《我家王爷真稳健!》 章节目录 第一章 杀父之仇,不报也罢 城外皇陵! 这里最近盖了一座新坟,埋葬的是虞国太子。 凌冽寒风吹过。 李怀肩头又多了一层雪,严寒冻骨,他长跪不起,如白茫茫世界一柄利剑。 “爹啊!你真惨!” “当年你跟着皇爷爷一起造反,征战二十余年,都侥幸的活了下来。” “结果被小小风寒要了性命。” “有人说你是被小人害死的,我作为你唯一的血脉,自当应该给你报仇。” “既然要报仇,是不是我得先活下来,你也不希望我们这一脉断后吧。” “您在下面千万别急,用不了十年,保不齐二三十年,绝对不会超过五十年,我就能给您报仇。” 空留一声叹息! 李怀来到这个世界才不到半月,当世为虞朝,建国十七年,恰好和原主同岁。 白捡一个太子当爹,原本以为可以躺平享福了。 谁知道一觉醒来,太子爹就永远闭上了眼。 说是死于风寒。 然而,根据原主的记忆,半月之前,太子爷身子骨都硬挺挺的,风寒索命,简直扯淡。 李怀内心推测,便宜老爹十有八九,是被嫉妒的奸诈小人所害,并嫁祸于风寒。 能谋害堂堂太子爷,来头定然不小。 正所谓斩草要除根,这些人下一个目标,没准就是他李怀了。 不仅仅如此。 过去太子爷在朝中刚言直谏,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这些人正努力搜集李怀的罪名,连书上奏,想把他‘皇孙’的头衔拿掉。 皇爷爷态度不明,但根据原主记忆,皇爷爷似乎就没用正眼看过他。 危机四伏,孤立无援。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 坑爹啊! 这便宜老爹,真特么坑! 死就死了,还留下这么大一烂摊子。 这杀父之仇,不报也罢。 “京城是不能呆了,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李怀心中默念着。 咕咕! 这时,一辆华盖马车行驶进皇陵,掀开车帘,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身穿玄黑蟒袍。 这人便是二皇子,李吉荣。鼻如鹰勾,眼似贪狼,满身骄横之气。 好像还喝了点酒。 “吉荣见过太子哥哥!” 李吉荣首先对太子墓碑行了一礼,然后又说:“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太骄横,你非不听,这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收了你。” “大哥你现在想想,你跟着咱爹打天下,建立了那么多军功,最终你还剩下什么。” “还不是便宜了我们这些弟弟。” “哈哈哈!” 太子暴毙,最有机会继任大统的就是二皇子,这半个月以来,可以说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李怀听着这些话相当刺耳,心中有些不忿,“二叔,我父虽亡,却也不是谁可以侮辱,你就不怕这话传到皇爷爷耳朵里吗?” 李吉荣偏过头,仿佛才发现跪在碑前的李怀,眼中不经意闪过一道戾光。 “我差点忘了,大哥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剩下,这不还有一个废物皇孙!” 李怀作为长皇孙,太子唯一嫡子,自然是倍受瞩目,都想知道李家是否能三代出圣。 他的表现却让所有人大失所望,除了整天躲在翰林书院读书,别的啥也不会。 有一次,皇爷爷带着儿孙大臣狩猎,他连弓都拉不开,还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出尽了洋相。 皇爷爷那一天都铁青着脸,甚至当众说:“朽木不可雕,污泥不上墙!” 尽管后来他学会了御马,拉开了八石弓,皇爷爷也再没用正眼看他了。 殊不知,他驾驭的是千里马,放矢百发百中。原主其实是一个天才,就是性格有点憨。 “二叔,你不止是来嘲讽我和我爹的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李怀淡漠道。 李吉荣从怀里取出一道圣旨,讥讽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怀你给我听好喽,反正你留在京城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出去长点见识,别说皇爷爷不疼你,就把凉州那块地封给你,苦是苦了点,你小子也要学会忍耐,从今往后你就是亲王了。” “差点忘了,把这件事也记上,一块告诉他。当年你爹做主,让杨家女和你订婚,你的丑事她也知道了,估计是嫌你丢人,她现在要退婚。” “按理来说,这是你爹的遗愿,我应该帮忙完成,但我想了想,你小子自己守不住媳妇,那是你没本事,这能怪你爹和皇爷爷?我干脆不管了,她人就在凉州边境,搞不搞的定看你自己。” “你就不用进宫谢恩了,听到圣旨后,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就离开京城就国。” 太子刚刚暴毙,皇爷爷就急着要赶他走,临行前的准备时间都没有。 甚至于就国的封赏都只字不提。 这和被罢黜有什么区别? 想想也正常。 废掉一个没用的皇孙,安抚住朝中百官和京城各大世家,这也太划算了。 李怀表面悲痛,心中却是暗暗窃喜,若留在京城,害死他爹的小人,还得继续害他。 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从不自负自己心计可以玩过这些老狐狸,最好先苟起来。 猥琐发育! “二叔,能不能向皇爷爷求求情,我真的不想离开京城,让我留下来给爹守墓也行。” 为了防止被狡猾的二叔看穿,李怀假意苦苦哀求。 李吉荣眼睛一眯,“大侄子,你还是乖乖听你皇爷爷的话吧,二叔替你求过情了,你猜你皇爷爷怎么说,他说:‘死的要是你就好了’!” 杀人诛心! 李怀满眼惊愕,尽情发挥着演技,“我……皇孙谨遵皇命,我明天早上就走,求皇爷爷开恩,不要杀我!” 瑟瑟发抖! 李吉荣一手放在他肩膀上,笑道:“你皇爷爷就这么随口一说,别放在心上,没人会在你皇爷爷眼皮底下对你动手。” “啊?” 李怀不懂他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透露出这个信息,还是说漏嘴了? 李吉荣没有跟他解释,转移走了话题,问他,“你知道杨家女何许人吗?” 李怀点头,“杨大将军之后,虞国唯一女将军,还有……绝世佳丽。” “那你认为你配的上她吗?”李吉荣继续发问。 李怀低下头,思考了片刻,抬起头来,反问,“那二叔以为你能配上她吗?” 杨家女爱慕者无数,传闻李吉荣也是其一,只因为她和自己有婚约,他不敢明示。 果不其然。 李吉荣眼底闪过一道凶戾,很快就又掩饰过去了,语重心长的道:“二叔只是想提醒你,杨家女非常人,你要自认没本事,就主动放弃,免得自讨苦吃。” “谢二叔提醒,我知道见到她该怎么做了。”李怀偏偏就不说会怎么做。 让他去猜。 猜的他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李吉荣不知为何,突然心里有些发闷,扯了扯衣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收拾东西吧,这是你住在太子府的最后的一晚,好好珍惜。” “皇爷爷真就一点封赏都没有吗?按照祖制,亲王就国少说都有黄金千斤,白银十万两,皇爷爷好像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李怀打蛇上棍,主动追问,起码要留下一个口头承若,万一日后用得着呢。 “等你活着到了封地再给你。”李吉荣说完,就双手背在身后走了。 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你就不可能活着到达封地,所以封赏就不用给了。 不行! “我得活下去!” 李怀咬牙站了起来,也上了一辆马车,跟在李吉荣后面进了皇宫。 李吉荣发现他还跟着,刚要提醒他,太子东宫在另一边。 李怀却已经下了车。 然后步行到大殿前,侍卫拦下了他,“见过皇孙,陛下有旨,不得口谕,不能放你进去。” 李怀深吸一口气。 心里默念着: 一、二、三! “皇爷爷,不孝孙来跟您告别了,我这就追随我爹而去,省的有人还要背上杀皇孙的罪名!” “啊!呜!” 李怀扯着喉咙嚎,震的皇宫都发在颤,侍卫集体哑然,个个被震慑当场。 “你别嚎了,丢不丢人!” 李吉荣上来劝阻,李怀反倒嚎的更响,搞的好像就是他要害皇孙一样。 “孽孙!” 皇宫中心的太极殿。 虞帝慈眉怒目,脸上如刀锋般的菱角抽了抽,指着殿外。 “谁想杀皇孙?他嚎叫这些,难道是说朕要杀皇孙吗?” 老太监低着头,装不存在,装没听到,更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谁答谁死。 这时。 嚎叫声停了。 虞帝稍有意外,李吉荣跑了进来,慌张道:“爹,李怀那孽孙拿头撞宫门了,八个侍卫都没拦住。” “死了没?”虞帝希冀的问道。 李吉荣很是失望的摇头,“此子头坚如铁,宫门差点撞碎,他头没事。” 砰! 撞门声如打鼓,清晰传来。 再这么闹下去,皇家颜面扫地! “老二,跪下!”虞帝一声厉喝。 扑通! 李吉荣笔直跪下,狡辩道:“父皇,我完全按照您吩咐办的……稍微吓唬了他一下……我也不知道他胆子这么小啊。” 迎着虞帝那审视带杀气的目光,李吉荣把一切都交代了,李怀这小子就是怕死。 怕离开了京城,有人会在就国路上对他动手,所以拿头撞宫门,撞出一条活路。 无赖行为! 可耻! 大丈夫当提三尺青锋,斩尽一切来犯之敌!生当人杰,死亦鬼雄! “赐三千护卫给他。” 虞帝妥协了,只想快点把李怀给打发,让老太监出去传口谕。 不一会儿。 老太监回来,禀报道:“皇孙接旨后,嗖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然后嗖的一声走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很快,就跟没来过一样。 消息传出,无数人难眠。 皇孙不好杀了! “如果真的有人要杀皇孙,那是不是证明,老大确实是被小人所害,老二你怎么看?” 虞帝忽然甩出一个敏感问题,还指定让李吉荣来回答。 李吉荣缩了缩脖子,欠身道:“儿臣不知,儿臣一定查明,还皇兄一个公道。” 虞帝转过身,留下一个落幕的背影,顺便下了一剂猛药,“你要能把害死老大的人揪出来,我让你当储君!” 李吉荣眼中精光四射,“儿臣遵命!” ……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准媳妇打人会很疼 李怀回到太子府,清点了所有财产,然后将所有人召集过来,询问去留。 没人会愿意跟着一个废物皇孙,还是跑到凉州那偏僻之地,几乎所有人都领了钱,然后假惺惺的告别了。 唯独留下一人,是过去太子在战场上捡回来的,赐姓李,名唤信。 三十来岁,跟随过太子东征北讨过。 懂些兵法。 为人忠厚老实,少言语,是一个可信又可用的人,李怀唯一不懂,他满眼的关爱是什么意思? 本王很像一个憨憨吗? “李信,你去一趟兵部,挑三千士卒,皇上答应的,如果兵部尚书为难你,硬塞你歪瓜裂枣,你就告诉他一句话,‘试吾王头铁乎’!” 就只有一晚的时间准备,必须得明天早上之前,把这三千人马备齐。 这可是他一路的保障。 “诺!” 李信拱手应声,便就出去了。 晚上都没回来。 次日清晨。 天下起了雪,李怀还在守孝,因此穿的也是白衣,骑的是白马,单骑出宫。 似与天地相融。 无限凄凉! 周围的人捂嘴斜着眼睛,暗中指点,多有讥讽取笑之意,这没了爹,立即原形毕露。 就国竟就一个人独行。 李怀很想这个时候吼上一句,“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但想了想,还是苟着点好。 出了城。 送行队伍一个人都没有,百官谁都没来,包括之前太子府的幕僚属臣。 他们都在刻意拉开和皇孙的距离。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诗毕,一名男装打扮的女子骑马过来,腰上跨刀,停在十步之外,拱手道:“见过凉亲王。” “你是?” 李怀搜寻记忆,完全对她没印象,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臣杨冬,乃杨将军侍从亲卫,奉命在此恭候凉亲王,并一路护送凉亲王到达封地。”她坦白来意。 李怀眉头一皱,好像有点不对,“杨将军驻地离京城数千里,我昨天方受封,她怎么就知道了,还把你派了过来。” 就算是八百里加急把消息给她送过去,她也不能这么快就知道,更别提做安排了。 “我家将军与陛下有书信往来。”杨冬笑着说道。 这样啊。 李怀也想起来了,昨天的圣旨里,皇爷爷就有提到,她想要退婚。 证明确实给皇爷爷写过信,然后皇爷爷就回信告诉了她这件事,她再提前安排。 这也说的通。 “本王与杨将军阔别已久,依稀记得她掌心有七颗黑痣,按北斗排列,但不记得是左手还是右手了。”李怀开始和她闲聊起来。 杨冬先是愣了一下,杨将军掌心没痣啊,有黑痣的是皇孙,不在左手,亦不在右手。 而是在脚底,左三右四,双脚北斗排列,此事隐蔽,记录在虞国皇室密卷中。 知情人少之又少。 杨冬恰巧听杨将军提起过,所以才知道这件事。 稍微一想她就明白过来了。 他这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怕自己是假杨将军之名,故意接近他。 看来皇孙却也不完全是个憨憨。 杨冬便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封信来,双手呈递,“凉亲王,这是杨将军给你的亲笔信。” 这东西完全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拿来。” 李怀一招手。 杨冬这才下马,来到李怀的面前,把信封举过头顶。 李怀拿起信,将之拆开,信曰:“闻君离京将至,启酒英雄,英雄酒乃昨日太子妃赐,相约共饮,畅怀旧事,静候!” 都说见字如面,她的字纤细有力,墨色浓而发亮,锋芒内敛,刻意收了几分笔劲。 李怀至少可以确定,准媳妇手劲很大,估计打人会很疼。 还有这个‘旧’字。 他们之间是婚约,婚只有新婚,没有旧婚,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当面退婚。 英雄酒! 方英雄能饮。 女将军。 何人能配? 李怀一个头两个大,还没有见面,准媳妇就来了一个下马威,他该如何接招? 退婚?! “合天下人意,独不合我意!” “凉亲王说什么?”杨冬没听清他意思。 李怀摇了摇头,“没什么,这一路迢迢,辛苦阁下!” 杨冬拱手,“不敢,奉命行事而已。” 之后。 他们都没有交流,矗立在城门外,就像两个木头桩子。 “李信怎么还不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话音刚落。 “驾!” 李信骑着马从城门洞出来,身后仅仅只有三十骑,直接少了百倍。 “怎么回事?”李怀询问道。 李信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禀王爷,属下无能,陛下只愿拨兵三十。” “你是说皇爷爷亲自出面了?”李怀很是怪异,皇爷爷这不是言而无信吗? 李信摇了摇头,“陛下没有出来,是让二皇子带的口信,说是剩下兵马还需操练,半月后拨。” 半个月! 他估计都到封地了,如果没到,那就是死在了半路上。 坑爷! 这爷爷真坑! “皇爷爷这是想让我当诱饵,吸引出害死我爹的人啊。”李怀心如明镜。 皇爷爷这是在钓鱼,至于他能不能活着到封地,估计他老人家根本不操心。 他完全被放逐了。 李怀目光转到那三十骑兵身上,他们的目光也在看自己,这时候他应该说点什么。 鼓舞一下士气! “苟富贵,勿相忘!” 面面相觑! 凉亲王这六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以为,他还能富贵起来? 王者归来? 逆袭? 李怀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兑现不了承若那都是放屁,大手一挥,“出发!” “等等!” 杨冬叫住了他,“敢问凉亲王,物资车何在?” 普通人家远行,都会带几身厚衣服,准备一些干粮。 亲王就国,千里之遥。 一辆物资车都没有。 这些人半路不得活活饿死。 “等本王到了封地就给。”李怀回她话道。 杨冬:“……” “那亲王定是得了许多封赏,半路买粮。”杨冬希冀的说道,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等本王到了封地就给。”李怀还是这句话。 杨冬:“……”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李怀问道。 杨冬摇头,“没……没了。” “那出发吧。” 李怀便骑马走在了前头。 “这位兄台是?”李信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怀歪头怪异的看了他了一眼,这眼睛有多瘸,才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男人有那么发达的胸肌吗? …… 太极殿。 “走了?” “走了。” “没哭?没闹?” “没!” 怪哉! “他这会又听话了?” 虞帝防范于未然,连夜让人在城门装上了铁棘,没有派上用场。 稍微有些惋惜。 话说回来,憨皇孙不是一直以来就逆来顺受,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拧巴似块木头。 到底是哪里不对? “难不成这憨孙一直在装傻,现在要离开京城了,所以不装了?”虞帝也只能胡乱猜测。 “陛下,如果真有人刺杀皇孙,奴才该怎么做?”老太监斗胆问道。 钓鱼这项任务,虞帝没有交给任何一个皇子,也没有吩咐三司,他们不管怎么做,都会有私心。 老太监不一样,他从心到身都是虞帝的人,不会偏袒他们任何一方。 他办最合适。 “当然……不管他!” 虞帝说话中间有停顿,想必是突然改变了注意。 “朕倒想看看,他是真憨,还是装傻,如果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他也就不配做李家子孙!” 帝王最是无情。 这可是拿皇孙的命做测试,他要赌输了,李怀的小命也就没了。 “诺!” 老太监恭敬垂首,有了虞帝这些话,哪怕李怀就要死在他面前,他眼皮也不会跳一下。 憨孙自求多福吧! 李怀离开后的一个时辰里,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万余人相继出城。 半数之人都神色阴阴,看着可不像什么好人! 一个时辰后。 李吉荣黑衣打扮,戴着斗笠,也独自出城了。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孤独异乡人 李怀等三十三骑向西而行,没有物资和步卒,纵然大雪封路,速度也不算慢。 半日就离开了京城所属范围,进入了京城西边门户,三川郡,号天下第一郡! 李怀抬手示意停了下来,翻出地图思考了一番,要是继续向西,出了函谷关,百里内少有城镇,他们估计得夜宿山野林洞。 那不是给刺客送菜么! 李信这时过来询问道:“王爷,前面有一座道观,我查看过了,已经荒废,无人居住,是否在此休息片刻,吃过午饭再走?” 李怀漠然,点头道:“我们留宿一夜,明日再启程。” “留宿?”杨冬哑然,天色还早,这个时候停下来,岂不是耽误行程。 还有,粮也没有,钱也不够,要不早点到达封地,怕是会饿死半路。 她当即肃声道:“凉亲王殿下,此刻不走,若夜晚积雪成冰,恐难再行。” 李怀微微一笑,“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就晚几日,等冰化了再走。” “这……行吗?”杨冬一时无言,心中暗想,凉亲王此举也太儿戏了吧。 不管她怎么想,就这样决定了。 李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将士,天寒地冻,走了大半天,众人肯定是又冷又饿。 急需食物补充。 李怀下马把李信拉到了一边,两人争执了很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 李怀独自回来,领着众人前往道观,总感觉王爷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众人都未在意。 进入道观。 规模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有用做修行的讲道场,有供奉三清的庙堂,还有一间小院。 荒废的时间不是太久,勉强还能够居住,众人拾来树枝生起火堆,瞬间就暖和了许多。 李怀解下腰上的长剑,横放在了大腿上,也和将士们坐在一起烤火。 杨冬这才注意到这柄长剑,剑柄洁白如玉,流光皎洁,华贵朴实。 这难道就是太子妃用过的那把天下名剑? 之前怎么没见着? 杨冬一怔,这么显眼的剑,怎么走大半天了,才第一次看见?那是因为李怀之前挂在腰上,藏在了貂裘风衣之中。 “凉亲王殿下,您的貂裘风衣呢?”杨冬好奇的问道,那应该是他唯一值钱之物吧。 话音刚落。 “王爷,肉买回来了。”李信风风火火的进来,手里提着两只整羊。 众人全都愣了半会,顿时恍然,王爷是把貂裘给卖了,然后给他们买肉吃! 轰! 将士们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给捶了一下。 “过去太子殿下不合于众,从不用特权积财,而且每月资助残疾老卒米面布昂,因此也没有留下多少财产给王爷。”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我父亲曾经给太子殿下当过亲卫,都是他亲眼所见。” “那王爷岂不是穷困潦倒,就连买肉,都需要用貂裘来置换。” “没有貂裘,冻坏王爷怎么办?” “苟富贵,勿相忘!” “王爷没有欺骗我们!” “王爷,我们不吃肉,还请您赎回貂裘。” “王爷,我们吃点咸野菜也就行了。” “不用盐也行。” 这些五大三粗的爷们,脑子就是一根筋,稍微对他们施加一点恩惠,就感动的稀里哗啦。 李怀也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当即把脸拉起来,严声道:“本王说过,要和弟兄们苟富贵,勿相忘。” “本王有貂裘,弟兄们都没有,本王披着岂暖?本王食肉,弟兄们食草,本王食之岂有味?” 王爷竟然称他们这些卑贱士卒弟兄! 太戳心窝窝了。 好想哭! “本王有令!一只炙烤,一只炖汤,所有人都要吃肉喝汤,违令军法处置!”李怀下令道。 扑通! 三十将士集体单膝下跪,拱手道:“我等遵命,誓死追随!” 一张貂裘,换两只羊,还有三十将士的忠心耿耿,这实在太划算了。 重要的是,说出的承若,就一定要做到。 非此,不可交心! 杨冬也不禁高看了李怀一眼,闻言果不如见面,他能和将士同甘共苦,就这一点,足以证明世人对他多诽谤。 李怀更是稍微施展了一下厨艺,把他们过去的传统炙肉变成了真正的烤肉。 那叫一个香! 将士们狼吞虎咽,饱在肚腹,暖在心里,突然觉得跟着凉亲王殿下,这未来也并非一片漆黑。 …… 咕隆!咕隆! 李吉荣抱着热茶喝了两大碗,想起就来气,“这小子昨天还死去活来不肯就封,怎么跑这么快!” 差点没赶上。 还好李怀停在了道观,他这才能提前一步进入三川郡。 三川郡郡守赵良,乃是一位名将,过去追随虞帝,立下不少战功。 所以才得以镇守天下第一郡。 赵良因此和皇子们颇为熟悉,端起茶壶给李吉荣又倒了一盏,直白的问道:“二皇子殿下来三川郡,是所谓公事还是私事?” 李吉荣也不和他客气,拿出虞帝赐的金令,这金令本是为他能方便调查太子之死。 然而,他不说,谁又知道呢。 赵良笑而不语。 “皇孙西行就国,必定要经过三川郡,我这个当二叔的呢,怕他经验不足,所以想要借你之手,稍微考验他一下。”李吉荣悠悠的说道,眼中全是阴险。 赵良眼珠子一转,这情势不对啊,皇孙西行就国,这是皇上御封并且昭告天下的。 何必半道为难? 这不是公事。 根本就是二皇子的私心。 赵良不等李吉荣把阴谋计划说出来,就抢先说道:“二皇子殿下来晚了,小女已经出发。” 李吉荣话没说完,胸有点闷,听到他这话,又有点懵,“老赵,你什么意思?你说你女儿去见皇孙了?” 赵良笑着点头,“快到了。” 刷! 李吉荣站了起来,指着赵良,“你想让你女儿当凉王妃,还亲自给送过去!” 赵良眉头都黑了,这都想哪里去了,安抚李吉荣坐下,然后给他解释。 “小女崇爱英雄,太子殿下便是世间大英雄。前段时间,太子殿下捐宾客馆舍,消息传来,小女泣至泪干。” “如今闻凉亲王殿下路经三川郡,停留在山野道观,故而就去求见了。” 李吉荣还是没听明白,“所以因为崇拜我大哥,你爱女就要嫁给皇孙?” 赵良甚至都不想再和他说话,太愚笨了,跟这种人说话简直太累了。 “二皇子殿下误会,小女既然崇爱英雄,怎么能忍英雄之子……顽劣呢。” 啪! 李吉荣一拍大腿,终于恍然大悟,“你爱女是去找他麻烦去了,这丫头胆子够肥,敢找亲王的麻烦,就不怕肉包子打狗吗?” 赵良眉头一沉,“决不可能!” 李吉荣这才察觉自己失言,“老赵,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就等你爱女的好消息了。” 赵良也很诧异,二皇子这就满足了?他不说他的阴险计划了?都做好准备跟他打太极了。 李吉荣到底想要什么? 真如杨冬所说,雪越下越大,路面将要冰冻,李怀等人恐怕真走不了了。 食物顿时成了一个难题。 烤火烤的胸闷,李怀便就到外面透透气,随手捡起一根树枝,闲着在雪地里乱画。 顺便琢磨怎么解决食物问题。 “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 李怀蓦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抬起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前多了一名女子。 她披着带白绒的风衣,手上握着一条马鞭,眉间有霜,头上有雪。 “这是你写的?”她指着雪地上的字问道。 李怀低头一看,乱山残雪夜已经被雪覆盖,只留下孤烛异乡人。 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写的。 下意识的点头。 “好诗句,就是未免太凄凉,何况是写在雪地里。”她唏嘘了一番,抬起头来看李怀。 白衣胜雪,人如扉玉,身似他腰上的利剑,眼中是散不去的落寞。 四目铰接。 此时无言胜有言。 忽然一阵凌厉寒风吹过,赵芷若方能抽回思绪,娇羞的低下了头。 雪地上还有一行字,快要被雪掩藏,她赶紧记了下来。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赵芷若脆声朗读了几遍,疑惑的抬起头来,问他,“何为萍水相逢?” 这个世界没有滕王阁,自然也没有滕王阁序,她不知道‘萍水相逢’这个成语也正常。 李怀便给她解释道:“萍乃是飘摇不定的浮萍,指的是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偶然遇见。” 赵芷若微微赞首,说了一个字,“妙!” 俏脸再度发红。 她完全忘了来意,追问李怀前面那些被大雪覆盖的诗句,听的神采奕奕。 李怀自来这个世界,就一直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也是很久没有和人聊的这么愉快了。 而每当自己看她一眼,她脸色就会不自然发红,少女情怀总是诗。 有点可爱。 他们都完全没有察觉,道观外的松树林里,不断有人影穿梭,个个眼如野狼般仇视着李怀。 不多久。 他们人马均已就位,趁着北风卷起千层雪,如同起了一阵浓雾。 “行动!” 嗖! 利箭飞来。 “好美啊!”赵芷若在风雪中转了一个圈,伸出双手想要接住雪花。 眼瞳忽然被寒光闪了一下。 千钧之际! 她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扑向了李怀的怀抱,自己都不敢相信,竟会为萍水相逢之人挡箭。 啪! 杨冬如鬼魅般出现,挥刀斩断利箭,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赵芷若一眼。 “杀!” 偷袭不成,他们马上改换为强攻,密密麻麻的人影从松树林里钻出来。 目标明确,直奔李怀! “王爷先走,我挡住他们。”杨冬沉声道,紧紧握住了手中斩马刀。 “你就是凉亲王殿下!”赵芷若美睦中全然一片震惊,现在仔细想想。 除了是他,谁会大雪天在道观外写诗! …… 章节目录 第四章 王爷太坏了 “跟我来!” 李怀抓起赵芷若的手,转身回了道观,杨冬主动留下断后。 “有刺客!” “保护王爷!” “兄弟们,吃了王爷的肉,该为王爷做事了。” 三十义骑听到外面的动静,在李信的率领下,争前恐后的冲了出来。 李信看到王爷无恙,稍微松了口气,再看王爷身边多出来的女子。 王爷不是不近女色吗? 这小女子哪里来的? “杨冬还在外面,所有人上马,随本王杀敌!”李怀说完就率先上了马。 “王爷,危……快跟上王爷!” 李信阻拦不急,只得带着人跟上,然而李怀速度太快了,跟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观外! 所有刺客都在围攻杨冬,她身周躺满了尸体,看到李怀又跑了出来。 “这不是添乱么!” 果不其然。 刺客看到李怀出来,纷纷舍弃了杨冬,一股脑的朝李怀而去。 李信看到这一幕,心都提了到了嗓子眼,狂踹马肚子追过去,想要截断刺客。 难免还是跑出去了几个。 眼看李怀就要被追上,忽然,李怀纵马一个回转,抬起八石弓,一箭射出。 轰! 箭矢携带的巨力,直接把刺客给冲飞出去。 “好!” 赵芷若双眼放光的看着李怀,情不自禁的喝彩,文采出众,武可斩敌于马下。 哪个敢说虎父犬子? 崇拜的英雄之子亦是英雄,还有比这更让人欢悦的事吗? 刷!刷刷! 李怀接着连续射出几箭,顷刻就将身后之敌解决,看到乱做一团的义骑。 “你们管我干嘛,还会不会打仗了。” 李信和三十义骑都是一怔,这顿骂挨的真冤,他们还不是为了保护王爷么。 于是,就把气全撒给刺客。 “冲阵!” 李信毕竟是跟太子爷见过大场面的,扫了一眼周围地形,道观到松树林之间有一片空地。 足够骑兵冲锋。 便带着三十义骑回转,拉开距离之后,再回马冲阵,把骑兵的优势给发挥出来。 “杀!” 轰! 战马冲进人堆里,发出如同雷鸣的声音,一波下来,刺客就人仰马翻,人都迷糊了。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此时不争,尔等子孙世代皆为奴,岂可甘心!” 刺客那边也有人煽动气氛。 刚被震慑住的刺客,马上又红了眼睛,胡杀乱冲,加上人数优势,也给义骑带来不小压力。 李信不慌不乱,始终把三十义骑团结在一起,组成半圆形,伤兵围在中间。 来回冲阵。 李怀则利用手中八石弓,百发百中的箭术,将威胁到义骑的刺客点杀。 三十义骑被李怀的箭矢一次次相救,心中生起无限崇义,战意也越发高昂。 刺客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李怀越发感觉怪异,这些刺客的水平简直太低了,跟靶场的草靶没有区别。 再看他们的装扮,全是寻常百姓布衣,少数人脖子上挂着兽齿,手里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砍柴的柴刀,生锈的刀剑,绑在枪头的树棍,还有人挥舞着獠牙棒。 这不是山匪标配吗? 山匪一般来说求利,怎么会来大劫他一个穷酸王爷?这里面怕是有猫腻。 “风紧,扯呼!” 山匪损失过半,战意全无,纷纷是脚底抹油,钻回了小树林里。 “穷寇莫追!” 李怀叫住了想要追击义骑,防止敌人布置了后手。 清点人数。 三十义骑一个不少,但其中半数都负伤了,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得残废。 看样子,他们还真得留在这里几天了。 “杨冬呢?” 李怀蓦然发现,杨冬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时。 杨冬从松树林里走了出来,手中的斩马刀还在滴血,满身都是杀气。 “你去哪里了?”李怀好奇的问道。 “回禀王爷,我方才追击刺客,抓了一个舌头,自称是二当家,据他所说,有人欲花十万,买王爷手中素女剑。”杨冬如实回道,拿起一块布擦拭刀上血迹。 “素女剑?” 李怀把腰上的剑提了起来,这是他娘留下唯一遗物,虽然他不会用剑,但还是常佩身侧。 什么人会打素女剑的注意? 要知道,素女剑可是太子妃的伴身之器,就连皇室宗卷都有记载。 就算他们抢到了,敢佩戴吗? 虞国皇室还不得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显然。 夺素女剑只是一个幌子。 幕后之人别有目的。 “那位二当家呢?”李怀继续问道。 “没什么价值,我给杀了。”杨冬淡淡的说道,想起一个事,又继续说。 “我在追击的过程中,发现有几名白衣人,他们也在追击刺客,估计不会有活口。” 杀人灭口? 还是说皇爷爷派来的人? 太乱了。 李怀摇头苦笑,自己不就是西行就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送行。 这一路不会寂寞了。 也好。 他们爱闹就让他们闹,事闹大了,自会有人出来收拾残局,自己完全不用操心。 “李信,你先把受伤的兄弟带进去,多弄点干草,让他们先躺着歇息,治伤之药我想办法。”李怀吩咐道。 “遵命!” 李信话不多,只管办事,但心里也不确定,王爷真的能弄来治伤药吗? 唯一的貂裘都用来换吃的了。 “那位小女子是?”杨冬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李怀一笑,探头逗说,“杨阁下,你是替你家将军监视我吗?” “没!” 杨冬马上否决,辩解道:“臣只是担心王爷安危,毕竟她来路不明。” 这话倒是提醒了李怀。 哪家的小姐,会在这种天气,这个时辰,没事跑到山野道观来,还是一个人。 李怀对赵芷若一招手。 后者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提着裙子过来,双手叠在右腹,欠身行礼。 “臣女赵芷若见过凉亲王殿下!” “三川郡郡守赵胜之女?”李怀诧异,这来路不小啊。 赵芷若点头,“正是。” “你怎么会跑这里来?”李怀直白的问道,之前两人聊了那么久,也算稍微熟悉了。 赵芷若面色一囧,当然是来骂你的,但是,现在怎么骂的出口,夸你还来不急呢。 眼珠子一转。 “其实不是我想来,是我父亲非得让我来,问候王爷有什么需要,我父亲好给王爷安排。” 卖的一手好爹。 赵胜这人李怀还是有所耳闻的,他有一个优点,从来不站队,哪怕是太子爷最荣光的时候。 世家百官名门隐士,几乎要把他家门槛踩烂,赵胜离的这么近,还跟太子爷有过战场之情,也没投来过一份名帖。 如今。 太子西去,皇孙西行。 赵胜怎么会让爱女来问候,他好像也不是一个会雪中送炭的好人。 她在说谎。 李怀并没有究问,想了想后,作揖道:“敢情赵姑娘相助,不知能否开口?” 赵芷若大惊,人长的帅,文采那么好,骑射非凡,还这么谦逊有礼。 那些诽谤凉亲王殿下的人真该死! “凉亲王殿下请直言,小女子一定办到!”她当即就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李怀心中一喜,便把头上的玉簪取下来,说道:“请以此俗物,换些治伤药。” 赵芷若又被震惊了一下,凉亲王殿下要把玉簪当了,换药给士兵治伤。 太令人感动了。 赵芷若连忙摆手,含着泪花说道:“凉亲王殿下请收回玉簪,殿下要的治伤药我一定会送来。” “马上送来!” 她补充道,转身就要回城取药。 “且慢!” 李怀叫住了她,坚持把玉簪给她,并解释道:“萍水相逢,不敢受此礼。” 好有原则! 赵芷若接了玉簪,“殿下稍候,小女子马上回来。” …… 看着赵芷若走远。 杨冬实在没忍住,嘀咕道:“王爷……太坏了!” 然而。 这种坏,坏的让人很难不喜欢。 章节目录 第五章 李信,你深藏不露啊! 道观距离三川郡不是很远,赵芷若骑马去,骑马回,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 “多谢!” 李怀拿到了药,便立即进去给士兵治伤。他们的伤口全在正面,这证明三十个人里,没有一个孬种。 他很是欣慰。 “稍微有些疼,忍着点。”李怀轻声说道,拿起一把剪刀,就去剪开伤口位置的衣物。 “王爷,不可!” 他们吓的连连后退,不敢让李怀靠近。 “怕本王会害你们?”李怀怪异的问道。 “不不……不是。” 三十个头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 “那为何不让本王给你们治伤?”李怀继续问道。 …… 这些大老爷们支支吾吾半天,才有人出来说道:“我等一副贱躯,不敢脏王爷尊身!” “扯淡!” 李怀一声厉喝,吓的在场所有人一跳,“谁不是爹娘养的,生于天地之间,道:“陛下命人转移走了藏书阁所有武学,另置一楼,王爷去的藏书阁,仅有世俗读物。” “此事乃我虞国机密,少有人知,杨阁下切不可外传。” 杨冬:“……” 防贼呢! 堂堂亲王,太子嫡子,当朝皇孙,竟然不知道什么是武师,偏偏他还生活在武师最多的地方。 “所以……什么是武师?”李怀再次问道,同时,心里也有些许向往。 杨冬也不废话,双臂张开,当着他的面腾身而起,脚尖在院墙上一点,踏雪而行,过身无痕,借着一根树枝,她又飞了回来。 此刻! 李怀张大的嘴可以塞下一个拳头,亲眼目睹和电视里演的那是完全不同。 形如鬼魅,身似飞鸿。 直震人心! “你也会吗?”李怀问向一旁的李信。 李信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回禀王爷,我也是武师,但我所学和杨先生有些不同。” 说完! 李信来到一块顽石旁,抬起双手,伸出中指。 戳! 顽石顿时出现两个指洞,光滑平整,连个毛刺都没有。 “卧槽!” 李怀认识李信起码有十年了,没想到这个憨厚老实的家伙,竟然也深藏不露。 “所以说,如果刺客也是武师,那这些陷阱难以防御。”杨冬重新说回正事上。 李怀这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了,就是不明白,皇爷爷和便宜太子爹,为什么要瞒着他? 便宜太子爹已经没了,知道这个答案的人只剩下皇爷爷,估计也不会轻易告诉他吧。 李怀只能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可以肯定,敢于刺杀亲王,定然不是普通人。 西行就国之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危险。几乎可以说,他想凭自己的实力,活着到达封地,那无异于是奇迹。 “王爷,我或许有一计!”杨冬见机说道。 李怀看了她一眼,她心里想的,李怀早就想过了。只要留下赵芷若,赵胜就一定会出兵。 就是有点不道德。 这时。 赵芷若刚好给士兵缝好衣服,出来找上李怀,“亲王殿下,我有一事想要告诉您。”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想必是不适合旁人听见。李怀就和她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亲王殿下,我先前回家取药,看到了二皇子和我父亲待一室。” 她就感觉挺蹊跷的,亲王殿下才进入三川郡,二皇子接着就赶到她家,指不定有什么关联。 李怀先是一怔,随后苦笑一声,“看样子,三川郡是不可能会出兵了。” 李吉荣不敢在皇爷爷眼皮底下动他,但可以借刀杀人。他只要坐镇三川郡郡守府,按住赵胜调兵救援,那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这样也好。 他也用不着昧着良心利用人家小姑娘了。 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二叔! “芷若姑娘,还请你能再帮我一个忙,本王一定感激不尽。”李怀双手作揖道。 赵芷若连忙回礼,“殿下吩咐,小女子不敢推迟!” “这样……”李怀凑近到她耳边,悄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同时也保证了她的安全。 “记清楚了吗?” “啊?!” 赵芷若发了一会愣,反应过来后,摸了一下发烫的耳根,娇羞的点头道:“记……记清楚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 二叔的神助攻 李怀把杨冬和李信都叫了过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得到一致认同。 开始行动! 赵芷若戴上兜帽,骑上了李怀的千里驹,李信再带四五人,都遮住面,护她回城。 阴暗处! “她不是自己骑马来的吗?为什么回去要骑李怀的马?” “难不成李怀把白马送给她了?” “扯淡,那匹白马可是千里驹,谁会舍得送人。” “你们说会不会那是李怀假扮的。” “身行也不像啊。” “继续盯着!” 天色渐晚,赵胜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准备叫人去把赵芷若接回来。 “郡守大人,小姐回来了,亲王殿下还派了些人护送,都住进了小姐的院子里。”管家过来汇报道。 “你说什么?” 李吉荣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再次问道:“你说她带回来几个人,还住进了她的院子?” 管家点头,“是的。” “其中可有形装怪异之人?”李吉荣继续问道。 管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非得要说,“好像每个人都很怪异。” “对了。” 管家继续说道:“小姐是骑亲王殿下的千里驹回来的。” “完了!” 李吉荣明白,李怀肯定是跟赵芷若一起回来了,现在他可以说是彻底安全了。 他是真苟啊! 李吉荣早就跟守城将领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放李怀进城,却算漏了赵芷若这一环。 “老赵,我该说你什么好,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她才多大,就敢带男人回家。” 李吉荣把气一股脑撒给了赵胜。 赵胜心里也很纳闷,自己女儿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别说带男人回家,寻常男人她看都不看一眼。 再说了。 她不是去讨伐李怀的么。 怎么会反过来帮他呢,难道这位凉亲王殿下,还真不有不同寻常之处。 “不对啊。” “如果凉亲王真住进了臣府中,那山野道观那些人怎么办?难道凉亲王把他们都抛弃了吗?” 赵胜感觉有些诡异,应该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具他所知,李信白天还用一张貂裘换了两只羊,那必定是慰劳将士所用。 现在貂裘卖了,肉给将士吃了,然后这些将士都不要了,他图什么? “老赵你有所不知,李怀这厮素来胆小怕死,肯定是为了自己活命,不管部下了。”李吉荣断言道。 赵胜刚张嘴想要反驳,突然一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李吉荣拿着皇上的金令,把他的兵权都霸占了。 真要出了事,那也不关自己的事。 于是。 他干脆坐下来,喝喝茶,看看戏。 闹吧! “不行,我得去确定一下。”李吉荣还是不放心,来到赵芷若的院子。 “站住!” 两名看门的丫鬟马上将他拦住。 “大胆,我是二皇子,你们两个奴才也敢拦我?”李吉荣厉喝一声,以为自己吓住她们了,刚准备抬步进去。 “站住!” 两名丫鬟再次拦下他,并道:“我们奉凉亲王殿下之命,在此看守,就算赵郡守到此,没有凉亲王发话,也不得入内。” 赵家的地盘,李吉荣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然而现在变成了李怀的地盘。 亲王之命,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你们……”李吉荣快要气疯,没想到两个丫鬟,竟也这么不给面子。 “他当了王,老子也还是他二叔,滚开,我找的就是他。”李吉荣正准备强闯。 “臣女见过二皇子殿下。”赵芷若走了出来,先客气的行了一礼。 不知道为什么。 她现在看二皇子,就觉得讨厌,恶心,想吐。 “赵芷若,你是不是把李怀带回来了?”李吉荣看她出来,干脆直接发问。 赵芷若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凉亲王殿下已经歇息,不能面见二皇子,托我给二皇子殿下问安。” 不等李吉荣说话。 “还有!” 赵芷若继续说道:“凉亲王殿下让臣女询问二皇子,最近可有遗失之物,若有遗失,或许山野道观可寻到。” “什么意思?” 李吉荣眼睛一眯,“他想陷害我?我是他二叔!” 赵芷若只笑笑,不说话。 李吉荣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我有丢什么东西吗?腰牌还在,吊玉也在。 吓唬老子? 刷! 赵芷若抬起一只手,手里拧着的是半截玉簪。 李吉荣心一惊,这玉簪他确实有一簪,准确的说,所有皇子都有一簪。 乃是开国之年,虞帝令人打造,寓意着兄弟手足如意之情,这玉簪就叫如意簪。 怎么会到她手里? 不对。 “大哥也有一簪,说不定传给了李怀。” “大哥下葬的时候,没摘下来吧。” “难道真是我遗落的?” 李吉荣生性多疑。尤其是在这风口上,太子暴毙,每个皇子都有机会成为储君。 谁要在这个时候落下一点把柄,其余皇子肯定落井下石,搞不好太子之位就没了。 “告诉李怀,他要敢骗我,我跟他没完!” 天大地大,储君之位最大! 反正李怀已经住进了郡守府,借刀杀人之计已经行不通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确定玉簪是不是自己的。 李吉荣跑到马厩,“我马呢?” 不止是他的马没有了,就连别的马都不见了,就剩下李怀的千里驹。 不管了。 李吉荣骑上千里驹,就直奔山野道观。 他刚走不久。 赵胜也来到了赵芷若的院子,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躺着的五人全部都是重伤兵。 果然。 凉亲王殿下不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赵胜还是要追问一番,他不理解,芷若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亲!” 赵芷若抬起头来,眼眶泛红。 赵胜心一紧,“他欺负你了?” 赵芷若摇了摇头,然后拿起断成两截的如意簪。按照李怀的计划,其实根本没有这一环。 她问:“如果二皇子不上当呢?” 他说:“拼死一搏!” 所以,她扳断了如意簪,赌上一把,李吉荣果然就上当了。 她就是有点心疼如意簪,这可是太子遗物,又是亲王殿下亲手送给她的。 还不到半天就给弄坏了。 “他不会怪我吧。” 赵胜眼睛一闭,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就是有点想不通,才半天啊! 半天! 他就占领了少女情怀高地! 无耻! “爹,快叫医师吧。” “好嘞!” …… 李吉荣顶着风雪来到了道观,寒意稍微让他冷静了一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的玉簪怎么会到他那里?” “他怎么知道我在三川郡?” “他把我诓骗到山野道观,到底想干什么?” 太多疑点。 李吉荣心里清楚,自己很有可能上当了,但既然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刚跳下马。 刺啦! 李吉荣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刚好踩在了竹刺上,脚底板开了一个血洞。 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比愤怒。 “李怀,我跟你没完! 他咬牙把脚抽出来,跌跌撞撞进入道观,里面还有火堆,却不见一个人影。 这下可以确定,自己确实是被骗了! “李怀,赵芷若,你们给我等着。”李吉荣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报仇。 当然。 现在更重要的是自救。 李吉荣的底牌因此也藏不住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一头朝天,拉扯下棉绳。 啾! 烟花升空,半空中出现一朵绚丽花火。 殊不知,这正是李怀想要的结果。 “二皇子有危险!” 周围李吉荣的人火速往道观支援,几方人马混杂了一起,松树林顿时挤不下。 “杀!” 不知道是谁最先打破沉寂,总之,一场乱战无法避免。 道观后山。 李怀看着下方火光冒天,厮杀声一片,给这片夜色增添了一种异样风味。 “真热闹啊。” “好险!” 杨冬则心有余悸,没想到松树林里竟然埋伏了这么多刺客,要不是有李吉荣这个神助攻。 今晚结局难料! 而且,这样的情形,恐怕要伴随他们一路,这些人不杀了李怀,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章节目录 第七章 下次别安慰了 李吉荣豢养的这些死士还是有点东西的,强行突破重围,冲到了道观前。 正准备进去。 李吉荣忽然想起什么,“小心……” 晚了! 死士毫无防备,直接踏入了李怀布置的陷阱里,瞬间哀嚎声一片。 “白马在此,李怀肯定在里面,弟兄们,随我杀进去!” 刺客也追了过来,看到道观门前的千里驹,再加上死士不要命的往里面冲,还以为里面的人是李怀。 为了先死士一步进去,会点武功的刺客,直接腾身而起,一脚踩在了院墙上…… 刷! 脚下一个打滑,狠狠的摔了下来,下面同样是密密麻麻插着竹刺。 这些武师到死都不肯闭眼,到死都不敢相信,他们会中这样的陷阱! 好在他们人多。 陷阱直接被犁平,死士和刺客几乎同时冲进去,便又在院子里缠斗在一块。 “救我,我在这!”李吉荣大声求救道。 “殿下,跟我走。” 终于,一名白面黑衣死士冲了进来,二话不说,背起李吉荣,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其余人留下断后。 周围到处都是刺客和死士,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人了,李吉荣又负了伤。 她只好把李吉荣放在千里驹上,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李怀站在山出来,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扑上咬李怀一口。 “后面的路,你小心点!” “我们走。” 李吉荣放下一句狠话,就准备带上人离开。 嘘! 李怀又吹了一声口哨,千里驹忽然发狂,往前一跃,直接把李吉荣给甩了下来。 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里面前面,伸出头让他抚摸,一副讨赏的表情。 “畜生!” 李吉荣暴怒。 “二叔,这是我的马,你不打一声招呼就想骑走,也不能怪它发牢骚。”李怀笑着说道。 “那就小心你的马!”李吉荣怒气冲冲的离开,片刻不想停留,容易被气出病来。 “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李怀伸了一个懒腰,带上人重新回了道观,重新布置好陷阱,防止不测。 次日! 李怀刚一睁眼,就看到一脸贱笑的李信,差点没把他魂吓飞。 “你大早上当鬼啊!” 李信一脸委屈,赔笑道:“王爷,您让我办的事,我办成了,王爷看效果怎么样。” 李怀让李信护送赵芷若回城,然而李信并没有进入郡守府,其实是办另一件事。 听到这话。 李怀马上精神了许多,来到门外,只见院子里站着十几张新面孔。 “王爷,你让李信去挖赵胜的墙角?”杨冬都不知情,知道后更是吓一跳。 没错,这些人都是从赵胜那里挖来的。三川郡号称天下第一郡,并非是这里经济繁荣,而是因为这里是军事重地。北临黄河,西有函谷,东边是京都,南下可直入中原腹地。 因此这里兵多将广,多了就容易内卷,很多士卒浑浑噩噩,就只能在军中打酱油。 根本没有晋升的希望。 这个时候,忽然一位王爷,还是一位亲王冒出来,问他们:“王爷亲卫干不干?” 乖乖! 亲王的亲卫,那就好比皇上的御林军啊。 这难道不比打杂强?! “干!” 这些士兵都是底层人物,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李怀这个王到底有多穷酸。 普通人眼里,官比民大,候比官大,王比侯大,皇上之下,王就是最大! 跟上王爷,就如同踏上青云! 跟上王爷,就等于走上人生巅峰! 跟上王爷,后悔都没门! 王有生杀大权,他们投入了李怀麾下,那这一辈子都是李怀的人了。 至于赵胜那边。 “赵胜这个人深得中庸之道,在他眼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知道我挖他墙角,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给自己惹麻烦。”李怀笑着说道。 叫来李信。 昨天那两帮人打完都没收拾战场,李怀一向喜欢做好人好事,帮他们收拾了。 得来的兵器分给新兵。 得来的银两就全部交给李信,让他再回三川郡,再挖一些过来,多多益善。 但是,宁缺毋滥! 李怀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刚安排完。 “亲王殿下,我……我准备一些食物,你们要不嫌弃,我就抬进来。”赵芷若出现在了门口。 太不嫌弃了! 赵胜深深叹了口气,“人家在当强盗,她还往外送!” 真是好女儿啊! 章节目录 第八章 打狗眼看人低的狗! 赵芷若之后每天都会来送餐,然后坐在李怀跟前,听他讲奇异故事,探讨诗词古文。 她还把李怀说的故事和诗词古文都记录下来,后传遍中原,皆称神奇。 这好不容易熟络了,知道亲王殿下是一个喜欢开玩笑,而且不摆架子的好王爷。 却是分别之际。 李怀停在道观三天后,京都来了快马,送来虞帝口谕,催促他前行。 他要再不走,凉王就要变成三川王了! 经过三天的挖墙角,李怀麾下已经有了小二百士卒,队伍壮大了不少。 临行之前。 李怀特意去了一趟三川郡城,并没有进城,他是要接回那五名伤员。 他说过,一个都不能丢! 只是没想到,赵胜会亲自给他送出城。 “臣等拜见亲王殿下!”赵胜携郡丞和郡尉等一干高级官员出来相迎。 “请起!” 李怀抬手道。 “谢亲王殿下!” 赵胜起身来到李怀面前,笑着道:“王爷莅临三川郡,怎么不到臣府中歇息,何苦委身于山野之间。” 李怀同样笑了笑,说道:“本王有三事不愿为,一曰推马车,二曰翻旧历,三曰热脸贴冷屁股!” 意思也就是说,明知道进不了城,还跑到城下,那不是给人看笑话吗? 哈哈! 赵胜显然听出李怀的怨气,尴尬的笑了笑,这次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补这个缺。 他可不愿意得罪人。 哪怕是李怀挖他墙角,还占领了他爱女情怀高地。这些该做的事,他都不会省。 “亲王殿下且看。”赵胜指向城门方向。 有人牵出来数辆马车,装的都是米粮,还有一车酒肉,足够他们小二百人吃……三五天。 太小家子气了! “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亲王殿下笑纳。”赵胜恭敬的说道。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并在此多谢赵郡守。”李怀全部收了下来,他就是一个拾破烂的王爷,给什么就要什么。 啪啪啪! 赵胜拍了三下手指。 便又有一辆马车牵出来,这是一辆可以坐人的马车,看着就很华贵。 价值应该不低。 “这是?”李怀就不理解了,干嘛不一起送,非得让本王谢你两次。 “王爷勿怪,这是小女的一点心意。哦!不幸小女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王爷,故未来相送。”赵胜解释道。 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她那两个红肿的眼睛。 就是一阵心疼! 她倾心谁不好,偏偏是凉亲王殿下,注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况,太子殿下早就给李怀选好了王妃。 李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摸了摸身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送人了。 素女剑轻易送不得。 李怀想了想,有了一个注意,“赵郡守,我想送芷若一字,写你掌心,你可攥拳带回,她一见便知。” “好!” 赵胜伸出手掌,李怀写上一字,然后让他捏紧,笑道:“你可不能偷看。” “臣遵命。”赵胜马上捏的死死的,生怕这个字会跑掉。 “告辞!” 李怀也不多耽误时间,登上赵芷若送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向西而行。 赵胜回到家里,立即就找到赵芷若,“亲王殿下已经走了,临行之前,送了一字给你,在我掌心。” 赵芷若闻言,如蝴蝶飞了过来,抓住赵胜的拳头,小心翼翼的打开。 结果。 发现是什么都没有。 赵胜蒙了,心想王爷莫不是坑我,这字不见了,怎么给爱女交代啊。 要不编一个字? “是‘空’!”赵芷若突然说道。 “什么?”赵胜一时没听懂。 “空空如也的空,殿下是想让我忘了他。”赵芷若神色漠然的回了闺房。 “年轻人真会玩。”赵胜摇了摇头就出去了,感情的酸甜苦辣是她必须要经历的。 …… 李怀的队伍扩大了不少,相对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计算时间,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函谷关。 此地南接黄河,北塞秦岭,处‘两京古道’,关在谷中,深险如函。 故称函谷关! 百年之前,有一支雄军东出函谷,短短数十年之间,扫平中原,建立了第一个大一统帝国。 二十年前。 关中王李乾潜伏关中三年,等待天时,三年后,发天下义兵征讨暴乱。 势如破竹! 天下再次归一! 建立了大虞朝,那位关中王李乾,便就是当今的虞帝! 再远些。 八百年前,青牛载老翁途经函谷关,设坛讲道,引紫气东来,留下道家绝学后,开天门而去。 如今道家名士满天下,他们都称老翁为道圣,称函谷关为灵谷圣地! 现在,李怀也来到了函谷关,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一些离奇异事。 咚咚! 李怀一行人才刚进谷口,前方就出现一队骑兵,朝着他们方向而来。 “准备迎敌!” 李信大喝一声,全军开始列阵。 李怀听到动静,从马车里出来,看清楚对方打的旗号,便说道:“都把家伙什收了,老子好歹也是一位亲王,不信函谷关守将敢弑王不成。” 很快。 骑兵就到了李怀跟前,为首之人是一布衣,看起来有儒家学士做派,不知官职。 但见他身后跟着一名裨将,态度对他十分恭敬,想来这人地位应该不低。 那也不会超过王侯。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拦路?见了本王为何不行礼?”李怀沉声发问道。 布衣和裨将互视了一眼,才不情愿的抬起两只手,作了作揖,问了声王爷好。 那态度,头都要昂到天上去了,满脸的不情愿,像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对方什么境界?”李怀便向杨冬打听道。 杨冬看了他们一眼,说道:“那个布衣是普通人,身后裨将应该是上流。” 那就放心了。 李怀大手一挥,“李信,给本王揍他们丫的!” 李信愣了半秒,刚不是还说要把家伙什都收起来么,怎么又突然要动武力。 但既然是王爷下的命令,他作为属臣,无需多考虑,只管按照命令办事就行。 “啊!” 李信跃马到他们跟前,王爷知道武师后,他也不用再伪装了,直接大喝一声。 震的周围碎石乱滚,布衣和裨将呆滞当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李信像拎着小鸡一样拽了下来。 扔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揍! 那些骑兵见主子挨揍,下意识的就想要反击,他们刚有一点动作。 三十义骑不等李怀下令,集体向前三步,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眼里直冒血光。 “干嘛!你们想谋弑本王吗?”李怀冷声问道,这罪名可是要诛九族。 对方骑兵反应过来,吓的背后直冒冷汗,赶紧扔了兵器,从马上下来。 跪在地上。 “臣等无意冒犯王爷,请王爷恕罪!” 这还差不多。 另一边。 布衣和裨将早已经被李信揍成了猪头,再打下去搞不好就要出人命了。 “留他们狗命!” 李信这才停下来,一手一个,把他们像拧小鸡一样提起,带到了李怀的面前。 “亲王殿下,我们可都是军中将领,王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痛打一顿,我们……我们要告御状!” “还敢嘴硬!” 李怀一挥手,李信会意,一人给他们几耳光,权当给他们长长记性。 “知道本王为什么要打你们吗?”李怀打完之后,才给他们讲解原因。 他们仔细的听着。 “因为你们就长了一副欠揍的脸,还特么敢告本王御状,本王现在就处决了你们,你们信还是不信?” 布衣和裨将这才怕了,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罪臣知错,请王爷恕罪。” 王权带来的快感就是爽! 李怀面色上还是一本正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路?谁人指使?” 通过他们的叙说,布衣叫胡元广,是函谷关的关史,说白了就是记录函谷关历史的。 那名裨将叫毕晋,看门的。 他们是按照关令的指示,出关迎接李怀,因误信传言,以为李怀不恭。 所以他们神情稍有不敬。 这个解释很合理,很合乎情,跟关令丝毫没有关系,仅仅是他们狗眼看人低而已。 屁! 他们的脑袋又不是屎瓢子,没事找王爷茬,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你们关令叫什么名字?”李怀问道。 “陈平。” 胡元广回道。 “陈平?就是那个悬首向太子殿下求官的陈平?”李信诧异的问道。 他们二人点头。 “悬首求官是什么意思?”李怀还真没听过这个事迹。 李信便解释道:“太子殿下监国之时,四方之士都来求官。陈平为了表现和他人不一样,剿杀了一窝山匪,把山匪的头割下来,悬挂在马上,太子殿下知情后,命人将他乱棍逐出,并永不收陈平名帖。” 原来是旧怨。 “我爹为什么要把他逐出?”李怀继续问道。 “陈平悬头挂马,招摇过市,炫耀武力,百姓惶恐不安。”李信解释道。 “该打!” 章节目录 第九章 长着一张媚娇娘的脸 胡元广和毕晋见旧事重提,怕李怀动怒真要了他们的小命,为了脱身。 他们两人赶忙说道:“王爷,我家关令已经备好宴席,请王爷上关。” “王爷,臣建议在谷口安营扎寨,明日过关。”李信的职责就是保证李怀的安全。 既然关令和太子殿下有旧怨,那最好还是不要进关,以免出现意外。 “无妨!” 李怀笑了笑,“陈平既然都准备好了饭菜,本王正好也饿了,先去看看合不合胃口。” 怕个球。 他是王爷,陈平只不过区区关令,他能把老子怎么样? 这要是不上关,岂不是说本王怕了他,这不惹天下人笑话吗? 如果说陈平想和他玩阴的,那就看他们到底谁能玩过谁。总之,这顿饭他吃定了。 李怀从马车上下来,骑上了千里驹,挥手道:“请二位带路!” “王爷请!” 胡元广和毕晋松了口气,毕恭毕敬的在前面领路,心中盘算着,待会宴席上,一定要让李怀出丑。 行之不远。 雄关函谷出现在眼前,如此函口,如此坚固要塞,怪不得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名。 历史长河之中,各方势力为争夺此关,百万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滋养了万物。 谷间亡魂不散。 为了镇压住这些亡灵,故而修建了望气楼,并雕刻了老翁倒骑青牛的石像。 假借道圣之名镇关! “明明是个男儿,却生了一副媚娇娘的脸,忒!”关令在城楼上看到李怀过来,先对他样貌评击了一番。 随后准备下去迎接。 “斩!” 咔嚓! 刽子手手起刀落,七八个人头滚在地上,然后挂在旗杆上,立在了关口。 “这是干啥?”李怀一脸的懵逼。 “蠢货!” 陈平骂骂咧咧的出来,“你们没见着亲王殿下在这里吗?为什么不换一个时辰,惊吓到殿下,你们担待的起吗?” 哦~! 原来是给他来的一个下马威,他不会以为自己怕死人吧。 哈哈! 陈平大笑着过来,见李怀没有半分动容,他的笑声哑然而止,问道:“王爷不害怕吗?” “看着你有点怕?”李怀幽幽的说道。 陈平这家伙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壮的像头牛,满身腱子肉,皮肤黝黑,活像似牛头马面。 陈平:“……” 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 “他们犯了什么罪?”李怀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不然这气氛太尴尬了。 陈平反应过来,回道:“都是些非法走私的贱商。” 这个世界物产丰盛,却分布不均,因此很多商人南货北卖。但有些东西,比如盐,铁等,是禁止私自交易的,抓到了就直接斩! 然而面对数十倍的回报,还是有人铤而走险,非法走私盐铁,谋取暴利。 李怀感觉有点奇怪,问道:“关中盐铁并不稀缺,他们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向关中走私盐铁?” 陈平笑了笑,说道:“亲王殿下说的没错,关中并不缺盐铁,他们也不是去关中的,而是去……凉州。” 那不是自己封地吗? 陈平看李怀一脸的疑惑的表情,装作诧异的问道:“殿下难道不知,凉州贫瘠,且匪患猖獗,凉州缺的可不止盐铁。” 这些李怀确实有所耳闻,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封地,他就一定会治理好的。 “恕臣冒昧。” 陈平拱手作揖,低着头道:“殿下此去凉州,恐怕是凶多吉少,匪徒不服王法,更不认亲王。” 怎么老想着吓唬自己。 李怀微微倾身,问道:“那你有好建议?” “这……臣没有。” “那你说一个锤子,凉州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本王会治理好,你只需要招待好本王,本王就一定不会忘了你。” 李怀没兴趣听他说这些吓唬人的话,简直就是浪费口舌,还是赶紧开饭吧。 “殿下请。” 陈平侧过身,扬手请李怀上关。 李怀骑马刚从他身边过去,陈平回转身,拦住了身后所有的人,并道:“函谷地窄,容不下这么多人,还请诸位弟兄委屈一二,我会叫人把饭菜给你们送来。” 李怀听到这话,勒住了缰绳,回过头来,沉声道:“你个卑贱匹夫说什么?” “你要委屈本王的弟兄,让本王的弟兄暴露山野受冻,而你的弟兄能躺在舒适的屋子里睡觉。” “欺本王年少软弱否?” “不敢!” 陈平低下头,坚持说道:“确实是函谷太窄,容不下这么多人。” “那本王有一个好主意,让你的弟兄下来,换本王弟兄上去,那就容的下了,本王照样会给你的弟兄送饭。”李怀大声的呵斥道。 刷! 三十义骑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的舒服,高傲的头不自觉的扬起来。 王爷就是霸道! 那些刚融入团队的护卫,同样把腰杆挺直了些,跟着王爷混,果然没错。 就是骄傲! 陈平脸上的横肉抽了抽,没想到李怀这么不讲理,竟然反客为主,要把他的人从函谷赶下来。 抬起头来。 陈平又是一脸的和颜悦色,扯着笑脸说道:“挤一挤,应该是容的下的。” “王爷威武!” 三十起义齐声呐喊,如同打了一场胜仗。 陈平等人脸色就不好看了,但还是要笑着脸,把李怀给请进去,这是君臣之道。 “亲王殿下,给您准备的宴席在城上望气楼,请殿下上关。” 尊卑有序,李怀自然不可能和士兵一起吃大锅饭,便带着杨冬上楼。 李信则留下安排好弟兄,并嘱咐他,“若有差池,立即禀报,不得有误。” “王爷说笑。” 陈平尴尬的笑了笑,暗道亲王也太好面子了,细末也不肯放过。 望气楼乃是当年道圣讲道的道坛,也是道家学士向往的圣地,经常会有修道之人过来借观,而能否上楼,全凭陈平心情。 “草民叩见王爷!” 李怀刚一进去,就有几名布衣扣跪地上问安,身着道袍,都是道家学士。 “臣恐王爷宴会寂寞,故而请几位道家学士作陪。”陈平向李怀解释道。 “都起来吧。”李怀并未在意,直接坐上了主位。 “谢王爷!” 众人分次落座。 酒菜随之上桌,有肉有素有水果,酒也香醇,陈平这点倒是没坑他。 李怀端起酒杯,刚准备喝。 “王爷!” 杨冬拉了他一下,并使了一个眼色。 “怎么了?” 李怀缓缓的放下酒杯,该不会这酒里有毒吧。 “此酒非凡品,常人难以消化,切记少饮。”杨冬小声的嘱咐道。 害! 李怀还以为什么呢,他在宫里也算是喝过御酒的,这个世界的酿酒水平还真不怎么滴。 别说就这一杯了,就算是喝一坛,那都不在话下。 “王爷,请!” 陈平举杯邀酒。 “诸位请。” 李怀直接一口就给干了。 陈平眼睛直了一下,也同样一口干了,那几位道家学士更不敢不干。 抿了抿嘴。 根据李怀丰富的喝酒经验,这酒的度数应该也不超过二十度,谷物纯酿,并加了一下香料,使酒味更加香厚浓郁。至于是什么香料,他没吃出来。 “再来!” 李怀端起酒杯,邀众人同饮。 干! 连续三杯下肚。 陈平也是被迫一同喝了三杯,心中暗道不好,遇上硬茬了,王爷不是普通人吗? 怎么这么能喝。 “王爷吃菜。”陈平怕李怀继续来,赶紧转移话题,先吃几口菜垫垫。 李怀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肉,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看着挺有食欲的。 扯下一条腿,递给了杨冬,再扯下另一条腿,大咬了一口。 “陈平,没节目吗?” 他倒想看看,陈平到底想在宴会上怎么为难他,丝毫没察觉,腹部一股热量正在酝酿。 章节目录 第十章 紫气东来 陈平使了一个眼色,道家学士相继从座位上起身,于大堂中央起舞。 杨冬看了一会,忽然脸色一变,刷的一声站了起来,“陈平,你何用意?” “怎……怎么了?”陈平还在装傻。 李怀也不太明白,这不跳的好好的吗?虽然都是男人,但也是难得的节目了。 “王爷,这酒不能再喝了,您会受不了的。”杨冬很是着急的说道。 哈哈! 陈平大笑着把杨冬的话打断,“这位阁下,我陈平可是大虞的将领,我是为大虞立过功的忠臣,我难道会害王爷,落自己一个不忠不义的骂名吗?” 这话有道理。 李怀头晕晕的,无法冷静下来思考,端起酒杯起身,来到陈平面前。 “本王以为你会记着悬头求官之辱,要做一个父债子偿的小人,报复本王。” “没想到陈将军不计前嫌,好吃好喝招待本王,本王对你甚是中意。” 陈平脸上流露出狐狸笑,李怀果然是喝醉了,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喝醉了。 那就可以接下来的计划了。 谁知道。 李怀下一番话,让他心头一紧。 “本王有一事好奇,既然我爹把你打了出去,你又是怎么求得关令之职的?” “你到底是谁的人?” 陈平眼珠一转,解释道:“臣乃大虞将领,自是大虞的人,官是从兵部求得。” “本王还听说,你被我爹打出去后,你又跪在了太子府外三日,直到昏死过去。” 陈平点头,“确有此事,臣那是自知悔改,求太子殿下宽恕臣之罪。” “我爹并未宽恕你,太子监国,六部听令,兵部敢给你官?”李怀直视着他眼睛。 “应该是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并未封死小人求官之路,所以兵部给官。”陈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李怀盯着他好一会,这家伙表面粗狂,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实则能忍。 想从他口中套话,怕是有点困难。 李怀喝完最后一杯酒,摇晃道:“本王乏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来人,扶殿下就寝。”陈平立即招手,让那几位道家学士来伺候。 “还是我来吧,你们带路就好。”杨冬不放心,亲自搀扶着李怀回了房间。 她把李怀放在床上,又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异样,才退出关上房门。 夜渐渐深。 李怀半睡半醒半梦,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火坑里,热的他口干舌燥。 正准备起来喝水。 呼! 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只感觉浑身舒爽。 等等。 密闭的房间里,哪里来的风? 窗户也关好了。 李怀也没多想,喝完水后,准备回床继续睡觉。 咦! 李怀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自己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大美人。 她怎么进来的? 李怀还没细想,床上美人抬起一条腿,慢慢的伸直,玉指在大腿上划过。 再下点…… 她很坏,总是差那一点点。尤其是那一双充满欲望的大眼睛,直勾人魂。 她一句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刷! 李怀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回头就把房门反锁。 咔! 床往下沉了半截。 李怀已经爬上了床,女子心颤了一下,这急色的样子,如同是中了魔。 “应该没这么大反应吧?” 她心里还在纳闷。 李怀已经压在她身上,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最原始的胶原蛋白,不含任何添加剂。 就是有些冰冷。 “王……王爷,请温柔些!”她一秒入戏,咬着嘴唇,半分抗拒九分半欲迎。 李怀瞬间血脉膨胀,几乎不能自已,手开始慢慢往下滑,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 美人的瞳孔瞬间收缩,脸上妩媚也转化成了惊慌,身体像水蛇一样扭动。 李怀才不管她是什么感受,继续肆意妄为,此刻,她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弱小又无助。 最终…… …… 翌日! 陈平起床头还有点疼,酒虽好,还真不能多喝,太难消化了,忽然想起正事。 他赶忙穿好衣服,找到胡元广,“怎么样?” “还没起。” “那就好。” 稳了! 他们都长吁了一口气,到底太年轻,血气方刚,经不住诱惑,就是太便宜他了。 送给李怀的美人或许排不上榜,但也可以说是绝色,而且还是一个……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 陈平这样想着,就感觉心里酸酸的,恨不得睡在那间房的人是自己。 正事要紧! 陈平狠狠甩头,吩咐道:“把杨冬和李信叫过来,不知道他们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 胡元广也是一脸的贱笑,“虽然不足以让他名声狼藉,但只要传到杨女将耳朵里,这婚约就铁定要作废。”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防止李怀会提前醒来,赶紧分头去做准备。 很快。 大堆人就围在李怀房门前,美名其曰是要给王爷请安,实则各怀鬼胎。 “亲王殿下!” 咚咚! 陈平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他正准备推开,发现房门反锁了。 “王爷!” 杨冬稍微加大了一点音量,忽然耳朵一动,她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砰! 杨冬怕李怀又危险,直接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 看到的一幕,叫所有人傻眼。 李怀还如同死猪一样,缩在被子里睡的香甜,而在床头,竟然吊着一个美人。 没错。 就是吊在床头的,嘴还被袜子堵住了,为了防止她把袜子吐出来,还缠了一块布。 经过这么一夜,美人细腻的皮肤都冻得发青,手脚被绳子勒的红紫。 弱小又无助! 终于盼到有人进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 “禽兽!” 陈平在心里骂了一句,急步上前,想要把美人给放下来。 李怀这时忽然醒了,陈平马上刹住脚,微微转向,来到了床边,半跪在地,“臣给殿下请安。” 李怀打了一个瞌睡,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门口一群人,还有跪在床前的陈平。 “挺热闹啊。” 陈平低着头,“罪臣该死,没料到她会这么大胆,为了攀上荣华富贵,竟敢夜闯殿下寝宫。” 李怀还没问呢,他就全交代了,把自己甩的干干净净。 不能这么便宜他。 “这么说来,她跟你没关系?”李怀问道。 陈平摇头,“是。” “那好。” 李怀一挥手,示意李信过来,说道:“把她拉出去砍了,将头挂着城门口,以儆效尤!” “遵命!” 李信一刀割断上方的绳子,像拧着小鸡一样,把美人提着,就要拉出来。 呜呜! 美人嘴里不断呜呜,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 “慢着!” 陈平到底没沉住气,说道:“王爷不能杀她,她也是道家学士,要是王爷在灵谷圣地杀了她,恐天下道家学士都将怨恨上王爷。” “那就让他们恨吧。” 李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昨晚已经对她严刑拷打,但是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说的也和陈平一般无二。 根本没有价值。 背后的主子藏的很深,既如此,干脆一刀砍了,算做是他的回礼。 “殿下!” 陈平执意要救她,但想找到合适的理由很难,他只得说道:“请殿下开恩,饶她一命,这事臣也有责任,殿下要责罚,那就责罚我吧。” 他竟然要替她扛雷,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总不该会是舔狗吧。 李怀想了一会,“既然陈将军求情,本王就暂且宽恕她一回,先将她看押。” “谢殿下!” 陈平长吁了一口气。 “你们都退下吧,杨冬留下。”李怀挥手道,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杨冬也会意把门给关上,就是刚刚用力过猛,稍微有点关不住。 “你昨晚是不是说过酒有问题?”李怀记不太清,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杨冬点头,然后又摇头,“王爷如果是想借酒坐实陈平罪名,那酒恐怕没问题。” “什么意思?”李怀还真是这么想的,他丫的敢给本王下药,这不得搞他一下。 杨冬却说酒没问题。 “王爷,昨晚的酒只是普通的酒,但却是用道家灵药泡制的药酒,武师喝了能稳固本元,常人喝了也能强体健魄,真要说起来,陈平还是一番好意。” 杨冬解释完,还补充了一句,“就是不能多喝,否则难以消化,容易血脉喷张。” 原来如此。 “那昨晚的舞有问题吗?”李怀继续问道。 杨冬点头,肯定的回道:“有,道家鸡鸣舞和灵药酒相辅相成,可诱导药性更好的发挥。” 这都不能算是把柄,更别说是证据了,李怀也只好就此作罢,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陈平为了保下那个女人的命,可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这得好好利用。 李怀穿衣起床,来到外面,看了一眼天,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奇了怪了,这天是怎么紫色的。” “王爷,你说什么?” 杨冬一副见鬼的表情,复而问道:“王爷,你说你看到的天是紫色的?” 李怀点头,反问道:“你看到的难道不是紫色吗?而且还是一片……雾蒙蒙的紫,尤其是东方,紫气都成团了,像是一片云一样。” “你怎么了?” 李怀看她一副呆滞的表情,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杨冬好半会才回过神来,抬起头说道:“此处乃是忘气楼,王爷看到的应该是紫气东来。” “你真看不到?”李怀问道。 杨冬摇了摇头,说道:“八百年间,能看到紫气东来的,只有道圣!” 道家有传言:紫气东来,圣人重归人间!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你这觉悟怎么这么低呢 李怀觉得挺有意思的,不知不觉就多看了一会,等到太阳破云而出,紫气也随之消散。 杨冬就在一边静静的等待,并暗自打量,想知道紫气东来,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然而到最后,他还是那个他。 一点变化都没有。 “王爷,您领悟到了什么吗?”杨冬希冀的问道,不应该就只是单纯看到紫气那么简单吧。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李怀也说不上什么领悟,就是感觉神清气爽,头脑清明了许多。 杨冬暗道可惜,这么大的机缘,如果李怀能由此入武,说不定还有机会。 否则,他这个年纪,再从头练武,恐怕一辈子也难以成为宗师。 练武不仅仅需要天赋,还有讲究机缘。 缘分到了,水到渠成。 反之。 若是一直没有机缘,那就注定庸碌无为。 “至少,我知道陈平是听谁的命令了。”李怀突然说道,刚刚一瞬间,他终于想明白了。 “啊?” 杨冬愣了一下,而后说道:“难道不是二皇子吗?” 这几乎是摆明了,陈平故意让李怀喝下灵药酒,还让道家学士给他跳鸡鸣舞。 再塞一个美人到他房中。 就是为了破了他的……童子身,安他一个酒后乱性的污名,促使杨女将毁去婚约,李吉荣好乘虚而入。 李怀摇了摇头,目光眺望着东方远处,杨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白云。 白云之后是……京都洛阳! 杨冬一惊,脱口而出,“指使陈平的难道是皇……” 李怀点了点头,“函谷之重,关乎社稷,他放心不下任何人,只能是他的人。” 这么说也有道理,陈平得罪了监国太子,哪怕他投靠了二皇子李吉荣,兵部也不敢不经过太子同意,就敢给陈平放官。何况还是看守函谷关这么重要的地方。 能绕过太子监国之权,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陈平放在函谷,那只能是虞帝! “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杨冬很不理解,明明他一句话就可以退婚,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李怀叹了口气,“那我就不知道了,皇爷爷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看皇爷爷要下一步要怎么安排吧。” 如果李怀的猜的没错,陈平应该已经发快马去京城了,这一去一回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王爷!” 李信找了过来,禀告道:“陈平封了函谷关,说是有奸细混了进来,他是不是想嫁祸我们?” 果不其然。 陈平在没有得到皇爷爷回复前,肯定不会放他过关,看样子,他还得住一天。 “无所谓,让他查,你们盯着,我去睡一个回笼觉,吃饭的时候叫我。” 李怀昨晚折腾了美人半宿,大早上又被人吵醒,得把失去的睡眠补回来。 “王爷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李信摸了摸头,完全不知道他们刚刚聊了什么。 “陈平现在只会躲着王爷走,他不敢找麻烦的,我也去睡会。”杨冬也打着哈欠走了。 李信就更迷糊了,王爷没睡好,那是有原因的,杨冬昨晚不是睡的挺早吗? 算了。 “我也睡会?那也睡不着啊,要是有点事做就好了。” “差点忘了。” 李怀忽然折回来,“李信,你去帮我打听一个事,问问京城过来的商人,京城是否发生了大事。” “遵命!” …… 这一天陈平果然都没有怎么露面,说是查奸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敷衍了事。 又到了晚上。 李信把消息打探回来了,京城一片祥和,人人安居乐业,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就不太好了。”李怀稍微有些失望。 “王爷,哪里不好?”李信问道。 “如果李吉荣抓到了刺客头目,肯定会大肆宣扬功绩。他什么都不做,那就证明他抓的那些刺客,都是一些小杂鱼。刺客还会追上我们。” 李怀真有点好奇,这些刺客什么来路,派出一些小杂鱼,就有和李吉荣硬碰硬的实力。 他得重新规划一下路线了,以免未婚妻的面都没见着,就掉进了阴沟里。 “驾!” 这时,一匹快马由东而来,还背着一个信筒,直接去了陈平的房间。 “叫弟兄们准备一下,明天开关,我们继续西行。”李怀吩咐道。 李信又不明白了,这奸细都还没找出来,陈平明天能开关吗? “还有。” 李怀继续说道:“找到陈平兵器库在哪。” “遵命!” 李信也不想太多,只管执行。 次日。 李怀刚出房门,迎面就遇上了陈平等人,杨冬也在,看样子他们应该等一会了。 “殿下睡好了?”陈平舔着脸问道。 “有事?” 李怀装不明白问道。 “没什么事,臣就是想告诉殿下,昨夜已经抓到了奸细,今日可开关放行。”陈平说道。 “你这是急着赶本王走,怕本王会把你吃穷吗?”李怀打趣的笑问道。 “不敢!” 陈平低着头,开始说第二件事,“王爷可还记得那名道家女子?” “她怎么了?”李怀问道。 “臣亲自前去开导了她,她也知道悔错了,她想让臣给王爷求一个情,她愿意当奴做婢,伺候王爷。”陈平虽然低着头,但一直注意着李怀的眼色。 李怀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憨,实则慧,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寂了半会。 “那好吧,就给她一个机会,正好本王身边也正缺一个嘘寒问暖的人。”李怀答应了下来。 陈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就是有点想不通,殿下昨日还要辣手摧花,现在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 总之。 任务算是完成了。 李怀可还没完,“本王是看在陈将军的面子上,才免去她一死,同样是陈将军来求情,才给她跟在本王左右的机会,陈将军就不想报答本王?” “那是应该。” 陈平早有准备,挥手令人捧过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黄金。 大约有个百两,换算成银子,那就只是千两而已,但也是陈平能拿出的所有了。 “本王最是讨厌这些世俗之物!”李怀抱起盒子,一把扔给了旁边的杨冬。 “本王想找你要点不世俗的,陈将军不会介意吧。” “不……不介意。”陈平蒙了,殿下你是不是扔错方向了,不喜欢可以还回来啊。 “那本王就不跟你客气了。” 李怀带着人下去,李信迎了过来,扬手道:“王爷,这边。” 很快。 他们就来到了武器库。 陈平顿时知道李怀要干什么,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拦住,“殿下,这可是臣的命根子,殿下高抬贵手,千万动不得。” “陈将军,本王可要好好说你了,你觉悟怎么这么低呢,什么你的我,那都是大虞国的,你是虞国将军,我是虞国的王,我们都是为虞国尽忠。” “此生不悔生虞国,来世还做虞国人。本王现在要去为虞国尽忠,拿点虞国的东西,你凭什么来阻拦?” 这……捋捋! 稍微有点糊涂,虞国将军,虞国王,虞国兵器给虞国人用,这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到底哪里不对。 李怀先让他去想明白,直接让李信把锁给砸开,叫弟兄们来换装。 很快。 李怀身后就有一支崭新的劲旅,个个披着坚甲,手执长枪剑弩,威风凛凛! 本王甚是满意! 那些从刺客尸体上扒来的破铜烂铁,就一并送给陈平了,让他一定不要感激。 都是虞国人! “出发!” 李怀队伍浩浩荡荡,西出函谷,入关中,走在过去圣贤走过的古道上。 豪气油然而生。 “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英雄留其名!”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体验古人的特色文化 刷! 李怀刚进入马车,美人就如惊弓之鸟,缩卷身子,躲在了角落里。 双眼都是畏惧。 要是让芷若知道,自己才离开三川郡,就把美人藏在了她送的马车里。 她会不会扑上来咬我一口? 想这些干嘛。 “叫什么名?”李怀问道。 “小婉,楼小碗。”她颤颤巍巍的回道。 “你是道家学士?”李怀继续问道。 楼小碗点点头,“是。” “那你怎么不会武功?”李怀下意识的认为,道家学士都是练武的。 其实经过千百年的发展,道家诞生了许多分支,武,军,治,医,玄术,道学。 每一行都有出类拔萃的人物,就比如曾经跟着皇爷爷征战天下的军师。 就是钻研兵法军治的道家学士,不提剑,一样可以杀人,杀千万人! “奴婢学的是……艺。”楼小碗弱弱的回答。 李怀瞬间秒懂,本以为古人缺少娱乐,然而,古人的快乐,现代人哪里懂。 这也正常。 要只是送来一个花瓶,李怀不嫌丢人,皇爷爷都觉得没面子。这包装首先得好看,再贴上道家学士的标签,这样才上档次。 但人家是真有才。 李怀一番询问,发现她不仅仅精通魅术,还熟读道家经文,声音也好听。 儒学,史学,诗赋,这些李怀过去在皇宫藏书楼已经看腻,道家学术则被皇爷爷藏了起来。 正好。 李怀就让她给自己读书,就如同一座活书库,况且是如此的秀色可餐。 甚好,甚好! 李怀心情一好,就赏了她一瓶金疮药,治治手脚的勒痕。 “王爷,前面就是太华山了,我们要不要在这里歇歇脚再走?”杨冬过来问道。 “绕过去,队伍不准接近太华山十里,加快速度,过了太华山三十里才准埋锅造饭!”李怀肃声说道。 杨冬一头雾水,怎么自己一提太华山,王爷就突然这么大的火气。 “杨先生,以后在王爷面前,净量不要提太华这两个字,容易撞霉。”李信小声嘱咐道。 杨冬追问缘故,李信也不肯说,或者说不敢在李怀身边说,这就是一颗雷。 此刻。 太华山脚下,中年道士携二三童子,注视着李怀队伍愈行愈远,无奈的叹了口气。 “恭送王爷!” 远远的一拜,就带着童子回山门了。 李怀继续向西行,从离开函谷关算起,走了有两日半,没有遇上阻碍。 不知道是刺客没有追上来,还是说在观望时机。 “王爷,能看到长安城了。”李信过来禀报道。 李怀掀开车帘,眺望前方,薄雾之中,长安古城若隐若现,如同一只巨虎盘踞在平原。 这就是前朝国都,这么远的距离,都还能看到长安城中那一点墨黑。 那就是被烧毁的前朝皇宫。 李怀是没有亲眼看到,但根据攻入长安城的将士所描述,前朝皇宫就如同一片仙界。 宫楼多如天上繁星,为赤色,雕栏玉彻,铺青瓦。容纳万人仍然感觉空旷。 园林如森,圈养着诸多珍奇异兽,麋鹿见人不惊。百花齐放,远远的看去,如同一片彩色的海洋。 …… 最终,这些都在战争中化为了灰烬! 谁说不可惜! “杨冬,你挑选十名将士,便衣打扮,随我入城。李信,你安排人在城外安营,切勿惊扰城中百姓。” 李怀原本出了函谷关,可以直接度过黄河,北上进入凉州,起码短三百里路程。 他之所以选择绕行,就是为了能顺路经过长安,当然要进去看一看。 而带杨冬不带李信,那是因为杨冬更懂人情世故,顺便也把楼小碗带上。 进城的时候,李怀刻意向城门卫打听了一下,哪里有好吃的东西。 城门卫一看他穿着不凡,还带这么多护卫,骑着白马,肯定是冤大头……不,贵客! 就告诉李怀,忘仙楼的师傅厨艺最好,好不好吃不重要,主要是贵。 “谢了。” 李怀扔了一点碎银子给他,就带人进城了。 杨冬感觉奇怪,王爷是那种一个铜板能扳成两半花的主,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李怀又拿出一块从陈平那里得来的金子,扔给了身旁的一名老兵。 “老吴,这块金子你拿着,带两个弟兄转转,买点好吃的,再买点酒带回去,犒劳弟兄们,不用回来找我了。” “谢王爷!” 老吴等人接了金子就跑了,“就知道王爷不会亏待我们!” 李怀则带着剩下的人去了忘仙居,到地方一看,他顿时傻了,这不是坑人吗? 忘仙居竟然是一座青楼! 说句实话,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却一次没有体验过古代的特色文化。 来都来了。 要不进去看看? “杨冬,你不会告诉你家杨将军的,是吧?”李怀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杨冬打小报告。 杨冬一怔,不太确定的回道:“应该是吧。” “我信你!” 李怀迫不及待进去,里面是烟雾缭绕,灯红酒绿,空气中都弥漫着胭脂味。 大堂之上,四五个穿着单薄的姑娘在跳舞,下面一群大老爷们叫着好。 银子哗哗往外流。 “小碗,你感觉她们怎么样?”李怀没来过,不知道好坏,只好问楼小碗。 楼小碗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的回答,“一般,或者说有些庸俗。” 李怀还没来及反应。 “好大的口气,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 一个半百瘦老头嗤声道。 瘦的两个眼睛都凹进去了,还敢来青楼,不怕短命吗? “庸俗?你们懂什么叫艺术吗?” “要只是单纯来找乐子的,我建议你们还是别处去,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我看你们这些人才庸俗。” 李怀和楼小碗就随意的说了一句话,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对他们群起攻之。 还说本王庸俗?不懂艺术? “我给你撑腰,把话说完。”李怀出门在外,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楼小碗便往前一步,不是面对李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自信从容。 “赤着肩膀,露着肚皮,卖弄风骚,这也算得上艺术?我真是想笑。” “那你说什么艺术?” “舞不是随意扭动蛮腰,挥动几下手脚。舞者如武师,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千锤百炼,只为登台那一刻钟。” “舞者随乐而动,这一步是一尺,便不可少半寸。这一抬手三寸,便不可移一分。” “能达到以上,也只能说入流。一流的舞者,能用身体说话,绘图,叙事,人间所有的故事,都可以融入这方寸之间。” 楼小碗把自己对舞的感悟都说了出来,她认为只有这样的理解,方才算得上艺术。 这怼的众人都没办法反驳,但是他们还是不服气,就有人站出来。 “你说的头头是道,站上去还不一定有她们好看。” “没错,有本事你上去舞一曲。” “你要舞的比她们好,我们就服你,不然请你们出去。” 楼小碗也是相当的傲气,直言道:“舞附于乐,乐出于师。没有好的乐师,谱出好的乐曲,我宁愿不舞。” 唏! 一片唏嘘,都认为她只是吹牛逼而已,其实自己也只不过是个花瓶。 楼小碗面对他们质疑,依旧不为所动,没有好的乐曲,舞者就失去了灵魂。 乐师就不淡定了,“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忘仙居的乐曲,入不得你耳?” “确实不怎么样。” 这句话是李怀说的,“就那个两个调调,一个轻一个重,换着来,听多了真没意思。” “那你来!”乐师摆烂道。 “笔墨伺候!”李怀一挥袖,找了一张桌子就坐了下来,这有什么不敢来的。 “好!”乐师亲自去端来笔墨纸砚,看他装逼到什么。 周围很快也围满了吃瓜的群众。 白纸铺开,墨也磨好。 李怀刚写下第一个字,周围人眼睛一亮,先不说这曲怎么样,这字确实漂亮。 但奇怪的是,这里也不少人精通书法,却没有一个人看的出来,他用的书法出自哪位大家。 他们看的出来那才真来鬼了,李怀用的乃是二王书法,既前世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和王献之父子所创。 很快。 曲谱已成。 究竟谁优谁劣,还得检验之后方才知晓。然而,乐师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经验丰富的乐师,他一看曲谱就知道。 恐怕要真被砸场子了。 但是,作为乐师,他更想见证名曲诞生,这比输赢更有意义。 “这位公子,我来演奏如何?”他主动请缨道。 李怀点头,“可以。” “多谢公子。” 乐师小心翼翼拿起乐谱,就去了后台,众人都在下面翘首相盼,演奏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多久。 随着一声琴音响起,整个忘仙楼瞬间安静下来,都屏住呼吸,聆听这一曲。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替我好好谢谢他 就只是简单的琴瑟和弦,弹奏出绝妙的音调,曲意放荡形骸,玩世不恭。 不落俗套。 在场众人听多了淫词艳曲,从没想过,世间还有这等空灵的音乐,个个如痴如醉。 半响! “怎么停了?” 乐曲结束好一会,才有人回过神来,这样乐曲再听十遍百遍,那也不觉够啊。 “见过公子,刚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勿怪,敢问此曲有名吗?” 乐师激动的跑了过来,演奏之前,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曲会这么好听。 这简直就是仙曲。 无论如何都要打听清楚,这曲叫什么名字,要是可以的话,他还想讨要曲谱。 “你把曲谱拿来,我把曲名提上。”李怀随意的说道。 “好好!” 乐师马上去取曲谱,小心翼翼的放在李怀面前,又亲自拿起笔递给他。 李怀接了笔,直接写下四字,每字一成,就有旁边的人念了出来。 “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曲,这曲名真可谓傲,但要配上此曲,倒也当得起此名。” “能亲眼目睹仙曲的诞生,我等也算是三生有幸!” “公子大才,佩服!” 能逛得起青楼的,必然是非富即贵,有一定的文化熏陶,兼修礼乐。 李怀展示了才华,他们立即就改变了态度,看待他的眼神蓦然尊敬了许多。 但是。 曲是曲,舞是舞。 李怀谱的笑傲江湖曲,他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楼小碗说忘仙居的舞庸俗。 他们还是不服。 “这位姑娘,既曲已成,可敢舞一曲?” 楼小碗没有做回答,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李怀。他说能舞就舞,他说不能舞,那随便别人怎么说,她也不会动一下。 “你愿意舞一曲吗?” 李怀并没有替她决定,她愿不愿意舞,完全看她自己。尤其这里是勾栏青楼。 敢在这里起舞,哪怕不是为了取悦堂下老爷们,那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楼小碗慌了,从来都是听命行事,她也习惯了听命行事,根本不敢想,还有事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我……我愿意舞!” 楼小碗艰难的鼓起勇气,又得到李怀的点头肯定,她微微提起裙摆,登上了舞台。 所有人重新落座,看看她究竟是真有本事,还只是会逞口舌之利而已。 在座的诸位可不是好糊弄的。 “起!” 乐师一挥手,指挥乐器师统一节拍,把手往下一压,演奏正式开始。 重听笑傲江湖曲,众人又另有一番心境,感觉这俗世的恩恩怨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不如背起锄头,学往圣瘾士,居于山野竹林之间,与闲云野鹤作伴。 岂不美哉! 忽然,众人眼前一亮,台上翩翩起舞的倩影,猛的把他们拽回了现实。 如果仅仅是闲云野鹤作伴,没有一个嘘寒问暖的人,那好像也不够美。 若只是一张庸俗黄脸,纵然施加再多的胭脂,那好像也不够安慰此生。 所求越多,烦恼也逐渐增加。他们心中开始嫉妒李怀,凭什么他身边能有这样的佳人。 真想把台上起舞的楼小碗抢过来占有,盖一座金屋,让她每天在金屋起舞。 这才叫痛快! 然而,他们也只能做梦,有些追求他们一辈子都达不到,而于李怀,只不过唾手可得。 李怀也是没想到,她即兴起舞也能这么好看,皇爷爷倒是送了一个尤物给他。 但就是她娇嫩的皮肤下,可能暗藏了许多小刺,轻易碰不得,只能看不能玩。 真叫人无可奈何。 刷! 正当所有人听着乐曲,赏着美人舞,欲仙欲死的时候。忽然一个女人冲上了舞台,端起一盆洗脚水泼在了楼小碗身上。 舞曲顿时中断。 “你算一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起舞,你要这么爱跳,干脆留在这里算了。” 这个女人正是之前的领舞,姿色倒是可以,但对比楼小碗还是有一定差距。 尤其是起舞之后,这差距就更大了。 楼小碗完全把她的风头掩盖,这还叫她以后怎么在忘仙居混,因此就有了过激的举动。 刚还在看热闹的人群,见到这么一幕,也是马上就散了,各自寻自己的乐子。 看样子,这女人有点背景。 但是,她不管多大的背景,欺负本王的人,那就是不行。 “你们还愣着,等我求你们吗?” 杨冬和随从义骑一怔,他们跟随李怀不长时间,知道王爷喜欢说一些玩笑话。 也渐渐搞明白了这些玩笑话的意思。 刷! 杨冬第一个冲上去,护住楼小碗。随从义骑跟上,来到那泼妇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混账玩意,我家公子的丫鬟,都不知道比你高贵多少倍,竟敢泼楼小姐洗脚水。” “死罪!” 李怀并没有把楼小碗当丫鬟看待,尽管她做的都是丫鬟该做的事。 但这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泼妇挨了一巴掌,人有点蒙。在忘仙居,她虽然只是艺女,可是来往宾客,有几个人敢不给她面子? 她这张脸更是没人敢碰一下,现在,竟然挨了一巴掌。 “你们等着……” 她刚站起来。 砰! 这些军中老卒可不懂怜香惜玉,一脚就把她踹倒,浑身凶神恶煞。 “谁让你起来的,跪下!”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暗地里打量李怀,确实是一张生面孔,从没有见过。 他怎么如此霸道! 他就一点不怕得罪人吗? 杨冬把楼小碗带了下来。 “公子,对不起,我给你惹事了。”楼小碗满脸的歉意和自责,瞬间又不自信了。 “不怪你。” 李怀又问,“你有带换洗的衣服吗?” 楼小碗摇了摇头,“没有。” “那待会带你去买一件,先披上这个。”李怀把自己的披风给她包裹上。 刚要起身。 “叶公子您来了,里面请!” “我听说有人来忘仙居砸场子,真有这回事?” “害!” “叶公子,小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您还是进去看看吧,依蝶姑娘还挨了一顿打。” “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本公子的依蝶!” 谈话声越来越近,很快,一个年轻男人就走了进来。穿的花花绿绿,不管是衣服还是鞋,都有珠玉装饰,腰上还挂着一把镶着宝石的剑。 浑身都是铜臭味。 “叶公子!您可算来了,要再晚一步,妾身怕是要被他们这些恶霸打死!” 依蝶这眼泪说有就有,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依蝶!” 年轻叶公子急忙冲上舞台,抬起依蝶的下巴,看到秀脸上的五指印。 怒火不可遏制。 “谁特么干的?!” 他咆哮的发问。 所有人都低着头,胆子小的甚至都在发颤,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口大气。 “你就是叶康宁?”李怀站了起来,并叫出了他的名字,旁边杨冬歪着头,好熟悉的名字。 “你干的?” 叶康宁满腔怒火,都不去想明明没见过,李怀却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是我。” 李怀很大方的承认,看看他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出彩表现。 “好,好好!” 叶康宁大叫了三声好,“如果你不承认,让本公子把你找出来,本公子定要治你死罪。” “既然你敢承认,本公子就放你一马。砍下一条手臂,然后从这里爬出去,永世不得入长安城!” 狂妄! 李怀笑了笑,“你这么大人有大量,我是不是还得要谢谢你?” “磕个头就行了。” 叶康宁还真以为李怀要谢他。 李怀便一挥手,“你们就替我好好谢谢他吧。” “遵命!” 随从义骑齐声应道,随后就化作一群猛虎,直接扑向叶康宁! 啪! 扬手就是一巴掌。 “混账玩意,你算个什么东西,别说我家公子一条手臂,我家公子一根汗毛,都比你性命金贵。” 所有人都蒙了,这长的比女人还好看的生面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既然知道叶康宁,那应该也能知道,叶康宁的母亲是谁,这种情况下。 他还敢让手下施暴。 这下事大了。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隆冬诗会 “保护叶公子!” 忘仙楼的伙计都没料到,叶公子会在自己的地盘挨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缓过神的时候,叶康宁也已经倒在地上了,他们赶紧冲出来,把叶康宁护住。 “你们围着我做什么,把他们都抓了,本公子要亲手杀了他们,尤其是那个白衣男人!” 众人吸口凉气,都明白,叶康宁是真的愤怒,他一愤怒就要杀人。 不禁叹了口气。 刚刚要是白衣公子顺着台阶下,。 叶康宁恨恨的咬着牙,暗暗发誓:“就算没有腰牌,我一样能报仇。” 不! 是必须要报仇! 李怀吃完了饭,没有上楼去休息,几次看向门外,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来?” “王爷是在等人吗?”杨冬好奇的问道,难道王爷来长安城,是为了见那个人? 就在这时。 刚出现在忘仙居的女子,来到了李怀所在的酒楼,径直找上李怀。 “奴婢见过……公子。” 她知道李怀在隐藏身份,所以很识趣的没有说破。随后从腰间取下一张卡片,恭敬的递给李怀。 李怀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邀请函。 “隆冬诗会?” “请公子务必赴约。”她说完话就走了。 呵呵! 李怀无奈的笑了笑,“这好不容易能见一面,就要考我文学水平。” 诗会将在晚上举行,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趁着这个时间,李怀出去逛了逛。 看见有卖彩纸的,李怀便买了不少,然后就回了酒楼,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干嘛。 夜幕降临! 咚咚。 杨冬过来敲门,提醒道:“公子,差不多到时辰,隆冬诗会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 李怀应了一声,把忙活好的东西收起来,扭动了几下发酸的脖子。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怎么样?没褶皱吧,还正吗?”李怀让杨冬给他看一眼,必须要得体。 “还好。” 杨冬个人认为,李怀其实不用刻意打扮,先天优势就打败了一群人。 “把楼小碗叫出来。” 李怀不管去哪里,都会把楼小碗带上,这次去赴隆冬诗会也是一样。 “公子,我觉得楼小碗有点奇怪。”杨冬有些话早就想说了,但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哪里奇怪?”李怀问道。 “她都不敢接近公子。”杨冬说道,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断,楼小碗是虞帝安排在李怀身边的。 至于用意,便是想让李怀和杨女将解除婚约,既如此,她应该要想尽一切办法勾引李怀。 楼小碗并没有这么做,甚至都不敢多看李怀一眼。那是不是说,她还有别的任务。 “所以我才要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是想知道她想做什么。”李怀和杨冬想的一样。 “还有。” 李怀继续说道:“你要是给你家杨将军写信,千万要把这点记上,我绝对没有贪图楼小碗的美色。” 杨冬会心一笑,同样开起了玩笑,说:“我家杨将军国色无双,不屑和楼小碗之流争风。” 那倒也是,她可是虞国唯一的女将军。还是独领一军,戌守边疆的英雄。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那么说来,你确实有偷偷给她写信,把我的事迹都告诉她了?”李怀忽然凑近说道。 杨冬俏脸猛然泛红,双眼不敢直视,支支吾吾半天,“我去叫楼小碗,再晚就要误了时辰了。” 说完就跑掉了。 李怀歪着头,“她也会害羞?” 说句实话,有时候真觉得她就是男人,只不过生了一副女儿身。 …… “叶公子,找到那个白衣男人了,他……他去了隆冬诗会。” 叶康宁眼睛一眯,“你说什么?他也去了隆冬诗会,不是只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去吗?你确定是他?” “小的亲眼看见他进去的,骑的白马,身边还带着那个舞女,小的一定没看错。” 叶康宁开始动起脑筋来,“那就奇怪了,能收到邀请函的,必定是名流才子,或者是大家闺秀,他怎么会有邀请函。” “你们调查清楚他的身份了吗?” 所有人都摇头。 “禀叶公子,我询问过城门卫,那白衣男子进城是用的通行令,会不会是京城里的人。” 古人不是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的,一路过关进城,都需要有路条子。 路条子容易得,只要填上祖籍,姓名,性别,大概说一下来意或者去意,这就行了。 哪怕没有路条子,只要不是过关,进城也只要稍微登记一下就行了。 通行令则无需登记任何信息,就可以去往任何一城,除了出国之外。 普通人是拿不到通行令的,一般来说,只有外出办事的官员,为了方便,才会暂时拿到通行令。 然而,李怀的年龄,应该不会是京官,极有可能是京官嫡系子孙。 叶康宁冷笑一声,“就算他是六部尚书家的公子,那本公子也不能随便挨了这顿打。这里是长安城,不是京都洛阳!” “我们也去参加诗会!” …… 隆冬诗会的举行地点在前朝皇宫遗址的地基上,虽然宫楼尽毁。站在这里,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恢弘之气。 正又是大雪初歇,天空放晴,明月当空,星河环绕,银城素裹,更有意境。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应当会有好酒!” 李怀认为观雪需两物,一曰火锅,二曰美酒,缺一不可。闻着香味就过去了。 果真发现了一坛好酒。 “十七年的女儿红,虽然还差一年,但也是难得的好酒了。”李怀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公子,你怎么知道这是十七年的女儿红?”杨冬好奇的问道,封泥都还在。 他都没品尝,就知道酒的年份? 李怀把这坛和他同岁的酒抱起来,指着上面的封条,“这不是写了吗?神武元年封!” 皇爷爷定的年号是神武,今年是神武十七年,那这坛酒客不就是十七年了。 他刚准备打开。 “你快放下!” 马上就有人来阻止,“你是哪家的后生,这坛酒你也敢动,你不要命了,这是专门招待贵客的。” “我喝了就等于贵客喝了。”李怀满不在乎,就准备开封泥,他都快馋死了。 刷! 一道影子飞过,手中的酒不翼而飞。 “小乘境!” 杨冬脸色严肃起来,半个身子挡在了李怀面前,往旁边一看,抢酒的正是下午给李怀送邀请函的女子。 “我家主人说了,你要想喝这坛酒,先作一首诗,作的好便有的喝。” 李怀张头四处看了看,“她在这里?” “你还是先作诗吧。” “好吧。” 李怀抓了抓眉头,随便就吟道:“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女子极为疑惑,他这即兴作的诗好是好。但是这里哪有梅花,哦,确实插了一些梅花。 但是,明明是天放晴,他却说天又雪。 奇怪! “这位姐姐,你要的诗我已经作了,可以给我了吧。”李怀嬉皮笑脸的讨酒。 她浑身一颤,差点把酒摔地上。殿下叫我……姐姐! 哪里敢当! “那给你一杯吧。”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有诗兴的酒蒙子 女儿红酒又名花雕酒,是用糯米酿造的黄酒,开坛便就飘出一道诱人的馥郁芳香。 缓缓的倾泻出一杯,酒色透明澄清,如同琥珀,纯净色亮,使人赏心悦目。 李怀小心翼翼的端起,送到嘴边,一饮而尽,甜、酸、苦、辛辣、鲜、涩,六种味道和谐融合。 醇厚甘鲜,回味无穷! “这位姐姐,刚刚那一点都不够打湿喉咙,再来一杯吧。”李怀伸出酒杯,再度讨酒。 女子伸手盖在了坛口上,竖起一根手指,“公子,一篇诗,一杯酒,公子可不许耍赖哦!” “姐姐可真会折磨人。” “好吧!” 李怀很是无奈,拿起桌子上的笔,写下:“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 真是一个好有诗性的酒蒙子,连作三篇,都和酒有关。 且和背书一样。 这也把附近的公子小姐都吸引了过来,围观李怀新作的三篇诗,个个称奇。 虞国和过往历史朝代不同,虞国国风较为开放,鼓励女子学艺求才。 虞国女子不止可以随意走在大街上,参加各种聚会。也可以和男人一样,会亲朋好友酒席。 甚至还专门设立了女官。 虞国女子不仅能相夫教子,也能发号施令,独自撑起半片天! “三杯呦!” 李怀伸出三个手指头。 “我给公子倒酒就是。”小乘境的女子俏脸熏红,小心翼翼的倒出三杯。 李怀这次细品了一番,六种味道清晰的在口腔中发酵,咽下肚后,嘴里仍有余香。 两杯下肚。 过瘾! “混账!”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的出来,叶康宁走了过来,看到开坛的女儿红。 “花姑娘,谁让你开这坛酒的,你难道不知道这坛酒,是用来招待谁的吗?” “他也配喝?” 李怀喝了几杯酒,浑身暖洋洋的,本来心情大好,看到这个家伙出现。 顿时扫兴。 “滚一边去,我们喝酒,关你什么事。” 李怀一把将他推开,端起第三杯,并没有直接喝下去,递给了倒酒的女子。 “花姐姐,这杯酒算我请你。” “啊?!” 花清月一怔,这怎么好意思呢。 “谢……谢公子。” 花清水羞红着脸,双手接过酒杯,抬袖捂着半张脸,仰头饮尽一杯。 喝完之后,脸色更加鲜艳。 煞是可爱! “花清月,你也敢喝这个酒,你就不怕受到责罚吗?”叶康宁没想到她还真敢喝。 “公子赐酒,我如何喝不得?”花清月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你……” “好,你们喝得,难道我喝不得。”叶康宁不服气,伸手想要去拿酒。 啪! 李怀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冷声道:“这里谁都喝得此酒,唯独你喝不得。” “这酒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做主?”叶康宁他还不服气。 “我说你喝不得,你就喝不得。” 李怀懒得给他解释,手轻轻一扬,就把他推出去数米,一屁股坐在地上。 花清月哑然,殿下明明没有武功,竟有如此蛮力,这难道就是天生神力? “混账!” “白天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正好,现在一笔算了。”叶康宁恼羞成怒。 正要大打出手。 刷! 花清月身影一动,站在了李怀的面前,冷眼看着叶康宁,“你要再敢对公子无礼,别怪我请你出去!” 叶康宁诧异,花清月难道认识这个家伙吗?她怎么这般维护他。 真让人嫉妒! 叶康宁也没办法,花清月的身份,他也惹不起。 忽然。 花清月脸色一变,回过头来,李怀那家伙果然在偷酒喝,她赶紧抢了过来。 “公子,你耍赖!说好一杯酒,一篇诗的。” “花姐姐,你先让我喝了这杯,待会给你补上。再说,不喝酒哪来的诗意。” 李怀又是笑饮一杯。 “那好吧。” 李怀都已经喝下去了,花清月也没办法,便说道:“但这次作诗,不能风花雪月,公子要言志。” “听你的。” 李怀无所谓,随便提起笔,“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所有人都围观了过来,看着李怀笔下出现的一行行字,无不感到震惊。 能写出这样的诗句,达到这样的境界,这得需要经历多少红尘,又是对人生多少的感悟。 非常人所能及! 花清月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信手沾来,而且还写的这么好,殿下果真大才。 “公子诗之造化如渊,深不可测,将来必定也是一位大家,我等有幸见证,不负此生啊。” “这场隆冬诗会简直就是为公子准备的。” “我等羞愧提笔。” …… 李怀不仅仅收到一堆赞美,而且面前还多了一堆手绢,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勿怪。” 花清月出面解释道:“长安女子常以伴身手帕赠君子,以代表仰慕之情,公子若中意,可择几块喜爱的花色收下。” 这么奔放的吗? 那岂不是自己随便捡几块,就能达到无数男人梦想的三妻四妾之境。 这娶老婆也太简单了吧。 李怀抬头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女子都含羞的低下头。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 任君采摘! 李怀最终还是推开了所有手帕,立起了一个酒杯,“花姐姐,请赐酒。” 花清月早就料到会这样,殿下才华横溢,温色如玉,眼光自然也会高些。 要怪就怪她们过于普通了。 满斟一杯。 “公子,请!” “慢着!” 叶康宁这个小丑又跑了出来,他看了这么久,算是看明白了,李怀这酒是用诗换的。 这里也确实是诗会。 他要想打败李怀,那就得作出比他更好的诗来。然而这里恐怕没有一个人有信心。 所以,得不到就毁掉! “你不能喝这杯酒,因为这篇诗不是你所创,你是抄来的。” 李怀一愣,随后笑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抄的。但又不是抄的你,你急什么。” 众人哑然一会,随后轰然大笑。 都以为他说的是反话,如果说这些都是抄的。那么为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听过。 这样的诗句难道不够出名吗? “你们笑什么笑,我有证据。”叶康宁脸色涨的红紫,为了挽回面子,他也只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曾在一位前朝老人那里,闻得此诗。我对此记忆深刻,还有余下几篇,我背出来,请诸位以证真假。” 叶康宁背的都是这个世界,早已经成名的诗句。这让众人怎么证明真假。 不过说真的。 李怀小小年纪,能写出这么有深意的诗句,况且是即兴而作,确实也很让人怀疑。 “叶康宁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我看着挺悬,这位公子我们都没见过,他真要有这等才华,那早应该出名了。” “我有几分认同叶公子。” 李怀很是无语,都告诉他们自己是抄的,可是他们不信啊。现在又无端怀疑他。 人心真如墙头草!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叶康宁紧接着对李怀发难,逼迫他亲口承认,这不是他所作。 李怀叹了口气,“没想到还真被你看出来了,这诗确实不是我写,确实是我抄的。并且还有上下两段。” 于是。 李怀提起笔,把这篇诗补全,并提上诗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意境更上一层楼。 “这两段你可记得?” “当然记得。” 叶康宁强硬着点头。 “那这些字你应该都认识吧,叶公子能否给大家朗读一遍呢?”李怀继续引导他。 叶康宁感觉自己被羞辱,虽然不如他有才华,但字总归还是认识吧。 “没问题。” 叶康宁直接就开始朗诵起来,念到一半,发现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 全部读完。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一种想笑却忍着笑的样子,甚至脸都憋红了。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叶康宁还不知道原因。 别人不敢说。 花清月冷笑一声,“叶公子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全篇不到两百字,您能读错十来个。” 周围的人也忍不住摇头,早听闻叶康宁是纨绔,不学无术,没想到连字都不认识。 那么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恐怕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总不能让一个字都不认识的人,来证明诗的出处吧。 叶康宁还不死心,“明明我是照着他写的读的,我怎么会读错?那肯定是他写错。” “公子没写错,是你读错了。你要还不明白,就回去问问私塾先生,什么叫一字多音。” 花清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真给主人丢人,就不应该让他来这里。 不过没关系。 叶康宁不管在外面丢了多少面子,殿下都会给主人挣回来的。加倍挣回来! “公子,方才误会,小生这厢给您赔礼道歉。” “怪我们听信谣言,险些中伤公子。” “公子何不趁此机会,再多作几篇,让我等没见识的人,也多开开眼界。” “公子这字写的真好看,就和公子人一样好看。” “今日我高兴,既然你们喜欢,那我每人送你们一首诗。” “谢公子!” 叶康宁悄然退到了人群后方,看着被众星捧月的李怀,他双眼嫉妒的冒火。 这到底是哪来的小子。 忘仙楼的仇还没报,又在诗会上羞辱他。偏偏花清月还这么护着他。 动武力肯定是不行。 那就智取! “来人,把这个放他衣服里。”叶康宁拿出一块玉佩,交给了身边的人。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还好来的人不是很多,李怀好不容易才满足了所有人,终于可以休息一会。 习惯性的扯开衣领。 啪! 一块玉佩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叶康宁此刻也正带着人走过来。 李怀把地上的玉佩捡起,确定不是自己的东西,就问花清月,“这是你的吗?” 花清月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看着好像有点眼熟,但不是我的。” 于是。 啪! 李怀一扬手,就把玉佩仍了出去。 恰巧。 叶康宁带着人走了过来,看着地上摔碎的玉佩,他愤怒的抬起头,“你为什么要摔我的护身玉?” “那是你的?你又不早说,我看就一块品质普通的玉,所以就随手扔了,它是自己摔碎的。”李怀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你……” 叶康宁几乎要把牙咬碎,猩红的目光直视着李怀,恨不得吃他血肉。 “你也别这么生气,大不了我赔你一块玉好了,你要折现也没问题。” 李怀毫不在意,一块玉又能值多少钱。 “你拿什么赔,那是我的护身玉!”叶康宁咆哮道。 “护身玉?” 李怀不懂,还有这样品质的玉吗?不都是冰种,翡翠之类的玉吗? “公子,我想起来了,曾经有道家大师说,叶康宁是夭折短寿的命。于是叶康宁的父亲,就从道观求了一块护身玉。以此保佑他平安。” 花清月解释道,她也是听叶康宁说起护身玉,才想起这个事迹来。 怪不得有些眼熟。 “那块玉上确实刻有道家符箓,应该是真的。”楼小碗在一旁补充道。 “那你不早说。” “公子没问。” …… “那这样,你这几天尽量少出门,我请一位道家大师,重新给你刻一块。” 李怀还是讲道理的,既然是自己不小心摔的,那自然会对这块玉负责。 “我看你是就是诚心的,故意摔碎我的护身玉,想要以此害我命。你是在太歹毒了!” 叶康宁其实不信这个,反正已经摔碎了,倒不如借这个机会,坑他一把。 现在他可是弱势一方。 李怀眼睛一眯,他想跟叶康宁讲道理,但是叶康宁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那就跟他好好讲讲,什么是道理! “那我也想问,既然护身玉对你至关重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李怀质问道。 “那还用说,肯定是你偷的。”叶康宁早准备好了一番说辞,甚至还有演员。 “我可以作证,我确实看到他偷了叶公子的玉,想跑去告诉叶公子,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真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不就是一些口角之争,至于要摔人家护身玉吗?” “那可是保命的宝物,叶公子没有了护身玉,这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 “再有才华,也是一个良心歹毒之人,不配参加隆冬诗会,赶紧把他赶出去。” “他写的诗拿在手上,简直脏我们的手。” 咔嚓! 别有用心之人的鼓动下,还真有人信了,不少人开始撕诗,还有些人在犹豫。 最终也觉得脏手,半数人都把诗给撕了。态度更是发生了翻天逆转。 这些人现在不会知道,这将成为他们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放屁!” 李怀身后的护卫就忍不了了,“我家公子会稀罕你那块破玉?就算掉茅坑里,都没人愿意捡。” “他也许不稀罕我的护身玉,可那毕竟是我保命之物,他就这么摔了,那又是什么意思?”叶康宁问道。 “那肯定是想咒害叶公子,他以为摔了叶公子的护身玉,叶公子就会倒霉。” “实在太天真了,叶公子命硬的狠,就算没有护身玉,一样可以保平安。” “但他这种行为,实在太令人恶心了。” “简直无耻!” 不管李怀有没有偷玉,这护身玉总之是他摔碎的,他们就可以借题发挥。 安他一个莫须有罪名。 李怀顿时成为众矢之的,众人本来就和他不熟,该站长安城权势滔天的叶康宁,还是帮一个外来人说好话。 他们还是分的清的。 要怪就怪他太骄傲,一个人就想把风头全占了,本就惹的众人都不痛快。 活该如此! 花清月看情形对殿下不好,便马上站了出来,说道:“我替公子担保,他绝对没有偷叶康宁的玉,更不会想咒害叶康宁。” 瞬间。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叶康宁在长安是权势滔天,花清月的身份也不一般啊。 这两位要是吵起来,他们最好还是一旁凉快着,得罪任何一人,都足够要命。 叶康宁本就看花清月不顺眼,只是没她把柄,现在她还站出来替一个外人作担保。 就别怪他无情了。 “花清月,你这么急着袒护他,你和这小子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你……胡说!” 花清月羞怒,“我和公子今日才认识,我们之间不可能有见不得人的事。” “那你为什么这么袒护他?甚至敢把招待贵客的女儿红,拿出来给他喝。”叶康宁反问道。 “那是因为他……”花清月一急,差点就说漏了嘴,急忙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没话说了?” 叶康宁得意的笑了,这简直是意外的收获,一不小心,把花清月一起拉下水了。 “花清月,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应该清楚。今日我算帮你一忙,替你斩断孽缘。” 叶康宁面色冷酷的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个道貌盎然的小人拉出去,仗打一百,逐出城去!” “是!” 便有十来人围了上来。 “叶康宁,你敢!”花清月拦在了李怀面前。 “你还要维护他,真要把脸丢尽吗?”叶康宁便就继续羞辱她,让她知难而退。 花清月真的要被气死,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如果他要伤害殿下的话,这还真有可能。 “花姐姐。”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怀终于开口,笑道:“花姐姐请退后,我自己来解决。” “好的,公子!” 花清月听话,退到了一边。 叶康宁如愿松了口气,解决了花清月这个大麻烦,看今天谁能保下他。 这此带来的人,可不是忘仙楼那些垃圾,不信还收拾不了他。 “杨阁下,受累。”李怀淡定的说道。 “不敢!” 杨冬对李怀一抱拳,转头看向叶康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这家伙这么嘚瑟,嘴还贱的狠,早就想收拾他了。 刷! 杨冬直奔叶康宁,那些围住李怀的人,暗道一声不好,纷纷回头防御。 然而这些人顶多刚入流,根本不是一流的杨冬对手,她所过之处,只听到一声声的闷响。 叶康宁的人像是皮球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倒飞出去。 “好重的杀伐之意!” 花清月微微惊讶,她早就看出杨冬是一个女人,也知道她的境界。 但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杀气。 “她久经沙场,带点杀意正常。”李怀解释道。 “沙场?女人?” 花清月暗自思量了一会,眼前一亮,当即明白过来了,她是杨家军的人。 她特地派人来保护殿下,那是不是说,传言退婚……那仅仅是谣言。 主人非常在意这件事。 很快。 叶康宁的人就全部被杨冬掀翻,最后轮到叶康宁了。 “你想干嘛?” 叶康宁完全没想到,李怀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等他反应过来,杨冬直接一脚踢在他身上。 嗖的一声。 叶康宁整个人飞过来,像是死狗一样,趴在了李怀的面前。 “刀来!” 李怀淡漠的吐出两个字。 杨冬很纳闷,明明王爷带了剑,干嘛还要她的刀。但还是把斩马刀抽出来,递给了李怀。 若是用素女剑收拾他,那是对素女剑的侮辱! 李怀接过斩马刀,往下一放,比在了叶康宁的脖子上,“我这么做就是想告诉你,我想杀你,纵然有一百块护身玉保佑你,那也拦不住你死。” 嘶! 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这年轻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他竟然想杀叶康宁! 难道他不知道叶康宁的母亲是谁吗? 就在这时。 “长安公主到!”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为她摘星捧月,挡风雪 “长安公主到!” 前朝皇宫后方,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绝美女子,在众人簇拥下,进入了诗会。 这就是长安公主,整座长安城,都是她的汤沐邑,她就是长安城的女王! 正主终于肯露面了。 “拜见公主殿下!” 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 长安公主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在李怀的身上,他也是在场唯一站着的。 “把刀收了。” “算便宜你。” 李怀听话收了刀。 没想到叶康宁这家伙一个打滚,爬到了长安公主面前,开始告李怀的状。 “这个蛮横无理的家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摔了我的护身玉不止,还教唆手下打人,您看我都被他打成什么样子了,求母亲大人给孩儿做主。” 刷! 刚准备还刀给杨冬的李怀,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猛的转过身来。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是真的吗?母亲大人贵为公主,你见了公主为何不跪!” 叶康宁还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 “你还敢叫她母亲!” 李怀顿时暴怒,手腕一翻,刀背向下,狠狠的抽了下去,“老子让你叫,你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 “看老子不打死你!” 一天之内。 叶康宁两次躺在地上,两次被鞭打的鬼哭狼嚎,只不过上次用马鞭,这次用的可是刀。 尽管用的刀背,那也是一块钢,叶康宁没挨几下,就已经皮开肉绽。 痛的快要昏迷过去。 周围的人无不惊恐,这年轻公子真狠。但是,他在公主面前打叶康宁,岂不是找死。 叶康宁至少名义上,算得上长安公主的半个儿子。否则他哪来的权势。 “母亲大人救我。” “你还敢喊!” 李怀暴脾气刷刷往上涨,两只手握着刀柄,把他往死里抽,看他还长不长心记性。 叶康宁几乎快被打死。 “够了!” 长安公主终于开口,李怀最后还狠狠地抽了他一下,才终于收手。 把刀还给杨冬。 随后,抬起双手,弓腰作揖。 “怀儿见过姑姑!” 轰! 众人脑海中响起一声惊雷,怪不得他如此狂傲,怪不得他肆无忌惮。 原来他就是当朝皇孙,凉亲王殿下! 早该想到的。 花清月是公主身边的红人,她会随便袒护一个外人?还把公主珍藏十七年的女儿红,拿出来给他喝。 他就是那位贵客啊! 这场隆冬诗会,说不定就是为了他准备的欢迎会。 在场众人顿时懊恼不已。 反应过来后。 “拜见王爷!” 叶康宁两只眼睛快要瞪出来,脸上一片红一片紫,最终一口黑血喷出来。 昏死了过去。 长安公主看都没看叶康宁一眼,此刻她眼里只有李怀,带着慈爱的笑意,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才穿这么一点,该冻坏了,快去给殿下取风衣来。” “遵命!” 果然。 叶康宁这个儿子是假的,李怀这个侄儿才是亲的,他们都姓李,真正的一家人。 叶康宁这顿打是白挨了,而且从今往后,他都不能再说,他是长安公主的儿子。 假的也不行! “你们都散了吧,让我们姑侄好好说会话。”长安公主发话道。 “谢公主殿下!” “谢王爷!” 众人这才起身,弓着腰后退出去。 “你们也先走吧。”李怀让杨冬等人也离开了。 只留下花清月。 前朝古道旁,松树下,长亭中。公主李箐龙,李怀执手坐在一块。 花清月把半坛女儿红拿来,斟酒两盏,退到了一边,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他们。 “绕远路了吧。” “看望姑姑,天涯海角都不远。” “嘴贫!” 李怀想起一件事,站起身来,“姑姑,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你先闭上眼睛。” “用得着这么神秘吗?” 话虽然如此,李箐龙还是闭上了眼睛。 “不许偷看。” “好!” 李怀嗖的一声,就爬上了一颗松树,花清月在一旁看着,疑惑的双眼逐渐明亮。 “殿下真有心了,这礼物主人一定会喜欢。” 半会。 “怀儿,好了吗?”李箐龙忍不住问道。 “快了。” 李怀把最后一点布置好,从松树上下来,拉起李箐龙的手,“姑姑,先别睁开眼,跟我来。” “好!” 李箐龙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两人来到了长亭边上。 “姑姑,别动。” 李怀来到她的身后,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你把姑姑的眼睛遮住,叫姑姑怎么看?”李箐龙打趣的问道。 “很快就看到了。” 李怀慢慢把手移开,微弱的月光射入眼眸,眼前是一颗百年松树。 枝叶茂盛,银雪覆盖,每一支枝头都挂满了星星,红的,蓝的,紫的…… 霎时浪漫! “姑姑最喜欢天上的星星,只恨不可摘。怀儿故而种上几颗,姑姑喜欢吗?” 李箐龙眼眶渐渐湿润,摘星是她少女时期的梦想,长大后,就渐渐的忘了。 没想到李怀还记得,并种下一树星星送她。 李箐龙感动的轻轻点头,“喜欢,这是姑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李怀抬头,寻找天上那颗最明亮的星星,“小时候,姑姑教我认星,那颗最亮就叫天狼星。” “你还记得?” 李怀当然记得,姑姑是对他最好的人,有时候她像是母亲,有时候像是长姐。 填补了他缺失的亲情。 “姑姑,你知道吗?我们看起来渺小的星星,其实它们本身都非常巨大。要比我们脚下的土地,还要大上百倍千倍,甚至十万百万倍。” “就像我们,虽然在别人眼中,可能很渺小,实际我们也可以很巨大。” 李怀见机说道。 李箐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漠然转身坐回长廊,独自饮了一杯酒。 李怀忍不了了,过去直接说道:“等我练了武,一定要上太华山,砍了那个负心汉!” 李箐龙猛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你也要练武?你娘就是执迷武道,才……” 她的话哑然而止,不想说这个伤李怀的心。但她的态度很坚决,绝不赞同李怀练武。 “你现在贵为亲王,封地在凉州,远离京城,你皇爷爷也看不到。你这辈子已经衣食无忧,为什么还要习武?” 李箐龙苦口婆心的劝说,人有了武功,就开始自傲,都想成为天下第一。 这个不服,那个不服。 于是。 就要比武,决斗,还非得分出一个你死我活来。发明习武的人,真是害人不浅! “姑姑,今日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 李怀怕姑姑担心,适可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顺势躺进了她怀里。 李箐龙把手放在他额头,捋平他翘起来的头发,这脸怎么越长越娇艳。 都快把姑姑比下去了。 “姑姑听有人说,杨女将要和你退婚,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李怀很是无奈,这怎么还传的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不想骗姑姑,轻轻点头,“好像是有这回事吧,我没见到她前,还不好说。” “那你是怎么想的?”李箐龙问道,她更在乎李怀的态度,如果真要退婚。 那就赶紧给他相一个新媳妇。 李怀嘴角微微上扬,“天下人都希望我被退婚,那我凭什么要如他们所愿?” 逆来顺受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离开了京城那一刻起,他就暗自下了决心。 他一定要活成他自己,不崇拜任何人,也不模仿任何人,更不许有人说三道四。 李箐龙满意的笑了,这才是李家的好男儿。不像那几个男的,被猪油蒙了心。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就连六亲都不认,礼义廉耻全都扔到了一边。 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姑姑,口渴。” 酒就在旁边,他都懒得起身拿一下,李箐龙无奈,只好伸手去取酒,然后送到他嘴边。 花清月眼中一片诧异,躺在公主怀里,还让公主亲自喂酒,恐怕也只有殿下了。 “你路过太华山的时候,他有出来迎接你吗?”李箐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刷! 李怀猛的坐直,张口就骂,“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迎接本王,本王……绕了他十里。” 要不是怕李箐龙面子挂不住,李怀能一直骂到天亮,都不带停歇的。 李箐龙见他不高兴,赶紧决口不提,起身挽住了他的手臂,“外面风大,跟姑姑回家。” 李怀则扯起风衣,替她挡住风雪。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本王想开个青楼玩玩 长安公主府。 “清月,把王爷的人都安排好,多准备炭火。”李箐龙吩咐道。 杨冬等人并没有回酒楼,而是在外面一直等着李怀,所以就一起带到公主府来了。 至于酒楼中的行李,让人去取就成。离开长安城之前,李怀是哪里都别想去,只能住在公主府。 不然,姑姑会不高兴。 刚一进门。 就看到院子里跪着一个中年男人,身形消瘦,有一股儒家学士的气息。 这就是被天下男人都嫉妒的驸马,叶岂,本是前朝的一介寒门书生,在前朝书院当个小吏。 虞国开国后,需要把前朝书籍重新归类,叶岂就被留了下来,负责整理书库。 李箐龙红尘中走了半步,心灰意冷的来到长安城。有一日,她去书库找书,叶岂帮忙寻得。 此后。 李箐龙每次去书库,叶岂都会把她想要的书准备好,日复一日,叶岂就当上了驸马。 长安公主嫁给了一个二婚男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消息一经传出,天下一片哗然。 所有男人都嫉妒的眼红。 叶岂也因此扶摇直上青天,为了稍微挽回一些皇室颜面,虞帝无奈的给他赐了一个侯爵。 “罪臣叩见王爷,请王爷赐罪!”叶岂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得知隆冬诗会上发生的事后。 他就一直跪在这里,等着公主和李怀回来。 李怀对他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但绝不认可他做自己的姑父。 “本王若赐你罪,岂不是让姑姑难堪,蠢货!起来吧,多教教叶康宁做人。” “罪臣谢王爷!” 叶岂缓缓的站了起来,依旧弯着腰,移步到路边,等待着他们过去。 走远一些。 “姑姑,你没和他有……夫妻之实吧?”李怀很小声的问道。 “啊!” 李箐龙狠狠的在他腰上揪了一把,痛的李怀直抽冷气,她面红耳赤的娇嗔。 “姑姑难道在你眼里,是那种随便乱来的女人?” “肯定不是!” 李怀仅仅是有点担心而已,心里还是非常相信姑姑的,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刺激某个人。 然而,这都多少年了,那个木头都快腐朽,还是不肯长出绿芽来。 白费青春罢了。 “去给殿下煮碗姜汤暖暖身子。” 李箐龙把李怀带到了她的房间,她并不在乎会有人因此而说闲话。 反正说她闲话的人已经不少了。 李怀就更不在意了,就是看姑姑这架势,估计得要聊到后半夜才罢休。 毕竟他一旦到了封地,没有朝廷许可,李怀就不能再轻易离开封地。 他们再见面的次数就少了。 “你这次打算在姑姑这里住多久?”李箐龙有些不自然的问道,李怀住的时间短,她舍不得。 李怀要是久留长安城,那又怕耽误了他的事业。 两头为难。 李怀摇了摇头,随口回道:“不知道,大概要住个十天半月吧。” “十天半月?” 李箐龙心里有点小小安慰,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没有急着要走。 随后。 李怀从怀里摸出一叠纸来,上面画着一张弓,还有部分零件的设计图。 “我想在姑姑这里,将这把弓造出来再走。” “这是什么弓?” 李箐龙很是好奇,虞国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出来的,李箐龙虽然是一介女流,也善于骑射。 各种各样的弓弩她都见过,唯独没见过李怀画上的这种,看起来十分复杂。 “清月,你知道吗?”李箐龙让花清月也来看看。 花清月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公主殿下,奴婢也没有见过这种弓。” 李怀笑了笑,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很正常,这叫复合弓,就当时我自创的吧。” 这要给她们解释起复合弓的由来,那恐怕有些麻烦,干脆自己把功劳占了。 “殿下,我听闻您能开八石弓,难道这复合弓比八石弓还好?”花清月疑惑的问道。 虞国一石合百斤,常人一般最多开二石弓,能拉开三石弓,就已经很稀有了。 八石弓,除了武师,也只有像李怀这种有天生神力的人才拉的开。 重要的是,因为材料的限制,八石弓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再难制作出超过八石的弓。 除非这复合弓能超过八石,不然根本没有制作的必要,何况还这么复杂。 李怀想了想,“理论上来说,复合弓没有极限。并且,复合弓还能节省一半的力气。” “那殿下要制作的这张弓是几石的?”花清月好奇的问道。 李怀稍微计算了一下,说道:“要是能完全按照我画的制作出来,应该能有三十石左右吧。” 花清月懵了,三十石的弓,简直是闻所未闻。就算有,普通人也拉不开,而武师则不需要。 这差不多相当于上流武师全力一击了。 恐怖! “既然殿下想要,清月你就拿上图纸,让弓匠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李箐龙吩咐道。 “遵命。” 花清月也就不问了。 之后。 果然和李怀想的一样,姑姑硬是拉着他聊了半宿,直到她眼睛都睁不开,一头倒他怀里。 李怀把李箐龙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他也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翌日! 李怀起床后,先是去给姑姑问安,并一同吃了早餐,随后李怀就出门了。 再次来到忘仙楼。 “拜见王爷!” 所有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有些人身子都情不自禁的发抖,生怕李怀是回来复仇的。 李怀还真没有这个闲心,直接说道:“从即日起,忘仙楼归本王所有,包括你们。” 众人闻言愣了一下,忘仙楼的老板原本是叶康宁,但房子和地都是长安公主的。 经过昨晚隆冬诗会一幕,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李怀才是公主真正在乎的亲人。 李怀想要忘仙楼,叶康宁恐怕放屁的权利都没有。 “我等遵命,愿为王爷效劳!”他们立即就开始起誓效忠,转变的不可谓不快。 李怀也愿意给他们一次效忠的机会,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他指向依蝶。 “你可以走了。” 她技不如人,还不虚心好好学习,反倒要泼楼小碗洗脚水,用背景来吓唬人。 留着岂不是浪费米饭。 “王爷,求求您开恩,把我留下吧,王爷让我做什么都行。”依蝶不死心的求情,甚至还想要勾引李怀。 李怀简直是看一眼都恶心,直接吐出一字:“滚!” “王爷……” “扔出去!” 李怀根本就不听解释,叫人直接给丢出去,再把剩下的人全部集合。 艺女十八人,小厮十二人,乐师一人,演奏师八人,厨子七人,还有一位老鸨。 招牌不换,还是开青楼,还是做生意。但是规矩要改,李怀要把忘仙楼打造成最好的青楼。 不仅仅是贵而已! 这个消息很快被人传到了李箐龙耳朵里,本以为李箐龙会怪李怀不务正业。 堂堂王爷,竟然开青楼! 让人没想到的是,李箐龙不止没有半分责怪李怀,反而让人把忘仙楼的地契给送了过去。 七日后。 忘仙楼重新开张,不需要刻意宣传,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发的来捧场。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上青楼,家里夫人不止不反对,反而非常鼓励着让他们来。 嘶! 刚进门,不少人就抽了口凉气,这……这也太妙了吧。暗紫发红的装潢,浓郁的酒香,无一不吸引着他们。 最最最重要的是,艺女的穿衣打扮完全变了,过去穿的纱衣,那是若隐若现。 现在直接把长腿漏在外面,还包裹上很长的半透纱制袜子,高过膝盖。 就挺让人移不开眼睛。 往上,是一条别致裙子,非常短,只盖住大腿上半截,似乎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走光。 然而,他们发现,其实里面还有一条裤子。防着小人就算了,怎么连我们这种君子也防。 上衣更奇特。 看不到衣扣,只有半截,杀人不见血的蜂腰暴露在外,领口却遮挡的严严实实。 “老王,你怎么不往前走啊。” “你以为我不想走,我这不腿硬了,走不动,倒是你,你怎么也站着,不往前走。” “我特么腿也硬了。” “瞧你们那点出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先给你们打个样。” “您还是把鼻血擦干净再说话吧。” “王爷这简直是要人老命啊,我恐怕以后一天不来,晚上都会睡不着。” “……” 李怀坐在楼上,倚窗看着下面的场景,并让楼小碗把这些人都给记录上。 他有大用!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照亮她脚下的路 他们原本只想来给王爷捧场,热闹一下气氛,没想到此间竟然如此有趣。 都舍不得走了。 就是感觉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让他们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管了。 先快活了再说。 许久。 “王爷,这是您要的信息。”楼小碗把今天来的所有人资料,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李怀拿起一看,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然后提起笔,深思熟虑的挑选对象。 最终,他选出来五个倒霉蛋,也不妨可以说是赐给他们的一场造化。 “把这些人全都带到一个房间来。” 李怀对楼小碗吩咐道,要求不让他们有所察觉,悄悄滴,打枪滴不要! “遵命!” 楼小碗下去,凭借着她的魅术,这五个人很快就被迷的神魂颠倒。还以为真有什么得劲的节目,全部被哄骗到一个房间来。 “这么多人?” 他们刚有所察觉。 砰! 房门猛的合上,杨冬抱刀站在了门口。 正当他们迷糊的时候。 “诸位,今夜玩的可尽兴啊?”李怀从幕后走了出来。 他们集体一惊,酒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纷纷跪拜:“草民叩见王爷!” “都自己找地坐下吧,本王想和你们聊聊。” 五人左右看了看,这也没有多余的凳子,只好都盘着腿,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们心中都在纳闷,王爷到底要跟他们聊什么,还做的这么隐蔽。 “徐掌柜,本王听说你布行的生意不景气,半年亏损了百万两白银,这是真的吗?” 坐在左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吃惊的抬起头,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他很是沮丧的点了点头。 “钱掌柜,你守着关中三分之一的林业,听说木材腐朽在仓库,亏本都没人要。” “冯掌柜,你有数十万亩良田,佃农万户,怎么这粮食还卖不动了?” “马掌柜,你名下几十座矿山,这都是姑姑相信你,才包给你打理,你怎么才开采了不到一成,就罢工了?” “本王听闻最好最细的盐,就是关中的矿盐,童掌柜囤盐据说有十万石,足够天下人吃,你压着不出手,难道是想抄高价?” 李怀一一说出他们的困境,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就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 他们这五个人,掌握了关中二成的资源,然而所创造的效益,怕是要排百名之后。 所以李怀把他们叫来,是想和他们谈一桩生意,但在谈生意之前,得打消掉他们的顾虑。 “本王在此,你们如果有什么隐情,不妨都大方说出来,本王要是做不了主,不还是有姑姑么。” 他们五个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眼色,不约而同的跪拜在地,把头重重磕在地上。 “请王爷为小民主持公道!” “你们一个个的说。”李怀挥手道。 首先是矿商马掌柜先来,他近乎哭诉的说,“小民承包矿山之前,约定好二两银子一石,交关中工部子司衡部后,半月内拨下银两。” “然而,等小民将矿石送过去,监司便以品质较差为由,减少了一半银两。这也就算了,可他们连那一半都不想给。” “小民是开采的越多,就赔的越多,实在负担不起矿农的月钱,只好下令停工了。” 朝廷六部中的工部座下有四司,分别是头司工部,子司屯田,子司衡部,子司水部。 衡部过去叫虞衡部,因为虞字和国名相冲,所以简化成了衡部,职责还是和过去一样。 掌管着全国的山泽,草木。地方主事之官为员外郎,权利相当不小! “小民的情况和马掌柜差不多,绝不是想卖高价,实在是卖不出去啊。”童掌柜也叫着苦。 “我等同上!” 他们的生意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阻碍,尤其是工部子司衡部在关中的员外郎。 这个家伙跳的最欢。 但仅仅凭一个员外郎,怕还是做不成此事,毕竟长安城是李箐龙的汤沐邑。 员外郎要是背后没人撑腰,他在公主眼皮底下造次,那就是嫌自己命长。 “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不妨直言本王,关中乃至长安,到底腐朽成了什么样子。本王一言九鼎,绝不会出卖诸位。” 李怀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得先帮他们打破当前的困局,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敢在姑姑的长安城放肆。 姑姑或许是心软,又或者是无能为力,收拾不了他们,那就让他来当这个恶人! 这五位掌柜一时谁也没敢说话,他们不是没有反抗过,就是反抗后才知道。 不反抗还有碗饭吃,真要把天捅破了,他们一家老小,怕是全部都得陪葬。 他们不敢赌啊! 然而,李怀这位刚封亲王在这里,这无疑是他们翻身的最好机会。 要是错过了这一次,怕是这辈子都难抬起头,他们都将被虫蚁侵蚀的骨头都不剩。 “你们都不说话,那应该是没有冤屈,本王从不屈打成招,诸位可继续欢乐,就当没有见过本王。”李怀稍微欲情故纵了一下。 他们马上就急了。 “王爷,我来说吧。”还是马掌柜先站了出来。 “这幕后之人不是别人,正就是关中刺史的小舅子,查礼公子,他成立了一个商会,叫做西风商会,加入他的商会,就能获得豁免。但也就成了他的家犬,查礼让他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我等不愿受此屈辱,拒绝加入西风商会,查礼就打压我们。” 说着。 五个大老爷们,都不约而同抬起袖子,委屈的擦拭着眼泪。查礼背景太大,他们无力反抗,也就只好每天借酒消愁。 李怀还是有点不明白,“查礼不过是关中刺史的小舅子,他手伸的再远,那也不敢伸进长安城吧。” 他们五个人都是长安人,换句话来说,他们都是公主李箐龙的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 查礼这胆子是不是太肥了点。 “我等就是幸有公主殿下照顾,才有如今一口饭吃。”他们带着感激的说道。 李怀还是不懂,“你们说明白一点。” 话都到这份上,他们也就豁出去了。 “查礼和叶康宁等人里应外合,公主殿下早被他们架空了。若非公主受皇恩庇护,他们怕是公主殿下也不放过。” “关中千里,也就受公主殿下庇护的长安城,还算是最后一片清净之地。” “但照当前的形势发展,长安城很快也要被查礼集团侵占,长安城……危矣!” 轰! 李怀的怒气刷刷往上涨,这个叫查礼的家伙,他欺负谁都行,就是不能欺负姑姑。 谁敢欺负姑姑,李怀便就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李怀把话撂下,带着满腔怒火冲了出去,现在,他自己的私事完全不在乎了。 房间里五位掌柜面面相觑,他们眼中有惧,也有喜。长安城终于要变天了吗? 李怀回到公主府。 “殿下,您回来了,公主殿下让我给您烧好了洗澡水……”花清月迎接了他。 李怀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她越发觉得殿下脸色不对,便跟了上去。 李怀径直来到了李箐龙的房间,桌子上点了一支蜡烛,姑姑坐在旁边,撑着头守着烛火。 门开风动,吹歪了烛火。 李箐龙连忙用手护住烛火,转头看向门口,“怀儿,回来啦,生意如何?” “挺好的。” 李怀把本来想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她只是一位公主,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她享受着长安城的食邑,看着查礼等人作乱,难道她心里不痛么。 只是无能为力而已,但她还是用自己的一点能力,尽可能庇护着更多的人。 李怀若是质问她,为什么自己来了这么多天,她都不肯告诉自己。 反倒显得像是责怪她的意思,还会让她有不必要的担心,产生不了任何价值。 就如同桌子上这支烛火,姑姑曾经温暖他。现在,换他释放光芒,照亮姑姑脚下的路。 “身上一股酒气,都快臭死了,快去洗洗吧。”李箐龙打趣的说道。 “好。” “姑姑早点休息。” 李怀跟着花清月进了浴房。 花清月试了一下水温,刚刚好,正准备要给李怀宽衣。 忽然! 李怀一把将她推到了墙上,大手伸进了她的怀里,“花姐姐,我想找你借一样东西。” “殿下!” 花清月一声惊呼,急忙控制住自己,以她小乘境的实力,稍微泄露出半分,李怀就有可能伤残。 但又不能不反抗。 “殿下,请不要这样,主人知道了,我会没命的。”花清月羞红着脸,小声的求情。 李怀把手从她胸前举起,多了一块令牌,“我要借的就是这个,还请花姐姐不要告诉姑姑。” “殿下?” 花清月这次惊呼充满了疑惑,“您要长安令做什么?” 长安令的权利虽然不大,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代表着长安公主李箐龙。 长安令在不同人的手里,也能发挥不同的效果。 就比如叶康宁之前佩戴长安令,仅仅是享有一定特权,容许他作威作福。 花清月不敢想,长安令到了殿下手里,以殿下的性子,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殿下,您有事的话,何不与主人先商量后定?”花清月想要劝阻他。 李怀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你是自己脱,还是让我来帮你?”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违抗王命,乱长安者,当如何? “殿下!” 花清月整个身子蹲在浴池里,只有头漏在外面,眼中含雾的看着李怀。 李怀却一点不理会,不仅仅是她的衣服,凡是这个房间内,哪怕一寸布,全部都带走。 这样她就没有办法去告密了。 “我没有回来之前,还请花姐姐老实待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呦。” 李怀坏笑着离开,嘱咐了楼小碗一番,让她在这里盯着,一个时辰后,把衣服送进去。 叫来杨冬。 “你骑我的千里驹,出城通知李信,把人都带到东门,等着我的命令,此次行动,我不想听到有任何人问我为什么。” 杨冬怪异的看了一眼李怀,这哪还要问什么,谁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遵命!” 李怀则把剩下的随从义骑带上,直奔叶康宁的居住的院子。 “拜见王爷!” 叶岂正在给病床上叶康宁喂药,见李怀进来,他急忙跪拜在地上磕头。 叶康宁则是用一种凶狠的目光看着他。 “叶侯,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令公子说。”李怀淡淡的说道。 叶岂有点犹豫。 “姑姑在这里,我不会杀他。”李怀继续说道。 叶岂这才出去,站在院子里徘徊,又不能出去,因为有李怀的随从义骑守着。 干着急。 “叶康宁,你和查礼狼狈未奸,本王已经知晓,这事也说不上大,仅仅只够诛你叶家三族。” 李怀没有和他兜圈子,直接道明来意,“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你叶家三族人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啪! 一支笔,一尺纸,一两墨。 该写什么,叶康宁心里应该清楚。 叶康宁从一开始的愤怒,转为吃惊,转为恐惧,就在这片刻之间。 “你……你刚刚答应过我爹,看在公主的份上,你不会杀我的。”叶康宁颤抖的说道。 李怀一笑,“把你爹也一块杀了,那就没人知道本王背信弃义了。” 叶康宁滚动喉咙,他长的这么好看,心肠怎么这么坏,自己和他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查礼不在长安城,我就算写了也没用。”叶康宁还在挣扎,尽管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 “那用不着你管,你只管把你知道的都写上,敢错一个,我砍你一条腿,漏一个,剁你一根手指。”李怀平淡的说道。 叶康宁还算识趣,写了,得罪查礼。不写,他马上就要没命。只要李怀不杀他,有着李箐龙这层关系,那就没人敢杀他。 死道友不死贫道! 叶康宁颤颤巍巍的抓住了笔,咬牙狠心,一个个人名出现在纸上。 他还知道贴心的分类,长安城的人放一块,不是长安城的人放一块。 本王甚是满意! 半会。 叶康宁停了下来。 “没了?” “没了。” “没错?” 叶康宁低头又看了一遍,抬头说道:“我知道的都在这里,不会有错。” 李怀便把名单收了起来,刚准备出去。 “你不会杀我吧?” 李怀只是回头冲他笑了笑,并没有做回答,什么意思,他自己去猜。 房门打开。 “王爷,我儿?”叶岂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没事。” 李怀临走之前,顺便补充了一句,“叶侯,你教儿的本事不错,继续保持。” 叶岂一惊,看着李怀的背影消失,他急忙冲进了房间,把房门给关上。 “爹,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李怀会来?还知道他一定会要这份名单?” 凭叶康宁这猪脑壳,根本不可能接住李怀的话,这都是有叶岂提前安排。 “混账!”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管是人前人后,都不能直呼其名,你应该叫他王爷。” 叶岂现在还心有余悸,刚刚那场谈话,他不在现场,但也知道有多危险。 叶康宁要是不按照他计划好的说,哪怕就说错一句话,李怀就会抓住把柄,从而杀他全家! 至于他怎么知道李怀会来,查礼的西风商会这么嚣张,李怀住在长安城七天都不知情,那是李箐龙刻意瞒着。 忘仙楼这一重新开张,长安城的贵人们肯定都会去捧场,人一多了,嘴也杂了。 李怀想不知道都难,他又那么心疼姑姑,加以揣摩他的性格分析。 想知道李怀下一步并不难。 难的是要如何应对。 “爹,我就这么出卖了查礼,真的不会有事吗?”叶康宁还是有些不放心。 更多的是不舍,跟着查礼混,那银子就跟赚不完一样,哗哗的流进口袋。 别提有多爽! “查礼?哼!他还是自求多福吧。”叶岂冷笑了一声,他早给查礼看过相。 额头凸起,印堂发黑,必有大难临头! 叶康宁诧异,“爹,你认为查礼斗不过他?李怀就是一个穷酸王爷,要钱没钱,要兵没兵,他拿什么和查礼斗?” 叶岂叹了口气,对儿子这番见解真无语,“再穷酸的王爷,那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亲王。你要牢牢记清楚,功大莫过于救驾,罪大比不过造反!” “王爷打查礼,那算是讨伐。查礼要敢和王爷对着来,那就是造反!” 叶康宁不以为然,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已经把名单交出去了,接下来就坐山观虎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 李怀来到长安东门,杨冬已经把李信等人带过来了,让所有人进城。 举起长安令。 “封城!” 城门令愣了一下,看到是长安令,加以李怀亲王的身份,听话是最明智的选择。 “立即关城门!” 随后。 “全军列阵!” 李怀一声大喝,亲卫军马上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排列成方阵,等待着王令。 没有一个人发出不必要的声音。 “虎贲!” 长安守将发出赞叹,能做到军纪严明,令行禁止,行动统一,便可称之为虎贲! 同时也好奇,公主的这位侄儿,大半夜的把亲卫军集结,这是要干什么? 李怀目光巡视一圈,肃声问道:“犯上作乱者,当如何?” 所有人齐声回: “杀!” “不忠不义者,当如何?” “杀!” “违抗王命,乱长安者,当如何?” “杀!杀!杀!” 李怀三问,将士三答,已经把他今晚要做的事明示,全军气势如虹,战意动九霄! 就连长安守军,听到这些话,都不禁把腰杆挺的笔直,紧紧握住了戈矛。 他们知道殿下要做什么了。 只恨不能亲身投入其中! 只恨不能共进退! 李怀也没有要动他们的想法,这件事他一人做,一人当,绝不牵扯任何人。 刷! 李怀拔出素女剑,立在身前,“吾剑所指,便是你们前进的方向,杀!” 铁蹄震动长安城,无数人在梦中被惊醒,趴在窗户口,只看到一面写着‘凉’字的军旗飞过。 “凉军是哪儿的军队?” 有人发出疑问。 这支建成才三十义骑,后扩充到两百人的凉军,在不久的将来,名动天下,威震海内! 长安百姓都会想起这一夜,他们都是见证者!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一杯酒,一地死尸! “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花清月趴在了浴池边上,两只脚翘在屁股上发呆,忽然她耳朵一动。 “这是……铁蹄声!” 花清月脸色一变,“殿下把军队带进城了!” 她不能等了。 嗖! 花清月来到门口,通过隔墙听呼吸,确定了楼小碗的位置,倒是不难解决。 关键是李箐龙特意给李怀多安排了几个丫鬟,专门照顾他的起居。 这么冲出去,肯定会被看见,那她以后还要怎么在公主府里混啊。 花清月来的另一边,墙后是花园,晚上基本没人来这里,而且可以躲人的地方多。 应该不会看光。 赌一把! 砰! 花清月把手贴在墙上,用暗劲悄无声息的将墙震碎,轻轻一推,直接化为了齑粉。 她嗖的一声飞出去,趁着没人发觉,快速通过花园,溜进了李箐龙的院子。 “主人!” 花清月把刚睡着没多久的李箐龙叫醒。 李箐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丝不挂的花清月,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这副德行,成何体统!” 花清月来不及解释,只道:“大事不好了,殿下拿了长安令,调军队进城了。” 就这简短的一句话。 李箐龙便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花清月的衣服估计也是被李怀给扒的。 她掀开被子,微微起身,忽然又停了下来。 “来不及了。” “这孩子,姑姑受点委屈没什么,何苦要他当这个恶人。” 李箐龙笑的很欣慰,更多的是担心,对花清月说道:“你赶紧换身衣服,出去接他,不要让他损伤一根毛发。” “遵命!” 花清月刚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马蹄声已经到了公主府门口。 刷! 李怀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信和杨冬等人,沾染了不少血迹。 “殿下,您没事吧?” 花清月刚出来,就看到李怀一身的鲜血,吓的脸色苍白。 “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李怀随意的解释了一句,看到姑姑房间还亮着,就知道姑姑还没睡。 扑通一声! 李怀跪在姑姑门口,高声道:“怀儿未经姑姑允许,私自调军入城,向姑姑请罪!” 李箐龙闻声赤脚来到门口,要他请什么罪,他平安回来就好,刚想开门让他进来。 手却停在了门把手上。 她明白,李怀不进来,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怕她会吓到她。 “回来就好,夜深了,赶紧洗洗,早点睡。” “谢姑姑!” 李怀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等明天再向姑姑解释今夜之事,花清月还是不放心,也一块跟着。 刚进门。 楼小碗撑着头,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看到李怀一身是血的回来,她惊呼了一声。 “王爷,您回来了!” “你回去睡吧。” 李怀没有怪她把花清月看丢,毕竟花清月是小乘境,她能拖住一会,让自己把事办完就行了。 “谢王爷!” 楼小碗行礼告退。 李怀去了浴房,刚准备脱衣,发现花清月还跟着,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 “长安令还你。” 花清月拿到了长安令,还是不肯走。 “难道非要本王脱光,给你检查一便,你才肯走?”李怀无语的说道。 “嗯!” 花清月很认真的点头,哪怕李怀身上只是破了块皮,她都要搞清楚,破了哪一块,才能回去给李箐龙复命。 …… 半会。 花清月通红着脸从浴房出来,回到李箐龙的院子。 “怀儿如何?”李箐龙焦急的问道。 “殿下没有损伤,奴婢亲自……看过了。”花清月低着头回道。 “那就好。” 李箐龙这才彻底放心,让花清月也回去休息。 花清月仿佛有点神情恍惚,差点撞在了门框上,脑子里始终有一个画面,挥之不去。 躺在被子里想起来,都羞的脚掌紧缩。 …… 翌日! 长安百姓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窗,空气中仿佛还散发着几分血腥味。 都好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私下里打听,周围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就只能当什么事没发生。 西门。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准备出城,车上不知道装了什么,用厚被子盖着。 城卫案例检查。 才掀开一角,就惊恐的马上盖了回去,脸色煞白的挥挥手。 “过去吧!” 马车出了西门后,向西北而行,距离长安不远,还有一座咸阳城。 这才是关中权利中心,关中刺史府就在咸阳城,查礼自然也住在这里。 车夫拿出通行令,就直接进了城,驾驶着马车,来到了查府门口。 东西一放。 车夫立马就转身走了。 查府的家丁发现这一幕,便通知了管家,管家出来一看,吓的差点失禁。 连忙去通知查礼。 查礼亲自出来,伸手将厚被掀开,车上不是别的,乃是一个个人头! 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管关中山泽、草木的员外郎,摆放最高最显眼之处。 滴答! 鲜血滴落在地上。 查礼的愤怒几乎无法控制,“谁这么大胆,敢杀我西风商会的人,跟我查礼作对!” 没人回答。 “来人,备马!” “我要去长安城,亲手将此人剁碎!” 很快。 查礼就集结了府上三百食客,其中不乏有江湖武师,刚出了咸阳城。 走了没多远。 道路中间蓦然出现一方几,一壶酒,一杯酒,一位白衣胜玉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 查礼用马鞭指着怒问,这已经算他克制了,否则,就直接纵马冲撞了上去。 “你不配知吾名!” 李怀淡漠的说道,提起酒杯一饮而尽,关中的酒味道还是不错,但对于他来说,稍微淡了一点,要是再烈上一些,那就刚刚好。 “狂妄!” 查礼懒得跟他废话,正打算要撞过去。 “查公子,你看!”旁边的人惊呼道。 刷! 道路两侧,猛然出现数百军士,箭弩指着他们,释放着寒冷的光芒。 并竖一面军旗。 凉! “你就是凉亲王,李怀?”查礼这才意识到拦路的是什么人,并继续追问,“我的人也是你杀的。” 李怀微微一笑,“既知是本王,你们为何不跪?都不想要命了吗?” “你吓唬我!” 查礼就连公主李箐龙都不怕,会怕他一个刚封的亲王,这是关中,他的地盘。 “无知!” 李怀轻轻吐出两个字,抬起手来,伸出一根手指。 嗖! 两边将士毫不犹豫,直接放出一波箭雨。 查礼的人本来就站的密集,没想到李怀真敢动手,毫无防备之下,瞬间倒下去十几个。 “你就算是王爷,那也不能随便杀我们弟兄吧。” “给兄弟们报仇。” “杀!” 他们瞬间被愤怒冲击的失去理智,刚把剑拔出来。 “本王提醒你们一句,弑王是要诛九族的!”李怀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些人背后一惊,马上停了下来,意识到差点犯了滔天大罪,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怀再饮一杯,再度抬起手,伸出第二个手指。 嗖! 将士们再次放出一波箭雨。 查礼的人又倒下去十几个,他们个个一脸的惊惧,却拿李怀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如叶岂说的,李怀打查礼,那算是讨伐。查礼要敢动李怀,那他就是造反! 现在。 亲王的身份有没有用? 查礼看着身后弟兄一片片倒下,几乎把牙咬碎,怒目直视着李怀,恨不得吃他血肉。 李怀却好像没看见,再饮一杯,再伸出一根…… “慢!” 查礼的心脏终于受不了,本想着欺王年少,用自己权威,吓唬住他。 他却是大错特错,李怀不是李箐龙,这家伙狠起来,直接就跟你玩命。 偏偏你还不能奈何他。 “我跪!” 查礼从马背上下来,屈膝在地,把头磕在地上。 “拜见王爷!” 李怀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说道:“查礼,你早这么识趣,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丢掉性命。”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西风商会解散 “西风商会解散吧。”李怀语气就像是随口一说,好像转头就忘了一样。 “西风商会合理合法,为什么要解散?”查礼当然不服,西风商会就是他的命根子。 乃是他经营多年的心血。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查礼说的还真没错,单只是说西风商会。 确实合理合法。 西风商会只不过是集中资源,在大虞律法的允许下,进行着符合规定的经营。 但是,查礼却在‘法’一字上,动了些手脚,他强迫别人不合法,从而打压掉竞争对手。 达到垄断关中资源的目的。 这要是查下去,估计能牵扯出一挂人,查礼百分之百是跑不了的。 “我愿意交出西风商会,不再担任商会任何职务。”查礼也想好了对策。 弃车保帅! 他暂时离开西风商会,换取商会能继续生存,等风头过了,他再回来就是。 他能想到的,李怀同样能想到,怎么会可能如他所愿,没有要他小命,就算是格外开恩了。 “西风商会必须解散!”李怀不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是他的底线。 查礼抬起头来,面对咄咄逼人的李怀,他强忍着冲动,语气弱半分的说道:“西风商会如若冒然解散,关中经济势必断层,届时,恐有数万人受灾。” 硬的行不通,他就开始用关中经济和关中百姓当说辞,且先不论有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李怀只考虑当下形势,“西风商会的存在,已经让无数人受灾叫苦。” 哪有不解散的道理。 “我可以更改商会规则,保证做到公平公正,王爷可派人监督。”查礼再退让一步。 他不仅仅自己要退出商会,还愿意让李怀的人进来,共同分这一杯羹。 这可不是一点点银子。 动则以百万为单位,查礼相信,没人不爱钱。哪怕李怀是一位亲王,那也不会例外。 相反的,李怀应该更需要钱。世人皆知,李怀是个穷酸王爷,受封就国,朝廷一分钱没给。 在三川郡的时候,为了犒劳军士,他把御寒的貂裘卖了,才换到两只羊。 他应该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李怀轻蔑一笑,懒得跟他说风凉话,直接问他,“你凭什么认为,没有你,没有西风商会,本王就赚不了银子呢?” 查礼闻言猛的抬起头来,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李怀,这家伙胃口真大。 他想要一个人就把银子赚了! 这样一解释,西风商会那就是李怀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怪不得他非得要西风商会解散。 “本王不想和你啰嗦,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解散西风商会,要么把命留下。” 李怀直接跟他摊牌。 查礼的脸色就像一块猪肝,一片红一片紫,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他咬着牙,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我如果说不呢。” 李怀就让他知道,他说不的代价是什么,伸手一指,又是一波箭雨飞来。 查礼身后再度倒下十来个人。 “查公子,我们跟他拼了吧,这样下去,我们反正都是一死。” “拉一个王爷垫背,也不算亏。” “查公子,别犹豫了。” “闭嘴!” 查礼怒吼一声,要是能动手,他早就动手了。他们是没有家室之累,他查礼不能拿九族开玩笑啊。 这也透露出一个信息,李怀如果再这么放箭,这些食客就不管查礼了。 到时候,受牵连的还是查礼。 查礼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解散西风商会,这是他唯一能做的选择。 他实在太不甘心了。 “我愿意解散西风商会。”查礼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空。 瘫软在了地上。 李怀摇了摇头,“你说愿意解散没用,” 他毕竟是凉州的王,不会在长安城待太长时间,万一等他走了,查礼出尔反尔,重新组建西风商会,那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别逼人太甚!” 查礼的愤怒已经无法控制,他都答应解散西风商会了,李怀还不满足。 难道非得让自己死,他李怀才甘心么! 就在这时。 咸阳城方向行驶来一支队伍,中间夹着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朝他们方向过来。 不久。 马车行驶到了人群中间,正对着李怀,车帘挂了起来,里面坐着一名半老男人。 这就是查礼的姐夫,关中刺史,申屠宰! 咳咳! 申屠宰咳嗽了几声,而后拱手作揖,“王爷恕罪,臣身体欠恙,不能躬身行礼。” “无妨!” 李怀不在乎这些细节末微,要的只是他一个态度,就看他要如何说了。 “姐夫……” 查礼刚张开嘴。 “住口!在外面叫我官职。” 查礼只好改口,重新说道:“刺史大人,王爷逼迫我解散西风商会。” 果然上来就是告状。 李怀就有意见了,“本王可没有逼迫你,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解散西风商会的。” 查礼差点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这要不算逼迫,他身后数十具尸体算怎么回事? 心甘情愿?! 无耻! 申屠宰眼中微微有些失望,只听这几句话,就能得知,查礼差的太远了。 完全被李怀牵着鼻子走。 “敢问王爷,为何一定要解散西风商会,西风商会何罪之有?”申屠宰问道。 要论罪,有罪的也只是查礼,而不是西风商会。查礼也只是犯了失查之罪。 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查礼都可以说不知情,相信李怀也不会有确凿的证据。 否则。 李怀就不用在此截道,直接让三司提审,把他们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好? 这种类似问题,查礼先前已经问过,并且李怀把他怼了回去。然而面对申屠宰,恐怕不好糊弄。 李怀必须要找一个强有力的理由,让申屠宰没办法再跟他打太极。 “本王认为西风商会有罪!” 强有力的理由根本没有,不管李怀说什么,申屠宰都会找到借口反驳。 那就耍赖,那就不讲武德! 本王认为西风商会有罪,那就是有罪。你要觉得没罪,那好,你举例。 你最好说服半王,否则西风商会就必须解散! 申屠宰面色僵硬了一会,而后摇头苦笑一声,拱手道:“王爷果然是性情中人。” “既然王爷坚持认为西风商会有罪,那么……就解散吧。” 申屠宰面对这种无赖行为,他也是很无能为力,索性就如了李怀的意。 损失的仅仅是一个商会而已,真把事闹大了,李怀身后可还有李箐龙。 把这两位都搅进来,就算他最后赢了,保住了西风商会,那他官也别想做了。 虞帝李乾不会容忍一个不忠不义,只看重一己私利的臣子,执掌关中! “空口无凭!”李怀淡淡的说道。 申屠宰是个干脆人,当即命人取来了纸笔,颁布西风商会解散令,盖上了官印。 让查礼亲自送到李怀面前。 李怀随意的看了一眼,便直接收下了,见查礼想回,他出声道:“等下!” “王爷还有何吩咐?”查礼低头问道。 啪! 李怀反手一个耳光把查礼抽在地上,响声十分的清脆。 查礼愣了半会,捂着脸凶狠的瞪着李怀,他要的东西自己已经给了。 凭什么要挨这一耳光! 李怀完全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直接起身,李信把千里驹牵了过来。 “回城!” 李怀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去,留着一地狼藉,自然会有人收拾。 “姐夫,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查礼向申屠宰诉苦。 申屠宰漠视了他一眼,冰冷的说道:“你这一巴掌挨的不冤枉,他是替长安公主打的,一个巴掌换条命,也算值了。” 申屠宰来之前,他就有考虑过,李怀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把查礼杀了。 那么,他就会去京城告御状,或许对李怀不会有太大惩罚,西风商会至少安然无恙。 李怀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杀查礼。杀了查礼,只不过一时之快。 西风商会继续存在,那就是对长安城的一种威胁,姑姑一样受委屈。 但也不能便宜了查礼。 所以李怀抽了他一耳光,让他长长记性,有些东西他碰不得。也算是为姑姑出了口气。 “把这里收拾干净。” 申屠宰留下一句话,便回了咸阳城。 查礼满怀委屈,嘀咕道:“从西风商会获利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干活,最后黑锅还都让我一个人背,太不仗义了。” 话刚说完。 查礼猛的一个激灵,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四下看了看,好在没有被人注意。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勾栏听曲 回去路上,杨冬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李怀怕她憋坏,便主动问她,“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臣确实有些许疑惑,敢问王爷,关中之事,陛下不知情吗?” 杨冬也是知道李怀性格开朗,所以才敢问出来,难道山高皇帝远是真的? 按照常人的理解,皇族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然而,这一路走来,好像谁都敢欺负皇室一把。 甚至还有人,妄图骑在皇室头上拉屎。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李怀一笑,其实这不难解释,“你见过有哪个饲养员,会在鸡鸭刚开始吃食的时候,就开宰的。” 起码得养肥一点,下足了蛋,才好宰杀吃肉。 况且西风商会确实合法合规,并创造了十分可观的经济利益。这就如同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鸡。 富裕了关中,富裕了国家,甚至还富裕了当地百姓。仅仅只需要牺牲一些可怜的商贾世家。 这难道不划算? 为此。 皇室受点委屈算什么。 话要说回来,查礼把手伸进长安城,严重威胁到李箐龙的封邑,这确实太过了一点。 李怀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明显是寻死之道。除非……他们也觉得他们太肥了一点。 怕朝廷挥刀宰杀他们,所以就牺牲一个查礼,继续维持关中的稳定。 总之,不管怎么说,查礼都只是一个炮灰。 李怀有一种预感,他将来还会和‘西风商会’幕后的人打交道,到时候,再寻机窥视他们的底细。 杨冬听了这些话,嘴角不禁抽了抽,果然人到了一定地位,那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亲情,荣辱这些,都要放一边。 她不禁歪头看了李怀一眼,不知道王爷将来会不会也成为这种孤家寡人! …… 李怀把军队驻扎在城外,仅仅只带杨冬和一些随从义骑回长安,先去公主府。 李箐龙见他回来,打趣的笑道:“我们家王爷的威风,长安无人不知晓呢。” 李怀昨晚才血洗了长安,今天一早又招呼都不打,就带人去跟查礼谈判。 她这一天,悬起的心就没放下过。 怪不得她生气。 李怀挥退左右,一屁股坐在了李箐龙身边,拉着她的手,“怀儿只是去警告他们,谁也别想打长安城的注意,怀儿没跟他们打架。” 李箐龙轻轻依偎在他肩头,颇有感悟的说道:“怀儿终究长大了,能帮姑姑出头,给姑姑当依靠了。” 李怀伸出手,轻轻搂住她,能一直把他当孩子的,世上唯有姑姑一人。 李箐龙沉思了许久,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姑姑以后不会管着你了,走出一条路来,别让人看轻了。”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李箐龙很欣慰的发现,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唯唯弱弱的皇孙。 还在京城的时候,他皇爷爷瞪他一眼,就能把他吓哭。太子对他又过于严厉。 李怀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他就把自己关在藏书阁,每天读书消遣。 李箐龙得知他要西行就国,真为他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担起重担。 他要撑不住怎么办。 现在,她发现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这就不是一个受欺负的主,反倒是他一些行为,匪夷所思,让人琢磨不透。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难倒是因为太子大哥死了? 李箐龙想起这个,又不禁心疼,李怀从小没有娘,这又突然没了爹。 爷爷不爱,世人诽谤。 这孩子命太苦了! 李怀感觉到胸口有些温热,低头一看,李箐龙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打湿了他胸口。 “姑姑,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告诉怀儿,怀儿这就去砍了他们。” 李箐龙噗呲一声笑了,抬手捏了捏他耳垂,“你这傻小子,真是一点不懂女人心。” 李怀发懵,这一会哭,一会笑,姑姑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懂! 姑侄说了一会闲话。 李箐龙就赶他走,让他去办正事。李怀刚一出来,就碰见了花清月。 “姑姑说我不懂女人心?” 李怀便拦住花清月。 “殿下……您有事吗?”花清月迷糊的看着他。 “我知道花姐姐心里在想什么。”李怀一脸坏笑的说道。 花清月一怔,脸色羞红,“我不懂殿下意思。” “花姐姐是不是在想……今晚吃鸡腿?”李怀猜测道。 “啊?!” 花清月实在没办法接住这个梗。 “你嘴角口水都没擦干净,本王猜的肯定没错。”李怀信心满满的说道。 “啊,对吧。” 花清月擦了擦嘴角,给整无语了, “本王果然太聪明了!” 李怀得意的离去。 花清月到了李箐龙院子里,把这件事说给了李箐龙听,后者果然是捧腹大笑。 李箐龙笑着笑着,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嘀咕道:“怀儿确实该长大了。” 而后,她抬头看向花清月。 花清月心头猛的一颤,单膝跪了下来。 “遵命!” 晚上。 李怀再次来到忘仙居,勾栏听曲,插花弄玉,古人的快活才是真快活。 但就是太容易摧毁人的意志了。 半会。 “王爷,人都到齐了。”楼小碗附身在他耳边说道。 “嗯。” 李怀轻轻点了点头,便上了楼,还是昨晚那个房间,五位掌柜都在。 “草民拜见王爷,贺喜王爷!” 李怀看着跪拜在地上的五人,“你们都收到消息了?” “长安无人不晓,都从心感激王爷,还长安城一片清明,还有人给王爷立起了长生位,日日虔诚拜奉。” 太浮夸了。 李怀不是来听他们奉承的,姑姑这口气,他已经出了,就该办自己的事了。 “本王想和你们谈一桩生意,凉州的生意,你们敢不敢做?” 他们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听李怀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吃惊。 “愿为王爷效命!”他们齐声道,或许会有点困难,但他们相信,王爷会把这些困难打没。 李怀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来,自己找地方坐吧。” 五人盘坐在了地上。 李怀继续说道:“本王不需要你们效命,你们也不是本王的人,我们只不过是合作关系。” “诸位的粮食,矿石,布匹,木材,盐。只要你们运到凉州,本王都会按照市场价,当即给你们结清,还给你们报销路费。” 他们五人一听,都十分诧异,还有这种好事,不止当场结清,就连路费也给报销。 但是,他们也有疑问。 “王爷,布匹,木材,粮食还行,矿石和盐,没有朝廷许可,恐不能流通。” 李怀淡然一笑,“本王就是朝廷,你们只管打报告,姑姑给你们批条子,我让你们过关卡,这有什么行不通的。” 五人大喜。 “谢王爷!” 李怀抬起手,让他们都别高兴的太早,他还有话要说。 “你们把货物送到了凉州,应该不想空车回来吧,假如是凉州的货,你们打算在关中怎么卖?” 矿石,粮食,布匹,盐以及木材,都是凉州稀缺之物,必须依耐进口。 但这只出不进,凉州的财政恐怖很快就会吃不消,他得想办法创造收益。 “敢问王爷,是何货物?”他们问道,只有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们才知道要怎么卖。 “什么都有,还有很多你们没见过的,甚至是世上没有过的。当然,都是合法合规的货物。” 李怀虽是给他们画大饼,但也不算说假话,他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变成现实。 五人沉思了一会,而后脱口而出,“既然是百货齐全,那最好是组建……商会……” 这……王爷刚打掉西风商会,他们又建议组建商会,这……行吗? 他们心里直打鼓。 李怀却笑了,他就是在引导他们说出这句话,站起身直言道:“你们要相信本王,不怕本王亏待你们,现在开始,你们就是‘青龙商会’五元老。” 青龙商会? 箐龙! 扑通! 他们五人齐齐跪拜,“我等愿为王爷效忠!” 背靠一位亲王,还有一位公主,这么好的机会,要不把握住,到时候化成枯骨,埋进了黄土里,都恐怕会后悔的坐起来,给自己一耳光。 他们的态度。 本王甚是满意!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仙女下凡图 李怀跟他们谈论了一些细节,青龙商会总部在凉州,但只是一个空架子。 分部则在长安,由他们五人共同持有,名义上是分部,但实际上是总部。 并且,还不能打长安公主的旗号,这个商会名义上,就只是民间商会。 他们五人都没有意见,只要叫这个名字,就没有几个人敢惹的起。 随后。 李怀和他们谈起了生意经,以及青龙商会日后的发展,刚开始他们还有点自傲。 要论宗庙权谋,他们五个绑在一块,都不及李怀一根手指头。但要说做生意,他们可都是专家。 然而,随着深入的交流,李怀一个个匪夷所思的设想,接连不穷。 很多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他们开始怀疑起人生了,做了半辈子生意,今日听王爷一席话,简直是白活了。 他们因此也更加有信心。 最后。 李怀给他们下达了一个任务,所有人必须熟读大虞律法,要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不算是什么难题。 夜已深! 李怀让众人都散了,停留了片刻后,他也回了公主府,刚准备回房睡觉。 他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副画。 拿起一看,画的应该是仙女下凡图,好像都没画完,仙女没有头。 而且画上仙女太重的俗气,衣着暴露,举止轻浮,体态魅俗,像是不入流的画。 “这是谁放本王房间的,这要让姑姑看见了,还不得说我贪色好淫。” 李怀摇了摇头,实在太晚了,明天再追究去,就把画反过来,盖在了桌子上。 不知为何。 或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他感觉自己脚下无力,看东西仿佛都有残影。 摸索到床边,脱了衣服,甩掉鞋子,躺下睡觉。 “好热!” 李怀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燥热,把被子踢掉,身体又感觉寒冷,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忽然! 他闻到一股香味。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蓦然多出一个女人,看不清她的样子,好像是画里的仙女。 “做梦吗?” 李怀侧过身,继续睡觉,被子里好像多了一条冰冷且柔软的东西。 缠绕着他,好不舒服。 李怀翻过身,正对着仙女,白茫茫的一片,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好香!” 仙女渐渐逼近他,李怀的意识越发深沉。 …… “好暖!” …… 呼! 李怀不知道仙女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飞仙了,舒服的他不想醒来。 …… 李怀终于还是醒了,已经是次日上午,浑身只感觉神清气爽,有一种从没有的酸爽。 想起昨晚离奇的梦境。 “真是梦吗?” 这也太真实了吧。 李怀把被子掀开,就闻到一股味道,床单上还有一副地图,他赶紧给盖住! “卧槽!” 还真有这种梦。 李怀想起昨晚那副画,好像都是从那副画后开始的,他起床寻找。 那副画却像是长了翅膀,不翼而飞了,仿佛看到那副画,也是一场梦一样。 “到底是我做梦去了仙界,还是仙女进入了我的梦。”李怀有和庄周同样的疑惑。 不想了,吃饭! 这个时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饭吃。李怀跑到姑姑的院子,果然姑姑给他准备了一桌好吃的。 李怀刚吃完一个鸡蛋,正准备拿第二个,李箐龙一把给他按住了。 “少吃点鸡蛋,容易上火,喝碗清粥吧。” 咳咳! 一旁的花清月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李怀只好放下鸡蛋,端起了粥,好奇的问花清月,“花姐姐嗓子不舒服吗?” “嗯……感染了风寒,嗓子有点疼。”花清月声音有些沙哑的回道。 奇了怪了。 小乘境武师身体异于常人,百毒不侵,怎么会感染风寒,但她说话确实有点沙哑。 这是明显是发炎的症状。 “含点薄荷叶吧。”李怀建议道。 含? 花清月瞬间连脖子都红了。 李箐龙则是一副慈母的关爱,甚至有些许得意和骄傲,都很奇怪。 李怀下午又去了忘仙楼,不干正事,就是想勾栏听曲,不知道为什,索然无味。 不禁想起昨晚的仙女,要是能再梦到就好了。 可惜! 仙女再也没有进入过他的梦,那副仙女下凡图,他也再没有见过。 这种事,他也不好跟姑姑说。 只能作罢! 数日后。 李怀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继续西行就国,但是这次不是往西,凉州在关中北面。 李箐龙挽着李怀的手从公主府出来,送行到东城门,城中大小世家,官员百姓,都拜伏两侧。 李箐龙把他衣领整齐,双眼含着泪的看着他,“姑姑只能送你到这,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按时吃饭,天冷了加衣。” 李怀狠狠点头,抱起姑姑双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姑姑,你要想我了,就给我写信。要是有谁欺负姑姑,姑姑告诉我,我挥军南下,抄他全家!” 管他什么规矩,朝廷要说他造反,那就当他是造反,姑姑就是他的逆鳞! 触之必死! 李箐龙笑了笑,“傻小子,你给姑姑出了口气,谁以后还敢欺负姑姑。” 现在关中谁不知他们姑侄情深,叶康宁都几乎被淡忘了,存在感几乎为零。 “殿下,这是您要的弓。” 花清月抱起一个木匣子,递给了李怀,打造这把弓,用了半个月,可算是成了。 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李怀直接给收下,接手的时候,他稍微有些诧异,比自己想象中轻一些。 但并没有打开查看,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还不相信姑姑么。 “王爷!” 叶岂也大着胆子,走到了人前,同样是一个木匣子,恭敬的奉上,“这些本不该归我,请王爷一定要笑纳。” 李怀抬起手,食指一挑,里面厚厚一叠银票,最上面一张,面值二百两。 这些都是叶康宁赚来的不义之财,叶岂早想寻一个机会,把这些钱给处理掉。 思来想去,唯有今日最合适,便双手捧上,奉送给李怀。 “把这些钱留在长安。” 李怀淡淡的说道,要真只是叶康宁的不义之财,他直接就收了,但这些钱生在长安,拿他的,等于拿姑姑的。 “请公主殿下收下!” 叶岂便转身,呈递给李箐龙。 李箐龙合上盖子,拿起就塞给李怀,不等他拒绝,只道:“你真以为你到了封地,你二叔会把答应你的银子给你?” 李怀一怔,她说的确实有理,二叔就没打算给。而他到凉州后,肯定需要一笔资金启动。 本来他是想自己解决这个困难,就算再难,咬咬牙也应该能挺过去。 既然姑姑这么说,他再推迟就不像话了,还容易伤姑姑的心。 “收下!” 旁边的人一愣,最终楼小碗反应过来,伸手把匣子接过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李箐龙抽回手,“姑姑不耽误你时辰了,带上你的人,离开长安吧,外面才是属于你的天地。” 李怀前行几步,忽然回转身来,跪在了地上,重重给姑姑磕了几个头。 “姑姑等我,我一定会孝敬姑姑!” 说罢! 李怀起身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出发!” “恭送王爷!” 长安百姓齐声道。 李信带着人马在外面接应,还多了十几辆物资车,这都是李箐龙安排的。 其中,他最喜欢的酒,装了整整一车。 李箐龙来到城楼上,以目光送行,花清月也在。 “你要喜欢他,就跟着他一块走,我不会拦着你。”李箐龙忽然说道。 花清月一怔,摇了摇头,“不,我要陪在主人身边。” 李箐龙微微抬起头,目视着东方,天气好的时候,依稀可以看到太华山影子。也有人说那是骊山,不是太华山。 “像我一样孤独终老吗?” “那也无憾!”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好的,王爷 李怀按照原路返回了数十里,打算从灞水上船,走水路进渭水,再顺着黄河流域北上。 若是看到青山将尽,眼前出现一片金黄色土地,那他们就到凉州了。 凉州有三个郡,分别是云中郡,九原郡,以及北地郡,三个郡都在边界线上。 恪守西北两边门户。 其中北地郡紧靠关中,如果李怀从长安城出发,走咸阳,继续西行,三日可达凉州。 问题是北地郡很不太平,听说西边生活着一群野人,时不时骚扰北地郡。 那里更是匪徒猖獗,无法无天。朝廷就好像没看见一样,管都不管一下。 但是,偏偏北地郡版图年年都向西扩张了不少,那些野人的栖息地,几乎已经进入虞国版图。 皇爷爷这明显是有意为之,就是等着他一口彻底把北地郡啃下来。 然而,李怀现在麾下不过二百,他就这么盲目冲进北地郡,怕是活不过一天。 再说了,未婚妻还在云中郡等着自己呢。 所以,李怀要北上黄河。 先去云中郡! 一天后。 队伍来到了灞水西岸,在这里修整了一日,并派人去寻找船只渡河。 杨冬将刀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四周,距离凉州越近,她心中越发不安。 追杀他们的刺客,自从在三川郡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漏过面。 杨冬很肯定,他们就在后面跟着,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 这个时候,万不可大意。 不多久。 “王爷,船来了。”李信骑马回来,指着灞水河上,行驶来一排商船。 要容纳下两百人,还有军马物资马车,一只船可不够,李信只好去雇佣商船。 “这是哪里的商船?”李怀好奇的问道,能有这么多商船,这个商会应该不简单吧。 “回禀王爷,这些船都是西风商会的。”李信没想隐瞒,他正准备说,李怀就问出来了。 他也是没办法,这附近实在没有别的商船了,要是用民间船只,那也没这么大的。 “王爷要是担心,臣马上让他们回去,再另想办法。”李信补充的说道。 李怀摇了摇头,笑道,“不用,西风商会的船正好,申屠宰不会让本王在关中境内有任何意外,他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要说谁最想李怀快点离开关中,那绝对非申屠宰莫属,李怀留在关中,那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倒不如快点送他离开。 李怀只是没想到,西风商会解散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家底,若稍给机会,怕又会东山再起。 他必须得让青龙商会尽快在关中站稳脚跟,否则,这个西风商会还会成为大麻烦。 很快。 商船靠了过来,先让军马和物资上车,楼小碗很自觉的把马车里的东西,全部搬到了李怀的房间。 “草民叩见王爷!” 掌管船队的舵主,亲自带着五位船长,到岸上来恭迎李怀登船。 李怀轻轻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平身,并问道:“请起,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爷,草民姓曹,名玉堂。” “曹舵主,我们聊聊。” 李怀一边登船,一边闲聊,随意的问他,“曹舵主水上发财多少年了?” “发财不敢,讨生活有……将近三十个年头。”曹玉堂恭恭敬敬跟在后面,有问必答。 “那你一定很熟悉水性?”李怀继续问道。 曹玉堂先是想了想,而后摇头,老实的回道:“学会走路只需一刻,学会驾车需要三月,学会掌船则需百年,草民不敢妄言熟悉水性,稍微略知一二而已。” 呵呵! 李怀会心一笑,指着他,“曹舵主实在太谦虚了,要知道,过于谦虚,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敢。” 曹玉堂继续低着头。 终于登上了船,李怀携着众人来到甲板上,江风迎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申屠宰让你来的?”李怀忽然问道。 曹玉堂一怔,犹豫了半会,点头道:“申屠大人使人来说,如若王爷要用船,叫我不要拒绝,倒没有说非得让小的来。” 倒是诚实。 “你有多少条船?”李怀继续问道。 “草民有三十三条船,大船八,小船二十二,客船三,王爷脚下踩着的,乃是最大的客船,它长三百尺,宽八十尺,载万石货物,行驶于江面,偶尔怪风作祟,它依旧安稳如泰山……” …… 李怀就不该跟他说船,这一说起来,他就像是好几年没说过话,滔滔不绝,直到把五条船都介绍完为止。 停顿了片刻。 “草民的水手……” 他还想把水手也给介绍一遍。 “停!” 李怀赶紧扬手制止,不跟他卖关子,直接问他,“西风商会解散,对你影响大吗?” 曹玉堂迟疑了片刻,最终回道:“要不了多久,草民也恐怕要卖船了。” 西风商会存在,富裕了一部分人,穷了一部分人。西风商会解散,也会富裕一部分人,穷一部分人。 这是天命轮回! 曹玉堂再不甘心,他也只能认了,绝对不敢因为此事,而怨恨上王爷。 那是找死! “那你知不知道,关中还有一个商会,叫做青龙商会?”李怀继续引导着他。 “青龙商会?” 曹玉堂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商会,连续把商会名字念了几遍后,他忽然脸色大变。 青龙! 箐龙! 谁这么大胆子,敢用这个名字,那自然是面前的李怀了。 “这……我……草民……” 曹玉堂也听懂了李怀的意思,这是在拉拢他,可这叫他怎么回答。 要是拒绝这份好意,他怕是要得罪王爷,那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答应也不行。 那就等于得罪了关中一半人,他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干脆让他跳河自尽算了! 李怀抬起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笑着说道:“本王就是随口一问,你不用紧张。” 这事急不得,他也没有说一定要收服曹玉堂,但是,李怀对他的欣赏是真的。 曹玉堂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松了一口气。 “准备一下,出发吧。” 李怀说完就回了船舱,楼小碗正在给他收拾房间。 她很能干,东西都摆放整整齐齐,还知道将贵重物品固定,防止江上起风浪,船只摇晃起来,把东西摔坏。 “王爷,这里有一幅画,需要奴婢给您挂起来吗?”楼小碗抱着一幅画卷问道。 李怀一愣,他离开长安的时候,确实是拿了点东西,都是道家相关书籍。 记得自己没有拿画啊。 “打开给我看看。”李怀便说道。 楼小碗扯下彩带,小心翼翼的打开,画上是一位仙女,衣着暴露,体态媚俗,举止轻浮,没有面相…… 这……不是那副仙女下凡图吗? 难道那晚发生的事不是梦? 那仙女会是谁? 她都对自己干了什么? “你是从哪找到这副画的?”李怀便问道。 “是王爷马车上,和书籍放在一起。”楼小碗回答。 这幅画就在自己身边,竟然没有一点察觉,李怀惊起一背冷汗,这要是刺客,自己怕是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帮我挂起来吧,找一个显眼的位置,本王要抬头就能看到。”李怀吩咐道。 他倒想看看,这个暗中赠画的人,到底搞什么鬼。 楼小碗眼神很怪异,甚至有些自怨自艾,这活生生的一个大美人,王爷不看,竟然喜欢画上这个无头无脸的女人。 但还是听话挂了起来。 李怀静静的看着画,仔细观察每一处细节,都没有发现哪里不正常。 他只是不觉想起了那晚…… 她的温柔。 她散发的香味。 …… 无一不让人留恋,心甘情愿的醉倒在梦境里。 “不行!” 本王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怎么能被美人计打倒! “王爷,你……” 楼小碗脸色羞红,伸出玉指,在李怀身体某处指了指。 李怀低头一看,猛的抬起头来。 “不许往外说,泄露一个字,本王定不饶恕!” “好的,王爷!”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洪公公,喜公公 曹玉堂掌船果然很稳,仅仅用了一天,就行驶进了渭水流域,顺水向东,速度更快。 但是。 曹玉堂为了李怀的安全着想,依旧不敢夜里行船,每到黄昏,就找一个滩头停下,天亮后再开船。 李怀这几天,就干三件事,吃饭睡觉,赏画,画上的仙女都快被他看穿了。 也不是没有收获。 李怀感觉自己的心境更稳固了,几乎达到了那种无欲无求的境界了。 当即就让楼下碗跳一曲,检验一下真理。 果然。 女人才是这个世上最美的风景! 李怀沉寂在古人的快活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四周的危机起伏,一场刺杀行动正在进行。 …… “此地距离长安够远了,关中军救援绝对来不及,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等消息。” “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他到了凉州再动手吗?” “等消息。” “给我一支人马,我取他的项上人头,不需一刻!” “等消息!!” “……” 所谓刺客,就是要一击必中! 别提什么一击不中,远盾千里。 目标还活着,刺客的任务永远不算完成。多次不中,那就是失败! 刺客的首要任务,就是杀死目标。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三川郡的那场行动,由于我们轻敌,放跑了李怀,还折损了那么多弟兄,大国师很不高兴。” “好在被抓的弟兄没有把我们出卖,因此我们才得到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大国师传信来,会有武道宗师跟我们一起行动,确保这次计划万无一失。” “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消息。” 说了半天。 他还是没说在等什么消息,众人也很识趣的没有再问,既然大国师亲自指点,他们就再等等吧。 渭水古道旁。 “小二,要壶好茶。”一名白面中老年人,坐进了茶摊里,随手就扔出一锭银元宝。 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渭水江面, “客官,您的茶来了。” 一壶热茶摆在了桌子上,掌柜一看有银元宝,连忙给沏了一碗。 “您慢用!” 掌柜手掌盖过银元宝,慢慢后退到一边,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兴奋的收进了怀里。 白面中老年人端起茶,吹了口热气,看了一眼江面,小啜了一口。 慢慢悠悠,半天才喝了一碗茶。 啪! 他忽然白眼一翻,一头摔在了桌子上,昏死了过去。 “这个老东西,真没用,一碗茶就撂倒了。” “别啰嗦了,等会他该醒了。” “拿铁锁来,把他绑了。” 刚刚的掌柜,周围的伙计,包括在场所有茶客,过往路人,个个都面露凶光。 提起手腕粗的铁链,就套在了老头身上。 桀桀桀! 忽然,老头猛的睁开眼睛,喉咙里像是有沙,笑的比哭还难听。 极为恐怖! “这老东西装的!” “不管了,把他绑了。” “这回应该是捡到大鱼了。” 老东西喝了下过药的茶,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这让他们很是惊讶。 但是铁链已经套在他脖子上,不信他还跑得掉。 然而,老头根本就没想过要跑。 “都在这里了?” 他迟迟不动,就是想知道,还有没有躲着的,如今看来,应该是没有了。 抬起一只手。 白面老头抓住铁链,任凭他们怎么用力,竟然都动不了这老头半分。 嗡! 一声长吟! 白面老头不知道干了什么,铁链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那些抓住铁链的人,突然发现,现在想松手都难,手像是被吸住了。 “这个老家伙是……宗师!” 怪不得下药对他没用,小乘境基本就百毒不侵,大乘境可完全无视毒药。 宗师那就跟喝水差不多了。 “你们知道的太晚了。” 桀桀! 白面老头怪笑一声,手掌轻轻一握,铁链寸寸炸裂。拉住铁链的人,毫无抵抗之力,顷刻间就成了一地尸块! “啊!” “这老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剩下的人被吓的脸色苍白,纷纷掉头拼命的跑。 白面老头让他们先跑出去四十步,才缓缓的抬起一只手,地上的铁链碎片全部漂浮了起来。 “去吧。” 白面老头翘起兰花指,轻轻一指。 嗖! 铁链碎片如暴雨一般,那些逃跑的人,跑着跑着,就瞬间化成血雾。 “真把咱家当病猫了。” “哼!” 白面老头解决完所有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优雅的端起茶碗。 小啜一口,看一眼江面。 仿佛等待着什么。 刷! 最终,白面老头想等的人没等到,面前却多了一个意外之客。 “洪公公!” “喜公公!” 他们眼神一个对视,整个茶摊就忽然炸裂,余波形成一道怪风,百米外的大树都得低头。 桀桀! 喜公公再度发出怪笑,“你们这些自诩的高手,总是要等自己的人死尽了,才肯露面啊。” 洪公公平静的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咱家的人。” “那你是为了保护他喽,怪不得那小娃能走到这,原来你一直跟着。”喜公公再次猜测。 洪公公却仍旧摇头,“咱家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保护他。” “鬼信!你是李乾身边的红人,他是李乾的亲孙子,你不是为了他,难道是为了我?” “这次算你猜对了,咱家就是为了你才现身的,希望喜公公给点面子,跟咱家走一趟。” “做你的春秋大梦!” 轰! 喜公公率先动手,双手一招,身周百尺飘落的树叶瞬间静止,而后四面八方的朝洪公公而去,片片都像是刀片一样锋利。 洪公公轻蔑一笑,“雕虫小技!” 他站着纹丝不动,那些如同刀片锋利的树叶,靠近他一尺范围后,竟然纷纷失去了力量,很自然的飘落在地上。 一叶未损! 一次试探的交手后。 两人都没了动静。 “皇宫果然是一个好地方,你的实力竟然精进了这么多,咱家都快羡慕死了。”喜公公酸溜溜的说道。 洪公公脸色淡漠,说道:“喜公公要是真羡慕,咱家愿意领路,带你见识一下我大虞皇宫的宏伟。” 呸! 喜公公淬了一口,“那种肮脏的地方,咱家就是死也不去。咱家虽然打不过你,但你也别想走。” 洪公公眉头一皱,回头看向渭水江面,上游方向,五艘大船缓缓而来。 李怀就在其中一艘船上。 洪公公能感觉到,那里还有一个很危险的气息。 “竟然还有一位宗师!” 桀桀! 喜公公放声怪笑,“洪公公,你中计了,咱家早就知道你在这,为的就是拖住你,那小娃死定了!” 洪公公紧缩眉头,宗师之力,万人不可当,皇孙这回恐怕真的要被留下了。 他的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虞帝说过,李怀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让他自己承担。 洪公公本就没有救他的义务,只愿皇孙自求多福,最好能留个完尸。 衣冠下葬,还真不好看! 于是。 这两位公公都目视着江面,等待着一场大战,也或许是一场屠杀! “消息回来了!” “李怀身边的宗师已经被吸引出来,果然是李乾身边的红人洪公公,喜公公已经牵制住了他。” “长安方面呢。” “李箐龙的人都在长安,李怀身边没有多人。” “如此说来,李怀身边就只有两个一流,还有一堆垃圾,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可以动手吗?” “当然,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我们打头阵,看看他还有什么底牌,或许也用不着宗师亲自动手了。” …… 李怀撑着头,欣赏楼小碗的舞姿,简直魅到了骨子里去,恨不得马上就地正法。 但是,她还是带不来梦里仙女的那种感觉,楼小碗很卖力,可是心却不在本王这。 她心有杂念! 轰! 忽然一声巨响。 船身向一边倾斜,李怀因此直接掉了下去,砸在了楼小碗身上,两个人紧密的贴在一起。 这样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船身摆正向另一边倾斜,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又滚到另一边。 就这样滚了好几个来回。 楼小碗感觉自己要死掉了,头晕乎乎的,看什么都有残影,眼前出现了三个李怀。 咚咚! 警钟敲响。 这证明出现了比触礁更严重的事故。 “敌袭!”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皇孙,老奴来也! 李怀等船稍微稳点,终于爬了起来,抱起木匣子,取下仙女下凡图扔给楼小碗。 “别躺着了,跟我去甲板。” 若真的翻船,躲在船舱里只能等死,甲板上虽然也危险,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王爷,等等我!”楼小碗跌跌撞撞的跟在李怀后面,顺着楼梯爬上甲板。 刚上来就撞到了曹玉堂。 “王爷请放心,草民之船不惧风浪,他们绝对掀不翻,我一定能带王爷冲出去。” 话音刚落。 轰! 外侧靠近南岸的那艘船,直接从中间断裂,两头下沉,很快就要淹没。 那艘船上可有着五十人。 李怀看他们准备跳船,急忙大喊,“不要跳船,都抓紧船头,等船沉入水底再松手。” 这么大一艘船,沉下去的瞬间,肯定会形成一个大漩涡,周围的人都将被吸进去。 强大的水压和漩涡产生的撕扯力,会瞬间把人给压瘪,撕裂成碎片。 哪怕水不够深,没有形成强大的水压,漩涡搅动的船体碎片,那也和刀子没区别了。 真被卷进去,几乎不可能出来。 等船沉入下去后再弃船,人都在漩涡中间,吸力反而没那么大,会点水性基本都能游上来。 “我们相信王爷,都抓紧船头,照顾好身边同袍,不要抛下任何一人。” 他们和李怀身边待这么久,别的没学到,但至少明白了同甘共苦。 王爷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弟兄。 这让这支队伍在关键时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所有人都齐力一心。 不过。 李怀这么一吼,他的位置就暴露了。 “李怀在中间那艘船。” “不要恋战,杀李怀。” “冲啊!” 无数刺客腾空而起,或者是借水上的漂浮物行走,全都气势汹汹的杀向李怀这条船。 杨冬和李信立即带人去抵挡,但奈何刺客实在太多,还是有部分跳上了李怀的船。 “保护王爷!” 剩下的三条船,也都马上向这边靠拢。 刷! 李怀抛开木匣子,伸手一握,手中多了一张散发着黑色金属光芒的长弓。 这弓和李怀设计的稍微有点区别,依旧保持着传统弓的形状,两头多了几个紧密的小齿轮,并在一头加装了短刃,方便面对近身的敌人。 握感轻盈适中,不知什么材质做制,看起来像是黑龙张开的獠牙。 “就叫你龙牙吧。” 李怀随意的取了一个名字,取出一支玄铁箭矢,搭上弓弦,他天生神力,也几乎用尽全力,才将龙牙拉满。 嗖! 放手的刹那,响起一声龙吟,箭矢飞过的地方,空气都微微扭曲。 瞬息之间。 玄铁箭矢就穿透一名刺客的胸膛,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线,速度不减,再穿透一人。 最终消失在视线所尽之处,不知道落在了何方。 “好弓!好箭!” 喜公公丝毫不吝啬他的赞美,普通人射出的一箭,能穿透两名武师,这也确实让人很惊讶。 但……这改变不了结果。 李怀今日必死! 洪公公更是诧异,李怀当初随虞帝出行,狩猎过程中不慎落马,连弓都没张开。 他就在旁边。 尽管后来闻说李怀闭门苦练,但也没有人会相信,朽木能雕刻出模样,烂泥能够上墙。 然而李怀这一箭,恐怕是皇宫中的神射手,也要自愧不如。 他难道真的是装傻? 李怀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箭竟会有如此效果,顿时对龙牙弓爱不释手。 随即就另取一箭……不……是三箭。 “他要干嘛?” 洪公公脖子不觉伸长,难道他想一次射三箭,就算他箭术脱凡,可是他面对的都是武师! 他还真猜对了。 李怀扎起弓步,三箭同时上弦,身体后仰,拉出一个满月。 嗖!嗖嗖! 三箭破空而出,速度和力量完全不输之前那一箭,直接射杀了五名刺客。 不过,强大的反震力,差点让他没有抓住龙牙,握弓的左臂也有些发颤。 李怀初略估计,龙牙弓至少有三十石以上力量,若不是他天生神力。 换任何一个普通人,都绝对拉不开弓弦。 “王爷威武!” 亲卫军看到自家王爷如此神勇,士气大为振奋,都拼尽全力杀敌。 一时间。 刺客将他们奈何不得。 “这小子有点东西,但不多!” 刺客头目躲在暗处微微一笑,现在出场的只不过是前菜,好戏还在后头。 嘘! 他长吹了一声口哨。 轰!轰! 水里忽然冒出七名刺客,他们实力全部都是一流,目标简单明确,直奔李怀! 杨冬和李信明知不敌,还是握刀迎难而上,挡住了他们片刻,但人数差距实在太大。 砰!砰! 杨冬和李信很快就被打回在甲板上,嘴角溢出一些血丝,不甘心的看着刺客登上船。 他们都没想到,水下还隐藏着七个一流刺客,这是早布置好的圈套啊! 嗖! 李怀再度射出一箭。 面对急速飞来的玄铁箭矢,刺客不躲不闪,抬手一握,竟然稳稳的抓住了箭矢。 果然,对付一流还是不行,若是被上流近身,估计就算龙牙有刃,那也毫无还手之力。 普通人和武师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嗖! 这些刺客没有任何废话,他们目光锁定目标后,身影一动,就出现在了李怀身前。 杨冬和李信想来救,但也被剩下的刺客给挡住。 砰! 李怀胸口挨了一巴掌,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半空中就大吐了一口血。 重重砸在甲板上,脸色一片苍白,没有了丝毫血色。 刺客微微诧异。 “这都没死!” 李怀摸了摸胸口,还好里面有一件贴身软甲,不然这一巴掌就嗝屁了。 但是要再来一巴掌,恐怕就算有十层软甲,他也难以幸存下来。 真的只能等死了。 这些刺客也太不按规矩了,对付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楞头小子,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桀桀桀! “洪公公,你确定不救他吗?”喜公公戏谑的问道,那可是皇孙,李乾的亲孙子。 不信他不为所动。 只要洪公公把后背漏出来,他就可以背后偷袭,哪怕洪公公实力比他高半分。 那也不可能挡住背后全力一击。 这是一个阳谋! 洪公公还真有一瞬间心软,差点违背虞帝命令,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把李怀给带出来。 但是,宗师的心境毕竟是练过的,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的职责不是救李怀。 而是身边的喜公公,这个老太监,肯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要是把他抓到,估计收获不小。 洪公公嘴角微微上扬,干脆就将计就计,大喊一声:“皇孙,老奴臣来也!” 腾空而起。 桀桀! 喜公公眼中大放光彩,还说不是来保护李怀的,果然还是忍不住出手相救。 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嗖! 忽然之间,洪公公空中一个燕回巢,转过身来,弹指射出一根飞针。 喜公公勃然变色,临时在身前凝聚出盾,还没有成型,飞针已经到了他眼前。 他只得抬手去接。 噗! 飞针没入掌心,留下一个红点,消失不见。 喜公公张嘴就吐出一口老血,不甘心盯着洪公公,“你……偷袭,不讲武德!” 洪公公嗤之以鼻,“分明是你想偷袭咱家,咱家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你中了咱家的噬骨针,很快你这条手臂就要作废,然后再一点点蚕食你这把老骨头,最终,留下一副空荡荡的皮囊。” “哎呀!那可太不好看了,你要不想吃尽苦头,最好还是束手就擒,咱家保证优待你。” 洪公公的武功本就比喜公公更高一筹,如今喜公公受了重伤,那更不是洪公公的对手。 但是,喜公公也不会任人宰割,眼色一横,咬牙一甩,自断了左臂。 转身就逃。 左臂失去宗师真气庇护,落在地上,瞬间就被噬骨针啃食的只剩下一张皮。 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洪公公不禁摇头,“自讨苦吃!” 轰! 追上去就是一掌,逼迫喜公公硬跟他对招,否则,迟早要被追死。 “咱家可不是纸糊的。” 喜公公知道逃跑无济于事,便回头跟他对打,拼死反搏,暂时打了一个平手。 这片河边小树林就遭了殃,宗师出手,地动山摇晃,如同一片末日之景象。 刺客头头看了一眼,马上收回了目光,暗暗咂舌,“宗师之力,恐怖如斯!” 他不敢多看,多看一眼,都有可能会把心境摧毁,从此停步不前。 还是先把皇孙除掉吧。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十方绝境,不可求生! 李怀倒在甲板上,脑子疯狂转动,想在十方绝境中,找到一条生路。 敌人并不会给他充裕的时间。 刷! 一流境的刺客瞬间到了眼前,正准备补上一掌,彻底了结他的性命。 “皇孙,老奴来也!”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一流境的刺客顿时呆滞了片刻,这就是宗师的威压。 李怀趁着这个机会,翻身躲到一边,端起龙牙弓就是一箭。 面对死亡的威胁。 刺客强行从宗师的威压之下清醒过来,但还是因为呆滞的片刻,箭头刺入了体内一寸。 稍微受了一点轻伤。 一流境刺客感受到了莫大耻辱,竟然会被一个废材伤到,这传出去,还怎么抬头做人。 嗖! 愤怒之下,他从身体里拔出箭,甩手扔了回去,力量一点不比龙牙弓射出来的小。 真特么恐怖! 李怀再一次好运的翻身躲过,顺手又连续射出三箭,都被一流境的刺客一一化解。 他也来到了船边。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怀直接跳了下去。随即他之前所在的位置,瞬间就化作了齑粉。 这要晚一点点,他小命就没了。 “你以为躲进水里,就安全了吗?” 刺客跟着也跳了下去,其余刺客见此,只留下四人和李信杨冬缠斗。 剩余的两人都跟着跳进了河里。 李怀面对三位一流境刺客追杀,完全不敢回头,更不能浮到水面。 他游到河底,翻起泥沙,阻碍刺客的视线。因为是在水底,一流境强大听觉也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防止被李怀跑掉,他们立即分头围堵,锁死他可以逃跑的所有方向。 李怀知道自己跑不掉,所以他干脆不跑,拔出腰上的素女剑,在船底开了一个洞。 顺着水流就进了船舱。 此刻! 刺客还没有察觉,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水流的异样,到时候他就真插翅难逃了。 李怀必须要利用好这来之不易的时间,方可求得一线生机。 不一会儿。 李怀再次来到甲板上,手里拎着一个火把,听着下面的传来的动静,刺客应该是发现船底的洞了。 他们马上就会追上来,再说,甲板上还有四个一流境的刺客,此地不宜久留。 “所有人弃船!” 李怀大吼一声,把火把扔进了楼梯口,飞奔着跳进了水里。 曹玉堂愣了半秒,突然想起什么。 “弃船!” 他一声嘶声力竭的怒吼,马上也跳了下去,拼尽全力的向远方游动。 其余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水手只管跟着曹玉堂,护卫军则紧随李怀左右。 包括楼小碗,在她看来,李怀都不待的地方,那肯定不是一个好地方。 抱着仙女下凡图就紧随着李怀跳下去,一个潜泳,甚至还追上李怀。 “水性不错。” “有这门课程。” 李怀歪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存在就是为特定的人群服务,难道……还有水里的知识。 那是一个什么样子? 李怀挺好奇的,等躲过这次危机,一定要找她好好领教,增长一下见识。 最后。 李信和杨冬也腾身而起,追上了李怀。 “快走!” 船舱里的刺客钻了出来,个个灰头土脸,不知道他们经历的了什么。 下一秒! 轰! 一声巨响,渭水河上猛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球,一朵蘑菇云直上九天。 七名一流境的刺客都在船上。 这是……火药! 百年前,一位道家学士在炼丹的时候,丹炉意外发生了爆炸,便诞生了火药。 经过百年的发展,形成了世人熟知的烟花,以及威力巨大的火炮。 朝廷考虑到火药过于危险,严令禁止民间生产,并成立了火器司。 火器司隶属于朝廷中央,统管全国火药生产,包括生产火药的原材料,都在这个部门的管辖之内。 普通百姓根本碰触不到火药,只能买到成品的烟花。且价格不便宜,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或者遇上了喜庆的事,才会买一点玩玩。 李怀在长安的时候,利用王爷的特权,弄了几大桶火药,本想着带到凉州去玩玩。 没想到派上了关键用场。 并且,李怀在布置火药的时候,稍微耍了点心机,布置了双引线,一条在明,一条在暗。 那三名刺客追上来后,肯定会想着把引线扑灭,等他们扑灭了明面的引线,再注意到暗地里那条。 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李怀利用这个时间空档,溜得远远的,躲过了爆炸范围,但还是被爆炸产生的巨浪给追上。 被拍了一下。 本就受伤不轻的他,又吐了一口血。就是不知道,那七个一流境的刺客,解决了没有。 “我的船,我最大的船!” 曹玉堂欲哭无泪,出发之前,他就看了黄历,并不是好日子,但王命不可违。 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一下就报销了两条船,剩下三条船,也惨不忍睹。 他心都在滴血! “李怀,你今日必死!” 黑烟之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随着一阵风吹散浓烟,江面漂浮的船体残骸上,立着七条身影。 一个都没死! 虽然他们处于爆炸的中心,但毕竟是一流境的高手,最后时刻,队友的一声提醒。 他们七人都跳了出去,躲过了致命伤害,仅仅只是遭受了重创,这并不影响他们杀李怀。 李怀顿时面无血色,一流境的高手,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他们没有当场死掉。 那么死的一定是他李怀。 毫无悬念! “王爷先走,我挡住他们!”李信一跃,跳上一块木板,眼中是视死如归。 杨冬犹豫了一下,她是听杨女将的命令,保护李怀西行就国,并不属于李怀的人。 遇到不可逆转的危险,她完全可以自己逃命。 李怀的死活,跟她无关。 杨冬挣扎了半会后,毅然飞上了木板,横刀直面刺客。这个世界永远不缺愚者! 他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求福报,但求问心无愧,死又有何惧?! 还有那些水中翻滚的士兵,都扑腾着往李怀这边游,要死也要死在王爷前面。 李怀受他们面对绝境的洒脱感染,躁动的心平静了许多,紧紧握住龙牙弓。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渭水河上,多出了几分悲壮之意! 七名一流境的刺客,脸上浮现出诧异,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挺得人心。 这么多人要护着他,陪着他一起死。 那就都杀光! 这些刺客完全脱离了本质,他们忘了刺客的信仰。 刺客从来不是为了杀戮,他们目标单一,咬上了就不松口,直到达到目的为止。 此刻。 他们已然成为了杀戮的奴隶,疯狂发泄胸中的怨气,纵然真能杀光所有人。 他们也不是合格的刺客! 于是。 真正的强者就要出手,将事物引回正确的方向。 “不可枉杀!” 秃头老者白须苍苍,背着一顶斗笠,撑着拐杖步行河水之上,身不晃,影不歪。 薄雾之中,缓缓而来。 “参见阁老!” 所有刺客立即停手,双手放在胸前,向前推出,躬身行低头之礼。 这是前朝之礼! 李怀现在不考虑这些了,七个一流境就算了,他们竟然还藏着一位宗师! 老者的出现,无疑是带李怀等人的绝望,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咚!咚! 天地俱静,只剩下拐杖点在水面发出的清响,每一声都会让人心脏收缩一分。 所有人都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很快。 老者无所阻挡的来到李怀的面前,欣赏了他几眼,赞许的点头,“老夫在你身上,看到一片赤诚之心,想你应该不会是一个恶人。” 李怀此刻脑子一片空白,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就如同一个活死人。 或许马上就要变成一个真正的死人。 老者又继续说道:“老夫不喜枉杀,奈何有命在身,不由自己,实乃罪过,罪过!” 咚!咚! 老者拐杖轻点水面,李怀缓缓的沉了下去,没有任何挣扎,平静的躺在了河底。 眼神中一片不甘!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勿伤吾王! 李信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怀沉下去,他们都被秃头老者压制的动弹不得。 甚至于声音都发不出来,每一个人心里都充满不甘,以及如死灰的绝望! 他们从洛阳出发,相扶相携共度千里,怎么能就此倒下! “嗯?” 秃头老者诧异的侧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杨冬,这女子不简单呐。 杨冬手中的斩马刀连连颤动,她竟然突破了宗师的限制,缓缓将刀举了起来。 秃头老者没有阻止她,他很想看看,这小女娃能做到哪一步。 终于! 杨冬把刀举过了头,和近在咫尺没有区别,随手扔出一片树叶,都可以杀了李怀。 但就是做不到! 砰! 喜公公僵硬的倒在地上,两只眼睛还睁着,却已经没有任何生息。 胸口留下一个两指宽的血洞,把他身体给彻底贯穿! 秒了! 凡人奉以为神明的宗师,竟然连王纯阳一招都接不住,就这么饮恨了西北。 秃头老者满眼充满了恐惧,大半辈子练就的大慈大悲心境,瞬间摧枯拉朽。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跑! 王纯阳再一招手,唤来一支玄铁箭,塔上弓弦,轻松拉出个满月。 嗖! 箭矢追着秃头老者而去。 秃头老者感知到背后的危险,头都不敢回,用尽全力飞奔。 “大国师救我!” …… 最终,秃头老者和玄铁箭矢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至于有没有追上,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王纯阳知道。 王纯阳放下了弓,停止了杀戮,看着江面上形形色色的人,沉声道:“你们不走,是想留下吃晚饭吗?” “多谢王宗师饶命!” 所有刺客躬身行大礼,撅着屁股灰溜溜的跑了。 渭水南岸的洪公公叹息了一声,对王纯阳一拱手,便也离开了此地。 李怀有王纯阳护着,不会再有任何人来行刺,虞帝钓鱼,算是被人搅了窝。 所以,他也该回洛阳复命了。 “我们走。” 李吉荣也离开了此地,这次他是一根毛都没捞到,而且埋伏喜公公,还损失了不少人马。 郁闷! 甚至,他连存在感都没刷到。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仙女下凡图的来历竟然是他! 李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岩洞,垫着干草,盖着一件道袍。 “王爷醒了?” 王纯阳端着一碗滚烫的羊汤进来。 李怀愣了一下神,沉入水底不久后,他就昏迷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得知。 但看到王纯阳在这里,瞎猜也能知道一二。 “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 刷! 李怀翻身起来,站的笔直,抬起双手作揖,“本王多谢王先生搭救,没齿难忘。” 王纯阳笑了笑,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殿下还是先把这碗羊汤喝了,去去寒气吧。” 李怀没有理他,只是四处张望,看到岩壁旁有一根烧火棍,掂量了几下,还挺合手。 王纯阳苦着一张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至少他还没忘记救命之恩。 说了声谢谢! “王爷,别打了,小心汤,洒了多可惜。” “老子想打你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纯阳你个王八蛋,你知道你把我姑姑害的多惨吗?” “略知一二!” “你知道一个屁,那年洛阳城外,桃园里,你跟我姑姑说,你喜欢她,并且喜欢了她十七年六个月,那年我姑姑正好就是十七岁六个月。” “你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盯上我姑姑的,你是不是跟踪过她,你心里到底想什么。”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非她不娶,那你为什么又要说话不算数,狠心把她抛弃。”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不!你就不配喜欢她,你倒是说话啊。” 李怀把袖子都勒起来了,气喘吁吁,哎呀妈呀,让我歇会,待会继续打。 王纯阳身上被鞭挞的全是棍印,依旧陪着笑脸,借着李怀休息的空挡。 他说道:“我喜欢她,就算王爷打死我,我也喜欢她,并且喜欢了她三十二年三个月。” “那你敢去长安,把她从叶岂身边抢过来吗?”李怀用烧火棍指着长安方向。 王纯阳摇了摇头,但并没有做任何解释。 “要有把刀就好了。” 李怀嘀嘀咕咕,抡起烧火棍,就对着王纯阳一顿猛砸,往死里打那种。 外面一堆人看热闹。 哪怕是不练武的,也听过王纯阳的事迹,道家天才,麒麟凤子,风流美君子。 因此想近距离的一睹风采,据说,还有江湖侠女为了她跳河上吊呢。 可这一看……传闻不可信呐! “这哪里是美君子,满脸的胡渣,皮肤蜡黄,眼角还有皱纹,这分明是中年大叔。” “还没有我长的好看。” “王纯阳这也不咋地,被咱家王爷给追着打,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据说王纯阳还是修墓的,修的好像叫……活死人墓。” “晦气!” “长安公主殿下那么好看,而且人又那么善良,还很温柔,怎么会看上他。” 王纯阳就有话要说了,“我年少的时候,确实是一位美君子,跟你们王爷差不多,呃,或许差那么一点点。” 李怀一愣,“你在跟谁说话?” 王纯阳往外指了指。 “都给老子出来!”李怀一声吼。 轰隆! 门口顿时挤了一堆人,杨冬和楼小碗在也就算了,李信什么时候学会听八卦的。 “刚刚本王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李怀冷冷的问道。 他们集体点头,然后又猛的摇头。 “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往外面说。” “同上。” 算他们识趣。 李怀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散了,他们看到王爷安好,自然也就肯放心的离去。 “等下。” 王纯阳叫住了他们,准确的说是叫住了楼小碗,“你抱着那幅画,能给我看看吗?” “啊?” 楼小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巴巴的看着李怀,能不能给你,得王爷说了算啊。 李怀都差点忘了还有这幅画,更没想到楼小碗会一直抱着,便招手让她过来。 其余人爱干嘛干嘛去。 楼小碗小心翼翼进来,捧着画说道:“王爷,这幅画在水里泡过,恐怕图案已经花了。” “无事。” 王纯阳一招手,画卷自动打开,图案依旧清晰鲜明,仙女也依旧很诱人。 “你知道这副画的来历?”李怀不敢直问,毕竟他脸皮没有王纯阳那么厚,怕虚心事被人看出来。 王纯阳点了点头,回道:“这画……是我画的。” “你画的!” 李怀蹭的一下窜起老高,所以那个梦,和王纯阳也有关? 不对! 再给王纯阳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踏入长安城半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把弓,也是我做的。”王纯阳又指着龙牙弓说到。 “这也是你做的?” 李怀听的一愣一愣,姑姑怎么都没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去找的他? 王纯阳笑了笑,毫不谦虚的说道:“天才,自然会的多一点,没有一点技能,你姑姑也不会……” “我们还是说这副画吧。” 王纯阳看到李怀的脸色渐渐黑下来,连忙转移了话题,重新说回到画上。 “这幅画取名叫风月鉴,画的女人是我臆想出来的,她体态优美,摄入神魄,画上女人无容,便是为了勾起人之欲望。” “欲望?什么欲望?”李怀有些心虚的问道。 王纯阳耐心的给他解释,“就譬如一把宝剑,有了剑,自然就会想到剑鞘。又譬如一段故事,有了开头,自然会联想到结尾。而画上女人如此之美,哪有人会不想知道她脸长什么样子?” “有了这种想法,也就有了欲望。” “人之欲望也各不相同,有人爱财,有人求名,有人想要地位,都会在这幅画上体现并放大。” 李怀听完他的解释,不禁有些自愧,心里纳闷,“所以本王的欲望是女人?” “你把这幅画送给了谁?” 李怀最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把这幅画放在了他房间里,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叶岂。” 王纯阳回道。 “叶岂?!” “对!” 王纯阳点了点头,“我画这幅画本意就是想知道,叶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值得托付。” 李怀又想打人了,这是能不能托付的问题吗?你要真喜欢她,就应该守在她身边。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心上人嫁给别的男人,他还帮忙试忠诚。 简直就是一个奇葩! 那么,这幅画是叶岂放到他房间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仙女到底来没来过他的房间?又或者说那就是一场梦,只是比较真实罢了。 “敢问王爷看到了什么?”王纯阳忽然问道。 李怀猛的惊醒,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别逼我对你动手。” 王纯阳连忙摆手,“我不问就是。” 李怀暗自思索了一会,又看了王纯阳几眼,问道:“王纯阳,你武功高吗?” 楼小碗一怔,这是正常人问出来的问题吗?这可是道家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麒麟凤子! 暗自一想,好像也正常,王爷是一个武学白痴,而且也没看到王纯阳秒杀宗师的一幕。 王纯阳点了点头,“算高吧。” “有多高?”李怀继续追问。 王纯阳打了一个手势,把手举过头顶,然后往下轻轻一放,“大概这么高。” 再次举过头顶。 “将来可能会这么高。” 李怀也不知道他说的高,究竟有多高,干脆直接问他,“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经过这一战,李怀算是深刻的明白了,没有武功啥也不是,哪怕他是一位亲王,生死之战面前,那也就是一块会动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不想下次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绝望之外,还是绝望,不说成为天下第一,起码能够自保。 王纯阳想了想,“王爷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机,现在练武恐怕不容易。” 练武一般三岁到五岁就开始了,十一二岁之前要入流,否则就不是这块料。 李怀现在已经十七,比别人差了起码十二年,再想练武,真不容易。 听到这话,李怀稍微有些失望,不禁埋怨起皇爷爷,干嘛要拦着他接触武学。 忽然。 王纯阳话锋一转,“但是,我前不久得了一份机缘,或许能够帮到王爷。” “什么机缘?”李怀兴致勃勃的问道。 “紫气东来!” 王纯阳骄傲的吐出四个字,他敢说,除了他,恐怕这天下没人能拥有此机缘!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王爷好吃 李怀不由得想起在函谷关的时候,就是见到了一片紫云,杨冬说那就叫紫气东来。 于是就问王纯阳:“你说的紫气东来,是不是就是一片紫色云霞?” 王纯王诧异,反问道:“王爷难道也见过?” 李怀点了点头,“路过函谷关的时候,在那里住了几天,有幸见识过。” 王纯阳双眼立即明亮起来,追着问他,“王爷见到的紫云有多大?” “有没有一室这样大小?不不,王爷天资聪慧,那必然是一片完整的紫云。” 李怀看他激动的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决定还是说实话。 “有没有那种一片天都是紫色的紫云?” “……” 王纯阳直直的看着李怀,呆的像块木头,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简直不可思议。 随即他掐指一算,李怀路过函谷关的时候,大约是二十天前左右。 他恰好就是那个时候逢见了机缘,由东而来,太华山的东边,不就是函谷关么。 如此说来。 他这份机缘,不过是捡的李怀遗福…… 怪不得,怪不得! 王纯阳又呆住了。 …… “喂!你睡着了?”李怀用手指戳了他一下,真是奇了,这站着说话都能睡着。 王纯阳这才回过神来,嘴角还有点抽,正了正神,严肃的说道:“王爷,请受机缘!” “这就可以开始?”李怀诧异的问道,难道都不需要准备的吗?比如布置一个祭坛,焚香沐浴,再向道圣祷告。 王纯阳笑了笑,说:“此清晨之时,传授机缘正好。” 李怀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皇爷爷太子爹他们,为什么不让他接触到武学。 就连姑姑也反对。 但是,李怀还是决定违背他们的意愿,他脚下的路应该要自己走出来。 练武之后,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有怎么样的转变,或许和姑姑说的一样。 武者的世界就是打打杀杀,恩恩怨怨,无尽无休,安逸平静的生活将离他愈来愈远。 总之,他不后悔! “来吧!” “王爷,请观此画!”王纯阳一挥袖,仙女下凡图……不,现在叫风月鉴图,悬空挂在了李怀的眼前。 李怀还没搞懂为什么要看这幅画,只是瞟了一眼,眼前景象忽然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周围一片浓郁的紫雾,伴随着淡淡的……女人香,忽然紫雾里走出一位仙女。 李怀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但是可以感觉到,她很美,美的让人窒息。 仙女缠绕着他,让他感觉异常的温暖,并不断的勾起他最原始的欲望。 紧接着,紫雾里走出更多的仙女,个个都美的让人窒息,缠绵着他,淹没着他…… “嘿嘿!” “王宗师,王爷他……没事吧?” 李怀一脸的痴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楼小碗看着不仅有点担心,还有点害怕。 王纯阳摇了摇头,“他只不过是被欲望影响,不碍事,王爷他有什么喜好吗?” 关于欲望的喜好,再加上李怀现在这副模样。 楼小碗马上就想到了,“王爷好吃,在长安城的时候,每餐必须要有酒有肉。” 所以,王爷是梦见了好吃的? 王纯阳就更放心了,其实每个人都有欲望,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 相较于凡夫俗子,他们摒弃欲望,谈之变色,视若妖魔。那是因为他们自知无法实现心中欲望。 真正的强者不会选择逃避欲望,反以为动力,借此奔向更高的乘次。 但是,再大的欲望,都不能背离正道,否则,将坠入无底的深渊。 王爷身份尊贵显赫,好吃一点不为过。 过了半响。 楼小碗隐约觉得,王爷越发精神起来,满面的红光,这是在梦里吃饱了? “差不多了。” 王纯阳立起两指,生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紫光,扬手就扔进了李怀的眉心。 轰! 李怀的世界里风云变色,所有紫雾都像是有了生命,奔腾着流动起来,像是江河一般。 “别走啊,再玩一会。” 李怀一脸的无奈,仙女就是高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都还没玩尽兴呢。 抬眼看着奔腾的紫流汹涌而来,他直接放弃抵抗,仍由紫流冲刷他的身躯。 真的很疼! 就像刀割,又像针刺,还有无数的蚂蚁,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四处的乱窜。 咬牙坚持了没一会,就再一度昏死过去,紫流依旧冲刷着他的身躯。 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几乎是瞬间贯通。 王纯阳咋舌,更有些不解,“就算他看到了一片天的紫云,也不应该藏着如此深厚的底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估计就算是问李怀,他也回答不出来。 这个疑问,只能他以后自己解开了。 王纯阳飞身跃起,倒立一掌盖在他的头道。 李怀:“……” 闹了半天,他几乎还是一个凡人,仅仅只是力气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害本王白激动一场。 “那好吧,是不是下面你该传授我心法了?”李怀这些天看了不少关于道家的书。 他对武师的世界也算有了初步的了解,凡是修武之人,必须要辅之以心法。 提升了心境,才能提升修为。 当然,这是道家学士的解释,别门他派或许理解会有些不一样,但万变不离其宗。 练武必须练功! 王纯阳沉思了一会,反而问他,“王爷,你真打算步入道门,不考虑别的了?” “我提醒王爷一句,道门讲究清心寡欲,兴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寂寞。” 楼小碗也很符合点头,道家学士遍布天下,凡是成功者,基本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李怀一听,浑身打了个激灵,狠狠甩头,“那我不学了。” 不学道门,还有儒家可以选择。释家就算了,道家至少是讲点人生自由,释家那是想断子绝孙。 这和李怀的欲望严重相斥! 除了这三大家,还有许多杂家。热门的有剑修,武修。比较冷门的有蛊修,魔修。 当然,还有最不可少的……双修! “王纯阳,你有什么可推荐的吗?”李怀实在不好选,哪怕是最后一种,那也得有合适的对象才行。 王纯阳只是摇了摇头,“王爷勿急,等遇到了合适的,再修也不迟。” 李怀听明白了,“你意思就是不管我了?” 王纯阳笑了笑,说:“王爷资质聪慧,我不敢称之为师。” 楼小碗无比的震惊,王纯阳可是道家百年一遇的天才,麒麟凤子。 他要都不能当李怀老师,那天下还有谁能教李怀? 应该是谦虚吧。 “没劲!” 李怀也不强求他,不教就不教呗,他还不信,会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修炼门路。 整顿队伍,北上凉州!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我信他,并且信了他十七年 几天后。 洛阳,皇宫。 虞帝李乾结束了早朝后,散退了左右,仅带着洪公公,穿过御花园,走进了一间不为人知的宫苑。 这所宫苑没有宫殿,甚至连宫楼都没有,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院子,一块菜园子,一座茅庐。 若不是抬头可见未央宫,恐怕走到这里的人,都不会意识到这是皇宫。 这样一间特异的院子,养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正乃是虞国军师孙明山所居。 虞帝李乾特地为他建造的养老院。 这个天下,除了他孙明山,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享受如此待遇。 “不在?快快,快点,待会要被他发现了。”李乾东张西望,见没有人。 领着洪公公就小跑溜进了菜园,冬天的萝卜最甜,要再弄一只鸭子…… 鸭子? “你拔萝卜,我去抓鸭子。” 李乾转到鸡鸭舍,瞄准一只又肥又胖的,狠狠的摁了下去,但这也惊动了鸡鸭。 嘎嘎乱叫。 “陛下,万万使不得,那是下蛋的鸭子!”孙明山急忙跑了出来,不看也知道是李乾。 别人不敢来这里。 咔嚓! 李乾故意用力一扭,掐断了鸭脖子,舔着笑脸,“明山,这可不怪我,它太脆弱了,反正都死了,炖了吧。” 孙明山能怎么办,都已经被他掐死了,这要扔了,也确实怪可惜的。 “炖吧。” “老东西,交给你了。”李乾高兴的像个孩子,把鸭子扔给了洪公公,就等着吃。 “陛下,请!” 孙明山邀请李乾进屋,里面也没有什么家具,跟普通人家没两样。 他不是清贫。 李乾曾经问他,“你要什么没有,干嘛要痴迷这一间茅屋?” 孙明山说,“我要什么陛下都会给,为什么不能要一间茅屋?” 实际上。 李乾心里清楚,孙明山是杀人太多,不敢享受富贵,所以画地为牢,把自己囚困在这方寸之间。 孙明山泡上一壶茶,随口说道:“陛下此番前来,是有事吧,为的皇孙?” “朕又不止他一个皇孙,你怎么肯定就是李怀?”李乾反问道。 孙明山一笑,“我也没说是李怀,陛下您自己说的。” “我又上了你当!” 两人相视一笑。 李乾接着说道:“跟你算的差不多,李怀在渭水河上被伏击,王纯阳出手救了他。” 孙明山摇了摇头,“就是用李怀当诱饵,这一招实在太冒险了,他要真出了意外,这……唉,还好没事。” 李乾不以为然,傲然的说道:“不经历一些大风大浪,他怎么会成长。” “陛下,要是下次还有这种事,能否跟我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咱们可是在他身上压了重宝。”孙明山恳切的说道。 李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压宝是你们决定的,朕当初可没答应,现在后悔也来得急。” “陛下……” “算了,不说他了。”李乾并不想花太多心思,浪费在李怀身上。尤其是太子死后,他几乎都不容许有人在他面前提李怀。 “虽然被王纯阳搅了窝,朕的人总算是安插进去了,你说这次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吗?”李乾问道。 孙明山摇头,“不能!” “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李乾刮了他一眼。 孙明山仍旧坚持,“他们的势力不可小觑,杀是一定杀不尽的,我斗胆建议陛下,还是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杀皇孙的好。” 啪! 李乾狠狠一拍桌子,怒声道:“他们杀了朕的太子,朕给自己儿子报仇,难道这都不行吗?” “行!” 孙明山重点头,“但要搞清楚,是谁杀了太子,陛下有证据证明,就是他们杀了太子吗?” “你……” 李乾怒指孙明山,“整个朝廷,文武百官加在一块,都没有你孙明山一人胆子大,你竟然敢质疑朕。” 孙明山毫不避让,昂起头说道:“我只不过是说实话,陛下要不喜欢听,那我也没办法。” “你还甩小性子,你幼不幼稚。” 李乾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他的布局已经完成,现在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孙明山叹了口气,“皇孙怕是又危险了。” “这怎么也能扯上他?”李乾不是很明白,把这些刺客除了,他不应该更安全吗? 孙明山解释道:“陛下杀不尽乱贼,乱贼必然报复,洛阳他们不敢来,凉州还不敢去吗?” “这才是你阻止朕的原因,你从始至终的一切打算,都是为了保护他,你可以告诉朕,你为什么这么看好他吗?” “难道朕其余儿子,都比不过他?” 李乾这一问看似只是问李怀的优点,而他最后补充的一句,暴露他的心思。 他这是试探孙明山,谁最适合当储君。 孙明山默默的低下了头,沉吟了半会,抬起头直视着李乾双眼,说道:“太子逝世,弟优则立,弟不恭,当立皇孙,皇孙配得此位!” “混账!” 李乾真是要被气疯了,要是太子没死,孙明山这么说没事,他这个位置,本就是帮太子占着的。 太子继位,李怀就是新的太子。 问题是太子死了,再坚持让李怀当储君,他的那些叔叔会怎么想。 李乾也不认为李怀有这个实力。 “这种话,朕只愿意听一次,孙明山,望你好自为之。尽早换一个对象,只要是你选的,朕都会考虑。” 李乾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能从他剩下的儿子里面选,绝不能搞隔代传承。 隔代传承实在太危险了,稍有不慎,那就是同族相残,天下大乱! 孙明山不再说话,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鸭子炖好了!” 洪公公端着热气腾腾的鸭子进来,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又后退了一步。 “你跑什么跑,杀人家的鸭子,还不给人家吃一口,这像话吗?放这,再取一壶酒来。” “遵命!” 洪公公把鸭子放下,便去取酒了。 李乾脱掉半边龙袍,看到孙明山那一张苦瓜脸,扬了扬筷子,“朕不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你生什么闷气。不提了,吃鸭子,凉了不好吃。” 孙明山二话不说,提起筷子就开抢,一边抢一边说,“我要是赢了,希望陛下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李乾试探的问道。 “赢了再说。” “你耍赖,朕都没说开始。” …… 洪公公抱着酒进来,就看到两人像是疯了一样,直接用手捞鸭肉,疯狂往嘴里塞。 风卷残云一般,一只鸭子飞速消灭,然后就开始数鸭骨头。 “一、二、三……十七!” “二、四、六……十八!” 胜负已分! 李乾双手叉腰,“说吧,你要朕答应你什么?” 扑通一声! 孙明山双膝落地,把头重重磕在地上,肃声说道:“恳请陛下赐凉王斧钺!” 李乾就知道他一定会提出一个过份的要求,但没想到会这么过份。 斧钺并非指斧头和钺,而是一种权利,斧钺乃是军权和统治权的象征。 李乾如果答应了他这个请求,那除了皇帝,再没人能管的了李怀。 凉州境内的一切都由李怀自己说了算,包括募兵,治军,征讨不义,刑罚,都是他的权利。 凉州可视为一个小国! “朕赐他槊,允许他对外用兵,使用刑罚。你也不要再讨价还价了。”李乾当即给拍板。 “谢陛下!” 孙明山欣然接受。 李乾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好你一个孙明山,你故意提出一个朕不能答应的请求,实际就是为他求槊,朕中了你的计。” 孙明山抬起头来,不掩饰的说道:“我要求槊,陛下怕是只肯给鞭了。” 鞭仅仅有刑罚之权,对于一位亲王来说,有或没有,那都没什么两样。 槊不一样,对外用兵,那就得有兵。李怀只要不笨,利用好这一点,养十万八万兵马,没有任何问题。 李乾离开之前,回过头来问他,“凉州贫瘠,你认为他有钱养兵吗?” 孙明山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他若能治理好凉州,收服北地郡,妥善经营,凉州遍地都是兵马。” “你对他的期望太高了!” “我信他,并且信了他十七年,今后也会继续信他!”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被人遗忘的本王 李怀面朝渭水河而立,久久不肯离去,他说过,要把他们一个不少的带到凉州。 苟富贵,勿相忘! 渭水这一战,三十七个兄弟没能登上北岸,永远的沉没在了河底。 李怀心情无比沉重,抱起一坛酒,倾倒在河里,又扔了一只羊下去。 “弟兄们,都吃好喝好,路上别饿着。” 身后将士顿时红了眼眶,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王爷是真拿他们当弟兄,所以才会这么悲痛。 李怀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回转身来,面向所有弟兄。 这一路上,给他们画了不少大饼,如今凉州距离不远,该跟他们说实话了。 “我们快要到凉州了,我有几句话想要跟弟兄们聊聊。你们或许也听说过,凉州贫瘠,草木不生,北地更有野人为患,如果你们害怕了,可以……” 李怀的话还没有说完。 将士们齐声怒吼。 “请凉王入主凉州,我等共赴生死!” 相扶相携千里,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早就琢磨透了,跟着这样的主子,不吃亏! 凉州贫瘠,犹如虎穴,这谁不清楚。然而要说害怕,就此止步不前。 那还算什么大丈夫! 渭水大战的时候,王爷可以不顾危险,告诉他们要如何逃离漩涡。 他们怎么就不能陪王爷继续走下去? “入主凉州,共赴生死!” 将士们再度齐声怒吼,纵然前面是十方绝境,那也要堂堂正正的战死! 虽死犹荣! 李怀目光扫过每个人粗狂的脸庞,他们个个都相当傲娇,他也为有这样的弟兄而骄傲。 “好!” 李怀顿时充满了信心,前方的路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走了,他再一次重申。 “苟富贵,勿相忘!” 将士们答。 “生死与共!” 曹玉堂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血脉膨胀,恨不得弃笔投戎,要不是自己老了的话。 凉王有群好弟兄啊! 再一眨眼,不知什么时候,李怀到了他面前。 曹玉堂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拜道:“草民拜见王爷,祝王爷一路凯歌!” “谢你吉言。” 李怀扬手示意他起来,摸出一张纸条,沉吟了半会,“本王还是跟你说实话吧,我暂时没钱,无法赔偿你的损失,所以只能给你打欠条,曹舵主以为如何?” 这一次大战,曹玉堂五艘大船,沉没了两艘,另外三艘也受损严重。 他的损失可谓不小。 曹玉堂闻言发愣,他就没想过找王爷要赔偿,王爷不让他赔偿损失,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草民未能护卫王爷周全,已觉羞愧,不敢讨要赔偿,请王爷收回!” 李怀拿起他的手,把欠条拍在他掌心,笑着说道:“本王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你的损失一定要赔的。你也别见外,或许我们将来还会打交道。” 曹玉堂心里明白,王爷这是在拉拢他,但是他实在没办法做决定。 毕竟他还要在关中讨生活。 “谢王爷!” 曹玉堂便收了欠条,最后一句话,就当没有听见。 装傻! 李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吩咐弟兄们整顿一下,随即就准备出发。 王纯阳主动送他一程,到了凉州他不管,最后这一段路,绝不能再有意外了。 队伍浩浩荡荡前行。 虽然赵芷若送他的马车随船一起沉了,好在千里驹自己从河里游了上来。 李怀便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小白龙! “白龙马……嘚嘚嘚……蹄朝西……嘚嘚嘚……” …… “这次袭击来的太突然了,弟兄们根本转移不急,好在大国师没事。” “李乾这个狗皇帝,他要把我们赶紧杀绝,那咱们也让他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 “王纯阳在他身边,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动手啊。” “王纯阳能守他一辈子不成?” “我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只要王纯阳离开,我们就立即动手,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哪怕是我们所有人换他一个,也不算亏!” …… 队伍走走停停,只要一到晚上,李怀和王纯阳两人就会消失,不知道干嘛去了。 “殿下,且看!” 王纯阳两指凌空一斩,一道气浪跨越黄河,顿时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被王纯阳斩过的地方,黄河水竟然从中断开了! 久久不能合聚。 李怀张大的嘴能塞下一个拳头,僵硬的转头看向王纯阳,“老王,你武功究竟多高?” 王纯阳手指撩了一缕流苏,自傲的说道:“道圣不归,我王纯阳独撑道家门户,其余……尽是屠狗辈!” “所以,你是道门第一喽。” “迟早是。” “你教我剑法吧。”李怀希冀的说道,他要求不高,什么时候可以一剑断黄河,他也就可以独行江湖了。 王纯阳摇了摇头,“可是,我不会剑法。” “那刚刚是?”李怀纳闷,他那一指难道不是剑法吗? “那是刀气。”王纯阳解释道。 “那你教我刀法吧。” “可是我也不会刀啊。” “……” 李怀拔出素女剑,对着王纯阳就是一顿乱劈,让他尝试一下自学成才的疯魔剑法。 一边砍,还一边骂骂咧咧。 “你不教就不教,这个不会那个不会,你当我傻啊,还特么故意在老子面前卖弄,你装什么逼。” 王纯阳一边躲一边化解,始终伤不到他,并解释道:“殿下冤枉,我真不会。” “你还说你不会。” 李怀更气,当着老子的面一指断黄河,让他教武功,他就说不会。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殿下,我真不会,我就是一个修墓的,哪里会什么剑法刀法,那都是我刻墓的时候,一点点感悟而已。”王纯阳解释道。 李怀停了下来,有一个问题他想问很久,准确的说,天下人都想问很久了。 “你宁肯躲在太华山修活死人墓,也不敢去长安见我姑姑,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还是欠揍! 李怀抡起素女剑,施展疯魔剑法,打的王纯阳是四处乱窜,无处可藏身。 “我教,我教!殿下别打了!” 王纯阳最终还是服了软,见李怀停了,他又说道:“只能教一点点,不多。” 李怀点头,“成,那我就先学一点点。” 嗖! 王纯阳一招手,黄河上立起一道水柱,化为四面囚笼,将李怀给笼罩。 “殿下什么时候能走出水笼,且不沾湿衣服,就算是会了一点点。” 王纯阳说完打着瞌睡就走了,估计这前半夜,殿下是没空来烦自己了。 睡觉去。 李怀实在看不出这水笼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他尝试着用剑轻轻戳一下。 剑身刚触碰到水墙,突然产生一股向上的水流,力量十分强大,把他连人带剑一起带上天,碰到着。 李怀提起剑一扫,一面水墙开了一扇门,他低头就走了出来,把剑收回,水门又合上。 “老王你还挺有心,这水笼把四面的寒风都挡住了,里面睡觉一点不冷。” 王纯阳尴尬的笑了笑。 李怀瞧出他脸色有点不对,“老王,你该不会是把本王给忘了吧?”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无需深藏功与名 “王纯阳!” 李怀抡起素女剑,追着王纯阳就是一顿乱砍,尽管一剑没有砍中过。 “王爷的疯魔剑法,凌厉了许多。” 杨冬稍微有些诧异,王爷前两日还只不过把素女剑当烧火棍抡,如今,明显感觉流畅了许多。 谈的上是剑法……不,更像是刀法! “王爷难道这几天都在跟王宗师学刀?” 杨冬不得不感叹,李怀学的还是蛮快的,几个晚上就有如此大的进展。 然而,若是让她知道,李怀才学了半个晚上,又不知会作何感想。 终于。 王纯阳答应李怀今晚继续教学刀法,李怀这才把素女剑给收了起来。 吃饭! 吃饱了饭,继续启程。 越是往北,越是寒冷,道路积雪三尺,放水之前都得先跑暖,否则容易冻住。 队伍的速度因此慢了下来,但仍旧一步步的,拉进他们和凉州的距离。 这天路过一个驿站。 杨冬找了一个借口,进了驿站,把一封信拍在了桌子上,“立即发出!” “停了。” 驿站主事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样的天气,谁还往外面送信啊。 哐当! 杨冬直接扔出一块令牌,驿站主事瞟了一眼,顿时精神了许多。 “军务?” “少管!” “得嘞!” 既然是军务,别说是下雪了,哪怕是下刀子,那也得马不停蹄的送到前线。 杨冬刚一出来,迎头就撞上了李怀,慌慌张张的行了一礼,“王爷,您来驿站所为何事?” “外面太冷了,我想里面应该暖和一点。”李怀随意的说道。 “里面火炉烧的正旺。” 杨冬说完就准备离开。 “那一起进来烤烤火吧,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李怀不由分说,拉起杨冬的手,就带进了驿站。 “帮我把这坛酒热热。” 李怀对驿站主事吩咐道,没有用王爷身份,用的是一锭银子,拉着杨冬在火炉旁坐了下来。 沉默了半会。 “你是在给杨女将送信?”李怀直白的问道。 杨冬漠然的点头。 “发出去没有?”李怀又问。 杨冬摇头,“没有。” “那别发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王爷,我不是想告密。”杨冬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但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她的心意。 “我知道。” 李怀便帮她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你是怕我到了凉州后,见不到她,所以你帮我发一封信,把她给约出来。” 被当面退婚,并非是最严重的后果。比这更伤自尊的是,李怀到了凉州,却连她的面都见不着。 这很有可能。 杨女将若是觉得他不重要,外面又这么冷,干脆待在长城不出来了。 李怀难不成还要去长城找她? 杨冬很是惊讶,问道:“王爷,您怎么知道的?” “猜的。” 非得要说,那就是他对自己的人格魅力自信,相信杨冬不会做出伤害他的行为。 “那王爷为什么不让我把信送出去,难道王爷不想见到她吗?”杨冬问道。 李怀当然想,而且不止是想了一天一月一年,他等这一天,等了真的很久很久。 常人想不到的那么久。 但不是想见就一定能见到,这得看双方的诚意。 李怀把第一次和杨冬见面的时候,那封未婚妻给的信拿了出来,“闻君离京将至,启酒英雄,英雄酒乃昨日太子妃赐,相约共饮,畅怀旧事,静候!” “如果她愿意信守承偌,再大的雪,她也会等我。而我,一定会赴约。” 心诚则至! 这是他们相隔千里,便遥遥定下的约定,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无法阻挡他们见面。 “现在,你明白我的想法了吗?” 杨冬漠然的点头,愧疚道:“王爷,我知道错了。” 李怀笑了笑,宽慰道:“你也是一番好心。” 热酒端了过来。 李怀倒上两碗,端酒说道:“等我跟她见了面,我们也就该分别了,到时候再给你践行,恐怕都没有机会。这一碗,本王谢你一路相送。” “敬王爷!” 杨冬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李怀再倒上两碗,说道:“这一碗谢你的信任。” “请!” 第三碗。 李怀咧嘴一笑,“祝你……永远貌美如花。” “请……啊?” 杨冬一愣,俏脸有些发红,低着头,“王爷,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傻瓜,你长的这么好看,除了李信那个憨憨,谁看不出来。”李怀笑了笑,当然是第一面就看出来了。 杨冬被这一顿夸,脸色更挂不住,“我哪里称的上好看,不过是空有一副女儿身而已。” 她久经沙场,军旅为家,早就忘了女儿身,要想活下去,就得比男人更凶猛。 别人玩胭脂,她舞刀枪。别人穿罗裙,她披戎装。别人插花,她舔舐伤痕。 偶尔想想。 这副娇躯跟着自己,也算是受罪。 这正是李怀要和她说的,“杨姑娘,其实你不用太在意区分男女之身,都说女人上不得沙场,可你偏偏就进了军旅,想你也应该大小战斗经历不少。” “国家大义,人人有责,这里的‘人人’可没说一定是男人,你可以有你的骄傲,无需深藏功与名!” 总的来说,杨冬在性别这方面,有那么一点不自信,把自己搞的男不男,女不女。 想必她心里也很纠结。 所以刘怀就借此机会开导她一下,让她能够接受女儿身,并以女儿身建功立业。 李怀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独自离开了。 杨冬好奇的打开盒子,便闻到一股花香,这是一盒胭脂。 “哎呦!这是长安城的百花香,千金难求,姑娘,你真是好福气啊!” 驿站主事识货,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牌子,还道出了杨冬的女儿身。 “原来,我一直像个小丑。” 杨冬这才明白,她的女儿身没揭穿,都是军中弟兄看破不说破,陪她演戏罢了。 “那封信不用发了,来给我销毁。”杨冬对驿站主事说道,顺便收起了胭脂。 …… “老王,你出的馊主意,刚刚真是尴尬死我了,要是不管用,我定找你算账。” 李怀从长安城带来的那盒胭脂,确实是要送给杨冬的,但他是准备悄咪咪的送。 结果,王纯阳随口提了一句,说杨冬是块好料,可惜作茧自缚,耽误了青春。 李怀一番追问之下,王纯阳道出实情,说她被男女之身困扰,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你是怎么肯定她被男女之身困扰,而不是别的?”李怀好奇的问道,他跟杨冬待了差不多一个月,他都没看出来。王纯阳才来几天,他就知道了。 王纯阳嘴角微微上扬,“我年轻的时候,人称万人迷,崇拜我的姑娘,能堵塞黄河,没有我不懂的女人。” “装逼!” 李怀翻了一个白眼,就这张粗犷发黄的老脸,胡渣都不能刮干净。 他还万人迷。 我忒! 姑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这么一个又显老又油腻的老男人。 王纯阳也懒得解释。 李怀还有一个问题,“我听说练武得趁早,杨冬年纪和我相仿,也才一流水准,你凭什么断定她是一块好料?” “她练武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半年。”王纯阳淡淡的说道。 李怀:“……” “而且缺少名师指导,应该都是她自己摸索而成的。”王纯阳继续说道。 李怀:“别说了,太受打击了!” “她突破小乘境了。”王纯阳满意的点头,能够战胜心魔破境,配上天纵之资。 她前途定不可限量! 李怀羡慕的两眼放光,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遇到合适的机缘,正式步入武师行列啊。 “请殿下记得咱们的约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指点杨冬破境。” “你教我练武,我就不说。” ……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生女当如杨凌云 为了抵御北方荒族入侵,前朝的时候,在云中郡北方修建了长城。 计划从九原郡一直修建到辽东,共计十万里,然而才修建了云中郡一段,前朝就覆灭了。 虞国打赢了国战,统一了天下,虞帝李乾亲自巡视长城,曾经发出长叹,此巍峨长城,民族之脊梁也! 据说,这句话是经过润色过的,李乾的原话是:“这长城又高又长,真像人的脊梁啊。” 虞国建国之初,就一直是杨家军镇守长城,后来,杨大将军不幸遇难。 长城军群龙无首。 荒族趁此机会,大举进犯,陈兵三十万,欲吞长城,狼牙铁骑踏我河山! 烽火之中。 杨大将军独女杨凌云驰骋战马,左手高举军旗,右手挥舞长刀,重新凝聚军心。 死守长城! 终于撑到太子带兵救援,荒族留下十万具尸体后,无奈叹息而去。 那一战。 长城外形成一个血池,百日不枯,长城军和杨凌云也因此名动天下。 太子回到洛阳后,力排众议,推举杨凌云为长城主将,为此差点在兵部干一架。 最后,还是虞帝李乾出面,李乾说:“太子是监国太子,我这个老头子想办点事,还得跟他商量着来,你们胆子比我这个老头子大,敢和太子爷唱反调。” 兵部这才肯点头。 这才有了开先河的杨女将,她也瞬间成为了无数女人心中的楷模。 民间还有一句话:生女当如杨凌云! 如今! 杨凌云已然是长城军的军魂,不可或缺的存在,她镇守的长城,荒族数年不敢冒犯。 这也证明了当初太子没看错,杨凌云确实有这个能力和担当。 城头上。 一袭红衣傲然而立,目视着关内,大雪弥漫,目光所尽,皆一片苍白。 “杨冬这妮子,也不知道送一封信来,这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到。” 要是去晚了,他走了。 早到了,干等。 “嘘!” 杨凌云长吹了一声口哨,暮云之中,一道黑影斩雪而来,竟是一只隼! 体长高达两尺,毛色纯白缀以黑色条纹,还是隼中极品,海东青! “小白,帮我去打探一下,他什么到。” 海东青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听起来好像是在骂人。 杨凌云垒起一个雪球就砸过去,骂道:“傻鸟,你不认识他,难道不认识杨冬吗?” 小白呆滞了片刻。 嗖的一声! 穿过了暮云,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 “殿下,看到黄河了!” 李信激动的跑了过来。 其实,他们一直都是顺着黄河流域向北走,看到黄河并不稀奇,李信指的是东西横向的黄河。 ‘几’字上的那一横。 渡过这一横,就进入了云中郡,也就到了他的封地,凉州! 这一路千里,真不容易。 “我们到了!” “我们到凉州了。” “哇哦!” 将士们都兴奋的拥抱在一起,尽管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总算是跨越了艰难的第一步。 “埋锅造饭,吃饱喝足,我们渡河!”李怀挥手道,把最后一车酒也拿了出来。 “关中的酒,我们关中喝,到了凉州,本王请弟兄们再喝凉州的酒!” “王爷万岁!” 这可使不得,万岁可不能随便叫,容易被人咬。 “殿下。” 王纯阳找了过来,说道:“殿下渡过了黄河,在下就不远送了。” 李怀神色落寞,跟王纯阳相处这段时间,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 不多! “你是一个好人。”李怀说道。 “好人不长命,我宁肯做坏人。”王纯阳笑着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这人不错。”李怀重新说道。 王纯阳低头沉默了半会,抬起头来,问道:“殿下习武,是有什么原因吗?” 李怀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半会回道:“太多了,要说不习武的理由,恐怕找不到。” “那殿下有什么目标?”王纯阳继续问道。 李怀毫不思索,直言问他:“我现在开始修炼,多久可以超过你?” 呵呵! 王纯阳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头,“殿下心胸广大,固可以成材,然殿下所问,在下无法回答。” “你不相信我可以超过你?”李怀觉得被看轻了。 “不不!” 王纯阳摆手,说道:“殿下固然可以超越我,然而我王纯阳也能超越自身。若仅仅是超越区区王纯阳,于殿下而言,非常遥远,于我王纯阳而言,一念之间。试问比之,谁更胜一筹?” 他意思也就是说,李怀就算超越了现在的王纯阳,然而还是比不上将来的王纯阳。 追赶千里的人,那也只是千里,处于千里的人,哪怕前进一步,也要比千里多一分。 显然。 这没有任何意义。 超越任何人都没有意义。 李怀若有所思,而后说道:“那岂不是只有天下第一,才算得上是目标。” “很接近了。” 王纯阳笑道,意味着这个答案也不对,他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说道:“所有的目标不是接近,也不是超越,而是达到。” 说着。 他弯腰抓了一把雪。 “殿下且看,我能握住这些雪,可它即将化为水,那时,我便无法握住。” “殿下领悟了什么?” 李怀想了想,说道:“短暂的拥有,便不算拥有。” 王纯阳点头,“由此可见,达到并不意味着拥有,天下第一,也只是暂时的第一,因此这也不算目标。” “那什么才算真正的拥有?”李怀追问道。 王纯阳告诉了他八个字,“道法自然,千变万化!” 李怀脑门一黑,“老王,你还是说人话吧,这我哪里听的懂。” 王纯阳便就补充道:“以静观道,则天地与我皆无穷。以动观道,则天地不曾一瞬。我在故道在,我亡故道亡。” “那怎么观道呢?”李怀问道。 “身动心静。” 王纯阳又告诉他四个字,并解释道:“身动,则天地万物可尽取之。心静,则天地万物取之不尽。” “岂又只是这一握的雪!” “反之,若是心动身不动,则天地万物皆穷。若是心动身也动,则天地万物皆惘。若是心不动身也不动,则天地万物皆亡。” “此三类不可观道,亦不可得道。” 李怀听了个一知半解,道法自然,千变万化,实在是太深奥了。 怎么说的尽! 他只明白了一点,事在人为,恪守本心,天地万物便可无穷无尽。 切不可落入庸俗的下三类。 其实仔细想想,人生的意义,不就是在奋发图强么,那么有什么是不可达到的。 “受教。” 李怀躬身行了一礼。 王纯阳赞许的点头,别的不说,殿下还是非常有礼貌的,哪怕要揍人,都会先说声谢谢。 难得,难得! 吃过了饭,收拾起行装,队伍来到黄河南岸,黄河之水已经冰冻三尺。 他们也省的找船了。 “渡河!” 李怀一声令下,队伍踏入冰河,走完这千里就国的最后一程,行至河中央。 “殿下且看。” 王纯阳在南岸呼唤了一声,等李怀转过身来,他随手一招,化雪成刀。 身如游龙,翩若惊鸿。 轻松写意的就堆积起了千层雪,万千的刀意蕴意在其中,待人开解。 王纯阳一挥袖,风雪尽散,举起一只手,行了一个道家礼仪,高声道: “这便是那一点点的刀法,殿下笑纳。” 李怀笑着点了点头,回过身来,嘀咕道:“就这一遍,谁学的会啊,杨冬,你会了吗?” “啊?” 杨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王宗师不是练给王爷看的吗?” “本王只能学一点点,你可不一定。”李怀含有深意的说道。 杨冬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纯阳刚刚舞刀堆雪一幕,仿佛在脑子里生了根。 赶都赶不走。 很快。 李怀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王纯阳也准备回太华山。 还想为殿下做最后一件事。 “这是什么?” 飘落的雪花忽然都停在了半空,仿佛时空都被静止了一般。 “不好,快跑!” 轰! 雪地里猛然间绽放出无数血花,红的鲜艳,随即又被飘落的雪花掩盖。 没留下任何痕迹。 过了很久。 几道身影从雪地里钻了出来,他们互相庆幸,转而又是一脸的悲痛。 就这么一瞬间,数百弟兄,就只剩下他们孤零零几个人。 “王纯阳,你滥杀无辜,枉为道家宗师,迟早要遭受到天罚,我睁着眼睛等着那一天。” 咔! 又没了一个。 “有本事你把我也杀了。” 咔! 再没了一个。 …… 茫茫大雪之中,最终只剩下一道身影,闭上眼睛等了半会,身体都快冻僵了,依然没遭遇不测。 “杀!杀杀!” 人没事,却疯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我喜欢你,喜欢你十七年八个月 李怀渡过了黄河,拿出舆图左看又看,“这到处都是白的,该往哪走?” 要是有个指南针就好了。 很不幸,迷路了。 “杨冬,你认识路吗?”李怀向杨冬问道,这条路,应该也就她走过。 杨冬拿过舆图,很认真的对比,然后摇头,“回禀王爷,臣不认路。” “……” 那你这么认真。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李怀念了一遍前世刻在灵魂里的口诀,干脆把舆图收了起来,“就这么走吧。” 方向没错,应该能到。 …… 几天后。 他们来到了一片雪山脚下,将士们又困又乏,早没有渡黄河时候的喜悦。 关键连酒都喝光了,不然还能喝上几口,暖一暖身子。 李怀便把军队驻扎了一处避风的地方,试着看能不能找到出路,再这么乱窜,不冻死也得饿死。 千里迢迢,刺客半路围追堵截,他们都走过来了,要冻死在自己封地。 那得惹多少人看笑话。 李怀爬上一处山坡,远远的瞧见一处山谷有些特异,四周都是雪山,唯独那块一片青绿。 便打算过去看看。 到了地方。 李怀眼睛瞬间明亮,怪不得这里不堆雪,原来这里有一汪天然的温泉。 “正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到时候见未婚妻,还不得注意一下形象。” 周围也没人。 李怀便把衣服扒掉,扑腾进了温泉里,暖的人是心花怒放,在里面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要不要叫李信他们也来泡泡,那杨冬怎么办?待会单独把她叫过来。” “都爽一爽!” 李怀突然发现一块石头上有块红布,他扑腾过去,发现是一条红裙。 再往石头那边看一眼。 “卧槽!” 李怀眼睛瞬间就直了,这一双腿又白又细,比他命都长,蜂腰盈盈一握,肌肤细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这不就是梦里的仙女吗? “你这只傻鸟,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不是看你发现了这处温泉,我宰了你。” 小白忽然长鸣一声。 闭眼享受的杨凌云猛然睁眼,飞身直接来到了李怀这边,刚准备一掌把他给拍死。 距离一寸,死死的停住。 “太像了!” 李怀这才得以仔细看她长什么样子,灵动的双眼,如柳叶的眉头,透光的鼻子,粉红的小嘴。 “太像了!” 两人都愣住了。 “李怀!” “凌云!” 他们互相认出了对方,都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二皇子李吉荣曾经问李怀,知不知道杨女将何许人,他哪里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 虽然相处短暂,但记忆深刻。 这一刻。 李怀梦里的仙女有了模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一直念念不忘那个人,始终是她。 杨凌云看到长大的李怀,犹如看到了当年的太子妃,简直是一模一样。 嘎! 小白叫了一声。 两人这才惊醒过来,都猛的往下一沉,虽然都早已经被对方看光了。 气氛十分的尴尬。 半会。 “你怎么在这?” 他们两人同时问道。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终于。 李怀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退婚?难道你也觉得,我真是一个废物,配不上你?” 这个问题他憋在心里很久了,就是想等着见到了她,当面问出来。 他不喜欢弯弯绕绕,尤其是在她面前。 杨凌云也就实话实说,“我以为我们不会有交集了,强行结合在一起,对你我都不合适。” “你以为?不合适?” 李怀听到这话,简直气笑了,狠狠的逼近她一步,“那你知道,你这一闹,天下人都将怎么看我吗?” 杨凌云后退一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全,所以约你见面,想和你当面说清。” 李怀再度逼近她一步,沉声问道:“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你想说什么?” 杨凌云摇了摇头,“还没想清楚。” 很快。 杨凌云退无可退,被逼到了一个角落,完全被李怀的气势给震慑住。 或许,她自己也以为,稍微有点亏欠他。 李怀让自己冷静下来,扪心自问后,缓缓的说道:“你如果没想清楚,那就先听听我的想法。” “我喜欢你,并且喜欢了你十七年八个月。” 这话有点耳熟。 李怀继续说道:“不管有没有婚约,天下人乃至皇爷爷他们答不答应,我都要你做我的凉王妃!” 杨凌云愣住了,只听过女大十八变,没听过男人长大了也会变,这还是那个傻愣的小殿下吗? 何时变得这么霸道! 李怀想要趁热打铁,一举将她拿下,不想受爱而不得的折磨,再度逼近。 这一张绝色容颜,渐渐的和她小时候的样子重合起来,他要做那个时候没有做成的事。 亲吻她! 李怀附身靠近,窃喜她没有躲避,就在他快要得逞的时候,脑袋莫名的昏沉。 白眼一翻,昏倒在了杨凌云胸前,嘴里还嘀咕着,“杨凌云,我们可是拜过堂的。” 杨凌云捧起一些温泉水,脸色微变,“温泉有毒!好在不是什么致命的毒。” 这点毒性对于大乘境的杨凌云来说,有或者没有,都没有任何区别。 李怀就不行了。 杨凌云把李怀捞起来,穿上衣服,飞身到山谷上方,分辨了一眼方向。 发现一处有炊烟。 推想那应该就是李怀的营地。 “是谁!” 杨冬看到有个影子从天而降,马上警惕了起来,再定睛一看,呆滞了一下。 “杨将军?!” “参见杨将军!” 其余人一愣。 这就是虞国的唯一的女将军,杨凌云?!确实是人间绝色,配的上王爷。 再看她怀里,搂抱的正是自家王爷。 “王爷!” “你把我家王爷怎么了。” “杨将军,请你放了我家王爷!” 李怀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回来就昏迷了,他们不得不怀疑杨凌云。 况且杨凌云有过退婚之举,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把王爷打昏了。 杨凌云漠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将士,稍微有点诧异,这些护卫待他还算忠心。 “你们王爷泡了毒温泉,中了些毒。” “什么!” 李信飞奔过来,“王爷他没事吧。” 杨凌云看李信想把李怀抢过去,下意识的就侧身躲避,说道:“他没事,很快就会醒来。” “你们王爷住哪?”杨凌云又问。 “那里。”杨冬指着一座帐篷。 “你们都别跟来。”杨凌云便抱着李怀准备进帐篷,进去之前,她先吹了一声口哨。 嘶! 够冰冷的。 将士们不禁都打了一个寒颤,晃过神来,仿佛刚刚面对的是一座冰山。 还有,她那轻视的眼神,真的叫人很不爽。 太傲了! “小白!” 杨冬抬头看到空中出现一个黑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杨凌云养的小白。 而在小白的下方,出现了一座移动的黑山。 距离近了。 众人才得以看清,那竟是一支重甲骑兵,杀气滚滚,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轰! 距离他们营地三十米,重甲骑兵整齐停顿,便一直保持一个姿势。 不动如山! 所有人心里都像是被重锤一击,这才明白,杨凌云那个轻视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对比起来,人家是军中精锐,他们活脱像是一群散兵游勇。 人家能不轻视吗? 自己都觉得羞愧! 他们也开始对杨凌云产生几分敬意,能把军队打理的如此神威! 绝非常人所及! “杨冬进来。” 杨凌云在帐篷里面呼唤道,不知道她们要聊什么,也没有人敢上前偷听。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世间再无酿酒人 “酒来!” 李怀闻着一股浓香四溢的酒气,迷迷糊糊的就睁开了眼睛,刚想从行军床上坐起来。 杨凌云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你中了温泉毒,先不要乱动,再躺一会,吐纳出毒气。” 李怀只好躺回去,侧着头,直勾勾看着那壶酒,“这就是母妃酿制的英雄酒?” 杨凌云点头,“冷酒伤身,先热热。” 太子妃有两大爱好,一曰饮酒,二曰酿酒。李怀好酒,多半是传承于她。 这英雄酒可不简单,下料全是天下至阳之物,辅以山泉水酿制。据说,太子妃酿酒的时候,还会把素女剑一起放进去,用剑气来养酒。 英雄酒乃是当时天下第一酒,现在也是。随着太子妃陨落,再无酿酒人。 世间所存,不会超过十坛。 李怀的记忆中,太子离世的前一个晚上,太子坐在院子里,独饮了半坛英雄酒。 皇爷爷的龙床底下有一坛,孙明山的茅庐地下,也有一坛,杨凌云一坛。 其余不知去向。 “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杨凌云忽然问道,神色稍微有些异样。 但不像赵芷若和花清月她们,跟李怀说一句话,就羞的满脸通红。 李怀思绪马上回到昏迷之前,温泉里的风景,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都清晰的记得。 但是,自己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的失态。 杨凌云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还记得,虽然有温泉毒催发的成分,倒也是他的心里话。 “趁着你昏睡的时候,我也考虑了这些问题。” 李怀马上紧张了起来,并没有打断她,等着她的下文。 “首先,我会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我知道这会让你难堪,但以你这些年的成长,相信你可以承担。”杨凌云冰冷的说道。 李怀也瞬间掉进了冰窟,果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了,感情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 他坦然接受这个结果。 点头。 “好吧。” “你就不问,然后?”杨凌云皱眉道。 “还有然后?” 李怀就纳闷了,婚约都解除了,哪还有什么然后。以后她走她的成华大道,自己过自己的二仙桥。 杨凌云思索着说道:“然后……也就是然后,好像并没有别的含义。” 李怀听出了她说的‘然后’的含义,心里莫名的不痛快,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拔出素女剑,立在地上。 “你要,我就给你。但是,素女剑不会永远等你。”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杨凌云看了一眼素女剑,再抬头看李怀,她脸色依旧冰冷,说道:“那好,我跟你去凉州,我们履行婚约成亲,成亲三天后,我回长城。” “你……” 李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的心难道真的是一座冰山吗?干嘛非得以这样的方式羞辱他。 “这就是现实。”杨凌云冰冷的说道。 这也印证了她之前在温泉说的话,他们确实很难再有交集。纵然凉州之北就是长城,长城之南就是凉州。 凉州距离长城很近,他们却如同天涯海角一样遥远,他们都身不由己。 李怀只好收起素女剑,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应该强迫你的。” “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次任性。”杨凌云无所谓的说道,在她眼里,他这点成长,依旧还是那个弟弟。 “……” “喝酒。” 李怀不再想这些烦心事,这酒香就像是一只手,早掐住了他的命脉。 “这酒很烈,你小心点。”杨凌云提醒了他一句。 “没事。” 李怀别的自信没有,喝酒他还真没怕过,在长安的时候,都是把酒当水喝。 先舀一勺。 细细品尝,像是吞进去一个炸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他嘴里乱窜。 忍住一时,这股气马上变的温顺,柔的就好比那女人的……咳咳。 “香!” 李怀一口咽下去,马上舀出两杯,端起一杯递给杨凌云,“这酒开坛当饮尽,留下一滴都是浪费。” 来干! 杨凌云稍微有点懵,他不止长的和太子妃很像,这喝酒简直也是一模一样。 她试着喝下一杯,酒的霸道险些让她没忍住吐出来,好一会才享受到后劲。 刚想要缓缓。 李怀马上给她添一杯,“烹牛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将进酒,杯莫停!” “这个书呆子!” 杨凌云很无奈,便同他再喝一杯。 喝完一杯。 李怀马上就给来一杯。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凌云,你该不会想运功逼酒吧。” “没……没有。” “快喝,快喝,你在这养鱼呢,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 “这才刚有点兴致,怎么酒没了?” 李怀一脸的郁闷,这英雄酒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酒,可惜再没有了。 因为,没有人能使素女剑。 没有素女剑养的酒,那能叫英雄酒吗? 显然不能。 乓! 李怀转过身一看,杨凌云不知道什么,竟然睡在地上,脸色熏红熏红的。 这才有点她小时候的样子。 她少女时,比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要可爱多了。 李怀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行军床上,盖上绒被,估计得让她缓一缓了。 来到外面。 咦? 李怀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就比如营门口,那一队站岗的士兵,脸冻的发紫,眼睛都被雪淹没了,也不知道动一下。 其余人也是一脸的严肃,各自干着各自的事,甚至还在雪地里操练起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 “禀告王爷,弟兄们正在练习,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练习?” 李怀一愣,怎么看都像是抽风,往营门外一看,那一队整齐威武的重甲铁骑。 他顿时恍然大悟。 “你们别羡慕了,到时候本王也组一支重甲骑兵,他们穿黑甲,咱们穿白甲,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白马义军。” “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们一切命令服从王爷!”众人齐声道。 这还走不出来了?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李怀便吩咐道。 “遵命!” 众人齐声应答,然后都是一愣。 “王爷,您说出发,是要出哪?”有人忍不住问道。 “还能去哪,本王的王府在九原,我们当然是去九原。”李怀随意的说道。 王府也就是凉州的行政中心,尽管还是有一个名义上王府,实际一块砖都没有。 他还是得去九原,自己填上凉王府的第一块砖。 “现在就走?” 他们还是充满疑问,王爷不是才见到杨将军,而且杨将军也一直没出来。 怎么就要急着走。 “服从命令!”李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不解释,直接下达命令。 “遵命!” 所有人便马上开始收拾东西,除了杨凌云住的帐篷之外,其余都收拾干净。 “王爷,你要走?” 杨冬听到消息,马上跑了过来。 李怀点头,“迟早也得走。” 杨冬便什么都不再问,沉吟了一会后,她解下斩马刀,双手高高举起。 “王爷,请让它替我保护您!” 李怀接过刀,笑着说道:“下次再见,我想看到你穿裙子的样子,不知可如意?” 杨冬一怔,害羞的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应该……大概……可以吧。” “那我等着。” 李怀笑了笑,继续说道:“凌云喝了些酒,在里面睡觉,待会她醒来,你告诉她我走了。” “遵命。” 杨冬点头。 “王爷,已经收拾完毕,随时可以出发。”李信过来禀报道。 “那就现在。” 李怀毫不含糊,骑上了小白龙,抬头看了一眼天,叹了口气,“这个冬天这么冷,该不知道冻死多少人。” “本王有愧于民!” 男儿不该只有儿女情长,还要有为国为民的侠义,身动心静,但愿天地万物可尽取之,取之而不尽! “出发!”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等本王一月的美人 杨凌云昏昏的醒来,头还有点疼,睁眼就看到杨冬,愣了一下,“他走了?” 杨冬点头,“王爷去九原了。” “他小小年纪,要承担这么多,确实苦了他了。”杨凌云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 嗅了一口。 “你身上……有胭脂味?”杨凌云疑惑的看着杨冬,这确实有那么一点稀奇。 杨冬怔了一下,把怀里的那盒百花香拿出来,说道:“这是王爷送的,或许是给将军您的吧,请将军收下。” 杨凌云瞪了她一眼,“少拿我当挡箭牌,那就是送给你,他要送给我的,不是胭脂,而是……算了。” “是素女剑把。”杨冬帮她说了出来。 “你调皮了许多。”杨凌云笑道。 杨冬趁着这个机会,便大胆说出心里的想法,“将军,您觉得我可以穿裙子吗?” “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何必问我……你突破小乘境,不会是因为这个吧?”杨凌云马上反应过来。 杨冬点头,“王爷跟我说了一些话,然后不知道怎么就突破了,好像也没那么难。” “那就穿吧。” 杨凌云都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人的天赋,那确实可以把人活活气死。 杨冬还有疑问,“将军,您和王爷是旧相识吗?” 杨凌云点头,“嗯,拜过堂,洗过澡,算得上青梅竹马,但时光不长。” 杨冬眼睛马上瞪大,充满对八卦的好奇。 杨凌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那么一下。 “等回了长城,我重新给你找把趁手的刀。荒族有个将领,他手里那把刀我看着不错,就看你中不中意。” …… 李信也有八卦心。 李怀同样如实相告,同样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泡澡。 杨凌云因为发现李怀比她多一块,导致她几天闷闷不乐,没能想通。 那时候的李怀得知后,直接抄起了一把剪刀,就要一怒为红颜,就差那么一点。 没想到。 多年以后,他们又以泡澡的方式重见,这或许就是缘,分却不知道在哪。 “杀!杀杀!” 李怀的队伍走后,一具单薄的身影出现,看到雪地上留下的痕迹,神情漠然的跟了上去。 …… 九原郡! 东边是云中郡,北方是荒族,西面是西域部落,南面是关中上郡,西南连接北地郡。 属黄河上游。 主城九原城就建立在距离黄河不远的地方,处于‘几’字上面那一横的中间。 他们只需要顺着黄河往上走,就可以到达九原城,这下完全不用担心迷路了。 这一路走来,基本看不到房屋,但并不是没有人。据朝廷的统计,凉州三郡五十万户,差不多三百万人。 如果算上黑户,比如草寇,野人,流浪者,应该还会多出至少五十万人。 那为什么看不到人? 李怀后来才知道,原来凉州百姓大多都是住在窑洞里。就是在红土崖壁上,向内开凿一个洞,用干草和泥土混合糊墙,再打上门窗,便可以住人。 因为房屋和山势一体,被大雪覆盖后,除非离得很近,否则真看不出来哪是村庄,哪是荒原。 当地有钱有势的人家,则会打石窑,就地取石,采黄河流域的胶土。 借地利打成一个院子或者庄子,他们的大门也不叫大门,而是叫做楼门。 木制结构的房屋,城外基本很少,只有在城里才看得着。 窑洞房屋可以说是黄土高原地区的一道特色风景,但是切记,只有红土才能打窑,黄土万万打不得。 北地郡处于靠关中地区,那里的生活习惯又与这里不一样,只是李怀还没去过,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寒冬不易,李怀特意让人收起了旗号,防止扰民,低调的从居民区穿过。 大雪中又走了几日。 终于……到九原城了,这千里就国之路,这才算是真正的走完,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李信先带人去城里通报,毕竟也没人知道,李怀长什么样子,谁知道他是不是王爷。 到时候要跟城卫打起来,那不是闹笑话吗? 李怀就在外面静静等待。 “杀!杀杀!” 队伍背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他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鞋子只剩下一个鞋面。 一双烂脚每走一步,都会在雪地里留下一个血色脚印,远远的,都仿佛能闻到腐烂的臭味。 “这人难道不知道疼吗?”李怀很是纳闷,都没联想到,这人竟会是刺客! 刺客看到李怀的一瞬间,双眼变得通红,拔出一把匕首,飞速的奔向李怀而来。 “保护王爷!” 将士们马上挡在李怀身前。 李怀也不管这是什么人,谁派他来的,端起龙牙弓,放出一箭。 嗖! 箭矢笔直穿过刺客胸口,留下一个血洞。 然而刺客似乎没有痛觉,速度不减的直奔李怀而来,途中还被将士们砍了十多刀,一条手臂和一只脚都没了。 李怀这才感觉到有点不正常,刚拔出斩马刀,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出现。 隔空一掌直接把刺客拍飞。 刺客飞出去数十米远,硬挺挺的躺在了路边,终于是没了动静。 忽然。 路旁竟然冲出一些人,围上死去的刺客,顷刻间把尸体瓜分的一干二净。 然后又马上消失。 “这是……” 李怀看懵了。 “他们是当地的百姓,已经中了魔。”出手救李怀的人淡淡的解释道。 “百姓?中了魔?” 李怀还是不懂。 “刚刚伤王爷那人,就是入了魔,他的尸体对于中了魔的百姓来说,如同大补。”她继续解释道。 “所以他们把那人的尸体……呕!”李怀仅仅是想一想,就差点吐出来。 “这些百姓中魔,很不同寻常,更应该说是中毒,应该是有人暗中作祟。”她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李怀的面前。 李怀看了她一眼,稍微有些惊艳,这个女人长的……很俊,当然也很美。 就是……她打扮的像一个美男子,而不是女性柔美的那种美,她眉宇间很有英气。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李怀这才问道。 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叫左文君,左右的左,再此等候王爷已经有一月。” 李怀歪着头,记忆中实在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她长的这么好看,要是见过一回,那肯定会终生不忘。 “你等本王所谓何故?” 左文君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来看看王爷,现在看到了,我心意满足,告辞!” “等……” 李怀的话还没说出口,左文君当着他的面,化为一片雪花,凭空消失不见。 就像没来过。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本王虽然长的好看,也没必要等一个月吧。” 不久。 李信从九原城出来,身后跟着大队人马,都穿着虞国的官服,想必是当地官员。 “臣九原郡郡守,陆游器。” “臣九原城县令,田庆。” “臣九原郡都尉,燕高阳。” “……” “拜见王爷!” 李怀听完他们的自我介绍,有些玩味的问道:“陆游器,你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陆游器抬起头,老实回道:“回禀王爷,臣的名是臣父取的,意味着游历,器宇轩昂。” “取得好。” “谢王爷。” 李怀一挥手,“都起来吧。” “谢王爷。” 所有人都平身,你看我我看你一会,最终九原城县令田庆走了出来。 “禀告王爷,您就国匆忙,我等还未来得及修缮王府,请王爷降罪。” 这要治什么罪。 “本王知晓,不怪你们,只需给本王一间住房便可,王府不急修建。”李怀说道。 “臣等收拾好太守府,请王爷入住!”田庆接着说道。 “没问……”李怀才张口。 陆游器站了出来,冷哼一声,“为什么不请王爷入住县府衙门?” 田庆冷笑,“王爷身份何等尊贵,本该入住王府,王府未建,退而求次,当属太守府,陆太守,难道太守府有什么东西,是王爷见不得的吗?” “我一片赤诚之心,有什么是王爷见不得的。”陆游器拍着胸脯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阻拦王爷入住太守府?”田庆发问。 “我……” “你们都别吵了!” 李怀一声厉喝,制止了他们,冷笑道:“本王是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欢迎本王,那好办,本王就在城外搭帐篷,你们见不着本王,也不烦了。” “臣等死罪!” 他们马上跪了下来,最终还是陆游器说道:“臣扫净太守府,请王爷入住。” 田庆接着说道:“臣扫净县府衙门,请王爷入住。” 李怀想了想,说道:“那……先去太守府住几天吧。” 本王一定要看看,你们谁有见不得人东西,竟然把本王当皮球踢来踢去。 到时候再收拾你们。 进城的时候。 李怀随口问了一句,“你们知道一个叫左文君的女人吗?” “王爷见过左文君?”陆游器很诧异。 李怀疑惑:“她很有名吗?” “天下第一美人,谁人不识。”陆游器有些痴迷的说道,想必也是憧憬许久。 天下第一美人! 李怀愣了愣,怪不得一眼就非常惊艳,就是她那打扮风格怪异,有些不顺眼。 要是下次有机会见面,一定要再好好欣赏。 当前。 凉州百姓中魔的事,最重!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要想辉煌靠自己 “王爷,到了。” 李怀晃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一座破落府邸,门前柱子都腐烂了,大门一半歪着,另一半掉了漆。 挂着一块牌匾,上写:九原郡太守府! 要是没有这块牌匾,李怀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来到了鬼宅的跟前。 李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还挺干净的。” 陆游器憨笑几声,不好意思的说道:“为了迎接王爷,臣特地让人擦洗几遍,雪都清扫干净了,还铺了石板。” “你怎么不向朝廷申请拨款修缮?”李怀好奇的问道,朝廷应该不至于克扣吧。 太守府好歹是地方上的一张门脸,破落成这个样子,看着像话吗? “那点钱哪够啊,九原郡缺的何止臣这一座太守府。”陆游器自怨自艾的说道。 李怀点头,不经意道:“也是,朝廷拨的那点银两,还不够喝几壶酒,养二三个小妾。” 陆游器一怔,反应过来后,马上举起手说道:“王爷,臣敢对天发誓,绝没有中饱私囊!” 李怀漠视了他一眼,官场上最不能信的一句话,就是‘某某对天发誓’,就跟放屁没有什么两样。 转头看向田庆。 田庆马上挺直腰,说道:“太守府虽显颓废,然比知县府也好千百倍,臣故而不敢请王爷入住。” 都很穷! 当官的都这么穷,百姓就更不用说。 那么,钱到底去哪里了? 九原郡乃至整个凉州的钱,去哪里了? 这值得深思。 李怀正式入驻九原太守府,虽然里面也很颓败,但至少规模还在。 院子不少。 陆游器早就做好了安排,把整个后院和东边都划分出来,给了李怀。 前院和大堂则用来办公务。 足够李怀等人住下。 李怀也只留下一些随从义骑,其余亲卫,暂时安排在都尉燕高阳的军营中。 “你们别看了,本王也很穷,没钱请你们吃饭,都回家去吃吧。”李怀把所有人打发。 楼小碗还在给他收房间,李怀趁着这个功夫,来到了藏书阁,这里集中了九原郡往年所有民事、工事、政事、史事、案件,官员花名册……等等。 但仅限于九原郡,云中郡和北地郡的没有。 按道理来说,凉王府定在九原,这是他出发之前就定了的,凉州三郡应该都收到了消息。 云中北地两郡太守,应该要提前把相关资料送到九原,并亲自迎接王驾。 李怀则会按照礼制招待他们,举行宴会,大家吃饱喝足,再让他们回去。 然而,除了九原城中的官员,其余官员一个没来,相关资料也没见着。 这些家伙。 李怀都懒得派人去问他们,用屁股都能猜到,他们肯定都会以大雪封路为由推卸责任。 笑话! 洛阳到九原,千里迢迢,本王都走过来了,这几百里路,他们硬过不来。 找空收拾他们! “王爷,房间收拾好了,王爷什么时候用饭?”楼小碗过来请示道。 李怀抬头看了一眼,本王吃饭,她怎么比本王还积极,说道:“不急用饭,你去找陆游器,要几张九原郡地图,越详细越好,再给我准备好笔墨纸砚。” “遵命。” 楼小碗便去了。 很快。 李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陆游器还拖楼小碗带了一句话,说是地图珍贵,望王爷惜重。 这本王能不知道吗? 刷的一声。 就画了一笔。 …… 接下来几天,李怀基本都不出门,就躲在太守府看书,画地图,已经废了几张。 外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要说他们最关心的一点,那自然是加官进爵,而且是大有机会。 都知道。 王爷没有在洛阳开府建牙,就马不停蹄的就国了,身边几乎没有可用人员。 而作为一位亲王,礼制允许李怀麾下有将相士,相当于一个小朝廷。 “王爷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府?” “不知道,估计这会应该在研究。” “王爷该不会不打算开府了吧,就当一个逍遥王爷。” “那也说不定。” “再看看吧。” 就在众人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李怀忽然传人,把都尉燕高阳叫到了太守府。 虞国用的是郡县制,一郡之首就叫郡守,也称太守,掌管郡内大小事务。 都尉则掌管军队。 通常情况下,太守和都尉各司其职,互相不打扰,只是都尉官职低于太守。 但也有特殊,比如天下第一郡的三川郡,虞帝特许赵胜掌军,拱卫京都。 那种权利和地位,绝非一般太守可及。 否则。 李吉荣也不会对赵胜那么客气。 九原郡和云中郡也不寻常,因为有长城的存在,朝廷并不打算把军费浪费在没用的地方。 这两郡都没有正式编制的军队,只有少量的城防军。衙役则归县令管辖。 倒是北地郡,有一支规模约万人的军队,戌守西边门户,非特殊不动。 现在李怀来了,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可以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但是军费也要自己负责。 皇爷爷答应的三千人马,还有就国的封赏,他是想都不想了,肯定是拿不到。 万丈高楼平地起,要想辉煌靠自己。 “臣燕高阳参见王爷!” 李怀放下书,抬眼看向单膝跪地的燕高阳,进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那个时候,陆游器和田庆喋喋不休,别人跟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虽然见过,但不熟悉。 “赐坐!” 李怀淡漠的说道。 “谢王爷!” 燕高阳笔直的坐在了李怀的右手边,这也是有规矩的,文左武右。 “你麾下有多少人马?”李怀首先问道。 “回禀王爷,臣麾下有步卒一千五,弓卒三百,骑兵八十,其余八百。”燕高阳恭敬的回道。 这其余指的是杂役,喂马的,做饭的,运输的等等,不必详细叙说。 这一点人马,守城都勉强,出城作战根本不可能,等于是把命交给了长城军。 长城一旦高破,云中和九原就成了荒族砧板上的鱼肉,整个北方防线,都将退至关中。 这对于朝廷来说,是最合理最划算的办法。毕竟除了长城,黄河之北无险可守。 好在长城固若金汤,有杨凌云镇守,北边门户他完全不用担心,也不用急着扩张军队。 至少在他没有信心收服北地郡前,不用急于扩张军队。 他把燕高阳叫来,是为了别的事。 “你知道凉州百姓中魔的事吗?” 燕高阳吃惊的抬起头来,王爷足不出户,竟然也知道凉州百姓中魔。 他点了点头,“知道一些。” “谁在查这件事?”李怀继续问道。 燕高阳想了想,摇头道:“不清楚,应该是陆太守,也可能是田县令,也可能他们都在查。” “他们没有找你要过人?”李怀继续追问。 燕高阳摇头,“没有。” 李怀再问他,“百姓中魔这现象,出现多久了?说你知道的。” 燕高阳回忆了一下,“臣最早发现,大约是差不多两个月前,有两名百姓在进城的时候,突然发疯,伤了一名城卫。” “把他们缉拿后,就转交给了知县衙门,田县令找来了全城的医师,都治不好。” “后来是找了一个江湖术士,他最先说出,百姓中了魔。再经过查访,发现中魔的百姓已经有了不少。” “然而中魔的百姓并不清楚自身中魔,没有发作的时候,就和常人无异,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魔,因何故而中魔。” 燕高阳知道的这么详细,他应该是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但因为职务,他没办法主动插手,所以只能干操心。 “传染吗?”李怀最担心就是这点。 燕高阳摇头,“不传染。” 那还好。 按照燕高阳说的,再结合左文君那一番话,那就可以断定,一定是有人背后捣鬼,而且从没有停止。 两个月了。 陆游器和田庆却没有丝毫进展,否则一定会找燕高阳要人,平息中魔之乱。 真是令本王失望! “本王决议,由你查百姓中魔一案,特事特办,无需请示,全权操办。”李怀肃声说道。 他是还不能完全相信燕高阳,但他身边确实没有可用的人了,李信已经被派出去干别的了。 干脆用人不疑。 让燕高阳试试手,要是办的好,大功一件。若是搞砸了,那不好意思。 李怀会彻底忘记这个名字,他一辈子都留在九原郡,当一个没有兵的都尉。 “遵命!” 燕高阳也不想混吃等死,便接了这个活,赌上一把。 李怀想起一件事,说道:“本王这里也有一条信息,或许对你有用,练了魔功的人,他们的尸体对中魔的百姓,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如同大补。” 燕高阳牢牢的记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钱去哪里了? 燕高阳领了令后,就马上准备入手,出了太守府,就遇上一些同僚。 都问怎么样? “王爷没说要开府的事。”燕高阳淡淡的说道。 所有人都一阵失望。 “那王爷把你叫进去,是所谓何事?”有人好奇的问道。 燕高阳瞪了他一眼,“王爷的事,你也敢打听,你不想要命了吗?” 后者缩了缩脖子。 “当我没问。” 办事,首先得要保密! …… 李怀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便到后院透透气,顺便练练拳脚和刀法。 活动筋骨。 李怀猛的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房了是吗?你们要瞒本王到什么时候?你究竟意欲何为?”李怀反问道。 砰! 陆游器匍匐在地,颤抖着说道:“王爷宽肃,臣无意欺瞒王爷。是……是田县令说,等把百姓中魔的事调查清楚了,然后再禀报王爷。” “然后你们就好邀功了是吗?”李怀冷声道。 “不敢!” 陆游器埋着头,说道:“臣……臣担心王爷知道后,臣官职不保。” 啪! 李怀一巴掌拍掉他的乌纱帽,怒声道:“自即日起,你和田庆都不准再插手百姓中魔一案,你们都给我在家好好反省。” “遵……遵命!” “滚!” 陆游器磕了三个头,捡起地上的乌纱帽,慌慌张张的倒退着出去。 李怀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进城的那天,陆游器和田庆之间明显有过节。 那为什么陆游器要听田庆的? 再有。 陆游器是太守,田庆只是县令,他们是上下属关系,太守直接管着县令。 田庆敢在陆游器面前皮? 本王想简单了。 或许不止百姓中魔一事,那还有什么事,是比百姓中魔更可怕的呢? 他们都在隐瞒什么? 九原城地下的暗流,又是往哪个方向涌动? 谁是九原之主? “王爷,鸡腿来啦!”楼小碗端着饭菜进来,察觉到李怀的脸色有些不对。 “王爷,您怎么了?” “钱去哪了?”李怀喃喃自语。 楼小碗下意识的捂了捂胸口,小声的说道:“王爷不必担心,银票我一直随身携带着,就连睡觉都带身边。” 李怀终于想明白了一切问题的根源所在,凉州是穷,再穷那也是一个州。 哪怕凉州百姓只是创造一毫一厘的效益,合在一块,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然而,九原郡财务簿上,全然一片赤色。 只有亏损。 结合凉州的经济情况,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现代经济学有一句话。 金钱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所以,只要弄清楚钱去了哪里,那么九原潜在的问题,都将暴露于众。 “跟我走,到了外面不要叫我王爷,叫我公子。”李怀一把抓起楼小碗的手,就往外面走。 “王爷,您还没吃饭呢。” “我们去外面吃。” 李怀也不知道去哪,总之,哪里灯火明亮,他就去哪,总会找到地方。 很快。 他们就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前,酒楼外在装潢普通,可是一些穿锦带玉的贵人,都往里面走。 往来基本不见白丁。 那就对了。 李怀和楼小碗刚要进去,结果被门前的伙计给拦下。 “我要进去吃饭,又不是不给钱,你们拦着我干嘛?”李怀纳闷道。 开饭馆的,还有不接客的? 伙计十分傲气,说道:“我们这是私人饭庄,只接待朋友,不是朋友,请往别处。” “那怎么才能成为朋友?”李怀问道。 伙计先是审视李怀一眼,穿着不凡,就连丫鬟也能穿丝绸,是一个有钱的主。 但不是有钱就行。 “你叫什么名?干什么的?” 李怀眉头一皱,“需要问这么仔细?” “废话,不表明身份,怎么做朋友?”伙计不耐烦的说道。 “我是……燕高阳的亲戚。” 李怀只好编一个,若是说是陆游器的亲戚,可能太夸张,燕高阳更好一点。 伙计听完,直接挥赶,“走走走,燕都尉的人,我们不交朋友,快走快走。” 啥玩意! 燕高阳是怎么得罪了他们,这么不受待见。 李怀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一伸手,楼小碗马上会意,从怀里掏了一张银票出来。 还带着点香味。 李怀把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只想和你交个朋友,行吗?” 伙计眼睛都直了,但还点放心不下,“你们就真的只是吃饭?” “不然还能干别的?”李怀反问道。 伙计笑了笑,“那倒没有,这样,我让你们进去,但你们只能在一楼吃饭,不要乱转。” “没问题。” 李怀直接把银票塞给他,带着楼小碗走了进去,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去见掌柜。”伙计留下一句话,进了一条巷子,走外面楼梯来到了楼上。 “掌柜,有外客。” “进来。” “刚刚来了一个生客,非得进来吃饭,还给了我一张银票,掌柜您请看。”伙计把李怀给的银票拿了出来。 掌柜接手放蜡烛下一看,砸了咂嘴唇,吸了口气,纳闷道:“这是关中的银票啊,还这么新,会是谁呢?” 呵呵! 掌柜一笑,把银票给了伙计,“好生照顾,这位生客可不简单,乃是咱们凉州的王啊!” 大雪封路,不管是走亲戚还是做生意买卖,一个月之前就都停了。 关中来人只有……凉亲王李怀!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她们,本王都要了! “你到了凉州后,好像活泼了很多。”李怀趁着等菜的功夫,随意的和楼小碗聊了起来。 “有吗?”楼小碗脸色有些不自然,说道:“可能是因为之前车旅劳顿,现在放松了,所以暴露本性。” 李怀一笑,“继续保持。” “什么?” 楼小碗听的不是很明白。 “保持你的活泼,我也不喜欢整天看着一张苦瓜脸。”李怀解释道。 “哦!” 楼小碗暗自点头。 “客官,您的菜来喽,鲤鱼培面,水晶咕噜肉,炒三丝,还有一壶烧酒,齐了。” 伙计把菜名报完,就想走。 “等下。” 李怀叫住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觉得本公子付不起钱吗?就给本公子吃这个?” 伙计连忙赔笑,解释道:“公子您担待,这大冬天的,实在没有什么好食招待,牲畜也都冬眠了。就这鲤鱼,还是从冰河底下捞上来的,正宗的黄河鲤鱼,能卖到五百文一尾。” 冬天的黄河鲤鱼,确实算得上珍品了,尤其是这冰河底下的,更为珍贵。 但也只相对于普通贵族而已,真正的有钱人,哪里看的上这玩意。 都吃没刺的鲈鱼鳜鱼。 李怀指了指烧酒,“畜生冬眠了,那酒难道还会结冰不成,这烧酒本公子的喉咙可咽不下去。” “客官您误会,这取名虽然叫烧酒,可不是一般烧酒可比,公子您尝一口就知道了。”伙计解释道。 李怀便信了他的话,让楼小碗给倒一碗,品尝了一口,“嗯!是挺香,下去吧。” “客官您慢用,有事您吱一声。”伙计便忙活去了。 李怀先暂时不想别的,喝了几碗烧酒,吃了些菜,差不多饱了,才注意四周。 门口两个人时不时看向这边,侧面楼梯口有人影流动,藏着不少人。 还有一些奇怪的食客,他们的心思都不在佳肴上,个个都一副焦急之色,像是等着什么。 没有人上楼。 “我们暴露了。”李怀低声说道。 “公子如何得知?”楼小碗问道。 “出去再说。” 李怀一招手,唤来了伙计,把账给结了,顺便向他打听,“九原城哪里有青楼吗?” “您出了门向左走,第二个路口向右,有家红楼挂牌:红袖招。那是九原城最好的青楼,听曲赏花,喝酒弄玉,都齐活。但那有一个规矩,红袖招的八绝自主接客,客则不能点,有缘的话……哈哈,那就能享福喽。”伙计笑着说道。 “那倒有意思。” 李怀还真来了兴趣,所有青楼楼,除了京城的教坊司,姑娘都是被动接客,客人花钱多,点了谁就是谁。 竟然还有姑娘挑客的,这不是倒反天罡么,本公子必须得去一探究竟。 “公子一表人才,去了肯定不会扑空。”伙计奉承了一句。 李怀便离开了饭馆。 走了不远。 “给我一张银票。”李怀说道。 楼小碗连忙从胸口掏银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的,好不容易掏出一张。 李怀仔细一看,上面印有关中商行等字样,看来就是因为这些银票暴露的。 “怪不得那些人都很紧张。” 估计就是因为他的到来,饭馆暂时封闭了二楼,任何人都上不去。 所以下面那些人才很着急。 二楼肯定有鬼! 李怀自知身份暴露,也就没有可能上楼,就算强行上去了,那也没有意义。 干脆装什么不知道,赶紧离开。 但也可以肯定,他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找到饭馆,根本来不及提前准备。 这一切都是临场发挥。 现在。 他们又要把本王引导去红袖招,究竟意欲何为,李怀还真蛮期待的。 “走了?” “走了。” “掌柜,把王爷送去红袖招,会不会太冒险了?” “来不及了,就一个月的时间,能干什么,谁又知道他能找到这里。” 掌柜的狠狠叹了口气,“现在也就只能试试,红袖八绝能不能乱他意志。” 不久。 李怀就到了红袖招门前,里面的嬉戏声,似乎有无形的魔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他拉了进去。 查什么案。 快活了再说! 外面虽然是寒冬,里面却是一片春色盎然,生机勃勃! “红袖八绝来了!” “今夜我势必要拿下一个。” “太勾人了。” 李怀刚一进去,楼上就下来八个姑娘,她们的美貌并不是最大的亮点。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稍微多看一眼,骨头便有点酥。 她们仿佛为欲望而生。 “都修习过魅术!”楼小碗这时小声的说道。 对对! 就是这个,魅术! 李怀都一时忘了,楼小碗也练过魅术,而且十分精纯,函谷关的时候,他差点就没忍住。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面对八个楼小碗,只是她们没有楼小碗那么好看。 更没有楼小碗的才华。 但仅仅是调动男人欲望这一点,她们拿出任何一个,都完全不输楼小碗。 毕竟楼小碗只停留在理论,她魅术已经达到了瓶颈,很难再有突破。 红袖八绝则是一直在增长经验。 忽然。 她们八个人十六只眼睛,全部都看了过来,有的妩媚一笑,有的低眉含羞,有的欲拒还迎,有的冷艳,有的纯情……各有风采。 简直就像是刀子,直接捅进了李怀内心深处。 忍不了了! “这八个,我都要了!”李怀走到人前,大声的说道。 客未怒,台上姑娘首先打趣的发笑:“这位公子,你……行吗?” 哈哈! 众人轰然大笑。 “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但要是刚过头了,可容易折得啊。” “快别说大话了。” “别说八个了,一个都让你吃不消。” “八个一起上,你还不得只剩一张皮,骨头都吃干净你的。” “快回家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楼小碗听着这么露骨的话,都忍不住脸色羞红,恨不得赶紧逃离。 这也太奔放了。 李怀面对众人的嘲笑,仍旧面不改色,说道:“红袖招的规矩我懂,不就是猜字谜,对诗句,弹琴对对子,我把她们都拿下,那不就行了。” “你话说的没错,但除了这些,还有一条规矩,你知道吗?”有人说道。 李怀面向他,问道:“什么规矩?” “那还得姑娘点头,不然,可不跟着你上楼,这都不知道,你还敢来红袖招。”这人将他鄙视了一番。 李怀把头发往后撩撩,抬起头来,“本公子不止多才多艺多金,还长的好看,就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还想跟我比?你们照照镜子,你们配吗?” “她们不跟本公子上楼,难道搂着你们这些家伙恶心啊,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啊!” 刚和李怀争辩的人,被气的捂着胸口,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其余人想说什么,但看李怀那一张堪比娇媚娘的小白脸,个个都忍住了。 免的自取其辱! 红袖八绝也细细打量李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们也算是有过见识。 这张脸确实少见。 “开始吧,你们谁先来?”李怀也盯向了她们。 “我先来吧。” 离李怀最近的姑娘往前一步,想了想后,说道:“夫人何处去,请公子猜一字。” “二!” 李怀几乎没有停顿就答了上来,夫字去人,不就剩下了二么。 “下一个!” 第二个姑娘上前一步,“我请公子对对子,上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这个需要想一下。 “刚不是挺厉害的吗?” “怎么打闷屁了,光臭不响。” “你倒是对啊。” 李怀白了这些人一眼,“来来来,你们行你们来,要不行,都把嘴给缝上。” “你……”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狂的,但确实一时对不上来。 正当他们绞尽脑汁的时候。 李怀想到一个,“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下一个!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当然公子更厉害 这还得多亏李怀在藏书阁读了那么多的书,他只需要把这部分记忆给找出来就行了。 接着。 猜诗句,填词,那都是他的强项,唯独弹琴这方面,他确实没办法。 所以……把楼小碗派了上去。 赢下最后一局! “耍赖!” “这怎么能叫援手呢,再说她是一个女人。” “这不能算数。” 众人又不乐意了。 李怀一笑,“你们有本事,也找一个有才华的丫鬟啊,看把你们酸的。” 要不是碍于文化人的身份,他们真想把李怀给暴揍一顿,实在太气人了! 最后一步! 李怀一招手,楼小碗递来银票,将之放在一个盘子里,由伙计端着,从八个人面前一一经过。 她们都伸手摸了一下。 当场气疯好几个人。 毕竟她们也不傻,拒绝了李怀这位公子,就要陪那些大老爷,她们是有选择的权利。 但是,是有局限的,客还是得接。 那何不就接了这位好看的公子,他又不少钱。 这下……有意思了。 李怀一行十人,算上楼小碗,浩浩荡荡的直奔三楼,挤满了一个最大的房间。 下面的人只能听到上面不断传来的嬉笑声,嫉妒的几乎要把牙咬碎。 红袖招自开张以来,还没有哪个人,把红袖八绝带到同一个房间的。 李怀算是开了先河。 “累死你!” 呸! “本公子和你们过去接的客人,谁厉害一些?” “当然是公子厉害。” “我要听实话。” “确实是公子最厉害!” …… 李怀就只是想套一个话,她们平常都是为什么人服务,但她们就跟早有准备一样,把他防的死死的。 守口如瓶! 这也就可以确定,红袖招和之前那家饭馆有关联,搞不好就是一个老板。 本王倒想看看,你们这么欲盖弥彰,能藏到什么时候? 李怀在里面快活,让楼小碗出去盯着,顺便把楼下那些人记一下。 回头一个个找他们算账。 良久。 李怀从房间里出来,面放红光,春风得意,走起路来都虎虎生威。 不知道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楼下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热闹,这哪里像是青楼,何况是九原最好的青楼。 “他们都什么时候走的?”李怀向楼小碗问道。 “公子进去不久,大部分人就散了,后来又陆续来了一些人,待了没多久,又都走了。”楼小碗回道。 李怀便问,“后面来的,你都记住了吗? 楼小碗想了想,“他们的样子我记住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这就够了。” 李怀能感觉到,他们都很充忙,为了迎接他的到来,准备的不是很足。 他的评价,这戏演的一般! “我们回去。” 李怀今日的收获已经够多,便心满意足的带着楼小碗回家了,他还得琢磨另一件事。 不管他们有多闹腾,在李怀的心里,百姓中魔一事,仍旧是最紧要的。 就看燕高阳会不会让自己失望了。 “王爷都对你们做了什么?” 他前脚刚走,就有人迫不及待冲进了他玩乐的房间,对红袖八绝一顿询问。 “王爷……他什么都做了,就是没有脱衣服。” 此时。 红袖八绝个个都一副疲倦的样子,王爷虽然年轻,但是经验却极其老道。 手法专业。 她们都有点招架不住,有几人现在都没晃过神来。 “你们没漏马脚吧?” “王爷就进来的时候,随便问了几句,我们糊弄过去后,王爷便什么都没问了。” “那就好。” “老周那家伙,自己招架不住,就往我这里塞,还好都躲过去了,王爷这突然袭击,真让人捏了一把汗。” …… 翌日。 天都还没亮,田庆就跪在了太守府门口,附近还有许多看客,不少是九原官员。 李怀知道田庆跪在外面,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跪,但并没有理会他。 先让他跪着。 他继续埋头读书,画图,也没有出去找乐子了。 这天。 “王爷,燕高阳求见。”楼小碗进来通报道。 “这么快?” 李怀便挥手,“让他进来。” 燕高阳进来,“臣,拜见王爷。” “请起。” 李怀随即问他,“百姓中魔一事,你可有进展了?” 燕高阳点头,“回禀王爷,那日王爷告诉臣,练就魔功的尸体对中魔百姓有极强吸引力,正好死牢里有个死囚,练的正是魔功,臣提前把他斩了,然后把他的尸体切割……” 李怀连忙让他打住,“说重点。” 燕高阳边继续说道:“臣用他的尸体为饵,中魔的百姓纷纷现身,共有一千八百余人。” “你怎么肯定只有这些,远点的地方去过吗?”李怀问道。 燕高阳回答,“中魔的百姓均分布在九原城附近,不超出五十里,臣也去五十里外查探过,并没有发现百姓中魔。” “并且,臣还写书传至九原郡各城,除了九原城之外,都没有任何百姓中魔。” 这办事效率,非常好! 李怀暗自思索,“这么说来,搞鬼的人就在九原城,他是用什么办法,让这么多百姓中魔的呢?” 这种魔毒并没有传染性,也就是说,下魔毒的人要找百姓一个个的下毒。 让一千八百多人都中魔毒,怎么讲,一个人都完不成,那如果是一个团队,他们又怎么藏身?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真奇怪。 “王爷,臣通过对中魔百姓的询问,发现他们几乎都有同样经历,他们都捡到过一种符纸,而且这些百姓都是苦力,但也有些人同样捡到了符纸,却没有中魔。” 燕高阳说道,并呈递上来一张符纸,特意扣着放的,或许是怕李怀看了后,也会中魔。 李怀还偏偏不信邪,把符纸翻了过来,上面就一个朱砂画的图案。 看完之后也没感觉有任何变化。 “楼小碗,你看出什么了吗?”李怀问道,她好像也是道家学士,虽然不修武,但起码懂一些。 楼小碗还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王爷,有些符纸,要用血为媒介。” 李怀看了她一眼,随即就伸出一根手指头。 “王爷,不可!” 燕高阳和楼小碗都连忙上来阻止。 李怀把他们一把推开,“无妨,让本王试试,不会有事。” 他滴了一滴血上去。 符纸上的图案似乎漂浮了起来,猛的闪了一下,然后就一切恢复了正常。 李怀仿佛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顺着这股香味,他确定东西就在燕高阳身上。 “你怀里是什么?” 燕高阳马上把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块捐布,包着一根手指头。 刷! 李怀的眼睛顿时布满红光,心里有一种极强的欲望,恨不得把那根手指头抢过来。 但他的理智战胜了欲望。 迷失一瞬间。 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眼里的红光也随之消失,再看那根手指头,只有恶心。 看来,如果意志力足够,就可以抵挡魔毒。 李怀稍微有些明白了,抬头看向燕高阳,“你说中魔毒的百姓,几乎都是苦力?” 燕高阳点头,“是的。” “你可曾注意到,他们手上有没有伤口?”李怀继续问道。 燕高阳一怔,回想起来,中魔的百姓,似乎手上都有伤或者冻疮。 他也明白过来了,既然符纸是捡来的,捡就要用手,手上如果正好有伤,血就成了媒介。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搞鬼的人,非得挑在冬天,因为冬天干燥,干粗活的人,哪个手能完好无损。 冻疮更是几乎每个人都有,冻疮稍微摩擦一下,那满手都是血,再碰符纸,不就中了魔毒。 “立即去买黄纸的商铺询问,近期有什么人大量买入黄纸,还有药铺,有没有人大量购买朱砂。”李怀吩咐道。 “遵命!” 燕高阳正准备去调查。 “等下。” 李怀叫住了他,把左文君给的药方拿了出来,“不管你信不信,本王捡到一张药方,正好是可以治中魔毒之症,你拿去给百姓解毒吧。” 燕高阳愣了一下,这还能捡到? 随即,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王爷这是谦虚低调,不想居功,只想默默为百姓做好事。 “臣,遵命!” 燕高阳忽然就高昂起来,像是背负了什么使命,需要用性命来完成。 “这货怎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 李怀也是看他办事效率高,而且他让恶人憎恨,所以才把药方给他。 百姓中魔一案终于是有了眉目,李怀心里却有了更多的疑惑,要是左文君在这,估计能回答一些。 她…也许…可能…不会…真在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无所谓,本王会出手 “小碗,叫人给我找一个梯子来。”李怀吩咐道。 楼小碗一怔,王爷这称呼是不是太亲昵了,连忙点头,“我马上去。” 很快。 一个梯子搭在了后院,都眼巴巴的看着,没人知道李怀这是要干嘛。 “你们都散了,没本王命令,谁也不许来这里,谁也不许向这边看。” “遵命!” 等所有人走了,李怀提一壶酒,顺着梯子爬上了房道:“风花雪月,左文君!” “何意?” “左姐姐和天地四色同艳!” “你这小甜嘴,姐姐很喜欢,过来。” “干嘛。” 啪! 左文君冷不丁一个香吻,一触即逃,他都没有缓过神来,左文君留下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化身融入天地,消失不见。 刷! 李怀直接跳了起来,“那是我初吻啊!” 轰! 九原城中突然一声巨响,李怀转头看过去,没有火光,也没有烟,这不是火药爆炸,而是武者的真气。 “燕高阳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叮咚!叮咚! 警钟也被敲响。 “小碗,取我龙牙弓,备马!” 李怀直接从房顶跳了下来,刚到前院,就遇上了陆游器。 “王爷,臣闭门思索,能下魔毒的之人,必然是宗师,王爷不可出府。” 李怀冷冷一笑,“无所谓,本王会出手,你待在太守府,哪里也别去,等我回来找你算账。” “王爷一定要去,请多带些人。”陆游器转而说道。 李怀漠视了他一眼,这家伙到底是真关心本王,还是逢场作戏,难以分清。 等解决了百姓中魔的事,他就可以全心全意来调查他们了,真相是什么。 一定会水落石出。 楼小碗把龙牙弓抱了出来,递给李怀,美睦含忧的说道:“王爷,千万小心。” 李怀点了点头,拿上龙牙弓,出门上马,看了一眼还跪在雪地里的田庆。 “出发!” 他身后跟着数名义骑,往发生爆炸的地方赶去。 到地方一看。 燕高阳已经把城防军调了过来,将一里之地给包围,里面暂时没有动静。 “王爷!您怎么亲自来了,请王爷回府,臣一定会把恶人缉拿归案。” 燕高阳看到李怀很是惊讶,更多的是担心,刚刚已经有了一次交手。 对方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极其恐怖。 很有可能是宗师。 “怎么样?能确定是他吗?”李怀别的不关心,就问他有没有抓错人。 “回禀王爷,臣按照王爷吩咐,排查全城药店,售黄纸的商铺,锁定了一人,还没有找到他位置,想着先熬药给百姓解毒,他自己就冒出来了,应该没错。”燕高阳回道。 “应该?” 李怀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也不怪他,这属于突发事件。 “还是确定一下好。” 李怀不怕杀错,就怕让真凶给跑了,这要跑了,他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想了想后。 “驾!” 李怀驱马上前。 “保护王爷!”燕高阳马上让人把李怀给围了起来,像是水桶一样护着。 “都滚开!” 李怀一声厉喝,把所有人都赶走,继续向前,他有左文君,怕个锤子啊。 至距离爆炸地点一百步。 李怀停了下来。 “凉王李怀在此,阁下何不现身,我们说说话。” 话音刚落。 嗖! 一块瓦片飞来。 李怀连忙拔刀抵挡,两者接触的一瞬间,李怀整个人从马上飞了下来。 纵然他已经很虚弱,确实不是他能敌的。 李怀撑着站起来,高声道:“稍微偏了一点,何不再来一次?” 嗖! 又是一块瓦片。 李怀没有强接,翻身躲了过去,端起龙牙弓,就朝那个位置射了一箭。 刷! 箭矢射中一块门板,但只进去了一寸。 李怀力大无穷,配合上龙牙弓,别说是一块门板,就算是一块钢板,也该射透了。 除非…… 轰! 木门轰然破碎,门后出现一道消瘦的身影,枯黄的双指,夹着一发箭矢。 “凉王勇气可嘉,身边没有出类拔萃的高手,就敢来挑衅一位宗师!” 在他眼里,李怀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高新聘请县令 前两次出手,他都是试探,否则,宗师之力,十个李怀也不可能挡得住。 他试探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李怀身边隐藏的高手,如果也是宗师,他就想办法跑。 活命最重要。 现在看来,李怀确实是孤身一人,所以他也就敢现身了。 这个距离,李怀就是他手里的人质。 “给百姓下魔毒的人,就是你?”李怀不卖关子,直接问道。 枯瘦老头点头,“没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怀继续问道。 枯瘦老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说道:“他们会中我的魔毒,那是因为他们心里苦,倘若他们幸福,心不是那么累,便不会中魔毒。” “你是责怪本王,没有治理好凉州?”李怀真的很冤,他才来凉州多久啊。 枯瘦老头摇了摇头,老眼无情,“我……不在乎!” “那你为什么要下魔毒?这魔毒到底有什么用?”李怀再次问道。 “这魔毒虽然有点副作用,但不会残害百姓。”枯瘦老头神叨叨的说道。 李怀皱起眉头,这老家伙好像有些神志不清,答非所问,自己问自己的,他说他的,根本不在一块。 这或许就是他下魔毒的后果吧,对自身这么大的损伤,他到底想干嘛? 李怀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先杀了你这个小子,当做是补偿!”枯瘦老头忽然发疯,全身长满了红毛。 仔细一看,这些红毛都是真气,这难道就是练魔功的人吗? 李怀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这么杀了他,恐怖这个案子将永远解不开。 可是不杀了他。 这里又有谁能把他生擒?不说左文君,她不能出面,肯定有她的理由。 她愿意帮助自己,李怀已经很感激了。 不敢再奢求她更多。 因为,怕她会违背她的原则而答应。 刷! 几乎就是枯瘦老头动的同时。 李怀抬弓放出一箭,箭矢飞到半空,忽然一道淡淡的流光附着在上面。 “小子,你以为这伤的了我吗?” 枯瘦老头一点也没有察觉,直到箭矢飞到他的眼前,他的瞳孔一缩。 一切都来不及了。 嗖! 箭矢直接穿过枯瘦老头的身体,后者一动不动,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是……左……” 轰! 他的话没有说完,全身红毛都开始躁动,似乎想要从他身体里挣脱出来。 终于。 一声爆炸。 枯瘦老者身体爆开,化作黑烟,那些红毛挣脱束缚,全部飞向了半空。 消失不见。 李怀看的一愣一愣的,练了魔功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吗? 这也死的太难看了吧。 后面的人更震惊,王爷以凡人之身,一箭射杀了一位魔道宗师,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 将士们都吆喝了起来。 李怀一愣,连忙抬手下压,“都停停,此非本王之功,皆奈诸位所劳。” 这搞的,都不好意思了。 他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完全是人家左姐姐的功劳。 李怀还是不放心,让燕高阳带人再搜查一遍,看看枯瘦老头有没有同党。 通过枯瘦老头住的房间判断,都是一人用具,应该就是他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则无迹可寻。 李怀也不管那么多,解决了就行,不然闹的人心惶惶,他都没有办法发展。 “燕都尉,你带人继续熬药,要保证所有百姓都安全,再发些吃的给他们,就当是本王对他们的补偿。” “损坏的房屋,都由本王补偿,你去楼小碗那里拿钱。” 好在长安的时候,姑姑把那一盒子钱硬塞给了他,不然,他真得穷的要饭。 “遵命!” 燕高阳立即去办。 百姓中魔之事,来的蹊跷,结束的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如同一场闹剧。 都结束了。 然而,比百姓中魔更可怕的,是人心! 枯瘦老头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百姓如果不是那么心累,也许就不会中魔。 这人心屠刀之下,到底有多少冤魂? 谁又知道呢。 李怀回到太守府,没有进去,站在了田庆的面前,问他,“你知道你错哪里了吗?” 田庆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把头埋下,说道:“罪臣万不该合同陆太守,欺瞒王爷百姓中魔一事,罪臣一时糊涂,请王爷降罪。” 李怀摇了摇头,“非也!” “你和陆太守欺瞒本王百姓中魔一事,本王已经知晓,并做出了对你们惩罚,本王是如何惩罚的,你来说说。” “王爷惩罚臣和陆太守……闭门思过!”田庆回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听王令,在府里思过,而要跪在此处呢?” “这……”田庆一时回答不上来。 李虎扬起马鞭指了指他,“田县令,你犯了违抗王令之罪,你自身还不自知啊!” 田庆顿时猛的磕头,“臣有罪,臣有罪,请王爷宽恕!” 李怀冷声说道:“如果什么罪都可以宽恕,那还要大虞律做甚,小碗,违抗王令,该当何罪?” “回禀王爷,按照大虞律法,违抗王令,重则弃首,轻则革职流放。”楼小碗淡淡的回道。 弃首也就是杀头。 死罪! “王爷饶命,罪臣再也不敢了,请王爷饶命!”田庆说话立即有了哭腔。 李怀也没想治死他,想了想后说道:“看你知错悔改的份上,本王宽肃你。革职居家,没有本王命令,你哪也不许去,谁也不许见,县衙之职,本王代之。” “谢王爷!谢王爷!”田庆感激的磕头。 “滚吧。” “遵命!” 田庆爬起来,撅着屁股,垂丧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或许他觉得冤枉,这也没办法,李怀需要把九原县令的职位空缺出来。 又或许,他也不冤枉。 这也说不定。 “楼小碗。” “在!” “即日起,你就是本王身边的女官。” 楼小碗吃惊的抬起头来,这就相当于皇帝身边的总管,这职位简直太大了。 她一时不敢接受。 其实,也可以换一个比喻,她就是李怀身边的秘书。 李怀笑了笑,宽慰道:“别紧张,虞国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官,学着慢慢接受。” “那……我,不,臣要穿官服吗?”楼小碗小心翼翼的问道,进入状态还挺快。 “女官官服是什么样子?”李怀还真没见过。 楼小碗回答道:“按照常理,一般来说,女官官服和男官无二,仅是修身一些。” “那除了官服,还有别的吗?”李怀继续问道,那不认为楼小碗穿那种官服会好看。 秘书的颜值和美貌,也是很重要的。 “按照常理,如果不穿官服,应当着礼服,就比如臣是道家学士,那么应该着女子道服,一般来说,都是主子……赐的!”楼小碗解释道。 好家伙! 才刚当上一分钟的官,她就开始敲竹杠,讨要新衣服了。 “准!” “臣谢王爷!” “挑款式的时候,让本王过目一下。”李怀说完就进去了,找到陆游器。 “这里从现在开始,就是本王知县府。” “啊?” 陆游器没反应过来。 “我把田庆革职了,本王暂代县令之职。”李怀解释道。 “哦!” 陆游器恍然大悟,“臣马上就准备。” 很快。 陆游器的安排下,一座现成的衙门就布置完成,也就是一个公堂,一张案几。 外面立一架叫冤鼓。 “再往两侧添加一些椅子,摆满,到时候人可能会很多,我身边也摆放两把椅子,一张归你,一张给小碗,她现在是我女官了。”李怀吩咐道。 陆游器有些纳闷,不知道王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到时候会有很多人? 但还是照办了。 “小碗,你去外面吆喝一声,就说九原城急缺县令,本王高新聘请,包吃包住,有意者速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谁的鲤鱼? 凉王开府了! 这个消息飞一般的传了出去,多少人急忙穿戴衣冠,静候在太守府门口,等着传召。 楼小碗这时候出来,说道:“王爷有令,满十万钱者入堂,满万钱者前排,不满万钱者后排。” 一钱也就是一文,虞国银钱换算比率是一千,十万钱也就是一百两白银。 这不成了花钱买官吗? 还不一定有官可以做。 众人面面相觑之时,有些迫不及待的土豪,已经争先恐后来到了楼小碗面前。 拿出百两银票,和投名状放一起,呈递给楼小碗。 楼小碗一同收下,“进去吧。” 其余人见此,不敢再犹豫,纷纷给钱进去,不进去哪来的机会,要是真当上了官,还会缺这一百两银子? 很快。 外面就只剩下为数不多郎中羞涩的人。 楼小碗让过身子,“都进去吧,你们可以后排静听,切不可大声喧哗。” “谢楼姑娘。” 虽然他们心里明白,这进去了也没有什么机会,还是想碰一碰好运气。 便又进了一批。 还剩最后一个,是一个三十来岁男人,手里攥着一本书,衣服还有补丁。 “你为何不进?” “士可杀,不可辱!”他傲言道。 “随你。” 楼小碗也不强求他,正准备进去。 “慢着。” 他还是没沉住气,走到楼小碗面前,犹豫了片刻,举起一直攥着的那本书。 “王爷若观吾所著,必请我登堂!” “这么自信?” 楼小碗笑了笑,便伸手把书拿了过来,“那好吧,我就帮你送进去。” “谢楼姑娘。”他作了一个揖。 楼小碗来到后院,找到李怀,说道:“王爷,基本都进来了。” “基本?” 李怀一愣,“难道还有不愿意进来的?” 楼小碗点头,“有一个怪人,说士可杀不可辱,不愿意进来,还拖我将一卷书带给王爷,说王爷看后,必然会请他登堂。” “拿来我看看。” 李怀招手拿过书,随意的翻看了几页,微微点头,“这人是有点东西。” “那臣去请他?”楼小碗试探的问道。 李怀摇了摇头,“不!” 想了想后。 李怀拿起纸笔,写了一段话,抬头说道:“你把这个给他就行了。” “遵命。” 楼小碗刚准备走。 “你随便叫一个人去就行,别浪费时间,我们赶紧干正事。”李怀又说道。 楼小碗便把书信交给了护卫,让他送出去,交给门外汉子。 两人关起房门来商谈。 门外汉见有人出来,稍微伸长了脖子,见不是凉王李怀,他有些失望。 甚至都不是楼小碗。 “难道,凉王当真无识人之能?”他心里嘀咕道。 “那个谁,你的书我们王爷看了,这是王爷给你的回话。”护手把书信给他。 门外汉拿起一看,上面写:“汝之言,孤观之,汝可为孤执鞭牵马矣!” “欺人太甚!” 他把书信撵成团,重重的摔在地上,负气离去。 再也不来了! …… “这些是那晚饭馆见过的,这些是在红袖招见过的,这些都是生面孔。” 楼小碗把所有投名状分三块,并且都对应着他们给的进门费,分毫不差。 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他们有钱逛青楼,大吃大喝,却前排的万钱都拿不出来。 虚伪! 于是,把这些人也分了一类,重点关照! 李怀抬起头来,好奇的问道:“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每一个都记得?” 楼小碗点头,“我一定不会记错。” 其实想想也是。 那些绕口的道家经文,她都能全部背下来,并且在李怀需要的时候,让她读哪篇,她就能一字不差背出来。 记些人也不算难。 “这些十万钱里头的人,哪些是你见过的,把他们也分出来。”李怀吩咐道。 楼小碗一阵翻腾,很快,她就按照李怀的要求,又分了一类出来。 “你把这些人都记住,待会离我近些坐着,到时候指给我看。”李怀说道。 他进入九原城后,就发现气氛很诡异,这里的人都不喜欢说话,心里仿佛都藏着秘密。 就连九原郡的太守,陆游器也是一样,他肯定是在隐瞒什么,就连风月鉴都试探不出来。 那么,李怀就只能调度众口,试着把水给搅浑,看看会不会有几条大鱼蹦出来。 这时。 陆游器在外面敲门,说道:“王爷,准备升堂了。” “好。” 李怀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整顿衣荣,这将是他到凉州后,断的第一个案子。 万万出不得差错。 啪! 惊堂木一响。 “威武!” 随从义骑扮的衙役,扯着嗓子也装模作样的喊一声。 李怀从偏门走了出来。 “拜见王爷!” 众人齐齐跪拜,正式见到凉王,他们发现要比想象中更年轻,心里不禁打鼓。 他能治理好凉州吗? 李怀落座,扬手道:“都平身,今日就此一拜,此一拜后,今日都无需再拜。” 这些繁文缛节,真的很麻烦。 “谢王爷。” 他们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陆游器和楼小碗也在李怀左右坐了下来。 啪! 李怀拿起惊堂木一拍。 “带疑犯!” 两个中年汉子被带了进来,还没有登堂,他们就已经吵了起来。 “冤枉啊!” “王爷,我才是冤枉的。” “我冤枉。” “……” 李怀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说道:“每一个到公堂的人,都说自己冤枉,然而到底谁冤枉,你们说了不算,本王也说了不算,只有大虞律说了算。” “王爷圣明!” 所有人顿时对李怀一顿吹捧。 过分了。 这都还没开始呢。 李怀便拿起案上状纸,这个案件很一般,这两个中年汉子都是干苦力的。 有一天,他们去黄河捕捞鲤鱼,抓了一条额上带疤的,乃是黄河鲤鱼中的尊品,龙门鲤鱼,重一斤八两,市场价足足一两银。甲说是他捕捞的,乙说明明是他捕捞的。 谁也不服谁,便就告上了公堂,因为证据不足,前县令田庆一直没有定夺。 就拖到了现在。 “诸位怎么看?”李怀问向众人。 “干脆一人一半。” “捕鱼的时候就他们两人,没有第三人见证,这根本无法分辨,我同意一人一半。” “附议。” 李怀便问向两个中年汉子,“他们说一人一半,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 “我抓的,凭什么分他一半。” “明明是我抓的。” 显而易见,他们要同意,也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李怀转头,“陆太守,你以为该如何?” 陆游器想了想,说道:“请两位把手抬起来。” 他们照做。 “我再问你们,黄河的水是凉的?还是热的?”陆游器问道。 “凉的。”甲说道。 “不对,黄河水表面冷的刺骨,但里面是热的。”乙说道。 陆游器转身面向李怀,说道:“王爷,我以为鲤鱼是乙所抓获,甲乃是诬告。” 甲马上就急了,“凭什么?” 李怀也看向陆游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陆游器便解释道:“首先,乙手上有冻疮,而甲没有,黄河冰冻三尺,徒手凿冰捕鱼,怎能不生冻疮。” “第二,甲连黄河之水底下是热的都不清楚,证明他没有参与捕鱼,鱼应当归乙。” 甲的脸色瞬间大变,软软的跪在了地上,额头冒冷汗,显然是被说中了。 李怀稍微惊奇,笑道:“陆太守难道也捕过黄河鲤鱼?不然怎么知道黄河底下的水是热的。” “臣喜爱吃鱼。”陆游器回道。 “不是捕鱼为乐?”李怀继续问道。 陆游器摇头,“这大冬天的,谁捕鱼为乐,都是为生活。” 李怀就更纳闷了,堂堂太守想吃鱼,还需要自己去黄河捕捞,买一条不就行了。 除非……他穷的一批! 啪! 李怀没过多纠结,拿起惊堂木一拍,宣告道:“所捕之鱼归乙,另外,甲恶意诬告,罚钱一百,重责十,立即执行!” 说完。 李怀掏出一颗碎银子,“本王买下这条鱼,赠予陆太守。” “臣谢王爷!” 陆游器拜谢道。 “下一案!”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偷看吃饭 李怀连断几案,试探众人才华,结果大失所望,都特么是一群废物。 瞎乱胡说。 李怀对他们已经没有兴趣了,开始办正事。 啪! 惊堂木一响。 “下一案。” 进来一个年轻男人,平民打扮。 “草民拜见王爷!” “为何不见你的状告?你所告何事?所告何人?”李怀一边问着,身子斜向了楼小碗。 楼小碗马上反应过来,小声说道:“左手第三,红袖招见过。” 李怀便把左手三指伸了出来,并敲了两下。 “回禀王爷,草民贱名熊三,状告的乃是他!”熊三猛的一指左手第三人。 后者愣了一下,起身走了出来。 “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告我?” “你勾结官员,压榨百姓,鱼肉众生,我为何告不得你。”熊三壮怀激烈的说道。 “而且我还有证据,我亲眼看到你去红袖招,和那里的人接头,进行非法勾当。” 轰! 无数人心里猛的颤了一下。 “王爷,我冤枉啊,我只是去玩乐,并没有进行非法勾搭。” “你说了不算。” 李怀淡淡的说道,把头一偏,“熊三,你还要告谁?” 熊三看向李怀右手,两指一敲,便马上指向右手第二人,“还有他,他去过农家饭庄,上二楼与那里的掌柜合谋。” “还有他……” “他……’ 这些花费十万钱进来的土豪,楼小碗认得出来的,全部都指了出来。 站在外面的,有几个人眼色不对,就想提前出去,却被护卫给拦下。 谁都走不了。 “王爷,草民王五也有人要告。” 又来一个。 他告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些去过饭馆和红袖招,却没有给进门钱的人。 一网打尽! 最后。 “看来,这家农家饭馆,还有红袖招,就是你们的窝点,传令燕高阳,立即将两处封闭,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李怀下令道。 这下他们才恍然大悟,这就是一场鸿门宴,不,鸿门宴至少还有饭吃,有酒喝。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还得给钱。 真苟! “王爷,我们冤枉啊,我们绝对没有作非法勾当,我们是清白的。” “王爷,他是乱说的,不信,可问他有没有证据。” “请王爷做主!” 李怀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冤枉的,本王最清楚,毕竟,冤枉你们的人就是本王。 “诸位放心,本王一定会还你们清白,但也请你们清者自清,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若不好当面说,可以写给本王,本王保证,没有人知道你们写了什么。” “在证明你们清白之前,还请诸位暂时委屈,和本王一起住宿在太守府。” “退堂!” 李怀说完,不给他们说冤的机会,草草就退了堂,该看押的看押,其余人等一炷香后,再放出去。 外面。 饭馆虽然早就关门了,红袖招却还在,燕高阳直接带兵将之封锁。 里面玩乐的爷们,管是什么人,清白与否,全部抓起来,送到太守府一起看押。 红袖招里的人,尤其是老鸨和红袖八绝,则都封闭在红袖招里面。 单独看押,饭菜有人送,不许任何人交头接耳。 把这两处都处理完成,才全城贴告示,全城抓捕饭馆的掌柜和伙计,举报者重赏! 接下来。 就比一比,看看谁更沉得住气了。 “他们都被抓了,我们再不跑,那就没机会了。” “别冲动,这个时候逃跑,不就等于告诉王爷,自己有罪吗?” “燕高阳守着城门,满大街抓人,我们谁跑的出去?” “唉!要是燕高阳是我们的人,那该多好。” “都怪你们,说什么燕高阳就是一个没有兵的都尉,如同没有牙的老虎,现在成了我们的心头大患。” “那谁知道王爷会这么不讲道理,管有没有罪,管有没有证据,他一股脑全抓了,大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凉王虽然年轻,这心性却非一般人可及,我们怕是要栽在他手里。” “别说丧气话,熬过这阵,我们就能跑。” “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 房的没错。 李怀更好奇另一点,“陆游器既然自身不喜欢吃鲤鱼,那么他亲自去黄河抓鲤鱼,是给谁吃呢?” 从屋顶上下来。 李怀对楼小碗说道:“你让人拿两个炭火,送到南头和北头的厢房,再把其余厢房的窗户纸给撕了。” “遵命!” 楼小碗立即去办。 抓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是一人一间房,太守府也安排不下,故而就把所有人都安排在西边的厢房,每三人一间房。 咔嚓! 楼小碗命令下,看守立即把中间厢房的窗户纸给撕了,寒风嗖嗖往里窜。 “不能撕啊,我们都会冻死的。” “王爷,实在冤枉啊。” “我是清白的。” 任凭他们怎么叫喊,都置之不理,撕完了窗户纸,两个炭火盆分别送去两头厢房。 就在他们眼前经过。 “他们怎么有炭火?” “就连他们的窗户纸也没撕。” “难道……” 不少人瞟了一眼厢房中间的一张桌子,上面有笔墨纸砚,却无人动笔。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都蹲在角落,没有任何人交谈,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终于。 “我说哥几个,你们谁要真知道什么,就赶紧写给王爷,说不定还能立头功。” “再不济也是以功抵罪。” “大家再这么熬下去,都会冻死在这里。” 马上就有人不乐意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清白的,你让我写什么。” “就是,王爷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我没话说。” 所有人又都沉默了,谁也不再搭理谁,都认定自己是清白的。 楼小碗把这些消息反馈给李怀,“王爷,好像差点就成功了,冻他们几个晚上,应该就松口了。” 李怀却不认同,“不是差一点,而是差很多,不找到一点确凿的证据,他们是不会开口的。” “况且,本王也不能一直关着他们。” 此刻。 太守府门外,已经陆陆续续有家属来,有的是送吃的,有的是替家人叫冤。 暂时还能把她们挡在门外。 时间久了,他迟迟拿不出证据,那些吃瓜的群众,搞不好都以为他在无理取闹。 失了民心。 他以后想办点啥事,都会很困难。 现在。 必须要找一个突破口,要是能抓到饭馆掌柜就好了,毕竟他潜逃是事实。 这是确凿的证据。 “我们去红袖招。”李怀说道,饭馆掌柜虽然跑了,但是红袖招的老鸨还在。 还有红袖八绝。 不信她们一个个都那么的嘴硬。 “参见王爷。” 红袖招门口,李怀碰见了燕高阳,他刚从里面出来。 李怀故而问道:“怎么样?” “臣已经把她们都分别关了起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她们都说不知情。”燕高阳说道。 李怀玩味一笑,“燕都尉,用刑了吗?” 燕高阳瞳孔瞬间放大,连忙摆手,“王爷英明,臣绝对没有动用私刑。” “本王不是说这个,你懂的。” 燕高阳先是愣了一下,才明白李怀的意思,差点跳起来,“王爷,臣……我……绝对没有!” 李怀看他这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他还不知道女人滋味,话说回来,李怀自己也不懂。 谁笑谁还不一定。 “燕都尉别紧张,本王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知道你看不上这种风尘女子,到时候本王给你介绍更好的。” “谢王爷……不不,臣还没有考虑儿女私情。”燕高阳有些窘迫的说道。 “你先在下面等我,待会我有点事要问你。” 李怀不再和他打闹,带着楼小碗上楼,她们这些风尘女子,基本没有家室之累。 让她们开口,应该会容易些。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魔法打败魔法 李怀笑眯眯的走进了红袖八绝的房间,“诸位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红袖八绝个个惊慌,连忙跪拜,“民女拜见王爷!” “等会!” 李怀把头一偏,“你们叫我什么?” “王……王爷!” “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凉王?”李怀问道。 红袖八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怀便继续说道:“所以,本王上次来这,你们就知道我是凉王了,你们却装不认识。” 红袖八绝懊恼,没想到第一句就说漏嘴了,磕头道:“请王爷恕罪!” “如果什么罪都可以宽恕,那还要大虞律法作甚!”李怀肃声说道。 又是这句。 楼小碗很机灵的配合,扬声道:“按我大虞律法,欺王不敬,死罪!” 红袖八绝浑身一颤。 “求王爷饶命!”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爷恕罪。” 李怀静静看着被吓的失色的八绝,也不卖关子,“你们应该知道,本王想要什么,你们能不能活命,全凭你们的诚意。” 红袖八绝瞬间默不作声,仿佛把那些秘密说出来,会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发生。 李怀便蹲在了一名姑娘面前,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咂舌道:“啧啧!长的都和花一样,本是佳人,奈何做贼?” 她张口想要再求情。 李怀却不给她机会,食指按在她红唇上,继续说道:“要是就这么把你们杀了,本王也觉得浪费。” “本王可以给你们找一个去处,你们知道官窑吗?不知道不要紧,本王可以告诉你们。” “京城教坊司听说过吧,凡是被抄家的士族和官员,他们家女眷就会被送到教坊司。那你们知不知道,很多人进了教坊司,连第一夜都没熬过去,就上吊自杀了?” 她们下意识的摇头。 “本王把原因告诉你们,因为一旦进了教坊司,就不能再称之为人,都将沦为工具。” “但是……她们和你们不一样,她们出生名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有修养,自然玩的高级一点。” “你们有什么?” “你们有的只不过一副模样稍好的躯壳,所以你们只能去官窑,去了官窑,你们就不能再有自己的思想。” “什么胭脂,美食,你们永远都接触不到了,你们整日只能吃泔水,干着最苦最累最脏的活。” “有一样没干好,就要挨一顿鞭子,你们受尽屈辱,却看不到任何希望。因为到了那里,你们就不再是人,连猫狗都不如。” “你们中最大的,年纪也就才二十三四吧,假如你们能活到五十岁,那么未来的二十五六年,三百个月,三千六百个时辰,都将痛不欲生!” 李怀话刚说完,面前的姑娘白眼一翻,直接被吓的昏死了过去。 于是。 他找到下一个姑娘。 “要是说,官窑你们也能忍受,那没关系,本王还有别的安排,你们想知道吗?” 她们疯狂的摇头。 “王爷,求您放过我们。”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负责接客。” “王爷您杀了我们吧,求王爷一定不要把我们送去官窑。” 她们心里的防线,瞬间奔溃成残渣。 既然她们有比死更害怕的东西,李怀便就用另一种比死更可怕的后果,来打败她们。 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但是。 李怀也知道她们不会知道太多,便就问她们:“你们过往接待什么客,把他们身份告诉我,本王不止不送你们去官窑,还能免你们一死。” “小碗,你拿纸笔记录下来。” 不多久。 红袖八绝就把她们知道的,全部交待的一干二净,就连客人特征都描述了出来。 “你们暂时留在这里,红袖招有我的卫兵护着,你们不会有事,等本王把案子结了,自然会放了你们。” 李怀交代完,便来到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关的是红袖招老鸨,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 老鸨脸上上了很厚一层粉,但因为被关了起来,没有补粉,那一张脸看起来煞白,又多坑洼。 十分渗人! 李怀进去后,什么都没问,也不等她说话,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们的交易地点有两个,这些人先是来红袖招,花上大把银子,交一个朋友。” “成为朋友后,他们就有资格上饭馆二楼,在那里达成某种交易,交易完成后,他们再回到红袖招,给你们回扣,继续维持这种‘朋友’关系。” “当他们第一次来红袖招,跟你们交上朋友,就落了把柄给你们,他们的行为全由你们掌控。” 根据红袖八绝给的线索,来这里的人大致有三类,商人,官员,士族。 这和太守府关押的那些人也对的上。 红袖八绝还交待,她们对对子,猜字谜,实际是一种暗号,她们只会选对上暗号的人。 然后,被选中的人就会花大把银子,拿下她们其中一位。 完成这一环的交易。 李怀根据这个信息,把已知的所有细节串联起来,便就摸清了他们的交易方式。 “既然王爷都知道了,想必也没有什么要老身说的,请王爷赐死!”老鸨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李怀冷笑一声,说道:“这才刚开始,你就想着去死,哪能便宜你。” “本王调查了红袖招的账目,上面的钱少的可怜,甚至都没你的私房钱多,那么,钱到底去哪里了?” 老鸨直言回道:“每个月初一和中旬,都会有黑衣人上门,把钱给取走,他们把钱运到什么地方,我不清楚。” 幕后之人很谨慎,不管办什么事,他都不会出面,就只有一个影子现身。 想必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就算李怀把红袖招和饭馆都控制住了,也无法找到他。 何况,饭馆的掌柜老早就跑了。 老鸨也是自知没有秘密卖给李怀,自然换不到生机,所以一心求死。 死了,反倒解脱了。 线索又断了。 好像……没有完全断。 “本王可以不杀你,但是,下面你得完全配合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李怀沉声说道。 老鸨吃惊的抬起头来,眼中立即散发出求生的欲望,狠狠点头,“我一定会配合。” 生存下去,这是每个人的欲望! 李怀想了解的都已经了解了,剩下不知道的,红袖招也不可能找到。 就和楼小碗一起下楼。 “王爷,您方才说的官窑,是真的吗?”楼小碗好奇的问道,她都听出一点心理阴影来。 李怀点了点头,“是真的,而且比我说可能更恐怖,人性最邪恶的部分,本王也无法直视。” 楼小碗打了一个寒颤,“那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 李怀继续说道:“本王所治的凉州,决不允许有一座官窑存在,青楼……就随意吧。” “王爷圣明!”楼小碗奉承道。 到了楼下。 “王爷。”燕高阳迎了上来,李怀上去前交代过,有事要问他,所以他一直没有走。 “燕都尉,你对陆太守的了解怎么样?”李怀和他边走边说。 燕高阳想了想,摇头道:“臣不常和陆太守打交道,只有在一些公务上,难得有照面。” “说你知道的,比如……陆太守的为人,还有他的家室,不谈公务。”李怀说道。 燕高阳那就放心了,说道:“陆太守给人的感觉,清贫!王爷没来之前,陆太守经常穿有补丁的衣服,而且补丁还有形状,比如什么动物,枫叶,青竹等等,都是太守夫人给缝制的。” 李怀听到最后一句,愣了一下,“你说陆游器有夫人?本王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别说王爷了,我也没见过,陆太守夫人不住城里,而是住在乡下。据说,因为陆太守怕有人给夫人送礼,还好几次让夫人搬家,几次搬家后,没人知道陆太守夫人住哪里了。” 燕高阳回道。 “本王知道了,你派人把老鸨押送到太守府,另外,本王赦免了红袖招,你不要让手下对她们胡来,严明军纪,还要保护她们的周全。”李怀吩咐道。 做人要讲诚信,既然答应要放过她们,并保证她们安全,那就得做到。 就像是太守府那些人,李怀说过包吃包住,现在他们不就都吃住不愁了。 “遵命!” 燕高阳拱手道。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这三十大板归我了! 李怀回到太守府,啥事也不想,让楼小碗给他压一炉沉香,盖上被子,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 翌日! 李怀起床先享受了一顿美美的早餐,随后带着楼小碗,随从义骑,有人你提棍,有人执刀。 再备上一个火炉,一张太师椅,坐在了院子里,面对着厢房。 里面冻了一夜的人,全都趴到了窗户口。 “这是要干啥?” “不知道。” “你们今日怎么不喊冤了。” “嗓子不舒服。” 喊冤有用吗? 这个时候喊冤,反倒让人起疑,他们只能静观其变,心里也清楚,王爷不能关他们太久。 “带证人!”楼小碗肃声说道。 “威武!” 随从义骑配合着装模作样喊一嗓子。 “这是……要上公堂?” “审谁?” “有没有可能审的是我们?” “……” 当红袖招老鸨被带出来,不少人脖子狠狠的缩了一下,心里咯噔。 完了! “王爷,您真不杀我?”老鸨提心吊胆一夜,还是不放心。 李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杀你,毁本王诚意之信,你认为划算吗?” 换一句话来说,她的性命比的过李怀的诚信吗?人命虽贵,王威更高。 “我一定全力配合。”老鸨低头说道。 “指一个,谁都可以,只要是你认识的。”李怀便说道。 老鸨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低着头就指了一个,她大概知道被指的人是什么下场。 这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 各自祈福吧。 “带出来。”楼小碗下令。 随从义骑马上冲上去,把被指认的人给拖到了李怀面前,刚一松手,这家伙就软趴趴的倒在地上了,身下还有一堆水迹。 “你干了什么?”李怀淡淡的问道。 被带出来的人,看了一眼李怀,又看了一眼老鸨,自知躲不过去了。 便就老实的交代。 “我是一个商人,行贿……获得低价谷麦,然后转手卖出……请王爷恕罪!” 他拼命的磕头。 李怀淡漠的说道:“你现在回家,把你非法所得,全部上交,本王日后会查,少一文钱,凌迟你!” “啊?” 他吃惊的抬起头来,“王爷,您让我回家?” “你不愿意?”李怀反问道。 “愿意,我愿意!” “谢王爷!” “签字后,你就可以走了。”李怀指向一旁的认罪状说道。 “谢王爷!” 他赶紧签了字。 这家伙,刚还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一会,竟然能够一路小跑,嗖的就出了太守府。 厢房里被关的人都看傻眼了,王爷就这么放过了他?那岂不是他们也都有机会。 “下一个。”李怀说道。 老鸨对李怀的行为也很惊奇,但她总觉得,这位王爷应该不是什么大善人。 这些也不归她想。 便就又指了一个。 门刚一开。 这家伙就跑到了李怀面前,跪下磕头,“王爷,我交待,我行贿买官,我愿意把官印交出来,请王爷恕罪。” “除此之外,你买官花多少钱,还得交多少罚金,包括为官期间,所有俸禄以及违法所得,都要上交。”李怀淡淡的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遵命!” 总比丢了小命强。 “签字!” “谢王爷。” 他连忙在认罪状上签字,刚准备走,却被护卫拦了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 “别害怕,就打十大板,你就可以走了。”护卫笑眯眯的说道,把他直接按地上。 裤子扒下来。 啪!啪! 楼小碗连忙侧过头,非礼勿视! “下一个。” 李怀继续道。 老鸨再一指。 第三个家伙有些忐忑,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同样进行处罚,但是,他要挨二十板。 “下一个!” 李怀继续道。 老鸨还没指。 “我,我,快指我!” “指我!” “都别抢,这三十大板是我的!”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越到后面,就会越惨,因此个个争先恐后,都想排前头。 然而,他们都没想,老鸨并非是全部都认识,有些人其实可以躲过去的。 现在谁敢赌啊! 李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挥手,“你们都别争了,本王赐你们各三十大板。” 楼小碗便把认罪状都发了出去,让他们写明自己的罪过,以及相应处罚。 凡是行贿交易,所有非法所得上交。凡是行贿买官,都剥夺官职,并收回俸禄,还要交罚金。 其余,也是按照这个模式。 很快。 大半人都签了认罪状,出来挨了三十大板,然后回家准备罚金上交。 这时,有一个家伙冒了出来。 “王爷,我认罪,但是交出全部收入,小人成本都收不回来,还请王爷宽容。” 楼小碗眼睛一闭,这个家伙真是找死,真以为王爷是好人啊,只是王爷不想麻烦而已。 所以选择用最轻松,效率最高的方式解决,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悔改的机会。 这都不知道珍惜。 果然。 李怀语气一改,漠然道:“那么……抄家吧。” 这家伙一听,瘫软在地上。 “王爷!我知道错了,我愿意交出全部收入,请王爷宽恕!” 现在悔改,已经晚了。 楼小碗站了出来,说出李怀的口头禅,“要是什么罪都可以宽恕,还要大虞律法作甚!” “传令燕都尉,抄家!” 李怀看了她一眼,学的还挺快,有点狐假虎威的样子了,本王很中意。 其余人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埋头签字,交出全部非法收入,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要是被抄家,那什么都不剩,就连晚饭都没有着落,这大冬天还不得冻死! 不多久。 签字的人各挨三十大板,一瘸一拐的出了太守府。 留下来的人,都是坚定自己没有罪的。 李怀看向老鸨,老鸨摇了摇头,“回禀王爷,这些人没有认识的了。” 有点难办。 或许他们是无辜的,但也有可能是隐藏的深。 “暂时看押吧。” 李怀刚准备回去。 老鸨开口道:“王爷,还……还有不在这里的。” 嗯?! 李怀这才想起来,这里抓的只不过是主动送上门的,外面还有不知道多少。 “你把他们名字和身份都写出来,楼小碗,等他写完,你叫燕都尉按照名单抓人,愿意认罪的打三十大板,充公,剥爵夺官,不肯认罪的,抄家!” “遵命!” 楼小碗点头。 忙活了一整天。 太守府的后院,箱子堆积成山,陆游器负责清点,都快把手数抽筋了。 笑眯眯的来到李怀跟前。 “王爷!数清楚了,一共是三百七十八万六千四百二十三两又七百零九文!” 陆游器堂堂一个太守,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更不知道,九原城这么有钱。 其实不然。 “这些都是他们从百姓牙缝里扣出来,都是沾满了血汗的钱。”李怀也不由得心惊。 这么多钱,百姓得多苦! 况且,这里是全部吗? 不!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捞到一条大鱼,还有不知道多少血汗钱,在外面被糟蹋。 本王有愧于民! 关键是,通过刚刚的审问,也没有得到什么线索,这幕后之人藏的非常深。 但是,可以确定,这个人官职很高! 九原郡能做成这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守陆游器,另一个……县令田庆! 别看他只是一个县令,这可是九原城的县令,九原郡县令之首。 论官职大小,他仅此于太守陆游器,和都尉燕高阳属于平级。 李怀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从他们两人中间,把这个幕后黑手找出来。 但也不排除,他们都是。 李怀同时还有一种预感,或许不止是他们,背后还有更高级的存在。 不管了。 先从陆游器下手。 “他们都说你陆太守也参与了,本王是十分相信陆太守为人的。但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还是要例行搜查你的住址,陆太守有意见吗?” 陆游器摇头,“臣无有意见,请王爷清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捕鱼的汉子 陆游器住的院子很是简陋,甚至连单独的水井都没有,打水还得去前院。 他也没有养丫鬟。 李怀进入太守府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太守府内只有在职的侍卫,没有外聘任何家丁。 至于家具摆设,也很一般,基本都是朝廷按照太守规格分配的,没有增添过。 “禀告王爷,发现几张银票。”李怀的随从义骑在衣柜里找到一个匣子,里面有几张银票,还有碎银铜板。 “有多少?”李怀问道。 “一共三十三两余八十六文。”随从义骑回道。 陆游器憨然一笑,“王爷,臣不至于连这点钱都不该有吧。” “当然不至于,太守是朝廷命官,年俸禄超过百两,还有布米补贴,另外发放田租,三十三两,太少。”李怀笑着说道。 “臣管不住钱,一般领了俸禄,就给送家里了,只留下一些日用开支。”陆游器解释道。 继续翻找。 “禀告王爷,鞋子里发现一张银票,十两。” 咳咳! 陆游器干咳几声,“王爷,还请保密,藏点私房钱不容易。” 李怀有些纳闷,“本王听人说,尊夫人住在乡下,基本不来城里,你何必要把私房钱藏在鞋里?” 陆游器笑了笑,“这不是为了应付突击检查么。” 很合理。 李怀特意把藏钱的鞋子拿过来看了看,“陆太守,你也够小心的,还是藏在鞋夹层的。” “小心为上!”陆游器解释道。 李怀放下鞋,之后又继续翻找,并没有什么收获,拢共就四十三两银子。 他一个大男人,更没有值钱的金银首饰,唯一稍微值钱的,就是一方砚台。 但陆游器写的字并不好看。 “本王可以方便问问,陆太守把尊夫人藏在哪个乡下了吗?”李怀转而问道。 “清水乡十里亭,就在黄河边上,离九原城不远。”陆游器老实的回道。 “你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李怀继续问道。 陆游器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一个月前吧,那时候黄河刚结冰,臣抓了一条鲤鱼,重三斤六两。” “撤!” 李怀收了队伍,正准备出门。 陆游器追上李怀,一把抓住他的手,“王爷,臣藏私房钱的秘密,王爷可千万说不得,这要被知道了,臣就完了!” “尊夫人很凶吗?”楼小碗怪异的问道,堂堂太守,藏十两银子,夫人再彪悍,也不至于要人命吧。 “本王……答应你!” 李怀点头,抽回了手,还沾了些手汗,陆游器心里很紧张。 “备马!” 李怀刻不容缓,带上楼小碗和随从义骑,就直接出发,走南门出城。 他前脚刚走。 陆游器就提着一把锤子,砸破了厢房。私自放了所有嫌疑看押人员。 “你们都滚吧!” …… 不多久。 李怀就看到了黄河,没有急着去清水乡,他跑到黄河边上,看到有不少百姓在捕鱼。 便就下马过去看看。 刚靠近! “嘘!” 捕鱼的汉子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双手握住大锤,在冰面上狠狠一敲。 然后换榔头,猛的砸冰面。 很快就砸出一个窟窿,肋起袖子往下面摸,不一会儿,就捞出一条鲤鱼上来。 “这鲤鱼真傻,都不知道跑。”楼小碗评价了一番。 李怀笑道:“不是鲤鱼不跑,是被大哥给震晕了。冬季来临,鲤鱼都会找深水区域栖息,而有部分鲤鱼,会在冰层下面活动,这时就可以砸冰把鲤鱼震晕,然后再把鱼捞上来。” 楼小碗这才恍然大悟,“公子真有见识!” 捕鱼的汉子这时也注意到了他们,看李怀年轻,仪表不凡,还有这么多随从,就知道不凡。 “公子竟也知道捕鱼?” 在普通人眼里,像是这副打扮的人,别说捕鱼了,连五谷都分不清。 就会知道吃喝。 “略知一二!” 李怀笑着说道,走上前去,看着下面的冰窟窿,“大哥,你这么砸冰,就不怕不小心把窟窿砸大了,人掉下去吗?” “怕!哪能不怕。” 汉子叹了口气,说道:“怕又有什么用,每隔几日,就会有人掉下去,运气好的,还能上来,有的背运的,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为了几条鱼,不至于吧。”李怀不是太明白,几条鱼和人命比起来,哪个更宝贵,这是人都分的清吧。 汉子白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怨气说道:“你们这些吃白面的,哪懂我们吃糟糠的。” “大哥你不妨说说,我也长长见识。”李怀故问道。 唉! 汉子又叹了口气,“咱们贫农,就是靠天吃饭,今年老天爷本就不赏饭吃,农田歉收,交了粮税,就没剩几斗米了,还不够一家人吃,还要留明年春种的种粮,这就更不够吃了。” “你们这些贵人爱吃这黄河的冬鲤,肯花银子,咱们就捕鱼给贵人吃,换些糟糠,省下种粮,才能度过这个冬天。” 楼小碗又问,“那为什么不在黄河结冰之前,就多捕一些鲤鱼,那时候好捕一点吧。” 李怀伸手在她头上一拍,“傻瓜,黄河冬鲤和寻常鲤鱼是不同的,冬鲤鲜甜,故而贵。鲤鱼不冻则贱。” “是这样的。”汉子也表示赞同。 楼小碗摸了摸头,自己又想简单了。 李怀想了想,问道:“大哥,那家里种粮还够明年播种吗?” 汉子叹息。 “现在还是够的,但是,这冬天才过一半,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有些人家饿的没办法,已经把种粮换糟糠吃了。” “那这算得上粮荒了,官府不管吗?你们去找过官府吗?官府怎么说?”李怀继续问道。 “哪里没找过,官府说粮仓也没粮,让我们都把种粮交上去,给我们换麸慷,等冰雪化了,官府再从关中购种粮,免费发给我们播种。”汉子说道。 李怀一惊,难道那些商人低价买来,再转卖出去的粮食,就是百姓的种粮? “那你们同意了吗?” “有些人信了,八成也是真的,今年歉收,官府确实没收到存粮,而且,他们还开条子,盖了官印保证。我这人胆小,还是觉得把种粮放自己家好,这要哪天熬不过去了,估计也得把种粮拿出来,去换些麸慷吃。” 李怀听到这,心都凉到了冰点,把他们想的还是太好了,他们这不仅仅是贪污受贿,搞非法勾当。他们这是要把整个九原郡,甚至是整个凉州搞荒废! 人心怎能黑暗至此! 李怀继续访问附近的百姓,根据他们说的话,发现被做空不仅仅是种粮,还包括布昂,生铁,药材……等等。 现在是隆冬,百姓都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也没有什么活动,还不会爆发。 若是等到开春,百姓都开始活动起来,整个九原郡这也没有那也没有。 所有百姓干瞪眼,什么工作都做不了。 那时候。 数以百万的百姓,恐怕要大举义旗,造他的反! 李怀还特意花了二十两银子,买到了一张种粮票,凭此票,等开春后去官府领种粮播种。 根据他的了解,九原粮仓已经空了,能卖的都卖了,到时候哪里有种粮发给百姓? 关中购买? 笑话! 谁会把自己的种粮卖给别人? 何况,关中牧申屠宰和李怀还结下了梁子,他要是知道凉州缺粮,恐怕连夜就给粮仓上五把大锁,一粒都不卖! 这弄种粮票的人,哪怕是凌迟三千六百刀都不过分,点天灯都算便宜他。 而种粮票上盖的官印,正是陆游器的九原郡太守令! 黄河之上,仿佛又多了几分寒意,这份寒意中还伴随着肃杀的气息!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本王的回礼 李怀离开黄河,手里提着一条买来的黄河冬鲤,来到了清水乡十里亭。 村头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抱着一捆柴,正准备进屋,听到背后有马蹄声。 他转过身来,愣了一下后,连忙放下怀里的柴,整顿衣容,走到了院门口。 刚抬起手,准备作揖。 李怀直接走了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嘀咕道:“那人好生奇怪。” “公子,他就是不肯入府,还托我将一卷书送给公子的奇人。”楼小碗解释道。 原来如此。 “他不会以为,本王是专程来找他的吧。” “不一定。” …… 李怀来到一座窑洞房前,房子一半在山里,外面一半磊的石墙,篱笆围起来一个院子。 院子里有小雪堆,这是百姓用来冬季储存食物的一种方式,把食物埋进雪里,一个冬天都不会坏,而且还防小动物偷吃。 都和寻常百姓无二,要说非有区别,也就是她家院子里的雪堆高一些。 这也正常,太守夫人比寻常百姓多一些过冬食物,这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李怀让楼小碗前去叫门。 很快。 房门打开一半,妇人漏出半个身子,和楼小碗交谈了一会,楼小碗没有隐瞒李怀身份。 妇人得知白衣少年就是凉王后,激动的把房门都打开,小跑着到院子门口,跪地拜道:“妾身拜见王爷!” “请起身!” 李怀下马,弯腰把她扶起来,抓住她的手不放,不得不说,陆游器夫人长的还挺俏。 不胖不瘦,五官精致,年轻貌美,有一种成熟妇人韵味,手摸起来软软的,都是肉。 她羞红脸抽回手,低头道:“王爷,里面请!” 李怀可不是想占她便宜,据说,陆太守夫人没有丫鬟,家里粗活都是她自己干。 手上必然生茧。 完全对的上。 进去一看。 并非很清贫,但也不奢华,就和普通富贵人家无二,该有的都有,都是寻常物。 “我听人说,尊夫人爱吃黄河鲤鱼,本王半路买了一条,送给尊夫人当见面礼。” 李怀把鲤鱼提了上来。 “谢王爷赏赐!” 她收下鲤鱼,又笑着说道:“老陆上次回来,还专门给妾身抓过鲤鱼,不过他不爱吃。” 这也对的上。 李怀继续和她闲聊,她名叫曲梅芳,不熟她身份的邻里,都称她叫小芳。 她性格大方,不拘于泥,要比陆游器面对李怀的时候胆子大,一般话题都聊的来。 这要是心里有虚,恐怕是没这么爽朗。 “小芳,在家吗?” 这时来了邻居。 “在呢。” 曲梅芳应了一声,“王爷,八成是来借东西,我去应付一下。” 李怀点头。 她便到了门口,没有几句话,就拿了一升米出去,后者借到米,喜笑颜开的走了。 “邻里应该不是第一次找你借东西吧,她们都还过吗?”李怀好奇的问道。 “害!” 曲梅芳毫不在意,说道:“都是邻里,说什么还,互相帮衬一下,老陆的俸禄都给了我,我也不缺吃穿,这要吵起来,还不是给老陆找麻烦。” “嫂子这么贤惠,陆太守有福。”李怀笑道。 “谢王爷廖赞!” 曲梅芳聊到没话题,起身说道:“王爷还没吃饭吧,王爷若不嫌弃,还请留下吃顿便饭。” 李怀看了看身后,笑问道:“我们这么多人,你招待的过来吗?” “这有什么,当初搬家的时候,十里亭的乡亲都来了,老陆在城里忙公务没回来,都是我一个人忙活的。”曲梅芳大大咧咧的说道。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还有一事想请大嫂帮忙,来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衣物,大嫂能帮忙缝一下吗?” 李怀把衣服的口子展现了出来。 曲梅芳怪异的看着他,试探的说道:“王爷,您身份显赫,难道也穿打补丁的衣服?” 李怀摇头,解释道:“大嫂误会,本王一般不穿打补丁的衣服,只是这件衣服,是本王姑姑送的,本王实在舍不得。” “本王听说,嫂子缝衣功夫了得,能做各种图案,本王姑姑喜爱星星,所以还请大嫂缝几颗星星,不知可否?” “王爷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那妾身怎么好意思推托,我这就去拿针线。” 曲梅芳连忙去柜子里找来针线,然后蹲在李怀身边,直接就开始缝衣。 不一会儿。 衣服上多了几颗星星,看起来很别致,这手艺确实了得。 “妾身手笨,不知王爷中意否?”曲梅芳不好意思的问道。 李怀一笑,点头,“很中意!” 随后。 他缓缓拔出斩马刀,架在了曲梅芳脖子上,“这是本王给你的回礼,你中意吗?” 曲梅芳斜着眼珠子看了一眼刀锋,吓的脸色都苍白了,“王……王爷,这是何意?” “陆太守的衣服,是不是你缝的?”李怀问道。 “是!”曲梅芳回道。 “那就没错了。” 李怀冷冷一笑,“你们真能装,可以说是把陆游器的夫人研究透了,你的表现,和本王听到的陆太守夫人,可以说没有任何差别。” “我不懂王爷的意思。”她还在装傻。 李怀便继续说下去,“就是有一点你们没搞清楚,陆游器的衣服,并不是他夫人缝的,而是他自己缝的。” 曲梅芳的瞳孔猛的收缩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王爷一定是搞错了,老陆的衣服,都是我给缝的。” “包括鞋?”李怀问道。 她点头,“一切都是我缝的。” “那本王在陆太守家里找到一只鞋,里面藏有私房钱,也是你缝的?”李怀问道。 她强硬着点头,“是的,妾身要没记错,是竹子的图案,并且是左脚上的鞋子。” 李怀不由得笑了,“那真是有意思了,他藏私房钱的地方,都是你给缝的,那还叫私房钱吗?” 大多数人都潜意识以为,缝衣做饭是女人的活,何况,陆游器衣服上的补丁还那么别致。 所以,包括燕高阳在内,都认为陆游器衣服的补丁,是他夫人缝制的。 却没有人细心研究过。 李怀在搜查陆游器房间的时候,发现那只藏私房钱的鞋子,便就开始生疑。 随后果然发现抽屉里有针线工具,这也可以说,是为他夫人准备的。 然而,李怀注意到一个,没人能完美的扮演另一个人。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装的再像,那也是假的,假货就一定会有被识破的一天! 曲梅芳心里清楚,没可能再含糊过去,干脆心一横,直接用脖子撞刀。 打算来个一了百了。 李怀却是随王纯阳学了一点点刀法,她动的瞬间,刀随着她脖子一起动,没让她得逞。 砰! 李怀收刀,便是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想死?做梦!” 这一脚力度不轻,曲梅芳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转过头来,一脸的疯笑。 “王爷真是聪慧,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可惜,王爷终究还是晚了。” “就在刚刚,我已经吩咐了借米的人,让她把真正的曲梅芳杀了。” “城里的人也跑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再藏的住了,就算她不说,李怀回到城里,陆游器也会把一切交待。 他们早就想到这一步,因此提前做好了布局,以李怀出城为号,所有人撤离九原。 她留下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李怀歪头一想,“这么说来,真正的曲梅芳,就在清水乡十里亭!” “我们走!” 她很是诧异,是她表达的不清楚,还是王爷没听明白,他现在要在乎的是曲梅芳吗? 九原的大鱼都跑路了。 就算追不上,他也应该挣扎一下吧。 “差点忘记一件事。” 李怀这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回过了身来。 她还以为是要她供出同党,正准备临死之前,好好戏弄他一番。 能把一位王爷玩弄鼓掌,这也算死而无憾了。 咔嚓! 李怀手起刀落,一颗秀头滚出好几米远,甚至脸上的疯笑都没来得及消退。 “杨冬送了本王一把好刀啊!” 李怀还是第一次用它来杀人,没想到这么锋利,几乎感觉不到阻力。 “我们走!”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王爷太快了! “公子,您怎么确定陆太守夫人一定在清水乡十里亭?”楼小碗好奇的问道。 “她不是说了么,她让邻里借米之人去杀陆游器夫人,那真正曲梅芳肯定不会距离太远。” 李怀早就应该要想到的,假曲梅芳为了扮演好真曲梅芳,她一定要时时刻刻的观摩曲梅芳。 要是距离太远,她就得经常两头跑,这大冬天的,天天瞎逛,恐怕同村人都会怀疑。 再有。 真曲梅芳也不可能会在城里,城里人太多,万一有人认出了真曲梅芳,那他们就得前功尽弃。 还有。 他们为了让陆游器安心,也不可能把曲梅芳完全藏起来,他们得让陆游器知道,曲梅芳还活着,陆游器才会听他们的话。 虽然这些疑点都不能完全证明,真曲梅芳就在清水乡十里亭,但只要把所有疑点串联起来。 概率上来说,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砰! 李怀冲到隔壁,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嗖! 一支冷箭迎面而来。 “小心!” 楼小碗提醒的同时,李怀一把抓住了箭矢,抬头看去,箭矢是从墙壁上的一个机关发射出来的。 就一个单室,四面都是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是找错地方了。 李怀不信邪,吩咐道:“快找,肯定有暗道!” 随从义骑马上冲进去,用刀往墙壁上狂砸,砸到墙角的时候,果然出现空鼓的声音。 不用李怀下令。 轰! 他们用最暴力的方式把门墙给破开。 “公子,这里有条暗道。” “我先进去!” 随从义骑先进去查看,怕里面有机关。 很快。 进去的人就出来了。 “公子,这条暗道通向后山。” “追!” 李怀一头就钻了进去,暗道并不长,大概最多七八米,正好打通后面的山崖。 “别动!” 李怀扬手让所有停了下来,出了暗道,在他们面前,有一片凌乱的脚印,通向几个方向。 这一看就是故意踩的,就是为了防止被追踪,时间可不等人,再晚,真曲梅芳恐怕就危了! 李怀四周看了看,指了一个方向,“这边!” 没多远。 那些凌乱的脚印都在一颗杨树下汇合了,他们追击的方向看来没错。 “公子,我们赌对了!”楼小碗兴奋道,这运气简直太好了。 李怀笑了笑,“这可不是赌的,冰天雪地,他们要把曲梅芳关在外面,早就冻死了。能够藏人的,就这一座山,目标哪能不明确。” “公子真厉害!”楼小碗适时的拍了一下马屁。 “应该不远了,都准备战斗。” “遵命!” 李怀把斩马刀收了起来,换上了龙牙弓,提前把箭矢给搭在了弓弦上。 悄悄的摸了上去。 不久。 他们就来到了一座窑洞前。 里面还有声音。 “你们想干什么?我相公可是九原郡太守,你们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游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哪还能顾的上你,太守夫人,你就认命吧。” “可惜时间不充裕,否则还真想尝试一下,太守的夫人是什么滋味,跟普通女人有什么区别。” “别浪费时间,杀了她赶紧走,咱们挣的钱,足够我们一辈子逍遥快活了。” “太守夫人,得罪了,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嚣张,你做了鬼,可别来找我们哥几个。” “救命啊!” 就在屠刀将落之时。 李怀猛的窜上前,张弓放出一矢,巨力直接把刀给震飞。 “什么人?!” 他们刚转过身来。 李怀三箭射出,同时脚下爆发,瞬息间冲进窑洞,龙牙弓一扫,弓上的刀刃闪出一片寒芒。 “杀!” 随从义骑举着刀冲进来,四具尸体整齐倒下,三人箭矢贯穿胸膛,一人被削断脖子。 冲了一个寂寞! 王爷太快了! “你就是陆太守夫人,曲梅芳?”李怀看向洞中惊慌失措的女子,问道。 身材模样都比假的那个好一些,尤其是眼神,假的眼睛像阴雨天,真的眼睛此时像暴雨倾盆,但暴雨之后,肯定能转晴,重新释放出阳光。 “陆游器藏私房钱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吗?”李怀还是要确定一下,真的怕了。 这些人简直千八百个心眼。 他不得不防。 曲梅芳的瞳孔渐渐开始聚光,终于恢复起几分精神,“老陆有私房钱?” 嘘! 李怀松了口气,“没错了,大嫂,可找到你了。” 九原也该重见天明了。 他只要把曲梅芳带回九原城,这黑暗之中隐藏的一切,都将现之于众。 但是……曲梅芳真的被吓不轻,现在别说带她走了,她站都站不起来。 李怀便让小碗去抚慰她,等她稍微缓过了一点,再带她回九原城。 出村的时候。 路过那奇汉子家门口,奇汉子双手插在袖子里,眼巴巴的看着李怀过来,然后过去。 眼神中多了几分失望。 “王爷,当真不识人!” 随即。 砰! 随从义骑把一筐米,一筐肉,一筐菜,还有一匹布,全部扔在了他院子里。 都是从假曲梅芳家里搜刮来的。 “你一个读书人,读的快把自己冻死饿死,你简直就是一个废物,老子不需要废物!” “你眼睛别瞪那么大,这话不是我们说的,是我们家公子说的,我们原话转告,这些也是公子送给你的。” 说完。 随从义骑也不等他有反应,直接就走了,追上李怀的队伍,回九原城。 不多久。 他们回到九原城,街道清净,没有什么人流,仿佛一切正常。 就是……太安静了。 缺少了几分生气。 来到太守府门口。 太守府的门梁上,悬挂着一口官印,陆游器站在门前中间,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他肩头都堆了一层雪。 “老陆!” 曲梅芳飞奔上去,陆游器也是张开怀抱,两人含情脉脉的直视,老陆更是浑身激动的颤动。 半响! “老陆,快来感谢恩公,就是这位大侠救了我。”曲梅芳指着李怀说道。 李怀穿着白衣,腰上悬着一把刀一把剑,背上还背着一把弓,确实像江湖游侠。 尤其是话本里的游侠,出场必然是白衣白马,年轻俊美,腰悬宝刀宝剑。 总在关键的最后一刻出现。 这都对应的上。 扑通! 陆游器双膝跪了下来,猛的把头磕在地上。 “罪臣……拜见王爷!” “王爷?!” 曲梅芳有些懵,“咱们九原什么时候有了王爷?” 李怀就封凉州的消息才刚传到凉州,乡下还没传开,她就已经被软禁了。 因此,她不知道有凉王。 “娘子,这位是咱们凉州的凉亲王,当朝皇孙,太子嫡子!”陆游器解释道。 “凉亲王?皇孙……” 扑通! 曲梅芳反应过来后,连忙跪拜:“妾身拜见王爷,方才冒犯,请王爷恕罪!” 李怀看着跪地的两人,不发一言,从马上下来,走到了陆游器面前。 先是看了一眼悬挂的官印。 “你倒是省事,官印一挂,双膝一跪,脖子一伸,什么事也没有了。” 陆游器把头埋在地上,颤抖着说道:“请王爷……赐死!” 曲梅芳猛的转头,带着几分担忧和疑惑,“老陆,你……” “闭嘴!” 陆游器没让她问出来。 “王爷,您关押的那些人,您走后,我全放了。” “田庆是主谋,他的同伙,包括九原郡太丞老周,也就是饭馆的掌柜,还有九原城县衙师丞,铺头。还有九原的大士族,许家,黄家等人。” “罪臣把他们整理成了名单,就放在王爷书桌上,不过……不过,他们这会应该都度过黄河,跑到关中了。” 九原郡八成的官员,几乎都出现在了这份名单上,田庆等于是控制了整个九原。 然后给李怀唱了一出大戏。 现在他们的戏唱完了,就想撂挑子跑路? 哪有这么容易! “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李怀沉声说道。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出卖 “退!退!退!” 田庆等人拖着雪橇,准备度过黄河,忽然对岸出现一支骑兵,长刀直指他们。 “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让我们进关中的吗?怎么突然又变了?” “我们完了!” “就应该早点走的。” 田庆等人脸上布满了绝望。 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挨过李怀一巴掌的公子查礼,他身边还有叶康宁。 西风商会解散后,查礼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在关中上郡混了个当差。 长安城如今是青龙商会的一片天下,李怀又强行切断了叶康宁和长安公主之间的关系。 叶康宁在长安城中找不到事做,他就找他父亲叶岂商量,希望叶岂能给他一点建议。 叶岂通过对儿子的了解,以及他的能力等各方面考虑,送了他四个字。 “混吃等死!” 叶康宁显然没有采纳叶岂的建议,于是就离开了长安,跑到上郡继续和查礼鬼混。 他爹叶岂好歹是一个驸马,同时还是侯爵,虽然失去了长安公主义子身份,那也是关中一流的世家子弟。 查礼便就不计前嫌,收留了他。 叶康宁看向黄河上那些人,说道:“查公子,他们都是李怀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进关中?” 查礼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本公子也有心放他们进关中,但是不能。” “为何?”叶康宁问道。 “李怀在前几日,派出使者,拿着他的王令,给关中送信,信上说,会有九原贪官污吏渡黄河进关中,关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基本都收到了信。”查礼解释道。 叶康宁还是不解,说道:“他是凉州的王,关中官员没必要听他的吧。” 查礼很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这个蠢货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只好耐心给他解释。 “李怀是凉州的王,官却是朝廷的官,明知有贪官污吏进关中,而不加阻拦,说小了,这是失查之罪,说大了,就是同谋,同罪论处。谁敢赌?” 就算查礼的姐夫,申屠宰一手遮天,把这些人放进关中。然而,关中其余官员,就不会偷偷告发吗? 多少人盼着抓住申屠宰的把柄,做事哪能不小心翼翼,否则,不知哪天就大难临头。 叶康宁恍然,他还有一个疑问,“那我们干脆把这些人抓了,将他们的财产没收充公,这还是查公子功劳一件呢。” 查礼胸口突然发闷,有点后悔收留这个蠢货了,沉住气给他解释。 “我今天要没收了一两银子,李怀明日就敢说丢了十两,那我就得上交十两,账本不在我们这里,明白吗?” 这个案子发生在九原,账本也在九原,他们的手不可能伸过去,那就最好什么都别做。 真要闹的不可开交,朝廷会顾及皇室颜面?还是给他查礼一个面子? 哪怕用屁股想都知道结果。 到时候。 他查礼还不得十倍银子,亲自奉还给李怀,这不是把脸伸过去给人打么! 叶康宁一阵失望,本以为这是一个报仇的机会,没想到,他们是来给李怀帮忙的。 郁闷! “不过。” 查礼话锋一转,冷笑一声,说道:“根据我的消息,他们几乎把九原的种粮都卖掉了。如今九原可以说是这没有那没有,等到冰雪融化,开了春后,九原百姓什么都做不了。” “而我只需要把守关口,不让一粒粮食流入九原,这个烂摊子他就不可能收拾得了。” 查礼为什么要来上郡当差? 那是因为上郡离凉州最近,就仅仅隔着一条黄河,他便能和李怀继续博弈! 上一次博弈他是输了。 查礼却认为他输的冤,他完全没想到,李怀会绕行几百里,非得跑到长安去。 他没有任何准备,被李怀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才会输掉西风商会。 这一次。 他不会让李怀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叶康宁同样冷笑道:“要是九原发了暴乱,朝廷为了安抚暴民,那也只能拿他这个凉王开刀了。” 哈哈! 两人得意的大笑。 “你们快看!” 黄河北岸,风雪不自然的滚动,其中还有人影攒动。 “是燕高阳!” “他们追上来了。” “我们快跑!” 田庆等人吓的脸色苍白,抱头向黄河南岸鼠窜。 “向他们身前射箭,登南岸者,杀!”查礼下令道。 嗖!嗖嗖! 箭雨落在他们身前,所有人顿时止住脚步,看着对岸冷酷无情的士兵。 阻挡住他们唯一的生路。 不少人崩溃的大哭。 还有人打开箱子,捧起一把把的银票。 “这些都给你们,让我们过去吧。” “求求你们了。” “我们可以把所有钱都给你们。” 此刻。 他们谁不后悔,走上了这条绝路? 老周一把抓住了田庆的衣领,“当初你答应过的,一定会保证我们全身而退,一起享受荣华富贵,我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你告诉我,我们的生路在哪里?” 田庆显得十分冷静,他转头看向东南的方向,稍微有些凄凉,淡漠的说道:“我们被出卖了。” “谁出卖了我们?”老周质问道。 田庆摇了摇头,“不可说!” 老周听到这三个字,都忍不住悲惨的笑了,“我们马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你还在隐瞒,田庆,田县令,我真佩服你!” 他无力的放开了田庆衣领。 “我也是傻,放着好好的太丞不做,跟你狼狈为奸,落得这个下场,那也是我活该!” 哈哈! 老周疯笑着,捧起箱子的银票,疯狂往天上抛,“还守着这些东西干什么,都是给别人保留的!” 不多久。 燕高阳来到了黄河北岸,看到黄河冰川上的田庆等人,他们还没有渡河。 稍微松了口气。 “吾奉凉王令,缉拿诸等归案,诸尔还不快束手就擒!” …… 太守府门口。 啪! 李怀拿出种粮票,拍在陆游器的眼前,“这上面的官印,是你盖的吗?” 陆游器不敢看他,低着头,“是!” 砰! 李怀一脚踢在他身上,陆游器翻几个跟头,滚到了雪地上,又连忙爬起来跪好。 “王爷……”曲梅芳心疼自家男人,想要求求情,迎上李怀那布满杀气的眼神,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 到现在。 她都不知道陆游器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 砰! 李怀上去又是一脚,陆游器滚到左边,爬起来跪好。再一脚让他滚到右边,爬起来跪好。 踢了三脚。 “陆游器,你怎么敢的!” “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把九原郡的百姓都饿死吗?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痛快了?!” 曲梅芳吃惊的抬起头来,李怀的这话让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些自责。 “王爷!” “臣认罪,请王爷赐死!” 陆游器没有为自己辩解,他现在最大的愿望,那便是一心求死,只有死,才能弥补这弥天大错。 “要是砍了你的头,能换回种粮,就算你有一百颗头,本王也照砍不误。” 李怀的气似乎消了一些,他确实很愤怒,甚至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拔刀直接把陆游器砍了。 然而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 就算杀一百个陆游器,包括田庆等人,全部都杀干净,诛他们全家! 那也换不回种粮! “你现在还不能死,种粮票的官印是你盖的,你还得继续做九原郡太守,让百姓相信,开春之后,官府会有种粮发放!” 李怀要是现在把陆游器砍了,这个案子公布天下,百姓或许会感激他,惩凶除恶。 感激了三分钟后,就会有百姓问他。 “种粮呢?” 他该如何回答?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继续瞒着百姓,开春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内! 李怀就是上九天,下四海,也要把种粮筹齐!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扳倒凉王 陆游器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但也仅仅是暂时,过了这阵子,李怀再找他算账。 现在不杀他,只是需要用他来安抚民心而已。 “驾!” 燕高阳回来了,带着田庆等人,还有百来口箱子,全是金银珠宝。 粗略估计,总数不会低于千万两! 都是他们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倒卖物质得来的脏银,差不多是整个九原郡的全部经济。 别看放在一起挺多,平摊下去,一人还不足十两银子。 况且。 钱财通常都在少数人手里,不管是哪个地区,都是当地占比不足一成的士族,掌握着超过至少五成以上的钱财。 这么算下来,九原百姓平均不到四五两银子,只能说勉强不会饿死。 把这些金银珠宝搬进太守府,清点过后入仓,李怀先暂时替百姓保管。 “王爷,他们要打入地牢吗?”燕高阳请示道。 “你跟我来。” 李怀把燕高阳带到书房,拿起桌子上一份名单,是陆游器整理出来的。 他想了想,吩咐道:“你拿着这份名单,上面的人,凡是参与了这次逃亡,以及还在外潜逃的,都抓回来,看押在太守府,审查定罪后,全部处决!” 他们犯的事,就算是死十次都不够,李怀还是讲道理的,走个流程,先审再斩。 这也方便结案入档。 “遵命!” 燕高阳接了名单,放进怀里,没有急着走,他知道王爷还有吩咐。 现在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衙门至少九成人都参与了。 哪怕有些人不想同流合污。 田庆也使人给他们家里送钱,甚至直接把脏钱塞进他们的衣柜里。 强迫他们同污! 犯事的人远不止这些,真要全部抓了,再建十个地牢都放不下。 把所有人抓了。 整个九原也都将陷入瘫痪。 这要是不管他们,又太便宜他们了。 头疼! 李怀想了想,说道:“然后,在太守府和县衙府门前,各设置一个募捐箱,凡是自愿前来捐募的,都登记好姓名和金额,七天后撤销,到时候,名单上没有的,以及金额对不上的,都依法惩处!” 机会给他们,就看他们自己把握不把握了。 燕高阳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点头道:“臣立即去办!” “慢!” 李怀叫住了他,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本王全权交给你,你记住,秘事密办,不要给我搞的大张旗鼓,闹的人心惶惶,包括那些该死的家伙,都要秘密处决,切莫声张!” 现在! 安抚住民心才是最最重要的事,不然,李怀一时间从哪里弄来种粮? “遵命!” 燕高阳狠狠点头。 “你出去的时候,叫人把田庆带来,本王要亲自审他。”李怀吩咐道。 “是!” 燕高阳便马上去办事了。 这家伙能办事,会办事,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把他当捕快使,确实有点大材小用。 然而,燕高阳从始至终,一句怨言都没有。 难得!难得! 不一会儿。 田庆五花大绑的被人压了进来,他还有点傲,不肯跪,被随从义骑踢了几脚后,就老实多了。 李怀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把房门关上,没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遵命!” 随从义骑退下,随着房门关上,书房里顿时昏暗了许多。 李怀盯着田庆细细看了一番,他来凉州这么久,就和他见过两回。 第一回是初到九原,他和陆游器一起出城迎接,当时两人意见就很不合。 甚至当着他的面吵架。 原来是有这么大的隐情。 第二回是在太守府门口,他跪了整整一天,那个时候,李怀都只是稍微对他疑心。 现在。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也很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的吗?”李怀率先开口道。 田庆抬起头来,轻蔑一笑,“说什么?说谁指使我干的?我不知道。” 李怀眉头一低,果然一个县令干不成这件事,田庆的背后另有其人。 而且,这个秘密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李怀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你应该早点走的,早点走,或许你就真走脱了。” 这也是李怀的一个疑问,田庆等人如果只是为了赚钱。那么,李怀刚到凉州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卷钱跑路了。 他们冒着巨大的风险留下来,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他们到底想干嘛? 不! 更为准确的说,田庆背后的人到底想干嘛? 他们这半个月,都做了什么? 这些都是李怀迫切想要知道的。 田庆埋头想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事发突然,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要是时间再充裕点,我可以计划的更好。” 一个月? 李怀被封凉王的第二天就踏上就封之路了,事前应该没人知道他会被封凉王。 那个时候,还没有大雪封路,快马到凉州仅仅需要三天,正好是他到凉州的一个月前。 也就是说。 田庆背后的人是知道李怀做了凉王后,才让田庆这么干的,这就是针对他的。 “什么计划?”李怀质问道。 “做空凉州,扳倒凉王!”田庆直言道。 李怀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你明知道本王在调查这件事,你还是不肯走,是因为你的任务没完成?” 田庆点了点头,“没错,你来的时候,还有最后一批货没送出去,所以我走不了。” 他在乎的根本不是钱! 他就是一心要坑死李怀,坑死九原百姓! 心肠真狠! “货送哪里去了?”李怀继续问道。 田庆摇了摇头,回道:“货去哪里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把货送到黄河,黄河南岸那边会有人来收。” “他们是什么人?”李怀问道。 “我不太清楚,他们穿着黑袍子,大概是官府的人,哪里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是官府的人?” “他们很有纪律,协调性也好,上面管着中间,中间管着下面。通常商人交易的时候都非常热闹,他们却个个都冷着一张脸,气氛很压抑,我当了十几年的官,这种气息非常熟悉,就是官府的风格。” 李怀原本想顺着货物流通路径,把背后指使者找出来,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不管什么货物,只要进了官府,经过他们的手一洗,再一出来,那就都干干净净了。 无迹可寻! “你不肯告诉本王他是谁,为什么又要跟本王说这些?”李怀好奇的问道。 难道出卖一点,就不算出卖吗? 都一样。 田庆轻蔑一笑,“因为……这是已成的事实!” “怎么讲?” “做空凉州,扳倒凉王!” 又是这八个字。 李怀眉头一动,有点不怒而威的味道,“这怎么就是已成的事实了?” 前面四个字他们已经做到了。但后面四个字,那可不一定会实现。 田庆很无所谓的笑了笑,“王爷,自然不会轻易服输。” 他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展现着他的气度,不悲不喜不争不怒,顺其自然。 他不像是来接受审问的,倒像是来喝茶聊天的。 李怀自然可以说,他不止不会服输,还一定会反败为胜,让他睁大狗眼看着。 然而。 这些话,在田庆此等心态下,反倒会像是丑角的滑稽表演,徒然惹人笑话。 “带下去!”李怀吩咐道。 随从义骑把门推开,直接把田庆拖走,等着燕高阳把人都抓回来。 一起处决! 呼! 李怀深深吐出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身动,世间万物可尽取之;心静,世间万物取之不尽! “有点管用。” 比清静经好一点,每次听楼小碗背清静经,那一堆云里雾里的经文。 李怀感觉就像有人在饶自己耳朵。 越听心越不静。 啪! 楼小碗说到就到,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王爷,不好了,曲梅芳上吊自杀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李信,本王恨你! 曲梅芳上吊自杀! 好不容易把她救回来,她回来就自杀,这不等于是白救了。 “救下来没有?”李怀急切的问道。 他真正在乎的,并非是曲梅芳的生死,而是他需要曲梅芳活着,激励陆游器。 使陆游器把最后一件事办好。 楼小碗点头,回道:“还好关键时候,绳子断了,人没事,腿摔折了。” 李怀闻言松了口气,缓缓的坐了回去。 “王爷,你说好端端,她为什么要自杀,就算要上吊,那不应该是陆游器上吊吗?”楼小碗疑惑的说道。 其实这不难解释。 “曲梅芳是一位纯真的女子,她不想因为她个人的安危,而左右陆游器的思想和行为,所以她干脆上吊,替陆游器斩断念想,也就是心魔。”李怀解释道。 想必是曲梅芳知道了,陆游器为了她,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她出于自责,所以才干这种傻事。 楼小碗暗自点头,“那她确实够烈的!” “但是这种行为很蠢。”李怀说道。 楼小碗好奇问道:“为什么?” “心魔说白了就是执念,执念太深,就成了心魔。曲梅芳一死了之,是给陆游器斩断了心魔,但也种了更深的执念,谁对自己深爱的人又没有执念呢?”李怀解释道。 最后一问,像是在自问。 楼小碗听完浑身一颤,摆手说道:“那执念太可怕了,我才不要有执念。” 李怀笑了笑,“那是因为你没有体验过被人呵护的滋味,你要体验了,就会知道,寂寞比执念更难忍受。” 楼小碗听的不太懂,不过没关系,她换种心态说道:“我反正一辈子都待在王爷身边,侍候王爷!” 她觉得,人生还是简单点好。 别想太多。 李怀摇了摇头,“这傻丫头!” …… 当夜! 燕高阳因为有李怀嘱咐,不可太张扬,所以他等到了晚上,才进行大收网。 很多人也是趁着夜色,想要偷偷处理掉脏物,结果就被抓了一个人赃俱获。 还有人趁着夜色潜逃,这些人都是想法比较多的,白天没跟田庆一起跑,是想让田庆等人去试试路,他们先在外面躲起来,想晚上好跑一点。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燕高阳早在黄河北岸埋伏了人,他们刚一现身,就立即被抓了。 甚至还有人都没收到田庆的消息,以为太平无事,在家里搂着小妾,吃着火锅,再来一壶烧酒。 美! 突然……脖子上就多了几把刀! 陆游器提供的名单,所有人全部落网,除了红袖招的老鸨,还有之前挨了三十大板的那些人。 这些人都被李怀特赦过了,自然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但需要上交的罚款,也够他们吃一壶。 剩下的。 全部按律处罚! 证据基本齐全的情况下,审查就用了三天,人多的把太守府厢房挤满。 李怀基本不参与,最多让楼小碗去看看。 定罪又花了两天。 到了第六天,一份处决名单出现在了李怀书桌上。被判处死罪的有三十七人,其余罪不至死的,都是抄家流放。 李怀扫了一眼,提起一支红笔,画了交叉两笔,便递给了楼小碗。 楼小碗便拿去给燕高阳。 燕高阳脸色冷酷,接了名单,举起右手往厢房一挥。 嗖!嗖嗖! 带刀侍卫鱼贯而入,里面不断传来撕破布的声音,院子里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 就没有了别的动静。 完后。 草席入场,抬出去三十七卷,搬上马车运出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切,都在寂静中结束! 呼! 陆游器长叹一声,这几天他憔悴了不少,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包裹在草席里。 那样,也就不用一闭眼,看到的就是讨要种粮的百姓。 他都快愁疯了! 李怀却显得很冷静,每天就是在书房写写画画,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天。 燕高阳来了一趟,领了一个任务,然后就走了。 随后。 “王爷,那个……臣的官服制好了,请王爷过目。”楼小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怀把头从书桌上抬起来,正好,再这么苦熬下去,他都快成呆子了。 该养养眼了。 楼小碗一共准备了四种款式,一种是常规官服,没有什么特色。另一种是最新流行的女官官服,和常规官服差不多,就是多了几分特色。 最后两种,都是道家礼服,同样一套走常规路线,另一套别有花样。 李怀想也不想,直接说道:“那两套常规的拿走,本王不喜欢,另外两套穿来给本王看看。” 女官! 必须要养眼,要是连衣品都没有,那怎么能是一位称职的秘书……哦不……女官呢! “在这里换?”楼小碗疑惑的问道。 李怀向身后指了指,后面还有一间小卧室,是他平常用来午休的。 “本王又不会偷看你。” 楼小碗脸色一红,点头道:“遵命!” 便去了小卧室。 过了一会儿。 小卧室门打开,楼小碗先伸出一个脑袋,看到李怀背对着小卧室,还是坐在书桌后。 她小小有点失望。 难道李信说的是真的,王爷真的一点不近女色? “王……王爷,我换好了。”楼小碗小声的提醒道。 李怀这才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试穿的这套是女式官服。 绣有朝廷官服百鸟朝凤图案,但并不是把百鸟关在胸前一个框框里。 女官官服的百鸟朝凤图是布满全身,玄红两色,束腰,宽袖,低肩,衣摆拖地。 据说,这种官服是结合朝廷官服和宫服而创作的,真不知道,礼部怎么敢批。 而且,皇爷爷也认可。 皇爷爷还说:“这也算是给死气沉沉的朝廷,带来一点花香气,挺好的。” 于是。 就有这种特定的女式官服。 但并非所有女官都能穿百鸟朝凤女官服,这得看主子身份,皇帝甚至可以给近臣赐莽袍,而地级女官,就只能穿纯色女官服,不能有任何图案。 李怀好歹是一个王,王侯将相,王为首。他的女官,自然能穿仅次莽袍的百鸟朝凤图女官服。 “王爷,怎么样?”楼小碗看李怀就一直看着,不说话,她不由得试问道。 “挺好,另一件也穿给我看看。”李怀说完就转过了头,又埋在了书桌上。 就是……心跳有点厉害! “遵命!” 楼小碗还以为王爷不感兴趣,有些自卑的回了小卧室,换上道家礼服。 女官官服讲华丽,也就是皇爷爷说的花香气。道家礼服则讲究素! 不仅仅是服装。 还包括头饰,什么金钗,银夹,玉冠,都不能佩戴,就用一块素布,把头发挽起来,再插上一个木削。 甚至不能上胭脂口红,最多就打一点点粉,要讲究一个自然形态。 衣服是灰白色长袍打底,外面披一件深灰披肩,中间有个圆环扣在胸前。 唯一的图案,就是阴阳二鱼。 楼小碗穿上这身,整个人都像是脱离了俗世,几乎没有烟火气,让人神色难移! 王爷又不说话。 楼小碗只好自己问,“王爷,这套怎么样?” “挺好,就是……有点看不太清楚,你能过来一些吗?”李怀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睛。 楼小碗没有多想,莲步轻移到了李怀面前,还把双手抬起来,转了一个圈。 李怀情不自禁抬起手,抓住了她的袖子,轻轻一拉,真的就只是轻轻一拉。 楼小碗重心不稳,倒在了他怀里。 她顿时因为自己的失礼而无措,想要爬起来请罪,忽然察觉到一物。 她吃惊的抬起头来。 李怀双眼如剑的看着她。 无言! 只有一段心声。 “本王想纳妃!” 三宫六院,正宫给杨凌云留着,不还有很多空位吗? 难道要一直空着吗? 李怀的理智没能战胜冲动,把她往自己怀里移了移,她也没有反抗。 邪恶的手于是就伸了出来。 “禀报王爷,李信回来了!”门外有人喊道。 李信! 本王恨你!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如有神助 楼小碗如同惊弓之鸟,弹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羞红的脸蛋深深埋在胸口。 李怀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口气,将体内的躁动平复,说道:“进来!” “臣参见王爷!” 李信一身风尘仆仆,脸都风霜刮出两片干红血斑,嘴唇炸开无数血口。 李怀本想起身去扶他,起来一半,往下一看,又缓缓的坐了下来,气定神闲的抬手,“起来吧。” “谢王爷!” 李信站了起来,稍微多看了楼小碗一眼,稍微惊奇,便马上转回了目光。 “怎么样?”李怀问道。 李信取下背上包袱,放到李怀的桌子前,“王爷,您让臣去的地方,臣都去了,但臣不知道,这是不是王爷要的东西。” 包袱打开,里面装满了黑色石块,李信还给黑色石块插上了标签,标注每块石块的地址来源。 李怀随意拿起一块,仔细看了一番,忽然心情大好,“就是这玩意,你没找错。” 李信有些好奇,“王爷,这黑石块有什么作用吗?” 其实这种黑石块,他们并不陌生,尤其是和凉州相邻的太原郡,遍地都是。 凉州虽然没有太原郡那么多,地下的储备量也不少,够挖上几十年。 “这东西叫做……煤!” 李怀郑重的说道,乃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能源。 他初到九原,翻阅了当地的地理志,地理志上说,凉州有奇石,质如墨,藏于山野覆土之下,有异味,剧毒,易碎,不可建房,实乃无用,此石以太原郡最多。 李怀当时就想到,这可能就是煤,于是按照地理志的记载,标记出地图,让李信去寻找。 果不其然! 这就是煤,只是当世之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利用,更是因为有毒,常人不敢轻易接触。 如果自己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发财致富,那岂不是简简单单! 然而。 他仓库里现在有白银千万两,却换不到一粒种粮。上郡是一百个没有,问了也是白问。冰雪未化,长安青龙商会也没办法把粮食运过来。 要想致富,先得填饱肚子! “田庆啊田庆,你真是罪大恶极,耽误了本王最少一年的发展时间。”李怀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信满头的问号,他这才刚回来,根本不知道九原都发生了什么。 “小碗,你派人去把陆游器和燕高阳叫来,我有事要和他们商量。”李怀吩咐道。 抬头看了一眼李信。 “你也先去洗洗吧,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一些饭菜,吃完了再过来。” “谢王爷!” 李信这一路奔波,刚回来就面见李怀,确实还没有吃饭,早饿的呱呱叫了。 不多久。 陆游器燕高阳等人,都来到了李怀的院子里,都恭敬的站着,看着李怀蹲在地上,把玩一堆乌漆嘛黑的污泥。 没人知道这是在干嘛。 也没人敢问。 “楼姑娘,听说你当了王爷女官,真是可喜可贺啊。”李信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吃饱之后,第一个找上楼小碗搭话。 楼小碗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说了声,“谢谢!” “你怎么不穿官服?”李信好奇的问道。 楼小碗马上小脸变的通红,低头说道:“我穿的这就是官服,道家的。” “哦!” 李信点了点头,又说,“我还是觉得官服好,文赤武玄,我应该算是武臣吧,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穿玄色官服。” 说完。 他又偷看了楼小碗一眼,眼中全是羡慕,回想起过去跟随太子爷征战,还穿过戎装。 后来。 就一直是布衣。 楼小碗都穿上了官服,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李信心里默念着。 “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可能和我们想的不一样?”楼小碗默默说道。 “什么不一样?”李信反问道。 “就是……” 楼小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可能王爷并不是好吃,不对,王爷也好吃,但他真正好的是……算了,作为臣子,不该非议王爷。” 李信听的是一头雾水,同时他也有发现,“楼姑娘说的,我听不懂,但是……楼姑娘你看王爷的眼神好像不一样了。” “啊?” 楼小碗转过头来,心虚问道:“哪……哪有什么不一样。” “你过去都不敢看王爷,可是刚刚,你两只眼睛都看着王爷,包括跟我说话的时候。” 李信这个大直男直接说了出来,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楼小碗说话不看人。 这很无礼! “有吗?” 楼小碗摸了摸额头,显得更心虚了。 啪! 这时。 李怀两掌一按,用与生俱来的神力,把污泥挤压成一个方块,然后用手指戳了一些洞。 直接给放到火盆里。 随着炭火把煤炭的水份烤干,底部变得通红。 李怀再把煤炭取出来,放在了一个架子上,煤炭底部依旧在燃烧。 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李怀洗了洗手,招手把众人都叫了过来,围着燃烧的煤炭。 “你们看出了什么?” “有火。”燕高阳首先说道。 “有味。”陆游器说道。 “挺暖和,可以代替木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烧水做饭。”楼小碗说道。 李信歪头一想,“这东西也能烧?” 能烧! 这便是关键! 古代最重要的能源,就是火焰,煮饭烧水取暖都需要用火,也只能用火。 取火的方式也很单一,那就是烧木头,还有干草。 这对于住在城里的人来说,其实非常不方便,他们打柴非常不容易。 因此还诞生了打柴人这个职业,便是苦力去城外打柴,然后挑到城里卖给有需要的人。 “如果本王把它拿出去卖,而且卖的不比柴火贵,会不会有人要?”李怀目光看向众人。 刷! 四人都同时点头。 “肯定要!” 别人要不要不知道,他们反正心里想要。 “跟我来。” 李怀把他们领进书房,对楼小碗吩咐道:“去把乙十四卷拿来。” “是。” 楼小碗点头。 李怀做事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他画的图写的字,都必须要用纸袋装起来。 然后分成甲乙丙丁四类,并标注上数字,分区存放。 楼小碗找起来很容易,伸手就拿到了乙十四卷,纸袋正面写:煤工大全! 还画了两颗星星。 王爷说这代表机密等级,星星越多,机密越高。 楼小碗一直都挺纳闷,这么机密的东西,就这么随意摆在书架上。 还能算机密吗? 李怀一把拆开乙十四卷,里面厚厚一叠纸,画了各种图案,还有标注。 都分发给他们。 “蜂窝煤?”陆游器手里拿的那份,正好是制作蜂窝煤的方式。 “也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那玩意。”李怀解释道。 众人不禁点头。 确实很形象,一排排的小孔,就像是蜂窝一样。 纸上也对这些小孔做出了解释,为的是让空气更好流通,煤炭才能充分燃烧。 “采煤术。” 李信看了一眼就放下了,这些他半个月之前就知道了,不然也不能把煤带回来。 他们看到这两篇,是把煤矿变成可燃烧蜂窝煤的全部过程,如何使用蜂窝煤,这才是关键。 “煤……炉!”燕高阳看着纸上画的炉子,以及煤炉的注解,越看越兴奋。 “这煤炉好神奇,竟然还可以调节火力大小,蜂窝煤在里面一层层排列,下面的点燃上面的,不用重复引燃,简直就是为蜂窝煤而生。” 李怀要纠正一下,“不是简直,这就是为蜂窝煤量身定做的,你们再往下看。” “火钳,炊壶,火箱……” 但凡他们能想到,还有他们想象不到的,这里全都有,而且都非常简单。 哪怕没见过这些东西,只要拿在手上就会用。 他们心情开始澎湃起来。 这不仅仅可以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还十分的便民,百姓不用再为没柴可烧而烦扰。 苦力也不用大冬天,赤着双手,去荒野雪地里打柴。 “王爷,真乃神人也!” 他们唯一搞不懂,就是不知道李怀怎么想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来的。 或许王爷真有神助吧。 李怀看他们这么兴奋,都有些不忍泼他们凉水,但他还是要实话实说。 “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但我们不一定守得住。因为实在太简单了,只要我们做出来,不出三月,必定有人复制。” 况且! “我们也不能指望凉州的百姓,饿着肚子去给本王采煤!” 说到最后一句话。 陆游器垂下了头,满脸的自责,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猪王,李碌福! “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燕高阳不死心的问道,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凉州能富有。 因为,他不想一直当一个没兵的都尉。 养军,是要钱的! “有!”李怀很肯定的点头。 “什么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那就是把这些东西当人情送了,争取换来足够的种粮,度过目下的难关。”李怀说道。 梦想是要有的,也是必须要实现的,但在实现梦想之前,还是要面对现实。 凉州现在最大的现实,就是没饭吃,甚至连春种的种粮都没有。 这个困难不解决。 他们什么都干不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郁郁的垂下头,他们都非常不甘心,凭什么要把好处给别人。 这都是王爷创作的! 李怀看他们不说话,他就继续说道:“本王的意思是,太原郡有丰富的煤矿,他们肯定很需要这些东西,应该能换到种粮。” 他们还是保持沉默。 李怀眉头一挑,肃声道:“本王叫你们来,是给本王出注意的,你们都摆一张死了爹娘的脸,是给本王看的吗?” “不是!” “那能不能干?” “能!” 终于。 他们又恢复了活力。 “王爷,我有一个问题。”陆游器首先站了出来。 李怀点头,“问吧。” “如果说太原郡真的肯换种粮,那么要怎么把种粮运回来?”他问道。 太原郡在凉州的东南方向,虽然和凉州相邻,但和九原之间,隔着一个云中郡,还有一条黄河。 这要是平时,没问题。 关键现在冰雪封路,至少还有一个多月,官道才能解冻,种粮怎么运过来? 要是等到冰雪都融化了,开春了,再去运种粮,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会错过播种时间。 百姓也不会等。 李怀早就考虑过这个情况,说道:“利用黄河上的冰,把种粮运回来。” 所有人都懵了。 “这怎么运?” 李怀招手,“小碗,去把丙二十二拿来。” “是!” 楼小碗取来文档,封面上写:冰鞋雪橇! 没有星星。 这也就是说,这不算是机密。 李怀拿过来直接就交给了燕高阳,吩咐道:“按照上面的图纸,制作五百套。另外,煤炉,炊壶这些,也做一些样品出来,需要多长时间?” 燕高阳想了想,回道:“半个月内保证完成!” 李怀摇头,说道:“太长了,本王给你七天的时间,你不要讨价还价,不管什么困难,想办法克服。” “遵命!” 燕高阳庄严道。 “陆游器,你全力配合。”李怀给他找了一个帮手。 “遵命!” 陆游器马上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然,他早就等李怀吩咐了,只为弥补心里的那份愧疚。 尽管他知道做的再多,也不可能弥补。但是,做点事,总归心里会舒服一些。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要是没有问题,那就都散了吧。”李怀说完,以为可以休息了。 结果。 都没走。 “你们还真有问题啊?”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是同一个问题,也是他们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 “谁去太原郡?”楼小碗试探性的问道。 李怀想也不想,就说道:“本王和李信。” 陆游器要留下安抚人心,燕高阳是武将,别说出凉州了,他都不能随意离开九原。 再说,目前九原十分缺人,他们身上担子本来就重,那就更走不了。 所以,李怀亲自去最好。 “王爷……” 他们刚张口。 李怀摆手打断了他们,说道:“你们也不要说王爷不能随便离开封地,更不要说凉州不可一日无主。本王通通不在乎,本王想去哪就去哪,谁也别想管我。” 燕高阳和陆游器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但是他们脸上的担忧一点没消退。 “那我呢?”楼小碗焦急的问道。 李怀去哪,她就到哪,这次去太原,王爷好像没有要带她的意思,她心里突然就开始着急了。 “你不能去,掌管太原的是我六叔,他为人贪吃好色喜财,你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楼小碗打了一个寒颤,这要不是李怀提醒,都差点忘记了这位六皇子。 李碌福! 名声是所有皇子中最臭的。 李碌福的脾气特别暴躁,早年的时候,他就曾经把一名官宦女子给栓在马后,纵马在京城凤凰大街狂奔,活活把那名女子给拖死。 据说。 李碌福停下来的时候,官宦女子的尸体整整磨掉了一半,常人看一眼,都好几天睡不着。 官宦女子的家人登门争理,一言不合,他就命人将那家人给满门抄斩! 震动一时! 后来。 还是太子殿下出面,捉拿了李碌福,把他吊在宫门前,抽了一百鞭子。 李碌福虽是被打的皮开肉绽,最后也没有认错,甚至都没有吭一声。 直到昏死过去。 这件事过后,李碌福正式被封赵王,封地在太原郡。 李碌福到了太原郡,还是不安分,明目张胆的贪墨,每天都要吃掉一整头羊,身边最少要有五位女子侍候。 动不动就喜欢用鞭子打人,下手极狠,每月都会有几个人被他活活打死。 背地里,甚至有人给他起了一个称号,猪王爷! “王爷,赵王和太子殿下可是有旧怨,您低声下气的去求他,他能给种粮吗?”楼小碗担忧的问道。 “还是换一个地方吧。”陆游器也觉得太冒险,赵王可是一个疯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们不求人,自己想办法,活人哪能被尿憋死!”燕高阳也不同意李怀去太原郡。 李怀环视众人一眼,淡漠的说道:“你们说的都对,那好,你们说去哪里弄种粮,现在就想,你们要能想到办法,本王就不去太原郡了。” 他难道不知道此行凶险,只是没办法。这是唯一途径,哪怕是把脸伸过去,让李碌福打。 只要是能换到种粮。 李怀随便他打! 所以人顿时都哑口无言,确实,他们已经无路可走,无路可退了。 “王爷,要不然我一个人去。”李信提出一条建议,真要被羞辱,也是丢他的脸。 不关王爷的事。 李怀摇了摇头,“你不行,只有我去,李碌福才有可能给粮。旧怨总该了结的,就算躲过了这次,那也会有下次。” “可是……” 他们还想说什么。 李怀摆手,示意他们都不要说了,“你们的意见本王收到,但不采纳,都办事去吧。” “这是命令!” “遵命!” 他们没有办法,出了书房后,深深叹了口气。 凉王实在太苦了,他来到凉州后,就没有一天是安生的,日日夜夜为凉州奔波。 搞定了百姓中魔,马上就收拾田庆等乱党,现在都还在为这些人收拾烂摊子。 他们都为凉州有贤王而自豪! 为此。 他们更应该担起身上的担子,与其一味的反对王爷,倒不如想办法,怎么才能帮助到王爷。 这才是他们真正该做的! 所有人马上就有了无限的动力。 此时。 外面的人见他们散了,一名侍卫先是找到楼小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楼小碗听完,便来到李怀跟前,说道:“王爷,葛良在门外,他想要求见王爷,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葛良是谁?”李怀疑惑的问道。 “就是住清水乡十里亭村头的那人,王爷还给他送过米肉,这次他又带来了一卷书。” 楼小碗解释道,并把一卷书放在了李怀面前。 李怀拿起看了一会,上一卷书说的王道霸术。这一卷,说的是富国强民。 “这家伙是全能的吗?” 王道霸术和富国强民这两种策略,一直都人研究,然而真正能提出有用建议的,少之又少。 要不就是瞎扯淡,要不就是借古人名言,替自己搏名望。 葛良要都会。 那他就真牛逼了。 然而! 事成在人为,事败则在为人。 葛良太锋芒毕露,一点都不圆润。他这样的性格,不适合混迹在权利争斗的官场。 李怀得好好盘一盘他,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人才,或者只是沽名钓誉之徒。 便就下了决定。 “人,本王不见,你把九原县印拿出去给他。”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我好像见过你 楼小碗捧着九原县印出来。 “葛良听令!” “草民听令!” 葛良连忙跪拜,恭敬的听着。 “孤以为,成事在人。上任县令田庆,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孤欲以君取代之。九原百姓十万户,皆托付于君,君之衣食俸禄,皆来自于民,此理同于子赡父,君当以父母之心教民,望君不负!” 葛良听完抬起头来,眼珠子转了转,九原县令算得上很高的职位了。 但并非他所想。 葛良更希望自己的主张能得到实现,为此,哪怕是在凉王身边当一个小吏也可。 九原县令,不足以实现他的抱负! “葛良,你还不谢恩?”楼小碗肃声道。 葛良叹了口气,拱手道:“草民……臣谢王爷!” 楼小碗便把九原县印递给了他,从现在开始,葛良就是九原城的县令了。 立即上任! 葛良也没别的办法,暂时先当这个县令,想要扶摇上青天,还得借好风! 楼小碗看葛良走远,便进去禀报李怀。 李怀笑了笑,“心气真高!” 他可能多少有点觉得怀才不遇,李怀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才。 九原县令这个舞台不小。 足以让他展示才华。 七天后。 李怀骑马来到了兵营。 “王爷来了!” “大家都快出来,王爷来看我们了。” “……” 跟随李怀来凉州的士兵,听到凉王来探营,纷纷都跑了出来。 李怀环视这些充满活力的汉子,脸上也浮现起宽慰的笑容,但随即又是一脸的沉重。 “弟兄们,本王……又要带你们去吃苦了!” 所有人马上安静下来。 互视一眼后。 “愿随王爷同甘共苦!” “王爷,带我们走吧!” “苟富贵,勿相忘!” 他们不怕吃苦,只怕王爷会忘记他们。 他们到了凉州后,就一直被安排在军营,虽然每天好吃好喝,总觉得寂寞。 就等王爷召唤! 心心念念。 终于是盼来了。 “好!” 李怀欣慰的看着这些弟兄,又从燕高阳帐下,抽调了三百人,组成一个五百人的队伍。 “所有人收拾东西,黄河边清水乡外汇合!” “遵命!” 不到一个时辰。 五百人整齐的汇聚在清水乡外的黄河边上。 燕高阳也把东西运送过来了。 “这一次,我们要去太原郡,拉一批货回来,冰雪封路,官道走不通,我们只能走黄河。” 李怀直接表明任务。 马上就有人有疑问。 “王爷,黄河也被冰冻了,行不了船,我们怎么走?” “怕什么,王爷肯定有办法。” “就是,王爷说能去,那就一定能去!” “走过去!” 李怀扬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这他还真得解释一下,走路去肯定是不行的。 就算他们走到了,估计也到明年了。 “大家且看!” 李怀拿起一双奇怪的鞋子,鞋子就一块底板,配上绑带,可以绑在脚上。 最奇怪的是,鞋子底下有一块铁板,像是一块刀片一样,不知道做什么用。 “这个东西叫做溜冰鞋,穿上他可以在冰上行走,速度不会比骑马慢。”李怀给众人解释道。 所有人都满脸疑惑。 “穿上这东西,还怎么走路,这站都站不稳吧。” “王爷不会是给我们开玩笑吧,难道要我们穿着这东西去太原郡。” “这走一步都难。” 他们虽然相信王爷,但是这玩意完全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了,根本看不懂。 李怀也知道他们肯定有疑惑,便道:“本王先给弟兄们展示一下。” 说完。 随着小腿一用力,直接滑到了冰面上,甩动身子前行。 想要转向也很简单,只要身子倾斜向一边,配合脚下的细微动作,就可以转向。 轻盈矫捷,形如鬼魅,就像是在冰面上起舞。 岸上的人全给看呆。 “王爷果然不会欺骗我们,这滑冰鞋真的可以在冰上行走。” “这速度也太快了。” “好想试试。” 李怀溜达了一圈,回到众人面前,说道:“三天之内,本王要教会你们所有人使用溜冰鞋。” 所有人大喜。 李怀这时候一脸的严肃,继续说道:“本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我们去九原郡做什么,但是,这次任务会非常艰难,关乎到我凉州生死!” “所有人都要严格保密,哪怕是家里人,也不能提起,违令者,王法无情!” 刷! 所有人立即站的笔直,抬头挺胸,齐声吼道:“死守军令,誓死完成任务!” “那……开始吧。”李怀嘴角流露出一丝坏笑,所有人都不禁背后发毛。 随着他们穿上溜冰鞋,终于知道王爷为什么会不怀好意的笑,别说滑了,站都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站起来,刚走出一步。 砰! 摔了一个屁股开花。 “驾驭溜冰鞋,怎么这么难。” “明明看王爷挺简单的。” “我们继续。” 附近百姓都十分好奇,不过周围都被封锁了,他们只能听到声音,不知道黄河发生了什么。 第一天。 黄河之上都只有砰砰的摔跤声,有些人脸都摔紫了,眼神却越发坚毅。 到了第二天。 砰砰的声音少了些,嗖嗖的声音多了些。 第三天。 就只有嗖嗖的声音。 训练还没有结束。 学会溜冰不行,他们的任务是要把种粮运回来,那就只能借用雪橇。 人力拉雪橇!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把人当牲畜用! 他们别无选择。 不这么做,就没有办法运回种粮,不运回种粮,就无法播种收获。 这造成的后果,难以想象! 李怀也暂时放下王爷身份,和所有弟兄们一起,训练拉雪橇,用石头来代替粮食。 五个人一个小队,每小队可以拉二十石,一百个小队就是两千石。 约二十万斤! 估计每个人都要脱掉一层皮。 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路上会遇上什么阻碍,冰面也不会一直平坦。 李碌福会不会答应换粮。 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前路未卜! 生死一掷! 这是一场……豪赌! 赌上整个凉州的气运! 第五日! 黄河之上静悄悄,撤了防守,冰面上只留下数不清的划痕,渐渐被雪掩埋。 几乎没人知道李怀离开了凉州,这被设为最高机密,太守府依旧照常运行。 “王爷,吃饭……了!” 楼小碗突然想起来,王爷不在凉州了。 她神色黯然不少,在院子里踱步,哼着曲子,词曰:“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 太原郡。 处于中原西部,与上郡仅隔一条黄河,北边是雁门关,南边是河东郡和上党郡,东边是恒山郡。 太原郡主城为晋阳城,但是赵王府不在晋阳,李碌福住在黄河边上的永宁县。 赵王府也设在永宁县。 李怀便可少跑几百里路,直接顺着黄河,不到十天,就来到了永宁县。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竟然在冰上行走。” “真是奇了!” 李怀为了不引人注目,在接近永宁的时候,就藏了大半的人,让他们在附近等待消息。 就只带上李信还有一些随从,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毕竟他们实在太奇特。 反正他们也不认识。 李怀直接无视众人,带着人上岸,长时间滑冰,这突然脱掉溜冰鞋,走起路来,腿都有点不听使唤。 好一会,才找回感觉。 找了一家茶楼坐下,喝碗热茶,顺便打听一下,太原郡是什么情况。 “公子,这大冬天的,黄河边上怎么这么多人?”李信很是纳闷,他们不怕冷吗? 要是凉州的百姓,能在窑洞房里躲着,那绝对不出门,家里多温暖。 凉州贫瘠,百姓饭都吃不饱,人口却不少,这和冬天也有一定的关系。 李怀指向一处,“你看那就知道了。” 李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忽然,那个方向突然多出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双眼上下打量李怀,充满好奇,像是要把他给看穿。 半会。 她开口道:“我好像见过你。”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大侄贼,弄啥买卖 “我好像见过你。”她说道。 这么老套的搭讪? 李怀一直生活在洛阳,这应该是第一次来太原郡,怎么可能会有人认识他。 她该不会是看本王长的好看,故意过来搭话的吧。 李怀正好也要打探消息,便笑着说道:“相逢就是有缘,不妨坐下一叙。” “好。” 还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 她撑着头看着李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我见过你,但想不起来了。” 李怀笑了笑,“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叫夜莺,是赵王府的人,现在我们算认识了吧。”她直接就报出了名号。 夜莺? 赵王府的人! 这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夜莺姑娘,来来,喝茶。”李怀连倒上一杯茶。 “他们一般都叫我公子,你要不见外,也可以这么叫我。”李怀继续说道。 夜莺喝了口茶,便问:“公子,你不是本地人吧?” 李怀摇头,“不是。” “你来太原郡是干嘛的?做生意?不对,冬天都休业了,谁会大冬天来做生意。” 夜莺真是人如其名,像只莺一样,口里没停,赵王府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李怀也就好奇的问道:“你是赵王府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诺!” 夜莺一指李怀刚刚指的方向,那里有一大群人,正在凿冰,然后储藏在冰窖里,等到夏天炎热的时候拿出来用。 李怀之前就注意到了,他有点不解,“黄河之水蕴含泥沙,这冰要之何用?” 夜莺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太原郡河流本就不多,而且大多被黑石污染,干净的冰很少,只够用来饮食,然后再采黄河上的冰,用来冰茶水瓜果,这才勉强够用。” “连赵王府也是一样?”李怀好奇的问道,以李碌福的性格,怎么会忍受脏冰。 “哪不一样,王府也只能顺应天时。”夜莺说道。 说起黑石。 李怀试探的问,“黑石真的一点都没用吗?” 他唯一的筹码,就是煤炭。 要是太原郡有人开始采煤烧煤了,他就没有任何条件再去和李碌福谈判。 “那也不是完全没用,王爷捉到小人,就会抓一把黑石,塞进小人口中。”夜莺笑着说道。 李怀心的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她把话说完,终于是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来的不晚。 “所以,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夜莺再次问道。 李怀笑了笑,“本公子来太原郡,确实是想谈一笔生意,一笔大生意。” 夜莺满眼诧异,说道:“真是奇了,还有人冬天做生意,多大的生意?” “很大,很大!”李怀现在可不能说,只有见到了李碌福,有了一定的把握。 他才能说出来。 李怀还想趁机,再探听一下,太原的粮食情况。 夜莺这时放下茶碗。 “坏了坏了,光顾着跟你聊天,差点坏事了。” 说完。 她急匆匆的就走了,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赵王府都养些什么人,她应该是一个丫鬟吧,胆子这般大,随便套近乎。”李信嘀咕道。 李怀也搞不懂。 阁楼雅间。 “上官大人,我去问过了,他不肯说姓名,确实不是本地的,他说是来做生意,很大的生意,还问了我黑石有没有用。” 刚和李怀一块喝茶的夜莺,此刻恭敬的站在一个女人身后,汇报刚刚聊天的内容。 “嗯!” 这位上官大人,听完之后,只是淡淡的点头。 “上官大人,奴婢冒昧的问一句,您让奴婢去探查,是发现他有什么不同吗?”夜莺小心翼翼的问道。 “很不同。” 这次,上官大人说了三个字。 “还有。” 夜莺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奴婢近距离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十分眼熟,就是不记得在哪见过。” “忘掉!” 上官大人的语气忽然之间变得深冷。 夜莺身子一颤,连忙点头,“遵命!” “冰采够了,就回吧。”上官大人说完,便下了楼。 众人看到这一袭身影,尤其是她衣服上的百鸟朝凤图。 纷纷都低下了头。 谁也不敢直视。 此刻。 李怀等人已经走了,所以没有见到这一幕。 “凉王李怀,为何会来太原?我得赶紧通知赵王。” …… 终于。 永宁城关城门前一刻,李怀等人进了城,先找了一家酒楼,吃饱肚子,休息一夜。 翌日! 李怀没有急着去赵王府,只是在街上闲逛。 永宁虽然只是一个县级城市,然而经济却是异常繁荣,冬季也不休市。 甚至已经开始买卖年货了。 要是拿九原和永宁相比,九原这座主城,倒像是成了贫民窟! 来到一处粮铺。 “掌柜,收粮吗?” “收,哪有不收粮的,你有多少?” “很多很多,就看你开得起什么价。” “这样……脱壳的八文,没脱壳的五文。” “没脱壳,十文!” “滚!” 李怀每到一家粮铺,便会这样询问一番,每次都是被赶出去。 “公子,我们这是做甚?”李信完全不理解,他们是来买粮的,王爷怎么反倒要卖粮。 “了解市场。” 李怀随意的解释道,说太多了,他也听不懂。 通过这大半天的询问走访,可以得知,永宁的粮价非常稳定,而且每个粮铺都有足够的存粮。 这就证明永宁不缺粮食。 接下来。 他可以试着接触李碌福了,但还是要精心布置一下,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着急。 更不能让他知道,九原郡已经连种粮都没有了。 一切都要很自然。 这就头疼。 李怀一个凉王,出现在太原郡,这不管怎么解释,都显得不自然。 何况,他连招呼没打就来了。 这时。 “大侄贼,弄啥买卖呢!”李怀背后响起一个狂野的声音,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 怎么被发现的! 李怀连忙整理表情,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六叔,我真是想死你了!” “你是想你六叔死吧。”李碌福一双小眼睛,带着点坏笑,死死的盯着他。 “六叔,说笑了,我上次去凉州,本应该是要走太原的,顺便来看看您,只是实在太想姑姑了,所以改了道,这不专程来赔罪。”李怀尴尬的小道。 李碌福也笑了。 笑着。 “来人!” 他脸上横肉一扯,“给这小子嘴里嚼上黑石,硬是没有半句实话,老子最讨厌有人在老子面前弄虚作假。” 李碌福的带刀侍卫,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擒住李怀,李信则挡在李怀面前。 “六叔,这么不给面子?”李怀收起了假笑,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李碌福冷哼一声,肚子上的肥肉都跟着跳动,“这是老子的地盘,不是你老子的地盘,老子欺负了你,你老子能把老子怎么着。” 这不得不让人想起,当年在皇宫门前,太子殿下抽李碌福的一百鞭子。 气氛更加凝重。 啪! 李怀一抱拳,“六叔,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来太原确实有事。” 顺道踢了李信一脚,让他闪开。 李碌福背着双手,脸上的怒气丝毫未消,沉声说道:“滚出太原,老子不想看到你,老子看到你,就会想到你老子。” “六叔,给个机会,侄儿……是来送礼的,我可以帮六叔解决黑石,把没用的黑石变成宝贝。” 李怀不能再隐瞒了。 李碌福的性格他清楚,说到做到,如果他一句话没有说到他心坎。 可能下一秒。 李碌福就要把他栓在马后,直接拖出永宁城。 “你要做不到,老子就把黑石塞你嘴里!”李碌福凶横的说道,算是给他一个机会。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把她借给你用用 “六叔,我们找一个能说话的地方。”李怀指了指身后,随从义骑背的包袱。 看着挺沉。 “你小子早有准备啊。”李碌福冷笑一声,便把他们带到了赵王府。 李怀一进门,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建造,这布置,这风格。 不就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太子府吗? 李碌福竟然建了一个和太子府一模一样的赵王府! “大侄贼,六叔这王府怎么样?比你凉王府如何?”李碌福笑着问道。 李怀十分尴尬,“六叔,你就别寒碜侄儿了,我凉王宫还没有建呢。” 李碌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小子……要建凉王宫?” 这不是几百年前。 前朝一统天下后,天下就只属于一人,不再会有诸侯争霸的场景。 他们因为生在李家,故而得到亲王的待遇,有封号,有封地,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是,谁心里不清楚,他们就是替皇帝看管天下,李家谁当了皇帝,他们就替谁看管。 所以,建造一个王府,随便管管就行了。 野心一定要收起来。 李怀却似乎不甘心于此,他竟扬言要建凉王宫,而不是凉王府。 “你想当一方诸侯?” 李怀潸然一笑,转移了话题,“六叔,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李碌福多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凉州的事,关他赵王什么事。 “上官,招待贵客!” “是!” 一袭百鸟朝凤袍出来,惊鸿一现,轻轻点头后,便就进去安排了。 她身边还跟着几名丫鬟,最前面那个很眼熟。 “那不是……夜莺!” 李信抬起手来。 李怀马上把他的手按了下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指,不要乱说话。 尤其是赵王府里的女人,每一个都可能是他的六婶。 现在李怀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碌福可以找到他了。 原来。 李怀刚上岸,就被发现了。 问题来了。 “她怎么认出来的呢?”李怀心中嘀咕道,夜莺应该不认识自己,那个叫上官的女人,难道认识自己? 不容多想。 “王爷,见过凉王,安排好了!”上官出来,行了一个躬身礼,举止十分的优雅有气质。 “大侄贼,请。” 李碌福直接领着李怀就到了餐厅,已经摆满了一大桌美食。 这么快? 显然,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李怀刚一坐下,上官就来到了他身侧,她提起袖子,另一手拿着筷子,给李怀夹菜,再倒上一杯酒。 伺候的十分周到。 李怀闻到的不止是菜香酒香,还有沁人心扉的女人花香。 “大侄贼,别客气啊,就像到了自己家,随意一点,她叫上官可可,是六叔养大的,在我身边当一个女官,暂时借给你用用。”李碌福介绍道。 李怀一脸惶恐,“不敢劳烦上官大人!” 李碌福不耐烦,呵斥道:“婆婆唧唧,女人伺候你,你怕什么,你还是不是咱老李家的爷们?” “……” 李怀便在上官可可美人的伺候下,享受了一餐。 接下来。 李碌福又带他参观了赵王府,真没什么好看的,简直和太子府一模一样。 李怀真有一种回了家的感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茅房。 然后是下午茶。 李碌福好像一点都不急,有点故意拖延时间的嫌疑。 喝了一盅茶。 “你们赵王呢?”李怀转头一看,不知道李碌福什么时候不见了。 上官可可回道:“赵王去午睡了,每天这个时候,赵王都会午睡。”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李怀继续问道。 “赵王要睡足一个时辰,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搅,上次就有一个下人,看赵王午睡没有盖好被子,脚露在外面,怕冻到了赵王,刚进去,赵王忽然起身,拔剑就把他杀了,赵王醒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才搞懂,赵王是睡梦杀人。”上官可可笑着说道。 李怀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李碌福这残暴的性格,真是一点没有改。 他只好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李碌福醒来,他又要沐浴,在十多个美人的侍候下,进了浴房。 这一洗就是半个多时辰,不知道他在里面干嘛。 “王爷,他也太不尊重人了!” 李怀能忍,李信等人却有点忍不了了,虽然李碌福是李怀的六叔。 但是,他们都是亲王。 没有尊卑之分。 李碌福这不是诚心戏耍他们么。 “安静!” 李怀呵斥了一声,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为了种粮。 再大的屈辱,他也得忍受。 何况,这也不算屈辱,李怀就是不明白,李碌福故意拖延,他到底想干什么。 太阳西下。 李碌福终于出来了,一把抓住李怀的手腕,“大侄贼,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六叔带你找点乐子去。” “记住,微服出行!” 他又向下人嘱咐了一句。 “六叔,我们不如先谈了正事,不需要多长时间。”李怀迫切的说道。 他待在太原郡多一天,凉州就多一分可能产生变故。 现在是瞒得住。 然而,能瞒的了多久? “不急,不急,明天再说吧。”李碌福不管不顾,直接拉着李怀出门。 没有使唤车马,他们步行走在街上。 太原郡夜晚没有凉州那么冷,晚上虽然人不是很多,但也相对比较热闹。 这份繁荣,看到李怀是真羡慕! 九原什么时候,也能如此? “到了!” 李碌福站在了一座戏楼前,闭上眼睛细听了一会,狠狠点头,“嗯,就是这个味。” 便领着李怀进去,他似乎常来,这里的伙计对他很熟。 “老爷,您的位置还留着,快里面请。” 他们在伙计的领路下,上到楼上厢房,隔着一层卷帘,正对着戏台。 瓜果茶水点心,不需要吩咐,就有人端来。 戏台上那出戏,唱了才有一半。 便被撤下去了。 马上换了一出戏,应该就是为李碌福准备的。 这出戏唱的是沙场和美人,将军出征数年不归,佳人在老家一直等候的老套剧情。 李碌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还是津津有味,目不转睛,时不时叫声好。 数次挥袖,赏银百两,台下挂满了红绸。 都知道,是那位老爷来了。 李怀观察了一会,终于发现其中的奥妙,李碌福不是为了听戏,而是为了台上的那名花旦。 李碌福每次赏银,都是花旦唱词。 他眼珠子一转。 “六叔,你这么喜欢听戏,干嘛不把这戏班子收进赵王府,随时都可以听。” 李碌福冷哼一声,“谁特么爱听戏,老子是为了彩蝶,不然谁来这里。” 彩蝶应该就是那个花旦。 李怀就笑了,“六叔,连您也搞不定?” 有讽刺的意味。 李碌福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少激怒我,后果你承担不起,你六叔不是搞不定。” “假使我以王身邀请,她今晚就得跟我回家,然这也就少了几分趣味。” 有钱人特殊爱好。 想要美人,又想要爱情,还贪念纯洁。 没个尽头。 李怀想了想,说道:“六叔,你不如把她叫上来,侄儿帮您试试。” “你?”李碌福有些不信。 “就试试,不碍事。”李怀笑着说道。 李碌福犹豫了半会,“那好,你可记住,不能暴露身份,不然,我给你嘴里塞满黑石!” “六叔要知道黑石有大用,恐怕以后就舍不得了。”李怀适时的提醒一句。 这正事可千万忘了不得。 李碌福却没有和他搭话。 不久。 花旦来到了厢房。 “彩蝶见过老爷,见过公子。” 李怀虽然是生客,但和这贵老爷能坐在一起,那定然不凡,一定要行礼的。 “本公子渴了!”李怀装模作样的说道。 “奴婢给公子斟茶。” 彩蝶踩着小碎步过来,端起茶壶倒了一杯。 咳! 这时,李怀咳嗽了一声,袖子里掉出一叠银票。 彩蝶手一抖。 李怀再咳嗽一声。 又掉出一叠银票。 “洒了!” 李怀提醒道。 彩蝶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茶水洒了。 她连忙放下茶壶。 “彩蝶该死,请公子责罚。” “那就罚你给本公子……来个一个口杯吧。”李怀坏笑着说道,掉出第三叠银票。 “这……”彩蝶有几分犹豫,然后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小心翼翼端起茶杯。 喝了一口,不咽。 然后把头凑近李怀。 啪! 李碌福再也无法忍受,狠狠一拍桌子,“够了!” “彩蝶,你去收拾一下,待会跟本王回赵王府,本王给你这十倍!”李碌福自己把身份说了出来。 李怀诧异了看了他一眼,他还要?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凉王画像 彩蝶被带了下去,收拾东西,准备去赵王府。 “老子花在她身上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她没给过老子好脸色,怎么你一来就行?”李碌福很不服气的问道。 他当然生气。 李碌福一直以为,彩蝶是纯洁的,和别的戏子不同,不会为钱而做出格的事。 然而,李怀这一试。 直接打了他的脸。 李怀笑了笑,其实这不难解释,“六叔,你有没有想过,你给再多的银子,也到了不了她的口袋。” 李碌福一怔,“什么意思?” “她是被这里的老板养着的,她的行为全由老板掌控,老板认为你喜欢纯洁,所以她就要在你面前扮演好纯洁的角色。” “而我第一次来,老板不知道我什么喜好,就我刚刚的表现,显得很急色,故而老板就要她满足我。” 李怀解释道。 彩蝶一看就是被卖身的,失去了人生自由,老板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也许不贪财,她也许非常纯洁。 这些都不重要。 她唯一的希求,就只剩下了,台下能少挨几顿鞭子。 台上是一出戏。 台下,又何尝不是一出戏。 “六叔,你要真喜欢她,早点把她买下,她或许能少吃许多苦。”李怀最后总结说道。 李碌福脸上的横肉一抽,正巧彩蝶被送了过来,李碌碌把她袖子勒起。 如羊脂美玉的肌肤,布满了刺眼的鞭痕。 “我们走!” 李碌福拉起彩蝶的手,就离开了戏楼,随即一挥手,下人过来,耳语了几句。 下人狠狠一点头,眼神深冷的走了。 李怀回头看了一眼戏楼,恐怕过了今夜,就不存在喽。 戏楼虽然不是被他摧毁,但却因他而亡。 这也不能怪他。 李怀和他们一样,也想讨好李碌福。 况且! 这么过分对待一个小姑娘,他们也太禽兽了! 回到赵王府。 李碌福和彩蝶双双不见了人影。 好吧。 确实不好打搅。 李怀也就去了客房,明天再谈正事。 根据下人指点,来到了最东边的一间。 刚一进去。 上官可可在里面,给他铺床。 “上官大人,我自己来,你也去休息吧。”李怀随意的说道,以为她就是铺床而已。 “凉王,我家王爷说,让我……侍候好凉王!”上官可可低着头说道。 “……” 李怀愣了一会,甩头道:“那我还是去外面酒楼住。” 扑通! 上官可可马上跪了下来,哀求道:“凉王,您要走了,赵王会把我打死的。” “这……” 李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碌福这不是瞎安排么。 东一头,西一逛。 没个规矩。 李碌福到底想干什么? …… 翌日! 李怀在上官可可的侍候下起床,上官可可看他的眼神,也变了许多。 吃早饭的时候。 没见到李碌福,等了很久,他也没来,李怀也不好提前吃,就叫人过来询问了一下。 这才知道。 李碌福放了他鸽子,他昨晚回来没多久,便就马上离开了赵王府。 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卧槽! 甚至,彩蝶他都没管。 李怀被气的胸闷,狠狠吃了三大碗,而后冷静下来想一想,这难道不是一个机会吗? “可可姑娘,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上官可可点头,“凉王只管吩咐,赵王说了,我……以后就是凉王的人了。” “……” “没那么严重,你帮我指条路就行了。” 李怀趁着李碌福不在,便把上官可可拐到了街上,寻访各大粮商。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 就没想过要用技术换粮,那会引起李碌福的怀疑,而且李碌福不一定会答应。 他是想用技术,换购买粮的资格。 所以,李怀才会带那么多的银票在身上。 李碌福不在。 他干脆跳过一个步骤,直接购买粮食,趁着李碌福没有发觉,赶紧给运走。 等李碌福回来,他早就跑了。 上官可可完全不知情,热情的帮李怀联系粮商,有她出面,一切都简单了许多。 不到一天的时间。 李怀就采购了足够的粮食,但运走还要等三天,毕竟他采购的数量不少。 粮商也需要时间筹集。 李怀就只好再等三天,并祈祷李碌福三天内不要回来。 这三天里。 李怀和上官可可同吃同住,赵王府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上官大人,奴婢听外面的人说,您就要成为王妃了,是不是真的?”夜莺八卦的问道。 “闭嘴!” 上官可可一声呵斥,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稍微羞红,接着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奴婢。” “那传言是真的?!”夜莺一脸惊奇,听上官可可的意思,她已经是李怀的奴婢了? 这也太快了吧。 上官可可摇头又点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凉王没有……碰过我。” 这几天的晚上,李怀都是把几把椅子搭在一起,组成一张床睡的。 把床让给了她。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夜莺完全搞不懂了。 “有些事,你们不会懂的,每个人的命运,或许是天注定,又或许是人定,总之,没有自己做主的。” 上官可可神色忽然有几分挥之不去的忧愁,她抬头看向窗外远方,眼中只有迷茫。 呼! 上官可可深吸了一口气,甩掉这些让人忧愁的问题,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夜莺这才想起正事,其实也不算什么正事,她说道:“赵王让我把彩蝶调养一下,然后送给上官大人做丫鬟。” “你说的是赵王从戏楼带回来的那个彩蝶?”上官可可诧异的问道。 夜莺点头,“就是她。” “让我见见。” 不一会儿。 夜莺把彩蝶带出来,换了一身粉红的长裙,看起来格外的玲珑娇小。 她一双灵动的眼睛非常大,像是两颗小太阳,能释放光芒。 就是性格有些怯弱。 浑身都是一种自卑的气息。 “若是你比我早生几年,早一点见到赵王,坐在我这个位置的人,就是你了。”上官可可意味深长的笑道。 夜莺不懂,“上官大人,您开玩笑吧,她怎么和您比,您可是赵王身边的左膀右臂。” “我这个位置,不看办事能力。”上官可可没有继续解释,这个话题就此为止。 接着。 上官可可下令,“你和她留下,其余丫鬟全部解散。” “啊?”夜莺又被震惊。 “带多了人,不方便,有你们就够了。”上官可可说道。 就像是在为远行做准备,如果是真的远行,那她们会去哪里? 凉州?! 这时。 “上官大人,凉王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王府,像是要出城。”有人禀报道。 “赵王回来了没有?”上官可可问道。 “还没。” “派军队,去黄河边上,把凉王截住,不要在城内动手,更不要伤到凉王。”上官可可下令道。 “调军?” 下人觉得夸张了。 上官可可骂道:“蠢货,你以为凉王真的就只带了那几个人,不派军队,靠你们拦的住他?” “遵命!” …… “我们也收拾行李,不要带太多东西,把金银细软带上就行了,路上不方便。”上官可可吩咐道。 夜莺有点迷茫,真的要去凉州? 这是为什么? 她有再多的疑问,也得不到解答,只好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 忽然。 夜莺不小心碰道一幅画,画卷摊开,画上是一位少年。 “这……不是凉王么!” 她猛的想起来,前不久,上官大人把这幅画拿出来过来,看的出神。 她也就顺便看了一眼,就一眼,上官大人便马上把画收了起来。 难怪觉得眼熟。 夜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原因也很简单,画上的李怀顶多十一二岁。 现在活生生的李怀,已经差不多成人。 稍微有点区别。 但是,上官大人为什么会有凉王的画像? 而且,好像还要跟随凉王去凉州。 赵王去哪里了? ……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他都知道 这一路简直太顺利了,刚好李碌福失踪,问就是有粮,买就能买到。 说好三天就三天。 太原的商人也太讲诚信了吧。 李怀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然而来到黄河边上,整整两千石粮食摆在眼前。 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迟则生变! “通知弟兄们搬粮食。”李怀吩咐道。 李信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对着天空一拉绳,一枚红色烟花升空。 随即。 黄河冰面上,数百弟兄滑冰而来。 就在此时。 轰! 地上的石子微微颤动,永宁城方向过来一片黑云,瞬息就到了眼前。 “玄武卒!” 李怀认出了他们。 玄武卒是李碌福的私兵,全营三千人,由玄甲骑兵组成,佩朴刀,戴獠牙面具。 为什么又是三千? 因为虞国礼制规定,亲王的亲卫营,最多只能有三千人,并且军费自行承担。 “驾!” 为首的将领驱马上前,来到了李怀身前十步的距离,微微拱手,“军令在身,不便下马给凉王请安,望凉王勿怪!” “你是……魏无疾!” 尽管他戴着獠牙面具,李怀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过去在洛阳的时候。 李碌福不管去哪里,魏无疾一定跟在左右。李碌福行暴,也必定有魏无疾一份。 李怀这几天都在好奇,怎么没在赵王府见到他,原来是他统率玄武卒。 这也难怪。 那个时候,李怀就知道魏无疾武功高强,当时仅仅以为他很能打。 现在看来,魏无疾最少都是大乘境的修士。 非常能打! “魏无疾,你是特地来给本王送行的吗?这阵仗未免大了一些。”李怀淡淡的说道。 魏无疾摇头,“非也,臣来此,是请凉王留步,最好是能多住几日。” “不必,本王去意已决,你回去告诉六叔,侄儿一定会记着这份恩情。”李怀还不想撕破脸,能够说服他最好,如果不能说服,他也只能赌一把。 “这……臣恕难从命!”魏无疾有些为难,态度却是很坚决,绝对不能放李怀离开。 那就没办法了。 “李信,通知弟兄们搬粮,搬完我们就走。”李怀就只能不讲道理了。 “遵命!” 李信立即去办。 “拦住他们!”魏无疾挥手道。 李怀一步挡在他们面前,“本王在此,我看哪个敢拦,你们要拦,就从本王身上踏过去!” 魏无疾马上扬起手,示意将士都停下,拱手道:“凉王,臣奉命行事,还请凉王不要让我等为难。” 李怀看出了他很为难,不敢对自己动手。虽然这样很无耻,却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你的要求,本王也很为难!” 就不让他们过去! 他们能把本王怎么着。 魏无疾顿时没有了办法,看他们搬粮的速度,估计搬完需要一定时间。 他便再等等。 真要没办法…… “魏无疾,拿下凉王!”一道娇柔而锐利的声音出现,上官可可来了,还背着行囊。 身后有一辆马车,彩蝶和夜莺都在里面。 此刻!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收起了女子的柔弱,满脸冷霜。 “上官大人,他……” 魏无疾有点犹豫。 “我说的话就是赵王说的话,立即!马上!拿下凉王,其余人不用管!”上官可可再次下令。 魏无疾不再犹豫,眼神一厉,亲自动手,飞身直接来到了李怀的背后。 李怀还想反抗一下,然而,他的天生神力在魏无疾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瞬息就被擒拿。 李信等人马上扔掉了手里的粮食,这次出门都没有带兵器,还是面对威震中原的玄武卒。 他们没有任何惧色! “不要管我,你们继续搬粮。”李怀大吼道。 “这是命令!” 他又补充了一句。 尽管他被擒拿,但是,不管是魏无疾,还是上官可可,都不敢伤他。 他人可以不走,粮食必须运回去! 上官可可皱起了眉头。 凉王,真是一个愣头青。 她下了马,来到了李怀面前,淡漠的说道:“你可以继续搬粮,但是搬完之后不能走,否则,我会命人把黄河的冰给击碎!” 李怀猛的抬起头来,“你……无情!” “凉王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急着要走,难道不是无情?况且,没有我,凉王未必能买到这些粮食。”上官可可冷漠的说道。 李怀也算是重新认识到上官可可,表面看起来小鸟依人,任君采摘。 这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其实这才合理,跟着李碌福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一副暴脾气。 李怀就想知道一件事,“可可姑娘,你要怎么才放我走?” “等赵王回来。”上官可可回道。 李怀郁闷,“你觉得他回来了,我能走的掉吗?” “赵王不想你来,你就进不了永宁城,赵王若不想你走,你也出不了永宁城。”上官可可若有所指的说道。 李怀诧异的问道:“我进城之前,他就知道我来太原了?” “你刚上岸,我就发现了你,你以为,是你走到永宁城快,还是我派人快马传信快,那一天,城门晚关了一刻钟,为了你!”上官可可解释道。 “他消失这三天,到底干嘛去了?”李怀继续问道。 上官可可的眼神跳过他,看向黄河岸边那些粮食,重新再看向他,眼神中对他有几分失望。 “薄情寡义之人,总是认为,天下人都和他一样薄情寡义,你真是寒了赵王的心。” 上官可可以为他会明白,结果他什么都不懂,或许以为他是靠自己,运气好而已。 因此。 上官可可对他最后一丝尊敬,消失的无隐无踪,甚至是有些看不起。 接下来,李怀不管问什么,她都默不作声,全当没听见。 良久。 所有粮食都搬上了雪橇,但是没办法走,上官可可真有可能会把黄河的冰击碎。 “本王……口渴!”李怀淡淡的说道。 “忍着!”上官可可冷声道。 李怀眉头一黑,“可可姑娘,我好歹也算是一个王,这么多人面前,给点面子行不行?” 上官可可选择不理他。 “可可姐,我是真渴,没小心思。”李怀继续发挥不要脸的精神。 上官可可顿时跳了起来,“谁是你姐?” “你不是我六叔养大的吗?堂姐!” “你……我……我不是赵王义女,你别乱叫,否则我撕烂你的嘴!” 她生气了! “六婶?”李怀试探道。 轰! 上官可可彻底炸了,管他什么王爷,直接冲上来,想要跟他把话好好说清楚。 咔嚓! 一声骨骼脆响,李怀来了一个诡异的翻身,反手抽出素女剑,抵在了上官可可细腻的脖颈上。 魏无疾一脸的懵逼,他是怎么翻过去的? 再看李怀的右手。 完全变形了。 他把自己扭脱臼,强行挣脱了束缚! 狠人! 咔! 李怀狠狠一甩手,再把手骨接上,从身后抱住上官可可,“可可姐,得罪了,我必须要把粮食运回去,这事关凉州百姓生死,希望你不要恨我。” “我求你,不要这么做,他会伤心的!”上官可可再一次转变,收起了冷厉,诚恳的祈求。 “他是谁?赵王?”李怀问道。 上官可可点头说道:“赵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世人都误解了他。” “我知道。” “你……知道?”上官可可美睦里全然是震惊。 李怀附身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六叔砍了那一家人,浑身是血来到太子府,跟我爹大吵了一架,我……就在旁边。” “那你……” 上官可可满脸的疑惑,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所以,我要在他回来之前,把粮食运走,这算是我抢他的,是仇。他来送我,那便是恩!”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给你个媳妇要不要 所有人都只看到李碌福残暴的那一面,却没有人想过,李碌福为什要杀那些人。 那个被李碌福栓在马后拖死的女人,她千方百计的想要成为太子妃。 为了达到目的。 她不惜一切代价,先是接近太子,偷偷把一件龙袍带进太子府,趁着太子午睡,将所有人支开,把龙袍披在太子身上。 然后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想着等太子快醒的时候,来一出偶然戏码。 帮忙销毁龙袍。 这样太子就欠了她人情,而且还被她抓到了把柄。 太子妃就稳了。 她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李碌福见太子,从来不通报,太子府的人也习惯了。 每次都跟回自己家一样,直接就闯了进来。 李碌福看到披着龙袍的太子,魂都差点吓飞,这要传出去了,那就是谋逆之罪。 太子也承担不起! 再一转头。 李碌福看到墙角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把将她揪了出来,明白了事情缘由。 顿时暴怒! 便把她拴在马后,直接给拖死,想着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了。 谁知道。 女子的家人竟然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李碌福顺着一查,好家伙,龙袍原来是他们制作的,连夜就把他们一家砍了。 鸡犬不留! 便就再没有人知道太子穿龙袍的事了。 李碌福的麻烦却大了。 太子不想连累他,罪己诏都写好了,准备次日早朝坦白一切。 李碌福死死的拦住了太子。 两人大吵了一架。 李怀当时就在旁边,年幼的他只觉得大人的世界太吵扰。 最终。 李碌福显然是吵架吵赢了。 太子受理此案,判鞭刑一百,太子亲自主罚,李碌福没有吭一声。 于是。 世人就有了传言,太子和六皇子水火不容! “可可姐,这些话,本王就只告诉了你一人,你敢泄露出半个字,下一个被栓在马后的……就是你!”李怀温柔的说道,至少在外人看来,他跟上官可可说话,显得很温和。 上官可可不禁抖了一下,她还是有点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你有何见不得赵王?” 为什么李怀要刻意和赵王保持仇怨的关系? 为什么李怀不能接受赵王的恩? 这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这就是我的事了,和六叔无关。”李怀淡淡的解释道,没有特意说明。 上官可可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说道:“你的计划,赵王不一定会同意。” “我不打算听他安排。” 李怀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不打算再耽误时间,李碌福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出发!” “你们先走,本王随后跟上。” 李信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李怀的性格,说一不二,便挥手道:“我们先走。” 众人背上绳子,拉动雪橇。 五百人,两千石。 每人四石! 艰难的前行! 半会。 都没有走出十丈。 “你打算就这样把粮食运回凉州?这能行吗?”上官可可不禁担心起来。 “能行!” 李怀眼神之中只有坚定。 直到队伍消失在视线中。 “我睡的房间床底下,留了一点东西,你帮忙交给六叔。”李怀放开了上官可可。 留的不是别的东西,自然是采煤炼煤的技术。 李碌福有了这些,再加上太原郡丰富的煤矿储备,他将来必定是最富有的王爷! 穿上溜冰鞋。 李怀正准备出发,追上队伍。 “等等!” 人未见,声先到。 轰! 一个黑影从头,老子原本是不想给你粮的。” 李怀吃惊的抬起头来,问道:“六叔,你是怎么知道凉州没种粮的?” 就算他派人去凉州查探,这一来一回,也没有这么快吧。 “那里得知的。”李碌福指向黄河对岸,对岸是关中上郡,查礼在上郡当差。 “他该不会给我捅的全天下都知道了吧。” “十有八九!” 李怀最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凉州百姓一旦知道种粮没了。 肯定要闹! 他把种粮运回去,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凉州恐怕要天翻地覆。 “迟早宰了他!”李怀又多了一个杀他的理由。 真特么作死! “你就不关心,为什么老子会给你粮吗?”李碌福把话题扯了回来。 李怀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小子还肯去长安,看望你姑姑,你小子不算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李碌福解释道。 “六叔,我……”李怀想要解释一下。 李碌福直接挥手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小子要做一方诸侯,不想连累老子,老子不在乎这个,老子就在乎一件事。” “你有没有想过,要给你老子报仇?” 李怀闻言一怔,摇头,“六叔你搞错了,我爹是感染风寒,引发旧疾死的,没有人害太子。” “你怕老子也惹不起他们?”李碌福一眼就把他的心思看穿,还直接说了出来。 李怀长叹了一口气,“过去的事,就都过去吧,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容易失去当下。” 这一番话。 李碌福发现有点看不懂他了,这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这小子和当年洛阳的小子。 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找一个说话的地方。”李碌福把李怀拉到了一个僻静处。 他刚不是还说,都是自己人,不用避讳的吗? “你老子的事,你自己有注意,我不问你了。老子接下来说的,对你小子很重要。” 李碌福板起一张脸。 “你要想进关中,就必须渡黄河那一横,你要想进中原,就必须过雁门关。” “此二处,你弱小的时候,得一处,危!你强大了后,不得一处,亡!” “……” “停停停!” 李怀实在听不下去了,“六叔,您这话再说下去,我就不是诸侯了,我怕是要成反贼了。” 李碌福急忙捂住他的嘴,“你疯了,这话都敢说!老子就是要提醒你,要小心,要谨慎,千万大意不得,你年龄小,很多事不清楚,老子不得给你说明白。” 李怀把他的手挪开,很无奈的说道:“六叔,我到底要和你们说多少遍,我不是孩子了。” 李碌福把手插在袖子里,悠悠的说道:“既然不是孩子了,长大了,那是不是……该成家了。” “嗯嗯!”李怀一个劲的点头,只想快点把他打发。 “老子给你送个媳妇,你小子要不要?”李碌福试探性的问道。 “嗯嗯!”李怀狠狠点头。 李碌福顿时大喜,“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六叔,你刚刚说什么?” “给你个媳妇。” “不要!”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雏鸟离巢 差点就着了李碌福的道,他铺垫这么多,说人情,算形势,原来就是为了这。 不要! 坚决不要! “你小子刚刚还答应了。” “谁知道?” “你……小子,真无耻啊!” 李怀笑了笑,漏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这不在这么。 李碌福把双手背在了身后,也不知道他那硕大的体型,怎么办到的。 “老子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必须带她走,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以为,是你劫持了她,威胁老子给你的粮食。” “这也如了你的愿。” 李怀诧异的看了上官可可一眼,“她这么举足轻重?” “她是我身边的女官,我的事向来都是她办的,她说出的话,就等于我说出的话,你说重不重?”李碌福有些骄傲的说道。 李怀说道:“既然这么重要,六叔何不干脆收了?” 李碌福挑起来,一个指头轻轻敲在他头上,“你小子说什么混账话,她是老子养大的,老子能干那种事。” “那就收她当义女。” “她岂不是成你姐了,还怎么给你当媳妇。” “……” 李怀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六叔,我怎么感觉,你是早准备好的,你究竟准备了多久?” 按照李碌福说的话,上官可可就是他给自己挑的媳妇,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怕自己娶不到媳妇? 不可能。 为什么又一定是上官可可,不能是别人呢。 李碌福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当初收留她的时候,老子就没想到这,随着她一天天长大,我这心就越发不安。” “老子是一个什么人,不说也知道,试问谁敢娶她?老子只能把她便宜给你小子了。” 不是养女,如同己出。 李碌福还有这种儿女心肠? 别看他在李怀面前有点憨,实际上,他依旧是一个暴君,而且是那种精明的暴君。 他的心思,一般人看不穿。 他嘴里说的话,更不能全信。 “那我也不想要。”李怀还是坚持自我,拒绝这种捆绑的婚姻。 李碌福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眯成一条缝,狐笑道:“老子有三千玄武卒,你看看这里有多少?” “差不多八百吧。”李怀不暇思索的回道。 “你猜剩下的去哪了?”李碌福继续问道。 李怀一怔,转头看向李信等人离开的方向,脸色大变,但又马上恢复了过来。 “六叔,您知道凉州缺少种粮,应该不至于这么绝吧?” 李碌福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李怀马上软下来,“六叔,您知道的,侄儿已经有婚约了,凉王妃也有人选了。” “她是比不上杨凌云,但给你当个丫鬟,这不算丢你的人吧。”李碌福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李怀还怎么好意思拒绝呢,主要是不带上上官可可,就带不走粮食。 现在凉州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得早点回去。 “我帮你照顾她。”李怀答应了一半。 啪! 李碌福一手放在他肩膀上,瞳孔之中释放出几分柔光,他的语气像是一种哀求。 “你要不嫌弃她,就给她一个名分,说出去她面子也好听点。” “那她呢?” 李怀问道,他是愿意带她走了,问题她愿意走吗? “上官,过来!”李碌福喊了一声。 上官可可闻言,带着彩蝶和夜莺,背着行李就来了。 这……提前准备好的? “她们也去?”李怀指向那两个婢女,尤其是彩蝶,她不是差点就成自己六婶了吗? 李碌福点头,“她们是我安排照顾上官的,你一并带上,算是……通房丫头。” “……” 这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三个……不多! …… 李怀等人骑着马,沿着黄河河道,追赶队伍,估计他们应该没走远。 李碌福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黄河的大雾之中,立了良久,满胸惆怅。 “老鸟还巢,雏鸟……离穴!” 人道自然! “回吧。” 李碌福带着军队回城,半路忽然大骂,“格老子的,黑石怎么用,你小子还没说呢。” …… 不多久。 李怀等人追上了队伍,李碌福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被玄武卒给拦下了。 随着李怀等人出现,玄武卒掉头就走,放开了道,什么话也没说。 李怀把手伸出来。 “干嘛?” 上官可可一脸疑惑。 “你不会溜冰,我带你。” “我可以学。” “你学不会。” “……” 李怀抱着上官可可,来到了队伍最前头,把她放在了一辆雪橇上,然后又回去接彩蝶和夜莺。 都放在一辆雪橇上。 重量又多了两石半。 “这辆雪橇我独自来拉,你们去帮其余弟兄。”李怀对拉车的弟兄们说道。 “王爷,我们可以的。” 李怀笑了笑,“本王天生神力,一个顶你们三十个,你们可以,本王难道不行?” “王爷恕罪,我等绝无此意!” 他们便点头走了。 李信更离谱,他一个人拉着两辆,都清楚,前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是要尽量节约有生力量。 “王爷,她们……”李信若有所指的问道。 “抢来的。” 李怀随意解释,而后道:“都抓稳了,出发!” “吼!吼!” 齐力拉动雪橇,艰难的往前移动,按照这个速度,明年都到不了。 但是,随着雪橇开始滑动起来,这速度也就越来越快,而且也更省力一点。 如果前路都是这样平坦,那么十天之内,就可以到达九原清水乡。 然而,绝对不会这么顺畅。 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画了河图,黄河流域很多地方,都是梯次下降。 矮的几尺,高的几丈。 下来容易,上去难。 每次遇上这样的坎,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粮食卸下来,从岸边饶过去,然后重新装车。 …… “查公子,凉王已经出发了,他好像把赵王的女官上官可可劫持了。” “这是好事,凉州进中原,就必须要走太原雁门关,他得罪了赵王,等于是把自己关在了囚笼里,凉州四面树敌,看他能蹦跶多久。” “查公子,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通知埋伏的弟兄,赶在他们的前面,把黄河的冰击碎,没有了冰,看他怎么走。” 查礼眼神阴冷,他不管凉州的百姓有没有饭吃,他就只要李怀输。 要他输的彻彻底底! “记住,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人是我派出去的。” “遵命!” …… 李怀的队伍继续前行。 “梅花,真美啊!”夜莺指着远处岸边说道,一朵朵的,红的十分鲜艳。 然而距离近了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这哪是梅花。 那是鲜血洒在雪地上! 还有遗落在雪地里的尸体。 周围有战斗过的痕迹,好在战斗没有把冰面破坏。 李怀嘴角勾起一丝深冷的笑,“这个查礼,真是活腻歪了!” 显然。 这些人都是查礼派来破冰的,为什么李怀不怀疑别人? 要知道。 这是在上郡和太原的交界处,不是查礼派来的,难道还是六叔派来的? 当然。 李碌福也确实派了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难怪六叔要一次又一次提醒,破冰,原来如此。”李怀终于是想明白了。 “查公子,我们派出去的人,不知道被什么人杀了,全杀了,一个不剩!” “你说什么?” 查礼满眼诧异,到底是什么人,一直保护着李怀,他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再派一波人不就得了,他们拖着那么多粮食,肯定没有我们快。”叶康宁建议道。 查礼心里骂了一声蠢货,摇头说道:“不行,短时间出现两波人,我肯定会被怀疑。” 但是…… “机会还有!”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如同神明 二十多天后。 李怀离开凉州已经一个多月,春节将要来临,过了春节,就马上迎来初春。 这个年前,凉州百姓可过的不太好。 人心惶惶! 他们吃着所剩不多的糟糠,对来年,完全失去了希望。 种粮……没了! 温暖的窑洞,瞬间变成了冰窟,他们再也待不住,纷纷走了出来。 吃糟糠,穿破衣,一年剩不了几个子。 这些苦,他们都能忍受。 至少……至少还有一口吃的,看着孩子长大一岁,生活就有了奔头。 明年也许更好。 他们如此自我安慰了无数年月,被现实一次次打击,再一次次站起来。 如今……都奔溃了!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种粮!” “求求你们,把种粮还给我们吧。” “我给大人跪下了。” “可怜可怜我们吧。” 九原城外,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百姓,彻底把洁白的雪盖住,目光所见,全是难民。 他们跪在地上,祈求官府还他们种粮。 被现实磨灭的。 还有……血性! 砰! 陆游器一拳干在墙壁上,掉下一层灰,愤怒咆哮,“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他们说实话,告诉他们,凉王一定会把粮食运回来。” 葛良摇了摇头,冷静的说道:“现在民怕官,可以镇压。要是说了实话,官就心虚,民气焰高涨,官怕了民,就管不住他们了。” “难道说,城下的百姓,是我们的敌人吗?”陆游器指着城外质问道。 葛良点头,“此时此刻,我们必须要把他们当敌人对待,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陆游器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就是心里气不过,更多的是自怨自艾。 李怀走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后悔。 可是。 他无能为力啊! “千万千万,不要让百姓知道,我们没有种粮。我们只是不想给他们而已。”葛良嘱咐了一句,便就从城墙上下去了。 这时。 燕高阳正好回来。 “怎么样?” 燕高阳摇了摇头,“派出去了一百多号人,每一刻钟,回来报告一次,没见到凉王。” 葛良想了想,说道:“燕都尉,你去把那几门大炮拿出来,放在城墙上。” “葛大人,城外是凉州的百姓,你要拿炮口对着他们?!”燕高阳以为他疯了。 葛良依旧冷静,说道:“记得把炮口擦一下,别让百姓看到炮口已经生锈。” “葛大人!”燕高阳恨不得上去掐死他,实在是太贱了。 葛良直接转背,“我去找楼大人。” “我去!” 燕高阳马上服了软。 凉州无李怀,小碗称大王。 要不是楼小碗再背后给葛良撑腰,他小小一个县令,也没办法使唤一位太守和都尉。 很快。 大炮架在了城墙上,对着城外的百姓,漆黑的炮口,让人不寒而栗。 “狗官!” “他们为什么能这么对待我们。” “凉王在哪里,难道凉王不管他们吗?” “我们要见凉王!” 百姓又有了新的需求,他们又得重新积攒怒气,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暴动冲城。 现在。 就等李怀回来了,他不回来,这个场面没人能收拾得了。 葛良也是在赌。 这一旦输了,他将万劫不复。 …… 黄河对岸。 “李怀都不在凉州,究竟是谁在主事,百姓为何不暴动?”查礼一直在背后使坏。 包括凉州没有种粮的消息,都是他散布出去的,就是想看到凉州暴动。 足足一个月时间发酵。 按道理来说,百姓应该早就失去耐心了。 那为什么没动静呢? 查礼虽然好奇,但还是没有胆量跨越黄河,只能继续静观其变。 “李怀到哪里了?” “报!不……不见了。”下属小心翼翼的回道。 查礼猛的甩过头来,“你说什么?不见了?五百多人,两千多石粮食,他能凭空消失?” “属下无能,李怀确实不见了,我们查找划痕,延伸到云中郡就没了。”下属回道。 “云中郡?” 查礼纳闷,李怀难道在云中郡上了岸,他去云中有什么用。 缺粮的是九原。 难不成,他想走旱路。 这也没办法走,物资车刚上路,恐怕轮子就会陷住,明年都到不了九原。 就只差最后一段路了,而且这段黄河相对平坦,要比太原那一段好走很多。 他到底想干嘛? “继续沿途盯着,他一定会出现的。”查礼下令道。 “是!” 叶康宁过来,说道:“干脆我们提前把冰砸碎,让他过不来。” “那他也会提前知道,到时候直接绕过去就行了,而我们又能破坏多长距离?” 这里距离凉州太近了,对岸就是凉州,他们的行动十分不方便,很容易被发觉。 所以要万分小心。 他必须要打李怀一个措手不及,让所有粮食全部沉入黄河,他才甘心! 两边的人都在等待。 终于。 到了第三天的黄昏。 李怀重新出现在黄河上,拉着雪橇前行,每个人都疲惫不堪,都在咬牙支撑。 就是一口气。 这口气要是没了,恐怕再难以站起来。 第五天。 李怀等人来到了九原郡境内。 “报,凉王出现了!” “报,李怀快到了。” “准备!” “准备!” 第七天。 李怀队伍接近清水乡,就快要抵达终点。 “去百姓中散播消息,就说清水乡黄河沿岸,会有从天而降的种粮。”葛良吩咐道。 到了现在,他依旧没有和百姓说实话。等百姓见到了凉王,自然也会明白一切。 届时。 百姓对官吏的失望和愤怒,都将转化为对凉王的无上崇敬,凉王于百姓而言。 如同神明! 绝境之中,点亮他们的希望。 凉王也确实是配的起。。 查礼感觉有些奇怪,这段路是好走一点,但是他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没有多想。 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嗖! 寒风从耳边哗哗的过,李怀都已经习惯了,可惜这张帅气的脸,怕是毁了一半。 忽然。 他仿佛看到黄河岸边石头上,有一个人影。 还以为是自己错觉。 揉了揉眼睛。 确实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风太大,加上过度的疲倦,视线已经模糊了。 他看不太清。 随着逐渐靠近,这个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左文君!”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嗖! 流光一现。 “不要!” 李怀大喊了一声。 晚了! 左文君留下一招后,身影直接消失。 轰! 黄河对岸的枯草堆里,猛的炸裂出无数躲红花,像极了夜莺上次看错的血梅花。 噗! 查礼气的要吐血,又一次,又一次,被阻拦了。 他难道真有天助吗? 实际上。 这一次天助的是查礼! “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黄河上有人。” “那是……难道……” “种粮!肯定是种粮!” “真有从天而降的种粮!” 百姓们欢欣雀跃,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看到一粒粮食,只有很多麻布袋而已。 但是。 他们心里愿意相信,麻布袋里装的是种粮。 很快。 李怀带着队伍停了下来,百姓刚准备冲过去。 “参见凉王!” 楼小碗等人出现,分开人群,跪在了黄河边上。 “凉……凉王?!” “他是凉王。” “凉王给我们带回了种粮!” “拜见凉王!” 上官可可看着黄河沿岸数不尽的百姓,一百个人,难以凑齐一件完好的棉袄。 凉州可比太原郡冷的多。 他们这么苦吗? 难怪。 他要为了他们拼尽全力。 李怀卸下肩膀上的绳子,走向岸边,扬手道:“平身!” “谢凉王!” 所有人起来,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到了亲爹。 “王爷!” 楼小碗上前准备搀扶李怀,刚到身前,李怀直接倒在了她怀里。 “王爷,您怎么了?”楼小碗担忧道。 “没事。” 李怀摇了摇头,“你身上……好香,本王都臭了。” “王爷,可以搬粮食了吗?”陆游器和燕高阳急切的问道,这是头等大事。 “可以。”李怀点了点头。 “谢王爷!” 他们马上就跑到冰橇旁,准备搬运粮食。 “其实……算了。”李怀说完最后一句,眼睛一闭,竟然睡着了。 睡着之前。 他的手往天上一指。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睡的正香 陆游器和燕高阳两人冲到雪橇旁,激动的抓起一个麻布袋,脸色猛然大变。 “怎么这么轻?”陆游器看向燕高阳。 燕高阳也看向他,“太轻了!” 咔嚓! 一把撕开麻布袋。 没有看到一粒粮食,全部都是干草! 他们提起下一袋,还是干草。 翻到最底下。 也是干草! 不会吧! 凉王不会开这种玩笑吧,这么多百姓围在这里,刚点燃了他们的希望之火。 现在要告诉他们,凉王带回来的全部都是干草。 百姓恐怕会立即暴动。 陆游器和燕高阳同时转头看向李怀,他们的眼神充满疑惑。 此时。 李怀已经睡着了,保持着一手指天的姿势。 不知道什么意思。 “哈哈!” 黄河对岸的查礼冒出头来,他这个方向,刚好看的一清二楚。 “你们竟然拿干草来糊弄百姓,凉州的官员,你们是打算让百姓种草吗?” 他说的很大声,故意要让所有人听见。 “什么?” “他说是干草?” “快去看看!” 百姓顿时冲到了黄河中央,打开麻布袋,捧起一把干草,个个茫然失措。 “凉州要是缺粮,你们可以来关中啊,干嘛非得欺骗黎民百姓。”查礼继续煽风点火。 现在也就是李怀太疲倦,睡着了。否则,定要一箭直接射在他嘴里。 百姓听到这话,都恍若优思。 官府一直按粮不发,不会是真的没有库粮吧。 要是真的没有粮食,那也可以去关中采购,官府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打算。 官府不管百姓的死活了吗? 所有人心头都浮现出一片阴云,充斥着愤怒,委屈,恐惧,各种负面情绪。 将要宣泄! 查礼再次鼓吹,说道:“我听说凉王抄家,抄出千万白银,那些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钱,购粮仅仅需要其中半成,这都不舍得吗?” “凉王不会是想把百姓的血汗钱,占为己有吧。” 清理田庆为首的乱党,虽然是秘密进行,但知道的人还是不少。 尤其是查礼,他可是看着田庆带着金银珠宝,逃到黄河上,然后被抓回去的。 九原百姓知道的不详细,那也能感知出来,九原基础官员,几乎换了一整批。 很多人就这么离奇失踪了。 “我看凉王就是想独自占有,然后嘛,养他的女人,他粮食没带回来,美女可是带回来了。”叶康宁看查礼说的这么爽,也忍不住插嘴一句。 查礼立即瞪了他一眼,挑拨离间,煽风点火都可以,但要讲究一个起码的现实。 直接针对凉王李怀,那是不行的。说对了,一时爽,要搞错一句,直接送葬! 叶康宁悻悻然,转过了头,心里嘀咕道:“五十步笑百步!” 但是。 叶康宁的话,确实很有杀伤力。 凉王靠着的楼小碗,还有坐在雪橇的上官可可,夜莺,彩蝶,她们哪个不是美人。 她们个个白嫩,穿锦披裘,生养的极为好。 哪像穷苦百姓家的女子,都是一脸风霜红斑,十指枯燥,皮肤黑黄。 破棉袄直灌寒风! 刚刚。 凉王李怀在百姓心里,那就如同神明,带回了种粮,绝境之中点燃了他们希望。 现在。 他们发现麻布袋里全是干草,却带着三个美人回来了,真是……荒淫无道! 暴君! 轰! 凉州百姓就如同一个膨胀到极致的火药桶,马上就要爆炸。 “乡亲们,大家听我说。” 陆游器跳在了雪橇上,对着所有百姓喊话。 “千万不要听信谗言,是我骗了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凉王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李怀自打到凉州来,制止魔毒,平息乱党,奔波求粮,寻求出路。 没有一天的安息。 陆游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相信,肯定事情不是这样。 凉王不会骗人的。 肯定有蹊跷。 只要把凉王叫醒,就能知道。 “王爷,王爷!” “您醒醒!” 楼小碗轻轻晃动了几下李怀,李怀头一转,在她胸口找了一个柔暖的位置。 反而睡的更加香甜了。 …… “打到狗官!” 不知是谁最先喊出一声口号。 嗖!嗖嗖! 无数石子疯狂飞向陆游器,瞬息之间,陆游器就被砸落,满脸都是鲜血。 “上官大人,为什么我们不说实话?”夜莺完全被这个场景吓到了。 这马上就要失控了。 她们该说实话了。 上官可可冷漠的摇了摇头,“不行,百姓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智,我不管说什么,都只会加剧暴乱。” 她给赵王李碌福做了好些年女官,经常和各方各面的人打交道,对于人性,有一番肯定的见解。 人只会相信自己想听见的,从来不会考虑合理性,更没有足够的自控力。 暴乱产生的缘故,往往是有那么二三人带头,五六人鼓动,然后就是千百万人跟风。 暴民没有崇高的理想,他们就是单纯的报复,抢劫,甚至是把自己受过的委屈,强行施加在别人身上。 因此。 历史长河中的起义,大多都是轰动的开场,然后炸裂般的失败。 除非,有智者指引他们。 这位智者,必须有着崇高的信仰,坚不可摧的意志,宏广远大的理想,洞察细微的目光…… 大概不会有这样的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夜莺问道。 “等!” 上官可可说了一个字,并补充道:“等他们想要的东西出现,自然就会平息。” “哈哈!” 查礼和叶康宁都笑了,看着埋伏的人被神秘力量击杀,李怀回到清水乡。 他们还以为李怀真的找到了翻盘的机会。 没想到,全是干草。 这又给了他们机会。 简直是上天眷顾! 就在场面快要无法收拾,燕高阳都准备出动城防军来制止。 忽然! 啾! 这时,天空传来一声长鸣。 众人抬起头来,发现空中有一个黑影。 “那是……海东青!” “小白!” 楼小碗立即认了出来,这就是在云中郡见过的那只海东青,杨凌云的宠物。 小白!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转头看向东方,地面上像是有一条黑龙,转瞬奔腾到眼前。 “长城铁骑!”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拖的是什么?” 轰! 长城铁骑停下来,从中走出一骑。 “臣奉凉王之命,大将军之令,护粮至九原,你们谁来交接一下?” 李怀既然发现有埋伏,怎么可能不做第二手准备,甚至还想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 左文君一番好意,给他破坏掉了。 停留在云中君的那几天,他把粮食扔在了云中,派李信去长城找人。 这一点要求,杨凌云还不至于不给面子。 相反。 她非常给面子,直接派出了长城铁骑,而且自带雪橇,省了不少事。 李怀便就地割点干草,重新塞进麻布袋里,按照原计划进行。 要是查礼真敢半途埋伏他。 他只要冒头。 李怀就会毫不犹豫,直接一箭把他射杀,要不行就再补上一箭。 完后。 再找申屠宰商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李怀找不到证据,那就发诏书道个歉,赔一点钱,也就完事了。 不然,李怀堂堂一位亲王,要给他区区一个查礼偿命? 笑话! 就算他们闹到洛阳去,三司审查,最多就给李怀定一个误杀的污名。 暴动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直直看着雪橇上的麻布袋,谷麦的香气都飘了出来。 这次一定不是干草。 呼! 夜莺大吐出一口气,感叹道:“上官大人,您真冷静!” 上官可可一笑,“比我冷静的大有人在,你看,凉王殿下睡的挺香。” 真不知道。 他是怎么睡的着的。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应该不会吧 “谁来交接?” 长城守将重复问道。 燕高阳转头一看,葛良不在这里,陆游器被砸晕了,楼小碗搂着王爷。 好像只剩下他了。 “我我,我来。” 燕高阳马上从黄河跑了上来,来到长城守将身侧,不禁多看了他们一眼。 高头大马,玄色甲胄,头戴红缨盔,身配长刀。 真帅啊! 要是凉州也有这些马匹,也就不用王爷滑冰沿黄河去太原购买粮食了。 直接用马匹拉,多省事。 “这是清单,一共是三千石,要没问题,你画一个压,我回去要给大将军交差。”长城守将提醒道。 燕高阳这才回过神来,直接就按了手印,他不知道李怀从太原弄了多少粮食。 所以也不知道多了一千石。 长城守将继续说道:“麻烦把粮食卸了,这些雪橇是长城的,我们得带回去,否则,大将军会责罚我等。” “好,没问题。” 燕高阳立即叫人,把粮食都卸了,堆放在一边,暂时还不能分给百姓。 因为很多人都是凑热闹的。 直接分的话,别说三千石了,哪怕是三万石,都估计不够分。 谁不想占便宜? 还是按照规矩,凭陆游器发下去的种粮票取粮。 对岸! 查礼都快气疯了,眼看百姓已经开始起乱,马上就要得逞了。 长城军竟然出现了。 怎么全世界都好像在帮他! “不行!” “我得去兵部告状,杨凌云擅离职守,私自放军离开长城,这是死罪!” 叶康宁忍不住想要提醒,“查公子,长城军是听从李怀的命令,输送粮食,而且是在李怀的封地内活动,人数不过五百,兵部是不会理会的。” 杨凌云确实有一点点违反了军令,但是兵部一般不会管,那是因为虞帝李乾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前朝覆灭之时。 边境上竟然还有一支三十万人的满编大军,看着都城被摧毁,他们毫无所动。 后来才搞明白,他们是接到了命令,没有皇帝的亲令,不得离开驻地。 李乾吸取教训,放宽了军令,兵部没事找大将军的茬,最终可能是兵部自己倒霉。 那就更不用说查礼这个始作俑者了。 查礼也就是抱怨一下,发泄郁闷,借给他十个胆子,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是绝对不敢告一位大将军的。 他姐夫申屠宰都不敢! “我们走。” 查礼沮丧的转身离去,万一李怀醒来,搞不好会有点麻烦。 下次再寻找机会。 …… 等到陆游器醒来,随意的包扎了一下,就开始分派种粮,最后分完,发现多出一千石。 便就存仓了。 百姓拿到种粮,高兴的回家。 危机终于解除。 其实。 真正把种粮兑换出去的百姓并不多,大多数百姓和李怀那日在黄河见到捕鱼汉子一样。 都觉得还是把种粮留在自己手里,心里会舒服点。 凑热闹的百姓,要比领种粮的百姓,多上好几倍。 否则! 这几千石粮食怎么够。 正好印证上官可可那句话,暴动都是少数人带出来的。 李怀正是提前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急着去太原找粮食,防止暴动扩大,卷入更多无辜的人。 陆游器分完种粮,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多了一筐鸡蛋,还有一些蔬菜,还有黄河鲤鱼。 “这谁放的?” 上官可可正好走过,随意的说道:“凉州百姓还知道羞耻,证明他们也算还有救。” 显然。 这些鸡蛋,蔬菜,还有黄河鲤鱼,都是百姓偷偷放陆游器身边的。 算是为之前行为,向他道歉。 陆游器能收获这些,也不是因为这一件事,而是他从官十多年,累积的民望。 冲动的百姓会有过激行为。 但冷静下来后,都还是十分认同陆太守,毕竟,陆游器节俭廉政,给了百姓刻板印象。 他们不知道田庆乱党一案,陆游器也参与了。 甚至不知道有田庆乱党一事,就算听查礼那么说,他们最多联想到,凉王砍了几个贪官。 仅此而已。 李怀也没打算把真相说出来,因为真相往往最伤人。 “这女人是谁啊,怎么这么狂。”陆游器好奇道。 燕高阳不禁点头,“而且冷冰冰的,比凉州的夜晚还冷。” “这要是做了凉王妃,那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 …… 李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身上那种酸痛,还是纠缠着他。 转头一看。 发现楼小碗靠在他床边睡着了。 于是。 就捏住了她的鼻子。 楼小碗很快出不了气,猛的醒了过来,茫然的看着四周,最后看到醒来的李怀。 “王爷,真坏!” “等等!” 李怀一手拖住她的下巴,把头凑近,看的很仔细,问道:“你哭过?” 楼小碗一怔,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不自然的说道:“没有啊。” 李怀放开了她,没有继续追问,又问她,“本王的衣服是谁换的?” 抬起袖子闻了一下。 香香的。 不止换了衣服,还洗了一个澡。 “是……是我。”楼小碗含羞的低下头,也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画面。 “他们笨手笨脚的,而且王爷……”楼小碗又想要解释了。 李怀食指竖在她两片红唇中间,“是你,挺好,本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正准备起床。 李怀才稍微动了一下,就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揭开衣服一看,身上有几条勒痕,和衣服摩擦,那感觉简直酸爽。 这就是楼小碗没说完的,她怕他们碰到这些伤口,所以没有使唤他们。 估计,她那两条泪痕也是因为此。 李怀若有所思,说道:“你去城里找一些郎中,准备疗伤药,去兵营,弟兄们伤的比我重。” “有酒的话,送一些过去,所有需要的钱,都从本王私房钱里扣,仓库的钱不能动。” “遵命!” 楼小碗点头。 “还有,把葛良叫来,让他在书房等我。”李怀继续吩咐道,他要了解一下,他不在的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葛良又是怎么处理的。 “好。” 楼小碗点头,但没走。 “你有什么问题吗?”李怀好奇的问道。 “王爷带回来的三个女人,我安排在隔壁院子里了,这样行吗?”楼小碗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怀一眼看穿她,笑道:“你是想问,她们是谁吧。” 楼小碗立即低下头。 “那个冷冰冰,高高的,瘦瘦的,大大的,叫上官可可,是本王……侧妃!”李怀形容道。 楼小碗吃惊的抬起头来,还真是凉王妃啊! 她没问哪来的。 “另外两个,话多的那个叫夜莺,娇小的叫彩蝶,都是她的侍女。” 李怀说完,看到楼小碗很是失神,试探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楼小碗浑身猛的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没有,我只是王爷的婢女,哪里敢吃王妃的醋。” 都快写脸上。 李怀也不解释太多,她认识就够了,便道:“请郎中,找葛良,别忘了。” “我马上去。” 楼小碗有些失神的离开,到了外面,她歪起头,“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 真奇怪! 就是……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她甩掉这些想下去,容易让人发疯的问题,赶紧去办正事,先派人找葛良,然后再亲自去找郎中,买酒,护送到兵营,替李怀看望将士。 李怀强忍着伤口和衣服摩擦的痛苦,穿戴整齐,来到书房,这是第一次。 正式面见葛良。 这一次谈话,也将很可能改变凉州命运!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谋 “凉州之士不朝君,凉州之民不识君,孤当何为?”李怀在葛良背后问道。 葛良听到背后的声音,没有转过身来,向前垂首,说了两字,“招贤!” “何所谓贤?”李怀继续问道。 “忠君,惜民,仁爱,直勇,有识。”葛亮恭敬的回道。 “你是要本王开府?”李怀问道。 葛良依旧面向前方,低头说道:“天下不乏有识之士,苦无门路而已,王爷若开府,贤才必聚!” 李怀想了想,又问道:“那不开府呢?” “贤才来而不得入,徘徊必散!”葛良回道。 李怀很认真的看了他几秒,确定不是因为两次把他拒之门外,他在这里吐苦水。 “那如何聚贤?” “刑罚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葛良回道。 李怀总结出一个字,“公!” 葛良点头,“唯有‘公’,方可聚贤。” “除此之外呢?”李怀继续问道。 葛良摇头,“没了。” 没了? 李怀有些诧异,“你们这些读圣贤书的,不都讲究一个仁爱,德性,操守什么的,本王不需要具备这些吗?” “那是儒家学士之说。” “你不是儒家学士?” “不是。” “那你?” 葛良不自禁抬起头,眼漏精光,非常自信,说道:“臣自成一派,自诩曰‘谋’!” “谋!何意?”李怀不解的问道。 “谋君之忧,谋君之无患,谋君之昌盛!”葛良说出这些话,浑身仿佛都在散发出光芒。 狂傲的……谋士! 李怀踱步来到正面,刚在书桌前坐下,就看到桌子上有一方官印。 九原县令印。 “你是来辞官的?” 这才对他有几分欣赏,他丫的不干了,那说这一大堆,有个屁用啊。 葛良急忙摇头,“非也,臣是来请罪的。” “何罪之有?” 葛良便把李怀去太原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所做的事都讲了一遍。 李怀听完,觉得他是来请功的。 首先,葛良在得知九原缺少种粮后,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收集余粮。 不多。 而后,在关中向九原散布粮荒的流言后,他便开始马上分批放粮。 他收集的那一点余粮,所有人分到是不可能的,十分之一都勉强。 所以,他搞起了懒政! 隔天才放一次粮,每一次只放半天,而且要办理十分复杂的手续。 仅仅凭着种粮票不行,要先去当地亭长或者乡长公证,开到条子后,然后到衙门申请,拿到票据后,方才可以兑换种粮。 如此一来。 百姓不熟悉流程,兑换种粮要跑好几趟,因此没有多少人能真的兑换到粮食。 但是,粮食确实一直在外放。 百姓也就不会怀疑粮仓没粮食,都想着赶紧办手续,自己能快点拿到粮食。 这就很轻易的拖了十多天。 余粮消耗殆尽。 还有超过九成的人没有拿到粮食。 葛良便又开始搞新花样,故意抬高粮价,粮价上涨,种粮票的价值也随之提高。 今天涨一文,明天涨三文…… 种粮票忽然就变成升值产品,很多人看到其中的利益。 百姓舍不得出手。 商贾又疯狂收购种粮票,当然,其中有一部分商贾,就是葛良派出去的。 用的是李怀搜刮来的钱财。 这也相当于把钱重还市场。 如此一来,种粮票和银子形成一个交易环,粮价不断提高,两者也就不断互相交换。 并且因为粮价的提高,百姓被利益冲昏头脑,再一次把粮食卖掉,换取高额的利益。 市场上又有了粮食。 这又拖了十多天。 然而,粮价虚高,并且短缺,这个三角交易并不稳定,属于泡沫经济。 随着粮价涨到道。 “……” 这么惨。 倒也是。 “你这个性格,我爹那种憨厚老实人,肯定不喜欢,但你放心,我跟我爹不一样。” 李怀说完又陷入了长思,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回到了原点,他只有开府才行,不开府,葛良就只能当地方官。 总不能真的把人家当侍从用吧。 然而要开府。 就得解决李怀最初提出来的问题。 凉州之士不朝君,凉州之民不识君。 他就封有两个多月了,除了九原城的官员,外地的没有一个来朝拜。 凉州百姓更是几乎不知道凉王,哪怕是他带回来救命的种粮,百姓也并没有多少感激他。 这让他怎么开府聚贤? 最终。 李怀做了决定,抬起头说道:“你说让本王开府聚贤,打破当下的僵局,本王以为不可!” “本王和你一样,是一个心气十分高的人,本王不会求着他们认识我。” “至少,征服北地郡之前,本王不会开府!” 简单点说。 “本王要天下贤士自投,而非本王去罗网!” 葛良默默的注视着李怀,完全不一样,他的心气高,仅仅只是想施展才发。 凉王的心气之高,是无穷无尽的。 葛良看到凉王的征服欲! 他想当霸王! 葛良也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了。 李怀提起笔,哗哗的写下一封任命书,站起身来,交给葛良,说道:“你去北地郡等着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果然如此! 葛良的心不禁澎湃起来,谋贤王之昌盛与谋霸王之昌盛。 这是截然不同的。 他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刺激! “臣!遵命!”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好看的花瓶 葛良没有直接去北地郡,他还得把最后一件事处理好,调度人心,收刮民脂,对于他来说,挺简单的。 没用几天。 就把种粮票的烂摊子收拾好了,粮价恢复了正常,百姓生活也恢复了正常。 留下一个狼藉名声,牵着瘦马向西而行。 扑通! 陆游器光着膀子,头上绑着白布,跪在了李怀书房外的雪地里。 该收旧账了。 葛良这一走,很多公务又落在了李怀头上,一时间没功夫理他,先让他跪着。 半响之后。 李怀提着马鞭走出房门,在他面前踱步徘徊。 “本王很难评价你,你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却是九原郡最高的官。” “你的名声配的上太守之称,而你的作为,却够不上县令之职。” “甚至,你都不肯犯错。” 陆游器听话,听事,能干活,不多事,没脾气,放哪里都有人喜欢。 李怀却不太欣赏。 因为,他太平庸了,干不出什么成绩,无法作为,更别说辅王成就一番霸业。 叹息一声。 李怀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说道:“本想抽你一百鞭子,但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你回去穿好衣服,继续当你的太守,干好你的分内事。” 惩罚对他没用。 除非是杀了他,但也找不到比他合适的,九原郡太守这个坑,总得有人填上。 李怀放过了他,也放弃了他。 陆游器听到这话,没有为逃过一劫欣喜,把头埋在地上说道:“请王爷赐罪!” “你太不懂本王了,你这份倔强与坚持,本王根本就看不上,赐你任何罪,都对本王没有好处,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李怀想了想,继续说道:“就罚你替本王去找一个县令,最好是性格和你差不多的,把九原县令这个坑填上。” 说完。 李怀转身回了书房,并把门关了起来。 陆游器缓缓的抬起头,注视着书房大门,李怀说的话,他听的懂。 就是,做不到! 他在家怕老婆,在外怕百姓,官场上怕犯错,生来就胆小,胆小的人不能登高。 不登高,也就体会不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陆游器颤颤巍巍的起身,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这碌碌无为的一生。 他甚至有一刹那,想过要改变。 心里就随之开始后怕。 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院子的。 曲梅芳赶紧拿起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除了冻得有点狼狈,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还能回来,证明他还是太守。 便明白了一切。 “咱不是干大事的人,平凡也挺好。我以后也不住乡下了,过咱们的日子吧。” “我想喝壶酒。”陆游器说道,他从没有过,也从没想过,会有现在的失落。 除了借酒消愁,他什么都做不了。 酒醒后。 陆游器依旧是那个憨厚老实的陆游器,百姓都喜欢的九原郡太守。 不会有任何改变。 …… 这天。 楼小碗去给上官可可的院子里送新碳,其实她已经送过几回了,但都没搭上话。 上官可可跟王爷一样,每天就是看书,不过王爷至少会活动一下,她就像是把魂都注入了书中差不多。 人来人往,她从不注意。 “这几天真冷啊,我听当地人说,过了这个寒潮,就入春了,很快就会暖和。”楼小碗这次主动和她搭话。 “嗯!” 上官可可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移动分毫。 “到时候就不用来给你送木炭了。”楼小碗这次特意带点挑衅的语气。 “嗯!” 上官可可把书翻了一页。 再加把火。 “王爷怎么从不来你院子?”楼小碗这次完全就是挑衅了。 上官可可是李怀亲口承认的侧妃,也是目前唯一的王妃,然而,李怀每晚一个人睡,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已经让人有闲言碎语了,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反应又如何。 “她有你侍候,我……本宫不担心他寂寞。”上官可可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楼小碗听言,连忙摆手,“你可别乱说,我是王爷的女官,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官?”上官可可冷笑了一声。 “怎么了?”楼小碗感觉自己被挑衅。 “没什么,你长的很好看,跟一个花瓶似的,定讨人喜欢。”上官可可淡淡的说道。 楼小碗一怔,“你说我是花瓶?” “好看的花瓶。”上官可可纠正道。 楼小碗顿时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来给你加个炭而已。” “你先开始的。”上官可可提醒道。 好像也是。 楼小碗一时语塞,跟这种人,简直八辈子都搭不上话,懒得理她。 下次不来送木炭了。 冷死她! 出门看到有一个雪人,刚准备一脚踢过去,生气的人总喜欢破坏点什么。 “我是你,不会这么做。”上官可可的声音传来。 楼小碗顿时停住,“什么意思?这不是你的吗?” “那是彩蝶的,一个很可怜的姑娘,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东西属于她,这是第一次属于她的东西,你这一脚过去,她就得明年了,你刚刚也说了,这是最后一波寒潮。” 上官可可真是难得说这么多话。 楼小碗悻悻然的放下脚,暗道还好没有踢上去,走了几步,她又转过身来。 手指一挥。 拍了拍手,便走了。 不一会儿。 彩蝶悄咪咪的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片红梅花,做成雪人的红鼻子。 蓦然发现,雪人好像在微笑。 这个笑……是谁做的? 彩蝶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拥抱了雪人一下,就一下,便马上放开雪人。 装作若无其事。 楼小碗来到李怀的书房,把炭火给拨了拨,王爷总是忘记,经常栋的没法写字。 所以她每隔一会,就会来拨火。 “你刚刚去上官院子里了?”李怀忽然问道。 楼小碗诧异,“王爷,您怎么知道?” “猜的。” 楼小碗便点头,“我刚去给上官王妃送新碳了。” “你见到那个彩蝶没有?”李怀继续问道。 楼小碗摇了摇头,“没有。” 出于八卦的分享。 她便把上官可可最后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几乎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李怀听。 李怀闻言停了笔,抬起头来,“上官可可怎么对彩蝶这么清楚?” 她认识彩蝶的时间,跟自己差不多长,按理来说,她知道的,李怀也应该知道。 再说了。 彩蝶还是他给弄出来。 李碌福虽然经常去听戏,但也仅仅是听戏…… 不对! 这里面似乎有蹊跷。 楼小碗没注意到李怀的表情,因为她也有心事,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您知道外面人说什么吗?” 李怀回过神来,问道:“说什么?” “他们都说上官王妃不是王妃,因为……因为,王爷您从来都不见她。”楼小碗试探的说道。 这是因为受消息传播限制所导致,等到开春了,商贸流动开始恢复。 他们就会听到流言,李怀把自家六叔的女官给抢了,自会联想到一切。 李怀闻言一笑,“那今晚我就去找她。” “啊?!” 楼小碗懵了,自己这不是无意间,给上官可可帮了一个大忙,她不用独守空房了。 心里就突然酸酸的。 “你通知厨房,晚上多做几个菜,送到上官院子里,我也去她那里吃。”李怀继续吩咐道。 楼小碗马上收起心里所有想法,点头道:“是!” “你也跟着。”李怀又说道。 楼小碗一怔,心里突然发慌,王爷这是想干嘛? 太疯狂了吧! “别看她嘴跟刀子似的,老子怼她几句,要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敢说老子的女官是花瓶,到时候看我怎么给你报仇。”李怀愤愤不平的说道。 楼小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这样。 这还是不对。 王爷,好像不是去洞房的!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相敬如宾 李怀来到上官可可院子里的时候,彩蝶站在一株雪松树后,她似乎想借雪松蓬松的枝叶,把自己藏起来,但又不敢真的消失不见,最终画地为牢。 夜莺则藏在门柱后,手里拽着一根麻绳,麻绳的一头连接着木棍,撑起一个箩筐,下方洒了一些剩饭剩菜,尽管一只鸟都没有,她还是十分小心,生怕惊动了什么。 除此,院子里没有任何生物,只有偶尔一阵北风吹过,伴随着莎莎的声音。 如同一幅永恒定格的雪景画。 嘎吱! 随着李怀推门而入,打破了沉寂。 “拜见王爷!” 夜莺和彩蝶都跑了过来,她们正准备行跪礼。 “不用跪。” 李怀招呼了一声,径直走向上官可可的房间,这间院子就一座住房。 上官可可听到外面动静,知道来者是谁,正准备出去迎接,在门口撞见了李怀。 “妾身见过王爷!” 李怀好像没看见她,招手道:“都进来吧。” “进!” 楼小碗也向身后一招手,八个侍从,每个人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进了客厅,把菜肴和酒都摆上。 然后在李怀的示意下,又都离开了。 “王爷,请!” 上官可可在李怀进门的时候,抢先一步摘了他的披风,交给了夜莺挂好。 楼小碗的手悬在半空,心中怨念,“明明该是我来的。” “我来看你,你好像一点不意外。”李怀这才仿佛刚看到上官可可,笑着搭话。 菜肴是他一起带来的,事前并没有通知,上官可可却一副已经在等着他的样子。 这让他感到好奇。 上官可可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意外的,王爷随时都可以来,也可随时不来。” 这话用词有一点点问题吧,却反而把她要表达的意思,说的很清楚。 怨! 李怀嘴角噙住一丝笑意,“如果我是晚上来,你也不意外吗?” 上官可可只是点了点头,“嗯!” 她太冷静了。 不正常。 李怀率先来到饭桌旁,抽出一把椅子,然后看向上官可可,她愣了一会,才明白,这是让她坐下。 这像是一种礼,她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但显得很有风度,很君子。 李怀便在她旁边坐下。 楼小碗拿起酒壶,给他们倒酒,夜莺和彩蝶都在上官可可身后站着。 “本王听闻,你说本王的女官,是一个好看的花瓶?”李怀率先说道。 楼小碗手稍微抖了一下,暗想:王爷这也太直接了吧。 “难道不是吗?”上官可可没有回避。 “那你觉得,女官应该是什么样子?我的意思是,要有怎么样的才能,才不算是花瓶?”李怀问道。 上官可可想了想,说道:“女官既然是官,那肯定和侍从有区别,设女官之初,为的是替主子分忧。因为大多时候,女人要比男人细心,所以可以处理一些细枝末微的事情。” “能具体些吗?”李怀接着问道。 上官可可点头,继续说道:“女官更像是男人的贤内助,就比如管账,宾客,记录主子说过的话,安排行程,必要的时候,提醒主子要办的事……” 李怀听到这里,打断了她,反问道:“难道这些,侍从不能做吗?就比如夜莺,我觉得她也能办好。” 上官可可给整无语了,干脆问道:“那……王爷以为女官当如何?” “这是你应该回答我的。”李怀才不接这个皮球。 上官可可偏过头,“妾身不知。” 这就是甩小性子了。 李怀摇了摇头,“不,你知道,而且你还说过。” 上官可可转过头,疑惑的问道:“妾身说了什么?” “你说,女官是为主子分忧。”李怀提醒道。 “然后呢?”上官可可还是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问你,我忧什么?又有哪些忧,是女官能帮我分担的?”李怀问道。 上官可可摇头,“妾身不知。” 李怀一挥手,“小碗,你告诉她。” “是!” 楼小碗转身面向上官可可,像是背书一样,没有感情的说道:“王爷之忧有多种,而女官唯一能替王爷分忧的,就只有杂事,因为王爷觉得,这特别浪费时间。” 没错! 李怀就讨厌杂事,人的每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工作上茅房,还有很多杂事。 比如在李怀很冷但他不知冷的时候,给拨一下炭火,室内很闷但李怀没感觉的时候,给开一下窗户。 这些都很有必要,这样李怀就不用分神,打断来之不易的灵感。 “这些……夜莺她们也能做到吧。”上官可可还是不服。 李怀摇头,“知吾忧者为吾忧,不知吾者反增愁。” 简单来说。 必须是要知心人,才能做到恰到好处。 上官可可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在李怀的眼里,楼小碗就是最好的女官,她怎么争辩都没用。 “那这样,算是我错了,我道歉!” 上官可可像是赌气一样,提起酒杯,一口喝尽,理智和修养没让她重重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砸出砰砰的声音。 但她确实生气了。 李怀也提起一杯酒,但不是自己喝的,她递给了楼小碗。 “我也有错,确实做的不太好。” 楼小碗举杯说道,喝尽了一杯酒。 这才是女官和侍从真正的区别,没别的,就只是女官地位高而已。 至少不低于一个侧妃。 上官可可这才明白,李怀真的意思,是责怪她狗眼…… “可可,来吃菜。”李怀一改态度,殷勤的给她夹菜,就像是在太原,讨好她的时候一样。 这又让她不太确定了。 接下来。 李怀就只是吃饭,推杯换盏,他不停的夹菜,上官可可就只能不停的吃。 饱了! 酒过三巡。 “夜莺,你去铺床被,今晚我睡在这里。”李怀突然说道。 “啊?!” 夜莺愣了。 “去吧。” 上官可可则没有任何感到意外。 “是!” 夜莺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卧室。 “小碗,你也回去吧。”李怀把楼小碗也给打发。 “是!” 楼小碗行了一礼,便就离开了,果然,还是要洞房的,不洞房怎么算王妃呢。 吃过了饭。 他们又到院子里散步,聊些有的没的,纯粹就是为了消食,顺便打发时间。 酉时黄昏! 睡觉之前还得洗洗,李怀把侍从和楼小碗全部打发走了,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上官可可身上。 她丝毫不抗拒。 对于这个方面,她总是离奇的冷静,完全没有丝毫的涟漪。 她所表现出来的,不像是刚做了凉王妃。 倒像是已经和李怀过了起码七年之久,什么害羞,避讳,不雅,统统不存在了。 她都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 李怀心里想着。 坐在浴桶里,享受着她指尖的温柔,过去这么久,他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也随着时间渐渐消退。 到底是少年,皮肤白净细腻,柔光之下又蕴藏着神秘的力量,指尖戳下去,很有韧性! 这是整个过程中,上官可可唯一不正常的动作。 除此之外。 她面不改色。 李怀披上浴衣,来到卧室,夜莺和彩蝶铺好床后,就很识趣的离开了。 还得等一会。 上官可可还没洗。 不久。 上官可可也披着一件浴衣,来到了卧室,李怀承认稍微看走神了一会。 而后。 两人躺在同一张被子里。 久久不言。 “你……你真不需要?”上官可可试探性的问道。 李怀顿时懊恼,怎么能让她先说呢,可都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强装镇定。 摇头反问:“你需要?” “不。” 上官可可很淡定,说道:“我看你刚刚……好像很难受,所以以为你需要。” 李怀快要抓狂,她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于是。 李怀伸手一捞,把她抱了过来,老子就不信,还有不融化的冰块。 之后呢? …… “我帮你吧,你会睡不着的。”上官可可说道。 李怀想起了在长安的时候,诡异的那一夜,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但有一处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很不一样。 “……”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不爱,不负责 翌日! 李怀早早就起了床,穿戴好衣物,趁着上官可可没醒,直接溜走了。 他前脚刚走。 上官可可嘴角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就像是在回味,带着点疲倦起床。 夜莺怀着忐忑的心情进来,整理床被,闭着眼睛掀开被子,然后眯开一条缝。 懵了! 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丝丝怪怪的味道。 她铺好床被,疑惑的出来,看到上官可可竟然在化妆,虽然她那张脸,并不需要装饰,她只是想显得正式一点。 让人看起来像是一位王妃。 “上官大人,要传早饭吗?”夜莺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还没有习惯改口叫王妃,依旧保持着过去的称呼,上官可可也不介意。 上官可可画了最后一笔眉,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和彩蝶也去换一身衣服,我们去见凉王。” “是。” 不一会儿。 上官可可就来到了李怀的院子,李怀完全没想到她会追过来,很是意外和不自然。 “你要干嘛?那是你自愿的!” 上官可可眼底闪过一丝悲哀,从李怀这下意识的表现,可以看出。 他天性放荡,不喜欢负责。 周围也没有别人。 “既然是演戏,那就要演全套。” 上官可可想了一整夜,终于是想明白了李怀昨天的奇怪的行为,他仅仅是不想让人说闲话,所以昨晚才睡在她房间。 但不是为了她。 而是为了赵王李碌福。 这马上就要开春了,消息就要流通起来,试想,如果李碌福听人说,上官可可被李怀打进了不是冷宫的冷宫,李碌福会是什么心情? 会不会以为托付错了人? 不管昨晚他们发生了什么,外界看来,上官可可这个凉王妃,已经是实打实了。 所以,按照礼制,她昨晚享受了王的恩赐,那么第二天,她应该来谢恩。 李怀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是为昨晚的事而来,“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早饭吧。” “嗯。” 上官可可点头,接着说道:“王爷,你为何不演的再真一点?” 这也太直白了吧! 李怀不能一直回避,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她,说道:“我接受不了不爱我的人。” 上官可可诧异,难道她看错了,他难道不是那种放荡,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但是……” 李怀玩味一笑,“但可以接受没有后果的娱乐,前提是你不介意。” 上官可可眉头一低,怎么能对他抱有期待,根本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我介意!” 她讨厌放荡,不负责任的男人。 “那就没办法了。” 李怀一耸肩,继续说道:“昨晚的戏,以后还会继续演,隔三差五的,这个你不能介意,毕竟我后宫现在就你一个,没办法取代。” 上官可可点头,“明白。” 表示她能接受。 至于演到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一个不能接受不爱,一个不能接受不负责。 那只能说是遥遥无期。 这事谈完。 李怀也轻松了不少,既然是她点头的,最后一点点负罪感,也消失的无隐无踪了。 接下来该谈正事。 借着吃早饭的时候。 李怀显得很随意的说道:“为了避免你整天待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得上抑郁症,我决定给你找点事做。” “什么是抑郁症?”上官可可疑惑的问道。 “就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浑身没力,讨厌人世间,甚至有自杀的倾向。”李怀解释道。 “你说的是相思病吧,那我永远不会得这个病。”上官可可肯定说的说道,顺便鄙视了他一眼。 他把自己想的太高了吧。 李怀一脸错愕,“相思病和抑郁症其实两码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谈正事。 “快要开春了,我计划要先发展经济,凉州不缺商人,但缺少一个能调度他们的人。”李怀很直接的说道,这个人指的自然是她。 上官可可更直接,问道:“那王爷打算给我什么官职?” “我还没打算开府,你暂时只能做太丞。”李怀说道。 上官可可这回有点不淡定了,太丞是太守的副职,并且有个人本职义务。 简单来说,就是有相当大的权利,这个权利,甚至是太守也不具备的。 如果一件事,太守和太丞扯到了一块,太守也不能一意孤行,必须要和太丞商量着来。 这个官职之大,和都尉燕高阳,九原县令,是属于平级。 最主要的是。 哪怕是虞国开放,准许女人做官,也没有哪个郡的核心官职是女人。 她算是第一人! “好!” 上官可可点头答应了下来,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要选择她,这样会让她头上的无形之冠掉下来,再难在他面前,保持那种如冰山的气质。 李怀也没想太多,继续往下说,“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装修太守府和九原县衙,这两处是九原的门脸,我要求要奢华一点,这样看起来大气,外地商人才会觉得我们有实力,一味简朴,别人只会一直认为,我们太穷,虽然我们确实很穷。” 上官可可很是认同,她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根本就不像太守府。 简直就是贫民窟。 商人的第一准则是什么? 趋利避害! 要是一眼就被人看出没实力没钱,那鬼跟他们做生意,没人会用爱发电。 接下来,他们谈一下相关问题,以及细节。 上官可可很认真的听着,她承认李怀的商业天赋是有点高,就是不明白,他哪里学来的。 她也搞明白,为什么关于九原郡发展的问题,却没有让九原太守陆游器参与。 这是因为李怀要把陆游器过去的保守政策,彻底的推翻,建立新的资本政策。 他在场只会尴尬。 倒不如让他被动的接受。 “仓库里有大约千万两白银,那是九原全部经济,我说的全部,是指拿刀都不可能再刮出一点油来了,现在,全部归你了。”李怀说道。 当然不是真的给她,只是让她调配使用,合理的把钱还给百姓,资本中透露出一丝人情。 上官可可也接受了。 最后。 最重点的重点。 “小碗,你记一下,甲十五卷。乙二卷,七,八,九,十四。丙……全部,这些都打包,送到上官的院子里。”李怀吩咐道。 上官可可这回是真不懂了,问道:“这些是什么?” “王爷智慧的结晶!”楼小碗骄傲的回道。 李怀刮了她一眼,纠正一下,“这是历史智慧的结晶!” “共分甲乙丙丁四部,这些都是绝密,请王妃一定要珍重。”楼小碗补充道。 这些话是李怀应该要说,但没有说的,她作为女官,应当进行补充。 这便是知心人的意思。 “那王爷给我的,为什么没有丁部?”上官可可问道。 “丁部是关于农业畜牧的,你要感兴趣,可以随意翻阅。但是,甲部,任何人都不能随意碰触。”李怀把最后一句话,格外强调了一下。 上官可可大概有了了解,估计四部都是关于建设发展的,便问道:“那如果这些全部实现了,会怎么样?” 李怀沉寂了一会,抬头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不可能?” “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完全实现,哪怕仅仅是十分一,都足以让世界翻天覆地!”李怀解释道。 上官可可还想追问。 李怀不给机会了,“你别想太多,对你不会有好处的,你们没有见识过,突然接触,你们的信仰容易崩塌。” 上官可可暗自点头,有一个疑点,难道他接触过? 但没有问。 “还有,你别想着把这些东西传递给赵王李碌福,我不会杀你,但不包括你身边的人。”李怀沉声说道。 上官可可打了一个寒颤,其实,她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仅仅是一闪而逝。 同时还传递了一个信息。 她只要看了这里面的内容,她就永远和李怀绑定了,这在之前她就有预感。 毕竟,通常用数字来标注的。 都不会是善茬。 所以她要问那么多,就是想再确定一下。 确定之后呢? 上官可可心里也只有三个字。 无所谓!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睁眼看世界 陆游器还真找来一个跟他性格差不多县令,据说两人是同乡,而且还是同窗。 李怀见了他一面,跟他交谈得知,他曾经也尝试着向陆游器谋求职位,却被直接拒绝了。 并非是因为他能力不够,仅仅是因为两人是同乡,为了避嫌而已。 这次陆游器主动找他做官,并且还是在九原城,让他感到十分的惊讶。 李怀对此只是笑了笑,“举贤不避亲,呵呵!现在才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总之。 基础官吏都确定了下来,包括对上官可可的任命,也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九原郡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 李怀把任务都安排下去,所有人都为春后开市做准备,他反倒清闲下来了。 这天。 李怀或许是无聊的发慌,搬来一个梯子,拧着一壶酒就上了房。 仍旧有着震撼的视觉冲击。 没人知道黄河解冻具体是从哪里开始的,首先是大块的冰块漂流,相互撞击发出雷鸣的轰隆声,然后分裂成小块。 这里说的小块,最小也有一块磨盘大,比较完整的差不多有一间房的大小。 然后和黄河水一起,滚滚向东漂流,下游的冰块也被撞成小块,混合在一起。 凝聚起难以想象的力量,至少可以确定,绝非是人力可及。 如果谁要想阻挡冰块漂流,那无异于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李怀之前看到的滚动琥珀龙鳞,便正是漂流的冰块。 “你腿还软吗?”左文君忍不住问道。 李怀一怔,回过神后,连忙放开了她,看着滚动的黄河,“你是带我来看黄河解冻的吗?” 左文君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黄河,“这有什么好看的。” 李怀一时语塞,她应该生活在这附近,再壮观的景色,看多了也没劲了。 其实,真的很好看。 “这里没人,我们开始吧。”左文君转头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最终锁定了一颗杨树。 “能砍断它吗?” 李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颗枯萎的杨树,估计已经死了,大约有大腿那么粗。 “应该没难度吧。” “试试。”左文君说道。 李怀便把腰间的斩马刀拔了出来,走到树前,双手握刀,横着向下一挥。 稍微有阻力,刀身还是顺滑的从树干穿过。 随后。 树干上半截平整的滑下来,倒在了地上。 “你知道这颗树生长了多久吗?”左文君过来问道。 李怀看了一眼断口,说道:“四年半左右吧。” 左文君稍微有些诧异,“你怎么肯定是四年半左右?” 实际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能猜出一个大概。 李怀一指断口,“很简单啊,数树轮有几圈就行了,一圈就是一年,小孩子都会。” “……” 左文君对他总是冒出一些匪夷所思,却有坚不可摧的奇怪知识,已经免疫了。 虽然他们见面次数不多,但左文君见他的次数,已经是相当多了。 没在这个问题上耽误时间。 她说出她原本想要说的话,“它用四年半的时间,从小树苗变成大树,经历了无数风雨,使自己变得坚硬,不惧风寒雨雪,却没能挡住一刀。” “你领悟出了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铁的法则 高手总是喜欢这样,他们教武功之前,必须要找一个契机,先提出基础的理论,然后再实践教学。 王纯阳也是这样。 至于左文君的问题。 李怀想了想,肯定不是他厉害,但这颗树也不咋地,他只能摇头。 “不知道。” “那你认为,江湖是什么?”左文君没有给他解答,反而又抛出一个问题。 “打打杀杀,腥风血雨?”李怀试探的说道。 左文君摇头,“不是。” “那就是人情世故。” “也不是。” “儿女情长?” “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李怀干脆等答案。 左文君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说道:“江湖的缩影,就是你挥刀的那一瞬间。” “啥?” 李怀感觉她卖了一个更大的关子。 左文君便继续解释,“在你挥出那一刀的瞬间,这颗树的命运就只剩下两个,第一,没断。第二,断了。” “而江湖中的每个人,都是一棵树,都将不止一次面对无法逃避的挥刀,结果也只有两个。” “死或者生!” 李怀把这两个结果说了出来,这一瞬间,他对江湖充满了绝望,只感受到无边无际的寒冷。 左文君提出来的不是基础的理论,而是江湖中铁的法则,不管从哪个方面论证,都无可动摇。 铁的法则之下,人要想生存下去,就要让自身变得更坚硬,才能抵挡每一次无法逃避的挥刀。 “这个法则多少人知道?”李怀好奇的问道。 左文君眉头一挑,“法则?确实像是一个法则,应该是每个人都知道吧,除了你。” “你为什么知道我不知道?”李怀又问,她到底是从哪里判断出来的? 难道她会读心术? 左文君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我知道,王纯阳教过你武功,但我不知道他教了你什么,按理来说,我也没资格评价王纯阳,但是,你练错了。” “哪错了?” “你的武功不是为了杀人,有太多多余的动作,有点像花招。”左文君这么说,算够给他面子了。 她是真的很认真的观察他,李怀只有闲暇片刻,才会在院子里练一会。 她若不认真的观察,得不出这样的结论。 李怀微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其实,这不怪王纯阳,那些是我自己练的。” 左文君很明显的松了口气,“那我就可以教你了,如果那些是王纯阳教你的,我不敢碰你,因为我不懂王纯阳的用意。” 李怀歪过头,暗想王纯阳到底是什么怪物,好像他一抬手,一挥指,在别人眼中,都有可能存在道理。 他没问这个。 抓住现有的机会更重要。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李怀还没说完。 左文君不知道怎么到他身侧的,直接提起他的衣领,阻止他真的跪拜下去。 “我可以教你,但不是你师父,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名字,但不能叫我师父,你给我记好了。”左文君沉声说道,不容商量的语气。 李怀乖巧的点头,“左姐姐,我保证以后我不会再犯病了。” “犯病?你没……确实有点像犯病。”左文君放开了他。 “左姐姐,你能教我心法吗?”李怀期待又有些激动的问道,他距离成为武师,就只差一部心法。 “不能!” 左文君拒绝的比王纯阳还干脆,让人没有哀求第二遍的希望。 李怀就郁闷了,“你们都叫我招式和理论,没有你们说的那什么气配合,到头还不是一场空。” “机缘。” 左文君又吐出两个字,并且对此,都懒得解释。 机缘到底在哪里? 李怀很快振作起来,管他的,不管她教什么,先学了这一点再说,总比没有好。 “开始吧。” 左文君笑了,笑的很残忍。 她一挥袖。 嗖的一声。 李怀还没反应过来,就飞了起来,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黄河的一块碎冰上。 冰块本来就很滑,而且还在不规则的滚动,再加上周围的冰块撞击。 李怀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直接趴在冰块上,死死的抱住,根本不敢松手。 松手就会掉下去,被冰河和黄河水彻底淹没。 “左姐姐,救命!” “你这样不动,会被冲走的。”左文君就在岸边冷冷的看着,双手抱着胸,根本没有施援手的打算。 李怀回头看了一眼,一块房子大小的冰块,在他眼中快速的放大。 他还是想多了,他不会被淹没,只会在冰块的撞击中,化作一堆烂泥。 一个左蹬腿。 李怀像是一只青蛙一样,跳到了另一块冰块上,危机还没有过去,这样下去,还是会撞上那块大冰块。 他得逆流而上! 方可求生! 同样的方式,闪电五连跳。 刷的一声站了起来。 很快啊。 这次没有闪。 李怀目光坚定,紧紧握着斩马刀,蓄力朝着那块大冰块挥砍下去。 大冰块在经受小冰块不断的撞击后,这一刀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中分裂! 然后被乱冰给撞碎,化成同样的小冰块,漂流向下游。 李怀左右横跳,遇上无法躲避的大冰块,就狠狠的挥刀,整个过程,不容许有任何多余动作。 只要一次失误,他就将万劫不复。 当然。 左文君大概率不会见死不救。 此刻。 左文君和当时的王纯阳一样,漏出一丝错愕的表情,同样带点惋惜。 李怀对武功欲望和天赋,都高的离谱,然而对于武功的理解,低的超过下限。 这也是没办法教他心法的原因之一,不管是道家的心法,或者是别的心法。 都讲究一个悟性。 李怀也不是没有悟性,相反,他的悟性相当高,他创造离奇的同时,也能接受离奇的事物。 就比如楼小碗给他读那些道家经书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番独到的解释,以及做出匪夷所思的追译。 他一边领悟,心里却一边在说:“这是错的,但可以接受。” 就是这匪夷所思的悟性。 以至于几乎所有心法都不合适他,因为他在心里,这些都是错的,但可以接受。 除非,把道圣西出函谷关的时候,都没有讲清楚的‘道’找出来给他。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确实要给他找一个师父。”左文君心里想道,随后就被这个想法给吓一跳。 这玩意送哪里去都是一个祸害。 管这个干嘛! 黄昏的时候。 李怀像是一滩烂泥一样,回到了太守府,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只不过被灵魂拖着行走而已。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在外人眼里,王爷就像是被人关起来,折磨了三天三夜。 楼小碗费力把李怀拖进院子,浑身都湿了,分不清是汗是水,他的身体又热又冷。 这样下去非得大病一场。 赶紧让人烧开水。 给他好好洗了一个澡,换上干衣服,扔到床上,楼小碗又守了半夜。 期间不断摸他的额头。 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李怀身子骨硬梆梆,根本就不惧这点风寒。 他只是太疲倦而已。 “明天,我还去!”李怀梦呓道。 次日。 他果然去了,虽然不知道这种练功方式有没有用,但是他能接受。 况且,冰就要快化了,再晚一段时间,他想练都没有地方练。 新春将要来临。 长安城。 青龙商会五元老领头,组织了一场新春前的宴会,来的都是各界商人。 至于目的,便是为了组织商队,第一次进凉州,他们带的货品,都是凉州最需要的。 尽管背后有长安公主,凉亲王两座靠山,这场宴会还是进行的十分曲折。 太原郡。 李碌福亲自去了煤矿巡视,还检验了第一个炼煤司,以及做好工部相互配合工作。 此刻。 李碌福的眼里,太原郡遍地的煤山,都变成了银子的颜色。 “这份礼,真足!” 洛阳。 朝廷也启动了新一年部署的商讨,正月十五之前,必须要确定下来。 所有人都很忙碌。 驿站刚通信,就马上迎来了高潮,要送的东西,比往年多出一倍。 而且,大部分都是要送到长城去的。 收信人:杨凌云。 外界以为解除了婚约的杨凌云。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又被占了便宜 李怀在漂流的冰块之间行走,如履平地,甚至都不需要用刀,前几日黄河解冻,带给他的那种震撼也消失了。 这样再练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左文君便让他上岸。 “你说的话,我想了几个晚上,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李怀上岸后,迫不及待的说道。 “什么话?哪里不对?”左文君疑惑的问道,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说,江湖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棵树,都将不止一次面对无法避免的挥刀。”李怀解释道。 左文君眉头一挑,“有什么问题吗?” “从整个江湖乃至整个世间来看,江湖法则没问题,但如果是从个体来看呢?”李怀笑着说道。 “比如?”左文君要他拿出论证来。 “就比如我和你,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永远不会向你挥刀。”李怀不暇思索就说了出来,跟早准备好的一样。 左文君目光直视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她的脸色很凝重。 “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确实很危险。 李怀上面举的只是一个列子,他不止不会向左文君挥刀,还有楼小碗她们,包括未来可能会结交的朋友。 他不会向她们挥刀,但是怎么保证,她们不会向他挥刀,当刀挥下,结果就只剩下两个。 生,或者死! 他怎么如此轻信身边的人。 李怀对此笑了笑,说道:“我认为,江湖是一座森林,每一个男人都是带枪的猎人,每一个女人都是陷阱。” “……” 左文君被他整无语了,按正常情况来说,李怀是一位王,他属于政治一类。 这样的人往往比江湖人更无情。 可他竟然如此的幼稚。 左文君想了想,说道:“接下来我教你实战,不是点到为止的那种实战,你要尽你全力杀我。” 李怀一怔,“为什么?” “点到为止的比武,太容易让人陷入温和的陷阱,面对生死存亡之战的时候,没办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左文君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是你来杀我,被锻炼的不应该是我吗?”李怀继续问道。 左文君淡淡的告诉他,“你杀不死我,而我出手,你必死!” 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是…… 刷! 李怀犹豫了不到一息的时间,就把刀放进了刀鞘,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回城。” 左文君看着他转身离去,说道:“你不能做出这一步,后面的,我没办法教你。” 李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道:“那是不是说,你又要消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了?” 左文君没想到他最关心的是这个,点了点头,“是。” 既然不教武功了,她就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晃了。 李怀马上走了回来。 左文君还以为他反悔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很是失落,像是被抽掉了什么。 这种感觉仅仅是一闪而逝。 “既然这样,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李怀急切的说道。 “啊?” 左文君没晃过神,他不是后悔,他依旧不想对自己挥刀,她心中竟有点窃喜。 这种感觉,同样一闪而逝。 “问吧。” “上次,不应该说是上次吧,总之,就是那次,你为什么要偷亲我?” 李怀把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那可是他第一次亲吻,虽然很短暂。 但是,那似有似无的感觉,他现在都还记得。 “为的是……观察你。”左文君说道。 李怀一脸狐疑的看着她,“我不信!” “那你想是什么?”左文君反问道。 “呃……”李怀无言。 “过来。”左文君一勾手指。 李怀跟上次一样,什么都没想,就靠近了她一些。 然后。 左文君身体前倾,脚后跟微微抬起,动作不缓不慢,再一次亲吻了他。 并且,这一次她没有一触即逃。 李怀完全忘记了反应,直到一股气,不知道是不是气,总之有一个神秘东西。 应该是产生于腹部,瞬速的上升,经过心脏的时候,强大的能量让心跳猛的加速。 这一股气的力量并没有削弱,反而得到了补充,更加的迅猛的冲入他的脑袋。 李怀脑海空白一片,双臂环抱住了她,化被动为主动,左文君保持原有的姿势后退。 最终背靠在了那颗被砍断的树桩上,这颗看似枯萎的杨树,随着冰雪融化,竟然在根部露出了绿芽。 李怀能感觉到,她很是生疏,一点不像是有过前夫的,这或许是古人保守观念导致的吧。 良久。 他们道:“今晚我去上官那里睡。” “要通知一声吗?”楼小碗问道。 “不用。” 李怀说完,起身就走了。 老样子。 铺床,洗澡,同眠。 “那些秘卷你都看了?”李怀先是问道。 上官可可点头,“看了。”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卖什么?”李怀问道,这段时间,以至未来一段时间。 他们都需要花钱,仓库里拿千万白银,很快就会花光。 得想办法挣钱。 才能盘活经济。 上官可可想了很久,那些秘卷之中,有很多东西都是抢手货,只要弄出来,肯定不愁卖。 但是,前期的投入,是一个问题。 不仅仅是银子上的投入。 还有相关的技术,人力,物资的投入,九原现在就两个没有,这没有,那没有。 根本找不到切入点。 “我的计划是,上半年节流,等到经济缓和一点,压力小了一点,然后再开源。”上官可可说道。 简单来说,就是勒紧裤腰带,再坚持半年,利用凉州的人口红利,积累原始资本。 半年! 这是一道坎,无法逾越的坎。 “不行!” 李怀决然的否决了这个方案,半年时间太长了,他等不起,明年开春就必须要开始。 “有些事……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上官可可提醒道,意思是让他认清现实。 李怀当然能够认清现实,就是因为认识到现实,所以才没办法等半年。 “凉州的经济,已经禁不起任何变动,以及外部的冲击了,如果我们再退一步,就是深渊!”李怀沉声说道。 上官可可一怔,发现自己忽略一个最不该忽略的因素,那就是政治社会影响。 凉州已经不是过去的凉州了,现在的凉州是李怀的凉州。过去的凉州没人在乎,那是因为无主。 李怀当了凉王,肯定就会有人盯上凉州。打压凉州,就是打压李怀。 半年勒紧裤腰带,等于是卸掉所有防御,敌人乘虚而入,这个半年期限,将会无限延长。 是啊! 没有时间了,明年开春,必须要做出实质的改变。 养殖业? 不行! 虽然养殖业简单,投入的成本少,可是周期太长了,他们等不起。 资源买卖也不行,凉州的资源本来就不多,不可能往外面卖。 酒业? 成本不够,缺少粮食。 煤业? 竞争不过太原郡。 布行…… 都不行。 没办法。 前路……是死的! “搞军器!” 李怀默默的说道,他的眼睛瞬间释放出火光,比蜡烛还亮,如同两个小太阳。 上官可可扭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震惊的目光中仿佛有一句话:他是一个疯子!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拉钩打赌 李怀疯了,于是,所有人就要跟着一起疯,军器司在第二天就成立了。 军器司并不在城内,而是在清水乡,来过一次的人都非常熟悉,正是找到曲梅芳的那个地方。 四面都是山壁,进出的道路就只有一条,可以说是天然的隐蔽场所。 远远的看上去,军器司就像是一个牛棚,走近了一些,便像是一个巨大的牛棚。 是用几根梁木,干草,还有黏土搭建起来的,非常的简陋,连个房屋都没有。 所有人都住在周围山壁的窑洞里。 牛棚中间有几个用黏土垒成的高塔,这就是炼铁用的高炉,不需要多高的温度。 因为这一步炼的只是生铁。 军器司成立阶段,他们商讨了要炼制什么样兵器,李怀的要求当然是钢。 如果只是炼制熟铁或者更古老的青铜,那完全不具备竞争力,根本没有意义。 所有人顿时心头一紧,炼制‘百炼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凉州的经济是否能够承受? 他们之所以这么认为,那是因为在他们潜意识中,要想得到钢,就得千锤百炼。 实则不然。 还有别的方式。 “炒钢法!” 这个概念被提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其实就是后世传统的二步炼钢法。 李怀前世的世界,汉朝就已经掌握了这种技术。 简单来说。 先把铁矿炼成生铁,这一步他们已经掌握了。然后,再把生铁炼成液态或者半液态。 像是炒菜一样搅拌,期间加入精矿粉等原料,让铁水发生反应,控制含碳量,从而得到钢。 相较于在铁锤千万次挥动下得来的‘百炼钢’,后者只要掌握成熟的技术,完全可以批量的生产。 关键就在于这。 成熟的技术可不好掌握,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用蠢办法找到其中的度。 李怀要求年前完成,所有人都认为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这种炼钢办法,他们听都没听过。 李怀却一点情面都不讲,当场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顿,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完成。 顶着巨大的压力。 没想到。 真完成了! 终于,军器司在年前,使用还不成熟的炒钢法,炼出了第一炉钢! 李怀也因此来到了军器司。 “拜见王爷!” 燕高阳率领众人迎接,他如今暂领军器司祭酒职务,掌管整个军器司。 他光着膀子,披着一件皮质围裙,浑身乌漆嘛黑,手里抓着一把钢尺。 钢尺还没有打磨,也是乌漆嘛黑的。 李怀挥手,示意他们都起来,笑道:“燕都尉,怎么样?本王没骗你吧。” “没,没有!”燕高阳憨笑,显得非常激动。 李怀从他手里把钢尺拿过来,掂量了一下,这压手的感觉,让人非常爽。 “测试过了吗?” 燕高阳摇头,回道:“还没有,正准备测试。” 炼出钢的第一时间,就马上派人去城里通知了李怀。这个历史性时刻,当然要让王爷一起见证。 等待的这不到一个时辰,他们有一种度日如年的煎熬。 “那现在开始测试吧。”李怀说道。 燕高阳等人闻言,迫不及待的取来了测试物,一截熟铁,一截生铁。 百炼钢找不到,燕高阳干脆用他自己的佩刀代替,他的佩刀就正好是百炼钢。 目前所有军队装备的兵刃,都是这三种材料锻造,其中以生铁居多。 百炼钢因为锻造起来太困难,产量不可能有提升,所以只能满足军官使用。 最先测试的是生铁。 把生铁摆在一个架子上,燕高阳握住钢尺,以挥刀的姿势,劈砍下去。 砰! 一声脆响。 生铁在碰撞下,直接碎裂,这就是生铁的缺点,虽然硬度高,但太脆了。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接下来是熟铁。 同样的测试方式。 砰! 一声金鸣。 熟铁没有断裂,被劈砍的部位却弯成了一个‘凹’字形,熟铁的缺点就是太软。 这也是军队装备生铁兵刃的原因,生铁虽然是脆了点,至少硬度高,能破开一般的甲胄。 如果用熟铁做兵器,敌人穿戴的甲胄,很有可能会卡住刀刃,或者刀身变形。 最后是百炼钢,也就是燕高阳的佩刀。 砰! 一声清脆的金鸣,伴有震动回响。 看似打了一个平手。 实际上,钢尺输了! 百炼钢刀薄薄一片,厚度只有钢尺一半,还是受击位置。 仅仅是缺了刃。 钢尺却蹦了一道口,仔细看去,好像还有裂纹,只不过不是很清晰。 “怎么会这样?”燕高阳握着手里的钢尺,稍微有些迷茫,他想象中,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两者应该差不多才是。 “王爷,肯定是炼钢过程有问题,我们再去研究,保证在年前炼出真正的钢。”燕高阳不死心的说道。 李怀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笑着安慰道:“不用再试了,你炼的钢没问题。百炼成钢,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百炼钢的韧性,绝对要比钢尺好,这是不需要测试就可以得知的。 这些都无所谓。 “我们的钢是不如百炼钢,但是你想想,打造一把百炼钢刀的时间,可以生产多少你手里的钢?” 燕高阳想了想,豁然开朗,百炼钢刀都要经过千锤百炼,非常耗费时间,而且不一定每次都成。 一个月难以锻造几柄刀出来。 他们的钢可是一炉又一炉,源源不断生产,短时间就可以装备一支军队。 虽然比上有一点不足,然而比下,那就高太多了。 “王爷,我明白了!”燕高阳又露出憨笑。 “就这样的钢尺,给我一些样品,记得打磨一下,要有卖相。”李怀吩咐道。 “遵命!” 燕高阳抱拳道,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这么好的钢,要是能留着自己用该多好。 然而,军队都没有,留着有屁用。 “现在挣的钱,都是日后的军费,燕都尉,别老是想着现在,多遥望明天。” 李怀说完便走了,不刺激一下,这家伙恐怕很难保证产量,甚至故意减少生产。 就像是饥饿的人,总是想着把粮食藏起来。 “遵命!” 燕高阳马上就有了激情,转过身来,对所有人吼道:“王爷说的话,大伙都听见了,谁要是敢偷懒,军法处置!” 所有人顿时热火朝天,投身到这伟大的事业之中。 李怀刚回到太守府,上官可可就来抱怨。 炼钢是一个硬功夫,很消耗体力。 因此,李怀把为数不多的存粮,都留给了军器司,让他们每天吃三顿,顿顿都是干的大米饭,还要保证每天最少要吃到一顿肉。 军器司就像是在前线打仗一样,所有人都要替他们分担后勤工作。 霸占了几乎所有的物力。 这样一来,上官可可想做点别的也不行,这等于是把所有鸡蛋,放在了一个篮子里。 她觉得太冒险,而且偏心。 “我给你保证,等度过了这阵,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请你支持我。”李怀已经给她解释很多次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道理他知道,问题是他们就一个鸡蛋! 篮子倒是多,有什么用? “我算过了,就算军器生意能做,这个周期最少也要三个月,太长了。”上官可可担忧道。 李怀一手把她揽了过来,放在自己大腿上,笑道:“我再给你一个保证,不用三个月,最多……半个月。” 上官可可对他这轻薄的行为并不抗拒,毕竟是他的妃子,但是对他说的话,有严重的怀疑。 “怎么可能?” 炼出足够的钢,恐怕就不止半个月,然后再卖出去,路上运输,也要半个月。 他竟想着半个月度过困难,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如,我们打一个赌。”李怀笑着道。 “赌什么?” 李怀捏住她的脸蛋,往上一提,“赌你对我笑一笑,到了凉州后,你整天就冷着一张脸,这容易让我对你失去兴趣,你知道这后果多严重吗?” “……” 上官可可除了有些无语外,依旧面无表情,说道:“那如果你输了,你要送我一件礼物。” “什么样的礼物?”李怀问道。 上官可可想了想,说道:“很用心的礼物。” 他们都在互相尝试着走近一步,虽然知道这大概率没有结果,但还是愿意试试。 与其是说打赌,不如说是两个要强的人,在互相折磨对方,看谁最先破防。 “行!” 李怀答应了下来。 “半个月,是十五天吧?”上官可可问道。 明明也可以是十五天半。 李怀不想和她争,“十五天。” 两人拉钩互抵大拇指,做成约定!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除夕夜,放烟花 早晨。 李怀又是在上官可可床上起来的,每次他起床,上官可可也会跟着起。 帮他穿衣梳头戴冠。 李怀劝过她,让她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上,她依旧每天坚持。 扮演好王妃的角色。 温柔贤惠。 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再适合不过,但是在除了李怀的人前,她依旧冷若冰霜。 用楼小碗的话,她就像是一把冰刀子。 这让李怀每次离开她的院子,都会留下些许遗憾,渐渐累积成一种将要爆发的冲动。 他自己也感觉到了。 但无能为力。 吃过了早饭。 燕高阳便送来了钢尺样品,每根都是三尺长,一寸宽,半指厚,打磨过后,漏出钢体的银白,甚至能当镜子用。 他跟上官可可打赌的期限只有十五天,片刻不敢耽搁,马上就把钢尺样品快马送了出去。 之后。 李怀就去了武库,这一去就是几天,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直到除夕前。 李怀拉了一辆马车,把一车东西从武库运回到了太守府,众人才知道他在干嘛。 这一车,全部都是烟花! 凉州没有火器司,生产不了烟花,但是有几门驻防守城的大炮,不知道多久没用了,都已经生锈。 李怀就想着,既然有大炮,那肯定会有火药,不然大炮岂不是成了摆设。 跑到武库一看,果真有几桶火药,里面有油纸包裹,没有受潮,还能使用。 干脆的。 全部做成烟花。 到时候再自己造,反正造火药,也不是一件难事。 过年,没有烟花怎么行。 “小碗,你把这些分分,每人两支,剩下的都是我们的。”李怀吩咐道。 “谢王爷!” 楼小碗马上叫人把烟火搬进去,按照太守府内的人头分配,每个人都有。 分完之后,还剩下一半。 发了! 楼小碗感觉到巨大的幸福,整天都很活跃,像是一只雀鸟,忙着布置红灯笼,贴对联。 太守府也有一些年气。 除夕这天。 李怀搬来梯子,提着一壶酒,爬到了房,就是青楼。 虽然教坊司和所有青楼都不一样,但一个女人说出这句话,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李怀这才察觉到她有些不对,侧过身来,面对着她,“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楼小碗摇头,“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把这个秘密瞒着王爷,心里很不踏实。” 这种想法不是今天才有的,第一次感受到李怀的信任,她就想说了。 但又怕说出来后,李怀就会嫌弃她。 毕竟,她是青楼女子。 “我记事起,就已经在教坊司了,她们不教我琴棋书画,只要认识字,会写就行,然后,每天就是跳舞,还有练习……魅术。” “什么道家学士,那是她们给我贴上去的,我也觉得,道家学士要比青楼女子好听,所以就一直:“王爷,我忘记给你留了。” 她也是放完之后,才想起来,王爷还一支都没玩,但烟火一旦点燃,就没有后悔的可能性。 只能冲向天空。 “本来就是给你们玩的。”李怀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手巾,让她过来一些。 随便一擦,都是一块黑。 这是因为目前的火药浓度太低,燃烧的不够充分,所以散发出过量的烟。 这倒是一个收获,到时候他办火器司,一定要把这个问题给稍微解决一下。 “王爷……”楼小碗娇柔的喊道。 李怀猛的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楼小碗拉到了一个很近的距离。 手巾依旧在擦她的脸,她的脸已经很白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总之! 每次离开上官可可院子,留下的遗憾,所累积的冲动,似乎到了临界值!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最美的风景原来在这里 李怀把楼小碗放在了大腿上,他们面对着面,他已经无法压抑心中的冲动。 很快。 楼小碗漏出一片香肩。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迷离起来,她深入骨子里的妩媚,尽情的释放了出来。 李怀很熟练的找到了她腰上那根带子,百鸟朝凤图顿时往下降了一截。 “王爷……”楼小碗嘴里再度发出梦呓。 李怀稍微清醒一点,本想把她推开,却没推动,往下一看,原来是楼小碗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就像是烟花,一旦被点燃,就再也无法后悔,只能看着烟火升空! 李怀就像一支被点燃的烟花。 将要升空。 …… 李怀发现自己简直是愚蠢,过去老想着,让她穿什么衣服好看,其实最美的风景,就在衣服之下。 前世的哲学家,就已经公布了这个答案。 那道完美的曲线! …… 嘶! 楼小碗长长的指甲,差点就掐进了李怀肉里,甚至她还想要狠狠咬他一口。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正常!” 李怀回了她两个字,烟花被点燃到升空,变成炫丽的烟花,这个过程只要几秒。 但这个情况不同。 然而,不管多久。 烟花是楼小碗点燃的,她自然要负责。 …… 李怀突然想起来,门还没关,万一有人闯进来,就完犊子了,便把她给抱了起来。 用脚把门关上。 干脆就直接抱到房间算了。 …… 夜渐渐深。 太守府的一个角落。 彩蝶扫除一块空地来,手里握着两个烟花,她过去唱戏,经常有烟火做背景。 然而不管是背景,还是戏台上的她,那都是给别人看的。 现在。 这两个烟花是属于她的! 她点燃了一支。 欣赏烟花为她而绚烂。 然后,把另一支给了夜莺,这个行为,让她鼓了很大的勇气,不是舍不得。 而是不敢跟人靠近和说话。 她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夜莺刚刚抱怨,两支太少了,根本不过瘾,更离谱的是,九原城里竟然没有烟花卖。 这要是在太原,想买多少买多少,上官可可把她那一份给了夜莺,她都觉得不过瘾。 于是。 彩蝶就分出一半给她。 “彩蝶,你真好!” 夜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烟花到手不到半刻,就马上放了,也收心了。 “彩蝶,今晚我们一起睡吧,我们还没有一起睡过呢,我跟你说,那个……” 夜莺直接把彩蝶拉进了房间,姐妹同眠,再沉默的人,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 翌日,早晨。 所有人都因为昨夜太疯狂,现在都在补充精力。 李怀的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待会我就起草诏书,宣告你成为凉王妃,侧妃。”李怀首先说道。 正妃的位置只有一个,得留着,侧妃其实也有人数限制,李怀不知道礼制怎么规定的。 他只知道,除了正妃,其余的,全部都是侧妃,要是他哪天真有后宫佳丽三千,那就三千侧妃! 楼小碗闻言,眼睛瞪的更大了,慢慢冷静下来,说道:“请王爷收回成命。” “你觉得委屈你了?”李怀故意这么问,就是想把这件事定下来,防止她讨价还价。 楼小碗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当凉王妃,我想一辈子做王爷的女官。” 最终,她还是没说自己不配,因为她知道,真要这么说,李怀就一定不管不顾,要把她封妃。 “你可知道,这样一来,你就背上了‘无名无分’之名。”李怀提醒了她一下。 古代封建社会,包括后世,名分这玩意,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多少人争的头破血流。 她竟然不要。 “我不在乎。”楼小碗说道,她更没说,万一有天身份暴露,凉王侧妃是一个青楼女子。 这会让人笑话他。 “那……留个位置给你,不管你什么时候需要,自己把名字填就行了。”李怀也不逼她,人生可以选择的时候,都是自己选择的,别人的安排,都不是选择。 “谢王爷,王爷,我可以……”楼小碗小心翼翼的。 “可以。” 她还没说完,李怀就说道。 “我想抱一下王爷。”楼小碗说完,就靠在了他的怀里,不知道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不多。 嘶! 李怀眼珠子转动,“早知道,应该说不可以的。” “啊?啊!” 楼小碗发出两声,前面一声代表着疑问,后面一声,代表着惊讶。 “王爷……可以的!”楼小碗把头埋在他怀里说道。 李怀刚准备翻身。 楼小碗却按住了他。 李怀满脸疑惑,不是说可以的吗? “王爷知道……坐瓮吗?”楼小碗细声问道。 坐瓮? 李怀确实听说过,就是女子坐在一口矮瓮上,瓮口只有碗口那么大。 然后按照特殊方式扭动。 听说坚持练习,能够肥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还有一个说法,比较离谱。 “我表演给王爷,行吗?”楼小碗请示道,她很小的时候,这门课程就已经开始修习了。 但都是理论,没有实践过。 李怀点头,“可以啊。” …… 原来,离谱是真的! …… 李怀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神清气爽,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顺便把门轻轻关上。 小碗还在睡觉。 不易打扰。 他其实也不想起床,可是没办法,按照礼制习俗,他该去发红包了。 本来这种事,让女官做就好。 女官不是起不来么。 李怀只好自己跑一趟,李怀直接把一个大包扔给陆游器,这里面包含太守府所有人。 他带来的随从义骑,便就亲自去发。 最后,轮到上官可可的院子。 “谢王爷!” 夜莺和彩蝶都拿到了红包,两人站的格外的近,几乎贴在一起,看起来是彩蝶主动的。 李怀没有在意,进去找上官可可。 “臣妾见过王爷!” 上官可可和往常一样,起身出来迎接他,看起来一切正常,就是眼中有些许哀怨。 李怀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把红包给她,顺便问道:“你昨晚为什么不去我院子里吃饭?” 心里想着:还好没来。 “谢王爷,我……不喜欢热闹。”上官可可收下红包,并找了一个很合理的借口。 至少李怀丝毫不怀疑。 “有关中的人来跟你联系吗?”李怀问道,这个问题也问过陆游器,后者说没有。 上官可可摇头,也说:“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该来了吧。”李怀很是纳闷,按理来说,青龙商会年前就应该派人来,取通关文书。 年后就可以直接把货送到凉州了,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王爷,有什么问题吗?”上官可可好奇的问道。 李怀便把青龙商会的事告诉了她。 上官可可听完,第一感觉,就是被坑了,没想到李怀还留了这么大一个后手。 这场赌约岂不是输定了。 不对。 就算青龙商会把凉州短缺的物资送来了,那也是要银子交换的,有了物资没有钱,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还是她赢。 “我会多注意的,必要的话,我派人去打听。”上官可可不动声色的说道。 李怀摇了摇头,“没用的,黄河对岸,那个叫查礼的家伙,总爱找我麻烦,他不会给我们方便。” 青龙商会应该不会背叛他,毕竟他们就生活在李箐龙的眼皮底下。 李怀怀疑是查礼在搞鬼,但没有证据,所以先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上官可可有些诧异,“查礼只不过是一个地官,他敢找王爷的麻烦?” 李怀苦笑一声,“你来凉州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吗?除了九原城,谁给我这个王爷一点面子。” “那是王爷对他们宽容。”上官可可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太软弱了。 要是像赵王李碌福一样,谁要不听话,就抓一把黑石塞进他嘴里。 看谁不服。 李怀摇头,叹息道:“不是我宽容,仅仅是我没有本钱,没办法收拾他们。” 没有跟上官可可久聊,嘱咐她多注意一下关中的动静,随后就走了。 此刻。 各地各界送给杨凌云的礼物,一车又一车运到了长城要塞城下,规模不亚于朝廷给长城军补充粮草军械。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好残忍 杨凌云随便拿起几封信看了几眼,都是诉说着仰慕之情,憧憬之意。 然后,就不断的暗示,想要在长城军中谋一个不低不高,说起来牛逼,打起仗来不用管,这样的一个官职。 美名其曰:撮合感情! 放屁! 虞国开创了科举,四年一届,还穿插着恩科,每年都有人由此走上了仕途。 然而,他们还是嫌慢了,或者没这个才干。 所以另辟蹊径。 军中镀金! 杨凌云依靠长城要塞这道屏障,没有选择混吃等死,她反而主动出击。 时不时骚扰域外荒族,经常爆发小规模的冲突。 荒族每次刚把部队集结起来,杨凌云就马上缩回了长城,任凭他们怎么叫喊,就是不出战。 有本事来攻啊! 荒族不防也不行,杨凌云麾下铁骑不少,你要给她空档,她一天就干到荒族老家。 无奈! 荒族只好在长城外,布下大纵深的梯次防御,阵线深度长达数百里。 最近的防线距离长城只有三十里,仅仅驻扎着两个营,兵力不足八千人。 这两个营不固定,轮流防御。 这样后方就可以安心搞农畜牧生产,如果长城军大举出击,他们便丢下农具,向中心靠拢,展开大兵团的阵地战。 杨凌云也不敢太过于深入,万一陷入了阵地战的泥潭,导致长城被毁,这个历史责任,她负担不起。 但主动权一直在她手里,打不打全由她说了算,每次都只派出一到两个营,袭击不管得不得手,都要在短兵相接之前,撤回长城要塞内。 双方一直都默认着这个规则。 然而,这在朝廷那些吃着肉,搂着小妾的老爷们眼里,竟成了过家家的游戏。 他们在灯红酒绿,淫艳舞曲中享乐太平,完全感觉不到战争的残酷。 他们觉得赚取军功简直太容易了。 于是。 就想着把子孙搞进来镀金,随便混混军功,然后再使力弄回朝廷。 平步青云! 杨凌云冷笑一声,说道:“古往今来的战争中,都有着一个争议,保护着猪一样的混蛋,将士们付出的鲜血和生命,是否值得?” “嘘!” 杨冬脸色一变,连忙让杨凌云打住,“将军,这话您可不能说,容易动摇军心。” “我长城军的军心,无可动摇!”杨凌云傲气的说道,但也没继续说动摇军心的话。 “将军,这些礼物怎么办?”杨冬望向城下问道,同时也转移走了话题。 礼物已经多的快没地方放了,而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马车送来,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堵塞要道。 虽然现在要道并不使用,但军中指挥将领,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不好的场景。 杨凌云稍微思索一番后,说道:“全部收下,然后回信,谢他们给长城军的捐助。” 如此一来,这些礼物就不是她杨凌云收了,而是他们捐助给长城军的军资。 不欠他们人情。 但是,这办法只治标,不治本。 得想一个办法,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有了!” 杨凌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便和杨冬回了帅帐,拿出笔墨,她要亲自回一封信。 “将军,您是要给谁回信?”杨冬好奇的问道,她脑海里不断闪过朝中熟知的那些人。 二皇子李吉荣? 这就是一个恶心的混蛋! 六部尚书家的公子? 碌碌之辈! 公族世家的子嗣? 纨绔不堪! 那就是王侯继承人? 不肖之徒! …… “李怀!” 杨凌云淡淡说出一个名字,结束杨冬继续胡乱瞎猜。 “凉王!” 杨冬诧异,不是退婚了么! 不对。 并没有正式退婚,婚约名义上还在,只是世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正式退婚了。 “你见过长安公主,也见过王纯阳,你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吗?”杨凌云忽然问道。 杨冬点头,“知道一些,王纯阳好像之前和长安公主是一对,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分开了,应该是王纯阳负了长安公主,凉王因此,对王纯阳耿耿于怀。” 杨凌云笑了笑,“如果仅仅是这样,李怀对王纯阳就不止是耿耿于怀了。” “那还有什么?”杨冬两个眼睛明亮,释放着八卦的光芒。 “长安公主,当年差点和亲。”杨凌云说道。 杨冬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震惊道:“和亲?!要把公主嫁给荒族?” “那倒不至于。” 杨凌云一边写信,一边说起往事,“当初追求长安公主的人,如果排成队,可以围绕洛阳城一圈,其中不乏有王公贵族。” 这个情形莫名的熟悉,估计现在追求杨凌云的人,排成一队,也能绕长城要塞一圈吧。 “那时候,虞国局势非常不稳,功臣嫌爵位低,王侯嫌封地小,随时都有可能再起战乱。” “和亲,几乎铁板钉钉!” 杨凌云说道。 杨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跟虞国内部和亲,就是说,怎么可能和荒族和亲。 “然后呢?” “然后的事,你也知道,王纯阳半路杀出,万夫之中抢走了长安公主,他们两人逍遥江湖,绝了所有人的心。”杨凌云继续说道。 杨冬一怔,“这么说来,王纯阳岂不是拯救了长安公主,凉王殿下为什么要恨他?” “这你也清楚,他们逍遥了几个月,长安公主就心灰意冷的回了洛阳,然后就被封长安公主,不久,嫁给了还是一介布衣书生的叶岂。”杨凌云说道。 “为什么?”杨冬不理解,王纯阳敢得罪几乎所有王侯,却不敢给长安公主幸福。 他还不如不抢! 她这一问也是一语双关,长安公主回到洛阳,那些王侯怎么就放弃了? 其实稍微一想也明白,谁知道逍遥江湖的几个月,长安公主和王纯阳发生了什么。 王侯是最凉王殿下前不久纳妃了。”杨冬试探性的说道。 “我知道。”杨冬神色如旧,看不出心中的波澜。 “这么说来,将军您其实一直关注着凉王殿下?”杨冬嬉笑着说道。 “……”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猪一样的混蛋 李乾再一次来到孙明山的茅庐,这次特意带了一壶酒,手里抓住一把钢尺。 “你先看看。” 李乾把钢尺扔给了孙明山,盘膝坐在了方桌前,打开一个坛子,里面是腊八蒜。 正好可以下酒。 孙明山把钢尺拿在手里一掂量,微微有些震惊,“这不是百炼钢,但不比百炼钢差,哪来的?” 虞国还没有建立的时候,李乾还是关中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琢磨军器。 军器的种类也就那么几种,刀,枪,矛,戟,弓弩,大炮,盾牌。 主要还是琢磨材料。 古人用了几千年,把手里石斧换成青铜,然后又用了数百年,将青铜换成铁。 近几百年来,都在想办法提高铁的硬度和韧性,百炼钢才出现不到一百年。 “憨孙送来的新年礼,就这一件东西,别的他是什么都没送。”李乾说道。 不可思议。 他们努力二十多年,提升微乎其微。 李怀才到凉州多久? 他竟然就搞出了百炼钢之外的第二种钢,偏偏还是尺的形状。测量过,长刚好三尺,宽刚好一寸,厚刚好半指,上下一样粗细,没有不均匀。 更没有折断,以及加热融接的痕迹。 甚至没有一个锤痕。 这就是一块整体! “融铸!”孙明山也不淡定了。 要想达到这个效果,就只能把铁水……不,是把钢水融化,然后倒在模具里成型。 这背后透露出的一个信息。 量产! “这怎么可能!”孙明山都不敢相信,拿着钢尺挥了挥,敲了敲,还放地上压了压。 结果证明,这就是钢! 他们不相信也不行。 李乾挥了挥手,说道:“你别试了,这些我都试过了,军器司的人也问过了,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还有人说这是神迹,差点没拜下磕头烧香。” 孙明山在李乾对面盘腿坐下,猛的喝了一碗酒,让思维冷静下来。 “陛下是想问我,李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乾捻起一颗腊八蒜扔嘴里,嘎嘣脆,点了点头,“这正是朕不明白的地方,这憨孙不像从前了,他过去想要什么,会有点含蓄,但几乎是写在脸上,现在他学会了隐藏。” 孙明山笑了笑,说道:“陛下,这次,他也是写在脸上的。” “那你说他想要什么?”李乾坐直了一些。 孙明山拇指和食指错了搓,回道:“银子!” 显然。 这把钢尺就是一件样品,为什么要送样品?问外面那些做过生意的人都懂。 谈买卖之前,都要先看样品,然后才能交易。 “他还想找朕要钱?”李乾眉头一挑,这不是倒反天罡么。 “陛下,我敢肯定,这样的样品不止一件,他肯定还给另外的人送了。”孙明山断言说道。 所谓的另外的人,自然指的就是那些王爷,还有民间的刀剑商。 这个世界,武风昌盛。 因此诞生了很多刀剑商,专门给江湖人提供兵器,主要以刀和剑为主。 刀剑商有严格的限制。 首先,民间刀剑商不能仿制或交易军中用刀,也不能制作和售卖弩,弓无所谓。 甲胄也是禁物。 大炮就更不用说了。 还有一些有历史意义,以及代表皇室礼制和权力得刀剑,也不能仿制和售卖。 李乾饶了饶头,皱着眉头,“这还真有点麻烦,他生意这么做,国家得乱套。” 民间的刀剑比军队还好,王侯亲兵的军备比边军还强,这不乱套么。 “先下手为强!”孙明山建议道,朝廷直接把这新钢给垄断,方可断绝后患。 李乾还在犹豫,对于朝廷来说,这点支出并不算什么,反正每年都要花不少钱,给军队铸造军器。 其实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采集和收购铁矿上了,只不过是换一个卖家而已。 就是…… “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你再想想,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李乾甩手道。 “陛下,您把银子给您的孙子,您不吃亏,绝对要比给那些猪一样的混蛋好。”孙明山沉声道。 自从那句备受争议的话出现,猪一样的混蛋,这句话就指向特定的一群人。 自私自利,只顾享乐,没有国家兴亡观念的贵族阶级。同时包括了那些唯利是图的富商。 历朝历代的君王和百姓,无一不痛恨他们,同时也依耐他们,因为他们掌握了绝大数的资源。 “陛下,李怀就国,封赏还没给呢。”孙明山若有所指的说道,这算是给李乾一个台阶。 他可以继续嘴硬,不求憨孙,名义上把封国封赏补上,实际是为了垄断新钢。 李乾抬起头,眼神阴沉,“没别的办法了?” 当然有。 还有皇权,逼李怀把新钢的制作办法交出来,甚至可以用撤掉他封地做威胁。 反正,李怀一没钱二没兵,小小官吏都敢骑在他头上,李乾还不是随手拿捏他。 孙明山凝重的摇头,“陛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他……总之,这是虞国一种损失。” “陛下不是一直想着打一场胜仗吗?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虞国民间情绪高涨,看不起荒族,甚至是鄙夷荒族,自以为天下无敌。 然而实际上。 无论是李乾还是孙明山,包括杨凌云,都很清醒的认识到差距。 离开驻地要塞城池,跟荒族打阵地战。 虞军的胜算不到三成! 智者都能想到,如果虞国能打赢荒族,就不会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了。 早越过长城,越过阴山,越过浩瀚如海的荒原,把荒族驱赶到北海以北了。 然而,竟然还有人想着要去军中镀金!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李乾决心要打赢一仗,不是为了他自己的荣誉,他是怕他之后,子孙撑不起家国傲骨。 他想用一场国战,换取几代的人太平! 随着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越来越重,他心里就越发不安,尤其是顶梁柱的太子死后。 他这种想法就越发强烈,更为准确的说,他已经没有后路了。 有生之年。 要为后世做一件大事! “所有的新钢,必须,也只能卖给朝廷!”李乾妥协了,在百年国运面前。 他只能妥协。 “你说,他会忠心朕吗?”李乾忽然问道。 孙明山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有力的说道:“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忠于陛下,比任何人都忠于陛下!” 李乾摇头,沉声道:“或许他是忠于虞国的,但我不信他忠于朕。” 总之! 不管他忠于谁,他都不是一个猪一样的混蛋! 李乾离开茅庐,回到奢华庄重的太极殿,二皇子李吉荣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李乾掂量了一下手中钢尺,“把屁股撅起来!” 啪! “不许再碰胭脂,你养的那些美容方士,你自己处理!” 啪! “杨凌云,全天下你最不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的就是你。” 啪! “猪一样的混蛋!” 啪! “想说什么来着?” 啪! “再丢老子的人,老子就没你这个儿子!” 啪! “滚!” “儿臣……告退!” 李吉荣灰溜溜的滚了出去,头都不敢抬一下,只是面色越发寒冷,冷的发黑,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杨凌云!” 他活了四十多岁,没有哪一刻,比的上现在的愤怒,这是他人生中,遭受到的最大耻辱。 全天下的笑柄! 心里的痛,远比屁股的痛,痛上百倍,千倍! 必须要让她比这耻辱百倍,千倍! 他才甘心! …… 新年过后的第二天,喜悦的气氛就没了,凉州的年是一年不比一年。 有什么好过的。 李怀也是无所事事,他现在完全找不到事做,就只能等消息,各方面的消息。 没想到,最先等来的,竟然是杨凌云的信。 “她给我写信?” 李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外,伴随着没有察觉的激动,第一时间从楼小碗手里把信拿过来。 拆开信封。 打开信纸,最先看到的不是纸上漂亮的字,而是一袭红裙倩影,傲立风雪之中,不管是天还是地,她周围的一切,都是一片苍白,除了她,没有任何色彩。 她转过身,幽冷的目光直视他,李怀很深刻的感觉,她的眼睛就是在看自己。 忽然。 刀光一闪! 李怀胸口如同遭受重击,轰的一声,倒飞了出去,撞上门外粱柱才停下来。 五脏六腑翻腾倒海,灵魂都像是要是从身体飞离出去,喉咙发甜,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本王成了舔狗?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幕,一封信竟然会有如此威力! 楼小碗马上跑过去,扶起李怀,对侍卫喝道:“速速拿下送信之人!” 这人很有可能是刺客。 “慢!” 李怀抬起手,制止了他们,强行把到喉咙的一口血咽下去,“本王没事。” 不可能是刺客。 因为,那是杨凌云的笔迹,他认识。 杨凌云不会害他。 李怀张眼四望,在台阶上找到了那封信,又给捡了回来。 “王爷,当心!” 楼小碗有些担忧,怕信上还有诈。 李怀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把信纸翻了过来,那一袭红影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正是杨凌云。 再看信上浓重发亮的笔墨,虽然墨色很浓,但笔迹很细,每一笔都像是墨钩,非常有力,有一种立体感。与上一封信相比,杨凌云写这封信,没有收力。 至于信上为什么会蕴含刀气,李怀就搞不懂了。 “云中一别,已隔一冬,望君安好,勿念!” 就十四个字。 表达的含义不明,有点云里雾里,不知其意。 李怀原本也想过给她写信,并送上新年礼,但是思前想后,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 她都把自己拒绝了,再给她写信送礼,这不太好吧,喜欢她,应该给她自由。 总之。 李怀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最终什么都没写,什么都没送,这成为年后第一件让他后悔的事。 听到杨凌云给他主动写信。 李怀肯定是激动中带着一点喜悦,没看信之前,就已经想到,要该怎么给她回信。 回信一定是故作高冷,极力隐藏对她的爱意,同时又要让她感觉到,自己还喜欢她。 最好是她也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现在他明白了,这种让人流连忘返的感觉,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单相思! 杨凌云,她真能折磨人。 李怀再把信看一遍,沉思了一会,忽然眼睛一瞪,猛的抬起头来。 “本王成了舔狗!” 他终于读懂了这封信,并且莫名的熟悉,就像是前世的舔狗,给女神写小作文,然后女神回了一句晚安,就足以让舔狗高兴的睡不着。 当然,李怀没有给杨凌云写小作文,她回答的也不止一句‘晚安’,但这真的很像。 就像是李怀真的给她写过信。 就像是她也收到了。 “王爷,什么是舔狗?”楼小碗好奇的问道。 “就是……反正我不当舔狗!”李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越解释越像舔狗。 干脆回了书房。 不一会儿。 李怀从书房出来,拿着一封信,交给楼小碗,“让信使带回去,咳咳,你别这么看着我,礼尚往来,人家给我写信,我总得回一点什么。” “是,王爷!” 楼小碗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把信拿了出去,交给长城的信使。 后来。 李怀得知他是唯一收到杨凌云亲笔回信的时候,他确实是高兴的差点睡不着。 这一夜,李怀没有去上官可可院子里睡,也没有把楼小碗留下,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嗖! 忽然一股凉风吹了进来。 床边蓦然多出一道身影。 李怀差点魂没吓飞,还以为是闹鬼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左文君。 “你大半夜的跑我房间里来干嘛?” “酉时刚过,还不算半夜。”左文君淡淡的说道。 李怀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时间难道这么慢吗?他都以为过去几个时辰了。 “杨凌云给你的信,能让我看一下吗?”左文君直接道明来意。 就奇怪。 自从那次闹掰后,李怀几次爬上房顶,吹了几个时辰的冷风,她都不出来。 现在,她竟然跑到他房间里来,就是为了看杨凌云给他写的信。 或许是和那一道刀气有关吧。 李怀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把信拿了出来,“给,看吧。” 左文君从他手里接过信,信上还有他的体温,她在床前徘徊,时不时的用手指比划几下。 “你看出什么了吗?”李怀忍不住问道。 “这字不是写上去的,而是用刀刻上去的。”左文君不由得想起一段传言。 杨凌云用刀却从来不练刀,甚至没人见过她练功,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大乘境巅峰刀修。 原来如此。 杨凌云不是不练刀,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草一木都可为刀的境界。 相反,她时时刻刻都在练刀。 几乎到了无刀胜有刀的境界。 “你是宗师吧?”李怀试探性的问道。 左文君点头,“没错。” “据我所知,杨凌云不过是大乘境,你一位宗师,还要学习她练功?”李怀就感觉挺离谱。 武师满地走,宗师多如狗,放在左文君这个层面,大乘境应该真不算什么。 左文君双手背在了身后,像是说教一样,“暂且不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杨凌云也不是普通的大乘境,她在长城近乎无敌,至少天下前十。” “什么意思?”李怀更不明白了,大乘境说无敌,还天下前十,那岂不是和王纯阳一个水准了。 她指的应该不是杨凌云有十万长城军,就是说的杨凌云个人实力。 左文君摇了摇头,仿佛表达搞不懂,但又说:“当年的长城之战,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李怀当然知道,记得那天他在家里看书,忽然御林军冲了进来,跟他爹说了几句话,太子便急色匆匆的进宫。 随后,洛阳城外响起了惊天军鼓,伴随着急促的号角声,这代表着重军集结。 意味着战争爆发! 当时。 李怀趁着太子爹短时间回不来,溜进了地窖,偷喝了半坛酒,为了防止被发现,他又在酒坛子里灌了半坛子水,就跟没喝过一样。 那个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最在意的女孩,那个比他大几岁的少女,跟他拜过堂的未婚妻。 正在长城和荒族浴血奋战,她娇弱的身躯挡住了荒族三十万铁骑南下。 她举起的旗帜撑起了家国脊梁! 等李怀知道的时候。 杨凌云已经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女将军,她受到全国的称赞。狩猎从马上摔下来的李怀,成了她生命中的唯一污点。 那以后,李怀开始骑马,射箭,不是因为李乾那句话,他只不过想洗掉杨凌云唯一的污点。 “前朝不惜劳民伤财,修建长城,或许是有原因的,那里有着不为人知的东西,刚好被杨凌云唤醒,她与长城融为了一体。”左文君默默的说道。 李怀的思绪马上抽了回来,“这样说起来,朝廷之所以答应让杨凌云执掌长城,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左文君摇头,“朝廷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杨凌云确实配的上这份荣耀。” “杨凌云离开长城,会怎么样?”李怀问道。 “那她将是宗师之下第一。”左文君回道,意思也就是说,离开了长城,杨凌云就没了神力。 这种怪像,无法解释,一般不好的称之魔功,有益的就称之为神力。 怪不得。 长城之战之后,杨凌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长城,一般来说,受封大将军,要么皇帝去驻地亲封,要么受封的人回京都受封。 当时确实是隔空封的将,包括杨凌云的帅印还有兵符,都是在洛阳刻好,然后派人送去长城的。 “云中那一次呢?”李怀问道,杨凌云也不是没有离开过长城,跟他见面,就离开了长城。 “那是她最冒险的一次行为,荒族至少有三位宗师隐藏在长城周围,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杨凌云一旦离开长城,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斩杀!”左文君说道。 李怀不禁头皮发麻,他以为很寻常一次约会,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危机。 她当时承载着多大的心里压力啊! “给。” 左文君把信还给了李怀,就在李怀伸手去接的时候,她突然说道:“你在生我气。”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给你一片月光 李怀把信拿了回来,收到枕头底下,不自然的敷衍,“哪有生你的气,我就是太困了。” “女人的直觉,你在生我气,而且是从我进来到现在,你都在生我气。”左文君淡淡的说道。 李怀冷笑一声,“女人?” 跟她不配。 左文君肯定是一个女人,而且也没有女扮男装,除了穿着有些素雅外,哪都是女人。 但是,她散发出一种不是女人的气质,她的行为举止,无一不是在说,她和所有女人不一样。 不过,也不能说像男人。 李怀第一眼见他,把她的风格判定为男人风格,那绝对是错的。 经过相处后,很明显的发现,她自身就瞧不起男人,至少瞧不起大多数男人。 她意识里有人文基本道德,但没有具体的男女之分,就像她可以随便亲吻李怀,也可以被李怀给亲吻。 她心里不会起任何涟漪。 没有女人的柔弱,也没有男人要强,她从尘世间走过,尘埃都无法感觉到她。 她与这个世界处于一种格格不入的状态。 “从我进来到现在,你没有叫我一声左姐姐,这就是证据。”她还以为李怀是不信,特意找出一个证据来。 李怀长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你不是人,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为什么生气,所以,我没办法给你解释。” 左文君向他床前走了一步。 李怀马上抬起手,制止她,“你别过来,我知道你想强吻我,但是,没有感情的亲吻,也就是两块肉碰触在一起,不会发生任何生物化学反应。” 左文君没听懂他最后一句话,但大概理解他的意思,很淡漠的问道:“那另一种方式呢?” 李怀差点跳起来,但又很快软下去,“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没用的。” “没用?” 左文君很明显不信。 李怀点头,“干的。” “干的,就没用吗?”左文君又问道。 李怀真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她怎么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猛的扯过被子,盖过头翻脸就翻脸,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上计不成。 “凉王要是不能分享新钢制作办法,陛下还有一层意思,凉州所生产之钢,朝廷全部都要。”黄昌这才把虞帝李乾搬出来,这也是最有诚意的方案。 再低,朝廷就不接受了。 “那你倒是说说,朝廷要多少?朝廷又愿意给什么价?”李怀直白的问道。 黄昌这才稍微摸清楚一点李怀的性格,他不吃场面话,要跟他来现实的。 “凉王有多少,朝廷要多少。至于价钱……”黄昌举起了一掌。 “五两银子一条钢尺?” 黄昌摇头,说道:“五两银子一石,这种大买卖,都是用重量来计算的,就和买卖粮食一样。” 他顿时有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 李怀眉头一低,直接挥手,“来人,把这家伙拖出去,先打三十军棍,然后逐出凉州,永世不得入境!” “遵命!” 侍从马上冲了进来。 黄昌脸色顿时煞白,“凉王,你这是何意?这个价格不满意,还可以再谈嘛。” 李怀不给他废话。 “三两银子一条钢尺,你别给我说贵,老子也是从太子府出来的,朝廷造一把铁刀的成本,我心里也有一本账。” “第二,朝廷要多少,我给多少,但是,你们不要的部分,我自己交易,你们别想着把生意垄断。” “第三,等你们半个月,半个月没有答复,我将开始向外界出售钢尺。” 凉州到洛阳的距离,如果是走雁门关,过太原郡,一来一回,半个月的时间,快马绝对够了。 至于他和上官可可的赌约,有了这笔就国封赏,他就已经赢了一半。 青龙商会只要按期到。 物资和钱都有了。 他就算赢了。 买卖新钢不在赌约之内。 “好!” 黄昌没有回洛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卧槽! 要低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逆水行船 洛阳到凉州的距离可不近,如果每一次争议,都要两头来回的跑,那么事情永远办不成。 虞帝李乾将想法告诉御史,御史传递给朝廷,朝廷内部开始商议。 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什么样的结果是可以接受的,什么样的条件是不能答应的,要争取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些都有一本账。 朝廷商议之后,把制定好的计划,表奏御前,得到皇帝的批示后,就可以安排人去凉州了。 黄昌肯定要是为朝廷争取最大利益,必定要讨价还价一番,这关系到他回去后功劳大小。 李怀说出三两银子一条钢尺,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看样子,朝廷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其实想想也知道,三两银子一条的钢尺,足够锻造一把军刀,装备百万大军,也只不过三百万两。 这对于动辄就是数千万白银军费支出的朝廷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应该早些和上官可可她们计划一下,做生意,她们比自己在行。 现在话已经说出口,李怀也不打算收回了。 但要加上一个附加条件。 “除此之外,朝廷还要承担同等数量的生铁消耗。”李怀的意思就是说,他们要买多少新钢,就要运来多少生铁。 “这……我实在做不得主啊。”黄昌这下有些犹豫了,李怀的这个要求,在他们的计划之外。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凉州的铁矿资源有限,如果只出不进,用不了几年,就会消耗殆尽。 再有一个,生铁太贱了,都不是按石卖的,都是按多少钱一车买卖的。 “朝廷应该不会拒绝。”黄昌只能这么说,这是附加条件,完全可以回去再商议。 只要把大体交易定下来就行。 “那行吧,本王可以等。”李怀也清楚,做大生意,得需要一点耐心。 “那么……”黄昌搓了搓手,尴尬的笑道:“凉王,您是不是该给下臣一个条子。” 没李怀打的条子,他回去怎么复命?空口白舌,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一般来说,这种事是不需要提醒的,然而凉王似乎不懂这个规矩。 他就只好提醒了。 “本王疏忽了。” 李怀马上让楼小碗搬来了笔墨纸砚,简单写一个条子,只要把他的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了。 然后再盖上凉王印,交给黄昌。 “谢凉王!” 黄昌恭敬的收了条子,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洛阳了。 果不其然。 李怀这个附加条件,朝廷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随即就下了一笔百万订单。 啧啧! “朝廷是真有钱!”李怀酸溜溜的说道,百万订单,眼睛都不眨一下。 跟地主老财似的。 “王爷,明天可就是第十五天了。”上官可可悠悠的提醒道。 青龙商会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赢定了。不过,她心里也有点没底。 就算青龙商会不能按期到达,至少传点消息过来,别真的不来了。 那她赢了赌约。 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伺机提醒一下李怀,催促他想想办法,搞清楚青龙商会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碗,传李信,再取一份凉州地图来。”李怀吩咐道。 上官可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 地图先来。 关中进凉州,必须要渡黄河,上游水势湍急,没有办法渡河。何况青龙商会还有那么多物资,肯定要找一个水势比较缓的地方渡河。 啪! 李怀手指砸在地图上,上官可可探头看去,那里比清水乡要稍微远一些。 叫做:下官地。 属于九原郡,距离云中郡也不远了。 这里还是一个码头,经常有商船来往,正好对着关中上郡的交通枢纽,关中在那里设了一个卡,就叫:上郡关。 青龙商会要来凉州,必须要经过上郡关,然后再到下官地码头渡河。 问题是,上郡关是关中地界,距离黄河有二十多里。 他不会是想度过黄河,跑到上郡关看看吧? 礼制规定,王爷是不能随便离开封地的。 但是,他上次都跑到太原郡了,太原距离九原好几百里,这二十多里,又算什么。 “臣李信,拜见王爷!”李信这时也赶来了。 李怀抬起头来,说道:“你点五六人,都骑马,在九原南门等我。” “遵命!” 李信没有任何疑豫,王爷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马上就去准备了。 楼小碗则去李怀房间,取来了龙牙弓,吩咐人把小白龙从马厩里牵出来。 至于斩马刀和素女剑,李怀一直都是带在身边的。 上官可可看他们配合这么默契,实在不忍心破坏气氛,但这真的太冒险了。 “王爷,不如先派人去上郡打探打探,再说,这天也快黑了,等明天消息打探清楚了,再决定也来得及。”上官可可默默的说道。 没人理会。 “我可以……”上官可可想收回赌约,阻止他继续冒险。 没等她说完。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在家等我。”李怀背上龙牙弓,拿起桌子上的马鞭,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上官可可看着他骑马的背影消失,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刺激他了。 更不应该答应那什么赌约。 他太冲动了。 …… 李怀和李信他们在南门外汇合,然后就沿着黄河道向东,到下官地码头的时候,正好天黑。 晚上行船有风险,码头的船基本都回了港口,李信找了很久,才有一位船夫答应渡他们过黄河。 这是一艘长板船,形状比较特别,两头用木板搭建成两个平台,用来放物资,中间是一个船棚,可以用来住人。 好在他们人不多,把马栓在船的两头,人都进船棚,刚刚好。 行船的有两人。 稍微年轻的汉子,在靠前一点的地方,费力的摇着双桨,这船毕竟不算小,动起来有点吃力。 老汉则在靠后的位置,掌管着船舵,控制船的方向。 船桨搅动黄河水,河面上泛起了波光粼粼,长版船缓缓的驶出了码头。 左右晃荡的十分厉害,乘这样的船,简直是一种煎熬,还好他们中没有人晕船。 这里的黄河宽八百多米,老汉说,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到对岸。 李怀注意到,老汉的眼神十分锐利,不同于江湖人的谨慎,也不同于军人的果敢。 老汉锐利的眼神是由经验养出来的。 行船的经验! 李怀等人发现,船之所有这么慢,是因为老汉一直控制着船向上行驶,但因为向下的水流,看起来船是走的直线。 “老伯,您为什么不顺着水流?这样快些,也省力一些。”李信忍不住问道。 哈哈! 老汉听完夸张的大笑了几声,才说:“顺着水流是快些,可也死的快些!” 听到这话。 李信差点拔刀,半个身子都挡在了李怀面前,好在李怀第一时间按住了他的刀柄。 “老伯,我们都是愚人,走惯了旱路,您何不妨给我们说说这行船的经验,替我等开智。”李怀笑着说道。 “呃……” 老伯沉吟了一会,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半会才说:“这走船啊,跟跑马,驾车,完全是两码事,路是直的,水是弯的。” “水怎么是弯的?”李信疑惑的问道。 “呃……”老汉饶了饶头,说道:“这水啊,他就是弯的,这走船啊,就是要把弯的水,走成直的路。” 李信干脆不问了,这越来越迷糊。 李怀倒是听懂了一二,说道:“黄河的水向下流,船也跟着水向下流,要将船走直,就得逆着水流向上,水流多快,船就得跑多快,这样就把弯的水,走成了直的路。” 哈哈! 老汉大笑,“没错,就是这个理。” 李信还是不明白,说道:“顺着水流也可以到对岸,只不过到下游一点,干脆把两个码头修成斜的,这样肯定能快很多,顺着水流也省力。” “那可使不得!” 老汉锐利的眼神中突然出现惶恐,他好像被李信的话给吓到了。 “为何使不得?”李信问道。 “你们路上跑的马,吁的一声就停了,这船可轻易停不下来,船顺着水跑,越跑是越快,万一前面有个什么危险,船停不下来,就只能撞上去,那会要人命的。”老汉解释道。 不管是哪个时代,所有交通工具中,船永远是最难掌握的,这不是没有道理。 行船靠的就是经验和直觉! “登上船,就等于把性命交付在了船上,稍有不慎,就会倾覆。”李怀长叹了口气。 “可惜,可惜哉啊!” “公子,可惜什么?”老汉好奇的问道。 “可惜有这么个自作聪明的蠢货,以为自己聪明过人,偏偏要把直路走成弯路。”李怀淡淡的说道。 李信突然感觉背后发寒,但也可以肯定,王爷说的不是自己。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谁敢拦本王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是到了对岸,走上陆地,感觉好像天地都在摇晃一样。 得缓一会儿。 等所有马都下了船,李怀拿出一锭纹银给老汉。 老汉把手在胸前擦了擦,眼巴巴看着李怀,不敢接,这比商定好的价钱,多了太多了。 平时跑一趟船,最多不到一百个铜板,因为是晚上跑船,他多收五十个铜板,给讨价还价留空间,开口说的是两百个铜板。 李信直接就答应了。 当时就一脸懵逼。 现在,李怀拿出一锭银子结账。 “公子……找不开。” 李怀笑了笑,说道:“不用找了,你拿着,只是麻烦老伯在这里等我们,我们还要坐您的船回去,如果明天日出还没看到我们,你就先走,不用等我们了。” “这……好吧。”老汉握住银子的时候,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这沉甸甸的,暖暖的,滑溜溜的。 原来,这就整锭的纹银! 他见过整锭的纹银,但这是第一次摸到整锭的纹银。 分辨了一下方向。 李怀直接前往上郡关,这一带都没有人驻守,附近只有零星的村落。 没有任何人发觉到他们。 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走了不远。 他们就看到了上郡关,说是一个关,其实就是一个卡,没有城墙,只是一座简单的木寨。 设在交叉路口的中间,围成一个圆形。 驻守在附近的兵力,不会超过一个营,到上郡关值守的,更是不会超过五十人。 毕竟这里属于关中,相对和平,自然松懈些。 李怀等人来到关前。 箭楼上的士兵被马蹄声吵醒,揉了揉睡眼,扶了扶头盔,不耐烦的挥手。 “晚上不开关,明天再来。” 李信上前,拿出通关文牒,“我等奉凉王令,有紧急任务,务必速速开关,若是耽误了,你担待不起。” 李怀也不确定青龙商会是不是在关后,他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先用通关文牒试试。 这通关文牒可不是假的,就是他本人亲自签发的,真的不能再真! 箭楼上的士兵稍微清醒了一点,提起灯笼照了照,“你们是凉王的人?” “正是。” “那更不能过去了,你们请回吧,有什么问题,让你们凉王亲自来。” 他说完,就靠着柱子,继续睡觉。 卧槽! 这么嚣张,王的面子,这般践踏! “上!” 李怀一挥手,李信直接带人冲上去,三下五除二的把关外所有士兵打晕。 没有任何人发觉,这些家伙都睡的跟死猪一样。 打开闸道。 李怀直接带人进去,可以看到关后立起很多旗帜,旗帜下面是马车和帐篷,都是等着要过关的商队。 唯独没有看见青龙商会的旗号。 难道真没来? “是谁?!” 守关的士兵终于发现了他们,警钟敲响,所有人都被惊醒,李怀等人顿时被包围在中间。 “我等奉凉王令,有紧急任务,尔等速速开关,若是耽误了,你们担待不起。”李信再一次举起通关文牒。 “你们盯着,不要轻举妄动,我下去看看。”寨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一会儿。 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先是检查了通关文牒,确定是真的。 他又多看了李怀几眼,虽然夜很黑,火光很暗,可以遮挡不住他的帅气。 这定然不是常人。 “这位官人,实在不好意思,确实闭关了,要不诸位先去寨上休息,我马上就去请示。”这个当官的家伙,说话确实客气一点。 李怀摇了摇头,淡漠的说道:“不必了,我来就为一件事,青龙商会来了没有?” “您是?”他伸出脖子,想要再看仔细一点,实际就算画下来给他看,他也不认识李怀。 “凉王,李怀!”李怀淡淡的说道。 刷! 周围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看到李信手里的通关文碟,变成了凉王令牌。 所有人马上跪了下来。 “拜见凉王爷!” “青龙商会来了没有?”李怀再次问道。 他把头微微抬起,然后又垂下,“来了。” 瞒肯定瞒不住了。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过关?青龙商会现在在哪?”李怀继续问道。 “这……” 他沉吟了一会,如实说道:“回禀凉王,青龙商会疑似有违禁物,而且他们没有通凉州的文书,暂时被看禁在军营,等调查清楚了,定会放行。” 等他们调查清楚了,那么一切都晚了。 疑似!没有! 这个借口找的是真好。 “军营在哪里?”李怀问道。 “那!”看守的关令指向西边方向。 可以看到不远的地方有零星火光,不规则的跳动,像是萤火虫一样,应该是军营的油火盆发出的光芒。 “开关。”李怀淡淡的说道。 “凉王,开关要等明日鸡鸣……不过,臣可以马上去请示,请凉王稍等片刻。”他低着头说道。 “放你娘的屁,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叫本王等你,马上开关,否则,依违抗王令罪,杀无赦!”李怀张口就破骂。 关令心里苦,他都不是凉州的人,更不是凉王的兵,这算哪门子违抗王令。 太不讲道理了。 刷! 他犹豫的功夫,李信直接拔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我……开,开关!” 关令马上就怂了,最后两个字,是对关上的人说的。 很快。 向西的关口被打开。 李怀直接带人冲了过去,他们刚过去不久,关令也骑上快马,往另一个方向去。 不久。 李怀等人来到了军营前,不同于上郡关,这次他们还没有进去,就被拦下了。 说破喉咙都不给进,说什么这是军事重地。 好一个军事重地。 “本王就向前走,你们哪个有本事,朝本王放一箭试试!”李怀骑马直接朝营门口走去。 军营中的人面面相觑,弓已经拉到了满月,却没有任何人敢放开弓弦。 甚至,方向都偏离李怀起码十米远。 李信上去,一刀把营门砍破。 李怀进入了军营,马上就有一堆人围了过来,虽然是围着,可随着李怀的前进,他们不由自主的后退。 就跟没有一样。 问他们也没用。 李怀只能自己找,很快,就在一个角落里,找到青龙商会的商队。 他也看见了五位掌柜,现在应该说是五长老,他们都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身子还有伤痕,已经受过刑了。 “凉王!” “凉王来救我们了。” “凉王,我们在这里。” “我就知道凉王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笼子里的五人看到李怀,就像是看到亲人,个个泪流满面,宣泄着委屈。 李怀的脸色,却逐渐和夜色一样冷。 “王爷,要把他们放出来吗?”李信请示道。 李怀摇了摇头,“不。” 笼子的里的五人顿时寂静下来,不懂凉王这个‘不’字的含义。 “要是把他们这么放出来,岂不是白关了!”李怀深冷的说道。 笼子里的五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有人要倒霉了。 他们在长安可是见识过李怀的脾气,那么多人面前,把叶康宁暴打了两顿。 隆冬诗会上,更是差点把叶康宁给打死。 离开之前。 还血洗了长安,强逼西风商会解散。 人畜无害的皮囊下。 有着魔鬼一样的灵魂! 当然。 这是对于敌人来说。 李怀下马来到笼子边上,找他们询问情况。 他们的话,让李怀感觉异常的暖心。 自从李怀离开长安后,他们就全力发展商会,很快商会成员,就扩充到了三十多人,大多是长安人,其余也都是关中的商贾。 姑姑李箐龙虽然不出面,但明里暗里也帮了不少忙。 为了这次凉州之行。 他们计划了很久,共有十九位掌柜加入了进来,他们运送的货物,正是凉州现在急需的。 甚至,他们年都没有过,就已经出发了,被扣押在这里,已经有三天。 “你们说有十九个掌柜,为什么只有你们在这里,其余的人呢?”李信问道。 “害!” 马长老叹了口气,“他们本来就是闻说商会有长安公主和凉王殿下撑腰,才加入进来的,到这一看形势不对,全都跑了。” “都是些软骨头,稍微一吓就怂了,就连商会的押金,他们也都不要了。”钱长老说道。 “这也怪我们,太着急了一点,想着先派人去凉州取通关文书,我们先出发,可是到了上郡关,通关文书还没来。”冯长老说道。 “我们便想用长安公主开的条子试试,结果也不好使,还被他们关了起来。”徐长老说道。 “凉王,为何这通关文书,迟迟不到啊?”童掌柜问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要是有李怀的通关文书,关令根本没有借口扣下他们,他们现在也就到凉州了。 “其实,我没有收到你们任何消息。”李怀说道。 看样子。 查礼并不是临时起意,这是早有预谋,恐怕从青龙商会组建的那天。 他就开始酝酿这个阴谋了。 此刻。 查礼和叶康宁,正向军营赶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你有罪,死罪! 查礼是真没想到,李怀竟然会单枪匹马,跑到上郡关来,还直接冲进了军营。 “为什么不拦着他?你们这些废物,要坏我大事!” 被骂的人是有苦难言。 那是亲王啊,当朝嫡长皇孙,身份摆在那,谁敢拦啊。 查礼挥鞭驱马,急赶慢赶,终于到了军营门口,询问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得知李怀没有第一时间走。 他冷笑一声。 “他不会是等着我,把青龙商队其余十四个掌柜送来吧。” 简直太天真! 当初,他不给西风商会留下任何后路,就应该想到他自己也会有今天。 时来运转。 现在,这里是他的地盘。 他说了算! 查礼整顿了一下衣容,净量显得自己更漫不经心一点,缓步走进了军营。 “凉亲王莅临,下臣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李怀听到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回过头来,查礼这个家伙终于来了。 叶康宁也在他身边。 只不过叶康宁不知何缘故,他好像有点怕被发现,半个身子都躲在后面。 “尔等见了本王,为何不跪?你们要藐视礼法吗?”李怀冷冷的说道。 查礼嘴角抽了抽,他娘的,王的特权就是多,他无奈的欠身,弯膝微微触地。 很不情愿的说:“拜见王爷。” 叶康宁则不需要,毕竟他爹是侯爷,还是驸马,他是世子,可以跪,也可以不跪。 如果按照贵族等级来算。 叶康宁比查礼起码高贵两三个等级。 跪都跪了,还跪得这么不情愿。 下贱! “不平身。”李怀淡淡的说道。 查礼胸中郁闷,这还讲不讲道理了,他也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跟李怀说话。 要等李怀先说,他除了身体跪的有些僵硬外,其余,并不是太着急。 “本王的青龙商会在哪?”李怀没有刻意撇清他和青龙商会之间的关系。 直接说的就是他的青龙商会。 希望查礼能识趣一点。 “就在凉王面前。”查礼回道。 “据本王所知,青龙商队,可不止他们五人,更不止这些货物,你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李怀淡淡的说道。 查礼此刻必须要明白,不把青龙商队交出来,他就要承担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 他心里当然是清楚,可或许是仇恨,或许是嫉妒,还有可能有点侥幸。 他做出了别的选择。 “青龙商队没有过关的文书,且货物中有违禁物,我奉职审理,其余人均已经认错,主动脱离了青龙商队。” 李怀的目光渐渐的冷了下来,但还是愿意给他一点机会,“谁说他们没有过关的文书,你们拿给他看看。” “遵命!” 马掌柜一点头,就拿出了李怀签的通关文书,更是说明,这些货物都是李怀需要的,也就不存在什么违禁物。 查礼一怔,顷刻间就明白了,这是李怀刚刚给他们的,“凉王,我审理青龙商会的时候,他们确实没有过关文书。” “谁知道?”李怀冷冷发问。 本王说有就有! “这……审理过程中,并非我一人,在场之人皆可以做主。”查礼说道。 李怀一笑,“那怎么证明,审理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既然是本王的青龙商会,你为何不通知本王,就单独审问看押,你这么做,怕是不合规矩吧。” 跟老子钻大虞律法的空子,老子读的比你熟! 查礼一时无语,审理过程确实没有第三方的人在场,他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 没想到还是有漏洞。 查礼马上想到有人可以作证,便说道:“青龙商队十四人认罪书,皆可以证明。” 他一挥手。 便马上有人把认罪书送到了李怀面前。 李怀看都没看一眼,目光冷漠的盯着查礼,“我说你是屈打成招,你就会说可以叫他们公堂对峙,我说那是迫于你淫威,你就会说,他们都是自愿的。” 查礼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心想李怀还不算笨,那他应该知道,这样是没有结果的。 “既然他们是凉王的人,我可以给王爷一个面子,放他们五个人过关。” 这五个人虽然都是商界巨头,然而他们的货物有限,根本无法给凉州救急。 查礼的计划,就是想把证据做足后,把他们放了。 只是没想到。 李怀会亲自跑来捞人。 呵呵! 李怀不禁笑了,“你给本王一个面子?你脸可真大啊。” “凉王,职责所在,这已经是我能做的全部了。”查礼卑微的说道,就像是他在给李怀帮忙一样。 就像是李怀欠了他人情一样。 李怀已经给他了无数次机会,但凡他选对一次,都不会到这最后一步。 刷! 一块占满血迹的布昂,扔到了查礼面前。 查礼捡起一看,这是一份用鲜血写的状告书,告的正就是他查礼,写这份血书的,则是青龙商会五长老。 “本王判定,你有罪,死罪!” 查礼猛的抬起头来,而后像是疯子一样笑了,“凉王,你虽然贵为亲王,可也不能这么做吧。” “为何不能这么做?没有确凿的证据?”李怀反问道。 查礼点头,“没错。” 呵呵! 李怀再一次冷笑,“查公子,你刚刚才教给本王的东西,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查礼一愣,“什么?” “假如这里是公堂,本王就是审问官,本王的人就是审理团,他们五个就是证人,你难道不觉得熟悉吗?”李怀指着周围说道。 李信猛的站直一些,双眼睁的和铜铃一样,一定要把过程看仔细了。 到时候,他就是此案的证人。 查礼一时没转过弯来,“公堂?审问官?证人……” 他的瞳孔猛的收缩。 这就是他对付青龙商会的办法,先以欲加之罪扣押,然后用莫须有定罪。 不同的是。 青龙商会有李怀为他们争辩,他要死了,谁会给他寻求公道? 申屠宰? 还是他姐,申屠夫人? 李怀只需要把这份血书往朝廷一送,把青龙商队的所有罪名洗清。 他就是有理有据的一方。 抛开大虞律法。 李怀也是当朝嫡长皇孙,凉亲王,并且朝廷现在还需要凉州生产的新钢。 哪怕真抓到了李怀的一点小辫子,朝廷也会第一时间,帮他洗干净。 这是一场权利的博弈。 查礼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可能。 “说吧,你的遗言。”李怀讲究人性化,让他把死前最后的话说出来。 尽管他说什么都没用。 “我是朝廷命官,这是我职责范围,你不能审判我,只有三司才能审判我……” 查礼说着自己就发现不对,他审问青龙商会的时候,也没有三司在场。 这反倒是李怀洗清青龙商会的机会,一句没有三司论证,就一切都不算数。 查礼却背上了滥用律法的罪名。 他指着周围军营的里人。 “他们都看着,他们都可以是证人,不不,他们不能做证人……” 青龙商会是他关押在军营的,既然是关押原告的人,怎么能做证人呢。 最多只能做旁证。 旁证是威胁不到李怀分毫的,威胁不到李怀,他就没有办法活命。 查礼越想越慌,现在才发现,自己这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有这么多漏洞。 而且,还直接被李怀给利用。 “本王运粮途中,埋伏本王的人,是你的人吧,不要紧,本王说是,那就是……是!”李怀这番话,成为压垮他的稻草。 这也只能做旁证,可是这个旁证背后的含义是:刺王杀驾,谋逆之罪! “看,有流星!”查礼指着李怀背后说道,然后转身就像跑,结果跪太久了。 腿麻了! 嗖! 李怀一个箭步上前,斩马刀挥下,人头滚地,“他娘的,到死都没有一句真话。” 查礼本应该在西风商会解散那天就死了,李怀怕他们会报复姑姑李箐龙。 故而留他一命。 现在,他还是还回来了。 李怀杀了查礼,转头看向叶康宁。 叶康宁脖子猛的一缩,随后站的笔直,义正言辞的说道:“查礼他不听我良言相劝,他死有余辜,我可以……做证人!”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玩火自焚 叶康宁很怕李怀,当然他也恨李怀,但是这种怕远胜于恨,甚至他都不知道为何而怕。 “用不着你做证人,我也不会杀你,毕竟……你是叶岂的儿子。”李怀收了刀。 叶康宁悬起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你要为我做一件事。”李怀说道。 叶康宁连连点头,激昂的说道:“殿下只管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康宁在所不辞!” “……” “你只要帮我把那十四个人,还有他们货找回来就行了,我相信他们还在上郡。”李怀淡淡的说道。 商队跑货,绝不走空。 走空就是亏! 他们把手里的货卖掉之前,绝对不会回长安,估计也不可能这么快卖掉。 “我试试。”叶康宁不敢保证成功,但也不敢不干,他就负责找人,然后传个话而已。 李怀点了点头,还有一句话想送给他,“叶康宁,不管过去你是什么人,从你爹当上驸马那一刻,你就已经是贵族了,与其无用的努力,不如试着消化你现在有的。” 不得不说。 叶康宁眼光很低,就像是一个暴发富,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资源。 长安的时候,他拿着长安令,然后……去泡一个青楼女子,还很认真。 更是用长安令和查礼里应外合,虽然他那个时候挣了钱,殊不知,本来那些钱就是他的。 最后那些钱反倒成了李怀的。 没了长安令后。 他依旧是关中最道:“我不太清楚,但在地图上,下官地不属于九原城直辖,这是一个乡级地区,应该归当地的县令管。” 这种事得问楼小碗或者上官可可,李信本职是军人,不管这些琐事。 “下官地可不归县令管。”老汉听到他们的谈话,索性就插了一嘴。 李信皱眉,疑惑的说道:“老伯,您不会是开玩笑吧,虞国郡县制,所有的乡,除了直辖地区和军事地区,以及朝廷所划资源区,都归县令管辖,下官地是乡级,不属于三大类,怎么不归县令管?” 老汉拍了拍额头,摆手说道:“那是我说错了,我以为你们说的下官地码头,下官地确实是归县令管。” 李怀也疑惑了,“老伯你的意思是,下官地归县令管,县令却管不了下官地码头?” 老汉点头,“是这样的。” “那下官地码头归谁管?”李怀问道。 “下官地码头谁也管不了,他是……哦,私人的,这私人的意思就是说,就像做生意一样,都是掌柜的。”老汉解释道,怕他们不懂私人是什么意思,还特意说明一下。 李怀和李信互视一眼,下官地码头可不是货物,这东西就不可能是私人的。 “您说的是管理码头的人吧,不是说,这整个下官地码头,都是一个人的吧。”李信要确定一下。 “不不!” 老汉摇头,“下官地码头就是一个人,就是那个总督的,这里都由他说了算。” 私人?总督? 这不矛盾吗? 既然是私人,怎么能顶着总督这样一个朝廷官职。 “总督人还不错,以前这里是官渡,我们都是苦力,总督来后,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就可以自己行船揽活,跑一趟,总督就只取十之一。”老汉一副崇拜模样的说道。 李信马上跳出来,“他还敢抽你们钱,行船税是交给当地衙门的,再由衙门交给太守,上报朝廷,他有什么资格抽税!” 老汉刮了他一眼,“这不是什么税,码头是人家总督的,他给我们用,只抽十之一,人家是好心,不然,咱们穷苦百姓,上哪去捞活计。” “老伯你才错了,官渡是官渡,商渡是商渡,官渡有税,商渡也有税,像你们这种老百姓,是没有税的,你们不用给他钱。”李信给他解释道。 要是每一行每一个人都要抽税,那这个国家早就乱了,所有农民百姓,都只要交粮食税,其余任何税都是不合规的。 “那码头呢?”老汉摊手问道。 “什么码头?”李信没懂老汉的意思。 “当然是行船的码头,还有停船的港口,没有这些,我们穷苦百姓,是一文钱都挣不到啊。”老汉说道。 李信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他这么做就是不对。” 老汉更不想理他,“你们管得着吗?官府来了都管不着,咱们都还靠着总督吃饭呢。” 说完,就走一边了。 “你这觉悟……”李信反倒急了。 李怀一把摁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这事太复杂了,暂时先不要管。” 大体他也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总督,就是用朝廷的码头,百姓的船,而他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赚钱。 还赚了民心! 会玩。 但这是玩火,容易引火烧身! “那难道不管吗?”李信还在为刚刚的争辩生气,主要是没有吵赢老汉。 李怀一笑,怎么可能不管,“我只需用一招,就把他打的满地找牙,等我们回去了再说。”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你赢了 李怀向后看了一眼,过去这么久了,申屠宰应该收到了消息,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他们也认为查礼死有余辜吗?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李怀让青龙商队先过黄河,真要有人追上来,只有他挡得住。 渡河又花费了半日的时间。 没人追来。 李怀最后过河,还是坐的老汉的船。 刚到对岸。 就看到五位长老好像和人起了争执,十三位掌柜也在,李怀便过去看看。 “我们过河之前,就已经给了渡河钱,怎么你们现在还要收钱?” “你们渡河给的钱,那是给船夫的,我们现在收的钱,是你们使用码头的钱。” “你们这是讹诈!” “这就是下官地码头的规矩,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给钱,要不然,把你们的货丢到黄河去。” “……” 五位长老看到李怀过来,都围上了他,说道:“公子,您可得给我们做主,他们这就是抢钱。” “没错,我们已经给过一次渡河的钱了,他们还要收我们使用码头的钱。” “这在别的地方,那是闻所未闻,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而且渡河之前,他们也没有事先说。” “公子,请您替我们做主!” 李怀的身份能不暴露就不暴露,避免引起麻烦,所以他们都称呼他公子。 听到他们的话。 李怀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下官地可是他的地盘,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竟然发生了这种稀奇事。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大家都别吵了,如果不是公子,我们还在长安要饭呢,先听公子怎么说。” 童长老也意识到,他们的话有些刺耳,连忙让众人打住。 “他们要多少?”李怀先问道。 “小船十两,中船十五两,大船三十两。”钱长老回道。 “不给就不让我们的货进码头。”马长老补充道。 青龙商会运送的货物不少,使用了数百艘船,要支付约三千多两的码头使用费。 对于动辄百万两生意的他们来说,这钱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不合理。 有点被当冤大头的感觉。 这时。 下官地码头的人也围了够来,他们个个手里提着杀威棒,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不愿意给码头钱的商队经常有,然而最后,都在他们杀威棒下屈服。 这也让下官地码头的名誉扫地。 现在已经是大中午了,除了他们青龙商队,背后几乎没有人在这里渡河。 李怀在上郡关可是见识过,关后密密麻麻数十支商队,竟然没有一支肯来凉州做买卖的。 除了凉州贫瘠,没有油水可捞之外,也和下官地码头有一定的关系。 关键是,百姓竟也站在码头这一边。 他们殊不知,这是杀鸡取卵! 这样下去。 下官地码头就要成为不毛之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到时候,他们去哪里谋生? “给他们。”李怀淡漠的说道。 青龙商队的人都是一愣,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李怀会说出这个三个字。 “这笔钱从我的那部分扣除,先把你们的货上岸,我在九原城等你们。” 李怀说完,带着李信等人,从人群中走过。 骑上马准备回九原城。 出码头的时候。 李怀回头看了一眼,在一座木寨上,站着一个穿黑貂的男人,留着八字胡。 他满脸的横肉堆积起嘲讽的笑容,一双眯起来的眼睛,藐视着下方的人群。 李怀沉声说了一句,“这家伙,比老子还像王爷!” 回到太守府。 上官可可和楼小碗马上迎了上来,自从李怀昨天黄昏之时离开,她们就一直提着心吊着胆。 看见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不由得纷纷松了口气。 “怎么样?” 上官可可率先问道。 “找回来了,已经渡了黄河,估计天黑的时候能到,你赢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他们的赌约约定时间是十五天,那天约定的时候是下午,就差了半天。 李怀也愿赌服输,“我会送你一件用心的礼物。” “谢王爷!”上官可可谦卑的说道,虽然赢了赌约,但她并不是很高兴。 真正赢的人应该是他。 田庆乱党等人把整个九原做空,所有人都想不出注意的时候,是他去太原买粮。 然后开设军器司,虽然有赌的成分,可毕竟他做出了新钢,直接和朝廷谈了一笔生意。 面对凉州货物资源短缺,又是他带来了青龙商会。 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 他却只用了不到两个月。 啪! 李怀在楼小碗臀部拍了一下,说道:“去把陆游器叫来。” “是。” 楼小碗转过身去,脸色顿时羞红,王爷竟然在王妃的眼皮底下,对她这么轻薄。 李怀又一手搂住了上官可可,说道:“我被人欺负了,你给我一点钱,我要打回去。” 上官可可一怔,暗想了片刻,试探的问道:“是下官地码头出了什么事吗?” 既然可以用钱来打回去,那肯定不是关中那边的事,关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能用权利政治博弈解决,钱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那么李怀这一次出行,途中能发生意外的,就只有下官地码头了。 而且,她也听过那么一点消息。 李怀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这小瓜脑袋挺聪明,玩味的说道:“别那么小气,我就只要一点点钱就行了。” “我只不过是替王爷管着银库而已,王爷要多少,妾身自当悉听。”上官可可默默的说道。 陆游器就住在太守府,不对,太守府本来就是他的地盘,自然来的很快。 他刚一进来。 上官可可就下意识的挣脱了李怀,端身坐好,整个人瞬间变得和木头一样。 “臣拜见王爷,听从王爷调遣!”陆游器有点激动,王爷还肯让他做事。 这让他非常意外。 “下官地码头,你知不知道?”李怀直接问道。 陆游器点头,“臣知。” “那你为何不管?”李怀反问。 “这……臣无能,请王爷责罚。”陆游器低下头,他总是这样,事后承担起一切责任。 李怀对他又多了几分失望,与其认错,不如改正,这家伙永远不会明白的。 但这件事还是得用他。 “你些人去下官地码头,那里本是官渡,你直接绕过当地县衙,把码头收回。”李怀吩咐道,这一步不需要成本。 不管那个什么总督,他有天大的本事,就只有服从的份,但这样肯定会激起民愤。 这就是那个总督的底牌。 李怀有一招对付他。 “下官地码头收回来后,你以本王的名义,约法三章,第一,百姓行船不抽取佣金,第二,商队运货不收取码头费,第三,码头所有维护成本,由码头原始资金承担。” 陆游器听完吃惊的抬起头来,说道:“王爷,维护码头需要的资金不少,如果免费开放,很快码头就会没钱。” 上官可可也有些诧异,然而转念一想后,就明白李怀的意思了,估计欺负王爷的人,就是那个总督。 这一手,足以把那个总督坑死,他会发现,他用民心打造的坚盾,最终会化成一杆锐利的长矛,笔直戳入他的心脏。 李怀冷冷一笑,“你好好想想本王说的第三点,赔的又不是我们的钱,你慌什么。” 第三点? 码头的一切维护成本,都由码头原始资金承担。 这样下去,也很快会没钱啊。 陆游器虽然还是有点迷惑,但最终还是点头,“遵命!” “为了防止意外,你多弄一些打手,如果有人敢玩黑的,你就要比他更黑的还回去。”李怀吩咐道,这一环需要一点资金,上官可可会出钱的。 “遵命!” 陆游器自认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不就是打架么,谁不会啊,谁打架又打的过官府? 李怀挥手让陆游器下去,又对上官可可说,“你多注意一下关中的消息,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杀了查礼,关中不可能没有动静,如果只是报复他,李怀不觉得有什么。 就怕他们去找姑姑李箐龙。 李箐龙天性善良,性子软弱,这种人在一般人的眼里,就是属于好欺负那一类。 “是。” 上官可可点了点头,她知道李怀这么说,关中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但她没问。 坐了一会。 她就出去了,代表凉州接收青龙商队所有货物,按照事先约定好的,确定货物没有损坏,就当场结清账款。 这一下就花了几百万两白银。 要不是虞帝李乾派人,送来了李怀就封的封商,恐怕凉州经济就要空虚了。 接下来。 她得想办法赚钱。 同时。 她还私自做主,把青龙商会和凉州的交易规则给改了,一切都应当以凉州的利益出发。 不谈任何情怀。 双方都处于对等的地位。 李怀虽然开了一个好头,但是在细节上,简直就是儿戏,乱来! 青龙商会五位长老,都为凉王有这样的贤内助,感到由衷的喜悦。 但是站在商人利益上,他们也为有这样的对手,感觉到无比的悲催。 李怀则在绞尽脑汁琢磨,到底要送一件什么礼物给上官可可,才证明他真的用心呢。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哥几个,跑吧 青龙商队在九原住了七天,这七天都是在和上官可可谈细节问题。 开始只谈到交易,后来上官可可知道,青龙商会就是李怀的,就开始谈到商会运营问题。 她以最短的速度,让青龙商会走上正轨,同时也成立了青龙商会第一个分部。 就在凉州,至于准确地址,她还没有决定。 七天后。 青龙商队终于可以回程了,这一趟只能跑空,因为凉州现在实在太穷了。 没货。 李怀给他们的建议是不要回去,转道去太原郡,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们也是半信半疑,部分人直接回了长安,准备上半年的春市。也有部分人听了李怀的话,转道去了太原郡,反正距离也不远。 要是不行。 最多也就多走了几百里地而已。 关于凉州的发展。 李怀和上官可可都不谋而合,打算从纺织行业入手,主要是前期投资较小,收益比较快。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技术上的优势,总结来说,生产快,质量好,而且更薄,更柔软。 上官可可不太理解的是,一般来说,李怀开了一个头,他就不管了。 当他的甩手掌柜。 然而这一次,他十分的上心,每天都要去作坊去转转,一呆就是半天,甚至一整天。 谁也不知道他干嘛。 他去了也不管事,最终还是得让上官可可亲自来管。 迷惑操作! 下官地码头。 “陆游器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无耻混蛋,老子第一次见到比老子还无耻人!” 码头的总督被气的破口大骂,就这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赚的钱就亏的七七八八了。 “还有那些贱民,都是有奶便是娘的泥腿子,官府给一丁点好处,他娘的就全忘了我的好,要不是有我,他们能有今天!” 自从凉王的约法三章出来,开始百姓还半信半疑,随着有人正式加入官府队伍,发现都是真的。 就都一窝蜂的投靠了官府,官府不抽佣金,每行一次船,都能省下几顿饭钱。 傻子才给总督打工! 舆论一边倒,总督由一个人们心中的大善人,变成人们口中猪一样的混蛋。 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 “必须反击!” 砰砰! 纷纷拍案! 这是一场秘密会谈,领头的自然是下官地码头的总督,他叫郭刀,人送外号刀爷。 原本就是下官地码头的执事,是这群人中,唯一有官职在身的人。 其余人都是布衣。 但个个都是土豪,都在下官地码头捞足了油水。 这也是李怀没有急着抄他家的原因,他知道,一个刀爷干不成这事,背后肯定有利益团伙。 拍案声渐渐冷却下来,只剩下零星几声。 “哥几个,要不然,我们还是跑吧。”有人小声的说道。 瞬间寂静下来。 要是放几个月前,凉州还只是凉州,没有凉王,他们可以大胆的反击。 官府算个球! 凉州这块地穷的水都不流,朝廷早不怎么管了。 现在有了王,于是有了主。 他们斗不过凉王,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哪怕是他们背后还有人。 那也斗不过王啊。 王! 就是仅次皇权的存在! “对对,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刀爷,你也别坚持了,你赚的钱最多,就算赔了些,你也比我们富,换一个地方,你日子过的比我们滋润。” “没错,就这么散了得了。” 所有人都附和,自从凉王把陆游器派来,他们就已经开始计划跑路了。 他们金银细软都收拾好了,船他们也有,直接从黄河走,跑到关中,然后换个身份,凉王手再长,也不可能从人海之中,把他们找出来。 现在,就只要刀爷一个点头。 啪! 刀爷两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撑着上半身,目光环视所有人一眼。 “你们以为你们跑得掉吗?田庆那些人,你们以为真的只是失踪了?外面的传言,难道就真不可信吗?” 流传最多的传言,田庆等人不是失踪,而是被凉王给秘密处决了。 连家都抄了。 这个传言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总有些人,还是抱着一些侥幸的心理。 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凉王既然盯上了我们,他就不会让我们有跑的可能,你们自己去外面看看,陆游器除了带了一些打手,九原的城防军,还有九原的衙役,那是一个都没见着,你说他们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 刀爷把他们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冰冷冷的砸在他们脸上,跑就是等于送死! 然而留下来,也见不着活路。 沉默了很久。 气氛压抑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你说怎么办?”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开始甩脾气了。 “刀爷,你说怎么办?” “我们可以听你的,你得给我们找一条活路啊。” “别说我们都是一群白眼狼,当初建下官地码头,我们都是出过钱,也出过力的。” “刀爷,你说话啊。” 如今不仅仅是百姓,就连他们内部的人,也都把矛头指向了刀爷。 刀爷顿时感觉到心累,这样的蠢货,不如让他们送死算了。 然而,想到自己也会和这些蠢货一样的死法。 他又有了不放弃的信念。 “我不是不让你们跑,但我们跑之前,是不是得计划一下。”刀爷把气氛缓和了一下。 “刀爷,你是不是有注意了?”马上有人听出了这话的不同寻常。 刀爷狠狠点头,然后四下看了看,就像是生怕有人偷听一样,稍微压低声音。 “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我不怕告诉你们,我买通了陆游器身边的一个人。” “真的?!” 有人惊讶道。 刀爷马上瞪了他一眼,让他安静一点,继续说道:“你们也别太高兴,这人的职位的很低,不可能把我们送出去。” 所有人顿时大失所望,都瘫软了下来,眼中的神光一点点的消失。 刀爷看他们这副表情,显得非常满意,才继续说道:“但是他给我提供了一个消息。” “刀爷,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对。” “都听刀爷的。” 刀爷看了所有人一眼,“那可说好了,你们都要听我的指挥,否则,我们谁也跑不了。” 众人连连点头。 “他给我提供的消息说,埋伏我们的人也是人,人就得吃饭休息,所以……他们要换防。” “我们可以趁着他们换防的时候,冲出去,时间很短,据他说,只有不到一刻钟。” “就是这一点消息,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吧。” 刀爷说完,就等他们说话。 众人都想了想。 如果按照寻常,一刻的时间,肯定到不了对岸。 但是。 如果他们顺着水流往下冲,斜着乘船到对岸,那么一刻钟,也就绰绰有余了。 虽然这样会很危险,可总比留下来等死强。 “我跟你走!” “我也跟刀爷走。” “我们都听从刀爷的。” 啪! 刀爷激动的一拍桌子,“那好,你们都回去准备,今晚子时之前,来到丁号港口,有一条小船,挂着黄旗,用白布盖着,都上那条船,我会告诉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万一我告诉你们时间,你们不等我就提前走了,我岂不是只有等死。” 众人也觉得他这么做无可厚非,毕竟人心隔肚皮,生死关头,亲爹都能出卖。 他留一手也正常。 反正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他们搬来酒。 按照山匪的仪式,共同喝了一碗摔碗酒!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声东击西 半夜! 一群人鬼鬼祟祟,摸到了黄河边上,与白天相比,他们都胖了许多。 当然不是说真的胖了,他们的衣服里塞满了金条银子。 他们打算逃出去后,就改头换面,重新过日子,银票上有编号,很容易被追查到。 所以他们把银票都换成了金子银子,藏在衣服的夹层里,并用棉花包裹起来,避免磕碰发出声响。 “在那里!” 他们很快找到了刀爷指定的那条船,挂着黄旗,盖着白布。 “里面没人。” 他们小心翼翼登上船,全部挤在一起,清点人数,除了刀爷外,都到齐了。 “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你们说,刀爷有路,干嘛不早点说,非得我们逼他,他才说。” “估计他是想自己跑吧。” “哼!我们跑不了,他也别想走。” “刀爷怎么还不来。” “再等等吧。” 他们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忽然。 “你们快看,起水了,好像是刀爷住的地方。”有人指着一个方向喊道。 不用他提醒,其余人也看的见。 火光冒天,烧的通红明亮。 码头基本是木头搭建的,避讳火,因此他们管起火叫起水。 他们还在火光之中,看到很多人影,基本都是陆游器的人,比平常见的都多。 应该是隐藏的人被火灾吸引出来了。 顿时。 救火声,打斗声,叫喊声,哭声,彼起彼伏,四面八方的传来,整个下官地码头,成了一锅烂粥。 “刀爷不会被他们发现了吧。” “他们真要抓了刀爷,估计就轮到我们了。” “那我们……” “走,现在就走,不等了。” “刀爷自求多福!” 他们一同掀开白布,解开套在船上的绳索,拼命的划动船桨,想要撑着混乱,没人顾忌到他们,赶紧冲出去。 几乎就在他们的小船刚出了港口,左右各两艘大船一同出动,包夹了过来。 回头一看。 后面还有两艘船追上来。 “我们中计了!” “他们早就埋伏在了这里,我们完了!” “快停下!” 他们的小船开始就是往下游去的,被黄河的水流裹着,想停下哪有那么容易。 轰的一声。 直接撞上了拦截他们的大船,小船剧烈的摇晃,没等小船稳下来。 仿佛又有什么东西砸在他们船上。 船上的人抬头一看。 九原的衙役已经从大船上跳到了他们船上,他们被前后追堵,已经是无路可逃。 哈哈! 陆游器大笑着出来,“就知道你们想逃,你们以为放火,搞声东击西,能骗过本府?” 扑通! 所有人被身上的黄金和银子,压的瘫软在船上,面无人色,一片死灰。 全完了! “带上来!”陆游器下令道。 这一波,抓捕十二人,得黄金一百三十余两,白银七百余两,还有一些没兑换出去的银票,大概有个差不多千来两。 “怎么才这么一点?” 陆游器皱起眉头,这些人经营数年,不说有个百万脏款,七八十万总该有吧。 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些。 “禀太守,没有找到总督郭刀,他没有在船上。” “报!报!” 这时,一艘快船冲过来,也是停不住,直接撞上了大船,船上有一个听差。 “报太守,郭刀带着人跑了,往云中方向,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拦不住!” 那些被俘获的人此刻心里才明白,他们都被刀爷给出卖了,这才是真正的声东击西啊。 他们被当成了诱惑,引出陆游器的埋伏,然后他刀爷好趁机跑路。 “坏了!” 陆游器脸色苍白,坐在了甲板上,王爷交待的事,他又给搞砸了。 还让主谋郭刀跑了! 他想死的心都有,这好不容易得到王爷任用,这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就这么搞砸了! 啪! 陆游器悔恨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次日! 陆游器回到九原城,回到太守府,来到了李怀的书房。 扑通一声跪下! “罪臣拜见王爷!” 他原本是想直接跳黄河的,但是想了想,他觉得他还是有义务,回来把消息告诉王爷。 之后……仍由处置! 李怀头也不抬,问道:“你搞砸了?” “罪臣无用,让主谋郭刀跑了。”陆游器低着头说道。 “往哪个方向跑的?” “云……云中方向。” “怎么跑的?”李怀继续问道。 陆游器便把昨晚发生的事,整理了一遍,说给李怀听,就是最简单的声东击西。 先是放火烧了住所,吸引人注意,然后指使同谋逃跑,引他中计。 最后,郭刀带着他的手下,全部骑马往云中方向逃亡,他们一边跑,一边扔铜板碎银,还有银票。 周围百姓全趴在地上疯抢,挡住了追击队伍,一溜烟的功夫,郭刀就不见了人影。 郭刀只顾亡命,应该没有卷走多少钱。 但是,大部分的银票,都在那场大火中烧毁了。 损失……惨重! 只能用惨重来形容,最少二十多万银票,被烧成了灰烬。 李怀听他讲述完,不由的叹了口气,先有田庆那么一搅合,本就贫困的九原,最少半年内没办法恢复经济。 现在这一场大火,烧了二十多万银票,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这烧的是下官地码头的运营资金啊。 要想码头继续恢复运转,李怀只能去找上官可可,让她掏钱补这个缺。 “码头还能用吧?”李怀试探的问道,要是把码头烧了,那他就要吐血了。 陆游器点头,“火灾没有蔓延,只烧了郭刀的住所,码头依旧完好。” “那就好。” 这还算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李怀抬起头,说道:“你这一个月辛苦了,允许你休息两天,最多三天,然后回下官地码头。” 陆游器吃惊的抬起头来,“王爷,我放跑了郭刀,还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您……请王爷责罚!” 李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怪你,本王给你的人确实少了一点,下去休息吧。” 陆游器听出了别的含义,他看到李怀那诡异而显得更加娇媚的笑脸。 仿佛读懂了一句话:本王就是知道你办不成,才故意让你去的。 李怀接下来一句,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郭刀竟然会往云中逃亡,有趣!” “臣……告退!” 陆游器颤颤巍巍的离开书房,心中泛起惊天波浪! 他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王爷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甚至预料到了郭刀会放这一把火。 所以王爷不急着抓人,来了一招温水煮青蛙,逼迫郭刀,让他不断拿出钱来,修缮下官地码头。 虽然一把火烧了二十多万银票,然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下官地码头也从头到尾修缮了一遍。 如果第一时间就开始抓人,郭刀自知没有生还的希望,搞不好就一把火把整个下官地码头给烧了。 那样,纵然是抓了郭刀,这巨大的损失,也没有办法弥补。 放走郭刀,引出大鱼。 这才是王爷的最终目的,而他陆游器,不过只是干了些分内事,这并不算是得到任用。 陆游器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便回到了下官地码头。第一件事,就是运来了大量的河沙,堆积在码头,用来防火。 经过这一波。 下官地码头必须走上正轨,既然官渡,那么官渡就应该有官渡的规矩。 但也不能不管百姓的死活。 这就是李怀让陆游器回到下官地码头的原因,他堂堂一个太守,要是这都处理不好,那他真就可以别干了。 李怀似乎下了某种决定,他把没写完一封信,放在了蜡烛上点燃,化作灰烬。 这封信是写给杨凌云的。 自从杨凌云寄了一封信来,李怀给了回信后,她又来了回信,他们便一直书信往来。 开始只是简短的一句话,或者几行字,后来要说的话越来越多,一张信纸写不下。 李怀不得不承认,云中一会,短促的相遇,匆匆别离,让他的自信心很受打击。 他需要一点勇气,杨凌云给他的回信,就正好给了他这种勇气,让他觉得,还可以再尝试一下。 “我要去长城!”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曹玉堂来投 “我要去长城!” 李怀对众人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半会都没有人说话。 王爷是感觉椅子烫屁股,还是觉得九原风水不好。 怎么就待不住呢! 一会要去太原,一会跑关中,现在又要跑到长城去。 她们当然知道,长城有杨凌云。 “王爷,您是要巡视云中吧。”上官可可适当的提醒道,长城就在云中北边。 他去云中也可以见到杨凌云。 但是,说去长城和说去云中,有着很大的区别,一个为私,一个为公。 别让人说凉王只知道儿女情长,不管世事。 李怀摇头,坚定的说道:“本王就是要去长城,就是要去见杨凌云!” 他不找借口! 尽管他也十分有必要巡视云中。 但是,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杨凌云。 “本王去见凉州的凉王妃,就是凉州最大的事!”李怀补充着说道。 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 不管前路有多难,不管竞争对手有多少,不管他们有多厉害,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他们在一起。 哪怕是虞帝李乾的态度也不在乎了。 他都要娶杨凌云为妻,此志……至死不渝! 至于杨凌云喜不喜欢他。 李怀不管。 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她们还能说什么呢,整个虞国……不……整个大陆,恐怕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杨凌云。 哪个男人能不崇拜她。 尤其是,李怀本来是有机会娶她的,这要让他放弃,无异于是剥夺他生命的一部分。 “我……给王爷收拾行装。”楼小碗说道。 “我去安排行程。”上官可可说道。 “我去军营,通知弟兄们。”李信说道。 三天后。 李怀正式启程,没带多少人,就带了李信,还有三百随从义骑,这次长城之行,依旧没有发昭告,也没有通知路线上的官府接待。 算是微服出行。 李怀刚离开九原城。 “上官王妃,这是王爷送您的礼物。”楼小碗捧着一个盒子,送到了上官可可的院子里。 “我知道了。” 上官可可从楼小碗手里接过盒子,不动声色的回了房间,眼角余光一瞟。 夜莺和彩蝶正在外面玩一个叫‘跳房子’的游戏。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冷冷的说道:“我有些乏了,你们在外面玩,不要打扰我。” “遵命!” 夜莺和彩蝶一点头,然后就继续玩游戏。 上官可可把房门一关,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卧室,把盒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份量很轻。 这个盒子也不是什么名木,更没有花色雕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盒子。 她缓缓的揭开盒子。 里面垫了很多刨木丝,中间整齐的叠放着一块黑布,这黑布用的是极好的纱,看起来十分精致。 她把黑布掀开,发现下面什么都没有。 愣了很久。 “有没有可能,我扔掉的黑布,就是他的礼物?” 上官可可把黑布捡起来,发现还是两条,非常长,大约有她脚尖到大腿那么长。 摸起来十分的柔软,她这才发现,这不是纱布,而是用道。 大部分还是渔船。 运行这么庞大的码头,要是每天就这点人流,那么这个码头铁定要亏本。 李怀笑着安慰道:“别太心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坚持坚持。” 不能全怪郭刀。 主要原因还是凉州没有生意可做,要是有生意做,外面的商人自然会想方设法的进来。 这需要他们主动打开市场,相信再过一段时间,这一切就都会改善。 “遵命!”陆游器点头。 他还有话想说,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李怀察觉到了一幕,说道:“把你这个太守,放在下官地守码头,确实屈才了。” “臣不敢。”陆游器惶恐的低下头,他刚刚想说又没说的话,就和这差不多。 他想回九原。 毕竟,太守府也有公务要处理,真要做一个对比,太守府的事要比这下官地码头的事,要紧的多。 李怀看下官地码头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对陆游器说道:“你暂时先管几天,等步入正轨了,你自己找个人接替,然后你就可以回九原城了。” 下官地只不过是乡级地区,让陆游器看着安排就行了。 再有一个,陆游器安排的官员,可能做不出什么亮眼的功绩,但绝对不会捅出大篓子。 “遵命!”陆游器点头。 “还有,把这个地区的县令给撤了,九原的县令,被云中给阴了一道,真是丢死人!”李怀吩咐道,虽然九原和云中都是他的封地,他还是觉得丢人。 “臣立即查办!”陆游器拱手道,他算是明白了,这县级以下的官员,王爷都懒得管。 他的权利竟无形之中加大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下面真要出了什么事,王爷肯定第一个找的就是他,这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谨慎人也有谨慎人的用处,果正应了那句话,天生我才必有用。 也不知是谁做的诗句。 反正就是有道理。 陆游器这么一想,发现自己对王爷还有用,一扫这几个月阴霾,稍微恢复了几分活力。 李怀刚转身准备走。 “凉……凉亲王殿下!” 李怀听到人群中好像有人呼唤自己,哪里的人会这么称呼自己? 他转头看去。 “曹玉堂!” 他竟然看见了,之前在渭水河上,扬言‘吾船甚稳’的曹玉堂! 李怀快步走过去。 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给他打过欠条,欠着他两条大船。 不会是来要账的吧。 李怀步伐顿时缓了下来。 “快,快来拜见凉亲王殿下。”朝玉堂拉着左右的人激动的说道。 “拜见凉亲王殿下!” 二十多颗头拜下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都是女眷和孩子。 都背着包袱。 “曹舵主,你……你们这是怎么了?”李怀惊奇的询问道,曹玉堂这是把一家人都带来了? 他顿时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懊恼和悔恨,他怎么能如此臆想一位贤才呢。 “快快请起!” 李怀回过神后,连忙把曹玉堂扶起来,顺便把他的孩子也扶了扶。 可惜没有带糖出来。 “曹舵主,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李怀重新问了一遍。 曹玉堂张嘴就想说,话到嘴边又往下咽,咽了又想说,这杨挣扎了几回。 “哎呀!” 他愤然的弯身侧头,狠狠一拍大腿,再转过头来,眼中含着泪,还布满了血丝。 浑身都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 “疯了!那个婆娘疯了,她是真疯了!” 李怀皱起眉头,问道:“曹舵主是指……哪个婆娘?” “就是……唉,就是申屠宰的夫人,查礼的姐姐,她疯了,简直就是疯了!”曹玉堂激动的说道,都快控制不住情绪了。 李怀及时的没有再问下去,对陆游器吩咐道:“准备干净的房间,让本王远来的朋友休息,然后叫人备些饭菜送来,别忘了买上一壶酒。” “臣立即去办!” 陆游器很有深意的看了曹玉堂等人一眼,虽然他们看起来落魄,就冲王爷对他们的态度。 那肯定非等闲! “你们过来,你去通知厨房,备上十二菜四汤。你去弄一壶最好的烧酒。你去最近的市集,买些糖果小孩的玩具。你去弄些小姐用的香皂角……”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贤仁之极 虞国被所有学者公认为最开放的朝代,李怀起初不以为然,这不就是妥妥的封建社会么。 现在见了曹玉堂家几位老人,他终于明白了一点,双眼无神,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事,都好像跟他们无关一样。 他们转身见一次李怀,就要跪一次,李怀都不知道扶了二老多少次,说了多少次不用跪。 这几位老人给他的感觉,那就是空有一副皮囊活着,灵魂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或者说,他们的灵魂就没有存在过,他们来到人世间,只不过尽为人的义务。 过去有一条法令,子承父业,既父辈是干什么的,子孙就得干什么。 曹家世代都是撑船的,前朝的时候,曹玉堂的父亲和母亲就在渭水撑船。 他们没有房子,吃喝睡都在船上。 曹玉堂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他父亲撑船,后来虞帝李乾入主关中,号关中王,废除了过去的一切法令。 曹玉堂不甘心平庸,背着父母开始造船,承受了不知道多少白眼,甚至有人骂他会被砍头。 笑他是疯子。 后来。 李乾入主中原,横扫八荒,建立了大虞国,新法颁布下来,再没人笑话曹玉堂了。 短短十数年间,他就成为了关中最大的船商,虽然他只是一个没有爵位平民商人,然就算是关中牧申屠宰,也对他青眼相待,羡煞不知道多少人。 李怀暂时尽量不提他遭难的事,就和他们一家子唠唠家常,其实就是他和曹玉堂两个人聊,其余人只会说:嗯!对对!王爷圣明! 过了不久。 陆游器敲门进来,先送来热水和毛巾,然后上菜肴和酒。 “曹先生,这些是王爷特令吩咐,赏赐给曹先生孩子妻妾的。”陆游器最后把小礼品奉上。 都是些糖果玩具,还有女人用的香皂角。 李怀赞许的看了陆游器一眼,这家伙还挺会办事,如果送他贵重的东西,显得他虚假,送一些没用的东西,就显得低俗,反倒不如这些小礼品。 患难时刻,最动人心! “谢王爷!” 曹玉堂含泪拜道。 “谢王爷!” 曹家家眷也急忙跟着跪拜。 “说了别拜了,你们赶了这么远的路,也该饿了,快来吃饭吧。”李怀挥手道,顺便让陆游器等人退下。 唯有吃饭的时候,他们才展现出人该有的欲望,或许是饿的太久了。 个个狼吞虎咽,吃的停不下来。 好在陆游器准备的份量足,不然李怀搞不好就要尴尬了。 吃完饭后。 李怀叫陆游器进来,把曹家的家眷带去休息,给他们都安排好住房,准备热水给他们洗澡。 剩下李怀和曹玉堂两人。 该说的话,也该说了。 唉! 曹玉堂叹了口气,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平缓一下说道:“那疯婆娘,就是查礼的姐姐,查沐,真的是疯了,见谁咬谁,凡是和凉王殿下有关系的人,她都不放过。” 查礼的死讯刚传到咸阳,查沐受不了打击,晕厥了一会,被下人叫醒后。 她竟然直接调关中府兵,想要半路追截李怀报仇,申屠宰发现的及时,把她给拦下。 申屠宰在这个过程中,就干了两件事,拦下查沐报仇,然后写了一份奏折呈递朝廷。 朝廷是什么态度,现在还不清楚,什么消息也没传来。 查沐得知没办法找李怀报仇,于是,就盯上了曾经帮助过李怀的人。 曹玉堂曾经渡船送过李怀,尽管是申屠宰允许的,还是成为了她的眼中钉。 “申屠宰不护着你?”李怀插嘴问了一句,玉堂船商可是关中最大的船商。 申屠宰不应该放弃他。 曹玉堂哭笑一声,“申屠大人当然是不想我走,可是架不住他老婆,非得要我命啊,那可是一个疯子!” 疯到什么程度? 查沐不仅仅找上了曹玉堂,还去了太华山,找王纯阳讨要一个说法。 骂的极为难听。 王纯阳在太华山避世十余年,心性不说古井无波,那也是静如止水。 没忍住隔空抽了一竹条。 查沐在太华山吃了亏,她又去了长安城,没能进城,就在城门口破口大骂。 姑姑李箐龙眼睛一眯,花清月骑着最快的马,冲到城门外,扬手就给她三巴掌。 长安公主也敢辱,这不是找打么。 “查沐在太华山和长安都吃了亏,那你就成了出气筒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曹玉堂叹了口气,一点头,“是啊,她也就能欺负一下我这种平民百姓了。” 最终。 曹玉堂为了保住一家老小,跟申屠宰做了一笔没有商量,但是双方都默认的交易。 他把整个玉堂船商留下,带着家人,还有愿意跟着他的老仆,渡黄河来凉州。 他也只能来凉州了。 “据说,查沐赶走我后,就去了京城,还跟三川郡太守赵胜起了冲突,但好像也没打赢,就进了京城。”曹玉堂跑船,各界商人都有他熟人。 弄点小道消息不难。 李怀眉头一挑,她还真是谁都不放过,赵芷若对李怀有雪中送炭之情。 她若以为赵芷若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 赵胜虽然只是一个太守,但那是天下第一郡的太守,而且他还掌管三川兵权。 拱卫京都,扼守函谷。 虞帝李乾的红人。 查沐的丈夫申屠宰见了赵胜,都要客气的笑称一声:见过赵将军。 李怀听完曹玉堂的经历,把陆游器叫进来,然后对曹玉堂说道:“曹兄,不瞒你说,我这刚刚经历了一劫,说出来恐惹曹兄笑话,看守下官地码头的家伙,一把火烧了码头,留下一地烂摊子,竟然还跑了。” 曹玉堂静静的听着。 李怀继续说道:“我这正准备去追他,这下官地码头没人管,我这位太守,也是被我当三头六臂使,曹兄要是看得起,还请留下来帮一个忙,暂时帮我管管。” 曹玉堂一怔,反应过来,从座位上走出,站在李怀三步前,扑通一声跪下。 “臣愿为凉王殿下效力!” 李怀马上起身把他扶起来,“吾有曹兄,下官地无虑,且委屈曹兄担任总督。” 曹玉堂内心感激,他本就是丧家之犬,来投奔李怀,厚着脸皮讨口饭吃,不至于一家人挨饿。 凉王不嫌他落魄,丢了家业,如此礼遇,言语间给足他的面子,把封官说成求助。 凉王果贤仁之极矣! 陆游器也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接班了,转而问道:“王爷,您要走?” 李怀点了点头,“我要去一趟长城,顺便经过云中,这件事已经和上官他们商议了,此行且密,你们切不可外传。” “遵命!”陆游器点头,马上就不问了。 曹玉堂反应慢半拍,“遵命!” 这一来就听到秘密,这……不太好吧,赶紧把刚刚听的话忘掉,一个字都不能说。 “曹兄……” “请王爷直称臣名,以免……”曹玉堂话没说完,只是看了陆游器一眼。 他是怕乱了礼制,恐人说闲话,既然他敢接这个官职,肯定是有信心和能力办好。 绝不是因为凉王跟他有交情,他才坐此位。 “曹总督。”李怀便改口,“你这刚上任,本王不能亲自提携,你若有不懂,就问陆太守。” 李怀转头又对陆游器说道:“陆太守,你尽快的完成交接,曹总督有任何需要,可行便宜。” “遵命!” 这回他们齐声了。 李怀把这件琐事了结,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出发,就要走夜路了,当然,走夜路也不算什么。 但他还是想尽快赶到长城,在他下决定的那一刻,心就已经飞到了长城。 这是他身和心的命中相会。 “启程!”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凉王本王 顺着黄河古道向东走,看到南北横向的黑河,便就进去了云中郡地界。 黑河一头连接黄河,向北延伸百里,分成两泾。 一泾向北,通向阴山山脉,阴山山脉西起于北地郡,横跨九原云中雁门三郡北部,乃是抵御北方荒族的天然屏障,长城就在阴山的山脉上。 另一泾向东北方向,通往云中郡主城,云中城! 云中郡和九原郡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区别,一样的穷,一样的落后。 但是云中士族林立,这四个字出现云中郡地理志中,刻意的没有做任何解释。 除此之外,云中郡还是长城粮道。 李怀到达凉州之前,更有部分九原士族迁徙到了云中。 云中郡虽然穷,有钱人却不少。 “这么有钱,都不知道先孝敬本王。” 该死! 李怀先在古城落了脚,只带了李信和几个随从,进入云中郡前,他就让队伍分开走了。 否则三百多人浩浩荡荡,不引人注目才怪。 古城是云中城的星城,虽然只是县级城市,规模却不亚于九原城。 云中郡已经开了春市,街上到处是叫卖的,商铺也都开了张,都在拼命揽客。 街上随处可见华丽的马车,甚至有双马齐驱的厢式马车,再不济也是牛车。 穿着锦,披着绒,腰缠万贯。 但是,并不繁华! 街上也随处可见乞讨的人,他们皮肤黝黑,面黄肌瘦,干的跟劈柴似的。 还有人牵着男童女童,背上插着一根草,挨家挨户的询价。 两种人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哗啦! 忽然,一辆马车的车窗帘掀开,扔下一些散铜板,顿时引来一堆人疯抢。 甚至有人为了一个铜板,毫不客气的就朝身边的人挥舞拳头,血牙都打飞了。 “哈哈!” 车里的年轻贵族放肆的大笑。 “有趣,有趣! 过了趣味。 他一挥手。 围着他车架的狗腿子,从腰上抽出一根约两尺长木棍,形状和擀面杖差不多。 朝着人群就是一阵暴打。 “滚开!” “死贱民,都滚。” “去你妈的!” 啪! 李信看到这一幕,右手直接就按在了刀柄上,他小时候也是难民,如果不是遇上太子爷,他的人生估计和眼前趴在地上的乞丐差不多。 这样的情形,让他感同身受。 怒火中烧! 李怀马上阻止了他,对他摇了摇头,“别冲动!” 杀一人容易,但没有意义。 提杀威棒的狗腿子,把难民都打了道路两边,年轻贵族从中过去。 放下车帘之前,他额外看了李怀一眼,心里想着:长这么好看,可惜是一个男的。 老天爷白瞎了眼! 李怀和李信继续前行,刚刚那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古城的热闹和繁华,都只属于少部分人,其余人只配活着。 他们存在的本身,都是为了给那些人取乐。 不久。 李怀来到了古城县衙门口,跟九原差不多,破落的跟站在鬼宅门前一样。 尤其是县衙门外,还横七竖八躺着一堆难民。 显得格外的阴深。 古城县衙四字牌匾,还剩一个角挂在上面,风一吹,嘎吱嘎吱的发响。 县衙大门前的石阶上,有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着和周围的难民都不一样,衣服不知道经过多少次修改缝补,勉强才能看出是官服。 他立着发冠,大批的头发散落下来,寸许长的胡子打的很薄,身材消瘦,面色显得有些营养不良,眼眶外凸,鼻子像是一个鹰嘴钩似的。 靠着门框,晒着太阳,怀里抱着一把衙役用的宽厚短刀,不知道在防卫什么。 吧唧着嘴,估计梦见了好吃的。 “起来!” 李信上去踢了他一脚。 “谁呀!” 他一弹就醒了,扎着一个蛤蟆步,紧张的抽刀,显然不会用,抽了几次都没有抽出去,还差点掉地上。 显得十分滑稽。 “古城县令在吗?让他出来。”李信冷声吩咐道,见了街上的场景,他对当地官府一点好感都没有。 百姓过得如此水深火热,当属县令无能! 他稍微站直了一些,抬起手撩起头发,漏出一只鼠眼,打量了他们一番。 “你们谁啊?” “这位是我家公子,要找你们县令。”李信指着李怀介绍道。 他肌肉马上松弛,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懒散的气息,不耐烦的说道:“县令不在,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你?”李信轻蔑的抽了抽嘴角,显然,不认为他配的上听凉王说话。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康和,江湖人都叫我一声康爷,是本县衙的师爷。”他神色越发傲气起来。 “原来是师爷,你赶紧叫你们县令出来,我们公子有要事找他。”李信说道。 “都说了县令不在。” “那你们县令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 康和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的浑身直哆嗦,“他都跑了两个多月了,还回什么来。” “跑了?”李信两个眼睛顿时瞪大老大。 “你们外地来的吧,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吧,在我们这地,有县太爷跟没有差不多,我在这干了三年师爷,期间换了五茬县令,上一任县太爷,干了也就不到半年,听说凉王要来,赶紧使钱挪了一个窝,新县令还没下来。”康和解释道。 李信便问,“那你们这里谁管事?” “我啊?”康和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你?”李信压根不信,“你能管古城?” “不不!” 康和连忙摆手,然后指了指门槛,“往里,归我管,过了这道门槛,外面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谁管?”李信继续问道。 “小事三佬管,大事黄二郎管。”康和是知无不答,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三佬?黄二郎是谁?” “三佬就是古城最大的三个家族的族长,古城八成生意都是这三人的,黄二郎是黄太守的弟弟,排行老二,他管着三佬。” “他们什么官职?” “没官!但有爵,不高,黄二郎是五等士大夫,三佬都是三等爵位。” 确实不高。 虞国的爵位等级制度,是继承的前朝旧制,分二十等,一等最低,二十等最高。 其实要真说起来,除了十九等关内候,以及二十等列候,都不算高。 毕竟李怀的亲王封号,凌驾在二十等爵之上,在他眼里,除了侯爵,都一样。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五等爵几乎就是道,然后就开始掏牌子给他看。 “乡长?”康和愣了愣,乡长没这么大架势吧。 “拿错了!” 李信马上把乡长的牌子收回去,重新换了一个牌子。 “凉州……安抚史!” 这是一个临时官职,安抚司,顾名思义,当有一个地区,用不到征讨,但也不能不管,就会派出官员,挂上安抚史的称号,便宜行事。 权利可大可小,全看自身硬不硬。 一般来说,朝廷若是要安抚县级,那派出的官员最少都是郡级,若是安抚郡级,那最少是州官。 “小的拜见……安抚史大人!”康和拱手作揖道,眼珠一转,脚尖一动,转个身,把大门让了出来。 李怀进入古城县衙,难怪康和说县衙归他管,原来县衙里就他一个人。 还有几只不怕人的瘦老鼠。 “去买点肉,再买点酒,一定要最好的酒,我家公子不喝劣酒,此事不用隐秘。”李信拿出一些银子交给了康和。 这是李怀吩咐的,就是想借他的口,把凉王派下安抚史的消息传出去。 看看他们的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来的是凉王本王!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我的天啊! 李怀还是低估了康和的社交能力,他出门卖一趟肉,打一壶酒,半个古城的人都知道,来了一位安抚史。 “烧鸡一百八十八文,聚香楼的,卤肉一百二十八文,五香铺的,还有一尾鱼,三百六十文,鲜仙阁的,外加三斤烧酒,三两六钱。一共是四两二钱七十六文。” 康和把帐报完,将剩下的钱都拿了出来,又数了一遍,分文不少的交给李信。 “这是什么酒?一两二钱银子一斤。”李信皱眉问道。 康和一愣,赶忙说道:“大人,可是您亲口说的,说公子要喝好酒,这酒可退不了的。” 李信轻蔑一笑,“这也算是好酒?我家公子平时都喝十年以上的黄酒,百两银子也买不到一杯。” 康和这才意识到,是嫌弃这酒太廉价了,便笑着说道:“大人,古城就一个小地方,没那么好的酒,这就是平常能喝到的,最好的酒了。” “算了。” 李信懒得跟他计较,把酒和肉给提了进去。 康和还在发愣,嘀咕道:“这什么安抚史,十年以上的黄酒,还天天喝,朝廷里那些大官,也没这个福气吧。” 不一会儿。 李信出来,冲康和说道:“我家公子说了,这酒入不了口,你再去寻寻,弄一壶好些的酒过来。” 康和脸色一苦,“这已经是最好的酒了,我上哪去弄比这还好的酒。” “你自己想办法,公子要等你把酒买来了,才肯吃饭。”李信说完转身就进去了。 康和眼珠转了转,“公子要的酒,怕是只有黄二郎和三佬才有喽。” 他当然不能去找黄二郎和三佬要酒,只能去黄二郎和三佬经常光顾的地方。 看看有没有存余,碰碰运气。 很快。 这个消息也传出去了。 “这安抚史大人嘴挺叼啊,一两二钱银子一斤的烧酒,都满足不了他。” “能接到这个活的,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官,都有点背景,喝点好酒算什么啊。” “你们说,要多少钱才能打发得了这位安抚史。” 三佬听说凉王派来了安抚史,便都聚集在了一块,猜测来着的用意。 就冲这位安抚史嘴叼的程度,那肯定不是一个什么好官。 昏官好啊。 昏官机灵,不惹事。 “要想知道这位安抚史来意如何,我们送一壶好酒过去,不就行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三佬闻言立即起身,见一名中年男人进来,都微微弓腰,称了一声。 “二爷好。” 来的人正是黄二郎。 “二爷,咱们就这么送上门去,万一有诈,那可怎么办?”有人担忧的问道。 “没错,还是要谨慎。” “不能大意啊。” 另外两人也符合。 “那我不去,让你们弎去,你们乐意吗?”黄二郎笑着说道。 三佬脸色纷纷一变。 要进一起进,要退一起退,单独派任何一个人去,那个人都十二分不乐意。 “那干脆我们都不去,使唤人先去招呼一下得了。”有人出主意道。 其余人也符合点头。 黄二郎用大拇指往门外一指,“就这位爷的架势,奴才能对付的了?” “再说了,我们要是不去,怎么知道他的来意。” “你们怕什么,我上头有人。” …… 沉寂了一会。 三佬都明白,黄二郎是寂寞久了,想找人过过招,他是铁了心的要去了。 黄二郎非得去,他们也不好意思留下。 “走吧!” 于是。 四人四辆马车,带上家丁狗腿子,三十余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衙役门前。 “这多久没来了,县衙怎么荒废成这个样子?” “上一任县令,就想着搞钱,钱他也没搞着,哪里还会管县衙什么样子。” “安抚史喝酒要求那么高,这住的地方,还真是一点不讲究啊。” 都笑着打趣,尽量放松紧张的神经。 “黄二郎,三佬……到!”康和在院子里就看见他们四人,吓了一哆嗦,然后连忙吆喝一声。 李信从里面出来,左手按着腰上的刀柄,目光锐利的盯着四人,“你们什么人?有何贵干?” 黄二郎和三佬微微诧异,这任何人一看就知道,李信不是普通的护卫,这是一位军人。 军人当护卫! 这位安抚史级别不低啊! 哈哈! 黄二郎笑了几声,走上前两步,拱手道:“阁下且莫误会,我等是给安抚史大人送好酒来的。” 他使了一个眼色。 三佬一同上前,中间的人举起一坛酒。 李信半信半疑的接过,揭开封口闻了闻,酒香醇厚,没有十年八年,也是三五年了。 “公子等你们很久了,都进来吧。” 李信侧过身,放他们进去。 黄二郎和三佬便抬步往里面走,刚到大厅,就看到县令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是他!” 三佬中一人不禁惊呼一声。 李怀也有点诧异,他以为三佬是三个老头,结果三人都还很年轻,最老的反倒是黄二郎。 更巧的是,其中一位他还见过,正是白天,当街撒钱,逗弄难民,然后对难民殴打那年轻贵族。 李信这时抱着他们送的酒,来到了李怀的身边,给他倒上一碗。 “怎么样?”李怀小声问道。 “至少三名一流武师,都在院子里。”李信小声回道。 李怀笑着起身,“诸位贵客莅临拜访,未能远迎,请恕在下失礼,都快坐坐。” 康和在门口阴暗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漏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黄二郎和三佬都在两边坐下,总感觉有点不对,这位安抚史才是拜访的贵客吧,他们应该是迎接的主人才是。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李怀缓缓的坐下来,问道:“诸位,可有什么话对本……官说?” 四人互视一眼。 三佬中一人先说,“安抚史大人,凉王什么时候能派来新县令?古城没有县令,这一切都不方便啊。” 李怀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这个本官会呈报给凉王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古城难民成灾,我等替万民请愿,请凉王救济!”又有一人说道。 李怀心里不由得冒出一句话,猫哭耗子假慈悲! 古城为什么难民成灾,你们几个心里不清楚吗? “还有吗?” 李怀依旧假装不在意。 四人又互视了一眼。 “好像……好像……没了。” “没了!” 另一个人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李怀脸色顿时有些不悦,转头看向那坛酒,淡漠的说道:“也就是说,你们就给本官带了一壶酒。” “好好,好!” 李怀一连说了三个好,脸色越发阴沉,“诸位没事,那就请回吧,送客!” 四人面面相觑,心里暗想,这位安抚史大人也太直接了吧。 “告辞!” 他们纷纷离去。 砰! 他们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一声摔碗的声音。 路上也没有交流。 到了他们往常开秘会的地方,他们的神情才终于放松。 “哼!又是一个狗官!” “就是不知道他胃口多大,要多少才喂得饱。” “这可是安抚史,凉王派下来的人,对付他可不能像之前对付县令那样。” 三佬言语间,对这位安抚史是充满了不屑,下意识的认为,就是来捞钱的。 刚刚在县衙说的那些话。 不就是责怪他们没有送礼么! 狗官! 黄二郎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忽然一停,“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真要给他送了礼,等于就是让他抓到了,贿赂要官的证据!” 众人沉默了一会。 年轻的贵族伸长了脖子,虽然知道这里没有外人,还是忍不住两边都看了一眼。 压低声音。 “我听到过一个传闻,凉王……不近女色!” “你的意思是……他是……怪不得长的那么妩媚!” “我的天啊!”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特殊送礼方式 “这就正常了。” “怪不得安抚史这么年轻,生活如此奢侈。” “那我们把他打发就得了。” 于是。 三佬开始商议,要花多少钱摆平安抚史。 黄二郎一言不发,只到最后才说了一句,“给他送礼可以,但要送的不动声色,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 看众人怪异的眼光。 “小心使得万年船嘛!”黄二郎补充道。 这也不算什么难事。 送礼,他们最在行。 …… 次日! 李怀起床,在院子里活动筋骨。 “黄二郎,三佬……到!”康和在门口吆喝道。 随即,他们四人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护卫,还带着两个美丽女子。 “安抚史大人,昨晚睡的可香啊。”黄二郎热情的拱手打招呼。 李怀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扭腰做操,“你们又来做什么,昨晚不是说了,没事就别来了。” “有事,有事!” 黄二郎双手插在袖子里,一脸的贱笑,向身后的三佬使了一个眼色。 他们三人便把那两个女子带上来。 “安抚史大人身边要是缺侍候的丫鬟,可以把她们留下,都是好女子。” “安抚史大人要是用腻了,我们再来把她们接回去。” “保证没人知道。” 李怀转头看向那两位女子,她们马上含羞的笑了,一个劲的偷看他。 显然早已经吩咐过她们,她们也知道要做什么。 李怀稍微漏出嫌弃之色。 “退下!我家公子不近女色!”李信宽厚的身板,硬挺挺的挡在了那两个女子面前。 黄二郎等人互视一眼,他们眼中都流露出异样神采,汇聚成一句只有他们才懂的话。 “果不其然!” 黄二郎淡淡的挥手,示意随从把她们带走,绕过李信,站到李怀的面前。 “不知安抚史大人官居何职?” “你们想探我的底?”李怀皱着眉头说道。 黄二郎一怔,这不是摆明的吗,既然是要送礼,肯定要熟知双方身份。 他怎么会不懂这个规矩。 就像是第一次收礼一样。 李怀愣了片刻,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没官没职,就是一个安抚史。” 要什么官职,安抚史这个称号不就够了。 当然。 如果他需要,他也可以成为凉州任何官员。 “没官没职?”黄二郎显然不信。 “非要说的话,当了几天县令,审了几个案子,过了会瘾,然后就给别人当了。”李怀继续说道,都是大实话。 嘶! 黄二郎和三佬都吸了口凉气,这也太宠了点吧,县令还能当着过瘾,不想当了,就给别人当。 过分! 实在太过分了! 但这又让他们的猜测,多了几分可信度,几乎是认定了想法。 李怀此刻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怕是会控制不住,给他们来一套疯魔刀法! “安抚史大人,古城今日有一场拍卖会,不知大人可有兴趣?”黄二郎说道,还挤了一个眼。 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懂的! 李怀秒懂,他们终于是中套了,依旧装做不在意,问道:“都有哪些人啊?” “我们有专用的通道,直接上二楼,保证没人看的见。”黄二郎说道。 那当然是要做完全的准备。 “可是……本官这次出门,带的钱不够啊。”李怀还是在犹豫,但已经有了心动的迹象。 “安抚史大人说笑了,古城这种小地方,拍卖都是一些小玩意,不值钱!”黄二郎笑着说道,把最后三个字,咬的格外重。 三佬上前来。 “安抚史大人放心,都是正规渠道的拍卖会,户部登记过的,每一件拍品,都有相关文书。” “安抚史大人,您就给个面子吧。” “是啊,是啊!” 李怀犹豫了片刻,“那……那本官就去看看,就只是看看。” “安抚史大人请!”黄二郎挥手道。 李怀到门外一看,他们连轿子都准备好了,用的都是厚布,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直接到门口接,四周挡着,没任何人看见。 李怀坐上去。 “起轿!” 晃晃悠悠的,跟坐船差不多,晃了不知道多久,光线暗了下来,终于是停了。 “安抚史大人,请!”黄二郎把帘子掀开。 李怀出来一看,到了一个巷子里,周围没人,他们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一个楼梯。 到了二楼。 然后穿过几个房间,来到了另外一座楼,开一扇暗门,又走过一条走廊,再开一道门,就进了拍卖会场。 这个房间不大不小,容纳他们这些人刚刚好,三面都是厚实的墙,窗户都没有一扇。 正前方对着拍卖会舞台,舞台在一楼,下面已经坐满了,都是参与拍卖的人。 来的不少。 但是被一张黑纱给遮挡,外面的光线要比里面暗,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是几乎看不到里面。 顶多能看到几个人影。 就算被看见了也没事,李怀敢肯定,下面的人也都是他们安排好的演员。 李怀刚一坐下,拍卖会就正好开始。 第一件是一幅字画。 外面的人介绍只是说,可能是某朝某位大家的,没办法鉴定,可能是赝品。 黄二郎则对李怀说:“安抚史大人,我觉得此物非凡,大人不防试试。” 李怀便听了他的,叫了三次价,最终以十七两银子的价格给拿下。 很快。 他拍卖下的字画,就通过一个暗格送了进来,三佬之一去取来递给李怀。 李怀常年在皇宫藏书阁看书,很多书籍都是世间无二的孤品,随意翻一页,可能就有几百年历史。 他对历史之物很有感觉,虽然不懂鉴定古物,但这画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真的。 价值不会低于八百两白银,被他十七两给拿下。 他们这送礼的方式,独具一格啊。 随着拍卖会继续,李怀并不是每一件都要,既然演戏,就要演足。 黄二郎故意弄了一些真劣货,让下面的人疯抢,基本都能上升到几百两银子。 李怀就只拍黄二郎提醒的,成交价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两,而本身价值都远远超过成交价几十倍。 呵呵! 李怀不由得轻蔑的笑了,他们以为用这种方式送礼,就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殊不知。 本王抓人,不需要证据! 暂且先不动他们。 因为还不知道,郭刀是不是他们的人。 拍卖接近尾声。 “安抚史大人,可还满意?”黄二郎笑着问道。 李怀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谈谈你们的条件吧,否则,我可不敢把这些东西带走。” 黄二郎尴尬的笑了笑,“安抚史大人说笑了,我们哪里敢提什么条件,这些都是大人拍卖得来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错。” “是的,是的。” 三佬附和道。 “你们真没有条件?”李怀转头问道。 “没有!” 他们四人都拼命的摇头,这哪里敢提条件,提了条件,就等于是坐实了贿赂罪。 有些东西,心知肚明即可。 “你们没有条件,本官有一个条件。”李怀淡淡的说道。 “安抚史大人请说,我们净量满足。” “实话告诉你们,凉王派我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你们,你们只要缴足了税,凉王不会轻易动你们。”李怀开始了忽悠。 管他们信不信。 “但是!”李怀继续说道,话音也变得冷漠了许多,“有一个人,本官必须要带走,这没得商量。” “安抚史大人指的是谁?”黄二郎试探的问道。 “下官地码头总督,郭刀!”李怀冷冷的说道。 四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这家伙摆了凉王一道,王之威信,绝非金钱可以衡量,诸位要是知道他在哪里,尽早提供消息,凉王重重有赏!” 李怀站起身来,转身走到门口,停了一步,深冷的说道:“如果谁刻意隐瞒不报,休怪王法无情,到哪个时候,云中太守也救不了你们。” 这话是说给黄二郎听的,他不是云中太守的亲弟弟么,以为靠着云中太守,就能太平无忧? 屁! 云中太守算个屁!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郭刀之死 他们送的礼,李怀是一件没收,钱也是一文都没给,径直就走了。 黄二郎等人一脸的错愕,刚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回去再说。” 黄二郎阴沉着脸说道。 四人来到密室。 “说吧,安抚史说的下官地码头总督,郭刀,他是你们谁的人?”黄二郎质问道。 三佬中的那名年轻贵族缓缓站了起来。 “阿祥,你的人?”黄二郎漠视了他一眼。 叫阿祥的年轻贵族被盯的发毛,浑身一颤,连忙摇头,“不不,不是我的人,但我知道他是谁。” “说吧。” “这个郭刀就不是我们的人,他是过去九原士族那一脉的,后来不是听说凉王要来,九原的士族就跑到了云中来,那些人只顾着逃跑,一些事没收拾干净。” 阿祥解释道,郭刀就正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这个郭刀到底犯了什么事?让凉王如此震怒,特意派来安抚史,就只为了抓他。”有人好奇问道。 “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下官地码头是一个官渡,他们搞成了私渡,一头伸手拿船夫的钱,另一头伸手拿过往商队的钱,搞的商队都不来了。” “凉王不知哪里得到了消息,就派九原的太守陆游器去镇压,结果郭刀放了一把火,烧了几十万银票,往我们云中逃来了。” 众人一听。 都不由得吸了口气,这个郭刀有点东西啊,竟然在凉王眼皮子底下跑了,还烧了那么多银票。 怪不得凉王如此震怒! “这个郭刀现在在哪?”黄二郎质问道。 阿祥摇了摇头,说道:“那我不知道,下官地码头过去是九原,赵家王家还有周家,这三家的产业,周家迁到了云中城,王家迁徙到了玉城,只有赵家在古城。” 黄二郎来回踱步,郭刀只是一个小人物,安抚史大人又势在必得。 如果把他交出去,能了结这件事最好。 然而,谁知道安抚史的胃口到底多大,交出郭刀后,安抚史又提出别的要求。 他们又该如何? 再说,郭刀不一定在古城。 黄二郎计量了一会,沉声说道:“阿祥,你亲自带人去一趟赵家,如果郭刀在赵家,你就把他抓了,严刑拷打,如果他知道的不多,就择机交给安抚史,要是他知道的多……” 咔! 黄二郎坐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阿祥一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黄二郎隐约觉得,郭刀之事可能会成为变数,万一真的牵连出不该出来的。 怕是不好收场。 他得做两手准备。 黄二郎寻来纸笔,写了一封信,立即吩咐人快马加鞭的送出去。 “这云中,怕是要变天了。” “这天真怪!” 李怀抬头看了一眼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朝阳晴朗,突然就飘来一场阴雨。 初春的阴雨如丝,看起来像是弥漫在头道:“抓了一个,但是……他服毒自尽了。” “……” “这是死士啊!” 他们来刺杀,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会是谁的人? 砰! 这时,门外一匹飞快的驰骋而过,把一个麻布袋扔了进来,没有片刻停留。 “你们保护公子!” 李信对随从说说道,便亲自去查看。 很快又回来。 “公子,是郭刀,已经死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玩弄鼓掌 黄二郎到底想干什么,他说要郭刀,可是没说他要死的郭刀,谁让他们擅作主张的! 李怀来到院子里,看着郭刀的尸体,有很明显受过刑罚的伤痕,没有非常致命的伤口。 他这是被人给活活打死的。 虽然死有余辜! 但不能这么死! “他们……是真不把老子当回事啊!”李怀算是彻底被他们给激怒了。 “公子,要不要把军队调进来?”李信请示道。 康和一怔,还有军队! 李怀摇了摇头,“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走,看看黄二郎会怎么解释这件事。” 另一边。 “郭刀已经送给安抚史大人了,死的。”阿祥对黄二郎说道。 “什么?!” 黄二郎狠狠一拍大腿,指着阿祥,“你……哎呀!” 阿祥一头雾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派了刺客,去刺杀安抚史大人。”三佬之一默默的说道。 “正好我们把郭刀,还是死的郭刀送了过去,安抚史大人会怎么想?”三佬之二说道。 “那肯定以为是……我们干的?!”阿祥脸色白了几分,不止会以为是他们干的。 把郭刀尸体扔到县衙,还会被误以为是一种挑衅。 这本是献礼的。 他们成冤种了。 “谁特么的派的刺客啊!”阿祥咆哮道。 黄二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提着他说道:“现在不是问谁干的时候,郭刀死之前,到底说了什么?” “他手里有一份名单,其中一半都是我们的人,他不死,我们都要完蛋。”阿祥回道。 他得知郭刀手里有这份名单的时候,都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下面的人办事也太不靠谱了。 竟然让郭刀知道的这么多。 “什么名单?偷税的名单?还是违法作奸的名单?还是营私结党的名单?”黄二郎咬着问道。 “就只是……一份名单。”阿祥此刻也反应过来了,一份名单怕什么。 这又不是证据。 着他自己都不信的话。 “郭刀是你们杀的?”李怀开门见山的问道。 “什么?” 黄二郎显得很吃惊,“郭刀……死了?” “你不知道?”李怀目光直视着他。 黄二郎失神片刻,很快回过神来,“在下知道那么一点,知道郭刀躲在了赵家,正在和赵家商量,让他们把人交出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李怀还真难以从他这张脸上,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没办法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那派去刺杀本……官的人,也不是你们派去的?”李怀又问起另一件事。 黄二郎狠狠的甩头,“绝对不是,我们哪有这个胆量,安抚史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们给我一个答复?” 李怀冷笑一声,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你们是官吗?你们有这个资格吗?还是说,你们不是官,但干着官都不敢干的事!” “这……” 黄二郎一时无言以对,再一次拱手,“安抚史大人,我们虽不具有这个资格,但是找人,我们在行,刺客肯定能找到。” “肯定?” 黄二郎一咬牙,“肯定!” “然后?” “然后……包大人满意!”黄二郎贱笑道。 李怀眉头一黑,他明白了,这是想要贿赂他,把这件事摆平,这是在给他说黑话呢。 真恨不得抓一把煤,塞进他们嘴里! 老子要你们贿赂? 你们的钱,那不就是本王的钱吗? 迟早都是! “那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给我把刺客找出来。”李怀倒要看看,他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遵命!” 黄二郎庄重的拱手,像是领到了一个光荣的任务。 “现在,带路,去赵家。”李怀吩咐道。 “好嘞。” 黄二郎一扬手,冲外面的人喊道:“快给大人备上轿子。” 路上。 黄二郎也告诉了他一些相关消息,除了这个赵家,还有云中城的周家,还有玉城的王家,都是郭刀的后台。 玉城是云中城的伴城,两城相隔不到三十里,李怀迟早会去拜访他们的。 到了赵家门口,李怀从轿子里下来,正准备进去。 “不好!” 李信突然大喝了一声。 “怎么了?”李怀问道。 “回公子,里面有血腥味。”李信回禀道。 李怀面色一变,进去一看,满地都是尸体,就连府上的长工和丫鬟都没有放过。 找不到一个活人。 这些人的尸体都没僵硬,甚至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他们刚死不久。 李怀转过身来,面朝着黄二郎,说道:“你越想隐藏,我越想知道。” 黄二郎一愣,“安抚史大人不会以为,这是我干的吧,我和老赵可是朋友,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他那张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信息,他说的谎言,就连他自己也信。 李怀轻蔑一笑,“至少你……不……你们都不无辜。” 黄二郎心里纳闷,这位安抚史大人到底什么鬼,怎么又开始变脸了。 昨天也是,都把礼送他手上了,他突然不要了。 现在。 刚刚,安抚史大人还让他三天内把刺客找出来,算是达成了一笔默契交易。 这到了赵家,看到赵家的人死了。 他又翻脸了。 “安抚史大人,这一定是误会。” “我怀疑刺杀安抚史大人的人,还有杀赵家一家人的人,都是同一帮人。” “安抚史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他找出来,交由大人发落。” 三佬信誓旦旦的说道。 差点就信了。 李怀一笑,“黄二郎,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大人请问。” “古城之中,还有哪一方势力,是不属于你的吗?” “……” 黄二郎眼睛一眯,脸上瞬间阴沉的像是一坛死水。 “安抚史大人说笑,我们也只是平民。” “对对。” “这真不是我们的干的。” 三佬还在狡辩。 黄二郎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说了,“古城没有哪一方势力,不在我的掌握之中,所以,除了我,没人能干这件事,安抚史大人是不是想这么说?” 李怀笑着点头,赞许道:“聪明!” “所有古城发生的事,包括县衙的那场刺杀,都可以安在我黄二郎的头上。” “没错。” “敢问安抚史大人,如果这些都成立,那我要怎样做,您才满意,我们才能活命?” 黄二郎这意思也就是说,不想陪你玩了,东一下,西一下,玩的心累。 干脆开一个价。 一口价! “我要割腐!”李怀开出了自己的价,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 黄二郎和三佬脸色阴晴不定。 “敢问,谁是腐?” 李怀有必要给他们解释一下,“我说的腐,不是腐败,而是腐蚀,是一种害虫,吃光了庄稼,腐蚀了百姓骨血,毁了凉州的信誉。” 黄二郎嘴里发出磨牙声,这不需要对号入座,安抚史说的就是他们。 不仅仅是他们。 这包括了整个云中郡,所有的士族!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胃口,就算是凉王亲自来了,怕是也吃不下。 “这样,你们把古城的士族豪绅都召集起来,组织募捐助民,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事后得的银子……我们再谈怎么分。”李怀突然说道。 这事好像又有了转机。 黄二郎有一种错怪了他的感觉,他说的割腐,是要收割古城士族豪绅的钱? 不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误会错意思了? “啊哈哈!” 黄二郎的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安抚史大人此计甚妙,我等佩服佩服。” “佩服佩服!” “……” 三佬也都奉承道,各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李怀心中了冷笑,这种把人玩弄鼓掌的感觉,真好! 你们现在只管笑。 割完了杂鱼虾米后,回头再收拾你们,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哭!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一口价 黄二郎三佬四人从赵家出来,回到密室,都瘫坐着恢复力气,半会没有人说话。 “这位安抚史大人,真怪!” 阿祥开了一个头。 其余人都附和。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想一出是一出,刚刚都以为要撕破脸皮了。” “咱们不能再被他这么牵着鼻子走了,谁知道他下次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二爷,要不您吓唬他一下?” 三佬都把目光转向了黄二郎,他们之所以跟着黄二郎混,还不是因为他有一座靠山。 这靠山该拿出用的时候,那就得拿出来用啊。 “我已经给那位大人写信了,咱们先暂时拖住他吧。”黄二郎很无力的说道。 他向来自诩为玩弄人心的高手,然而这一次,他碰到对手了。明知道对方在玩弄自己,却依然不得不配合。 这种感觉,真让人窝火! 还有一件事他不明白。 黄二郎目光看向他们,沉声问道:“刺客,真的不是你们派出去的?” 三佬都一愣,反问道:“二爷,难道不是你派出去的?” 安抚史大人有一句是对的,在古城,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第二方势力。 三佬也以为刺客是黄二郎派出去的,黄二郎则怀疑是他们自作主张。 现在看来,这事有蹊跷。 有另外一帮人插手了! “找出来,一定要找出来!”黄二郎狠狠一拍桌子,他不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如此的放肆! 三佬一同点头。 “那安抚史大人说的,组织捐募助民,也按照他的要求办?”他们又问道。 黄二郎点头,说道:“先给他凑个一百万吧,一百万也应该能满足他了,只是把时间稍微拖久一点。” 一百万白银的话,好像也不算多。 三佬便立即开始大张旗鼓的操办,挨家挨户的去通告,组织所有人募捐。 李怀则什么事都不管,等他们消息就行了。 三天后。 清晨。 这春雨一来,就是连绵不绝,三天都没有停过,偶尔会下一会小雨,大多时候都是毛毛细雨。 县衙腐烂的味道是越来越重,康和弄来了熏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更没办法闻。 李怀冒着细雨到院子里透气,活动一下筋骨。 黄二郎等人撑着油纸伞来拜访,还特意送来了一坛酒,知道安抚史大人爱喝酒,他们每天都会送来一坛。 “安抚史大人好雅兴,这春雨绵绵,万物复苏,正是练功的好时候啊。” 黄二郎笑呵呵的奉承道,看他们脸上都浮起笑容,想必是带来了好消息。 “刺客找到了?”李怀淡淡的问道。 黄二郎等人点头,“回安抚史大人,通过我们多方打探,询问道上的朋友,然后推测,可以断定,刺客不是古城的人,应该是云中城或者玉城派来的。” 他们怕李怀不相信,还准备了证据,通过那些刺客的衣服,鞋子,他们追查源头。 按照衣服鞋子的走针习惯,不断排查,最终发现,都是在云中城一家裁缝铺制作的。 他们还查了那些刺客的户籍,结果根本没有户籍,这些人就像本就不存在。 “我们派人去了云中城,找到了那家裁缝铺,掌柜的说这些衣服不是近期制作的,他翻了账本,大概是一年多前就制好的,一共有三十套,全部都是男装。” “找他定做衣服的人,掌柜的回忆,是一个瘦高个,身体不好,没说三两句话,就要用手帕捂住嘴,咳嗽几声,正是因为这一点,加上定的比较多,掌柜的才记住了他。” 李怀发现小看他们了,他们这破案的效率,简直比衙门还高,这方法也够奇特。 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你们应该认识那个瘦高个吧?”李怀笑问道,否则他们也不会来请功了。 黄二郎点头,表情蓦然之间严肃了起来,挣扎了片刻,这种表情在他脸上很难见到。 他说的这个人,恐怕有点来头。 “我确实认识这样一个人,黄明辉的管家,阿福,就是一个瘦高个,染有肺痨,随身都会携带一块手帕,没几句话就气喘吁吁,咳嗽不止。” 李怀眉头一挑,“云中太守就叫黄明辉吧,他好像是二爷您的兄长。” 黄二郎点头,“安抚史大人说的没错,我和黄太守确实是兄弟,但我们很少来往。” 这是要撇清关系。 不对啊。 黄二郎的靠山,难道不是黄明辉吗? 按照他这个说法,刺客就算不是黄明辉派来的,那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这是……兄弟相残? “安抚史大人,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要进一步调查,我等力所未及。”黄二郎说道。 再查下去,就要查在云中太守家里去了,黄二郎确实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云中城和玉城,没你们的人?”李怀试探的问道。 黄二郎很果断的摇头,“没有,我们就在古城活动,别的地方不敢妄想。” “那九原的士族,为什么会投靠你们?”李怀继续追问。 黄二郎抬起头来,看了李怀一样,又低下头,回道:“来者是客,我们都一视同仁的招待。” “我知道了。”李怀说道,这话的含义,也就是说,这个话题结束了。 该怎么对付黄明辉的管家阿福,那是他的事,跟他们这些人无关了。 “那我等……告退!” 黄二郎拱手,走了两步,仿佛想起什么事,又转过身来,说道:“安抚史大人,募捐助民,我等在积极筹办,已经募得白银将近百万。” 李怀摇了摇头,不悦的说道:“太少了,太少了。” 黄二郎眼底不经意的闪过一道不耐烦的神色,很快掩饰了过去,问道:“安抚史大人以为多少合适?” “一千万两,一文都不能少。”李怀报出一个价,这也是他们一直想知道的,一口价! 但是,可能双方理解的意义不同。 黄二郎差点就要爆发,一千万两,差不多是古城的全部资产了,要真拿出来,他们也都变成了穷人。 “安抚史大人,会不会太多了一点,古城恐怕拿不出这么多钱,还请安抚史大人手下留情。” 黄二郎想要讨价还价,这是他理解的含义。 李怀则告诉他们,他所理解的一口价含义是什么。 “黄先生,诸位,如果用一千万两买诸位的项上人头,诸位还觉得多吗?” 黄二郎猛的抬起头来,胸口有明显的起伏,他这是强压着怒火,沉声道:“安抚史大人,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凉王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代表凉王的意思,我可以给诸位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凉王的意思。”李怀笑着说道。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安抚史大人,难道你就不怕朝廷降罪吗?” 黄二郎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这话已经有撕破脸皮的迹象,三佬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李怀淡然一笑,“黄先生,别说的那么委婉,你直接说,朝廷降罪下来,凉王是否能保我,就行了。” 黄二郎一怔,原来他听的懂黑话,所以他应该明白他们的意思,然而这么多天,却一直懂装不懂。 他成心就没想让他们好过,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反而一直在利用他们。 他们拼了命的配合,就像是可怜的小丑!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诸位,朝廷不管什么态度,都不影响凉王对你们的态度,换一句话来说,朝廷怎么看待我,我是一点都不在乎。”李怀说道。 李怀在古城的事基本做完了,郭刀死了,郭刀幕后的赵王周三家,王周二家知道在哪了,赵家已经死绝,刺客也找到了。 黄二郎和三佬也就没有价值了。 或许,他们认为他们是上流人士,有和他周旋的资本,现在也到了让他们梦醒的时候。 毕竟,李怀此行的目的,是去长城追回未婚妻,没空跟他们玩无聊的游戏。 “你们回去好好商量,不急,有的是时间,我还会再回来的,那个时候,我等你们的答案。” 李怀故技重施,把他们逼上一条绝路,就在他们以为只能以命换命的时候。 不经意给他们放一条生路,让他们又看到希望,觉得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此刻。 就算是黄二郎不想要这个机会,那么三佬呢,还有古城那么多世家贵族呢。 他们真的是铁桶一块吗? 他们由于利益走到一起,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大树就要倒下,不散才怪! “告辞!” 黄二郎阴沉着脸离开!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不专业的贼 李怀没有立即就走,打算再逗留一天,看看明天,天气会不会稍微好一点。 “大人,我有话要说。”康和神神秘秘的找上了李怀。 “你要说什么?举报某某?还是提供某某的消息?”李怀淡漠的问道。 康和笑着点头,先抽了自己一巴掌,再靠近李怀一点,“我有罪,我之前确实以为,大人您和之前来的那些狗官都一样,现在才知道,大人您是好官啊。” 李怀摇了摇头,“我不是官。” “总之,大人,您就让我说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您或许用的上。”康和急切的说道。 李怀便问他,“你知道古城外面的事吗?你有云中太守黄明辉的消息吗?” 康和摇头,“没有。” “那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我……这……”康和憋了一肚子的话,一句说不出来,都快要郁闷死了。 “我抓人,不需要证据!”李怀默默的说道。 康和滚动喉咙,竖起大拇指,“霸道!” 他也就不用说了。 他提供的消息和证据,有或者没有,都一样。 “我有事想要问你。”李怀把他留下,一起烤火。 “大人请问。” “假如你有九十九人的口粮,但有一百个人饿肚子,你会怎么分?” 康和琢磨了一会,说道:“干活的有,不干活的没有,懒都是惯出来的,别说九十九份了,要是一百人都不干活,我一份都不给,倒掉都不给。” 李怀被他这话给逗笑了,但是回答的很合他心意,然后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有一个人,母亲被人杀了,然后他勤学苦练,学了一身好武功,把仇人给杀了,官府抓了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判?” “这……” 康和这次犹豫了很久,他心里有答案,但是不敢说出来,这个问题太刁钻了。 “你只管说,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人知道你说了什么,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怪罪你。” 康和就壮着胆子,小声的说道:“杀人者,偿命!” 他见安抚史大人依然挂着笑脸。 胆子立即大很多。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私自报仇杀人,这合乎情理,但不合法理,法理无情,要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都私自报仇,那还不得乱套。”康和解释道。 “具体怎么判?”李怀问道。 “我觉得,可以从轻判罚,杀人罪是死刑,从轻判流放或者劳役。” “这么说来,法理无情,亦有情。” “没错,但有情的限度,绝对不能动摇法理的无情。” “你懂的很多嘛。”李怀笑着道。 康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了指另一个房间,“都在书里写着,我在县衙没事干,闲得发慌,没事就看看书,都看了无数遍了,哪一页缺了一个角,我都知道。” “但能读懂这些道理的人,不多。”李怀这不是夸他,仅仅是说一个事实。 “最后一个问题。” 康和马上坐的笔直,严肃起来,竖着耳朵听着。 “你忠于民?还是忠于君?”李怀问道。 康和苦思一会,摇头,“不知道。” “解释你的不知道。” “首先,我肯定不忠于民,我就是一个师爷,县令要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能不能干好,那是我的能力问题。” “如果大人说的君就是主子,县令那就是我的君,我干着君委托我的任务,吃着君给的俸禄,能不能干好,也是我的问题。” “干好了,就算是忠君忠民,没干好,那就是不忠。” 康和这番见解,可以说非常直白,有多大金刚钻,揽多大的瓷器活。 他干活就是为了吃饭,领俸禄。把活干好,就是为了可以一直吃饭,一直领俸禄。 那些大声囔囔着,忠君爱民的家伙,不说虚假之辈,只说那些真诚的人。 向来都是不懂君意,也不懂民的请愿。 他们的信念根深蒂固,总以为这样做,就符合君意,这样做就对民好。 把自认为光荣的信念,强行加在别人头上。 自我感动。 最终,君的事没办成,民的请愿没办好,他两袖清风,落了一个清廉名声。 更有偏激的忠君爱民之人,他们喜欢给不合他们信念的人打上一个……算了,不说了。 李怀点了点头,“不错,我需要你这种现实的人。” 康和也好奇,问道:“大人,您问小的这些问题,是有什么深意吗?” “这是考验。” “考验?” “你通过了,现在开始,你就是古城的县令,我希望不会像前几位一样,没干多久就跑了。” 李怀这是第一次自己挑选县令,因为古城这个位置,未来会很重要。 先不说云中是长城粮道。 古城的位置在云中郡的中下部,往南云中郡全境,再没有任何像样的城池。 往西,古城连接着九原郡,扼守着重要水道,黑河。 等到凉州的经济发展起来。 中原那边过来的商队,全部都要在古城歇脚。九原往中原的商队,也要通过古城中转。 李怀进入云中郡后,首先巡视古城。 并非是顺路,这是上官可可给他安排的行程。 上官可可说了,古城他必须去。 他就来了。 然后误打误撞,得知了不少消息。 康和点发蒙,完全没有之前回答问题那么自信,就像他说的,那些都是书里写的,他凭着心意回答就是了,回答错了也不会掉块肉。 现在不行了。 他当了县令,那些问题就成了他实实在在的职责了,这要做不好……不会被砍头吧。 “安抚史大人,我……我怕是能力有限,担不起这么重要的职务。” “你行。” “我就是一个私塾先生,给人写信读信的,这我和大人说过的。” “你没问题。” “我当了三年师爷,我一件事没办,我都吃了三年空饷了。” “不当拉倒!” “我当!” 康和心里虽然害怕,可是这么大的诱惑在面前,这点恐惧算什么。 李怀咧嘴一笑,“暂时不生效,现在公布,容易遭黄二郎他们报复,等我回来再生效。” 康和点了点头,他还有一个问题,“凉王能答应我做这个县令吗?” “能!” 李怀就说了一个字,便起身回房间去睡觉了。 康和坐在火堆边上,一会笑,一会严肃,“这就是撞大运了吧!啊哈哈!” …… 李怀刚躺上床,盖上被子,都还没捂热。 嘎吱! 窗户慢慢的开了。 “这什么刺客?这么不专业。”李怀心里暗想,悄悄翻身,躲在了一个角落。 很快。 窗户口伸进来一个头,因为太黑,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大概是一个女人。 她张望了一会,慢慢的翻过窗户进来,穿的还是白裙子。 这是……小偷! 这么不专业的小偷,晚上穿白裙子办事,真有个性的。 李怀马上发现不对,这小偷也专业,她走过每一个地方,都不留任何痕迹,也没有半点脚步声,甚至连呼吸都压的几乎没有。 她来到床边,发现没人,便伸手先摸一下,看看被子是不是热的。 李怀绕到了她的背后,看到撅起的臀部。 他想到一招江湖失传已久的绝技! 双手相扣。 伸出食指和中指。 笔直! 戳! 千年杀! “嗷呜!” 穿白裙的小偷直接跳了起来,浑身直哆嗦,转身就是一掌拍下去。 “武师!” 李怀失算了,眼看这一巴掌就要落下,却在他鼻尖前稳稳的停了下来。 他只感受到一阵风。 她的手掌慢慢放下。 “王爷!” “杨……冬!”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她是喜欢公子的 李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半夜爬窗进来,不怎么专业的贼,竟然是杨冬。 “你怎么在这?” 想起刚刚的事,又是一阵尴尬。 杨冬现在还觉得火辣辣的疼,只有把浑身绷直,才稍微好受一点。 “参见王爷,我是奉大将军之命,特地来迎接王爷的。” 李怀一怔,“杨凌云知道我来云中了?” 这没道理啊。 他是微服私访,黄二郎他们天天在跟前晃荡,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杨凌云在长城知道了? 还把杨冬派了过来。 杨冬点头,解释道:“长城要塞固若金汤,唯恐后方出现破绽,云中又是长城粮道,大将军便在兵部的示意下,往云中郡洒下了不少暗侍卫。” 这些暗侍卫,可能是某个商铺的掌柜,也可能是地里的农民,甚至是谋家族的家丁,马夫。 无论在什么情况,他们都不会暴露身份,暗中收集消息,然后呈报给线人,线人再把信息归总,送到长城杨凌云手上。 杨凌云听闻凉王派来了安抚史,再通过容貌和年纪描述,就猜到是李怀来了。 便把杨冬派了出来。 李怀咧嘴一笑,说道:“杨凌云是怕我大开杀戒,误杀了暗侍卫吧。” 杨冬也没有隐瞒,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呈递给李怀,“这是暗侍卫的在云中的户籍。” 李怀翻开随意的看了几眼,问道:“这些暗侍卫,全部都是长城的人吗?” 杨冬摇头,回道:“这些暗侍卫是在兵部的示意下办的,其中一部分是兵部的人,但是他们也为长城服务。” “那这么说来,我到云中的消息,他们也传递给兵部了?”李怀歪着头想了一会。 “这不好。” “哪里不好?”杨冬好奇的问道。 “容忍兵部的暗侍卫在我凉州放肆,那么我的一举一动,朝廷都会一清二楚。” 李怀想了想,找到一支笔,蘸了墨后,把名单一块递给杨冬。 “你把你们长城的人标注出来,其余人不用管。” “王爷,你……”杨冬有几分担忧神色。 李怀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杀他们,他们是我大虞的功臣,我只会警告他们。” 他这里说的‘他们’和‘他们’,可不是同一类人。 杨冬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好吧。” 便在长城暗侍卫的名字下,画了一条横线。 随后。 “云中认识你的人多吗?”李怀随意的问道, 杨冬点头,说道:“平时兵部运送粮草辎重,都是我来接应了,云中认识我的人不少,不过……” “不过他们认识的都是男子汉杨冬,恐怕还不知道杨冬是一个大美人。”李怀顺着说了出来。 杨冬被李怀这么一夸,脸色顿时羞红,这是她第一次穿女装出来,脸还是那张脸,但形象发生巨大了转变。 李怀也是绕着她转了一个圈,好好欣赏一番,不知道为什么,她穿上女装后,反而更显得……飒了! 要比她过去女扮男装的时候,还要更帅一些,简直是又帅又飒,还有点酷! 这一个人的气质,可能会因为打扮不同,突出或内敛,但不会改变。 李怀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正是他送的百花香胭脂,长安带出来的。 “王爷,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杨冬被看的很不好意思,故而出声问道。 “打算?哦!明天启程,离开古城,先去云中城和玉城转一圈,然后就去长城。”李怀说道。 黄二郎等人,已经不用再管了,李怀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要钱,要么要命。 他从长城回来的时候,再收这笔账。 “大将军说了,让我和王爷在一起,护送王爷到长城。”杨冬便说道。 李怀终于听出了不对,诧异的问道:“杨凌云还知道,我是来长城的?” 其实杨冬一开始就有提醒。 只是他没注意。 杨冬点头,“是,但大将军没给我解释。” “我知道。”李怀笑了笑,“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还是这般自恋! 杨冬觉得,是他太久没有回信了,大将军急了,所以大将军希望他是来长城的。 她几次提醒,就是想知道李怀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免大将军一番心意空流。 “你睡在我房间吧,古城县衙都快腐成烂白菜了,没有几间房能住,我去和李信他们挤挤。”李怀随意的安排道。 “那怎么行,我随便找一个地方睡觉就行了。”杨冬可不敢让王爷委屈。 李怀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往下一摁,让她乖乖坐在床上,笑着说道:“你不懂,这叫男人的风度。” 杨冬下意识的就要起身,不是不敢,而是……疼! 火辣辣的疼! 李怀刚一走,她立马一个翻身,趴在了床上,摸了摸臀部,“也不知道谁教王爷的,怎么这么阴毒!” …… 次日。 李信早上起来,看到身边睡着李怀,吓了一大跳。 “公子……公子?” 李怀翻了半个身,“别吵,你去收拾东西,待会我们就出发,我再睡一会。” 李信一头雾水,王爷昨晚干嘛了,起身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去了李怀的房间。 准备收拾行装。 结果,看到王爷床上躺了一个女人! “是谁?” 杨冬回转身来,看到是李信,就随意回了一句,“我啊。” “你是谁?为何在公子房间?” “是我啊!” “你……谁?” “我!” “……” “你忙活去吧。” “好勒!” 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李信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琢磨,终于才想明白,“原来王爷不是不近女色!” 怪不得王爷早上那么困。 不对啊。 这女人哪来的? “你在嘀咕什么?”杨冬也起来了,听见李信在那里嘀嘀咕咕,就随意问了一句。 “没什么。”李信连忙歪过头,不管这个女人哪里来的,都是未来的王妃。 臣子怎么能随意看王妃呢! “莫名其妙。” 杨冬找到一块纱巾,遮住了半张脸,李信就更认不出来了。 很快。 行装收拾好了。 李怀也起了床,洗漱好了。 “王……公子,这样行吗?”杨冬伸长脖子,展示她怪异的打扮,应该是没人认出来了。 李怀永远不懂,为什么女人总以为,戴着一张半透明的,且只遮住半张脸的面纱,别人都一定认不出来了。 “像……西域女子。” “公子见过西域女子?” 李怀摇头,想了想后,又点头,“过去在洛阳的时候见过,那个时候,西域部落送来一个女子,打扮就和你差不多。” 这么一说。 李怀感觉是越看越像,尤其是她那双眼睛,要是在眼角点一滴痣,那就完全是西域风格了。 “公子,觉得西域的女子好看吗?”杨冬试探的问道。 李怀很大方的点头,“世人都知道,西域盛产葡萄,以及和西域葡萄一样甜的美女,既有东方的特色,又有西域的风情,哪个男人不喜欢。” 杨冬忍不住的说,“中原以为西域都是美女,其实并不是,西域那样的美女,其实也很稀有的。” “是吗?你去过西域?”李怀好奇的问道。 杨冬点头,“嗯。” “要是有机会,我也去看看。”李怀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未来的事,还真说不准。 准备出发! 杨冬还有一件事要办,估计是和暗侍卫有关,便暂时离开,到时候再汇合。 “安抚史大人,一点心意。”康和抱着一坛子酒出来相送,据说是陈酿。 李怀苦笑一声,说道:“其实……我平日也喝跟你们一样的烧酒,天天喝十年黄酒,那是瞎扯淡。” 康和笑了笑,说:“好酒赠英雄,公子收下吧。” “我是英雄?” “惩奸除恶的,都是英雄!” 李怀便把酒收了,告诉他,“我还会回来的。” 便正式启程。 “公子,那个……女人,她身世……呃,我是不是不该问。”李信支支吾吾的说道。 王爷找什么样的女人,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过问,但是这莫名其妙的出现的。 他有点担心。 “那个女人?你不认识她?”李怀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我…见过她吗?怪不得那么眼熟,她是谁?”李信很认真的问道。 李怀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那个……我就是担心,怕她身世不清,接近公子,别有目的,应该是我多想了,看的出来,她是喜欢公子的。”李信很尴尬的解释道。 作为王爷护卫军统领,也就是一直待建的白马义军统领,他最大的职责,就是保护好王爷。 王爷身边出现的人,他都应该逐一排查,以防有人接近王爷行刺。 可是。 王爷一声招呼都不打,没有一点前兆,那个女人就出现在了王爷的房间。 他现在说这个,就太尴尬了。 李怀也很理解他,他的压力确实很大,但是最后一句话,就听不太懂了。 “你哪个眼睛看出她喜欢我的?” “这不明摆的吗?小女生都喜欢围绕着喜欢的男孩子转,带着崇拜的目光。”李信很自以为然的说道。 李怀心里一个咚咚响,抚摸杨冬送他的斩马刀,转头默默注视李信,“我们之间,还不一定谁是直男,过去笑话你,我道歉!”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本王不是暴君 “她是杨冬!杨冬是一个女孩子!”李信得知这重磅消息,差点没把脸吓白。 “李信,刚刚你跟我说的话,千万不能跟杨冬说,要是这是一场误会,我……不止我,连你一起,咱们的脸就丢尽了。”李怀严肃的嘱咐道。 李信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一个字都不说,但是……那真的是杨冬吗?” “……” 不久。 他们来到古城北门,迎面就撞上了黄二郎等人。 “你们是来送我的?”李怀笑问道。 黄二郎等人的脸色依旧阴沉,但多了几分自信,就像是疲倦的人,找到了一颗大树歇息。 “安抚史大人,我这里有一份密信,是朝廷来的,特令只有凉王才能查看。” 黄二郎不再和他客套,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免得再次被当小丑一样戏耍。 李信骑马过去,把密信拿了回来,交给李怀。 密信装在一个竹筒里,用黑泥封了口,并盖上了兵部的官印。 这么直接大方的袒露身份? 二话不说。 李怀直接拆开封泥,取出里面的信。 “大胆,这是兵部给凉王的密信,你一个安抚史,怎么敢私自翻阅!”黄二郎厉喝道。 “我看和凉王看是一样的。”李怀随意敷衍道。 信上内容很简单。 就是说黄二郎等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且他也没有证据。 他们还帮了不少忙。 想让李怀放他们一马,以后有钱大家可以一起赚。 并没有提及到云中太守黄明辉。 简单来说。 黄二郎等人,兵部保着。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靠山。 “兵部明目张胆的保着你们,看样子,你们确实为朝廷做了不少事,更有无数人拿了你们的好处。”李怀淡漠的说道。 黄二郎等人嘴角微微上扬,那表情仿佛在说:现在知道怕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说起来,这封密信来的真及时。 按理来说,黄二郎的信,应该才刚到洛阳,没这么快回信才是。 显然。 这封信是早就从洛阳发出来的,朝廷提前就知道,李怀会到云中来。 自然会发现黄二郎这些杂碎! “兵部怎么会这般袒护他们?”李信很不理解,他们难道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云中是长城粮道,粮道必经过古城,给长城送粮草辎重,又是兵部一手负责的。” “这活啊,就像是一块肥肉,伸手抓一把,然后放回去,虽然肥肉没少,可是谁手里不沾点油,这样富裕的活,兵部能拱手相让?还不得让自己人做了。” 李怀轻蔑一笑,维护粮道这种大事面前,他们这点偷奸耍滑,就算不了什么了。 朝廷就算知道,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活总得要有人干。 换一批人不止麻烦,下一批人难道就不贪? 谁肯无私奉献? 他们把活干成功就行。 古城难民成灾,又不是他们惹出来的,大部分都是逃难来的,再加上凉州本来就穷。 这怎么能怪他们。 难民的死活,他们……不在乎! 黄二郎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个小小安抚史,竟然懂得的这么多。 他知不知道都一样。 “安抚史大人,既然你已知晓,那是不是……可以收回募捐助民的成命?” 李怀噙嘴一笑,举起密信,当着他们的面,直接给撕碎,抛洒在风中。 “放你娘的屁,凉州是凉王的凉州,云中是凉州的云中,兵部算个什么东西,敢管到老子的头上。” 黄二郎等人脸色一变,安抚史竟然连兵部的面子都不给,他还要肆意妄为! 难道,真的只有一个办法了吗? 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黄二郎他们养的武师,个个衣服鼓鼓的,一股肃杀之气,充斥在北门。 这时。 杨冬办完了事,归了队伍。 另一边。 轰隆! 三百随从义骑奔赴而来。 黄二郎等人脸色又是一变,没想到他还有埋伏。 刷! 李怀取下斩马刀,递给杨冬,“帮我一个忙,把那三个一流武师砍了。” “好不好?” 李怀加了一句俏皮话。 杨冬握住熟悉的斩马刀瞬间。 便直接跃马而出! 黄二郎身后到底是谁,李怀一点不在乎,就算现在知道了是兵部在袒护他们。 他一样不在乎。 李怀唯一在乎的,就是黄二郎身边的三名一流武师,因为……真的打不过。 现在他有小乘境的杨冬。 不借这个机会收拾了他们,难道还等着让他们过年啊。 刷! 杨冬骑着马前冲,不像江湖武师把腰挺的笔直,她有意的把身子压低,长刀拖在身后。 锵! 一声脆响。 一名一流武师倒地。 杨冬回首又是一刀,另外两名一流武师跟着一起倒地,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除了境界的差距之外,还有杨冬那没有任何花招,每一个动作都为杀人的刀法。 战斗来的让人猝不及防,结束的更快。 黄二郎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最强的依靠,就一块没了。 刷! 杨冬的面纱被风吹掉,现出又帅又飒的漂亮面容,回到李怀的身边,把刀抵还给李怀。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公子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她不是李怀的人。 但是,杨凌云让她听李怀的,那么李怀的给她下的命令,就等同于杨凌云下令。 “杨冬!” 黄二郎还没从刚刚的震惊回过神来,又看到一个不敢让他相信自己眼睛的人。 他感觉头有点晕。 天地都在摇晃。 安抚史到古城后的一些记忆片段,快速的从他脑海里闪过,直到刚刚这一幕。 他猛的惊醒过来。 “我会回来的。”李怀骑着马从他身边经过,看了地上三具尸体一眼。 他们依仗武力,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没什么可叹的。 没了他们,黄二郎就是想跑,那也跑不出凉州了。 二选一! 成为他必须要做的单选题! 直到李怀队伍消失在视线中。 黄二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不是安抚史,他是……他是……凉王!” 砰! 说完,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昏厥了过去。 李怀有点郁闷,兵部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这就证明,黄二郎和田庆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他还想着顺藤摸瓜,把田庆背后的指使者找出来,这线索又断了。 不对。 这就不是线索。 不管了。 李怀先去了玉城,稍做停留,抄完王家,就马不停蹄的去了云中城。 他还没有进城。 云中郡太守黄明辉,便就带着官员百姓,到城门外迎接了。 想必他也有他的消息途径。 “臣等,拜见凉王!” “臣等(草民),拜见凉王!” 李怀驱马到黄明辉面前,吩咐道:“把头抬起来。” 黄明辉听话的抬起头。 长的和黄二郎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张大众脸。黄二郎那张脸看起来和善,像好说话的人。 黄明辉这张脸,可以很清楚感觉到,他心里装着事,满脸都是愁容。 就像是挑着千斤的胆子,没办法放下,几乎快要把他给压垮了。 显得异常疲倦。 除此,黄明辉也稍微瘦一点。 李怀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云中没有都尉,也没有城防军,因为太靠近长城了,朝廷觉得额外养军,也是浪费钱,有执法的衙役就够了。 不过,云中城的北面,大约二十里处,有一座军营,大约驻扎了八千人。 他们是长城的守备军,守着进入长城的隘口,同时维护长城后方。 李怀这个凉王也管不到他们,当然,他们也不能干涉凉州的政务。 云中郡就连太守的副官,太丞也没有。 朝廷眼里,云中就特么是一条道。没有下令把当地居民驱逐,就算是额外开恩了。 这就导致政务管理的十分松懈,因此凉州大部分的士族,都定居在云中。 云中城的士族比古城只多不少。 放眼看去。 都是穿锦带玉的贵族。 “从九原跑到云中的周家,在哪里?”李怀沉声问道,既然他们都跪在这里。 想必也知道古城和玉城发生的事了。 沉寂半会。 人堆里爬出一个中年男人。 “凉王,草民知错,草民有罪,求凉王开恩!”他拼命的磕头,此刻难免为过去的行为感到后悔。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跑,可是往哪里跑,想要出凉州,岂是那么容易。 谁敢给他打过关的条子? 被抓回来,后果更惨。 搞不好还会连累一家老小。 “你慌什么,本王又不是滥杀的暴君,抬头看本王。”李怀扬声说道。 周家家主缓缓的抬起头,那一张脸,泪,汗,鼻涕都混合在了一起,还沾满了土灰。 仍由谁见了,都要可怜他几分。 “交出你八成家产,然后滚回九原,你认同否?”李怀淡淡的问道。 “这……” 明明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谈到交出白花花的银子,他还是犹豫了。 玉城的王家就是这么被抄家的。 “草民……谢凉王开恩!”周家家主最终选择了屈服,留下两成,总比被抄家,一文不剩的好。 这……就是暴君! 完全不讲道理! 然而,他们谁心里不清楚,真要讲道理,他们又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若是把那些暗地里的事,都给搬到台面上来,那就不是抄家,要满门灭斩了! “所有从九原迁来的士族,给你们一个月的期限,哪里来的,给本王回哪里去,限期未至者,依违抗王命罪处置,抄家!”李怀暴吼道。 凉州想要发展,还真离不开他们,普通老百姓,大字不识一箩筐,不说完全不能,但至少很难干出大生意。 这些古灵精怪的士族,只要让他们看到利益,肯定是削尖了脑袋往前面冲。 “遵命!” “遵命……” “……” 人群中稀松有人回应,他们再不敢抱有侥幸心理,王威之下,皆为草芥! 黄明辉感觉到了凉王满腔的怒火,他也知道凉王为什么这么愤怒。 凉王到凉州快小半年了。 无人表示臣服。 其中就包括他黄明辉!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历史重演 李怀把三百义骑随从留在了城外,仅仅带着杨冬和李信进城。 杨冬听李信说,王爷在古城遭到过刺杀,而且刺客很有可能就是黄明辉的管家。 便马上绷紧了神经,看谁都像是刺客。 李怀来到了云中太守府前。 终于! 有个像点样子的太守府了,虽然没有显得很大气,至少大门啊,门柱啊,牌匾啊,都是完好的。 “拜见王爷!” 太守府的人都出来迎接,管家阿福跪在最前头,李怀看他一眼的功夫,他就咳嗽了几次。 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还有老实人的那种胆小谨慎,更有常人见到亲王,俯首听命的自觉。 想要从一个人的外表看到内在,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都起来吧。” 李怀挥手道,并没有第一时间对管家发难,他要搞清楚,黄二郎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阿福究竟是不是主谋。 “谢王爷!” 所有人起身,恭敬的站在了两边。 李怀从中间进去,黄明辉跟随在身侧,静候吩咐。 “本王从古城来的时候,难民无数,荒野横列的尸体,都没有人收理,云中城内却少见难民,甚至都没什么乞丐,黄太守定是有治民的良策。” 黄明辉听出这话里讽刺的意味,云中郡成了人间地狱,民不聊生,他作为太守,自然首当其罪。 “回禀王爷,不是云中城没有难民,臣颁布了法令,禁止难民进入云中城。”他诚恳的回道。 “所以你就让他们抛尸荒野?”李怀玩味的问道,看他还要怎么圆。 “臣有罪!” 黄明辉也不狡辩,先是说自身有罪,然后又解释道:“如果让难民涌入云中城,那么,云中最后一块净土也没了。” 难民就如同蝗虫,到哪里吃到哪里,他们经过的地方,地皮都要翻过来一层。 李怀在凉州的地理志中,看到过凉州的地理气候描述。 凉州并不像前世的西北荒原,草木不生,只有无尽的黄土,这里是真正的荒原。 春天会生满漫山遍野的青草,土地十分肥沃,青草的长势极为瞬速。 到了夏天,没人打理的荒原,荒草就能长到半人高,在秋天凋零枯黄,冬天淹埋在雪里,来年又会再生。 现在,春草刚刚长出嫩芽,就被连根拔起,站在城头向外看去,不见一点绿。 如果让难民进入云中城,云中城恐怕很快也会变成第二个古城,平民百姓都没办法活,都等着饿死。 理性的看,黄明辉这么做并不无道理,就是……对于那些难民,实在太残忍了! “当初是谁让难民进入凉州的?”李怀带着点怨气问道,凉州本来就穷,难民这么一涌进来,直接就被他们给拖垮了。 这些逃难的难民,他们不应该去中原吗? 中原地大物博,稍微施舍一点,朝廷再调度一下,这些难民就可以安居,过上相对安稳的日子。 这也就是看这些难民都是虞国百姓,如果是关外来的,按照他的脾气,直接把长城大门一开,全部轰出去,要死死外边! “回禀王爷,没人让他们进来,他们是自己闯进来的。”黄明辉回道。 李怀叹了口气,其实不问也知道,肯定是朝廷把他们逼到凉州来的。 朝廷不可能让中原的经济有任何动摇。 中原是国之根本! 那我凉州就成了垃圾厂? 李怀成了最苦逼的倒霉蛋,被封亲王,外人看来多风光,多自在。 谁又懂他的苦。 凉州这一地烂摊子,他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要是现在皇爷爷反悔。 他马上收拾东西,马不停蹄的滚回洛阳,哪怕一辈子都当碌碌无为的憨皇孙,也比这强。 “凉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黄明辉这时请示道。 “说。” “其实难民也不算太多,凉州又有大片荒野,如果能用难民开荒的话,或许就变成了好事。”黄明辉说道。 李怀白了他一眼,“你下面是不是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让我给你一点钱粮?” 黄明辉点了点头,希冀的说道:“万事开头难,难民如果每天都饿着肚子,看不到希望,就无法开荒。” 他讲的很有道理。 只不过…… “你别看我,我一文钱都没有,一粒余粮也没有。”李怀双手一摊,直接摆烂。 “可是臣听说,王爷在古城募捐助民,预计能获得白银千万两。”黄明辉还真是不死心。 “千万两能填补这个窟窿吗?”李怀问道。 黄明辉摇头,“恐怕不能。” 李怀一耸肩,那说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凉王,不是还有玉城和云中城么。”黄明辉压低声音,若有所指的说道。 李怀一怔,歪头看他,“你是要我像是洗劫古城一样,把玉城和云中城也洗劫一番。” 黄明辉默默的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就是唯一的办法,而且必须要凉王亲自做,才能做到。 李怀也注视着他,心中暗想,难道黄明辉不是昏官,自己误会他了? “那粮食怎么来?”李怀又问。 有钱不行。 还得有粮啊。 黄明辉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外人,小声在李怀身边说道:“云中不是长城粮道么!” 杨冬:当着我面说这话,你们好意思吗? “你要本王抢长城军的军粮!”李怀也被他的胆大包天给吓到了。 黄明辉连忙摆手,“不不!” “臣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涨高一些收粮价,兵部会不会悄悄多送一些过来。” 李怀瞬间沉默了,黄明辉是要利用朝廷的腐败,偷着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是,这个勾当,对凉州的百姓来说,尤其是对数以万计的难民来说。 百利无一害! 杨冬松了口气,不是抢长城军的军粮就好。 李怀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决,笑着谈论一些比较轻松的问题,“黄太守,你这想法,应该不是刚刚才有的。” 黄明辉也是笑了笑,随口说道:“臣就是瞎琢磨,王爷权当笑话罢。” 他们便没有再谈这相关问题。 李怀来到黄明辉给他安排的院子,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间单独的书房。 书房里什么都有,包括云中的税收表,民薄,账薄,云中地理志,还有一些政务相关的宗卷。 摆放的整整齐齐。 黄明辉给他的第一印象,那仿佛是盼星星盼月亮,早就盼着他来了。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李怀自问道,黄明辉或许真的是好人,那他为什么不去九原朝见呢?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李怀别的事都不想,就像是刚到九原的时候一样,关起房门看书。 他得先了解云中的部署。 表面上来看,云中的形势那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简单!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就只有一个太守黄明辉,云中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人操办的,他应该背上所有责任。 然而,表面看起来越是简单,内在也许越复杂。 这不同于九原郡。 那时候,田庆总想着分散他的注意力,把水搅的混淆不清。 然而只要盯着一根线,顺着线索一摸,就把田庆等乱党,连根都挖了出来。 云中就只有黄明辉一根线,显然挖不出什么东西来,那就得从蛛丝马迹入手。 要说这最奇怪的,还是这税薄,奇怪的地方在于没有一点漏洞,云中士族都是交的满税,没少一文钱。 李怀还没办法查,因为这是去年的税,是在他封王之前,凉州还属于朝廷管辖。 这些税收大部分都被朝廷给收走了。 然后他才被封的凉王。 李怀是打死都不信,这些视钱如命的家伙们,会这么老实,肯定有问题。 账本也对的上,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有详细的记录。 但这只是官府内的账本。 暗底下的交易,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李怀最后拿起民薄,随意的翻了翻,这上面记的是云中的户籍人口。 最后一次修正,是神武十五年,也就是三年前,后来因为难民失控,没办法再收集准确的户籍信息,故而就没有修正了。 参考意义不大。 等等! “黄明辉有一个老婆?” 本王为何没见着。 按理来说,太守夫人是应该要随太守一块,迎接亲王莅临的,除非是来不了。 该不会重演历史吧。 李怀再看官录,和民薄对比,黄明辉和他夫人登记婚姻,是神武八年,那个时候,黄明辉还是一个县令。 他们结婚的第二年,也就是神武九年,黄明辉就当上了云中太守。 这升迁速度,简直就是飞跃!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梨庄,丁夫人 李怀有一种感觉,线索应该就在黄明辉夫人身上,便详细的了解她的身世。 她生在一个士族家庭,家族姓丁,她叫丁玫,庶女,没有同母兄弟姐妹。 李怀再从民薄上找到丁家,和税薄上的丁家纳税情况,做了一个对比。 “奇怪!” 丁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家族,纳税额与一般的商铺差不多,不可能在仕途上帮到黄明辉。 那黄明辉为何升迁如此之快呢? “那个……” 李怀刚吆喝一声,才想到这里不是九原,小碗不在身边,什么事都要自己干。 他找来笔墨纸砚,管他有用还是没用,只要是觉得可能有价值的线索,全部写在纸上。 然后再一一删减,找出几个比较关键的。 回头做对比。 看哪些有关联。 最后得出结论。 关键词竟然只有一个,李怀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也太巧合了吧。 “梨庄!” 黄明辉和丁玫是在这里认识的,梨庄缴纳税额不上不下,但很多生意往来都在发生在梨庄。 梨庄的庄主并不姓梨,民薄上登记的庄主叫:林思崖。 其他信息就没了。 要想知道梨庄有什么奥妙,他得亲自去探探才行。 李怀刚准备出门,似乎是有了新发现,他又折返回来,把半年前记的税薄,三年前记的民薄,放在一起。 “为何三年前的民薄笔墨,看起来要比半年前的税薄笔墨,显得更鲜艳,更新?” 这民薄显然是近期抄录的,而且是抄录了整部,让人没办法分辨,是否有人为增减。 李怀出书房,随便找一个人,打听到宗卷室在哪里,便想着过去看看。 敢一进去。 咳咳! 这灰多的简直辣眼睛。 李怀挥舞衣袖,狠狠的散了散,捂着口鼻,转了一圈,出来大口喘着粗气。 果然。 旧的民薄已经找不到了。 但是,里面的灰尘很乱,到处都是手爪印,留下的时间不长,肯定有一堆人进去过。 可以想象他们当时是怎么的手忙脚乱,到处翻到处查,然后胡乱的再塞回去。 “你们越是想隐藏的,便是本王越想知道的!” 休息了一日。 李怀第二天就带着杨冬去梨庄,没有带李信,把他留在了太守府,盯着管家阿福。 “王爷,您让李信盯着阿福,这……恐怖有点不妥吧。”杨冬担心的说道。 李信哪会盯人,他盯人都是直勾勾的,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盯上了别人。 铁定要被发现。 李怀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阿福在知道我盯上他后,他会有什么反应。” 通过他从民薄上了解的信息,可以断定,阿福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抓他,还不如激他。 他要真一点破绽都不漏,那就没办法了,那只能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 看他招不招。 不久。 李怀和杨冬就来到了梨庄,那天迎接他的人那么多,估计半个云中城的人都认识他了。 他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但也不刻意张扬,就这么径直走了进去。 到处都看看,像是赏风景一样。 还真不得不说。 这是李怀到云中后,看到的最有春天景象的地方,青绿的草坪,精致的花坛。 还有满院子的梨花。 跟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这里就像是沙漠中的孤独的一片绿洲。 而且清净。 杨冬这种沙场女豪杰,目光都被春色融化了几分,忍不住折了一支梨花枝。 拿在手上甩来甩去的把玩,印证着她愉快的心情,就像是真的只是来游玩的。 “王爷,前面有很多人。”杨冬用梨花枝指着说道。 李怀伸长脖子,一个人都没有见着,但是往前走,穿过一道走廊,再绕过一片假山林。 眼前出现一片更茂密的梨花林,就像是一片云落在了地上,花香四溢。 旁边勾栏处,确实有一群人聚集,他们衣着光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像是在聚会。 “这么远,你都知道?”李怀惊讶道,忽然想起来,杨冬可是小乘境的武师。 肯定异于常人。 他们悄悄的来到了人群后。 “……风吹雨落梨花开,推门望见一片白!” “哈哈!” “你们笑什么,别笑了,这总比某人,一片两片三四片好些吧。” “可叹!” “如今人人崇尚军武,都向往那宗师之道,终究是没落了文坛。” “话也不能这么说,三家共立,虽让道家占尽了风骚,总还是有儒家一袭之地。” “现在的儒家学士,要么是求官,要么是想从圣书里,读出升仙之道来,不可同语。” “要是我,就入释家,把三千烦扰丝一抛,活的多洒脱。” “不吃酒,不吃肉,你能坚持住三天,老娘以后就跟你姓。” “……” 李怀叹了口气。 杨冬也跟着叹了口气,“外面饥民成灾,这里的人竟然还有闲情说笑,真如王爷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不是骂自己么。”李怀笑道。 杨冬一怔,“王爷叹息,不是因为这个?” 她以为李怀和她应该有同样的感受。 还真不是。 不管是哪里,不管是什么时代,乱世也好,盛世也罢,都有穷人和富人。 人与人本来就不同。 李怀叹息的是,“人人称赞道儒释三家,怎么就不能有法家一袭之地。” “法家?”杨冬还是第一次听说,江湖还有法家这类人。 李怀摇头,解释道:“法家并非江湖宗派,而是指一类人,一类可以开天辟地,定下人间规矩的人。” 杨冬懂了,“王爷是说修定大虞律法的人,大虞律法不是开朝之初,王公相候共同商议的吗?” 李怀还是摇头,“这就是关键所在,开国的王公相候,固然有经天纬地之功,然而我不认为,他们真的就懂律法,而且正因为是他们制定的,后世想要更改律法,就更加困难,那些不完善的制度,也将一直沿袭。” 杨冬暗自点了点头,虽然她完全没听懂,但总觉得,王爷说话就是有道理。 “王爷,要不然您作一篇诗,给他们看看。” 杨冬看他们憋了半天,都憋不出一篇好的诗词来,想起长安隆冬诗会上。 王爷当时可出尽了风头。 “你这是要让本王卖艺。”李怀刮了她一眼。 杨冬吐了吐舌头,“试试嘛。” 作诗是假,主要是想要找一个借口,融入他们,哪怕被认出来也没关系。 要一直这么看着,就真成赏景的了。 “好吧。” “等一下。” 杨冬便去把笔墨纸端来,聚集的人不少,也没有人太过于注意她这个动作。 李怀想了想,抄哪篇好? 他会做一个屁的诗。 脑子里一个完整诗库,干嘛还要作呢。 就这个吧。 刷刷! 李怀拿起笔,飞快书写起来,虽然说诗不是他的,但是这个字是他练出来的。 双王书法,在这个世界,可是独树一帜。 很快。 一篇诗就完成了。 呼! 杨冬在纸上吹了一口香气,她也不懂诗,但是这字写的好看,这诗肯定不差。 但是真的要她评价,或许是看多了杨凌云那种刀刻的字体,李怀的字看起来,就显得软绵无力了。 刷! 杨冬一挥手,真气推动写诗的纸,飘落在了人群中间。 被一个中年俊秀的男子捡起。 皱起眉头一读。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滴答! 诗词读完,中间坐在安乐椅上的一位孕妇,也应声滴落了几颗晶莹的泪珠。 “丁夫人,你怎么哭了?” 丁夫人? 她是……丁玫?!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他们敢刺王杀驾 丁玫很快擦干了眼泪,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风轻云淡的说道:“没什么。” 然后她自嘲一笑,把一部分心事按了下来。 “这篇诗词写的好而已。” 众人深以为意的点头。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诗词,何况还这么应景,这笔势更是飘落浮云,矫若游龙,十分的潇洒。 “好诗,好字!” 他们除了说好,也不知道说别的了,这不管是诗还是字,都是他们难以评价的。 纷纷转头开始寻找作诗人。 终于注意到了勾栏里的李怀和杨冬。 “凉……凉王!” 读诗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他,那天去城外迎接,他也去了,所以认识。 这人便是梨庄的庄主,林思海! “拜见凉王!” 众人纷纷起身,朝李怀跪拜。 李怀看怀孕的丁玫也要起身,连忙伸手阻拦,“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凉王。” 众人起身,都将目光投向李怀,有憧憬,有敬仰,有好奇,还有迷茫。 “本王就是随意看看,不小心打扰了你们的兴致,你们也都随意一点,不要太拘谨。”李怀笑着从勾栏处出来,走到了人堆里。 众人都只是笑笑,纷纷都让开了路。 李怀径直来到了丁玫身前,她这圆滚滚的肚子,恐怕起码都是八九个月了,说是要临产都信。 “本王方才听人尊称夫人丁夫人,想必夫人就是云中太守夫人,丁玫?” 丁玫谦虚的笑了笑,微微点头,“妾身不便给凉王见礼,还请凉王宽恕。” “不打紧,天大地大,母亲最大,夫人且宽心。”李怀很随意的说道。 再看了一眼她圆滚滚的肚子。 算了。 现在不好刺激她。 李怀便转头重新寻找目标,问道:“你们谁是梨庄的庄主?” 中年俊秀男子走出来。 “回禀王爷,小人便是梨庄庄主,林思海。” 林思海扬手指向众人,又介绍道:“这些都是小人的朋友,趁着梨花盛开,我便邀请诸友赏花。” “丁夫人和在下也是老友了,太守府吵闹不安,不宜养身,故而暂住梨庄。” 李怀摆了摆手,笑道:“随意点,随意点,本王又不是来查案的,没必要这么慎重的交待。” 众人又都笑了笑。 林思海想了想,拱手道:“凉王莅临,小人无有招待,敢请凉王能留下吃顿便饭,还望凉王不嫌弃。” “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这是我们的荣幸!” “那好吧。” 林思海脸上笑开了花,扬手道:“凉王请!” 吃饭在另一处地方。 李怀没有先行,转身来到丁玫旁,伸出了手臂,后者愣了一会,才缓缓的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搀扶着起身。 林思海在前面带路,李怀搀扶着丁玫,杨冬跟着身侧,其余人都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 穿过一道走廊后,就进了一个开放式的庭院,两侧摆上小几,每个小几后放两个圆垫。 唯有最上方摆着一张稍微大点的案桌,有一张安乐椅,不知道这是谁的主位。 现在李怀来了,不管是谁的,都是他的了。 “搬一把安乐椅来给丁夫人。”林思海对下人吩咐道。 这么看来,主位本该是丁玫的。 吃饭过程中,没发生什么奇特的事,唯有中间匆忙忙的闯进来一个人。 他在看到李怀后,又看了林思海一眼,便又转头就走了。 李怀和杨冬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除了混了一顿饭,没别的收获,这些家伙肯定早就收到风声了。”杨冬叹息道。 还要怪那个太守黄明辉,他知道凉王要来就行了,干嘛要摆那么大的阵仗迎接。 搞的所有人都认识凉王了,那还有谁敢在他面前说真话。 李怀不这么认为,“你难道不感觉奇怪吗?云中的士族明显不怕黄明辉,但却对他夫人很尊敬,仅仅是因为她是母亲吗?” 吃饭的地方,就只有一把安乐椅,显然是给丁玫准备的,林思海都只能在下面跪坐着。 更不会是单纯的老友。 既然是老友,那么应该平起平坐,该有两把椅子,林思海仿佛就没想过这些问题,他下意识就低丁玫一等。 若不是因为黄明辉这个云中太守,丁玫一个庶女,怕是连参加这种聚会的资格都没有。 丁玫和黄明辉又确实是在梨庄认识的,证明丁玫很早之前,就和林思海认识。 她一个庶女怎么攀上林思海的?黄明辉为什么升迁的这么快? 搞清楚这两个问题。 那就一切都浮出水面了。 “我们回去。” 李怀和杨冬刚回到太守府,李信就急忙跑了过来,他神情有些异样。 肯定有事。 “发生什么事了?”李怀问道。 “阿福想要杀黄明辉,我只能把他给抓了。”李信很简练的说道。 李怀一怔,“黄明辉没事吧。” “受了一点小伤,没大碍。”李信回道。 李怀让他讲仔细一点。 通过李信的叙说。 李怀出门后,李信就一直盯着阿福,阿福也没发现他,跟往常一样,去给黄明辉做汇报。 就在阿福汇报到一半的时候,阿福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刺向了黄明辉。 李信便弹了一颗石子,把阿福手上的匕首打掉,石子碰到匕首后,又弹到了黄明辉身上,划破一点皮。 黄明辉是……这样受的一点伤? “真是好险,那把匕首淬了毒,要是稍微划破一点,黄明辉恐怕小命就没了。”李信有些后怕的说道。 “那阿福没死吧?”李怀问道。 “这家伙在牙洞里藏了毒,准备自杀,我一拳给他连牙带毒药,一起打出来了。”李信骄傲的回道。 然后脸色又稍微一变。 “但是这个家伙太虚弱了,恐怕也撑不住几天了。” 还活着就行。 管他能撑几天,必须要想办法让他开口。 李怀忽然想起来,在梨庄吃饭的时候,中途来了一个人,一句话没说,他又走了。 便问李信,“你抓到阿福,大概是什么时辰。” 李信想了想,回道:“快中午的时候,我问过黄明辉,每天中午饭前,阿福都要把府里的事跟他汇报。” 从阿福出事,然后消息传出去,再赶到梨庄,正好是他们吃饭的时候。 完全对的上。 这个梨庄果然有鬼。 “先去见黄明辉。”李怀带着杨冬和李信,来到了黄明辉的院子里。 黄明辉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桌子上还有一些残根剩饭,他正在喝茶。 见李怀进来。 “臣见过王爷。”黄明辉起身行礼。 李怀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行虚礼,直接问他,“阿福为什么要杀你?他是什么人?” “这……”黄明辉一脸的为难,“臣也不知道啊,阿福跟了我九年了,我待他如家人,他怎么会想着要杀我?” 他表现显得比李怀更不理解。 九年? 九年前是神武九年,也就是黄明辉娶了丁玫的次年,那年他当上太守。 “我去了梨庄,见了你夫人。”李怀再次试探他。 “嗯。” 黄明辉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有些不耐烦,就像是结婚几年后,激情消磨的所剩无几,丈夫对妻子产生厌倦的那种神情。 可是。 丁玫肚子里怀着他孩子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敢跟本王说?”李怀真的很烦这些打哑谜的。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倒是把话说完啊! 老子没空跟你们玩,老子还得去长城,追回未婚妻,耽误了本王的大事。 跟你们没完! “没有。”黄明辉摇头,依旧是什么都不肯说,脸上却有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算了! 李怀知道,他再怎么追问,黄明辉也什么都不会说了,刚转身想走。 黄明辉提醒了一句,“王爷,云中不太平,阿福连我都杀,王爷可要万般小心。” 李怀把这句话听明白了:他们敢刺王杀驾!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美人计 出了黄明辉的院子。 “王爷,把三百随从义骑调入城内吧。” “王爷,要不我帮您带刀。” 李信和杨冬同时说道,黄明辉最后的话简直就是明示,他们也听明白了。 “无碍!” 李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真有刺杀,肯定是一瞬间,人多不一定有用。 他也不能总是依靠杨冬。 黄明辉什么都不肯说,梨庄又有防备,那就只能从阿福身上撕开一个突破口了。 想让一个将死之人开口。 谈何容易。 还不能用重刑,不然阿福恐怕会当场嗝屁。 机会就只有一次。 必须一次彻底摧毁他的心理防线。 那就得让他感觉到恐惧。 一种比死更可怕的恐惧! 得好好计划一下。 晚上。 李怀带着杨冬和李信,来到了一间空房,阿福就被囚禁在里面,什么样的刑具都来了。 虽然不用。 老子吓死你! 让你求死不能。 李怀凶神恶煞的进去。 “黄明辉……梨庄……” 李怀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黄明辉出卖的梨庄,这就是我刺杀他的原因。”阿福很虚弱的说道。 “……” 还没开始呢。 就这么交代了,这很难让本王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啊。 “我本是早死之人,他们救了我,我为了他们做的一切……咳咳……够了,他们的恩……我还了,我想舒服点死。”阿福继续说道。 “王爷若是不信,我有办法证明,王爷在古城的时候,那些刺客就是他们让我派出去的,一共有三十人,过去死了六个,刺杀王爷死了七个,还剩下十七人,都是死士,他们住在太守府西边,一座茶楼里。” 李怀三人眉头一挑,这和黄二郎说的,基本对的上,确实是三十套衣服,三十个人,跟黄明辉的管家阿福有关。 “我去看看。” 李信得到李怀首肯后,就直奔太守府西边的茶楼,估计暂时回不来。 “你继续说。”李怀对阿福说道。 “我是神武九年跟上黄明辉的,那年他刚好当上太守,梨庄的林思海,他不是我恩人,我恩人是谁,我现在都不知道。” “当时是林思海出的面,把我安插在黄明辉身边,黄明辉所有事,都要汇报给我,然后我再转告林思海。” 他强调林思海不是他恩人,估计是为了让自己出卖的更安心,如果他知道他恩人是谁,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老实。 “这么说,黄明辉知道你的身份?”李怀问道。 呵呵! 阿福冷笑了几声,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讥讽的说道:“黄明辉就是一个小人,为了往上爬,他连自己的老婆都可以出卖。” “说清楚一点。” “黄明辉的夫人,丁玫,王爷去过梨庄,应该见过她了,我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黄明辉的,黄明辉把丁玫送到梨庄,他才当上了太守。” 李怀眉头一皱,“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黄明辉出卖老婆,才当上太守,还是丁玫帮他当上了太守?” “丁玫就是一个庶女,她有什么能力帮黄明辉,她唯一有用的,就是那一副好皮囊,黄明辉为了往上爬,把她当人情一样往外送,杀胎药吃了不知道多少回。” “你确定?” “确定!但如果王爷要证据才肯相信,我拿不出来,我很少能去梨庄,他们也不相信我,很多事都不告诉我。” 阿福最后一句话说的特别重,甚至有些怨恨,这也是他给自己找的出卖理由。 李怀就想问了,“你是因为黄明辉出卖梨庄,所以才刺杀他,暴露了你自己,你现在不也出卖了梨庄吗?” 阿福沉默了一会。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出卖,五十步笑百步,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就是不一样!黄明辉已经出卖了梨庄,王爷也知道了梨庄,我说的这些,不说王爷也知道。” “然而你不说,我就没有办法抓捕林思海。” …… 长时间的沉默。 “我主保佑我主!”阿福虔诚的念道。 他还有信仰? 可笑! “你还有话要说的吗?”李怀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但是还是问一句,怕有遗漏。 阿福摇头,继续虔诚的祷告,“我主保佑我主!” “走吧。” 李怀和杨冬出来,正好李信也回来了,身上沾了一些鲜血,一手拧一个俘虏。 “抓了两个活口,他们嘴里的毒药,我都扣出来了。” “杀了吧。” 李怀淡漠的说道,死士是最没用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杀人。 咔嚓! 李信随意一用力,捏碎了他们的脖子,仍在地上、 阿福确实没有说谎。 但是,他也就是一个传递消息的,没办法提供太多有价值的消息。 至少到现在。 李怀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们扶持黄明辉有什么目的?这和云中的士族有什么关系? “八成是为了银子。”李信随口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李怀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会这么判断。 “我瞎猜的,过去太子监国,太子也查过不少人,至少有七成人是为了银子,还有两成人是为了当官。”李信解释道。 “那还有一成人呢?”杨冬好奇的问道。 “说出来怕你们不信,但确实是是真的,还有一成人是为了美色,准确的来说,那七成贪财的人,几乎没有没在女人上载过跟头的。” 李信至今都不太理解,能被太子查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家里谁没有三妻四妾,个个美貌如花。 这些人怎么会中美人技? 所有的案卷中,美人计是被使用最多,而且效果最好的。 有些人连严刑拷打都能忍受,然而查到最后,发现竟然是因为乱性,而走上的不归路。 那两成一心往上爬的人,几乎可以说心里没女人,再好看的女人,他们也不看一眼。 然而,到了爬不动或者不想爬的时候,半数也都沉沦了。 世间罪恶万般,有些罪人神共愤,有些恶罄竹难书,圣人却直指以淫为首! 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说,黄明辉用丁玫施展美人计,给他结识人脉,升官发财?”杨冬推测道,她自己都有点不信。 正如李信说的,不查到最后,真的很难相信,这些人会败在石榴裙下。 李怀则不这么认为,“阿福跟我们说的,不一定全部是真的。” 黄明辉用丁玫施展美人计。 这条就禁不起推敲。 如果真是这样,黄明辉就成了主谋,那阿福还说什么,黄明辉出卖了梨庄。 这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阿福最后说的话,带有太多的主观臆想,以及怨恨,大多都是他自己瞎猜的。 但是,阿福说他亲眼看过丁玫多次吃杀胎药,那么,美人计应该是真的。 关键在于,谁施展了美人计? 谁又中了美人计? 不管是谁。 总之。 “我们先把林思海抓了,杨冬,麻烦你跑一趟,这里我们两个见过林思海。”李怀吩咐道。 杨冬点头,走之前,嘱咐了李信一句,“你保护好王爷,可能还有别的刺客。” 李信摸了摸后脑勺,嘀咕道:“到底谁是护卫军统领?她怎么比我还急呢。” 李怀笑了笑,打了一个哈欠,天色都这么晚了,“先去睡一觉再说,杨冬把人带回来后,先关着,明天再审。” 次日。 李怀带着杨冬和李信,手捧着各式刑具,来到了关押林思海的房间。 “丁玫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林思海首先说道。 都这么软? 还没用刑,就迫不及待的招了。 “放你娘的屁!” 李怀可以相信,丁玫肚子里的孩子是黄明辉的,甚至可以相信,不知道是谁的。 林思海咬定是他的。 他是一百个不信。 “你有什么本事,帮黄明辉当上云中太守?”李怀冷声质问道。 如果说丁玫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是一个人的,那这个人,一定是把黄明辉扶上位的那个人。 这人的权利肯定不会小,绝对不会低于六部侍郎,而且手里握着的是实权!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丁玫难产 “林思海,你想要一个人把罪都扛了,这罪你扛的住吗?”李怀沉声说道。 林思海抬起头来,竟然问道:“凉王,我们犯什么罪了?” “难民无数,百姓疾苦,这难道能怪我们?怪我们太有钱了?有钱也是罪吗?” 这家伙头脑清晰,冷静,怕不是那么好对付,但他也不知道,阿福究竟交代了什么。 首先。 “刺王杀驾,这算不算有罪?” 林思海先是一怔,而后眼里的光芒瞬速的暗淡,自嘲一笑,“我就知道阿福不靠谱,应该早点把他除了。” “这罪我认了!” 李怀眉头一皱,提醒他一下,“这是诛三族的重罪!” “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亲人。”林思海淡然的说道,诛九族也只一个人。 怕什么。 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们控制黄明辉,想干什么?”李怀问道。 林思海抱着必死的决心,冷笑道:“凉王要想知道,何不直接去问黄明辉呢。” 奇怪。 黄明辉明明是他们的人,他们却都想着把黄明辉拖下水,仿佛那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一样。 “丁玫知不知情?”李怀仍旧这么问下去。 林思海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他说的‘不知道’,是不知道丁玫知不知情,还是说丁玫不知情。 总之很难办。 李怀总不可对一个孕妇用刑吧。 “梨庄究竟是谁的?” “我的。” 林思海包揽了下来,并补充道:“凉王若是不信,可以在民薄上查看。” 他们早提前都准备好了。 “民薄本王看了,最后一次修正,是三年前,然而整本都是新写的,旧民薄去哪里了?”李怀问道。 林思海这回沉默了一会,才道:“我确实大意了,新民薄是黄明辉写的,他加了许多内容进去,现在想想,那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或许就是凉王发现梨庄的关键,至于旧民薄,已经烧了。” 这么说来,李怀能直接找到梨庄,都是黄明辉设计好的,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黄明辉明知道李怀在古城用的是安抚史身份,还是大张旗鼓的迎接,这是要告诉李怀,云中城里的人已经知道他来了。 还有一点。 黄明辉不肯直接告诉他实情,恐怕是担心,李怀知道的太多,容易直接引来刺杀。 倒不如让李怀慢慢查,这样敌人也会松懈防备,以为李怀发现不了,就不会狗急跳墙,着急搞刺杀。 后面这点仅仅是猜测。 假如说这个猜测成立,那么这件事就有趣了。 刺杀一位亲王,不成功要诛三族,若是成功,恐怕得诛九族! 他们不惜冒着这么大风险,也要把这件事给掩埋,究竟是保护这谁? 能有这么大手笔,能轻易扶黄明辉上位。 凉州没有这样的人物。 “他在皇帝的身边!” 林思海仅仅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且在旧民薄上有登记。” 李怀继续推测,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要增加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那就没有必要重新写一本民薄了。 新写民薄,肯定是要把旧民薄上的部分信息给抹除,这才是关键。 林思海依旧笑而不语,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知道又怎么样,都已经毁尸灭迹了,你不可能找的到。 “那也不行啊,除了地方上的民薄,朝廷户部也有全国的登记,你们能掩盖掉云中的痕迹,难道还能把触手伸到朝廷里?” 李怀只需写一封奏折,连同这本新民薄一起,送到洛阳,以他亲王的权限,完全可以绕过所有部门,直接派凉州的使臣,送到李乾的手上。 虞帝李乾仅仅只需要把云中的民薄,和朝廷户部的资料,进行对比,就能知道缺少什么。 那个人岂不是直接暴露了。 “凉王,我说一句实话,其实我们真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在乎他是谁,我们只管做好云中的事就行了,朝廷的事自然有朝廷的人来管。”林思海淡漠的说道。 不管李怀能推测出多少,他都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的事已经办完了。 “那你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李怀好奇的问道,难道真的是因为信仰。 我主保佑我主? 林思海讽刺的笑了笑,嘲讽的说道:“凉王生在帝王家,当朝长皇孙,太子独嫡子,您当然不会懂!” “投胎投的好,你羡慕不来的。”李怀笑着道。 林思海本来不想说的,受到这种刺激后,他显然是忍不住了,“我是羡慕不来,可我也凭着本事,堂堂正正的当了一回人!” “什么本事?偷奸耍滑的本事?还是卖屁股的本事?”李怀继续刺激他。 林思海怒了,脸上涨的通红,“休要轻辱!我一介平民,跻身士族,成一方豪门,这样的成就,难道不比你们这些人,混吃等死,坐吃山空强?” “所以,新民薄上被抹除的信息,不止有他的,还有你的,你一个普通人,能当上士族,这确实不大对啊。” 李怀暗自思考,虞国爵位二十等,虽然前面两等,已经和烂白菜一样,都快烂大街了。 林思海却是第五等大夫,这和黄二郎是同级,要知道,黄二郎本身就是士族出生。 混个五等爵位,且这么艰难。 林思海没有上过战场,捞不到军功。也没有步入过仕途,混不到官福。 他怎么得来的大夫爵位? “有人私卖爵位?你花了多少钱?”李怀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你……” 林思海想要跳起来咬他一口,一动才想起来,被绑在了椅子上,动都动不了。 所以就放狠话。 “我奉劝凉王,最好别查下去了,他们你得罪不起!” 李怀淡然一笑,“你是怕我得罪了朝廷,以后朝廷就处处为难我凉州吗?实话告诉你,本王不靠任何人,朝廷那些人,搞不好以后还要看我脸色!” 作为一位亲王,确实最好不要得罪朝廷,不然以后有什么福利,朝廷自动就忽略了他。 就比如这次春节。 按照礼制,虞帝李乾每年都会在开春的时候祭天,然后把祭天用的胙肉封赏。 当然,没人馋那一口肉,这是一种荣誉和社会地位的象征。 李怀等到现在,也没等到。 估计是没有了。 “就算你能查到又如何,他们都不在凉州,你能抓到他们吗?”林思海的神情已经很疲倦,只想让这该死的一切,都早点结束。 李怀被他这一问,沉默了很久,而后淡淡的说道:“还没有结果,就问查到又如何,本王也不知道会如何,但是本王要查,这比吃那一口胙肉更重要。” 林思海吃惊的抬起头来,讽刺的笑一声,“凉王也是一个无知骄傲,且做着白日梦的有志之人。” 如果不是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李怀还真会以为他在夸自己,权且当这是一种赞美。 “睁大你的眼睛,本王会让你看到太阳!” 审问结束。 李怀带着杨冬和李信出来,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阴雨连绵,该特么的结束了! 就在这时候。 “不好了,不好了,丁夫人难产了!” “快去告诉太守。” “郎中呢……” 消息从梨庄传来,太守府内乱做了一团,在寻常人眼里,太守和太守夫人,自然是恩爱夫妻,丁玫肚子里的孩子,当然也是太守的。 不一会儿。 黄明辉跑了出来,神情有些焦急,看到李怀后,他马上又冷静了下来。 叹息一声。 “生下来又如何?” “什么叫生下来又如何?”李怀很不解的问道,不管这是谁的孩子,谁也没有剥夺他(她)来到这个世上的权利。 黄明辉疑惑的看着李怀,这不是明摆的吗?丁玫犯下的罪,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还能活? 生下来也是死。 “黄明辉,你最好还是去看看,毕竟孩子是无辜的,然后你再来给我交代。” 李怀则以为是黄明辉知道,丁玫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感到厌烦。 但是,总归要有人负责。 这孽是黄明辉惹的,他不去难道本王去? 黄明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深深鞠躬作揖,“谢王爷!” 便马上赶往梨庄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收网 “王爷,如果丁玫真犯下了滔天大罪,那这个孩子?”杨冬试探性的问道。 “孩子当然是无辜的,他(她)又没有参与。”李怀很自然的说道。 双方都不理解。 这是封建与文明的代沟……不……鸿沟! 李怀同时松了口气,“这下好了,可以开始收网了,李信,你去把军队调进城,接管城防,召集所有县衙衙役,全部集中在太守府。” 他唯一的担心。 就是丁玫的肚子,生的真及时。 “王爷!”杨冬有不同意见,“云中县衙衙役,我们不了解,他们中万一有刺客……不能让他们进入太守府!” 李怀笑了笑,说道:“衙役就是苦丁,他们奉命行事而已,没人会赌上三族乃至九族的命,刺杀我这个亲王吧。” “再说了,我们人手不够,去吧。” 杨冬还是担心,想了想,说道:“王爷,云中城北面有长城的守备军……” 没等她说完。 李怀食指竖在她红唇上,摇了摇头,“不要坏规矩,军队干涉政务,这个先河开不得!” 假如是凉军,李怀大可以调动,但那是长城军,他可以借,但不能借。 这不仅仅可能会给自己找麻烦,还会给杨凌云带来麻烦。 准确的来说。 外军不能干涉凉州内政。 杨冬没办法说服李怀,只好听从他的,但是她更警惕了,看谁都不像好人。 很快。 县衙衙役大队被召集过来,三百随从义骑也接管了城防,关闭了所有城门。 李怀目光扫视所有衙役,开始说开场白,“本王这是第一次召见诸位,诸位也是第一次见到本王,都好好看看,你们觉得本王是一个什么人?” 衙役本来是不敢看他的,被这话一吸引,都自发的抬起头来,目光直视李怀。 除了好奇之外,还有憧憬。 然后一阵哄笑。 没人说话。 “本王跟你们一样,长着两条胳膊两条腿,顶着一个还不算难看的脑袋,你们是不是特失望,本王就听人说,皇帝是一条金龙,王爷是一条蛟龙,把嘴张开,能吞下一座城。” 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气氛十分的融洽,他们感觉自己距离亲王好像不是那么遥远。 就在面前,真的就在面前。 “云中的情况,诸位可能比我更了解,城外的难民,忍受疾苦的百姓,余我而言,他们是本王的子民,而于诸位而言,那是你们的兄弟父母。” 气氛马上变得严肃,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躁动。 仿佛是一场盼望以久的盛宴,终于来了。 这让他们激动万分,同时也有些恐惧。 “有人告诉本王,不要再查了,他们还说,有钱并不是罪。既然不是罪,为什么不让本王查呢?” “或许是他们心里清楚,有些钱确实来路不正,他们欺骗自己,欺骗本王,欺骗诸位兄弟,骗到最后,要让大家都变成傻子。” “我们是傻子吗?” 李怀目光再次扫过人群,这次他的目光看向谁,那人就不禁的挺起了胸膛。 “不是!” 终于有人回应,这声音中带着些怒气,但还没有变成怒火,还没有开始燃烧。 “他们使用不可见人的勾当,买卖官爵,他们欺压在百姓的头上,垄断我们的生活。” “在他们的控制下,云中城一只烧鸡,要卖到三两银子,弟兄们,你们多就没吃肉了?” “你们的俸禄,还够果腹吗?” 轰! 犹如一颗火星,溅落在了干得不能再干的草堆上,东风一吹,便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大多数人的眼睛中都燃烧着火焰,当然,也有部分人心虚的低下了头。 李怀不管那些虚心的人,他趁势在火堆上加入劈柴,把火焰抬高一些。 “假如……不是假如,今天,让你们自己做一回自己的主人,你们要怎么办?” 杨冬:王爷这是要平乱,还是要起义啊! “王爷,我们真的可以做自己的主人吗?”有人试探的问道。 李怀没有丝毫犹豫,“可以!” “我们的上司,克扣了我们的俸禄,他拿着我们的俸禄,去养他的女人,还不让我们说。” “我的弟兄就是讨要俸禄,被他们打断了腿,还丢了衙门的当差。” “许家的大公子,他抢人媳妇。” “我家的田亩都被人给霸占了。” “还有他们,都是穷苦人,他们却帮着那些人对付我们这些兄弟……” 他们积压的委屈,此刻忍不住宣泄了出来,恐怕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杨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以为所有人都会高举拳头,握紧大刀,轰轰烈烈的跟王爷干一场。 怎么会突然之间委屈成小媳妇? 李怀对这个结果一点不意外,或许在他们的潜意识中,还是需要有人替他们做主。 此刻! 他们等来了。 李怀的示意之下,他们自己就清除了内部的乱党,然后等待下一步指令。 …… 一个多时辰后。 黄明辉满脸疲倦的回来了,看到云中城所有衙役都聚集在了一起,他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 “阿福知道的不多,林思海应该也不会交代。”黄明辉说道,意思就是说。 李怀搞的这么轰轰烈烈,但连抓谁都不知道,更没有相关的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李怀淡漠的说道,如果每个案子,都必须要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然后再抓人。 那估计很多事都来不及。 现在他知道存在买卖官爵,结党营私的存在,那他就可以抓人了。 当然,李怀也不知道要抓谁,但是黄明辉知道。 黄明辉知道停不下来了,而且这也是他一直盼望的,但他还是有几分犹豫。 甚至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最终。 黄明辉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布,名单很长,还是用血写的。 “这么多?”李怀都愣住了,他预计可能有一半,最多也就大半,这差不多是所有了吧。 “有部分人掉进了泥坑里,那么站在岸上的人就有罪,要想在云中生存下去,不受排挤,就只能主动跳进泥坑。”黄明辉解释道。 这种现象在黄明辉当上太守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他们最少经营了十年。 谁身上能干净? 尤其是这几年,随着难民的涌入,他们就像是看到了商机,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他们刻意煽动粮食短缺的现象,制造民众的恐慌,想着从苍蝇腿上刮点肉下来。 这个赚到了钱,另外的人自然就眼红,想着办法让自己手里的东西涨价,毫无底线的赚取不义之财。 然后再用赚来的不义之财,向朝廷的人贿赂,买卖官爵。 更准确的来说。 他们能有赚取不义之财的机会,都是朝廷那位给的,后面买卖官爵,应该是一种回馈。 他们还很大方缴纳满税,这样一来,云中的财政在朝廷就会相当好看。 谁会想到这里已经是人间地狱。 还有人想过要出万民书,且不说他们能不能走出云中,就算到了京城。 接待他们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告的人。 这种现象。 虞国几乎每个郡都会发生,但是因为凉州地理特殊,朝廷没人愿意来这偏远的地区,所以做的更加过份一点。 这不应该说是过份了。 这已经引起人神共愤了! “朝廷那位是谁?”李怀就想知道,这个以为可以只手遮天的杂碎,特么到底是谁。 黄明辉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知道他是谁的,就只有一个人。” “丁玫?”李怀猜测道。 黄明辉点头,“丁玫就是他们的代言人。” “他们?” “王爷不会以为,朝廷只有一个人这么做吧?” 嘶! 李怀浑身不禁颤抖了一下。 “王爷,莫不是怕了?”黄明辉诧异道,他要怕了,那就真没人能收拾得了他们了。 李怀轻蔑一笑,“本王岂会怕他们,我怕的只有一个人,我爷爷,他特别爱养鱼,把鱼养大,养成一群,然后一起捞上来,这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并且,捞的鱼越大,鱼群越多,油水也自然多,最终全部充入国库。 …… 皇爷爷捞朝廷的鱼群,李怀捞云中的虾米,管皇爷爷收不收网,他必须得收网了。 “丁玫怎么样?”李怀好奇的问了一句。 “她生了一个女儿,难产,出了不少血,郎中说灯油已经枯了,最多就三天。”黄明辉回道。 “可怜的孩子。” 李怀叹息一声,生下来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即使丁玫没有难产,她犯下的滔天大罪…… 如果说真没难产,丁玫又真的犯了滔天大罪,那他会怎么判? 这个问题想不得。 容易让人疯! “等我回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李怀说完,便就亲自带人,按照名单抓捕。 这些人恐怕不会束手待擒。 那就……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 炮击梨庄 李怀带着衙役大队人马,连续找了几家,都扑了空,都只剩下一座没人的院子。 李信已经接管了城防,这些人不可能跑的出去,应该还在城里,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 “梨庄!” 李怀带人赶到梨庄,果然,所有人都躲在这里,他们才刚靠近大门。 嗖!嗖! 院墙上射来无数箭矢。 “王爷小心!” 杨冬横身挡在李怀的面前,挥动袖子一搅,便把面前所有箭矢打了下来。 “退!” 李怀急忙下令,带着所有人退到了安全距离。 这些人是疯了吗? 除了为首的几人,其余人犯的又不是死罪,别的,他怕敌人知道他的薄弱后,用孩子当人质。 “你,你们,还有你们几个,跟着我……我们……这边……那边……” 李信挑选了强壮有力的,组成一个小队,简单布置后,打算来一个奇袭。 轰! 李信一马当先,后面的人立即跟上,刷刷几刀刚砍死几个人。 “住手!” “我们投降!” 中间的房子大门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把武器给扔在了院子里。 剩下的人也纷纷扔了武器。 李信一阵失望,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但这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凉王,丁夫人想跟你说话。” 他们中有人说道。 都打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让他们投降的是丁玫。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听她的话。 “她想和我家王爷说话,就让她自己出来。”李信怕里面有诈,断然拒绝了。 李怀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虽然他特别好奇丁玫想说什么。 “你们请稍等。” 他们中几个人转身进去。 过了不久。 他们再度出来,抬着一把睡椅,丁玫就躺在上面,盖着皮毛毯子,面色白的和纸一样。 “你们都……退下吧。”丁玫很虚弱的说道,像是一句话没说完,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梨庄的人闻言,后侧到两边,立即被拿下。 李信安排人把丁玫包围起来,形成一个不大的圆环,中间留有不小的空间。 然后,李怀才走过去。 “你如果想要跟我卖惨,说你们多苦,大可不必,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李怀淡漠的说道,眉间有几分犹豫,拿孩子当筹码,这是人干的事吗? 但他实在太想知道了。 反正对孩子没有危险。 应该没事吧。 “我可以让人把你的孩子抚养长大,你只需要多告诉一些你知道的。” 李怀说出这句话,心里非常不舒服,甚至有几分后悔和自责,又补充了一句没有意义的话。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害她。” “谢谢!” 丁玫诚恳的说道,煞白的脸上有一抹慈爱的微笑。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审视自己 丁玫跟李怀说了很多话,其中大部分是没有意义的,这个过程中,李怀生怕她断气了。 首先,孩子不是黄明辉的,更不是林思海的,而是他们的主的孩子。 她说她是主掌心的一只蝴蝶。 具体的。 丁玫说黄明辉会交待。 她没说她的主是谁,但可以确定,他们的主确实是来自洛阳。 而且是开国的功臣之一! 李怀比较好奇的是,他们统治人心的方法。 丁玫说很简单,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底层被欺负的那一类,从没有见过阳光,一直生活在黑暗中。 主给他们一片光明,他们就死心塌地。他们信奉一句话,今朝有乐同享,明日有死同赴! 他们每个人加入进来之前,就会告诉他们,这是一条死路,让他们时刻做好死的准备。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想法一致,与其苟活,不如好死。 没什么可忏悔的! “既然你们都是穷苦人,为何又要欺负穷苦人呢?”李怀质问道。 丁玫笑了笑,说道:“凉王,这个问题,历史早就给过了答案,凉王祖上,也是穷苦人。” 没错。 李怀的祖父是穷苦农民,他爷爷,也就是当今的虞帝李乾,仅仅只是一个亭长。 他的奶奶,已故的皇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背着背篓在地里干活,太子就在那个背篓里学会说话。 还有跟李乾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后来封侯拜相的人,过去是打铁的,卖肉的,给大户人家看大门,甚至还有奴隶。 可这不是她们犯罪的理由。 “本王欺负过你们吗?还是说本王欺负谁了?”李怀探头问道。 丁玫脸上浮出和林思海一样的笑容,带着讥讽,并保持沉默,想要骄傲的死去。 李怀不允许她们这样死,继续问她:“或者说是皇帝李乾,欺负你们了?” 丁玫摇了摇头,依旧讥讽笑着不说话。 “那你凭什么说我的家族?”李怀质问道。 “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位帝王欺负过我们。同样,没有任何一位帝王,不保护欺负我们的人。”丁玫淡然的回道,她已经对人文历史绝望。 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换一百个朝代,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心中坚信! 李怀无法反驳她,不管是什么时候,有好就有坏,有光明就一定有阴暗。 但不能说她是对的。 “那个体呢?”李怀问道。 丁玫皱起了眉头,表示没听懂他说的含义。 “也就是你们个人,我们生活在一个集体中,但也有个人的空间,你如何解释,你个人的罪与恶,从你自我价值的审视角度,你如何看待你这一生?”李怀给她解释道。 “自我价值的审视角度,如何看待我这一生?”丁玫重复他最后一句话。 想了想后。 “我这一生……应该算是无悔吧。” 她这语气明显不太确定。 “罪与恶在没有经过判决之前,算是罪恶吗?判定的依据又是什么?”李怀牵引着她的思想。 “罪与恶在生成那一刻,就算是罪恶了,判定罪恶的标准,当然是律法。”丁玫总觉得他话里有陷阱,可是不把这个自我价值审视问题搞清楚。 她死也不甘心。 李怀摇了摇头,“如果说判定罪恶的标准是律法,那么罪恶在判定之前,便不算罪恶。” “那是什么?”丁玫好奇的问道。 “道德!” “道德?” 李怀点头,“判定罪恶的标准一定,也只能是道德,没人知道道德从哪里来,具体的含义是什么,人文历史还没有发源前,道德就已经存在了。” “这又证明什么?”丁玫拉着眼皮问道,如果她还有力气,肯定会摆出一个两手一摊的姿势。 “道德就是审视自我价值的参数,如果你还不能看清自己,证明你没有道德。”李怀解释道。 “道德很重要吗?”丁玫问道。 “饥饿的狼群,会一同捕捉食物,而不会吃同类。梨树不会开桃花。雨水滋润了万物,大地养活了众生,死亡面前,所有人平等!” 李怀目光炯炯有神,如同两个发光的太阳,直视着她,“道德不重要吗?” 对于那些没有道德的人来说,道德一文不值,然而丁玫是一个有道德的人。 道德便能够使她直视自我价值。 简单来说。 “你生于世的价值是什么?你自己想过吗?”李怀附身问道,那讽刺的笑容,如今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丁玫瞳孔一缩,她这一生的回忆,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的回放了一遍。 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她出生在一个绝对不算贫贱,但也不是很富有的家庭,她的父亲很风流,娶了很多个老婆,生了很多的孩子。 她做为庶女,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一份真诚的爱。 后来遇上了她的主。 那是一个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他流露出点滴的关怀,就让她如痴如醉。 甘愿做他掌心的一只蝴蝶。 …… “我的自我价值……” “只有罪与恶!”李怀帮她说了出来。 丁玫猛的抬头,这个动作让她又虚弱了几分,“我上了你的当,你是在……绑架我的灵魂。” 李怀双手一摊,“你还是喜欢冤枉人,你自己想想,我说的这些话,跟你想到的东西,有关联吗?” “话是我刚刚说的,罪与恶是你早就犯下来的,如果我不说这些话,难道你就不算罪恶?” “你……”丁玫咬住了嘴唇,显得十分的可怜。 她猛的想到反击的理由。 “我承认我犯下了罪与恶,可那又怎么样?” “你犯下了罪与恶,还要让自己保持高贵,你欺骗了自己的道德,所以才有现在的痛苦,你为什么不干脆丢掉道德呢,变成和你骂的人一样。”李怀玩味的说道。 丢掉道德,就失去了自我价值审视的唯一标准参数,她便无法直视自己。 “你以为主让你获得了人生的意义,然而意义究竟是什么?” “报复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还是说享受到荣华富贵?” “归根结底来说,这一切都是虚荣罢了,你只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 “当然,你们也在利用他,不然你们也住不了这么好的庄园。” 李怀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插进去,抽出来,再插进去,再抽出来。 疼的要命,可找不到伤口在哪。 还有一点没说。 “你给你的主生下孩子,你以为这是爱吗?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蠢女人!” 这也是最让李怀生气的一点。 太特么不负责了! 她算一个什么母亲。 呸! 恶心! 李怀打算给她最严厉的惩罚,吩咐道:“李信,你安排几个心灵手巧的人照顾她,让郎中日夜守着,能让她多活一刻就多一刻!” 说完! 李怀转身而去,至于剩下的人,先关起来看押,审查定罪,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 丁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着嘴唇,没有开口求李怀杀了她,这是她最后的骄傲。 但这也让她不多的时间里,如同在火里煎熬,她想扔掉道德也扔不掉了。 甚至于都不敢再看她的孩子一眼。 李怀刚从后院出来,杨冬正好进来,左手提着斩马刀,右手捂着胸口,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你受伤了!” 李怀连忙上去搀扶住了她,并吩咐李信,赶紧把郎中给叫来。 “被那个家伙临死之前咬了一口,不碍事。”杨冬很不在意的说道。 这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习惯了。 “这还叫不碍事?”李怀真是无语了,伤的可是胸口,还流了这么多血。 要出人命的! 直接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立即找一间干净的房间!”李怀对人怒吼道。 杨冬盯着他那张娇魅的脸,像是有什么东西吸住了她的目光。 受伤后被人呵护关心。 还是第一次!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 这是一个狠人 梨庄内本就有郎中,所以来的很快,郎中看了一眼伤口,转头对李怀说:“凉王,这需要……宽衣,才能治疗。” 都人命关天了,还管这些,李怀着急道:“医不避讳,你赶紧给治吧,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李信等人闻言,都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布上守卫。 郎中刚拿出一把剪刀,准备沿着伤口把衣服剪开,然后才好治疗。 “慢!” 杨冬却阻止了他,脸色羞红的说道:“我这点伤不碍事,留下一些止血粉就好。” 伤口位置太正了,但凡偏一点点,她也不至于于此。 她也是女人。 真要被看了,还不如死掉。 她内心是如此想着。 “这……”郎中握着剪刀,转头疑惑的看向了李怀。 李怀不是很懂医术,但也知道,肯定不止是止血那么简单,还要消炎,上药,包扎伤口,若是伤口太深,还需要缝起来,以及后期换药。 他便对杨冬劝说道:“你还是听郎中的话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这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吃饭一样。 “不行!” 杨冬依旧断然的拒绝了,说道:“这点伤对于我们军中之人来说,真不算什么。” 军人不是人? 李怀刮了她一眼,却也拿她没办法,便把郎中拉到了门口,两人低声交谈了一会。 门打开,郎中出去。 李怀进来,门关上。 “王爷,你要干嘛?”杨冬看李怀一言不发的走来,她心都快骤停了。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你说我要干嘛?”李怀又白了她一眼,可不能让她这么任性了。 咔嚓! “啊!” 伴随着一声惊呼,她外面一层武服直接被扯了下来。 “别动!” 李怀喝了一声。 杨冬像是被吓住了,果然没再乱动,只是浑身绷的非常僵硬,心跳像是打鼓一样。 很快,伤口就暴露在李怀的眼前,非常窄,非常细的一条伤口,竟然流了这么多血。 这不是剑伤,而是被剑气所伤,好在没有伤到内俯。 左文君在教他武功的时候说过,如果遇到无法避开的攻击,不要用真气护体,要用真气护住内脏,把肉体和骨骼,当成一道盾牌,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真气把内脏挤压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李怀还以为这是左文君的独门绝技,看样子所有武师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活着最重要! 李怀没有多想,按照郎中出门时候说的,先用一种半液体药液,洗涤她的伤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些腥臭,而且黏糊糊的,估计是用来消炎的。 然后再拿出另一个药瓶,瓶子上贴了纸条,里面是药粉,用来止血的。 “可能会有点疼。”李怀提醒了她一声。 “嗯。” 杨冬默默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十分专注,动作柔缓又稳当,没有丝毫异样神态。 这让她心里很感激,不至于那么羞耻。同时,还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难道是我不够美吗? 她心里怀疑着。 随着李怀把止血粉倒上去,杨冬忍不住抽吸了一声,并没有叫疼。 最后一步。 包扎! 无可避免有肢体上的接触,杨冬的皮肤瞬间红通通的,像是沐浴在夕阳之下。 李怀在给她缠绷带的时候,还发现她背上有一个刺身图案,像是一朵花。 他也没太在意,直接就给包了起来。 重新穿上衣服。 “谢王爷!”杨冬娇羞的说道。 “你先休息一下。”李怀还是有点不放心,带着药,出门找到郎中。 把过程跟他详细说了一遍,用了什么药,用了多少,都要讲清楚。 郎中说没问题。 李怀才松了口气。 让他留下几个换药的药包,便就让李信给带下去了,这位郎中是云中城最好的郎中。 他还有一项任务,净量让丁玫活久一点。 这是李怀对她的惩罚! 不一会儿。 杨冬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出来,手里还提着斩马刀,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了李怀。 李怀接过刀,收进刀鞘。 “走吧。” 云中的事还没有结束,这只能说才刚刚开始。 李怀回到云中太守府,黄明辉已经在等着他了。 “罪臣,拜见凉王!” 黄明辉跪在他面前,把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抬起来。 李怀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到了他背后,才说:“过来,把你的罪交待清楚。” 黄明辉爬起来,跟在李怀后面,两人来到了书房,其余人都在外面候着。 李怀在安乐椅里瘫坐下来,把手一挥,“说吧!” 黄明辉迟疑了一会,像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想了想后,决定从他当上县令前开始说起。 他出生在一个士族家庭,他是长子,黄二郎是次子,按照传长不传幼的规矩。 黄明辉在他父亲的帮助下,很轻易的就当上了官,当时仅仅只是一个小县的县丞,相当于县令的副职。 他继承家里全部家产后,野心也开始暴露,首先花钱买了一个县令。 按照黄明辉说的,他之所以花钱买县令,他是觉得他当上县令,要比别人当上县令更强。 他那时管的县,就是玉城。 确实是云中少有的一个好县。 当时。 云中上任太守年迈无能,随时可能会召回朝廷,黄明辉又想,如果是自己当上太守,肯定要比别人强。 但是太守可不是那么容易当上,多少人盯上这个职位,比背景,比财力,他都只处于中下流。 机缘巧合之下,他认识了林思海,更为准确的说,是林思海找到了他。 他们需要一个有能力,而且又好掌控的太守,黄明辉可以说是不二人选。 一拍即合! 黄明辉按照他们的要求,娶了丁玫,当时他还不知道,丁玫才是梨庄真正的主人。 所有的事都是林思海操办的。 黄明辉娶了丁玫后,如愿当上了太守,正当他准备大刀阔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 丁玫拆了他的台,以他的名义,做了很多对梨庄有益的事,梨庄瞬速发展成云中第一士族集团。 黄明辉这才清醒的认识到,他这个太守就是一个空架子,不像当玉城县令时候,说一不二。 甚至,黄明辉不管做什么事,都必须要先告诉阿福。 否则! 他签署的任何条令都无效。 丁玫对他管的也不是太严,只要不伤害到梨庄的利益,一般都不会管。 刚开始的几年,黄明辉还真做出了不少功绩,云中发展的极为顺猛。 梨庄也由此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后来。 梨庄开始往太守府塞人,这些人都十分年轻,而且家庭优越,,都是主。主养了两条狗,大狗难道敢咬死小狗吗?” 李怀暗自点头,有点道理,梨庄自然不把黄二郎看在眼里,然而黄二郎背后的人,梨庄是绝对得罪不起的。 他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丁玫是在云中怀的孩子,证明那个人十个月前来过云中,你见过吗?”李怀问道,虽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黄明辉摇头,“我没有见过他,也从来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不是洛阳来的。” 李怀一怔,“你说什么?不是洛阳?你确定?” 黄明辉点头,“确定!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我见过他的随从,他们穿的衣服,不是洛阳那种彩缎,也不是昂贵的丝绸,而是江南的云锦。” “云锦!” 李怀穿过这样的布料,没丝绸那么丝滑,也没有彩缎那么华丽,但十分轻盈,穿在身上几乎没有重量。 这种布料在京城特别昂贵,没有哪个主子会买来给下人穿,但这也不能证明吧。 “我还查看了他们的食谱,以及进购的食材,都是清淡的江南菜系,我还用洛阳人最爱的胡辣汤去试了试,他们闻都不愿意闻一下。” “他们的口音也不是中原口音,说话语气软绵,含蓄,喜欢在话的末尾加上一个‘哦’。” 黄明辉继续说道。 “那如果是江南在朝廷的大官呢。”李怀猜测道,江南多学士,在朝廷做官的也有不少。 就算他们是江南来的,江南那么大,谁知道哪里来的,再说,江南距离凉州数千里。 他们废这么大劲,想干什么? “是有可能。”黄明辉符合了一句,就没有再说话了,他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他既没有给梨庄的人添油加醋,也没有帮自己甩锅,这和李怀了解的差不多。 违反乱纪的事他是一件没有少做,贪污受贿,勾结乱党,还犯下了通奸罪。 这些罪刑足够他死十次。 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官。 说句实话,相比陆游器那种老实人,李怀更欣赏黄明辉这样的。 不拘形式,胆大心细,敢做敢当。 有一股狠人的毅力。 真不好办。 李怀让他先退下,禁足在太守府,但不安排人看管,他要是想出去,也没人会拦着他。 黄明辉神色变了变,他心里很清楚,凉王这是惜才,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并没有急于表现。 依旧和往常一样,做好太守的本分,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生存还是死亡。 本就不该他自己做主。 李怀整理出一封信,还有收集的相关证据和口供,安排人送往洛阳。 皇爷爷是什么态度他不管,既然他知道了,那他一定要告发,哪怕这会得罪朝廷很多人。 他也要这么做! 三天后。 梨庄士族残余全部,除了丁玫和黄明辉之外,所有人都送往了断头台,总共将近百人。 林思海被戴上沉重的枷锁,压出来的时候,正好一束阳光照耀在他的头上。 这是春雨过后的第一束阳光。 他抬起头,刺眼的光芒让他无法睁开眼睛,他也感受不到阳光带来的温暖。 “这一生,简直是稀里糊涂。”林思海最后说道。 同一天的晚上。 丁玫停止了脉搏,两只眼睛圆瞪着,充满不甘,仿佛在问:我该相信谁? 至于阿福,两天前就死了,死之前还在念着那句话。 “我主保佑我主!”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 凉王真苟 这天。 李怀召见了黄明辉,他想清楚了,云中这个烂摊子,估计也没人敢接手了。 就算有人接手,心不狠,那也管不住。 黄明辉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对自己有用。 那就留着他! “黄明辉,本王赐你为云中郡太守,这不是你买来的官,也不是你偷来官,这是本王赐你的官。” “臣,谢王爷!” 黄明辉激动万分,跪伏在地上谢恩,久久不愿把头抬起来,他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终于有人欣赏到了他的才干,而且是在他大起大落之后,并且他本该被送上刑场。 “你先别着急谢恩,本王有两个条件。” 李怀淡然的说道。 “第一,黄二郎欠我一笔账,一共是一千万两,你帮我收了,该杀的杀,该判的判,你自己拿主意。” 这笔账,李怀本来打算自己收的。 现在正好拿来考验黄明辉,兄弟相残,这是有点残忍。 但是,黄明辉这种人,应该不会在乎。 “遵命!” 黄明辉一口应了下来。 “第二,云中郡以后所有大事,都要以文书形式,向九原报备,包括每季的财务,所有死刑案件,工农商的发展,都要上报九原太丞,你懂本王意思吗?” 黄明辉愣了一下,如果没有最后一句,他会以为是凉王不信任他,不信任也正常,毕竟他是戴罪之身。 然而有了最后那一问,这整段话就有了别的含义,他不得不多想。 半会。 黄明辉猛的抬起头来,“集……集权!” 李怀笑着点头,“没错,凉州未来一定是走集权专制,凉王宫没有建成之前,九原就是本王的中央。” 古代用的最多的两个制度,就是集权专制和分封制,而且特别有规律。 前面一个朝代用集权专制,后面的朝代十有八九就搞分封。 虞国就是用的分封制,李怀也是享受到分封制的福利,才能够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州。 他现在要反着来,搞属于自己的小朝廷,实行集权专制制度,这当然是他的权利。 可这毕竟是和虞国的方向相反啊。 黄明辉以为自己胆子够大了,没想到,凉王的胆子已经大到这个程度。 他就不怕龙颜震怒吗? “你要反对本王?”李怀探头问道,他敢真敢反对,现在就要让他体会,集权专制的威慑! “不敢!” 黄明辉低下了头,答应了第二个条件,虽然每件事都要汇报,增加了许多麻烦。 但是,凉王并没有限制他的权利。 跟过去没两样。 再说了,虞国所用的分封制定了盟约,只有李家子孙才能够封王。 其余人最多只能封侯。 其实本质上还是集权专制。 李怀就算搞集权专制,朝廷也许会有人嚼舌根,皇帝李乾肯定是没意见的。 “王爷,臣请愿开荒!” 黄明辉见李怀交待的这么着急,那肯定是要走了,急忙说起李怀第一天进城,他就说过话。 现在不问,那不知道要等何时。 “开荒可以,但是你要本王同流合污,贿赂兵部,本王以为不妥。”李怀也想过这个问题。 凉州的难民和流民,始终是他心上一块大患,但并不是那么好根除。 这件事急不得,更慢不得。 “禀凉王,臣以为,民已投身水火,不必墨守成规,若是诚心为民,越过雷池,未尝不可。”黄明辉谏言道,他还是坚持他的想法,因为这是最简单的。 现在正好铲除了梨庄,还有古城欠下的一千万两白银,他们现在有的是钱。 就只是缺少粮食。 这也不能说是贿赂,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李怀看着他,叹了口气,“黄明辉,本王现在给你再加一个条件,不管遇上什么事,你别老想着走捷径。” 黄明辉低下了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表情明显不服,这种人要放在朝廷。 他敢在朝堂上,指着皇帝的鼻子骂。 真叫人又爱又恨。 李怀只好给他解释清楚。 “你还记得本王跟你说过什么吗?皇爷爷他爱养鱼,把鱼养肥,养成一群,然后就一网捞上来,你也要本王变成渔网里的一条鱼吗?” “你以为兵部干的那些事,皇爷爷他就真不知道吗?皇爷爷是老了,可没有老眼昏花!” 更为重要的是,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别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主意。 万一钱花了,兵部没有多的粮食运过来。 该怎么办? 黄明辉脸一拉,抽了几下,抬手作揖,艰难的说道:“臣……知错,不敢了!” “你缺多少粮食,做什么用途,都写成文书,发给九原太丞,她会想办法。”李怀交待道。 只要打通了凉州的商道,有钱还怕买不到粮食? 这又不是荒年。 等到九原第一阶段工业完成,凉州想要什么,他们都得屁颠屁颠的送来。 这绝对不是李怀说大话。 “遵命!” 黄明辉拱手道,不能违反乱纪,他那些注意就都不好使了,只能等九原的消息了。 次日。 李怀便离开了云中城,向北而行,随着距离长城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越发紧张。 …… 洛阳! “杂碎!” “你们都是一群杂碎,吃人不吐骨头,你们还是人吗?” “要不是朕的皇孙告发,你们还打算瞒朕到什么时候!” 朝堂之上。 李乾大发雷霆,龙桌都被踹翻了,指着群臣的鼻子,骂了大半个时辰。 没有一个人敢喘口大气。 然而骂到最后。 李乾就说了两个字,“彻查!” “遵旨!” 朝会散了,出了太极殿,文武百官都凝固着眉头,这一下,恐怕至少有几百人要丢了脑袋。 这个凉王,怎么这么苟,才到封地多久,就学会给皇帝打小报告了。 以后可得小心点憨皇孙。 他们还真误会了。 李乾早就知道朝廷里有大鱼,也到了收网的时候,就差找一个由头了。 李怀这一封书信送来。 由头不就来么。 李乾这么做,无异于是要把李怀给孤立在凉州! “孙明山有什么反应?”李乾收到李怀送来的书信和证据,也派人给了孙明山一份。 他选中的人,就是一个愣头青,白白给自己惹这么大一个麻烦。不知道孙明山会做何感想。 “回禀陛下,孙先生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他就是叹了口气,然后说……说……”洪公公有些欲言又止。 “他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李乾不耐烦的说道。 洪公公把头一埋,说道:“孙先生说:太子爷就是被这些人累死的。” 这句话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如同一根刺,扎在了李乾的脑海中。 顷刻间,他闪过千百个念头。 “朕还在世,能收拾得了他们,太子爷若还在,也能够压住他们,之后呢?” 李乾暗想道。 真有一天,他也不在人世了,李家的江山能够维系吗? 那些开国的功臣,他们会老实吗? 李乾越想心越凉。 洪公公浑身忍不住颤抖,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充满了暴戾和血腥味。 “传老五!” 李乾吩咐道,五皇子和二皇子都没有封王,都待在京城,担任着重要官职。 二皇子监管着兵部。 五皇子则统率镇抚司,这是皇权特许的一个集行动和查案一体的刑法司。 不受任何人管辖,直属皇帝。 简单来说,镇抚司就是李乾手里的一把剑! “怕是要有数万人头落地了!”洪公公暗想道,便马上去找五皇子,李星野。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 告诉她! 出了云中城,向北走二十里,便就看到了长城要塞的入口,这里驻扎着长城守备军。 尽管守卡的校官和杨冬很熟悉,还是等杨冬拿出了令牌,比对确定过后,才打开关卡放行。 李怀进去后才发现,这座军营比他想象中要大的多,行军帐篷延绵看不到尽头。 军营分成两个部分,除了常驻的八千军士外,还有一个新兵操练营。 这些新兵来自虞国各州府,由兵部负责招募,并进行筛选,然后将合适的兵种输送到各军。 军队接收新兵后,先集中起来操练,最后下放到各战斗兵营,正式成为长城军的一员。 能够成为长城军中的一份子,整个虞国看来,都是一种荣耀。 因为这是一支打过胜仗的军队。 轰!轰! 离得最近的是一支步兵方阵,大约有个千把人,他们仰着头,手里握着长矛,踏着整齐的步伐,就像是一个人走出来的。 “刺!“ 训导官把旗帜一挥。 所有士兵脸色立马变得庄重,就像是眼前出现了敌人,将手里的长矛放倒,瞪大眼睛往前一刺。 发出一声整齐的爆吼。 “杀!” 后面还有很多这样的方阵,太远看不清的地方,似乎还有弓弩兵阵。 随着往前走。 轰隆!轰隆! 这步伐一点不整齐,混乱的没有一点规律,但要比之前长矛步兵带来更大的威慑。 这是一支骑兵训练队从道旁的营地奔腾而过。 将校在旁边大喊。 “那个兵,就是说你,你把头抬那么高干什么,你怕荒人的箭射不到你吗?” 这么嘈杂,也不知道那个兵能不能听见,等到训练结束,挨顿训是肯定的。 继续往前面走。 李怀看到了一场对抗,盾牌兵和盾牌兵之间的对抗,他们排成两列,互相撞击。 所有人都涨红着脸,额头暴起青筋,眼中带着杀气。 势必要把面前敌人掀翻。 老兵则在附近拼命的喊加油,毫无立场的加油,不管谁胜利,他们都欢呼。 胜利的那一方,可以享受到一碗酒。 这时。 军营后方传来雷鸣的声音,然而这是晴天,李怀愣了一会才想明白。 那是炮兵在打排炮。 …… 李怀继续往里面走,一直走到尽头,前面出现了第二道关卡,这道关卡是建在一个峡谷入口的。 跟他以往见到的任何关卡都不同,这道关卡向内延伸有一百多米。 两边修筑了数层栈道。 就像是一个虎口。 宗师想要从这里过去,恐怕都得掉层皮。 “来者何人?” 守关将领探头问道。 “我是……”李怀刚准备自我介绍。 “无人!” 杨冬抢着回道。 原来是口令。 守关将领又看了杨冬的令牌,然后对李怀拱手,说道:“见过凉王,长城军可保证凉王安全,请您留下随从。” 过了这道关卡,就可以看到长城要塞了,一般情况下,没有杨凌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哪怕是朝廷派来的人,若非紧急军务,都只能在守备军设的招待区域等着。 李怀没有任何意见,把李信和所有随从都留在了守备军军营,单独和杨冬进去。 守将这才打开关口。 不知道为什么。 李怀从中间经过,总有一种背后发寒的感觉,就像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后背一样。 他以为过了关口就可以看到长城。 结果硬是爬了半座山,走了半个多时辰,过三个关卡,终于是看到了长城要塞。 这座要塞建立在峡谷向外的开口处,大半都在山腰之间,南边高,北边低,像是梯子一样,东西两头连接着长城。 通体用石砖和糯米垒成,城高将近七丈,城墙宽五丈,可以并排跑三四辆马车。 李怀看到的还是要塞南面,抵御荒人的北城,估计还要比这更夸张。 杨凌云就在那里! “驾!” 李怀催马前进,走过一片峭壁的时候,他看到峭壁之下,立着无数的石碑。 正午的阳光照耀下,那里的石壁和石碑,都反射着金色的光芒,让人心中自发的生出一股豪气。 却也充斥着悲凉! 难以平复! “那是长城军睡觉的地方。”杨冬淡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李怀没见过的温柔。 李怀勒马止步,向长城碑林深深作揖,表达他的敬意之后,继续上马前行。 走了不久。 便到了长城要塞城下。 栈桥已经放下,宽厚的城门也打开了。 嘚嘚! 一袭红衣从城门洞出来,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你来了。” 杨凌云笑着说道。 李怀迎上她的目光,感觉到几分自卑,没到长城来之前,她是虞国唯一的女将,青梅竹马。 然而,看到了长城的巍峨,见了长城军的锐气,长城军这个原本只是概念的词,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压力也随之而来。 杨凌云统帅着英勇的长城军,抵御着凶悍的荒人。而他身为凉王,却还在让子民饿肚子。 “我……来看看你。”李怀支支吾吾的说道。 杨凌云赶马到他身侧,宠溺的目光看着他,伸出一只手,“进城吧,凉亲王殿下。” 这个尊称,直接让李怀脸上发烫,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我是来干什么的? 追回未婚妻的! 那我现在在干嘛? 沉着,冷静! 我是不是不该来? 李怀反倒越来越没底气,被杨凌云拉进长城要塞,他都一点没有发觉。 城门洞是什么样子,他一点都不记得。 “大将军好!” “见过大将军!” “这是……太子嫡子?” “还叫太子嫡子,现在是凉王了。” “据说凉王跟我们大将军有婚约。” “什么叫据说,就是有婚约。” “长的挺好看的,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得练啊!” “……” 李怀听到周围传来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杨凌云依旧在他身边,她好像说了一些话,但是他一句没听着。 要塞内是整齐的低矮土房子,部分士兵已经在长城要塞安了家,当然,女眷是不允许带进来的,基本都是独身汉。 还有不少士兵就在房子外大桶里洗澡,杨凌云和杨冬经过的时候,他们个个把头埋下去。 听见马蹄声过去,又伸长脖子直勾勾的看着,眼中有的只有敬意和崇拜。 还有一些家庭富裕的将校军官,虽然不能带女眷随从,但他们雇佣了一些士兵,为他们服务。 这种事在整个虞国军队中,都是允许的,只要给的钱够,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还有的房屋外有马厩,养着不同的几匹马,杨冬告诉他,都是自购的。 这些人都是富家子弟,家里每月都会寄来银子,是他们军饷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以前凉州还没有这么穷苦的时候,守备军军营外还可以看到随军的商贩。 军中也有一些激灵鬼做着生意,卖的最凶的就是马匹和烈酒,尤其是后者,是军中的硬通货。 他们从城南走到城北,眼前出现一栋木头搭建的巨型阁楼,便到了杨凌云的住处。 这里是长城军的总指挥中心,所有副官都住在这附近,周围还有一个骑兵营,是杨凌云的亲兵。 “大将军!” 杨凌云的随从小跑着过来,替他们牵马,等他们下马后,便把马引到马厩。 “你不舒服吗?”杨凌云看李怀脸色有点发白,故而关切的问道。 李怀猛的摇头,“没有。” “真的?” 杨凌云怪异的看着他,“你要不舒服,军中有军医。” “嗯。” 李怀轻轻点头,他脑子确实有点发热,但把军医叫来也没用,这不是病。 “进来吧。” 杨凌云领着他进入阁楼,先是一个传令室,然后经过一个信息室,里面有几个人在交流,没听他们说什么。 继续往里面走,经过休息室,招待室,就来到了客厅,但在这里叫作战厅。 作战厅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应该是沙图,用黑布盖住了,正东方也挂着一副地图,同样用黑布遮挡住了。 “杨冬,你去问一下,饭菜什么时候送过来,再把我的酒拿来。”杨凌云对杨冬吩咐完。 便带着李怀上楼,楼上除了有一个刀架和甲胄架,没有任何跟战争相关的东西。 这里是杨凌云的私人区域,也是她睡觉的地方。 “你真的没事?”杨凌云发现李怀上楼后,脸色好像更苍白了,拉着他在起居室坐下。 这里没有客厅。 李怀擦了擦额头的汗,“没事,我就是有点热。” “那你有什么话想对我?”杨凌云问道。 “这……那个……”李怀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时。 杨冬带着人上来,带来了饭菜和酒。 李怀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要再晚来一会,他怕自己会把自己憋死。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抱住她。 告诉她,我要娶你! 李怀心里有一个声音说道。 “先来吃饭吧。”杨凌云宠溺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仿佛是把他看穿了。 “杨冬,你叫人准备热水。” “是!” 杨冬便带着人下去了。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 又又泡澡 气氛很微妙,很尴尬,就连李怀最喜欢的醇酒,喝起来好像也没味道。 杨凌云心照不宣,只跟他谈一些琐事,或者干脆不说话。 等到酒足饭饱。 “将军,热水准备好了。”杨冬在门口说道。 杨凌云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来。” 就算她不说,也没有人敢上二楼。 “跟我来。” 杨凌云拉起李怀的手腕,拖着他走过一条走廊,进入她的卧室,穿过一道屏风,就进了澡堂子。 她特别喜欢泡澡,故而在卧室的后面,专门弄了一个浴房,并有一个石质浴池。 这是她在军中唯一特殊的地方。 李怀到了这里后,瞬间就懵了。 这是要干嘛? 刷! 杨凌云解下佩刀放在浴池边上,然后取下武装腰带和臂扣,扔在地上,拉动一根红绳。 她一身红衣便掉在了地上。 里面的褂衣也是红色的,但没有外面那件武服那么红的深。 她先甩掉靴子。 然后又拉开一条红带子,褂衣跟着掉落,就只剩下两块布,她也没放过。 杨凌云回过头来,看到李怀衣服呆若木鸡的样子,她宠溺一笑,“你还愣着干什么,脱啊!” “啊?” 李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才明白杨凌云的意思,她是要自己和她一起泡澡! 这好吗? 虽然刚刚他有点失神,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她的美已经深刻印在了脑海里。 就算他想忘也忘不掉。 真要诚实的回答,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忘记。 嗖! 李怀还在东想西猜,杨凌云一把将他拎了过去,刚准备对他动手。 “我自己来!” 李怀赶忙说道,实则他是想逃的,可是想到这一逃,他便会后悔一辈子。 那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 李怀先把斩马刀和素女剑取下来,和杨凌云的佩刀放在了一起,心一横,猛的拔下衣服。 他那慷慨的表情,就像是去就义一样。 扑通! 两人半躺在浴池里,毛孔都舒张开来,深深呼吸了一口。 惬意! “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杨凌云问道,军医也许治不了,她有办法。 李怀点头,“好多了。” 他的心情确实平复了一些,或许是找回了那一份只属于他们的记忆。 杨凌云距离他,真的没那么遥远。 他害怕什么? 除了爹娘,还有姑姑,她是这个世上,最不用害怕的人。 “那你想说什么?”杨凌云问道,必须得让他先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当是她有些傲娇罢了。 李怀深深吐出几口气,没有了任何疑虑,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愿意做你的舔……呸……护花使者!” 杨凌云给他送的那些书信,意思他懂,不就是当挡箭牌么,他求之不得。 况且,杨凌云就只给他送了书信。 这让李怀十分窃喜。 杨凌云柔和的回应他的目光,有时候就很奇怪,她可以完全确信,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就认识他。 那么今天的李怀,不管是长的好看,还是长的丑,不管是凉王,还是百姓。 她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到自己。 然而就是因为那短暂的记忆。 现在她面前的李怀,不管长的好看,还是长的丑,不管是凉王,还是百姓。 他的每一处,都吸引着她。 杨凌云甚至怀疑,如果当初他们再相处久一点,干脆一起长大,她也不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情感。 然而就是这么巧,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都向着他们最希望的方向发展。 但是,老天爷向来不做美,幸运不会一直伴随着他们,未来是他们当下必须要考虑的。 “护花使者?你想保护我啊?”杨凌云调皮的笑问道。 李怀认真的点头,“不是他们想的那种保护,什么打打杀杀的,我想守护你的时光。” 杨凌云一耸肩,“你这话虽然说的好听,可你也必须要面对现实。” “什么现实?”李怀问道。 “二皇子给我示好,这你应该知道的,那你更应该知道,不仅仅只有一个二皇子。”杨凌云说道。 李怀当然知道,杨凌云是全天下追求者最多的女人,哪怕他凉王的身份,目前为止,也不占优。 “那些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态度。”李怀有点着急,因为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就可以打败因这份感情,而给你招惹的所有敌人?”杨凌云反问道。 李怀眉头一皱,他想象中,他和杨凌云的感情,应该是世间最纯净的圣物。 然而,似乎并没有他想象那么简单,这里面有一种很复杂的东西。 杨凌云便就告诉他,这现实的含义。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杨凌云指向北方,“荒族有个后起之秀,自取名叫:九幽。他做梦都想攻下长城,俘虏我。” 李怀听到这话,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怒火,但马上又熄灭下来,他心里清楚,就算不比军队,单挑也很可能不是那个九幽的对手。 杨凌云也没有继续说九幽,换一个方向,“假如说有一天,长城军败了,那我的后果,可能要比教坊司那些人还惨。” 站的越高,摔的越狠。 杨凌云处于这个位置,她身后如同一片万丈悬崖,退后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还有一种可能,假如有一天圣上传下大统,朝廷不再信任我,要把我招回洛阳,我很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关在一座院子里。” “假如朝廷让我出兵,打一场我认为打不赢的仗,那么我不管是抗命,还是听令出兵,那我都死定了。” “这些是关于我的,我几年前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而你要承担的,可能要比我承担的更重。” 杨凌云说完,目光又变的宠溺,仿佛眼前之人,还是那个坏弟弟。 李怀沉默不语。 杨凌云就替他说了出来,“你固然可以有这个自信,打败那些所谓的情敌。” “然而朝廷,不会允许一位亲王的王妃,掌管着朝廷最重要的一支军队,统帅着最重要一座要塞。” 前者对于现在的李怀来说,就已经很难。后者,则是他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却是他必须要承担的。 李怀绞尽脑汁思考,寻找着对策,其实答案很明显,他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夺嫡! 若是李怀当上了皇帝,谁也没有资格说他们。 第二,他有抗衡朝廷的实力,要让朝廷的人提起凉州,提起凉王,就一阵胆寒。 李怀这下彻底冷静下来,背靠着浴池,闭上眼睛,他把两世为人的记忆都回忆了一遍,预想了未来无数种可能。 水渐渐凉! 李怀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杨凌云,她小时候并没有这么好看,那时候她就是有名的女汉子。 天天在外面疯跑,晒得额头都是腊黄色的,皮肤也很粗糙。 有时候她一笑,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她一点不嫌邋遢的用袖子擦掉。 那时候她总把‘怀’念成‘坏’,叫他坏弟弟,有时候是口齿不清,多半时候都是故意的。 现在的她成熟又美丽,理智且优雅,极强的上位者气势。 女大十八变啊! 李怀从浴池里站了起来,说道:“我现在没办法给你证明,但是我会用尽全力,做好你的舔……呸……护花使者!” 他没办法给她太多的承若,他也从不轻易许下若言,但他说到做到。 杨凌云也站了起来,她反倒有些不自信起来,“其实……如果不考虑那么远,会不会好一些?” “总会遇上的。”李怀不在意的笑道。 他们从浴池里上来。 穿戴衣服。 李怀刚准备捡起刀剑,杨凌云也伸出了手,抓住了素女剑。 四目相对。 “把它留给我吧。”杨凌云说道。 这算是替他做了选择。 换一个角度来说,就算没有杨凌云,李怀也要面临几乎类似的问题。 当今圣上可以容他,后面的皇帝就不一定了。 除非他放弃所有。 不要地位。 不图发展。 不养军队。 不要杨凌云。 偏安一隅。 苟活! 杨凌云不想他放弃,如果自己能成为他的动力,她很高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很美吗? 李怀从阁楼出来,漫步目的的散步,来长城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甚至想到杨凌云会再次拒绝他。 他则灰头土脸的回去。 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然而,他要真是完全这么想的,那么他还会来吗? 李怀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凉王妃一定是杨凌云,杨凌云一定凉王妃。 那他来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求一个准确的答案,求一个心安。 杨凌云拿走了素女剑,他也得到了答案。 心却更加不安了。 难道真的只有夺嫡,或者权威天下吗? 李怀真的没想过要与任何人为敌,更没想过要害谁,包括他之前计划建凉王宫,组建凉军,都是为了自保。 他不过是想在自己的凉州逍遥自在,这难道也不行,非逼着他做所谓的枭雄? 李怀蓦然想起左文君说的江湖法则:江湖中每个人都是一棵树,都将不止一次面对无法逃避的挥刀,其结果只有两个,死或者生! 江湖法则不止适用于武师的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也逃不掉。 李怀不知不觉间登上了北城墙,凉王到长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他们都认为,这将是大将军夫婿,因此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上来。 长城要塞外是一个漏斗形状的谷口,靠长城这边窄,往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其实长城要塞再退后一步,修建在谷口的最高处,那便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然而从另一方面考虑,狭长的谷道限制了进军速度,若是敌人抢占了谷口。 长城军就只能被动防御,丧失了主动权。 就因为长城要塞这几里地的差别,荒人便不得不在长城外,陈兵数十万,防备长城军。 由此可见,前朝在修建长城的时候,也不止考虑了防御,更多的是想要进攻。 和平安定,都是打出来的! 夕阳西下。 李怀眺望无际的大草原,回头又看了看如同天梯的长城,天边的云在翻腾。 小白鸣声飞过。 “如果命运非得让我做一个枭雄,那我便是!”李怀扫清心中所有疑虑。 安然接受上苍赋予他的责任和荣耀。 男儿胸怀宽阔,当有雄志! 刷! 李怀正当做着气吞山河,君临天下的美梦,夕阳方向忽然飞来一个黑点。 瞬间就到了眼前! 啪! 杨凌云如同幻影一样出现,秀手一握,抓住了一支玄铁箭矢,箭尾还很不服气的颤抖。 “这是从哪里射来的?” 李怀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唯一可能的位置,就是谷口外的一个小山坡。 这得有一千多米的距离吧。 轰!轰! 随即,长城要塞上几座炮台,就吐出了浓烟,霎时间把那座山坡覆盖。 山坡后方一骑白马飞出,驮着一名荒人男子,他很是嚣张的没有走。 他竟然驱马来到谷口的正前方,但也没有靠近长城一千米的距离。 他挑衅的抬起一把长弓,拉动空弦。 “将军,是九幽!”一名将校副官对杨凌云说道。 杨凌云已经认出了,她眉头一挑,吩咐道:“不用理他,炮兵停止射击。” 她说完转头一看,李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不一会儿。 李怀再次登上城墙,手里抓着龙牙弓。 “凉王,这差不多有千米距离,而且您没有……”杨凌云的将校副官劝阻李怀,没有必要斗气。 毕竟九幽是武师,而李怀不过一个凡人。 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杨凌云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让他试试。” 刷! 李怀没有任何准备动作,就是简单的把箭上弦,然后拉出一个满月。 没有任何瞄准的时间,就像是瞎放箭。 嗖! 玄铁箭矢直接没入天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逼九幽的眉心,但箭矢也只剩下了惯性。 九幽轻易的抓住了箭矢,缓缓的放下,凝起眉头看了城头一眼,便转身走了。 “凉王,在下冒犯了!”杨凌云的副官将校拱手道,他的脸更是不禁抽了抽。 若不是亲眼所见,凡人之力一箭千米,且不偏离目标,他是打死都不信。 李怀表情淡漠,平淡的说道:“无碍。” 嘶! 手有点发麻,用力过猛了。 他现在还是无法完全驾驭龙牙弓,根本不知道这把弓的极限在哪里。 接下来几天。 李怀像是无所事事,天天和长城将军校尉泡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因为李怀是亲王,而有些拘谨,熟悉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位亲王没有一点架子,就跟他们这些粗爷们没两样。 还有长城军的弓手,听说李怀一箭能射千米远,要找李怀领教一下。 李怀自当奉陪,但规定不能用真气。 不然还玩一个球。 赢多了后。 就没有人找他玩了,除非用真气。 李怀也没有和杨凌云再谈他们婚约的事,但似乎他们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只有他们自己才懂。 待了七天。 李怀收获颇丰,心中已经有了组建凉军的概念,这能让他少走不少弯路。 便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我送你。” 杨凌云说道。 李怀点头,“好。” 两人骑着马从长城要塞出来,走到谷口的最高处。 停了一下。 “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李怀对杨凌云说道。 杨凌云摇了摇头,宠溺一笑,“我送你到外面。” “可是……”李怀有点担忧,“我听左文君说,你和长城有某种关联,如果你离开长城,就失去了长城的庇护,没了神力。” 杨凌云眉头一挑,问道:“左文君?那个天下第一美人,她怎么知道的?” “她教我武功的时候,告诉我的。”李怀解释道。 杨凌云的表情更怪异了,“左文君,她还会武功?” 李怀就有点懵了,“你们不知道左文君会武功,她还是宗师呢。” 杨凌云摇头,“左文君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无人不晓,但她少在世人露面,更没有施展过武功。” 很少露面? 甚至都不知道她会武功,却是世人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 这怎么听着特奇怪。 既然都没几个人见过她,为何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能被世人公认? 甚至都没有排天下第二美人。 “她武功怎么样?”杨凌云好奇的问道,就算是宗师,也有高低之分。 李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应该不错吧,她一口气能飞几十里地。” 杨凌云扭头盯着他,那目光充满了怀疑。 “我说的是真的,她能带着我从九原城太守府,飞到黄河边上。”李怀着急的说道,生怕她不信。 杨凌云沉思起来,但凡是另外任何一个人,跟她这样说,她都只会以为是开玩笑。 但李怀这么说。 按照她对李怀的了解,应该不会对她撒谎。 可是…… “就算我在长城,也没办法像你说的那样飞。”杨凌云默默的说道。 更为准确的说。 天下应该没有人能那么飞。 王纯阳或许能飞那么远,但中间肯定要使用特殊的办法借力才行。 “真的就一口气?”杨凌云不确定的问道。 李怀重重点头,“她就是让我挂她身上,然后直接就飞起来了,中间绝对没有任何停顿,而且飞的特别稳。” 那就更怪了! 按照李怀说的,他一个凡人还能在空中看风景,只是感觉到一股强风。 那么证明左文君飞的不是很快,更没有借力后所带来的爆发冲力。 她是真的像小白一样在飞?! “她还飞到天上去徒手接流星,虽然最后没接住。”李怀拿出了一颗陨石粒,给杨凌云看。 杨凌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淡然的说道:“这么大的陨石,我也能接住,我说是在空中。” “……” 这么说来,左文君的武功其实比不上,在长城的杨凌云,但是她能诡异的飞。 就离谱! “你是不是喜欢她?”杨凌云突然问道。 李怀顿时脖子一缩,“可能……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但是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就是……你懂我意思吧。” “你不用给我解释,我并不反对你纳妃,亲王只有一个王妃,说出去也不好听。”杨凌云很平静的说道。 李怀刚松口气。 “她真的很美吗?”杨凌云又问道,她也只是道听途说,见过左文君的人很少。 李怀沉默了一会,抬头说道:“我说真的,左文君不一定有你好看。” “你为什么这么小声?” “我……” “她在这里?” “那个……” “走吧。” “我是说真的,左文君确实好看,但真的没有你们说的那么超然,至少我这么感觉的。” “走吧。” 杨凌云不再谈左文君,坚持送李怀到外面,她给的解释很霸气,让人无法反驳。 “区区长城,困不住我杨凌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是房子? 杨凌云这一送,把他送到了长城守备军军营的外面,她说也有点事要办,顺道而已。 李怀一路提心吊胆的,还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李怀走之前,并没有说什么:等着我,我一定会来娶你。 她也什么都没说。 很平淡。 李怀就这么骑着马,带着李信,还有三百随从义骑,踏上了归路。 然而,他才走了不到十里。 “有一场好戏可以看。”左文君像是鬼魅一样的出现,她面朝着长城的方向。 李怀给吓了一机灵,试探的问道:“你不会真的一直跟着我吧?” 左文君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长城方向。 李怀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 “杨凌云!”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喝,充满着戾气和狂傲,然后又响起一声,则显得有些悲凉了。 “等一个人,真苦!” 第三个声音有点平淡,带着一点解脱的味道。 “都结束了!” 之后便陷入了沉寂。 李怀脸色瞬间煞白,荒人真的派出了三位宗师,埋伏一个才大乘境的杨凌云。 她死定了! “左文君,救救她,我求你。”李怀从马上跳下来,连滚带爬的来到左文君身边。 左文君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向长城方向。 啪! 李怀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哀求道:“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的坏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求求你,救她!” 大乘境和宗师有着无可跨越的差距,何况是三位宗师同时出手。 或许……或许……已经来不及了! 李怀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而唯一的希望,就是左文君能出手。 也许还来得及。 不! 一定还来得及! “左文君,我不能没有她!” 啪! 左文君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提起来一些,默默的说道:“你不必如此卑微,她不需要。” 这时。 天边光芒一闪。 “她的选择是对的。” 左文君说完后,又过了几秒,长城方向传来轰隆的巨响。 就在李怀苦苦哀求左文君的时候,就在片刻之前,杨凌云突破了宗师! 轰隆! 巨响不断的传来,除了闪烁的光芒,李怀什么都看不到,也可以想象。 定是一场十分激烈的战斗。 左文君目不转睛的看着长城方向,有滋有味,不时还会对战斗评点几句。 李怀通过她的只言片语的叙说推测,杨凌云面对三名宗师围攻,应该没有落入下风。 战斗依然在持续,而且是越发的激烈。 音爆声像是放鞭炮一样。 终于在某一刻,突然之间平息下来,天地恢复了宁静,再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你看出了什么?”左文君转头问道,战斗应该是结束了。 李怀摇头,默默的说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左文君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像是在说:你难道瞎吗? “隔了十里远,谁看得见啊,你问他们,谁看到了。”李怀指着身后随从义骑说道。 三百零一颗头整齐的晃动,确实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要说你看不到,我可以带你去看的。”左文君漠然的说道。 “……” 这你自己应该能想到吧。 “你应该看的。” 左文君继续说道:“你和她很像,她有长城的庇护,你有着神力,不同的是,她把长城的庇护当成一种禁锢,而你太过于依耐神力。” 李怀翻了一个白眼,嘀咕道:“你要是肯教我武功,我也不会依耐神力。” 他有什么办法。 除了生下来就有的神力,他什么都没有,要是不用神力,他怕是龙牙弓都拉不开。 提起教武功。 左文君瞬间不说话了。 “战斗结果怎么样?”李怀忍不住问道,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两死一逃。”左文君回道。 “杨凌云呢?”李怀急切的问道。 “她受了一点伤,但没有什么大碍,她已经回长城了。”左文君回道。 这就是杨凌云说的,出来办点事? 就是想找人打一架? 李怀还是很疑惑,“杨凌云刚突破宗师,她就能同时对战三名宗师,而且还打赢?” “你难道没听说过,厚积薄发吗?”左文君反问道。 李怀还是听不懂。 “她虽然是刚步入宗师,但却是天下唯一刀剑同修的宗师,她一直不突破,估计就是等着你把那把剑送过去。”左文君默默的说道。 武道最为讲究专一。 杨凌云偏偏反其道而行,一边写字练刀,一边悟剑道,刀剑双修。 不成功,就成魔! 估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不管对于虞国,还是荒族。 杨凌云突破宗师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长城再也困不住她。 以后。 杨凌云带兵深入敌人腹部,没有人能留下她了,荒人要更加防备长城。 “走了!” 左文君把戏看完,一摆手,飞身化作青烟,凭空消失不见,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 “她上哪吃饭?晚上又是睡在什么地方?” 李怀真的很好奇。 …… 回到云中城。 城门口有衙役在放粥,难民的队伍排的老长,就是这粥简直不忍直视。 用的是从梨庄士族集团搜来的大米,然后混上碎米、麸慷、烂菜叶子,草根等等,只要是能吃的,就都炖进去。 还很稀,就是一锅清汤寡水。 李怀来到太守府,没等他问,黄明辉就给了解释。 “难民实在太多了,就算有再多的粥,也有人分不到,只有像是这样,从早到晚,可以一直不停的放粥,难民也不会闹事。” 他总有馊主意。 “你给上官写信了吗?她回了吗?”李怀问道。 黄明辉点头,说道:“上官王妃的回信昨天刚到,上官王妃答应了臣,十天之内,一定能运来粮食。” 十天? 九原也没有什么余粮吧,仅剩的那一点,李怀也全部分给了军器司。 看样子,她应该是买到粮食了。 “开荒的事,你有什么想法了?”李怀问道,开荒是他提出来的,他要没有方案,口花花,弄死他! “王爷稍等!” 黄明辉跑到书房,很快捧着一些图纸出来,他先把最上面一张云中地图摆在李怀面前。 “臣计算过了,云中的难民大约有二十三万余人,本地饥民和流民也有八万余人。” “云中和玉城周围可安置七万人,剩下的二十四万人,都安置在古城。” 李怀打断了他一下,“二十四万人,古城吃的消吗?” “王爷不必担心,难民和饥民本就是从古城那边过来的,实际古城境内的乡镇,已经没人了。” “这就是给古城县补充人口,况且,古城县有着大面积的荒地,完全能容纳他们。” 黄明辉解释道。 李怀暗自点头,按照他的预想,古城未来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中转城池,确实需要有足够的劳动力。 “那他们住在哪里?” 开荒不止要有农业用地,还得有住的地方啊,不然怎么能叫安置。 黄明辉抽出下面的图纸,“王爷,这是臣给难民设计的房屋,请王爷过目。” “你确定……这是房屋?”李怀指着他画的图问道。 黄明辉点头,“是。” “这能住人?” “能!” “能个屁!” 李怀都要骂娘了,这哪是房屋,按照黄明辉的意思,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地区。 挖上一个坑,这个坑深七尺,长十尺,宽三尺,一头挖成梯子,就算是进出的大门。 把两边的泥土削掉四尺深,垫上干草,就成了两张床。对着梯子的另一头,可以放一块木板,便是一张桌子。 上面则用干草,盖成一个倒扣的船形房顶,和地面有半尺距离,周围挖排水沟,并垒上石头。 透光又防水渗透。 这就是一个房屋,甚至要当成一个家! 黄明辉一脸的严肃和坚持,郑重的说道:“王爷若是不信,臣立即就搬进去,若是云中百姓还有一个人住这样的房子,臣就一直住在里面,直到所有百姓都有了真正的房屋,臣再搬回太守府住!”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爷糊涂! 李怀沉默了一会,问道:“难道就不能打窑洞房吗?九原百姓都有自己的窑洞房。” 他知道黄明辉这是无奈之举,可是……这也太苦了吧,怎么忍心让百姓这般疾苦! 黄明辉苦声道:“王爷,云中不比九原,九原有天然的黄土山坡,掏出一个洞就可以住人,云中不是岩山,就是平原,石头打不动,平原只能挖坑!” 李怀琢磨了一会,忽然想到,“本王有一个办法,能把泥土变成和石头一样的砖。” “不知王爷说的这种砖,需要多久才够三十多万人盖房?”黄明辉问道。 “半年!”李怀说道。 “那个时候,三十多万人,怕是最多只能剩下三万人了!”黄明辉严肃的说道。 “大胆!” 李信一声厉喝,“你怎么能对王爷如此不敬!” “臣说的是实话,如果上官王妃能运来粮食,臣安排好房屋,今年春尾就能播种,虽然播种季节晚了一些,会影响收成,至少百姓有得吃。” 黄明辉站的笔直,态度无比的强硬。 “你……”李信刚开口。 李怀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罢了,就按照你说的办,你也不用搬进这种……房子!” 凉州的子民,太苦了! “但是……”李怀提了一口气,一脸坚决的说道:“本王的话也不变,半年,就半年,本王要让所有百姓,都有遮风挡雨的房子!” “王爷圣明!” 黄明辉咧嘴一笑,他那表情,就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接下来。 黄明辉给李怀展示了细节,百姓只管开荒,官府来培养种子,然后一起播种。 其中有一点他无法解决,那就是缺少足够的农具。 “我会想办法。”李怀包揽了下来。 开荒这件事可以看出,黄明辉真的是一个狠人,那股子蛮劲,让人不禁佩服。 他不止对别人狠,对他自己更狠! 据说,黄明辉还在老家当少东家的时候,农奴报说有田鼠,他硬是挖了三亩地,不管田鼠洞打多深,他都要挖出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父亲决定把家产传给他。 云中这样的局面,也只有黄明辉这种人,才有能力改变,一般人真撑不住。 “你都计划到古城了,那古城那些人,都收拾了?”李怀转而问道。 黄明辉一点头,“王爷离开云中去长城的时候,臣就立即去了古城。” “臣到古城的时候,那里已经发生了内乱,他们自己人开始打自己人了。” “黄二郎和三佬要钱,其余人想活命。” “我趁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一窝全端了。” 这完全在李怀的意料之中,他们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到了生死关头,不打起来才怪。 “王爷,其中古城县衙的康和功劳不小,他那张嘴特毒,就是他在中间挑拨离间,散风点火,添油加醋,他们才打的那么厉害。” 黄明辉继续说道,他用了这么多词,相比也是对康和能力的一种肯定。 李怀一笑,说道:“他是我选的古城新县令,这件事还没告诉你,毕竟是在你的管辖之内,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极好。” 黄明辉当然觉得好,康和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才合他的胃口。 要是找一个满口礼义仁善的人当古城县令,他百分百的跳起反对。 “那……你打算怎么判?”李怀试探的问道,黄二郎可是他的亲弟弟。 “黄二郎和三佬倒卖凉州资源,欺压百姓,营私结党,贿赂兵部官员,应该以叛国罪论处,赐死!” “参与平叛的人以功抵罪,主动上交罚金,不另罚。其余人剥夺爵位,抄家贬为平民!” 黄明辉慎重的说道,杀完这一批人,不管是云中,还是九原,就算平定了。 北地郡就要比这麻烦的多。 “他可是你弟弟。”李怀皱起眉头,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黄明辉的嘴角抽动几下,眼神也开始躲闪,然而还是坚持说道:“他犯下死罪,自当该死!” “如果我给你一个特权呢?”李怀问道。 “王法无情!” 黄明辉回了四个字,他这是铁了心要大义灭亲。 “好!” 李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把他送到九原处置吧。” 死罪是肯定的。 这样一来,至少避免了手足相残的尴尬。 “谢王爷!”黄明辉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时候。 旁边房间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 “你收养了丁玫的孩子?”李怀诧异的问道,他到底算是有情,还是无情。 黄明辉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这件事,只是恳求的说道:“孩子还没有名字,恳请王爷赐名!” 李怀叹了口气,要怎么说他们才肯相信,他不会因为孩子是丁玫生的,就一定要赶尽杀绝。 黄明辉给孩子求名,显然就是防备这个。如果李怀肯赐名,证明真的不会杀她。 “就叫:芙蕖吧。” 李怀便索性赐了名。 “芙蕖?” 黄明辉愣了一下,名字是挺好听,很适合女孩子,就是不懂这是何意。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李怀说道,这是他送给孩子的寄语。 黄明辉虽然是一个大老粗,但也读过经书,不然不可能做的了官。 他懂李怀说的这句诗,明显指的是荷花,荷花的别名就叫芙蕖。 “谢王爷!” 黄明辉拜谢道。 李怀挥手让他起来,“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 他拿出一份名单。 “你按照这份名单,全部抓了,关押在太守府,如果一个月没人领,就全部杀了。” 李怀把名单交给黄明辉,这便是兵部安排在云中的暗侍卫的名单。 不管他们是为了探取消息,还是为了保护长城的粮道。 李怀都不可能让自己枕头边上,有他人卧睡! 长城的粮道。 他会守护! “遵命!”黄明辉也没问缘由。 “去吧,孩子一直哭,估计是饿了。”李怀便让黄明辉下去了。 他在云中住了一晚。 次日。 便就启程,去了古城。 他在古城待了两天,跟康和好好交代一番开荒的大事业,毕竟大部分难民都要安置在古城县。 李怀还特意去郊外的荒野看了看,真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如若都变成农田。 凉州估计再也不缺吃的了。 过了这一站。 李怀的东巡也算是结束了,渡黑河,沿着黄河古道,进入九原郡,他在下官地码头停留了半天。 跟曹玉堂谈了谈,黄河上的行船明显变多了,都是来往的商客,凉州就像是沉睡了数年,今朝终于方醒。 交谈中。 曹玉堂没有一句话为自己请功,只是一个劲的感谢李怀,让他一家人有了容身之所。 李怀回到九原太守府,见了上官可可,听她说了才明白,凉州之所以这么快复苏,是因为曹玉堂用了他自己的人脉关系。 曹玉堂把自己兄弟侄儿都派出去,到处求人,才有商队愿意来凉州看看。 李怀也不多说,立即写信,发往朝廷,给曹玉堂弄一个五等爵位。 “王爷,太原的第一批煤,已经出售了。”上官可可提醒道。 按道理来说,凉州的煤应该先出。 毕竟挖煤的注意都是李怀想出来的。 自己却迟迟不挖。 这是有原因的,若是李怀先出煤,太原再出煤,那世人就会认为,太原是学习的凉州,加上李怀去过太原,稍微一想,他们就会明白。 凉王李怀和赵王李碌福不止没有怨,两人搞不好还是好叔侄,他们关系就暴露了。 李怀以前不太在乎,现在不行了。 他听了杨凌云那些话,进入中原的雁门关,若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也一定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万一朝廷因为他们叔侄有感情,就要把赵王李碌福挪一个地,让另外的人来接管太原郡。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还大有可能! 现在太原出煤了,李怀再出煤,这就是凉州学习太原,他又抢了上官可可,世人会认为,李怀是偷来的,或者上官可可带来的技术。 李碌福那边再配合一下,骂上几句难听的话,甚至可以告到皇爷爷那里去。 当前这个有利形势就可以继续维持。 “那就挖煤烧砖吧。”李怀说道。 “烧砖?砖为什么要烧?那不能烧吧?”上官可可大概是以为,李怀要把石砖放火里烧。 “我是说把泥土烧成可以当建筑材料用的砖。”李怀给她解释道。 上官可可怪异的看着他,心里暗想:这出去一趟,怎么还把脑子烧坏了。 泥土怎么可能变成砖呢。 三岁小孩都不信。 “你想想瓷器是用什么做的。”李怀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便就走了,找楼小碗去了。 留在这里,她也不解决问题。 上官可可陷入了沉思,瓷器自然是用泥土烧制的,这三岁小孩都知道。 “那,泥土真的能烧成砖?” 不对吧。 瓷器那么脆,怎么能当建筑材料。 王爷肯定是糊涂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冷落 女人和美酒都一样,需要发酵和沉淀,那种韵味才会彻底体现出来。 李怀刚进门,就迎上楼小碗那如同钩子的眼神,她一身魅术不受控制的释放。 她很忙。 吩咐人准备热水,又是给李怀准备新衣服,她说衣服和被褥都拿出去晒过。 给李怀泡了一壶热茶,茶叶是青龙商会送的,极品的武夷山金骏眉。 然后又去把李怀带回的衣服清理一下,放在一边待会一起清洗,刀和龙牙弓都擦一擦,放在刀剑架上。 她特别注意到,李怀那柄从不离身的素女剑,没有带回来。 李怀喝着热茶,欣赏她忙碌的身影。 这时。 侍从来传话,热水准备好了。 “王爷,您要沐浴吗?”楼小碗过来问道。 李怀点头,“好!” 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让所有人都退下,你留下。” 楼小碗面红耳赤,轻轻点了点头。 浴房里热气腾腾。 李怀享受着她的服侍,浑身的疲倦一扫而空,精力不觉间充沛起来。 他回过头,看着被水蒸气浸湿的楼小碗。 抬起一只手。 划过她的脸蛋,食指勾住了她的衣领。 楼小碗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你怎么了?” “王爷,您不去上官王妃院子吗?”她轻声问道。 “不去!” 李怀手指往旁边一挑,衣裙掉下来一半。 楼小碗稍微有些紧张,又有些害羞和窃喜,甚至还有几分急切,嫌他动作太慢,太折磨人。 她又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脑子里一堆浆糊。 迷迷糊糊的。 “啊!” 一声惊呼。 楼小碗整个身子都落入了浴池里,正好滚在李怀的怀中,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此刻。 楼小碗一双如秋水的眼眸,比深千尺的桃花潭水还深! 浴池的水像是开了一样,剧烈的沸腾。 偶尔翻起波浪。 水温逐渐冷了下来,李怀怕把她给冻坏,便把她搂了起来,走回到卧室。 他们都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不到疲倦不罢休! …… 翌日。 李怀没有贪念温柔乡,早早起了床,把楼小碗的衣服放在了床边,便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精神气爽! 吃完了早饭,他就去找上官可可要钱。 上官可可一愣,试探的问道:“王爷,您真的要烧砖?” 她以为过了一夜,他也应该忘的差不多了。 就算他还记着。 怎么也应该休息享乐几天。 怎么这么急? “不然你以为我给你开玩笑,我不需要很多钱,你稍微拨点就行了。”李怀笑嘻嘻的哀求道。 上官可可看了一眼账单,确实不需要多少钱,她担心的是会浪费掉煤。 稍微犹豫了一下。 还是开出了条子。 亲王有任性的权利。 李怀抱着她亲了一口,“你真是本王的贤内助!” 便拿着条子走了。 上官可可摸了摸被亲的地方,还有点懵,回过神来后,脸色一片绯红。 李怀没说谎,确实不需要多少钱,出去吆喝一声,一天吃三顿,还有工钱,马上就有人响应。 建造砖窑的位置很重要,因为需要大量的工人,所以不能离居民区太远。 垒砖窑太麻烦了,九原遍地都是黄土山坡,挖砖窑就简单的多。 而且还要有道路。 因此,砖窑便建在了清水乡附近。 李怀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一连数天,都是早出晚归,搞的家里两个女人,都一脸的幽怨。 上官可可终于确定,李怀是认真的,便也忍不住来到砖窑瞧一瞧。 她一眼就就从人堆里找到李怀,相较于皮肤黝黑的苦工,李怀那柔光肌肤,特别显眼。 李怀把丝绸衣服脱了,穿的是和苦工一样的粗布短衣,因为丝绸太光滑,而且还很长,干活的时候特别碍事。 他一点也不像一位王爷,没有那位王爷能和他一样,竟和苦工一起干同样的活。 他们先是把泥土捣碎,然后又混合成黏土,再倒进一个磨具里,挤压成一个长方形的方块,晾晒的差不多后,就运进一个奇怪的房子里。 那个有着很多门还有很多洞,还有两个特别高烟筒的砖窑,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房子。 土坯砖块摆满了窑洞,便从外面把洞口给封上,另一头有人拿着铲子,往里面添煤,旁边还有人拉动风箱。 每一个环节李怀都亲自检查并参与,容不得有半点的马虎。 忽然。 李怀发现周围工人的神色变了,甚至还听到有些人开黄腔,那肯定是有女人来了。 他回头一看。 卧槽! 他们打黄腔的女人,是他媳妇! 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李怀扔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上官可可并非一个人来的,她把彩蝶和夜莺也一块带了过来。 “水。” 上官可可吩咐道,彩蝶捧着一个碗,夜莺拧着一个茶壶,倒了一碗水给李怀。 李怀正好口渴了,连喝了三碗。 “等我烧出第一窑砖,就把砖窑移交给清水乡乡长,你们先回家吧。” 李怀知道,肯定是自己这个王爷不归家,她们急了,谁看自家王爷这样不急。 王爷就该有王爷的样子。 李怀也知道她们想象中的王爷是什么样子,但他还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他都这么说了,再催促他,那自己就显得有些不懂事,上官可可便随意的问道:“他们知道你是王爷吗?” 李怀摇头,“那怎么能让他们知道,真要知道了,谁还能安心的干活。” 那还好。 上官可可最担心的不是怕他吃苦,而是怕他有危险,谁知道凉州有没有刺客。 只要他身份没暴露。 应该不会有人会想到,这堆苦工里有一位凉王。 就在这时。 砖窑那边传来人群嘈杂的声音,好像他们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很快。 就有几个人跑到了李怀跟前。 “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中间一个人,手心里捧着几颗结晶体。 李怀拿起一颗看了看,黄绿色,半透明,你像是水晶一样,他神情一震,“这是……玻璃!” 这就是因为砖窑的温度太高,从而出现的副产品,玻璃晶体,虽然纯度非常低。 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玻璃。 李怀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扔下上官可可他们跑了回去,大喊道:“不要加煤了,你们几个,也别拉风箱了,加土,快,往里面加土。” 再这么烧下去,烧出来的就不是砖了,而且一堆渣渣砖,碰一下就碎。 苦工都开始忙碌起来,连忙用土把火给盖住,但是里面的温度还是很高。 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烫伤。 上官可可看着他的身影,他这去长城一趟回来,真的变了很多,少了懒散,多了勤奋。 她不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总之。 李怀估计回不去了,移交砖窑的事恐怕要延长。 废了好大的功夫,终于让温度降了下来。 破开窑洞。 等着稍微冷却一些,李怀便带着人进去,把砖坯给搬出来,已经算是砖头了。 但是,七成已上都是废砖渣,一碰就碎,还有两成的砖没有烧成形。 就只有很少一部分,烧成了他想要的砖。 他烧的并不是后世那种红砖,而是比较古老的灰砖。 因为红砖还需要混合土,这种大块的灰砖,可以直接混合黏土和干草盖房子。 就是强度比不上红砖,只能盖一层的房子,距离楼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李怀抱起一块砖,想让上官可可也看看,转头一看,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走了。 “我是不是太冷落她了?” 李怀终于想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糟糠之妻 李怀在砖窑又干了几天,出砖率达到了八成以上,便移交给了清水乡的乡长,九原县令则负责监管。 出了任何问题,他们提着乌纱帽来见他! 这些砖不会运到云中郡,因为运送的成本实在太高了,还不如直接在云中建造砖窑。 完成这重要的一步。 李怀终于是回了城,第二天也没出去,休息了一整天。 晚上,他来到了上官可可院子里。 刻意没让夜莺和彩蝶通报。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上官可可自怨自艾的在发呆。 “王妃为何愁眉不展?”李怀凑了过去,调笑的问道。 “我就是有点累了。” 上官可可解释道,说完心中一顿懊恼,想着:难道我耍性子也不行吗? 干嘛这么卑微。 “王妃日理万机,确实辛苦了,你看,这是本王犒劳你的。”李怀捧出一个盒子。 相比上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小的多,只有巴掌的大小,而且也精致了许多。 上官可可忍住不看,“妾身不过干了王爷所交代的任务,没搞砸算是万幸,不敢要王爷犒劳。” 李怀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拉住她一只手,“我看了九原的财务表,你能这么短时间内,让九原财政死而复生,这是你功劳,本王一辈子都会记得。” 虽然有李怀出方案,可是真正落实是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上官可可四处奔波。 军器司那边,李怀开了一个头,就不管了,留下一句话,要产量,要让军器司吃好。 她就得想尽一切办法办到,不管什么困难,她都得克服。 布坊也是一样。 都是她亲自打理的。 现在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就要搞好青龙商会的分部,把李怀那些计划和梦想,都一一实现。 这叫什么?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嫁给了这么一位穷酸,且志气远大的王爷,除了当好一个贤内助,她想不到别的。 她没叫过一声苦,可并不代表她心里不苦。 “看一看吧,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李怀把盒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上官可可看了一眼,又给推开,说道:“妾身知晓王爷繁忙,哪敢烦王爷省下点时间,为妾身亲手做一件礼物。” 这……林黛玉附身了? “我今晚不走了,你看一看吧。”李怀再度把盒子推到她跟前。 “妾身累了。” “那我扔了?” “不要!” 上官可可一把捧住了盒子,察觉到李怀那一脸坏笑,她顿时羞红了脸。 “打开看看吧。”李怀说道。 上官可可这次没有拒绝,轻轻打开了盒子,同时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李怀就送过两块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布。 该不会又是一件‘很用心’的礼物吧。 等到盒子彻底打开。 她看见盒子底下有一块红布,红布中间开了一条口,口中插着一个指环,用银子做的。 指环的上端,还镶嵌着一颗她不知道,但看着有点熟悉的宝石。 这是……玻璃? 她很快认了出来,这就是那天在砖窑看到了玻璃,名字也是李怀起的。 她并不知道这名字有什么含义。 这颗玻璃显然是经过了细心的雕琢打磨,像是一颗星星一样闪耀。 女人都爱一切美好的东西。 她也不另外。 拿起戒指后,她发现指环内侧好像还刻了字,字很小,她要拿到眼前才看的清。 一共是四个字。 “糟糠之妻!” 上官可可瞬间红了眼眶,原来他是知道自己累的。 就是这么奇怪。 当她知道李怀懂她的辛苦,忽然她又觉得,没什么累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帮你戴上。” 李怀拿过戒指,托起她的手,戴在了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合适。 心中暗想。 这要是后世,送老婆玻璃戒指,会不会被打死。 但是在现在,她手中的这一颗玻璃,是这个世界最早的一颗玻璃。 李怀觉得,这远比钻石和一切宝石,都要珍贵。 “妾身谢过王爷!” 上官可可有些哽咽的说道。 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王爷请稍等。” 她走到一个柜子前,取出一个盒子,搬到了李怀面前,打开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内衣。 “这是咱们布坊做的?”李怀问道,随意的拿起一些看了看,都很满意。 上官可可点头,说道:“王爷要是觉得合适,那就按照这种款式售卖。” 这个世界的内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种超长的布,男人一块,女人两块。 李怀每次穿衣脱衣,都觉得特别麻烦,于是他就想到,如果做出后世内衣。 岂不是可以直接打开一片新的市场。 但是到了这里,不能叫内衣,而是叫做亵衣,毕竟这个世界是这么称呼内衣的。 他当然要入乡随俗,不然每次都要跟人解释,内衣是什么。 这些都是上官可可按照他的设计图做的,其中有一点让她不明白,男人的亵衣非常简单。 然而李怀在设计女人亵衣的时候,却弄了很多不同的款式,非常复杂。 上官可可也是女人,她个人认为,喜欢穿简单一点的,这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吧。 她随意的拿起一条亵衣,就比如这个,就一块布,而且还是半透明的,这算是亵衣吗? 这条更离谱,就巴掌一块布,然后连接几根绳子。 还有带花边的。 “王爷,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我觉得就这种最好。”上官可可拿起一条最普通的说道。 毕竟他们是要拿出去卖的,自然要先考虑,哪些好卖就多生产一点,不好卖的就少生产。 避免积压存仓。 李怀坏笑一声,玩味的说道:“你如果把这些穿上,你就知道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了。” “真的吗?”上官可可反问道。 李怀点头,“嗯。” 她不会真穿吧。 啪! 上官可可把房门一关,拉着李怀到了卧室。 屏风后面发出嘻嘻索索的声音,李怀还能看到一个完美的倩影,真正的美人,衣服只是点缀,她们本身就很美。 楼小碗是这样的,杨凌云也是这样的,上官可可更是如此! 不一会儿。 上官可可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披着一件纱衣,敞开的那种。 “王爷,怎……怎么样?” 李怀终于可以确定,他被反调戏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有耐心。 他更想知道,她要玩到什么时候。 “这没有对比,我也不太确定,要不你再试试这个。”李怀拿起另一套更大胆的。 上官可可羞红着脸,从他手里接过了衣服,便去屏风后面更换。 她出来的一瞬间。 李怀浑身一紧,血液都开始沸腾,强压了下来,“要不再试试这个。” 他手里拎着的是设计最胆大的! “好。” 上官可可并没有拒绝,再次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李怀为了分散注意力,便不看屏风的方向,他一转头,就看到去长城之前,送她的礼物。 上官可可刚换好,还在平复呼吸,正准备出去,抬头就看到了李怀。 “王爷,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也不知道李怀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什么,总之,已经羞的快要钻地缝了。 李怀提起那两块黑布,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 上官可可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其实,这是一双袜子,你试试。”李怀解释道。 “袜子?” 上官可可一愣,还真是袜子,她也这样猜过,但并没有试穿过,毕竟太长了。 如今听了李怀的话,她决定试一试。 她抬起一条腿,小心翼翼的放进去,慢慢的把袜子往上面拉,直到扯直。 那两根带子就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先把另一只也穿上。”李怀说道。 她便先不管带子,把另一条腿也放进了袜子里,被包裹着,很舒服,也很光滑。 李怀走过去,帮她把带子系在了腰上,这样就不会掉下来。 然后好好欣赏。 其实仅仅只需要一眼,就可以下结论,她美的让人想犯罪! 不知不觉。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上官可可也不再装傻,她主动靠近李怀,仰着头看着他,“王爷,你会不会以为我是一个……放荡的女人,我只是想……” 李怀食指竖在她红唇上,打断了她,微微自责的说道:“怪我不懂得欣赏。” 男人让女人孤芳自赏,本就是罪! 李怀最大的罪,就是明明知道她的心意,还故意冷落了她。 且不说王与妃。 就说普通百姓家,年华正好的妻子嫁给丈夫后,丈夫却不愿意碰她。 妻子会怎么想。 时间久了会怎么样? 很难想象。 她做了自己王妃后,这么多夜晚都是怎么过来的。 何必还要假装不在意对方。 辜负了芳华。 “可可,我错了。”李怀轻声道歉道。 上官可可摇了摇头,忽然踮起脚尖,堵住了他的嘴。 李怀用力的拥抱着她,恨不得把她融化进自己的身体,此刻,他们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也不想了。 于是,就得到了十分的快乐。 至少这一刻,他们没有烦恼。 …… 自从春节过后,夜莺和彩蝶的姐妹之情瞬速升温,她们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盖着一张被子。 夜晚总是只有她们的私语。 其余一切都寂静的。 这一天。 她们听到了奇怪的动静,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同时拉上被子,盖过了头顶。 脸色通红。 她们从来没想过,一向冰冷高傲冷漠,几乎不近人情的王妃,竟然也有热情的一面。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认错,夺嫡! 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上官可可这下安心了,他们设计的衣服,肯定会大卖。 尤其是所谓的丝袜,名字是李怀告诉她的,绝对会是最抢手的货。 然而,无法量产。 李怀的意思更直接,他全部都要,不管生产多少丝袜,他一条都不卖。 先满足了自己再说,哪里管别人快乐不快乐。 “王爷,您多睡一会,待会臣妾把饭菜端来。”上官可可温柔的说道。 这些天李怀在砖窑累坏了,她是一番好意。 李怀听着确不大对劲,“本王起得来。” 上官可可看他这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打趣道:“还是多休息一会吧,王爷可要保重身体。” 后面两个字她格外加重了一些。 李怀把被子一掀,指着一副地图,玩味道:“昨晚是谁求的饶?” 上官可可面色一僵,抬头看天花板,“不知道。” “你又装傻是不是。” “真不知道,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了?你昨晚答应要拨给我银子,不如现在就给吧。” “我明明没这么说。” “露馅了吧。” “我错了!” “这是你认错的态度?” “那要怎么样?” “跪下!” “……” 夜莺和彩蝶在院子里徘徊,王妃久久不起,也没说要不要早餐和洗漱水。 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刚靠近前门。 就听到里面传来异样的动静,还有王妃怪异而显得难受,但并不是真的难受的声音。 “退!” 她们马上退远点,玩自己的去,王妃估计暂时想不起她们了。 …… 李怀享受无上欢乐的时候,有些人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洛阳的街道陷入了诡异寂静,就连叫卖的小摊商贩,也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是同一个表情,惊愕,恐惧,疑惑,都看向街道的一头。 一队犯人正从皇宫方向押送过来,铁链的撞击声十分清脆,这些都是死刑犯。 压到城外指定刑场处决! 死囚队伍一排是五个人,有人在心中默数,一排,两排,三排…… 根本数不尽。 据说,有一万五千多人,其中不乏有些人,是开国的功臣,为首的几个,他们的名字叫出来,如雷贯耳! 这之前,没人想过,他们也会被戴上枷锁,不等秋天,就压上了刑场。 死囚队伍的最后面,跟着朝廷百官,他们奉旨观斩,都冷漠着一张脸,不管心里在想什么,他们都极力控制,不让自己有冷漠之外任何表情。 谁也没料到圣上会这么狠,一万五千人呐,把这些人砍完,刀都腥了! 死囚队伍到刑场的时候,太阳刚上树梢,观斩队伍回来的时候,那个位置正好被月亮给的有道理,自古以来,得关中者得天下,这是一个加大分的地区。 “殿下要想拉拢各方士族,恐怕以殿下的财力,难以支撑。而辽王,燕王,凉王,他们都有封地,享受着封地的税收。我可以帮殿下积累财富,让殿下这方面,也不输他们。”查沐继续说道。 李吉荣过去笑话那些亲王,因为一旦去了封地,基本就与大位无争了。 现在,该他们笑话他了。 他答应了查沐,为了能夺得大位,杀一个侄儿,算得了什么! 查沐含笑的离开。 这个消息传到凉州,已经是几天之后。 李怀首先诧异皇爷爷的铁血手腕,竟然杀了一万五千余人。 真狠! 他们不会把笔帐,记在自己头上吧? 他就打了一个小报告而已。 然后。 关于夺嫡的事,他一笑而过。 “王爷,您真的没想过要夺嫡?”上官可可诧异的问道,那可是至高的大位,谁能忍的住这个诱惑。 然而要说实在的,上官可可并不支撑李怀夺嫡,参与党争,太危险了! “其实只需要明白一个道理,皇爷爷他老人家还在位一天,咱们就得继续在下面跪着,夺什么嫡,到时候还不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李怀笑着解释道。 他完后还说道:“谁参与夺嫡谁就是傻子,老子才不跟他们玩,老子现在就想一个,搞钱,发展,建凉军!” 上官可可要纠正他一下,“王爷,你想的是……三个!” “你又不服本王了?” “臣妾错了。” “知道该怎么认错吧?”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独行北地 李怀从上官可可的院子离开,手里抓着拨款的条子,这钱可来之不易啊! 凉州按部就班的发展,需要的仅仅是时间! 京城的党争也迎来了第一波热潮,主要是围绕二皇子李吉荣,和刚回京城的三皇子,辽王李承基。 他们表面兄弟手足,情比金坚,暗地里却是互相下死手,闹的沸腾洋洋。 各种暗杀,诡计,阴谋,阳谋,层出不穷。 热闹的狠! 他们闹的最厉害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长皇孙李怀,竟然在凉州刨土种菜以及瓜果,还带着人去深山老林里抓野猪。 青龙商会到处开设砖窑,李怀发明的灰砖,以低廉便捷闻名,势必成为主要建筑材料。 凉州的布昂和服装也在全国大卖,上官可可的操作下,赚来了数不尽的银子。 然而这些银子都还没焐热,李怀就拿走了,扩大了军器司的规模,并增加了火器司。 还单独开设了一个玻璃司。 下官地码头热闹非凡,黄河上的渡船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停歇,关中运来粮食,盐,铁,蚕丝等等。 凉州运出去的有,凉州甜瓜,火柴,肥皂,精盐,布昂和衣服,还有玻璃制品,以及发往朝廷的新钢。 每一样都普普通通,仅仅只是让人感觉到新奇,然后就不以为然。 毕竟这些东西价格便宜,普通人家也用得起。 唯有少数人注意到凉州的巨变。 夏天。 李怀穿着一条半截裤衩,躺在睡椅上,动都不想动一下,实在太特么热了。 凉州真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冬天的雪几月不化,春天有一种身处江南的错觉,到了夏天,热的能把人融化。 上官可可进来,看到李怀如此不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起一件衣服盖在了他身上。 “你好歹也是一位王爷,注意些形象!” 上官可可都不知道多少次提醒,他是一位王爷,仿佛她不提醒,李怀就真的会忘了。 李怀把衣服掀开,玩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也不是没有看过,没事。” 上官可可脸色微微一红,只好由着他,说道:“云中太守黄明辉来信了。” 李怀抬起手,上官可可会意的把信拆开,放到他的手上。 若是楼小碗在这里,恐怕就得举着信让他看。 就会欺负人! “臣不负凉王,不负凉州,不负百姓,云中人人住上了房子,无不感激凉王恩德,秋收有望!” 看的出来,黄明辉在写这封信的时候,神情是多么激动,这么一块巨大的石头,总算是从背上卸下来了。 “回信!” 李怀吩咐道。 上官可可刮了他一眼,真是懒得出气,但依旧是惯着他,搬来笔墨纸砚。 “孤以为今日之功,皆赖诸位同心,孤一向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特赐白银三千两,美酒十车,布百匹,劳黄太守按劳行赏。另,但有难民入境,凡虞国子民,勿要阻拦,云中若无法安置,可送至九原,切不可失凉州之礼。” 上官可可把最后一句话写完,吹了一口香气,便拿过来给李怀过目。 李怀看了没问题,就盖上凉王印,立即发往云中,那些赏赐也会随同送至。 “王爷,还有一封信。”上官可可说道,递来一个小竹筒,这个她没拆开。 因为是这是一封密信,甚至哪里来的,她都不清楚。 李怀拿起一看,竹筒上刻有一个‘北’字,这是北地郡葛良发来的。 他立即坐了起来。 小心翼翼拆开,拿出一张小纸条。 上面就四个字。 “时机成熟!” 李怀犹豫了片刻,起身穿衣服,对上官可可吩咐道:“召集陆游器,九原县令,燕高阳,李信,本王有事要交代。” 上官可可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 人员到齐。 “本王要去一趟北地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也许是秋天,也许要到年底,家里的事,望诸位协心齐力,若有不决,上官王妃可替本王定夺。”李怀简单的说道。 李信顿时一喜,问道:“王爷,要点多少人?” 李怀还没有回答。 上官可可插了一句嘴,问道:“王爷,非去不可吗?” 李怀转头看向她,严肃的道:“北地是凉州的中心,本王能不去吗?” 他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 北地郡一天不收服,一天不服王法,他就没有一天安心,晚上睡觉都想这件事。 上官可可偏过头,没再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想让李怀安然享乐,是不可能的。 李怀再回答李信的问题,说道:“这次本王不带任何人,独行!” “……” “……” “不行!” 上官可可又是第一个反对,态度坚决的说道:“北地郡匪患猖獗,过去就不服朝廷,现在恐怕愈盛,北地郡还有流民罪犯,野人作祟,王爷绝不可独行!” 李怀更坚决,说道:“就是因为如此,本王才要独行,你们谁也不要再说,本王决心以定。” 北地郡的形势太复杂了,平均三座山就有一窝匪,而大部分匪徒是被逼迫的。 他们口中所谓的野人,其实是一个部落种族,那也是凉州的子民。 若是他带着军队过去,等于是吹响开战的号角。 这仗一打,凉州好不容易复苏的经济,马上就要被战火给烧空。 得不偿失! 再说,这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么事嘛。 “我坚决不同意!”上官可可不管他有多少道理,她就只知道一个,凉王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 “你怎么老是阻拦我!”李怀很郁闷的说道。 上官可可听到这话,更加委屈,哽咽道:“臣妾只恳求,王爷不要独行!” “我再跟你解释一次,本王是去收服北地郡,不是要和北地的子民开战。”李怀耐心说道。 上官可可摇头,“他们不一定会这么认为,与其让王爷犯险,不如以武力收复!” “收回你的话。” “不!” “请你收回你的话!” “坚决不!” …… 气氛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王爷和王妃吵架,这谁敢出口大气啊。 他们都想着,王爷应该会退让一步吧,更或者说,他们都希望王爷退让一步。 没必要伤了上官王妃的好心,上官王妃是那么的好。 他肯定会的。 李怀犹豫一会后,说道:“本王重新决议。” 果然。 众人刚面漏喜色。 “本王不在的时候,如有不决,九原太守陆游器可替本王定夺!”李怀接着说道。 刷! 众人脸色同时一变。 都没想到王爷会这么决然,他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上官王妃么。 “请王爷收回成命,臣无力担当!”陆游器跪拜恳求道。 “请王爷收回成命!” 其余人也都替上官可可求情。 “散会。” 李怀就说了两个字。 “王爷……” “我说散会,你们没长耳朵吗?是不是本王每一件事,都要你们同意才能做,要不然你们来当凉王。”李怀暴吼道。 “臣,告退!” 所有人都缩着脖子出去了。 上官可可最后一个走,她红着眼睛看了李怀一眼,跑着出去的。 “王爷。” 楼小碗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过来。 因为冬季的时候,凉州局势动荡,当时存的冰块很有限,楼小碗怕不够用。 她是把酸梅汤端到冰窖里去冰镇的。 现在看来,那些冰都用不上了。 李怀接过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口,还是难以压下体内的燥热。 “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不懂我。” 李怀就不可能成为她想要的那种王爷,有些险他必须得冒,有些责任,他必须得承担。 就算他能躲的过一时,能躲的过一世吗? 京城正在党争。 不管是哪个皇子夺得大位,都不可能放过他,因为他是嫡长皇孙,太子嫡子! 按照古礼顺位继承法,李怀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继承大位的人选,皇爷爷忽略了他,他不在乎。 可他想好好的活! 还有杨凌云…… 想起杨凌云,李怀终于冷静了一些。 “我应该对她多一些耐心。”李怀这话的语气,更像是一种询问,希望有人能回答他。 “王爷,上官王妃能理解的。”楼小碗安慰道,只有她,永远默默支持李怀的一切行为。 呼! 李怀深深吐出一口气,让楼小碗再端来一碗酸梅汤。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汉饶命 李怀端着冰镇的酸梅汤,来到了上官可可的院子里,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不管你愿不愿意见我,我明天一早就走,如果……如果真如你说的,我真有一个好歹,你就不想再见我最后一面吗?” 咔! 房门猛的打开。 “呸!” 上官可可吐了一声,“别说这种不吉利话。” 李怀咧嘴一笑,“就知道你心疼我。” 便挤了进去。 上官可可的屋子比他那里凉快的多,李怀让人每日给她送一些冰块。 若是管她这一间屋子,冰块大概是够用的。 李怀不是没想过用硝石制冰,然而硝石是很重要的军用物资,用来制冰太浪费了。 能省则省,这个家本不是很富裕,他还大手大脚的花钱,全用在了军器上。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酸梅汤,还冰着,你喝了消消火。”李怀捧起酸梅汤说道。 “你喝了吧,我这有。”上官可可推迟了一番。 “好吧。” 李怀也不婆妈,把酸梅汤放下,说道:“我给你道歉,刚刚确实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你发火。” 上官可可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铁石心肠,可见他专程来道歉,马上就心软了。 很难再对他生气。 “北地郡你若非去不过,你要答应我,千万别意气用事。”上官可可温和的说道。 独行北地,其实已经算是意气用事了。 “真要遇上了危险,你别头脑一热就往前冲,该跑就跑,千万可别四处说你是凉王。” 上官可可继续嘱咐道,若没人知道他是凉王,估计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 李怀张开嘴刚想反驳,没人知道他是凉王,他怎么收服北地郡,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你等一等。” 上官可可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盒子,拿过递给了李怀。 “这是什么?” 李怀好奇的问道,没等她说明,就直接打开了。 竟然是一套贴身软甲。 通体白色,不知道什么材质所做,虽然看起来不太坚硬,而且还很薄,却让人很放心。 “哪来的?”李怀问道。 “青龙商会送来的。”上官可可回道,其实已经到了一段时间,她一直没给李怀。 那是因为她知道,李怀有了软甲,恐怕会更肆意妄为。 “那我知道哪来的了。” 李怀把软甲提了起来,这一看就是王纯阳做的,他做的东西,一般人看不懂,但很靠谱。 多半是姑姑让他做的。 李怀之前也有一套软甲,不过在渭水河上那一战中,损坏的不能用了。 “你要是方便,给我写信。”上官可可带着几分哀求的说道,早把身和心都托付给了他。 她甚至不敢想,如果没有他,自己该怎么活。 李怀点了点头,“一定会写。” 次日。 李怀收拾好行装,出发之前,写了一封信给杨凌云,告诉她自己去了北地郡,他们有一段时间没办法书信往来了。 顺便还带了一件礼物给杨凌云。 做完这一切。 李怀一人一骑,背着龙牙弓,悬着斩马刀,向西独行。 北地郡距离九原并不远,是相邻的两个郡,但是北地郡很大,差不多相当于八个九原郡大小。 北地郡北面是阴山山脉西段,南面距离长安城只有三百多里。 东面是关中上郡,西抵贺兰山,黄河‘几’字那一撇,贯穿整个北地郡。 北地郡南北长将近千里,东西宽只有不到三百里,地图上看起来,北地郡就像是一把长长的宽尺,整个凉州则像是一个反着写的‘7’字。 葛良在北地郡的南端,也就是北地郡主城,义渠县。野人部落的活动区域,便是在义渠的西面。 李怀想要见到他,得跨越千里,这中间起码有上百窝山匪,还有沿途无数的乱民。 “北地郡这么大,若是一块好土地,皇爷爷估计也不会便宜我。”李怀叹了口气。 这里银票都不流通,买卖只能用金银或者铜板,要是没钱,物换物也行。 好在李怀早知道这一点,出门之前,上官可可塞了他一大包银子。 还藏了一根大黄鱼! “连葛良这样的文弱书生都能来北地,我怕什么,她们的担心简直是多余的。” 李怀骑着马,优哉游哉,这条路上还有稀松的行人,所以他没有什么戒备。 过一个转角的时候。 “打劫!” 忽然。 两侧青林中钻出几十个人,把李怀包围在了中间,个个都用一块破布蒙着面。 几把缺口大刀,两三柄断剑,还有一些土制的枪啊,矛啊。 李怀都笑了。 “你们这样也好意思的出来劫道?” “废话少说,把钱财交出来,饶你一命!”中间一个人说道。 李怀还有一个问题,“刚刚那么多人过去,为什么你们不打劫他们,偏偏打劫我?” “那些人都是穷鬼,你骑着马,穿的丝绸,不打劫你打劫谁。” “他这马看着不错,抢回去给大当家当坐骑。” “你最好老实点,别逼我们对你动手。” “快点!” 李怀摇了摇头,这简直就是一群憨憨,无奈的拔出了长刀,“我就要从这里过,你们谁过来试试。” 说完。 便驱马前行,这几个毛贼,他还不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这时候。 有人拿出一个竹筒,然后吹了一口气,一阵烟雾冒出来。 李怀只闻到一股香气。 脑子顿时昏沉。 “不讲武德!” “大意了!” 砰! 李怀直接从马上摔落下来。 “晕了。” “怎么办?他不会死吧。” “管他的,我们拿了钱财,把马牵走。” “这马不肯动啊。” “……” 李怀迷迷糊糊的,耳边不断有嘈杂的声音,一刻也没有停息过,头疼的像是要裂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渐渐的恢复了意识,睁开双眼,这好像是在一个山洞里,周围全是人。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 李怀几乎被他们给剥了一个干净,藏的大黄鱼也被他们拿走了,还被绑了起来。 “这小子简直富的流油,从他身上搜出两百多两银子,还有一条大黄鱼。” “两百两银子那就是二十斤,他随身携带这么多银子,他难道不感觉重吗?” “别说二十斤,就算是两百斤银子,我都能扛起来飞着跑,你们信不信。” “你见过那么多银子吗?” “原来你们说的银子,就是这种石头,银子竟然是长这个样子,怎么一点也不白。” 丢人! 竟然落在了他们手里。 “喂!” 李怀发出声音,吸引到他们的注意。 “你醒了?” “要喝水吗?” “你别怕,我们不杀你,待会我们就送你下山。” 他们还挺有职业道德,谋财不害命。 “既然我落到了你们手里,虽然你们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我都认了。“ 李怀平淡的说道。 “银子都归你们,把我衣服,我的软甲,刀和弓,还有我的马还给我,我便不和你们计较。” 他们很认真的听完,琢磨了一下。 “马不能还你。” “我们抢来的,那就是我们的,凭什么还给你。” “其余你可以带走。” “我们还可以给你一点银子。” 他们竟然真的商量起来。 李怀嘴角微微上扬,“我可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啪! 他身上的药力已经过去了,稍微一用神力,便把绑绳给挣断。 呼! 他们还想故技重施,又喷那种迷烟。 李怀这次有了准备,一挥手臂,反而把迷烟送了回去,顿时倒下三人。 “你想干嘛。” “我们可不怕你。” “你才一个人,我们这么多弟兄,你打不过我们的。” 轰! 李怀拳头往石壁上一砸,石壁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即整块的掉下来。 他这半年也不是光顾着创业,他不断的开发天生神力,有显著的提升。 虽然比不上小乘的武师,也算勉强有了一流的水准。 收拾一帮废材反正是够用了。 李怀再次转过头来,一个站着的都没有了,全部跪在了地上。 “好汉饶命!”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兄弟,秦嘉! 李怀没想到这帮山匪这么怂,说跪就跪,他们连尝试反抗一下都不会。 他们怎么好意思自称是山匪。 “把我东西拿来。”李怀吩咐道。 他们立马把衣服,软甲,刀弓等等搬了过来,小白龙则被拴在外面进不来。 其实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想把李怀带回来,主要是小白龙不听他们的话。 必须要把李怀放在马背上,小白龙才肯跟他们走。 李怀这才进了他们老窝。 “早知道,就不该贪那匹马的。”他们心里此刻想着。 李怀穿戴整齐,看了他们一眼,随口就说了一句,“我不杀你们,你们从良吧,别再当山匪了。” “那不行!” 他们猛的摇头。 李怀本想走的,听他们语气这么坚决,还有几分惧意,便问道:“为何不行?” “盟主有规定,不允许私自退出帮派,否则严惩不赦。”他们解释道。 “盟主?”李怀疑惑。 “你们还有盟友?” “我们这一片山都是青林帮的,像我们这样小山头,还有六个。”他们中的人说道。 “所以,青林帮的帮主,就是你们盟主?”李怀故而问道。 他们摇头。 “青林帮的帮主是我们大帮主,盟主住在千月山,千月山有个千月宗,千月宗的宗主就是我们盟主,盟主管着十三片山。” 李怀听完他们说的,皱起了眉头,这已经不是山匪作祟了,山匪内部已经出现了统治现象。 这是想要占山为王吗? 你们要是当了王。 那本王算是什么? 这样一来也有好处,只要收拾了这个千月宗,等于就瓦解了整个山匪集团。 然而这帮山匪告诉他,除了千月宗,北地郡还有另外三个宗派,其中以叫青鱼帮的最强。 并且,这个青鱼帮从不结盟,麾下没有小势力,他们也不下山打劫。 青鱼帮就抢另外三个宗派,每年三大宗派,都要孝敬青鱼帮大把银子。 否则就是与青鱼帮为敌! 后面就是李怀的猜测了。 这三个宗派为了孝敬青鱼帮,就比如千月宗,只好从青林帮这样的小帮派要钱,青林帮为了孝敬千月宗,便只好发展小山头,小山头为了生存,就只好下山劫道。 北地郡的百姓生活不下去,就只好组建小山头,然后为了生存,并入青林帮这样的小帮派。 而青林帮肯定不止靠这些小山头,一定还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多半是非法的。 这就成了恶性循环。 麻烦了! 李怀原本想着,先去跟葛良汇合,收服那个野人部落,在他眼里,山匪不足为患。 等他收服了野人部落,回头就颁布凉州法令,对山匪来一波刚柔并济。 伏法的宽肃,不伏法的强势镇压。 最多半年就可以恢复清明。 现在看来,不把青龙帮和另外三个宗派镇压下来,任何法令都行不通。 因为这些山匪已经不是一盘散沙,他们在青龙帮的淫威下,团结起来了。 初步具有统治雏形。 李怀的计划也随之而改变,不说他有没有能力镇压青龙帮,至少要搞清楚他们的势力。 就从这个小山头开始。 “你们谁是大当家?”李怀问道。 “他!” 他们一顿乱指,指谁的都有,甚至还有人把指头指向了李怀。 李怀眉头一黑,重新问道:“谁是大当家不死。” 他们马上纷纷指向他们自己。 “……” “谁指出大当家不死。”李怀沉声道。 刷! 这回所有的指头都指向同一个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 但是他皮肤黝黑,眼眶内陷,明显的营养不良,比较吸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双眼睛。 非常明亮,就像是两支烛光。 他愣了一会后,缓缓抬手指向了他自己。 “谁是二当家?”李怀再次问道。 所有人都摇头。 “我们没有二当家。”年轻小伙子说道。 “那么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二当家,我叫李怀。”李怀平淡的说道,并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叫……秦嘉。”年轻小伙子说道。 然后一愣。 “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加入我们山头?”秦嘉这才反应过来。 李怀点头,“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李怀这么富有,而且还会武功,有他的加入,他们山头至少要提高一个档次。 可是…… 秦嘉犹豫了一会,说道:“李少侠,我们是没办法,才落草为寇,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你最好还是走吧。” 李怀眉头一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些人本性应该不坏。 可能是真的没办法。 就是因为他这一句话,李怀稍微改变了主意,或许可以多一些柔,少几分刚。 至少尝试一下。 “我也实话告诉你们,我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没办法才跑到北地郡来的,你们敢收留吗?”李怀坏笑着说道。 “要犯?你犯了什么事?”秦嘉稍微诧异的问道,北地遍地是流放的罪犯,所以他并没有感到太惊奇。 “采花大盗。”李怀便给自己编排了一个罪名。 他们纷纷漏出羡慕的目光,那岂不是说,他和女人一起钻过被窝! 哪像他们,女人的手都没摸过,闻见一次胭脂味,回来都可以吹半天。 “你真要加入我们?”秦嘉又问了一次。 “嗯。”李怀点头。 “那我们就是兄弟啦!”秦嘉高兴的说道。 李怀对兄弟这个词一向有着偏见,或许是因为他生在皇家的缘故。 皇室,兄弟就是最大的仇人! 因此。 他对这个称谓一笑而过,没有做任何回应。 “现在我们该干什么了?”李怀问道,要想了解他们,那就得知道他们的运作。 “我们正准备去收保护费。”秦嘉回道。 李怀一怔,诧异道:“你们还有地盘?” 秦嘉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解释道:“那不是我们的地盘,是青林帮的,我们帮着收而已。” “之前有过这种事吗?”李怀继续问道。 秦嘉摇头,“没有,这是第一次,过去我们太弱了,轮不到我们。” 李怀沉下眉头,收保护费可是一件美差,油水大的狠,青林帮自己不收,让别人替着收。 这其中恐怕有鬼。 秦嘉他们还一副受宠若惊,仿佛得到了多大恩惠的样子,他们这头脑也太简单了。 迟早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李怀起身说道,把刀别在了腰上。 他自己都没发觉,无意中竟然有点在乎他们。 “好。” 秦嘉觉得,这有好事,当然要带着兄弟一起,便同意李怀跟着一起去。 李怀骑在马上,秦嘉跟在旁边。 “你这马好像比别人的马高一些。”秦嘉很是羡慕的看着他胯下的白马。 “我这是千里驹,能日行千里,自然比寻常的马高一些,不然怎么跑的快。”李怀解释道。 “那这马是不是很贵?”秦嘉好奇的问道。 李怀摇头,“不知道,反正是抢来的。” 这句话没有骗人,确实是他爹,也就是太子在敌人那里抢来的,因为当时还是小马驹,就给了李怀。 然而为了养好这匹马,所花费的人力和物力,绝非常人可以想象。 放眼京城那些世家子弟的马厩,没有任何一匹能比的过他的小白龙。 要知道,世家子弟攀比宝马,就跟后世土豪攀比跑车一样,而且更甚。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走。 不久。 眼前就出现一座城池。 “狮城。” “你怎么知道这是狮城,你来过?”秦嘉好奇的问道。 李怀淡然一笑,摇头说道:“我没来过,但是,北地郡每一座城池,我都记得。” 无数个夜晚里。 他把整个北地郡地图都刻在了脑海里,为的就是今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 决斗 狮城要比李怀想象中繁荣一些,这里不受大虞律法限制,什么都可以卖。 因为和外界不通,从而出现了垄断现象,就比如最不可或缺的盐。 起码比外面贵了十倍,而且还是最粗糙的粗盐。 秦嘉跟他说,狮城的盐商全部都是千月宗的,千万招惹不得。他还给李怀指了一个月牙弯的印记,凡是商铺门脸上挂有月牙弯的,都是千月宗直属势力。 李怀一路走过,发现最繁荣的几条街道,都有秦嘉说的那种月牙弯印记。 狮城整个中心区域都属于千月宗。 更或者说,整个狮城都是千月宗的。 他们离开中心区域,顿时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这里臭气熏天,道路两旁还躺着几个醉汉。 耳边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偶尔有人发出夸张的大笑,生活在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想明天,只活在当下。 李怀蓦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他便问秦嘉,“狮城怎么没有一个乞丐?” 秦嘉怪异的看着他,漠然回道:“因为不会有人施舍,哪怕是一勺泔水。” 在北地郡中部以及北端,乞讨意味着等死,在这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比别人更狠。 生存法则,在北地郡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农民呢?”李怀问道。 “北地没有农民,只有农奴,他们种的粮食,都是给别人吃的。”秦嘉在说这话的时候,瘦黄的脸稍微有些狰狞。 想必也是有一番经历,从而让他走上了落草为寇的道路。 李怀便什么也不问了,没有法制的世界,只有更坏,没有最坏。 不久。 他们来到了青林帮的地盘。 秦嘉拿出一张条子,四处张望了一下,最终看向一家赌庄,便走了过去。 “你们谁是这里的掌柜?” 秦嘉进门就大声问了一句。 里面人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赌钱,所有人都一副中了魔咒的表情。 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惨叫和怒吼。 没一个人注意到他们,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 “我们是青林帮的。”秦嘉这时候又大声说了一句。 稍微有几个赌客瞟了他们一眼,然后就把目光移回了赌桌上,嘴里喊着期待的骰子号。 看样子,青林帮的威望在这里并不大。 就在这时。 他们身后挤进来一堆人,仿佛没看见他们一样,往前一站,就把瘦弱的秦嘉给挤到了一边。 “叫你们掌柜的滚出来,拖三天了,今天再不给钱,老子掀了你们店!” 这批人才像是真正的山匪,个个凶神恶煞,往那一站,就像门神一样。 这才有一名小厮过来。 “不是我们不给,只是我们不知道到底该给谁,你们要钱,青林帮也要钱,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刚刚进来的人,为首的一个秃头壮汉冷笑一声,鼻子里跟着发出一声冷哼。 “青林帮算个什么东西,现在这块地盘归我们威虎山了,你们只管把钱给我们威虎山,青林帮要真敢来,我们威虎山让他横着走。” 小厮白眼一翻,往旁边一指。 “虎爷,这几个小子就是青林帮的,他们也是来要钱的。” 李怀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何况这还是赌庄,油水要比普通的酒楼商铺大的多。 要是一句话就可以收到钱,青林帮会让秦嘉他们来?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同时也可以说明,青林帮自己不敢来,那肯定是怕了这个威虎帮。 但又舍不得这么大一块肥肉,所以让秦嘉他们来送死。 “算了,我们走吧。”李怀对秦嘉说道,青林帮面都不肯露,凭什么帮他们守地盘。 秃头虎爷含着讥笑的看了李怀一眼,“算你个怂包识趣,滚吧,回去告诉你们帮主,青林帮的人要敢在这出现,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不行!” 秦嘉并没有听从李怀的建议,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争辩道:“这个赌庄原本就是我们青林帮的,你们威虎帮凭什么赶我们走,该走的是你们。” “凭什么?” 秃头的虎爷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们凭什么,就凭老子的拳头比你们大,迟早有一天,老子要灭了你们青林帮,你们青林帮的地盘都将是我们威虎帮的。” 哈哈! 秃头虎爷身后人跟着嘲讽的大笑。 “青林帮的人简直是一群傻叉。” “还问我们凭什么。” “笑死我了。” “青林帮竟然会派出这么一堆弱鸡来,看样子青林帮是没人了。” “待会我们就去灭了青林帮,那我们威虎帮就是最大的帮派了。” “……” 秦嘉听到他们冷嘲热讽,涨红了脸,怒吼道:“你们做梦,我们青林帮绝对不会放弃一寸地盘!” 还挺有血性,可惜用错了地方。 “你小子确实比你们帮主有骨气,他现在都成缩头乌龟了,躲在洞里不敢出来,你何苦跟他卖命,要不然你加入我么威虎帮得了。”秃头虎爷竟然向他们投来橄榄枝。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李怀对秦嘉说道,显然威虎帮更强一些,加入他们不吃亏。 “但我们不要这小子。”秃头虎爷指着李怀说道。 李怀呆若木鸡,不服气的问道:“为什么?我很能打的,你们考虑一下。” “你小子就是一个滑头,白眼狼,收了你,迟早要吃大亏。”秃头虎爷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小子很危险。 尤其是看着他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住了,而且他身上还有一种很怪异的气势。 这种气势只有那种地位极高的人才具有。 总之。 他很危险! “你们别说了!” 秦嘉大声道:“我不会加入你们威虎帮,我也不会放弃这个赌庄。” 这可是他第一次为青林帮干活啊。 来之前。 他可是兴致高昂,热血翻涌,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哪怕明知道不可能。 他还是想拼一次。 “找死!”秃头虎爷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 呼! 随即就是一拳头呼啸而来,带着凌厉的拳风。 李怀以为秦嘉要倒霉,他的实力绝对不足以接下这一拳,他也没有出手的想法。 然而,就在拳头要锤扁秦嘉鼻子的时候。 秦嘉竟然躲了过去,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侧面靠近秃头虎爷。 两指如剑,往他腋下一戳。 这令谁也没想到。 可惜。 秦嘉力量还是太薄弱了,虽然得手,可也只是让秃头虎爷稍微有些吃痛。 随即他就要面对秃头虎爷的愤怒。 轰! 秃头虎爷虽然有些轻敌,但是他反应也很快,直接一个鞭腿,扫在了秦嘉身上。 秦嘉没有躲,因为他知道躲不开,干脆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然后攻击他的……葡萄!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秃头虎爷连忙甩开他,避免了蛋碎,这也让他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砰! 一声闷响。 秦嘉瘦小的体躯,被秃头虎爷给直接撞飞出去。 还没等落地。 秃头虎爷一个箭步就到了秦嘉面前,抬起手臂,像是甩动鞭子一样,抽在了秦嘉背上。 秦嘉猛的砸在了地上,张嘴就吐出一大口血。 “不自量力!” 秃头虎爷吐了一口唾沫,活动了一下右手,腋下的伤近乎被蚊子咬了一口,没有任何伤害。 “青林帮人竟然就这等货色。” “就这样也敢来收钱。” “我都比他能打。” “青林帮不行了。” 周围的人群一阵嘲讽,向来就是如此,这里人只会崇拜强者,弱者只能接受所有人的鄙夷。 可谁也没想到。 秦嘉竟然撑着站了起来,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更亮了,满脸的都是不服输。 李怀内心一根弦仿佛被波动了,蓦然之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从马上摔下来的身影。 当时文武百官看他的眼神,他现在都还记得。 砰! 奇迹并没有出现,刚站起来秦嘉又被秃头虎爷一脚给踹飞。 秦嘉又一次站了起来。 然后又一顿毒打。 秃头虎爷戾气越来越重,逐渐开始不收力,直接下死手,这样下去,秦嘉会被他打死。 “够了!” 李怀忍不住沉声道。 秃头虎爷没有理会他,依旧挥舞着拳头。 啪! 李怀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一手扣住了他的拳头,“我说够了,你没听见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他只要说了,别人就必须要按照他说的去做的威严。 “你要想打,想要这个赌庄,就跟我决斗!”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命如草芥 李怀正式向秃头虎爷发出决斗的邀请,就当是为了秦嘉这个愣头青。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李怀又何尝不是一个愣头青。 愣头青没什么不好的。 愣头青的血未凉! 众人听到他决斗的邀请,先是寂静了一息的时间,随即便发出哄笑。 “这小子竟然要跟虎爷决斗。” “他也不看看他几斤几两,他有什么资格提出决斗。” “虎爷手里又要多一条人命了。” “关我们什么事,这不有戏可以看了。” “虎爷,答应他!” “答应他!”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 “我拒绝。”秃头虎爷竟然拒绝了李怀的决斗邀请,这让所有人都想不通。 这是因为李怀身上那种危险气息,一点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 秃头虎爷经历过许多生死时刻,从不把这种感觉当成错觉,这是他活到现在的原因。 遇上弱小的就欺负,碰上了强大的就认怂。 这样活的久。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你要想拿到这个赌庄,就只有跟我决斗,你刚刚揍的人,是我大当家!” 李怀很讨厌有人拒绝自己,因为大多时候,他说的话,就是命令。 他习惯于别人服从他。 秃头虎爷的眼睛眯起来了,他可以认怂,但要付出认怂的代价。 便就是这座赌庄。 他这一退,就等于向青林帮认输,就丢了威虎帮的脸。 理智上的角度来看,李怀并不是武师,就是一个凡人,或许比那个秦嘉高点,体型稍微强壮一点。 那也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往往讲理智的时候,就是最不理智的时候,因为一些错误的观念,会误导整个结果。 理智的人往往对结果深信不疑! “我答应你的决斗邀请,我们去外面打,不要破坏这里的东西。”秃头虎爷最终选择了理智。 李怀随同来到了外面的一条巷子里,看了看地形,他嘴角不禁一抽。 本王吃亏了! 他用的是斩马刀,这种刀非常长,本来就是为了骑兵作战而设计的。 并不适合巷战。 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在这种地方不适用。 秃头虎爷则是用的两把环手短刃,非常适合近距离格斗,也非常适合巷战。 赌场里的人也都跑了出来,把巷子两头给围住,他们这热闹一看,活动的范围更小了。 这个五大三粗的秃头虎爷,还特么挺有心计! 秦嘉也撑着出来,站在一个高处看他们决斗。 “这场决斗为你们二人自愿,按照狮城决斗规则,决斗过程中,不允许有外人插手,不允许使用毒药,决斗可以使用任意武器,以一方认输或者死亡为结束!” 竟然还有决斗的规则,李怀还以为决斗,就是两个人出来打一场。 这样也好,有人见证。 “你们准备好了吗?”决斗官问道。 李怀和秃头虎爷分别点头。 “开始!” 决斗官大吼一声,就赶紧跑开了。 李怀双手握着斩马刀,笔直就往前面冲,冲了两步便马上停了下来。 因为秃头虎爷没动,不是一点没动,只是没有离开他站的那个小范围。 秃头虎爷弓着身子,两把短刃一前一后,一高一低,脚下踏着碎步。 忽然左,忽然右。 李怀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马上回忆起左文君教他的武功,可是没有一招合适的。 秃头虎爷就像是一只刺猬,找不到任何薄弱点。 李怀也只好跟着他的步伐,在他跟前绕过来绕过去,都在试探,都在等着对方出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 李怀先出手,没用刀法,而是用的剑法,一刺一挑一劈,顺势抽身后退,拉开距离。 秃头虎爷眉头一皱,他虽然格挡下来了,可是他明显的感觉到,李怀这招式太有章法了,就像是被专人教导出来的一样。 同时让他高兴的是,李怀虽然武功招式不错,但他视乎没有经历过实战。 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决斗。 愣头青就是愣头青。 他会武功,可不见得会用。 有屁用! 秃头虎爷马上开始反击,他双刀一夹,格住李怀的长刀,欺身靠近挥刀一抽。 刷! 李怀胸前顿时开了一道口子,但是他穿了软甲,这一刀对他没有任何伤害。 秃头虎爷嘴角一抽,这小子竟然还有贴身软甲,他到底什么来头? 虽然看不懂材质,但这种程度的贴身软甲,恐怕就是十万两银子也买不到。 然而决斗的规则就是这样,什么武器都可以用,只要你有,自然包括软甲。 李怀虽然没有受伤,但也让他心颤了一下,甚至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刀被软甲挡住了,下一刀可能就直奔他的脖子,那他就真的死了。 明明自己有天生神力,虽然是凡人,却有着和一流武师相当的实力。 按道理来说,打这个秃头虎爷,应该是简简单单的事。 对! 李怀想到,自己不能乱想,不要想着哪招最合适,反正自己比他强,用一招就可以。 用一招把他给压制住,这样就可以赢。 不要跟他比技巧。 呼! 李怀深深吐出一口。 松开了左手,单用右手提刀。 便是简单的一扫。 秃头虎爷暗骂了一声傻叉,他连距离都不算吗?这一刀扫下去,他的刀尖肯定会被巷子两边给挡住,到时候还不震的他手臂发麻。 秃头虎爷便想趁着这个机会,一招把他解决掉,以防拖下去发生意外。 可他刚动。 便马上一脸的惊恐。 巷子两侧的墙壁没有挡住李怀的刀尖,反倒他的刀像是切豆腐一样,切开了墙壁。 秃头虎爷失算了,看着长刀挥来。 他连忙用双刀去挡。 轰! 秃头虎爷只感觉有一座大山砸了过来,接触的瞬间,他双手就被震麻了。 然后五脏六腑一阵翻腾。 一口血还没吐出来。 李怀又挥出了第二刀,还是那么简单暴力,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咔! 这次双刀直接被斩断,一条手臂飞了起来,带着一连串的血珠。 “我认输!” 秃头虎爷若是再晚一息,李怀的下一刀,恐怕就要把他劈成两半。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来,明明是秃头虎爷占据了上风,开始决斗的时候,那白衣少年甚至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怎么突然就出现惊天翻转,白衣少年两刀下去,砍掉了秃头虎爷一条手臂不止。 还让秃头虎爷直接跪了。 不管众人怎么看,决斗的结果是不会变的。 秃头虎爷输了! 按照以往的决斗规则,一般都有赌注,可是他们决斗之前,没有立下赌注。 那么赌庄的所有权,就算是赌注了。 “我们走!” 秃头虎爷用腰带狠狠的勒紧了断手,带着一干弟兄,挤出人群,灰溜溜的离开。 “这位爷,这是一百两银子,您收好,小店以后就靠爷您给撑腰了。” 赌庄的态度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恭敬的送来了一包银子,强者为尊,谁强他们就舔谁。 李怀微微有些诧异,这钱是每个月收一次,一次交一百两银子,那赌庄肯定赚的更多。 他也没有多想,迟早会收拾他们的。 接过银子。 李怀扶起了秦嘉,“还能撑得住吗?” 秦嘉点了点头,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李怀便搀扶着他,准备离开狮城,回他们之前住的山洞。 秦嘉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最好还是走吧。” “我为什么要走?”李怀就纳闷了,威虎帮不要他,秦嘉也要赶他走。 他这么不受欢迎吗? 李怀完全误会了。 秦嘉给他解释道:“你赢了虎爷,青林帮一定看重你,你被看重,就要替青林帮打架,你明白吗?” 这种决斗在狮城经常发生,至今为止,还没有谁能一直赢的,总有一场决斗,或许一次失手,就被人给杀了。 在狮城,混帮派。 太弱,没办法好活。太强,更不好活! “你是代表青林帮和虎爷决斗,威虎帮一定会找青林帮报仇,青林帮一定会把你推出去。”秦嘉继续说道。 李怀没想到他还懂这些道理,便反问他,“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出头,我劝都劝你不住。”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跟你不同,我们没有办法,那场架我要不打,青林帮就不会放过我。青林帮是弱,可我们这个小山头,要没青林帮罩着,根本没办法生存。” 秦嘉这么年轻,而且体魄也不强,能当上大当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懂得生存之道,只是大多时候,无能为力罢了。 “还有。” 秦嘉继续说道:“有人无缘无故的拉拢你,千万不能轻易答应,他们不过是想不费吹飞之力收了我们,然后我们就成了他的炮灰。” “你自己想想,假如我们去了威虎帮,对于青林帮来说,就是叛徒,对于威虎帮来说,我们就是一群要饭的,这里不会有人对要饭的施舍,哪怕一碗泔水。” 李怀感觉到无比的心酸,秦嘉这种人不过想要生存,竟这么的不容易。 人命如同草芥。 这不应该! “我要你们都堂堂正正做人,我要北地没有农奴,人人都可以安居乐业!” 李怀淡漠的说道。 秦嘉惊讶的抬起头,而后自嘲一笑,“你以为你是皇帝吗?皇帝早就不管我们了。” 李怀摇头,说道:“我不是皇帝,但我会管你们!”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箭 李怀和秦嘉刚回到山洞,还没有进去,就出来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绝对不是这个山头的,李怀完全不认识他们。 “秦大当家,你为青林帮做的事,帮主已经知道了,帮主要当面感谢你,请你和那位决斗打赢虎爷的兄弟,一块去青林山面见帮主。”他们和善的说道。 秦嘉和李怀互视一眼,果然是来了。 逃是逃不掉的。 李怀也没想过要逃,他正想会会这位帮主,他还想会会千月宗,这样才能了解到他们。 “我们知道了,告诉帮主,我们一定会去。”李怀替秦嘉答应了下来。 他们并没有走,沉吟了一会,他们说道:“帮主的意思,最好是现在就去。” 这么急? 李怀犹豫了一下,“没问题。” 他们没管李怀,毕竟他们不认为,这个白衣少年,就是打败虎爷的人。 他们等着秦嘉的回答。 “李少侠,你真的一点不怕?”秦嘉向李怀问道。 李怀笑着摇头,“无碍。” “那好。” 秦嘉转头看向两人,“我们这就去面见帮主。” 嘘! 李怀吹了一声口哨,把小白龙召来,然后让秦嘉坐上去。 他应该是第一次骑马,慌慌张张,根本坐不稳,李怀教他踩着马蹬,抓稳缰绳,身体放轻松,随着马儿的步伐调整身姿。 “你要能驾驭小白龙,天下所有的马,你就都能骑了。”李怀笑着说道。 “我试试。”秦嘉还是有点紧张,但小白龙是有灵性的,并没有给他故意制造困难。 哪像李怀刚驾驭它的时候,它那脾气坏的,恨不得要把李怀给甩到天上去。 秦嘉慢慢的熟悉起来。 “不准踢小白龙肚子!”李怀嘱咐了一声,就随之一同,去往了青林山。 青林山距离他们山头并不远。 翻过三个山头就到了。 青林帮在一个窑洞里面,这个窑洞是根据地形扩张的,里面特别宽阔。 外面则是一片青林。 怪不得叫青林山。 这地方空气虽然好,可并非什么好居所,太过于潮湿了,长期住在这种地方,容易得风湿。 但因为有着地理优势,任何方向都是居高临下,还有青林做掩护。 易守难攻。 作为山匪的据点,是再合适不过的。 “帮主,秦大当家来了。” 他们刚到,门口便马上有人进去禀报。 哈哈! 先是一声大笑,然后从窑洞里走出一个魁梧的男人,有着上流的水准,实力应该比秃头虎爷稍微高一点,但也高不出太多。 “秦大当家辛苦了,哎呦,这真是一匹好马,好,好马配英雄。”青林帮主出来就是一顿奉承。 秦嘉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往常来他面见帮主,帮主就当没有他一样的。 搞的他都不会下马了。 “踩住,慢慢的下来。”李怀则指点着他。 秦嘉好不容易下马,拱手道:“见过帮主,这是从赌庄收来的,一共是一百两银子,请帮主过目。” “都归你了!”帮主大手一挥,阔绰的说道。 一般来说,去收保护费的人,一般能得一到三成,全看帮主的心情。 帮主心情要好,给一半都有可能,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才只有半成。 以秦嘉对帮主的了解,收的钱少,他就心情好,若是收的钱多,那心情铁定不好。 这一百两银子,应该算是很多了。 全部都归他。 秦嘉知道,这是要玩命了。 “秦大当家,你那位兄弟带来没有,让帮主看看,是哪位好汉,真给我们青龙帮长脸啊。”帮主说完,又习惯性的大笑了几声,笑的爽朗,又特别虚假。 “帮主,这就是决斗打赢虎爷的兄弟。”秦嘉指着李怀,对帮主介绍道。 李怀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李怀。” 他不屑于用假名,就算有人知道凉王李怀,估计也不会把‘他们’联系到一块去。 帮主拱了拱手,询问道:“李少侠真一表人才,不知为何到北地郡来?” “江湖人称采花大盗,被朝廷通缉,所以就逃到了北地。”李怀还是这番说辞。 帮主也是将信将疑,大手一挥,“来人,给这位兄弟倒酒,拿赏银来。” 很快。 便有人抱来一壶酒,还有一包银子。 “兄弟请。” 帮主倒了两碗,一碗给李怀,他自己则端起另一碗,又一次下意识的忽略了秦嘉。 “酒我喝,赏银不必,我为秦大当家做事,分内事,不敢受帮主之礼。”李怀端起酒碗说道。 “够义气!” “干!” 虽然这酒不咋滴,总归还是酒,李怀喝完一碗,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酒坛子。 帮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怪了,赏钱不要,偏偏好这口劣酒。 “我给兄弟满上。” 帮主便亲自倒酒。 李怀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把这一坛全部喝完,他才把酒碗给放下。 周围的人都给看懵了。 虽然这酒比较浑浊,然而烈性很高,常人难以喝三碗,他直接喝了一坛子。 还一副未尽兴的样子。 “兄弟,要不要再来一坛?”帮主试探性的问道。 李怀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就这样吧,已经解渴了。” 解渴? 确定只是解渴? 李怀眼珠子一转,说道:“帮主要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跟我们大当家回去了。” 说罢就真的要走。 “慢!” 帮主正苦思要用什么借口,把他给留下来。 就在这时候。 山下来了一群人,而且还打着旗号,旗上画着一直老虎,写着‘威虎’两个字。 报仇的来了! “姓孙的,你的人伤了我兄弟,今天你要不给一个说法,老子灭了你们青林帮!” 为首的一人是一个独眼,同样是一个光头,赤裸着上身,比虎爷更为壮硕。 而且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上流武师。 满身都是戾气。 这人就是威虎帮的帮主,威爷! 孙鹏先是瞟了李怀一眼,然后把双手负在身后,轻蔑的说道:“威爷,你兄弟技不如人,决斗输给了我们青林帮,你有什么资格来讨要说法。” 威爷独眼眯起,沉声道:“那是我兄弟让着你们,要是我兄弟动真格,你们青林帮谁是我兄弟的对手?” 孙鹏大笑了几声,嘲讽的说道:“输了就是让的,你们威虎帮,还真会找借口。” 青林帮的人跟着大笑。 “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就算再来一次,你们也是输。” “输了决斗,还有脸来找场子。” “威虎帮的人真不要脸。” “滚吧。” 秦嘉眼睛一眯,见事情不妙,悄悄把李怀拉到了众人身后,先静观其变。 孙鹏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先是瞪了秦嘉一眼,然后笑着把李怀拉到中间。 “决斗赢你家兄弟的,就是这位兄弟,你们谁要是不服,尽管来试试。” 狗! 真狗! 李怀心里直骂娘,虽然他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肯定是要替青林帮再打一场。 可不是这么被卖啊! 孙鹏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是李怀打赢了虎爷,那就让他继续打。 要是他能打赢威爷,就顺势吞并了威虎帮,要是他输了,那就把他交出来。 威爷听人说,打赢虎爷的是一个白衣少年,而且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白衣少年。 他原本还有一点不信。 没想到是真的。 “我要跟你决斗,你敢不敢答应。”威爷直接发出了决斗邀请,他心里想着,收拾了这小子。 不管孙鹏怎么说。 都要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青林帮给灭了。 可以说,两个帮主都想到了一块去,而且最终结果如何,就要看李怀能不能打赢。 “我接受你的决斗,还是老规矩,不准使用毒药,不准有外人插手,可以使用一切武器,直到一方死亡,或者一方认输为止。” 李怀挺喜欢这个规则的,因为他没有毒药,要是他是用毒的,那他就不喜欢了。 “行!” 威爷刚一点头。 李怀直接抬起龙牙弓,弓弦上已经搭上了一支玄铁箭矢,几乎就是举起弓的瞬间,箭矢就射了出去。 这个距离,就算是一流武师也躲不过去。 为了防止意外。 李怀接连又射出一箭,两箭!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想报仇的吗? 李怀射出的三箭,第一箭射中了威爷瞎了的左眼,第二箭射中了他的心脏,第三箭直接从他眉心贯穿而过。 威爷保持着右手抽刀的姿势,本不该是这样的,如果是几个月之前的他,本不该会这么大意。 然而就是这几个月,他跟人决斗了七次,并且赢了七次,他以为这次也会和之前七次一样。 所以,他没有做好会输的打算。 所以,他忘了死神常伴身侧。 所以,他死了! “你敢杀我们帮主!” “为帮主报仇。” “一起上!” 嗖!嗖! 李怀又是连续射出几箭,把前面几个人射杀,沉声道:“谁敢再前进一步,杀无赦!” 后面的人几乎同时停下,个个惊恐的看向白衣少年,他们此刻心里才发觉。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 比以往他们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狠! “谁敢伤我兄弟!” 孙鹏见形势大好,马上挥手,把帮里的弟兄都叫到了前头来,跟威虎帮的人对峙。 砰!砰! 威虎帮的人很识趣的扔掉了武器,帮派之争就是如此,打不赢就加入。 今日之后。 威虎帮就不存在了,青林帮有李怀的加入,或许会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帮派。 哈哈! 孙鹏大笑,“李怀兄弟真威……” 他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僵硬,当他转过头看李怀时候,看到的是指着他的箭。 李怀抬着龙牙弓,拉成了一个满月,这一箭,孙鹏就算有所准备,这么近距离,他也不可能躲过去。 “李怀兄弟,你这是何故?”孙鹏很不理解的问道,同时有些惶恐。 “首先!” 李怀沉声开口道:“秦大当家只是依附于你,不是你的炮灰,你无权让我们送死!” “第二!” 李怀继续说道:“老子更不是你兄弟,你无权指挥我,更不该坑我。” 孙鹏脸色一变,扯出一个笑脸,“李怀兄弟冷静,你听我说,这是一个误……” 没必要。 李怀真的没必要听他说什么,仅仅只是告诉他,杀他的理由罢了。 让他死的瞑目。 孙鹏的话还没说话,李怀就放开了弓弦,玄铁箭矢几乎是瞬间就从他张开的嘴灌入,然后从他脑后飞出来。 砰! 孙鹏僵硬的倒下,死不瞑目! 李怀目光环视众人,玩味的问道:“有想报仇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 沉寂了片刻。 扑通! 周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参见李帮主!” 秦嘉看的目瞪口呆,李怀以为他是个愣头青,他也以为李怀是个愣头青。 他们之所以互相不理解,那是因为思维方式不一样。 秦嘉只是想活,为了活而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他这是苟活的弱者思维。 李怀不止要活,还要活在众生之上,他的行为更加让人难理解,这属于王者的思维。 秦嘉隐隐觉得,在他跟李怀说那些话的时候,李怀急着要来青林山的时候。 就已经打算要把这两个帮派一起吞了。 或许,他还不满足于此。 李怀把射出去的箭矢全部都收集了回来,这些可都是玄铁的,非常珍贵。 尤其是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丢一支就少一支。 李怀又去了威虎山,解决掉还没死的秃头虎爷,把威虎帮的财物全部抢过来。 他顿时就发财了。 将人马整合归一,交给了秦嘉。 李怀便回到了狮城。 “小兄弟,你这白马卖吗?” “商量商量,我给你一千两银子。” “两千也行。” “……” 小白龙实在太过于引人注目了,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从李怀手里把它买走。 李怀通通都拒绝了,后面干脆不回答。 四处转悠了一会。 狮城的客栈不少,基本都是客栈酒楼一体的,太过于嘈杂了,小白龙放外面也不安全。 最终他在狮城中心区域,千月宗的直属地盘,找到了一家比较满意的客栈。 虽然比外面贵了几倍,他还是暂时住下了。 吃完了饭,睡下没多久。 嘶! 李怀听到小白龙的嘶叫声,立即惊醒过来,背上龙牙弓,提上斩马刀。 到外面一看。 一名穿锦衣的男子,骑在了小白龙身上,狠狠的捋了捋鬃毛。 “真是一匹难得一见的好马。” 他眼中是一片贪婪的狂喜。 “下来!” 李怀怒吼了一声,特么的,以为到了千月宗的地盘,或许会安静一点。 怎么还有这种不怕死的。 锦衣男子看了李怀一眼,不止没下来,还说道:“这是你的马?我叫林宇,咱们交一个朋友,把你的马卖给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那神情高傲的,仿佛是李怀受了他多大的恩惠。 不仅仅如此。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阵诧异,然后便用羡慕的目光看向李怀。 恨不得代替他答应就好。 “我叫你下来!”李怀沉声道。 周围的人顿时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这家伙疯了,他难道不止林宇是谁吗?” “他怎么谁都得罪。” “这人面生的很,从来没见过,估计是外面来的。” “他现在后悔应该还来得及。” 林宇被当面拒绝,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沉住气,说道:“你开个价吧,我提醒你,我能给你的不止是钱。” 李怀闻言轻蔑一笑,“我想要整个北地郡,你能给吗?” 林宇眼中闪过一道不耐烦,说道:“我是在很有诚意的跟你商量,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也实话告诉你,就算你能拿整个北地郡跟我换,我也不可能把小白龙给你。”李怀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宇盯着他看了一会,而后淡然的一笑,“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把它骑走。” 这也就是他真的太喜欢这匹马了,否则,才懒得说这么多废话。 要是李怀坚持不答应,他明抢就是了。 这种事在北地郡经常发生。 谁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李怀也对他失去耐心,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嘶! 小白龙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顿时变得狂躁起来,先是把前腿高高跃起,然后猛的往前一窜。 砰! 林宇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小白龙给往前抛了出去,摔了一个狗吃屎。 小白龙顺势还踢了他一脚。 “畜生!” 林宇怒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李怀不给他面子,就连这匹马,也不尊重他。 刷! 他爬起来,狠狠就是一鞭子,抽在了小白龙身上。 小白龙的白毛之下,顿时出现一条深深的红印。 跟着一同红的,还有李怀的眼睛。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 也保不住他! 轰! 李怀一个箭步靠近林宇,直接一拳头干在他脸上,把他打飞出去。 林宇躺在地上,张嘴吐出一口血,还带着两颗牙齿。 “你……” 周围的人都傻了。 他就算是外面来的,那也应该先打听清楚,林宇是什么人,他背后可是青鱼帮,而且他家里也是北地最大的富商。 在外面,没有爵位的商人,地位不如农夫民女,可是在这里,爵位反而是最没用的东西。 一靠势力,二靠钱财。 林宇二者兼备,故而才这么嚣张,他在北地郡,就如同太子爷一样的存在。 “死定了!” “这个小子死定了。” “死在林宇手里又不止他一个,多一条可怜的人命而已。” “谁叫他得罪林公子,他是活该。” “他就应该把白马送给林公子。” “……” 李怀完全不懂这些人是什么观念,虽然知道他们是想巴结林宇,可这也太脑残了吧。 北地郡缺少的不止是法制,还有为人的基本道德仁义,也许两者本是一体。 没有法制的限制,人性的恶就如同脱缰野马,不可收拾,不可直视! 刷! 李怀抽出了斩马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诚恳的月芊芊 桀桀! 林宇嘴里发出怪笑声,残暴的目光看向李怀,“打的好,本公子好久没尝试过挨打的滋味了。” 这人……脑子有病吧。 李怀举起斩马刀,刀尖指着他的鼻尖,淡漠的说道:“我宣判,你有罪,死罪!” 这是凉王所具有的至高权利,至高地位,至高的威严,对他发出的带有大虞律法权威的审判! “我是有罪,我不止有罪,而且犯下是滔天大罪,但我从不认为这是罪,这是属于我的荣耀!” 林宇疯狂的说道,他非常享受,别人恨他,恨他骨子的眼神,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所有人都在鼻息下苟活。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看上哪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他今晚的新娘。 他看上了这匹马,那以后就是他的坐骑。 他想杀谁就杀谁! 谁也拿他没办法。 “你的审判,对我而言,不过是让我本来已经很高的荣耀,再高一些。” “等到明天,狮城所有人都会歌颂我,歌颂我杀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歌颂我得到了一匹好马。” “我会继续带着我罪恶又荣耀的一生,在人世间猖狂,而你,不过是一堆烂泥!” 林宇的话让周围的空气都严寒起来,包括哪些本想巴结他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恐惧。 这就是人间的恶魔! 如果真有神明,为何还不降下神雷! 所有人都想他死。 但不敢表现。 李怀更是对他说的话大为震撼,这种人,死不足以销罪,可除了让他死,竟然没有别的惩罚可以代替。 他缓缓的举起了刀。 林宇伸长脖子,“来啊,你要有本事,就砍死我,我要死在这里,这里所有人都要陪葬,你敢吗?” “来啊!杀我啊!” 如你所愿! 李怀把斩马刀狠狠一挥,伴随着人群中整齐的一声‘不要’,还有林宇死之前最后一刻,才有的惊惧和后悔。 人头已经滚落在地。 “完了!” 所有人心里是如此想,都要被他给害死了,他怎么敢真的动手的。 甚至有人崩溃的大哭起来。 “林公子……林公子……死了!” “林公子死了!” 还有几个人面色煞白的跑了出去,估计林宇的随从,他们应该是去报信了。 李怀看着惊慌而又无辜的人群,看着他可怜的子民,他很想告诉他们。 不要怕! 我是你们的凉王! 然而,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得活的好好的,北地的子民才有明天,才会有法制和道德仁义! 李怀收拾完东西,骑着马离开了客栈,直接出城,这里晚上不关城门。 秦嘉给弟兄们买来了酒和肉,正在喝着庆功宴,气氛十分的融洽和欢快。 “李少侠,你回来了?”秦嘉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李怀也不废话,直接告诉他们,“我杀了一个叫林宇的家伙,他好像背景很大,可能会连累你们,你们把钱财分了,各自散了吧,以后不要做恶了,再过不久,北地郡将会纳入王土,去迎接你们的凉王吧。” 除了秦嘉之外,其余都只听到了他的第一句话,他把林宇杀了! 卧槽! 这不要人命么! 轰! 顿时全部就散了,都冲进了山洞,抢夺物资钱财。 “这是我的。” “滚开,明明是我的。” “你们还争,赶紧跑吧。” “我们应该没人认识吧。” “总之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我们去东边躲躲,等风头过了……呸,老子就不回来了。” “……” 秦嘉苦笑的看着李怀,说道:“李少侠,我真的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 “如果你真的死了,如果我还有机会,我会给你报仇,你是我兄弟。” 秦嘉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怀看着他离开的背景,或许自己真的太意气用事,把一切都搞砸了。 但是他在乎的从来不是一个秦嘉的死活,他有着数百万的子民,都在等着他。 然而他连秦嘉也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数百万的子民。 …… 这似乎没有答案。 李怀也不多纠结,通知完他们就走了,狮城肯定回不去,往北走更危险。 难道要回九原? 真要这么逃回去了,李怀下次就真的没有信心,一个人独闯北地了。 他下次再来,肯定是带着组建好的凉军,带着军器司制造的大炮。 那时候,北地郡将血流成河! 这完全违背了初衷。 不走。 他又真的可能会死在北地郡,那时候谁来管凉州,谁给北地郡一片法制和道德仁义? 上官可可在等着我,小碗在等着我,还有那么多都在等着我。 不该意气用事。 应该要回去! 还有杨凌云…… 李怀突然很想知道,几年前那场长城保卫战的时候,杨凌云面对数十万荒族大军,她当时在想什么? 她从何而来的勇气,让她举起了长城军军旗,长城为何选择了她? 她率领长城军和荒族大军厮杀的时候。 她心里害怕吗? 还有半年之前,杨凌云送自己出来,面对三名宗师围攻,她难道就不担心,她没办法突破宗师? 她走的每一步,仿佛都在深渊的边缘徘徊,深渊没能把她拉下去,她反倒越来越强。 所以她站在了人世间的顶端! 李怀和每个人一样,都幻想过身陷绝境,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只有他是唯一的希望,所有人都质疑他,然后他证明给所有人看,他独自拯救了所有人。 然后迎来了歌颂,崇拜,所有人都将深信不疑的追随他,他是独一无二的王! 他确确实实是王,但不是独一无二,也没有人歌颂和崇拜他,更没有人会对他深信不疑。 因为,他还没有把人们拯救出绝境。 “我的‘长城之战’在哪里?” 答案,就在眼前! 可是,他没有能力打赢他的‘长城之战’,他也成为不了杨凌云那种独一无二的盖世英雄! “我应该回去。” 或许上官可可会嘲笑他,不对,她或许会心里嘲笑,但也一定会安慰他。 没有人会让一位王丢脸。 到时候再带军队打回来,灭了所谓的林家,灭了所谓的青鱼帮,一切不听王令的,都灭了! 李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荒草比人还高。 那敌人应该更想不到。 他便找了一个矮沟,藏进去先休息一夜,明天就回九原,凭借小白龙,一天应该就可以跑回去。 翌日。 一阵风把李怀惊醒,他睁眼就看到一头秀发,还有一张蒙着面纱的脸。 她应该是刚到,那阵风估计就是她带来的。 “就是你杀了林宇?”她问道。 李怀猛的弹起来,马上拉开距离,抬起龙牙弓对准她,“你是什么人?” 没想过她会回答。 然而,她真的回答了。 “我叫月芊芊,是千月宗的宗主,你跟我走吧。” “……” 不是吧。 派一个长老或者什么部下出来就得了,怎么直接就出动了宗主,这还怎么玩。 李怀不知道的是,为了找到他,千月宗几乎把整个高层都散出去了。 刚好被月芊芊找到而已。 “你带我去哪?想对我做什么?” 月芊芊白了他一眼,“这还用问吗?既然你杀了林宇,那我们当然要把你交给林家,然后林家怎么处置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堂堂千月宗,北地四大门派之一,竟然会怕一个林家。”李怀鄙夷道。 月芊芊摇头,“我们怕的不是林家,而是青鱼帮,打不过有什么办法,而你,是可以轻松拿捏的。” 她还真诚恳! 但她说的也是实话,李怀虽然不知道她什么境界,但绝对是小乘境以上。 李怀在她手里,完全没有还手余地。 真要落到了林家手里。 他还能活吗? “其实,我是……” 李怀正想说出自己的身份,月芊芊忽然不想跟他废话了,她轻轻一挥衣袖。 周围的荒草全尽低头,李怀感觉到一道看不见的气浪袭来,他下意识的放开了弓弦。 其实放不放出这一箭都无所谓,哪怕是李怀顶着她的脑门心,估计也伤不到她。 月芊芊也是这么想的,她直接御气想要把箭给抓住,并将之折断。 忽然。 玄铁箭矢上泛起一道月华流光。 一闪而过。 月芊芊顿时脸色大变!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本王成了淫贼? 月芊芊挥出的气浪先打到李怀,她只不过想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所以没用多大力气。 但也够李怀吃一壶。 然而,就在气浪碰触到李怀的瞬间,竟然直接消失了,李怀基本没什么感觉。 “难道是……王纯阳的软甲……” 李怀正当疑惑的时候。 月芊芊倒飞出去了百米,空中还留下一道血线。 发生什么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骑上小白龙,头也不回的赶紧跑。 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打算过去看看。 走了很远。 他才在草地里发现半死不活的月芊芊。 月芊芊含恨的看着他,用力一挥衣袖,除了带起一阵香风,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东西!” 月芊芊捂住了腹部,那股气竟然在她体内不散,把她的修为给压制住了。 没办法使用真气,她也就是一个凡人。 “你到底是谁?他(她)是谁?”月芊芊不甘的问道。 李怀一脸的茫然,“什么你我他的?” 他环顾四周。 左文君? 他不太确定,但是除了左文君,估计也不会有别人了,那她为什么不出来? 总之,他安全了。 但是她,危险了! 嘿嘿! “月芊芊盟主,你刚刚说要把我交给谁来着?”李怀搓着双手,一脸怪笑靠近她。 “你走开!”月芊芊蹬着脚在草地里攀爬后退。 李怀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子,他反倒是兴奋起来了。 刷! 李怀先是扯掉她的面纱,试试她是不是真的不能反抗了。 然而等看清她的面容。 李怀惊呆了。 这哪是盟主,这分明是萌主! 她有一张成熟而稚嫩的圆脸蛋,肉乎乎的,很想让人捏一下,两个眼睛水汪汪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看起来怪可怜,又很无助。 身高不足一米六,娇小玲珑。 但是,修士不能用外表来判断年龄,她看起来虽然很小,那也有可能跟他妈一个时代的。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她还想跑。 李怀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裸,刚准备对她进行审问。抬头一看,远处有不少人影。 想必是刚刚的动静,吸引到了附近的人。 李怀捡起地上的面巾,这样他们找到这里的时候,应该不会想到月芊芊来过这里,而且她还受了伤。 然后把她扛了起来。 吹了一声口哨。 小白龙跑过来。 李怀骑上马,把月芊芊抱在了胸前,他也不知道哪里安全,但听说东边人烟稀少。 于是他就向东边跑去。 跑了不知道多远。 李怀确定没人追上来,就在一颗歪脖子树旁停下了,这颗歪脖子树估计有几百年历史了。 枝叶异常的茂盛,像是一把遮天的巨伞,直径不会低于一百米,底下非常凉快。 它的根系也非常发达,一部分树根很有弧度的从地里冒出来,然后再插在另一片地里,相互交接在一起,看起来感觉有点恐怖。 而且在这片荒原,别说是同类了,就连一颗小树也没有,它孤独的在这里看了几百年的风景。 终于迎来了造访者。 “你放开我!”月芊芊刚刚说完,就心愿得逞。 砰! 李怀便听了她的话,直接把她从马背上给扔了下去。 脸着地! 月芊芊双拳渐渐的捏紧,抓了两把泥土,转身刚想扔过去。 李怀接住了她的双手。 四目相对。 “你刚刚不还挺冷静的吗?现在怎么知道怕了?”李怀玩味的说道。 月芊芊又开始拼命挣扎,“淫贼,你放开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淫贼? 李怀一怔,她怎么会认为自己是淫贼? 没对她干过坏事吧。 李怀突然想起来,他跟秦嘉还有青林帮那些人说过,他做过采花大盗。 她应该是从他们那里打听来的。 “谁告的密?”李怀冷声质问道。 月芊芊偏过头,她才不会出卖别人。 “你要不说,我现在就办了你!”李怀威胁道。 “二狗,黄涛,四喜,牛壮壮……”月芊芊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最后补充道:“还有几个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李怀听完松了口气,没有秦嘉,他并不是担心秦嘉出卖自己,而是怕他落在了她们手上。 “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放过我了吧。”月芊芊弱弱的问道,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还卖萌装可怜。 但一点也不觉得恶心,毕竟她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小孩,比赵芷若还小。 “你为什么当山匪?”李怀哪能这么放过她,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我不是山匪!”月芊芊反驳道。 “但你干着山匪才干的事。”李怀沉声道。 “我……我们是名门正派!” “你们这是开了青楼,还想立贞洁牌坊!” 她虽然长的可爱,但她是山匪,这是事实。李怀不会因为她长的好看,就可以容忍她逍遥法外。 月芊芊瞪大双眼看着他,半会垂下头,嘀咕道:“反正在你眼里,就没有好人。” 她懒得争辩。 “你为什么当山匪?”李怀再一次问道。 “……” 月芊芊放弃了,干脆说道:“因为我是一个山匪!” “……” “那你为什么是山匪呢?”李怀便转换了一下思路,看她要怎么狡辩。 “因为朝廷无能,我不做山匪,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月芊芊近乎崩溃的说道。 李怀眉头一挑,“你不会你以为,你当了山匪,还是一种荣耀吧。” “我……我懒得跟你这个淫贼说。”月芊芊很后悔,刚刚应该下手重一点,直接把他拍死。 虽然很可能她也会死,总比现在被他折磨的好。 “你必须要说。”李怀才不管她愿不愿意说,他只要想知道,她就必须得说。 “不说!” “嗯?” “除非你答应放了我。” “嗯!?” “不然我打死不说。” 李怀直接把她按在了网状的树根上,伸出两指,淫荡一笑,“啧,还挺干净的!” “你……”月芊芊马上昂起头来。 “我猜中了,你真的是……” “住口!” 月芊芊面红耳赤,再听下去,她就要羞愤的自杀了。 李怀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你要再不老实配合我,我就真把你扒了。” “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月芊芊并不是不想说,而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自己都已经承认是山匪了。 他还想要什么。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有没有用,我说了算。”李怀淡淡的说道。 月芊芊没办法,只好用最简洁的方式跟他说,“十几年前,虞国刚成立那会,北地全是前朝逃难而来的人,有些人甚至跑到西边去了。” “然后朝廷又开始往北地流放罪犯,犯人越来越多,逐渐开始失控,他们逃了出来,组成了帮派,到处洗劫。” “朝廷彻底不管了,我们三大宗派的能力,也只足够保护一部分人。” “再后来……” 李怀打断了她一下,“你确定是保护?” “你还想不想听?” “你继续说。” “再后来,我说哪了?” “保护。” “哦,再后来,青鱼帮来了,我们三大宗门联手也打不过青鱼帮,然后青鱼帮就立下了现在的规矩。” 月芊芊说到这里就完了。 “什么规矩?”李怀疑惑的问道。 “青鱼帮说,要想解决北地郡的混乱,只能建立统治阶级,青鱼帮统治我们三大宗派,我们三大宗派管着三片地区的帮派,帮派管着下面的山头。”月芊芊解释道。 李怀有些诧异,这么说来,青鱼帮不是本地势力,他们是后面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在北地郡建立帮派? 难道仅仅是为了钱? “虽然青鱼帮有些事做的过份一点,但是不得不说,青鱼帮来后不久,北地郡确实要稳定的多了,百姓也有了喘息的空间。”月芊芊说道。 李怀冷笑一声,说道:“可是,百姓本该有的自由和财富,被你们剥夺了。” “你这个问题得问朝廷,问朝廷为什么不管我们。”月芊芊最终把一切罪过全部推给了朝廷。 李怀也搞不懂皇爷爷怎么想的,或者他不愿意相信他心中的猜测结果。 李乾大概是觉得,北地太过于偏僻,如果驻军在这里,一万人的消耗,抵得上北边军队三万人的消耗。 所以朝廷仅仅只是象征性的驻扎了几千人,这几千人跟被流放差不多,一切都自给自足。 还有一点,北地只有西边贺兰山山脉可以为依托,而贺兰山只遮挡了北地郡中部,两头都是空的。 站在防守的角度上来看,真不如放弃北地,退到关中地区,任何人都威胁不到中原。 虞国的地图画的很大,然而实际控制区域,其实也就只是中间那一块。 李怀不由得冷笑一声,“寸土不让,说话简直像放屁!”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停止追杀令 月芊芊趁着这个时间,赶紧的消化体内那道怪异的气息,恢复了修为,就一掌拍死他! “那林家是怎么回事?”李怀又问道。 月芊芊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林家开始不过是北地郡一个小家族,后来靠着青鱼帮,他们垄断了北地的盐,酒,布,粮食等等,不到两年,林家就成了北地郡最大的家族。” 这也是李怀感觉到奇怪的地方,北地和外界不通,关中查走私又查的那么严。 林家怎么从关中把这些东西运到北地郡的?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帮忙? “你们靠着林家也赚了不少钱吧,不然你怎么肯为林家这么卖命。”李怀讥讽的说道。 第一次跟秦嘉去狮城的时候,秦嘉就告诉过他,狮城几乎所有产业都属于千月宗。 尤其是盐,全部都是千月宗的。 月芊芊白了他一眼,“反正在你眼里,我们都是坏人,你非得知道这么多干嘛。” “说不说?”李怀竖起两根手指威胁。 月芊芊浑身一紧,赶忙说道:“我赚的都是帮派的钱,然后用他们的钱去林家买必要的物资,然后再回馈给百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赚钱,价格是林家抬上去的。” 李怀不知道该不该信她,不管怎么说,说到最后,她都是无辜的。 她甚至还是一个好人。 “那农奴怎么回事?”李怀继续问道。 月芊芊有点无语,“你一个采花大盗,淫贼,怎么老问这些问题?” “不然呢?把你在这里办了?先那个然后杀掉?你这样的,我真没兴趣。”李怀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月芊芊被这般羞辱,极为恼怒,可是修为还没有恢复,她也只能暂时忍忍。 “你以为你装哑巴就没事了,快说,农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怀不耐烦的问道。 “当千月宗的农奴,至少有自己一份粮食,如果放任不管,你在北地郡将看不到一个农夫,他们全都得饿死!”月芊芊没好气的说道,同时有些委屈。 她做了这么多好事,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理解? 甚至把她当成山匪头头。 “这是你奴役百姓的理由?”李怀不认为她这个解释合理,她奴役百姓是事实。 “你以为维护一座狮城不需要成本啊,我不赚钱收粮,狮城那些混蛋买不到粮食,就要去农庄抢劫,何况我一年还要给青鱼帮十万两银子。”月芊芊娇怒的说道。 他一个淫贼,也不算什么好人,他凭什么有资格审问自己,被一个淫贼鄙夷,这让她倍感羞辱。 “你以为你这样做,你手下那些帮派,就不会去抢劫吗?山匪永远是山匪!”李怀冷笑道。 “我有什么办法?”月芊芊两手一摊,她能力范围之内,能做的一切都做了。 总不能把人世间的罪恶,都强加在她头上吧。 “另外两个宗派也是一样的吗?”李怀好奇的问道。 月芊芊摇头,“不知道。” 看李怀狐疑的表情。 月芊芊着急道:“我真不知道,我们三个宗派本来就是独立的,互不相干。” 李怀站起身来,围绕着这颗歪脖子树徘徊,他的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这似乎又有了转机,那他还有回九原的必要吗? 关键在于这个青鱼帮。 就算他要回去,然后带军队打回来,那也得先搞清楚,这个青鱼帮到底是什么东西。 青鱼帮为什么可以统治整个北地? 月芊芊深深吐出一口气,终于,把那道怪异的气息消化了,这结果稍微让她有点惊奇。 这道怪异的气息并没有伤害到她,她消化之后,反倒修为精进了一大步。 她有了突破宗师的希望。 那可是宗师啊! 月芊芊扭头看向李怀,下意识的举起了手,她只要轻轻一挥,就可以拍死他。 然而,她犹豫了。 她不确定那个高手,是否还在附近,再来一次,人家不见得会手下留情。 她不出手也不行。 他杀了林宇,不把这个淫贼交出去,林家和青鱼帮都不会放过千月宗。 那会死更多的人。 就在她挣扎的时候。 嗖!嗖! 两人踏着荒草,飞奔而来,这两人都是大乘境修为,跟她是一样的。 这两人便是另外两个宗门的宗主。 “他们都来了?” 月芊芊微微有些诧异,看来青鱼帮和林家是真动怒了,为了给林宇报仇,竟然出动了三个宗主。 这样也好。 她不用一个人承担了。 然而…… “月宗主,青鱼帮有令,停止追杀李怀!” “林家也说不再找他报仇,这件事就此为止!” 他们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月芊芊先是一怔。 然后,三个人同时扭头,怪异的看着歪脖子树下的白衣少年,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这淫贼到底什么来头。”月芊芊心里想道。 青鱼帮为他下令停止追杀,林家直接放弃了报仇,要知道,过去林宇伤到一点皮,林家都要杀那人全家。 “你们确定?” 月芊芊不敢相信的问道。 他们同时点头,郑重的说道:“青鱼帮没有解释,我们也不知道原因。” “但是,为了让林家放弃报仇,青鱼帮灭了半个林家,林家这才答应。” 这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再对李怀动手,青鱼帮很有可能,像是灭了半个林家一样,灭了他们三大宗派一半。 甚至直接灭了他们! 青鱼帮绝对有这个实力。 “老子不回去了!” 李怀下定决心,决定再尝试一波,至少要搞清楚,青鱼帮是什么鬼。 他回过身来。 这才发现多了两个人。 “你们也是来替林宇报仇的?”李怀问道,眼睛到处乱瞟,都快急死了,左文君怎么还不现身。 他们同时摇头,便把刚刚跟月芊芊说的话,再跟他解释了一遍。 李怀听完很是诧异。 青鱼帮这是在……保护他? 为什么? 月芊芊目光深邃,她猜测,很有可能就是他背后的那位高手出手了。 李怀肯定不是左文君,左文君虽然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可知道她的人极少。 而且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她会武功。 肯定有别的原因。 “二位怎么称呼?”李怀见不是敌人,便攀谈了起来。 “炎宗,江淼!”身行挺拔,一身悍气的中年男子拱手说道。 “飞花楼,萧松。”身行消瘦,一副书生气的阴柔男子,拱手作揖道。 三大宗门的宗主,他算是全认识了。 李怀歪头一想,对月芊芊说道:“我想去你家坐坐。” 月芊芊想说不欢迎他,这家伙搞不好,又是下一个林宇,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淫贼。 李怀没等她出声,吹了一声口哨,把小白龙叫过来,然后就把她抱上了马背。 随后他也跟着翻身上去,坐在了月芊芊后面。 “你放开我!”月芊芊下意识的挣扎。 李怀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说道:“你该不会想被他们知道,你现在修为全失吧。” 月芊芊感受到耳边他吹出来的暖气,面色微红,心中暗想:他想保护我? “你修为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李怀又问道。 “不知道。” 月芊芊刚说完就后悔了,这下想改口都难,只能暂时拖着,寻找下一个机会告诉他。 或许,她也是有点好奇,这个淫贼到底要干嘛,问那么多问题是为了什么。 “你保护了那么多人,现在,我保护你。”李怀随意的调笑了一句,便驱马回赶。 他没有发现。 萧松眼中有一道寒芒,一闪而逝,掩盖的很好,然后就跟江淼有说有笑,随意的攀谈。 江淼不怎么理他,实在不耐烦了,便说了一句,“月宗主估计也要名花有主了。” 萧松冷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赶不走了 三大宗门其实严格来说,他们也不算是本地人,他们原本都是中原势力。 前朝的时候,朝廷肃清江湖,除了三教九流之外的所有门派,都归于异教派。 然后,就开始马踏江湖! 那场江湖浩劫之中,无数门派就此陨落,有些幸存者便跑到了边境上,朝廷注意不到的地方,重新建立了宗门。 三大宗门就是那个时候迁徙过来的,他们虽然不互相干,但住的很近,都在贺兰山山脉上。 千月宗在北端,炎宗在南端,飞花楼居中间,他们在北地的势力也是这样划分。 千月宗管着中部北端的狮城,炎宗管着中部南端的吴城,飞花楼关中中间的银城。 北地郡北部是一片几乎无人居住的荒地,也就没有人管,南端则有野人部落,三大宗门估计碰不过他们。 青鱼帮和林家都在北地郡的南部。 从这里可以看出,李怀在狮城杀了林宇后,月芊芊应该没有收到青鱼帮和林家的消息,就开始对他组织追捕了。 而消息传到青鱼帮后,青鱼帮没有任何犹豫,就强行让林家放弃报仇。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停止追杀的命令,送到三大宗门的手里。 看看。 她急什么。 要不是她这么猴急,多等一个晚上,哪来的这么多事。 不久。 他们来到黄河边上,在这里,跟江淼和萧松他们分道,各回各家。 贺兰山山脉在黄河那‘几字一撇’的西面,狮城则在黄河‘一撇’的东面。 三大宗门为了出入方便,都有自己的小渡口,这里的黄河水虽然浑浊,但要比九原云中流域清澈的多。 黄河就是从这一段开始浑浊的,北地郡南部黄河流域,就非常清澈。 甚至可以直接饮用。 李怀还没有去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渡河的时候。 “你应该去飞花楼的。”月芊芊忽然说道。 “为什么?”李怀好奇的问道,想起萧松那张脸,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飞花楼女人多,我们千月宗都是良家女子。”月芊芊解释道。 李怀眉头一黑,把本王当什么人了。 “你真相信我是一个淫贼?就像我一直把你当山匪萌主一样。”李怀不会给她特意解释,但她可以去了解。 月芊芊瞟了他一眼,说道:“你长的很好看。” “谢谢。” “有当淫贼的资本。” “……”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反正办完这件事,我们估计以后也不会见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月芊芊暗中窃喜,终于让他也体会到被人误解的滋味了。 误解? 这岂不是承认他不是淫贼。 万一不是误解呢? 他到底是不是淫贼? 月芊芊却没有办法,逼着李怀一定要回答他的问题。 “你说你要办的事,是什么事?”她好奇的问道。 李怀笑了笑,没做回答。 月芊芊更气了,她回答了他那么多问题,现在问他,他什么也不说。 好气! 渡过黄河。 两人一马走了一段距离,他们就到了千月宗,千月宗并没有建在贺兰山山脉深处。 而是在外围,依靠着两座小山,像是村庄一样,散落在谷口前平坦处。 两座小山背后的那座大山,本是一座无名的山,因为千月宗在这里。 便被称之为千月山。 千月宗弟子看到宗主回来了,正准备打招呼,结果看到宗主是跟一个男人回来的。 而且骑着同一匹马,还是坐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惊呆了! …… 糟了! 忘记下马了! 都怪小白龙,怎么跑的这么稳,坐起来还这么舒服,都忘记是骑在马背上了。 月芊芊现在也只能强装镇定,突然下马,那岂不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按照她的指示。 李怀停马在一处石阶处,他们从马背上下来,顺着石阶往上走,快到山顶才出现一个石洞。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李怀诧异的问道。 月芊芊点头,“嗯。” 没请他进去。 李怀还是进去了,这个石洞简直还不如土匪窝,除了一个放衣服的箱子,什么都没有,连一张床都没有,只有一个三尺方的圆垫。 “你晚上怎么睡的?” 月芊芊指着那个圆垫,回道:“我一般就是在那上面盘膝静坐,静着静着就睡着了。” 怪不得长不高。 “我这里也没有凳子和茶叶,你随意吧。”月芊芊淡淡的说道,看他走不走。 李怀不止不走,反而坐在了她睡觉的圆垫上,把刀从腰上取下来,放在身边。 盘起双腿,五心朝上。 “你……这是在干嘛?”月芊芊忍不住问道。 李怀睁开眼睛,笑了笑:“我感觉一下,你们平时就是这么修炼的吧。” “你不会修炼?”月芊芊诧异的问道。 李怀摇头,“不会。” “其实修炼不像你们凡人想象中那样,必须要盘膝,五心向上这种姿势,修炼是时时刻刻的,不管是吃饭还是走路,甚至是睡觉的时候,都在吐纳修炼。” 月芊芊说完一怔,犯得着跟他解释吗?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盘膝打坐?”李怀好奇的问道。 “静思!”月芊芊下意识的回道。 “静思?”李怀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静又是哪种静,思又是想什么。 算了,都说到这份上。 要是不说完,她自己心里也难受。 再有一个。 月芊芊感觉在他面前卖弄这些谁都知道的武学知识,很有一种优越感。 “静,就是放空自我,思,就是自我审视,修炼之路万千,若不静思,很容易就走岔。” 李怀回味了一下这段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他想起王纯阳的道法理论。 便说: “我听有人说,心静,天地万物取之不尽,身动,天地万物可尽取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月芊芊吃惊的抬起头,问道:“你……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说你自己悟出来的?” 天下凡是学武的,不可能不知道王纯阳,月芊芊肯定知道王纯阳,但应该不知道王纯阳的道学。 李怀便也没有告诉她是王纯阳说的,只是道:“我听一个道家宗师说的。” 月芊芊在石室里来回踱步,把王纯阳的话来回咀嚼了三遍,每一遍都让她有种一种呼之欲出,但就是出不来的感觉。 这位道家宗师是何等的狂傲,竟然敢说把天地万物尽取。他又是何等的胸怀开阔,才说天地万物取之不尽。 这个取之不尽,到底是取了,天地万物没有少?还是说取了,天地万物也少了,但取不尽? 这个尽取之,是取一分便算是拥有天地,还是真的把天地都掌握在手里? “这位道家宗师……”月芊芊转过身来,想问李怀,这位道家宗师叫什么名字。 结果,李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月芊芊自嘲一笑,今天已经得到了一份奇遇,还想再来一次,未免太贪心了。 李怀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闻到饭菜的香味才醒的。 这也没有桌子。 他们便蹲在地上吃。 “你什么走?”月芊芊问道。 “不走。”李怀回道。 “你不是有事要办吗?”月芊芊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赶他走。 李怀一笑,说道:“可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要是走错一步,我就死了,我要死了,你们就惨了。” 月芊芊刮了他一眼,但也无法反驳,按照青鱼帮的态度,他要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陪葬。 就是因为这样,他留在千月宗才不合适。 他太危险了! “不过。” 李怀笑着,继续说道:“按照你教我的,静思,我想明白了,只要我不离开北地,他们就别想好过,这叫以不变应对万变!” “所以说?”月芊芊疑惑的看着他。 “我就住在你这里了,不知道要住多久,你管我饭,我给你饭钱。”李怀说道。 “……” 赶不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参与萝卜 李怀还真就住下了,他第二天开始,就自己砍了一些木头,搬到了石洞,于是石洞就有了一张床。 “你看什么看,这是我自己做的床,你想睡床,就自己去砍木头,我手都磨出血泡了。” “……” 第三天。 李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被褥。 第四天。 李怀又打了一张桌子,还用木桩做了两个小凳子。 第五天。 茶具都有了,还有一个酒架。 …… 月芊芊看着这个从小住到现在的石洞,越来越像一个家了,这让她有了一种环境很舒适的感觉。 她在极力的控制这种感觉蔓延,每天只使用那张圆毯,依旧蹲在地上吃饭。 青鱼帮和林家,也都没有派人来过,林宇之死,仿佛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天。 “宗主,昨晚又有三名弟子不见了,一名男弟子,两名女弟子。”宗门的执事来汇报道。 “我知道了,你派人出去找找,要是晚上还找不到,再来告诉我。”月芊芊吩咐道。 “宗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弟子失踪,再这样下去,恐怕宗门内会人心离散。” “还有,青林帮和威虎帮没了后,又有两个帮派,投靠了飞花楼。” 宗门执事很是担忧的说道。 “如果狮城缺人,就从宗门内派人去管理一下,我会想办法的。”月芊芊说道。 “好吧。” 宗门执事便离开了。 月芊芊进来,就看到李怀在把玩一根箭矢,他把箭矢横放在一根手指上,找到那个平衡点。 “总是一头重,一头轻,你看,重的那头稍微多出一点点,箭矢就马上倒了下去。”李怀若有所指的说道。 刚刚外面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无聊!” 月芊芊懒得理他,但也渐渐习惯了他在眼前晃荡,就当是练心态了。 “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想着维护平衡,这样千月宗也快要倾覆了。”李怀干脆跟她直说。 平衡是建立在相互克制的基础上,任何一方坏了默认的规矩,平衡就必定被打破。 平衡一旦被打破,基本就不可能再恢复。 能做的。 只有让自己净量处于比较重的那一头。 “我……”月芊芊刚张口。 李怀抢先说道:“你要说不用我管,那我就真的不管你了,你好好想想再说。” 月芊芊狠狠的提起一口气,然后又如潮水一般的消退,浑身都软了下来。 “我该怎么办?” 她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她快承担不起了。 “是飞花楼吧。”李怀猜测道。 月芊芊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应该是。” 虽然没有证据,但在北地郡中部,除了飞花楼,没人敢抢千月宗的弟子。 何况还是女弟子。 李怀坐直了一些,说道:“你给我说说飞花楼,或许我有办法帮你。” 月芊芊看了他一眼,他一个淫贼能有什么办法? 但她还是抱有一分希望。 “飞花楼是过去合欢宗的一个旁支,合欢宗你应该听说过吧?” 李怀摇头,“不知道。” 更为准确的说。 “半年多前,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武师,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月芊芊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连武师都不知道,他怎么做的采花大盗? 或者他不是采花大盗。 不! 他怎么能不是淫贼呢! 月芊芊似乎刻意的想要恨他,仿佛若是不恨他,就会更可怕的事发生。 却也下意识的想要依靠他。 依靠一个淫贼? 真可笑! “合欢宗是一个双修宗派,辉煌时期,合欢宗弟子有三千余人,前朝的江湖浩劫中,合欢宗自视甚高,想和前朝的铁骑碰碰,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合欢宗就被踏平了。” 月芊芊解释道,像是合欢宗这种自视甚高的门派,当时有着不少。 他们都过份轻视朝廷,认为朝廷的军队,不过是一群凡夫俗子而已。 最终。 以卵击石! 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能在朝廷的铁骑下,坚持超过两个时辰! 百炮齐发! 万箭齐放! 望不到尽头的骑兵冲阵! 那种震撼与威慑,常人是感受不到的。 再一个。 宗门为了扩大影响力,都尽力夸大自身的实力。 朝廷却拼命的隐藏,不到死前那一刻,根本不知道朝廷到底有大底蕴。 单纯的比武道宗师数量,宗门也比不过朝廷。 不过。 朝廷也杀不尽。 宗门只要跑出来一个人,把部分武学心法传承下来,这个宗门就算还没有断绝。 “飞花楼就是合欢宗幸存下来的两名弟子重建的,不过,这两名弟子在宗门地位不高,他们的武学和心法,都是残缺的,为了立足,不得不自己开发武学,然后,变得越来越扭曲。” 月芊芊继续说道。 合欢宗虽然是双修门派,但在那个时代,却是公认的正道门派。他们宗门理念很简单。 主张挣脱自我束缚,奔向更高的自由,从内到外的救赎自我,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应该及时享乐。 合欢宗就像是世外桃园,并不是像外人想的那样,躺在床上不起来。 相反,他们非常勤奋。 男耕女织,植桑种豆,每个人都辛勤劳动,同吃同穿同住同乐。 过着田园生活。 合欢宗还主张婚姻自由,反对一切形式的包办婚姻。 李怀发现,所有的宗师好像都是唯心论,且还是实践派,看似有悖论。 然而,这个世界毕竟是有真气的,他们的心学理论,确实可以实践证明。 “现在的飞花楼,丢掉了合欢宗所有的武学心法理念,他们只追求一个字。” 月芊芊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欲望!” 李怀把她那一个字说了出来。 “是……欲!” “有区别吗?” “你多一个字。” “……” “人的欲望不加以抑制,人就会失控,飞花楼的宗主,萧松,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或许已经失控了,变成了魔!”月芊芊继续说道。 李怀有一个问题,“飞花楼为什么不去抢劫外面的女子,非得来你们千月宗抢?” “因为我千月宗的女子,是有修为的,就如同人参与萝卜的区别。”月芊芊解释道。 “那还说一屁,干他!”李怀挥着拳头说道。 “可是……”月芊芊有些犹豫。 “你不会想说你修为还没恢复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修为已经恢复了。”李怀堵死她的借口。 她住在山顶,每天爬上爬下。李怀有天生神力,爬几次都感觉疲倦。 她一个弱女子,爬一次山,气息都不乱。 那肯定是恢复了修为。 “不是这个,我是担心,要是我们两个宗门开战,狮城和银城就没人管了。”月芊芊说道。 “你还真是一个大善人!”李怀这话也不知道是赞美,还是一种讽刺。 “其实……”李怀想了想,继续说道:“就算没有你们三大宗门,北地也将要恢复清明。” “总之……” 李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再说下去,就得把自己身份暴露了,干脆说道:“强者为尊,你只要把飞花楼打下来,银城不就归你了吗?” “青鱼帮不会答应。”月芊芊说道。 “他敢!” 李怀下意识的道,察觉到不对,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要是青鱼帮来了,我帮你挡住他们。” 月芊芊怪异的看着他,“所以,你认识青鱼帮?” 李怀摇头,“不认识。” “那你……怎么挡?” “我自有办法。”李怀笑了笑。 月芊芊狐疑的看着他,猜测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跟飞花楼开战,帮你把青鱼帮引过来。” 我擦! 被看穿了! 李怀眼珠子一转,严肃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来北地郡,就是要灭了青鱼帮,你就说跟不跟我合作。” “你没这个实力。” “她有!” 李怀抬起手,指向天。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给我一支箭 月芊芊也不是那么好骗,虽然她外表是一个小孩,然而实际经历非常丰富。 “你要让我相信才行。” 她意思就是,得让左文君出来。 这可难办。 左文君似乎不太想见外人,李怀也不确定她在不在,躲在了什么地方。 “你等一下。” 李怀来到洞口,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合起双手,默念:“左姐姐,帮帮忙,回去请你喝酒。” 咒语念完。 李怀抽出斩马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随意的一刀挥出去。 刀尖划过的弧线,出现一片月光。 刹那间飞出去。 轰! 远处一座大山烟尘滚滚,出现一道长数丈的切口,如同镜面一样光滑。 李怀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月芊芊看向那道切口,轻轻点头,“嗯。”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打的过萧松吗?”李怀担忧的问道。 月芊芊低头想了想,说道:“过去我和他的修为,应该是旗鼓相当,不过,我最近得到了奇遇,修为大有提升。” 李怀还有一个问题,“炎宗会参战吗?如果江淼参战,他大概会支持谁?” 月芊芊摇头,说道:“江淼应该不会参战,他更不会支持萧松。” “你确定?要知道,你吞了飞花楼,那千月宗就要比炎宗强,他不一定会接受这个结果。”李怀提醒道。 月芊芊一笑,“我和萧松联手,也打不过江淼,他根本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 “你们三大宗门的实力并不均衡?”李怀诧异的问道。 月芊芊点头,“江淼很能克制。” 这意思就是说,江淼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到现在都还没表现出来而已。 那就暂时忽略他。 千月宗和飞花楼开战,应该足够吸引出青鱼帮了,这对于他来说,就算够了。 “宗主,还是没找到,一点消息都没有。”宗门的执事这时候来汇报道。 “不用找了。”月芊芊沉声道。 宗门执事一阵失望,他以为又要和之前一样,不了了之,这实在太憋屈了。 “直接向飞花楼宣战,告诉萧松,我千月宗弟子伤及一根汗毛,我灭了他飞花楼!”月芊芊继续说道。 宗门执事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宣战?” “告诉飞花楼,我的耐心最多到明天早上,如果明天早上,还见不到我千月宗弟子,我就杀上飞花楼。”月芊芊给了他肯定回复。 “遵命!” 宗门执事像是生怕她反悔一样,马上就下山去传递消息。 不一会儿。 山下传来高昂的欢呼声,他们憋屈的实在太久了,早就应该这样了。 开战! 这一个晚上的时间,是让消息传到青鱼帮的时间,毕竟她还要靠着李怀这个后台。 准确的说,是李怀背后的那个人。 自然要帮他把青鱼帮吸引出来。 至于青鱼帮会不会出来,她就不知道了。 消息传到外面。 引起一片哗然,千月宗竟然要和飞花楼开战,这么突然,却没几个人感觉到意外。 仿佛都在期待这一天了。 萧松也很快收到了战书。 “她疯了么!” 萧松是最不能相信这个结果的,他喜欢这种平衡,也喜欢这种统治模式。 虽然头。”萧松冷笑一声,一挥手,就让弟子围攻月芊芊。 这个阵法以十二人一组,共有九组,每三组又是一个大组,他们轮流对月芊芊发起进攻。 每一组进攻完,另一组就接上,没有任何的间隙,若是月芊芊稍有松懈,出现一点空门。 三个小组马上就会组成一个大组,带给她不小的麻烦。 这样下去,月芊芊就算破了阵,她自身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还怎么和萧松打? “给我一支箭。” 李怀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文君以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姿势,趴在了他旁边。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杀人诛心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怀惊讶道,若不是她开口,他恐怕都不知道身边多了一个人。 “给我一支箭。”左文君淡淡的说道。 李怀便抽出一支箭给她,并问,“要弓吗?” “不必。” 左文君接过箭矢,然后轻轻一抛,箭矢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先飞上天,然后再掉头向下,直接飞进去人堆里。 刷! 势如破竹! 箭矢穿过的位置,留下一地的尸体,然后直奔萧松。 萧松瞳孔瞬间放大,连忙躲了过去,箭矢插在了他身边的门墙上。 “是谁?” 萧松茫然的看着四周,这一箭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没等到回答。 月芊芊顺着箭矢劈开的血路,直奔到了萧松面前,飞花楼弟子追上,他们的攻击却把萧松也给包围了。 月芊芊利用她娇小的身姿,灵活的身法,不断的把攻击往萧松身上吸引。 好好的戏耍了他一番。 “够了!” 萧松一声怒吼,让门下的蠢弟子全部停了下来,他要亲自和月芊芊交手。 “月芊芊,我收到消息,青鱼帮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确定要继续打?”萧松阴沉的说道。 月芊芊眉间闪过一丝挣扎,毕竟被青鱼帮统治了这么多年,那种敬畏之心,不是轻易可以消化的。 但也仅仅有过一丝的挣扎,她选择相信李怀,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废话少说!” 月芊芊顿时又带着满腔的怒气,直扑萧松,每一击都是杀招。 他们从楼道里打到房的,千月宗就要散了。 轰! 又是一次对攻后。 萧松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他撞开了一道暗门,跑进了一个小石室。 月芊芊跟着进去,她抬头就看到石室顶部那几个铁钩,上面还挂着绳子。 而在钩子的下方,有一个小池,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发出阵阵的恶臭。 李怀听里面没有动静了,便探出一颗头来,确定安全后,才慢慢的走进去。 他来到石室边上,偷看了一眼。 扑通! 萧松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池子里,池子里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他的体内。 离奇的是,萧松吸收完这些液体,身体不止没有膨胀,反而干瘪了一些。 尤其是他那张脸,就像是皮包骨一样,没有一点肉,看起来跟死尸一样。 “这些就是你千月宗弟子的精华,要是能够把你消化,我或许就能突破宗师了,到那个时候,就算是青鱼帮,也奈何不了我!” 桀桀! 萧松的笑声都变了,听起来沙哑又刺耳,像是八十岁的老头喉咙里卡了一口痰一样。 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萧松的修为,也在这一瞬间,飞速的攀升,很快就赶上了月芊芊。 这下难缠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相的残酷 “这个月芊芊,磨蹭什么,跟他废话干嘛,赶紧杀了他啊。”李怀心里干着急。 现在萧松修为大涨,又有得打了,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你怕了。” 月芊芊看到萧松这个模样,不止没有惊讶,反倒漏出一种奸计得逞的讽笑。 “我?我怕什么?”萧松嘶哑的说道。 “你要是不怕,就不会把自己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你走出这一步,证明你知道青鱼帮救不了你了。”月芊芊冷笑道。 嘶! 李怀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小看这丫头了,她这是想从心理上击垮萧松啊。 “那又怎么样?没有青鱼帮插手,我一样可以收拾你!”萧松沉声说道。 月芊芊冷冷发笑,“是吗?” “待会我就把你吊在这上面,让你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 萧松指着道:“你的师兄师姐,从我们这里骗到合欢宗的功法,他们找到了正确的一条路,却不信守承若,分享给我们,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坠入了魔道!” 要说恨,萧松才是真的恨,他难道想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他难道想靠邪魔歪道修炼? 要是有正统的合欢宗功法,谁会练现在这个。 这一切都是月芊芊的师兄师姐害的! “你胡说,绝对不是这样!”月芊芊本来想攻萧松的心,给师兄师姐报仇。 现在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她的心里反倒是承受不住了。 “你如果还是不信,你就捡起第一本书,按照我飞花楼的功法运行真气。修武之人都应该明白,不是同根的功法,没有办法混修。”萧松说道。 月芊芊急迫的想要知道真相,于是就信了他,捡起扔掉的第一本书。 翻开第一页。 然后按照飞花楼的功法运行体内真气,没有丝毫的阻力,仿佛她就是一直修炼的飞花楼功法。 跟她体内的真气完美契合! “你再试试第三层。”萧松说道。 月芊芊翻到第三层,按照第三层的心法修炼,开始都还好好的,修炼到一半,气血马上沸腾,出现极大的抗力,多前进一步,她都会爆体而亡。 便马上停了下来。 “就是从这里开始,前面两层,我们跟你们是一样的,第三层开始,我们走错了,后面的一切都错了。” “你的师兄师姐明明知道,可他们什么也不说,他们利用我们来探路,然后他们好摘取成熟的果实!” 萧松暴吼道,这一错,就导致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千月宗成了名门正派,飞花楼则成了邪魔歪道! 千月宗亏欠他们这么多。 他杀几个千月宗弟子,又算得了什么! 李怀不免叹了口气,真相往往这么残酷,但他并不为此而同情飞花楼,甚至不怎么意外。 要论累累白骨,谁家也没有皇宫底下多。 谁能干净的哪里去。 李怀只想月芊芊别磨蹭了,赶紧杀了萧松,没听说过,坏人都死于话多吗? 要是他能有几分实力,早就自己动手了。 月芊芊平复了一下呼吸,冷静了许多,向萧松问道:“我师兄师姐他们,到底怎么死的?” “我父母最终发现他们阴谋,然后同归于尽了。”萧松这话说的极为简洁。 但毕竟是他空口白舌,拿不出任何证据。 萧松忽然冷笑一声,说道:“虽然你们从我们身上得到经验,找到一条正确的路,可你们的功法毕竟来自合欢宗,也是残缺的,你永远突破了不了宗师,不信,你试试第八层。” 前两次都没事,月芊芊没有丝毫怀疑,就算他搞鬼,她也能及时中断修炼。 便翻开了第八层,也是飞花楼功法的最后一层。 她尝试按照这一层的方式修炼。 竟然也完美契合……不……还是稍微有一点不同,但和她功法完全不冲突。 飞花楼第八层功法似乎是第一层和第二层的结合,他们应该是知道走错了路,所以想最后补救一下。 然而这不止没有让他们解脱,反而彻底坠入了魔道,修炼到这一层,必定失控,可要是不修炼,修为就没有办法提升。 等等! 失控…… 桀桀! 萧松发出怪异的笑声,整个身体腾空而起,扑向了月芊芊,他此刻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解脱。 “小心!” 李怀看到这一幕,马上抬起龙牙弓,射了一箭。 可还是慢了。 李怀的箭还没有射中他,他的身体就在空中解体,排出一些细小的粘稠水珠。 就跟之前那池子里的差不多。 这些水珠刚出现,就似乎收到了什么召唤,扑向了月芊芊。 此刻。 月芊芊想停下来都不行了,她着急的想要把这些水珠排开,然而刚接触到水珠,就直接吸收进了体内。 两种同根的真气,在她体内交融与抗争,她的身体顿时变成了一个战场。 要么彻底把这份邪气压制住。 要么同融! “啊!” 月芊芊发出一声惨叫,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老子让你快点,你非得话多,活该!” 李怀冲了进来,把月芊芊抱起准备走,看地地上散落的几本功法秘籍。 “这可是邪功。” “我就看看。” 李怀稍微抗争了一下,把三本书都收在了怀里,然后赶紧离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逃不掉了! 李怀没有走原路回去,谁知道飞花楼现在是什么情况,谁打赢了。 万一青鱼帮也在呢。 李怀专走山沟沟,凭借着过人的记忆,他没有在山沟里迷路,冲了出来。 但也不知道在哪里。 他吹了一声口哨。 很快。 小白龙跑了过来,那证明没走错,他骑上小白龙就往北走,很快就看到了千月宗。 千月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都去飞花楼干架了。 李怀抱着月芊芊回到山洞。 噗!啪!啪! 喷了她一口水,又打了几巴掌。 月芊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淫贼,她的眼色瞬间就变了。 变得狂热! 李怀没注意到这个变化,只是说道:“我给你说一声抱歉,我骗了你。” “她可能会救我,但绝对不会帮你消灭青鱼帮,我只是想把青鱼帮吸引过来,打破你们创造的统治平衡。” “我也很想看看,这个青鱼帮到底是什么鬼。我不知道他们来了没有,总之,你赶紧跑吧,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李怀连飞花楼的萧松都打不过,还提什么青鱼帮,他背后是有左文君,可总不能什么事都靠左文君。 他的目的很简单。 第一,先看看青鱼帮,最好是摸清楚他们的实力。 第二,飞花楼的萧松一死,势必会引起那些小帮派和山头之间的内战。 让他们自己打自己。 第三,萧松一死,青鱼帮为了继续维持北地中部的统治,肯定要在中部逗留一段时间。 李怀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跑到北地郡的南部,先跟葛良汇合,收服野人部落。 如果一切顺利,野人部落也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得到他们支持,他便给九原一封信。 让李信从九原调大炮进北地,他则带着野人部落从南向北推进,两面夹击青鱼帮。 完成他的‘长城之战’! 这就要看葛良说的时机成熟,到底有多成熟了。 如果青鱼帮的实力太强,要付出很大的伤亡,才能够拿下青鱼帮。 李怀便会马不停蹄的回到九原。 然后用皇爷爷不可能拒绝的军器技术为筹码,借一支朝廷军队,或者从皇宫借几位武道宗师。 踏平青鱼帮! 李怀来之前,还以为北地山匪为患,就是一堆山匪占山为王,他只要搞定野人部落,回头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收拾掉他们。 谁知道山头上面有帮派,帮派上面有三大宗门,三大宗门上面还有青鱼帮。 山匪比野人部落更为头疼。 这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了,谁家的山匪又这么有组织? 他不跑等死啊! 李怀不管月芊芊怎么想,是不是气的要抓狂,他能把她从飞花楼带出来,算是仁至义尽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李怀转身就要走,去外面打听打听,青鱼帮到什么位置了。 “别走!” 月芊芊一把抓住了他。 李怀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她有些怪异,浑身皮肤像是放在火上烤过一样,红通通的,还冒着热气。 “我好难受!” 月芊芊一边说着,一边扯着衣领,漏出一大块。 李怀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估计是被萧松最后摆了一道,她也坠入了魔道。 失控了! “我真不是淫贼,帮不了你!” 李怀现在不想走了。 他想逃! 月芊芊死死的抓住了他,“你个淫贼想什么,我是要你……杀了我,别让我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李怀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事,这简单,他直接把斩马刀抽了出来。 抽到一半,李怀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换了一支箭。 “呐,你拿着这头,对准这里,或者这里,还有这里,就这么一下,就行了。” 李怀把箭矢递给她,并向了她指了指胸口,脖子,还有喉咙,这三个位置。 月芊芊握住箭矢,挣扎了片刻,怨恨的说道:“如果我有自杀的勇气,我就不用求你了。” 自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在将死之时,脑子会拼了命的阻止。 这个时候,脑子和身体,就如同两个对立生物。 “好吧。” 李怀从她手里拿过箭矢,然后突然往她胸前一刺,她下意识的就抓住了箭矢。 “你看看,以你的修为,再加上你本能的反应,我也没办法杀了你,搞不好还会被你反杀,这么危险,我看还是算了。” “淫贼,你有家室吗?”月芊芊忽然问道。 李怀一怔,连忙后退一步,慌张道:“我警告你,你别过来,我不止有家室,而且我还不止一个媳妇,没你的名额。” 说完。 李怀转头就跑,眼看就要跑出洞口。 嗖! 月芊芊如鬼魅一样的追过来,拦在了他面前。 “我要你一辈子留在千月宗,反正你都已经流落到了北地郡,外面的世界和你也无关了。” 李怀就没遇上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女人,她就为了她不难受,要禁锢他一辈子的自由。 这样的女人,有多远躲多远。 她跟她师兄师姐一样,都是疯子! “我警告你,你要敢动我一根汗毛,这个天下,至少有一掌之数的人,会为了我灭了你千月宗满门!”李怀沉声说道。 “正好,我也不想活。”月芊芊冰冷的说道。 疯子! 李怀眼珠子一转,指着山下,“你看,青鱼帮来了。” 月芊芊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她只看到李怀像耗子一样往外溜。 她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他这般挣扎,她心里反倒越是兴奋,若是把他留下来,也挺有趣。 啪! 李怀都跑到山腰了,还是被月芊芊抓了回去,给拖回了……洞里。 “救命啊!” “护驾!” “左姐姐,十坛酒,一百坛!” “……” “聒噪!” 月芊芊一把捂住他的嘴,压在他身上,认真的说道:“我把你留下,不是要禁锢你,我只是不想变成我师姐师兄那种人,更不想变成萧松那种人。” 李怀听明白了,她是要逮着一只羊薅羊毛! 那老子成什么了! 刷! 李怀反手抽刀,直接削过去。 月芊芊两指夹住刀刃,然后一搅,刀就到了她手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差距实在太大了。 “脱!” 月芊芊用刀比着李怀的脖子,命令道! 李怀把头一扭,“我就算是死,从这里跳下去,我也绝不让你得逞!” “是吗?” 月芊芊嘴角微微上扬,这又让她兴奋了几分,把刀往前一抵,贴住他的喉咙。 “脱!” “好嘞,我脱!” 李怀一边脱衣,一边心里着急,左文君到底在哪里,这关键时候,怎么就不在呢。 都快急死了! 李怀尽力的放缓速度,拖延时间,左文君肯定不会不管自己的,她应该不在。 再等等就好。 “磨磨叽叽!” 月芊芊等的不耐烦了,每拖延一会,她体内的躁动就强烈几分,再拖延下去,她就要真正的失控。 她可不想在自己几乎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这个淫贼! 咔嚓! 她一把撕开了李怀的衣服,结果从李怀的怀里掉出几本书来,其中一本还有图案。 月芊芊之前刻意的忽略这些图案,现在不由得仔细看了几眼。 “原来要这样。” 明白了! 咔嚓! 她一手拿刀威胁着李怀,一手去撕他的衣服,很快,就和图上一样了。 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两个是什么?” “不知道!” “说!” “……” 月芊芊感觉到十分的痛快,终于报复回来了,之前他就是这样逼她回答问题的。 天道好轮回。 现在轮到他了! 月芊芊把一切好奇心满足,然而到了最后一刻,她竟然有几分害怕。 “这真的行吗?” 她感觉自身是那么渺小,就好比溪流与雄峰! 不能再拖延了。 她把心一横。 哐当! 月芊芊手里握着的刀掉在了地上,她的眼前蓦然出现一片紫云,紫云散发出一丝紫气,从她身体里游过,她体内的浊气瞬间被净化! “紫气东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拜见凉王 月芊芊的心中马上生出贪念,这毕竟是紫气东来,不是谁都和王纯阳一样大方,紫气东来说送人就送人。 修武之人看到这样的圣物,有贪念才是正常的。 然而,任凭她怎么用力,紫云始终都不看她一眼,无言是最大的嘲讽。 月芊芊一次次努力,然后一次次被打击,终于认命,紫气东来择主而生。 她没有这份机缘,强求也无益! 忽然。 李怀趁着这个机会,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讥笑的看着她,“你玩够了?清醒了?” 月芊芊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不止清醒了,而且身体里的真气也被净化了。 萧松努力了半辈子,都没有找到脱离魔道的办法,她竟然成功了! 也就是说,她可以重新做回人了! 月芊芊刚为此感到惊喜。 李怀阴沉的发笑,“你玩够了,我才刚开始呢!” “淫贼,你想干嘛?你快起开!”月芊芊顿时就慌了。 李怀听到这话就来气,“我们到底谁是淫贼?是你把我拖进洞里的!” 月芊芊面色微微窘迫,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那不是没有办法,再说,你也没吃亏。”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亏?你以为谁都稀罕你这又短又胖的萌主吗?”李怀吼声道。 月芊芊身材有点短,这是事实,其实她并不胖,就是有点婴儿肥。 肉乎乎软绵绵的。 像她这样的身高,如果苗条的话,那就是一根腌黄瓜了,反而不好看。 正就是她这微胖的身材,辅以圆圆的脸蛋,灵动的大眼睛,极其容易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甚至想要呵护的第一印象。 然而,她呆萌的外表下,是一颗谈不上有多恶毒,也说不上有多善良。 自私自利,且极为霸道的心! 偏偏她以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而且她认为,别人也应该赞同她的选择。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 这样也无碍。 可是,她不该用这种思想来禁锢别人啊。 李怀决定要好好惩罚她! “算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月芊芊这会知道求饶了,毕竟她现在完全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 李怀咧嘴一笑,“晚了!” 嘶! 月芊芊瞪大双眼,狠狠的吸了口凉气。 “淫贼,你等等!” “快停下!” “我……知道错了!” “放过我吧!” “……” 山道,被统治这么多年,这份恐惧已经印刻在心里了。 李怀蓦然发现有些不对,青鱼帮一点不像是帮派或者山匪,他们的队伍实在太整齐了。 青鱼帮帮主在最中间,左右各两骑,然后是两排‘人’字形骑兵,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 队伍的两侧有游骑! 这是……骑兵战阵! 中间的主力骑兵负责冲阵,两边游骑兵护卫骑兵队伍侧翼,同时可以迂回进攻敌人的侧翼。 他们好像是无意间保持这样的队形,这最能证明他们训练有素,只有千次万次的协同配合,才有这种自然的默契。 青鱼帮队伍距离他们三百米的时候,突然变了阵法,‘人’字阵型的两侧骑兵往前靠,游骑向中间收。 很快就变成了‘二’字的整齐队形,这种队形一般不适用战斗,也不如成列队形适合行军。 这种队形由于整齐好看,一般用来检阅,或者朝见大人物。 李怀可以断定,他们是骑兵! 而且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青鱼帮是朝廷的人! 轰! 青鱼帮队伍在李怀身前五十步左右整齐停下,随后,为首的青鱼帮帮主先下马。 其余人在一息之后,整齐划一的下马,站在战马的左侧,每个人都分毫不差。 刷! 青鱼帮帮主的带领下,所有人单膝跪下,一手扶住刀柄,一手放在膝盖上。 都垂着头。 “拜见凉王!” …… 月芊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忽然看到他们整齐划一的跪下,然后整齐的一声吼传来。 她整个人如同遭受雷击! 凉王! 这个淫贼,竟然是凉王! 早就应该能想到的,他姓李,是皇姓。 不不! 他怎么可能是凉王,这分明就是一个淫贼! 月芊芊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暖,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他距离自己那么近。 忽然,又那么的遥远! 他竟然是凉王! 月芊芊脑子此刻一片空白。 李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然而看到这一幕,还是稍微震惊了一下。 “平身吧。” 完全不需要刻意的调整。 随着他们跪下朝拜,李怀那份独有的上位者气势,无形中就释放了出来。 “谢凉王!” 青鱼帮所有人整齐划一的起身,仍旧站在那个位置,目光注视着前方。 等待王令。 李怀有很多疑问,有一半是他心中已经有答案的,还有一些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 但不知道该如何问。 这时。 李怀突然发现,青鱼帮帮主的战马后,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若不是刚刚他动了一下,李怀都不能发现。 “那是什么?” 李怀指着他拖的人问道。 青鱼帮帮主一招手,就把那个人提了起来,举起来给李怀看。 “江淼!” 月芊芊诧异道。 李怀也认出来了,现在江淼已经奄奄一息,他十分吃力的睁开眼睛,看了李怀一眼。 然后就垂下了眼皮。 “他是我凉州之人,放了他。”李怀淡漠的说道。 “禀报凉王,臣等赶来救驾,江淼刻意阻拦,此乃死罪!”青鱼帮帮主说道。 李怀眉头一挑,“本王说放了他!” 江淼是什么人,他从月芊芊那里了解过一二,然后通过他自己的推测。 江淼可能是三大宗门中唯一的好人! 他没有月芊芊的伪善,也不像萧松那么坏,他就干着力所能及的事。 李怀推测,江淼伏击青鱼帮,这不是一时之念,而是他的终极目标。 可惜,他失败了! “遵命!” 青鱼帮帮主解开了绳子,把江淼放到了一边,任由他倒下,这一摔,差点让江淼咽气。 然后一挥手。 他身后的人提着一些麻布袋,走到了队伍前。 刷! 随着他们把麻布袋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顿时传来一股腥臭,还有一份凉意。 “启禀凉王,此乃林家满门!” 青鱼帮帮主指着一地人头说道,全部都在这里,甚至他们把林宇的人头都收集起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寸土必争 李怀微微皱起眉头,没有本王的命令,他们怎么敢擅自处决掉林家。 尤其是他们知道本王在北地。 不管他们是为了请功,还是顺手牵羊,或者是毁灭证据,这都让李怀不高兴。 但他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不具备这个实力,说出来也只是让人嘲笑而已,就算他们当面不敢笑,背后也会笑。 千月宗的弟子陆陆续续的回来,飞花楼的残余弟子,听说青鱼帮在这里,也跑了过来。 还有北地中部的那些帮派,他们昨天夜里就来了,为的是看千月宗和飞花楼干架。 都跑了过来看青鱼帮。 人聚集的越来越多,都在窃窃私语,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也还不清楚李怀的身份。 “你跟我来。” 李怀见人多了,便叫上青鱼帮帮主,到一个僻静没人的地方说话。 顺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李怀首先问道。 “回禀凉王,臣乃镇府司左统领,耿鹏,神武八年到北地郡。”他低头回道。 “你是五叔的人?”李怀诧异道。 耿鹏沉吟一会。 五皇子李星路虽然是镇府司大统领,但实际上,整个镇府司都是皇帝的一把剑。 所以,准确的说,他是皇帝的人。 说是五皇子的人,也没错。 “是。” 耿鹏点头道。 “这些年你有回过京城吗?”李怀问道。 耿鹏点头,“臣每年都会回京城复命一次。” “顺便卷走北地的银子。”李怀讽笑道。 耿鹏面色一僵,连忙弓腰拱手道:“凉王明鉴,臣万不敢贪污受贿!” 李怀笑了笑,“我没说你贪污受贿,本王就想知道,你把北地的银子送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五叔拿了?” “这……” 耿鹏沉思了一会,回道:“禀凉王,五殿下之事,臣不敢多问,臣只知道,大部分银子都用在北地。” “用在了北地?”李怀眉头一挑,他怎么是那么不信呢。 耿鹏便解释道:“凉王可问月宗主,臣每年向三大宗派收银各十万两,用来采购盐,布,药石,皆用在了北地郡。” 月芊芊下意识的点头,这话她确实和李怀说过,她只是感觉到奇怪。 青鱼帮帮主……不……现在应该说镇府司左统领,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客气过。 让她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当然,她知道这都是因为她沐浴在李怀的光环之下,才有了这份待遇。 可还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李怀皱起眉头,青鱼帮除了向三大宗派收银,确实没有别的产业,也没有养小帮派。 这么说来,不是北地郡的钱被卷走了,而是北地本来很穷。 好吧。 “那林家怎么回事?”李怀继续问道。 “臣所采购的北地物资,需要有人来分配,于是就养了林家。”耿鹏回道。 “林家借助你的虎威,可没少干坏事!”李怀沉声道。 耿鹏犹豫了片刻,说道:“不敢欺瞒凉王,林家胡作非为,乃是臣默许的。” 李怀一怔,问道:“为什么?” “北地财力有限,人口众多,别说是三十万两白银,就算是三百万两白银也不够。” “故而指使林家嚣张跋扈,北地只有怕了林家,三十万白银买来的物资才足够使用。” 耿鹏解释道。 李怀万分错愕,这主意应该不是耿鹏想出来的,他也不问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但这个人绝对够狠! 且知人性!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既然北地郡没办法均衡,那就加倍的寡,让极少的人能看到一点点希望。 从而驱使大部分的人,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追逐这一点希望上。 这三十万白银是从三大宗派手里拿的,三大宗派又是从下面的帮派手里拿的。 帮派则是收的保护费,还有从小山头索取。 青鱼帮只要三十万,然而他们实际收取的金额,一定不止三十万! 人性都是自私的。 帮派要给宗门交一万两,那肯定会想办法收到一万两千两,一万两给宗门,自己拿两千两。 三大宗门,就如飞花楼,他们一年给青鱼帮十万两,那就想办法收十二万两,自己留两万。 哪怕是千月宗这种稍微有点善心的宗门,都把运营宗门的成本,算在这笔钱里。 这样下去,久而久之,大部分的钱就都到了他们口袋里,那么下面就收不到钱了。 青鱼帮收不到钱,就没办法再购买需要的民用物资,来维持这种统治。 林家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普通老百姓,是没钱买这些物资的,林家只有把物资卖给宗门和帮派这些有钱人。 再仗着有青鱼帮撑腰,猛的把价格一抬,轻而易举的就从中间这类人口袋里,把多余的钱给拿走了。 这些钱到了林家口袋里,等于就是到了青鱼帮手里,林家绝对不敢私自占有这笔钱。 李怀便问耿鹏,这笔钱去哪里了。 耿鹏回道:“回禀凉王,这笔钱不固定,偶尔有将近三百万,有是有也只有百多万,全部用于民。” 说着。 他就拿出一个账本,有迹可查。 李怀接过账本,翻开随意的看了看,能参与统治游戏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主要还是北地这百万百姓。 别说一年一百万了,哪怕每年都有三百万,还是太少了,顶多勉强维持生存。 仅仅是生存,没有生活。 这是因为北地不具备创造利益的条件,北地的经济完全是一潭死水。 钱只出不进。 这种病态统治,只会让北地越来越穷。 李怀推测,这样的统治最多还能持续两年,如果两年内没有任何改变。 北地一定会暴乱,那将无法收场。 好在。 他来了。 这种病态的统治,该结束了! “你擅自处决了林家,你是想快点回家吧?”李怀笑问道。 林家在青鱼帮的统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现在被他们自己解决掉了。 当然,他们可以再培养一个林家。 然而,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这只能证明。 耿鹏也想要这该死的一切都结束,他是神武八年到北地的,现在是神武十八年了。 十年啊! 这十年的煎熬,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耿鹏苦笑一声,然后又一脸严肃,摇头道:“启禀凉王,圣上有旨,凉王到北地,便立即结束统治,特令臣等全力配合凉王接管北地。” 李怀冷笑一声,“皇爷爷真是有心了!” 北地郡是虞国的西大门,守不好守,扔掉又可惜,还不好治理,经济一团糟。 现在李怀接管北地郡。 他就得负起责任,他就得恢复北地的清明,还得替虞国守好西大门。 关中原本是第一防线,现在成了第二梯队了。 这节约了朝廷多少军费? 一举多少得? 数都数不清了! “这个结果显然是可以预料的,既然如此,干嘛不直接跟我说,害我东躲西藏这么多天。”李怀嘀咕道。 武道宗师的耿鹏听的清清楚楚,还以为凉王是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便就老实说道:“陛下的意思是,凉王若能亲自体会这一切,有益于治理北地。” 实践得真理。 就是这个意思。 李怀翻了一个白眼,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北地郡是他封地,他势在必得。 这‘一寸’疆土,朝廷不在乎,认为可有可无。 李怀绝不答应。 寸土必争! 那怕真的只是少了一寸土地,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而且,说不定有一天皇爷爷也会后悔,那一天,就是他治理好凉州那天。 李怀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对耿鹏说道:“既然皇爷爷让你们配合我,那本王交代你们一件任务。” 耿鹏皱起眉头,虽然是全力配合,可仅仅限于配合他接管北地郡。 但他也没有着急说不行。 先听听是什么任务。 毕竟他是臣子,李怀是亲王,他可不认为,没有了太子,皇孙受冷落。 就可以随便欺负。 作为一名臣子,不得罪君王,乃是生存之道! “你们离开北地之前,把所有帮派帮主的头给我,顺便把飞花楼给灭了。”李怀淡漠的说道。 月芊芊听到这话,汗毛竖起,君王眼中,这些人的生死,简直就如同鸿毛一样轻。 还好她没有得罪李怀,他的名单里没有千月宗,也没有一个叫月芊芊的可怜女人。 真的没有得罪他吗? 月芊芊不禁生疑。 现在开始,她得好好琢磨这个问题,能补救的就补救,不能补救的……也要想办法补救! “遵命!” 耿鹏没有拒绝。 首先,这个任务和朝廷党政之争无关。第二,这个任务不得罪人。第三,还能给凉王留下一个好印象。 最后,杀人,本就是他们的本行! 顺手可为,干嘛不做?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认识我娘? 耿鹏回到队伍前,跟左右副官交流了一番,随后集体上马,调转方向。 “成——冲阵队列!” 青鱼帮的队伍立即散开,形成‘人’字队列,两边游骑兵在两侧展开。 外面的人聚集的差不多了,大部分的帮派都到齐,都翘首观望着。 千月宗的弟子和飞花楼的弟子,各站一边。飞花楼的弟子想着找一个好的时机,告千月宗一状。 他们被青鱼帮统治了十年,有着深深的敬畏之心,同时也相信,只要不违反青鱼帮的统治,就不会有事。 十年来都是这样的,他们认为,今后也一定是这样的,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有人都在期盼,千月宗和飞花楼开战,青鱼帮会如何处置这两个宗门。 帮派又要何去何从。 刷! 耿鹏拔出长刀,身后的将士随同一齐拔出长刀。 “奉——凉王令,讨贼!” “杀!” 轰! 飞花楼的弟子,还有那些帮派首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青鱼帮是什么意思。 耿鹏已经把骑兵队伍的速度提到了极致,战马奔腾,带起阵阵沙尘! 刷!刷! 直到有几颗人头落地,他们才猛然惊醒,青鱼帮要杀的是……他们!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青鱼帮要这么做,也不明白为什么青鱼帮要奉凉王令。 凉王又是谁? 他们面色瞬间惨白,大多数人都没想过要反抗,都只顾着亡命、逃跑。 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被凶恶的狼群给包围。 人们因为抱团取暖的天性,刚开始的时候,都拼命的往中间挤,被卷着后退。 这样只不过更方便被屠杀。 于是,人群又开始往两边散,四处逃亡。 两翼的游骑就发挥了作用,从两边迂回包围,把刚散开的羔羊,赶到中间去。 李怀虽然只要飞花楼弟子,还有那些帮派首领的头颅。 然而,这毕竟是一场战争。 耿鹏没办法给李怀那么精准的答案,凡是被卷入骑兵阵的人,就顺手一刀砍了。 反正都不是啥好人。 唯独千月宗弟子那一块有一个缺口,千月宗弟子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屠杀开始后,他们拼命的往宗门内逃亡。 他们跑过去了。 有人看这边是生路,就往这边挤。 耿鹏没办法,没等千月宗弟子全部过去,就封死了这个缺口,几名千月宗弟子也被卷在其中。 李怀骑马在千月宗的宗门门楼下,欣赏着这场耿鹏送他的视觉盛宴。 与之一同的,还有他怀里的月芊芊。 月芊芊此刻人已经麻了,眼前的景象简直如同炼狱,青鱼帮像是收割稻草一样,收割着人群。 那些被屠杀的人,可能至死都不会知道,这场屠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可是一清二楚。 完全就是因为李怀那淡漠的一句话。 一句话! 就是上千人,甚至数千人的死亡! 很快。 千月宗宗门前的羔羊已经被屠宰干净,剩下的羔羊都向东边逃亡。 幸存者被驱赶到了黄河西岸,都在拼命的抢船,仿佛好像只要渡过了黄河,就能结束噩梦,就能安全。 耿鹏忍受了十年,马上就要回家了,此刻他的归心是有多么急切,怎么能让他们跑掉。 一刻都不能等! 轰! 耿鹏腾空而起,朝着黄河一斩,巨大的刀气,将整个渡口给摧毁。 然后又是一刀,破坏掉了所有的船。 没有了船。 黄河西岸这些人都只能等死,有些人甚至跳进了黄河,想要游过去。 不一会儿。 这段稍微浑浊的黄河流域,就被染成了红色,随着上游的水冲下来,再变得浑浊。 不管人世间发生什么事,杀戮也好,和平相处也罢,黄河百年,千年,万年,都是如此的东流。 孜孜不倦。 人间一切,与之何干? 耿鹏杀光黄河西岸这些人,显然人头还不够,东岸还有一些没来凑热闹的。 这得耽误他几天时间。 留下一半队伍,静候凉王吩咐,他把剩下人分成三队,从上游的渡口过黄河。 屠杀继续! 飞花楼就这么被灭了,连死灰复燃的可能都没有,但合欢宗并没有完全消失。 如今的千月宗,也可以看做是合欢宗的分支,就要看月芊芊怎么选择了。 她师兄师姐用欺骗,不伦,诡计,以及生命,换来的千月宗功法,虽然比飞花楼好一点,但终究是不完善的。 萧松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们两派的功法,虽是一正一邪,可都没有办法突破宗师。 月芊芊如果想要达到更高的一个乘次,就只能自行领悟,或者找到合欢宗的真正精髓。 后者很有可能随着几十年前那张浩劫,化作为灰烬了。 前者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魔道。 现在,这都不是月芊芊考虑的事。 “你……你打算怎么处置千月宗?”月芊芊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今她看李怀的眼神完全变了,她把对青鱼帮的敬畏,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甚至更甚! 李怀低下头,这才想起还有她,一把将她提了起来,从小白龙背上拿下去。 “现在你安全了,不用再跟着我。” “如果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还请凉王恕罪,你……不会杀了我吧。” 月芊芊用那种呆萌又无辜的表情看着他,她尽力让自己显得更可怜。 这样才能博取同情心。 李怀漠视了她一眼,虽然他是被强迫的,可毕竟发生了那种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把她带到九原,给她一个名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李怀完全肯定,对她并不存在对上官和小碗那种感情。 若是放任她不管,这又显得他不负责,万一哪天被爆料出来了,这岂不是很丢人。 还有,男人那种自私的占有欲来说,他不希望月芊芊有别的男人,暧昧都不行。 “只要你的千月宗,不再违法乱纪,遵守我……本王的规矩,就可以存在。”李怀淡漠的说道。 “肯定!” 月芊芊重重的点头,眼含着感激的泪花。 “江淼交给你,你要尽全力治好他。”李怀说道,全是怪人的世界,江淼这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就显得格外耀眼。 李怀打算稍微挽救他一下,至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我一定尽力!” 月芊芊狠狠的点头。 “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结束,我们回去吧。”李怀并没有走,而是转身回了山洞。 依旧住在月芊芊的‘家’里。 月芊芊也没打扰他,那张床过去就躺过一次,其余的东西都没有碰过。 未来更不敢碰。 李怀拿出飞花楼的秘籍翻看,月芊芊犹豫了一下,把千月宗的秘籍也给了他。 “谢谢。” 李怀便埋头继续翻看,但并没有按照秘籍修炼,其实他心里是非常想要修炼的。 这天。 月芊芊不在,近几天她都很忙,千月宗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改革,重新制定符合凉王规则的宗门条规。 为了千月宗能生存,为了千月宗大部分的弟子能够平安无事,她也不得不狠心,清理掉一些残渣。 最为头疼的是,千月宗马上就会失去狮城的统治,也就断了经济来源。 千月宗如何开源,这成为一个难题。 …… “这些功法看了对你无益。”左文君又是突然出现,又是在她出声之后,李怀才发现她。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李怀好奇的问道,没有左文君,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一直观察着你。”左文君淡淡的回道。 李怀一怔,试探的问道:“所以,我喊救命的时候,你也在?” 左文君点头,“嗯。”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 “你没有危险。” “那还不危险吗?” “事实你也没有受伤,受伤的是她,她流了不少血。” “……” 李怀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他发现左文君,偶尔正常,偶尔不像是一个人。 她经常性的会说出一些大道理,让人感觉,她一定有过很多人生经历。 然后突然对一些事,极为不开窍。 复杂! “你不是很喜欢这种事吗?难道那种事的时候,我要出来把你拉开?”左文君很认真的问道。 李怀知道,她不止看过一场! 苦思一会。 “这不同,我跟上官还有小碗她们……快乐,那是因为我喜欢她们,她们也喜欢我,所以才会快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左文君不太懂,只是问道:“那下次我要不要出手?” “……” 李怀给整无语了,他确实不敢给左文君一个准确的答复,想想,要是他快活的时候,左文君嗖的一声,忽然出现,然后把他给拯救。 不敢想,不敢想! “你不是有过前夫吗?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左文君眉头一挑,“谁说我有前夫?” “就是那次,九原的时候,田庆还没死,你说我长的像你一个故人,我问你是不是你前夫,你不是默认了吗?”李怀提醒道,这也不久,她应该能想起来吧。 “我那不是默认,而是否定。”左文君当然记得,同时也纠正了一下。 李怀一怔,“那你当时想起了谁?” “姜洛。” 左文君回道。 李怀刷的一声站了起来,“你认识我娘!” 他母亲,也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太子妃,名字就叫姜洛,除非刚好有这么一个同名同姓的人,且还和他长的很像。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娘的瓜? “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姜洛,也就是你的母亲。”左文君给了他极为肯定的答复。 “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有你,她还没有结婚,也不是太子妃。”她补充道。 李怀傻了,左文君的故人,竟然是他娘! 她们竟然是一个时代的。 “你跟我娘很熟悉吗?”李怀希冀的问道。 左文君摇头,说道:“开始有点熟,后来不熟了,她爱上一个人后,很久才会给我写一封信。” 这说的,好像她被姜洛给渣过一样。 “她爱的那个人,是我爹吧,也就是太子。”李怀笑着说道,其实也不用问,答案很明显。 除了太子还能有谁。 左文君却摇了摇头,“不是太子。” “什么?” 李怀吃惊的一咋呼。 难道要吃娘的瓜,这不太好吧。 “是你。” 左文君接着说道:“她有了你后,好像就跟世界隔开了,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你身上,外界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因此我去洛阳看过她一次,就再没有去找她了。” 李怀松了口气,没瓜最好,这种瓜他可不想吃,千万别牵扯出别的故事来。 “姜洛并不喜欢太子。”左文君接着说道。 李怀眉头一皱,“你为什么这么说,我爹和我娘可是模范夫妻,他们明明那么相爱。” “那是外人的看法,他们两人感情来说,你也是外人,所以你这么认为,并不奇怪。”左文君淡淡的说道。 “那你是怎么判断,我娘不喜欢我爹的?”李怀还非得问一个清楚。 “姜洛之所以嫁给太子,完全是为了生下你,而生下你后,太子就没有办法再生育了。”左文君解释道。 李怀更不明白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娘为了生下我才嫁给我爹,那我岂不是……不是我爹生的?生下我后,我爹没办法生育,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瓜好像吃到自己头上了。 左文君摇头,说道:“你确实是太子和姜洛所生,你爷爷也查证过。为了生下你,太子透支了一切,这让你爷爷很生气,我猜测,这是你爷爷不喜欢你的原因之一。” 李怀还是不懂,问道:“这怎么能说,我娘不喜欢我爹呢?” “姜洛要的只是你,为了有你,谁是太子,她就会嫁给谁,刚好太子对姜洛情深。”左文君解释道。 “她还说能嫁给皇帝最好,可是李乾太老了,她看不上。”左文君补充道。 “……” 李怀整个人都傻了,这瓜还真到了自己头上,他追问道:“那我娘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生下我?我的天生神力,是不是和这有关?” “姜洛一些决定,连我也搞不懂,你从我这里得不到答案。”左文君这是要杀死话题。 “至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李怀希冀的说道。 左文君摇头,“我知道东西太多了,你心境不够成熟,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难道不知道话说一半,最讨人烦吗?”李怀微微恼怒的说道。 “反正你扭头就会忘记。”左文君淡淡的说道,那目光,就像是把他给看透了。 李怀一怔,她说的或许没错,不管他爹和他娘之间有什么故事,都已经过去了。 他现在好奇,明天就会忘记。 一如既往的过自己的生活。 就算他知道了有什么用,他有能力改变什么吗? 至于那些关于自身的秘密,就连左文君也不太清楚的,则需要他自己去解开。 嗖! 左文君突然消失。 接着,月芊芊就跑了上来。 “凉王,外面有人找您。”月芊芊恭敬的说道,她这态度让李怀一直不太习惯。 还是喜欢她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我知道了。” 李怀以为是耿鹏回来了,然而到山下一看,是一队他没有见过的骑兵。 他们的战马没有马镫,但有马鞍,穿的是兽皮与树皮编织成的衣服。 脚上是草鞋。 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腰上别着一把弧度很大的弯刀,刀柄貌似是用兽角做的。 这是……野人部落? “凉王!” 葛良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李怀的面前,拱手道:“臣拜见王爷!” 李怀稍微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臣听人说,北地来了一位奇人,青鱼帮前几天又集体出动,臣便猜测是王爷来了,故来迎接。”葛良解释道。 他把那封信送出去后,就一直关注着北地的消息,当得知李怀是一个人来的时候,还跟北地帮派宗门起了冲突,差点把魂给吓飞。 急忙带人赶来了。 “王爷,这是夜狼部落的勇士,他们主动来觐见凉王。”葛良指着身后那些介绍道。 夜狼是他们部落自己起的名字,只不过中原习惯把他们称呼为野人。 这个部落有着接近三十万的人口,他们没有军队,但人人都能上马作战。 凡是超过十二岁的男子,就可以称之为勇士,被称之为勇士,是这个部落每个男人的骄傲。 “参见凉王!” 他们集体把右手捏拳,捶在左胸,鞠躬示礼。 李怀还想着要怎么和他们交流,没想到他们也是说的中原语言,这就方便多了。 “诸位勇士远道而来,本王欢迎你们。” 李怀也是拱手还礼。 他们都笑了,漏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他们的笑很阳光,很自然,带着满满的友谊。 明明是素昧相识,才刚刚见第一面,就能有这种笑容,这在中原是不可能的。 “芊芊,给我搞点肉和酒,再准备一些中原菜,我要招待夜狼的勇士。”李怀对月芊芊吩咐道。 “是。” 月芊芊便马上去办。 宴会没有在室内举行,而是在千月宗的后山,一片空地上,烧起篝火,喝着烈酒,畅所欲言。 李怀也没跟他们聊两族同融的事,完全避开政治和军事,就只为开心。 他们也是真诚的开心。 喝了不知道多少圈酒,夜狼族的人都醉倒的差不多了。 “王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南部?”葛良专程来找李怀,除了怕他有危险,顺便也是来迎接他的。 两族同融的事不能再拖了,多拖一天,就多产生一分变数。 “发生什么事了?”李怀问道。 “除了我们,听说西域也派人来了,他们也在争取夜狼部落。”葛良小声的说道。 夜狼部落的领地很小,就北地南部西边一小块,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 只是对于虞国来说,尤其是对于凉州来说,不把这个部落给收了,就像是枕头边上有根针。 总归不舒服。 “西域也来凑热闹?夜狼部落对他们来说,应该没那么重要吧。”李怀诧异道。 况且,自虞国建国以来,就一直和西域交好,两国还互相通婚通商。 当时西域还嫁过来一位公主呢。 这些年来,西域每年都向虞国进贡葡萄,瓜果,还有玛瑙,珍奇异兽。 礼尚往来。 虞国也会给西域送一些丝绸,瓷器,茶叶,大米等等。 “臣也觉得奇怪,西域这么做,除了能恶心我们,他们并不能得到多少好处。”葛良也没搞懂西域什么想法。 李怀直接一拍大腿,“老子不管西域想干什么,夜狼族是我的子民,夜狼族的栖息地,乃是我的领土,一寸都不能丢,一个人都不能少。” 他和葛良都明白,麻烦的不是西域来抢夜狼部落,而且怕坏了虞国和西域交好。 李怀的态度摆出来了,就算牺牲掉西域这个朋友,他也不能放弃夜狼族! “目前来说,夜狼族更为倾向我们,只要凉王能亲自去夜狼族,跟他们交谈,他们一定能答应,并入我们凉州。” 葛良见机,又要拉着李怀去北地南部,恨不得明天一早就启程。 李怀犹豫了片刻。 “我不能现在跟你去夜狼族,如果我连北地的子民都不能治理,如何治理好夜狼族,他们凭什么要相信我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凉王?” 葛良一听便急了,拱手道:“北地这个烂摊子,岂是一时可以治理的,望王爷以大局为重!” “治理北地,就是凉州的大局,本王决心已定,要么你明天回南部,要么留下帮我。” 李怀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下了决心,不治理好北地的子民,他坚决不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凉州的实力 葛亮拗不过李怀,只好答应他先留下,先治理好北地郡,然后再去夜狼族。 耽误些时间就耽误些吧。 李怀把这个决定告诉夜狼族的勇士,没想到,他们也主动要求留下来。 等他一起去夜狼族。 葛良闻言心情顿时大好,这证明夜狼族的心还是向着他们的。 次日。 耿鹏回来了,每匹战马上都有两个麻布袋,装的满满的,麻布袋表面的血迹都已经干枯。 加上天气炎热,发出阵阵腐烂的恶臭。 让人不敢靠近。 “禀凉王,全部在此!”耿鹏命人把所有麻布袋都扔下来,甚至还想倒出来数一数。 “大可不必!” 李怀立即扬手制止了他们,“用不着清点,本王相信你们,就这么放着挺好。” “遵命!” 耿鹏便把所有麻布袋都堆积在了一起。 “辛苦诸位将士了,本王命人给诸位将士准备了热水和饭菜,诸位将士可先行下去歇息。”李怀对众人拱手道。 虽然他不懂如何收买人心,但只要是有功之士,他必报以尊敬之心。 仅此而已。 “谢凉王!” 耿鹏等人拜谢,便下去了。 李怀早已经命人挖了一个坑,就在黄河的边上,让人把这些麻布袋运过去,埋进坑里。 并立了一块碑。 这块碑不是立在坟前的,这不是给他们的墓碑,而是给世人的警碑。 此碑立在坟的最高处。 正面有李怀的亲自刻的字:礼法仁德乃为人立世之本! 李怀原本只想留下这句话就行了,葛良坚持要在碑的背面刻下碑文。 就只好由着他。 警碑背面刻字:神武十八年,凉亲王李怀独行北地郡,匡扶正礼,恢复法制,传播仁善,刻碑求德。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为人立世,当怀有敬畏之心! 李怀看了一眼,不由得老脸一红。 他的‘长城之战’算是打赢了,如果一切顺利,他接下来只要治理好北地。 这件事必定为成为一段佳话,他也将受到世人的赞美。 然而。 这场胜利怎么来的,别人或许不清楚,李怀自己不能骗自己。 八分靠运气,两分靠左文君。 他的作用,就是没浪费掉这些好运和人缘,没有真的逃回九原,他亦有两分坚持的功劳。 几天后。 青鱼帮宣布解散,耿鹏正式启程回洛阳,临行之时,李怀给了他们一些盘缠和口粮。 顺便让他带一封信,路过长安城的时候,把信送到青龙商会。 同时,一封信送到九原。 李怀之所以敢留下,立誓要治理好北地。 当然他有一定的底气。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商队和运输车队,络绎不绝的进入北地。 不仅仅是青龙商会的成员,关中的商队现在谁不知道,凉王大方不拖沓。 货到验收就给现钱。 商队最喜欢这样的东家。 仅仅一个月。 青鱼帮十年都没有完成的目标,李怀就完成了,简单一句话,市场均衡! 他只要让市场上有足够的粮食和布匹,温饱问题就迎刃而解,解决了温饱问题,那剩下的都是小问题。 至于那些身上没半个子的百姓,李怀便借给他们粮食,帮助他们暂时度过危机。 让他们打下欠条,三年还完。 这个决定遭到包括葛良和上官他们的反对,这借出去容易,收回来难。 更重要的是,凉州哪来的这么多粮食? 必须得从关内购买。 这得花多少银子! 他们这些问题,李怀都考虑过,然而他决心不变,不管要亏多少,首先保证百姓不会被饿死。 这个前提无可动摇! 上官可可深知李怀的性格,叹了口气,秀手一挥,开银仓! 不到一个月。 过去大半年赚的钱,就基本花光了! 李怀这哪是治理北地,这是拿钱砸北地,像他这样不惜代价,想不治理好都难。 然而,这也让李怀过早的暴露了实力。 “他不到一个月,往北地砸了一千多万两白银,这憨孙哪来的那么多钱?”李乾都被震惊到了。 李怀初到北地,他就已经通过渠道收到了消息,也是他下令让耿鹏配合他的。 为的就是早点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 李乾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最大的可能,李怀接管北地后,无力治理。 于是就找他这个皇爷爷帮忙,给他几十万石粮食,趁机就把新钢技术搞到手。 还有一种可能,李怀到处借钱,然后开期票,把未来两年的收益都给透支掉。 这样一来,凉州再想发展,可就难喽! 李乾自然也想过,直接用钱砸,然而这就是一个无底洞,千万两白银的投入,那只能说刚刚开始。 北地郡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创造收益的。 还得拿白花花的银子。 继续往里面砸。 凉州的财政,按理来说,根本负担不起。 朝廷虽然有这个能力,然而付出与收益,完全不对等,故而李乾放弃了北地郡。 把北地送给了李怀,让他来管。 万万没想到。 李怀偏偏选了这个最愚蠢的方式。 更没想到。 他真砸出来了! 没找别人借一文钱,也没有开出一张期票,更没有找谁求情。 孙明山笑了笑,说道:“凉州贫瘠,然土地未尝不肥沃,若有变废为宝的能力,凉州可为福地。” “你说他那小脑袋瓜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好东西,他在京城的时候,咱家硬是一点没发现。” 李乾最感惊奇就是这一点,如果说他是装的,那他也装的太像样子吧。 把天下所有人都骗了。 难不成他在凉州发现了什么宝藏? 就跟捡到了绝世武功秘籍一样。 孙明山苦思了一会,摇了摇头,“这……臣也不知。” “你不知道,咱家倒是看出一点来了,凡是凉州出来的东西,到了外面就不愁卖,就比如这香皂,从凉州运到洛阳,零卖不到一两银子。” “还有这玻璃杯,跟水晶似的,你猜外面卖多少钱一支,不到一百文。” “偏偏外面能卖掉多少,他就能生产出来多少。” 李乾一直关注着凉州的消息,尤其是凉州出的货,就那么几样,他那时候还笑太单一了。 凉州一州之地,就如同一个小国,要搞好通商,当然是衣食住行样样不能少。 要什么都能卖,什么都卖的出才行。 结果。 李怀这憨孙偏偏要钻牛角尖,他就卖那几样。 然而,每一样都是别人没有的,就连同类货物,想跟他打价格战都没机会。 他样样都卖的便宜。 这就意味着,他每一样货物,都把市场垄断了。 故而,凉州有这么多钱。 所以,他才有底气砸北地。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啊,如果他还能再隐忍两年,那就好了。”孙明山叹了口气。 李乾冷笑一声,“他再隐忍两年,干脆咱家去当太上皇,把皇位让给他得了。” 他们都可以预料接下要发生的事,李怀过早的暴露实力,给了世人这么大一个惊喜。 就算他不想参与党争,他的那些叔叔会放过他? 恐怕他将要成为头号公敌。 所有的叔叔都会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 孙明山不知道想到什么,惊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陛下,您不会封锁凉州吧?” 李乾还真有这个想法,凉州发展的太快了,这不好,但封锁也不好。 “就算我想封锁,他还不是有他姑姑么。” 凉州封的住,长安封不住,把凉州一封,他换一个名义,把这些货都变成李箐龙的,那不是照样全国大卖。 青龙商会本就有李箐龙一份,这一段时间,她是坐着收钱,叫人羡慕的紧。 李乾作为一国之君,他当然更希望看到虞国的经济繁荣,所以封锁凉州,只能是一个想法,不可能真的去封锁,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皇子们未必这么想。”孙明山担忧道。 李乾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看挺好,正好借这憨孙,锻炼一下他们,免得他们总是眯着眼睛看天。” 孙明山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李乾最这一段话,完全可以听出另一层含义。 李乾承认这个憨孙优秀,甚至可能要比他的叔叔更强,但李乾依旧看不上他。 最多就是把李怀当工具,利用他磨炼皇子的性子。 储君依然只会从皇子里面选。 孙明山已经不期望李乾会改变对李怀的态度了,但是他很好奇,李怀到底怎么想? 他想不想当皇帝? 这场党争,他又该如何处理? 置身事外? 还是……主动进攻? 如果是前者,他该如何置身事外? 简单来说,他该如何让他的叔叔们都相信,他绝对不会惦记大位? 这几乎不可能。 李怀只要有这个实力,就永远是皇子的敌人。 那就只能主动进攻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男女之险 李怀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把分析了一个遍,给他的未来设想了起码百种可能。 还有人说他要参与党争。 甚至有人说他将来会造反。 反正,各种谣言四起。 李怀则是两耳不闻关内事,一心只治理凉州,这些天他是东一头,北一头。 他承认开始的时候,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有些人,真不知道说他们笨,还是该说他们蠢,或者干脆是白痴! 竟然有人死灰复燃,占山为王,再一次搞起了帮派。 他们看不清大局吗? 凉王就在北地,你们公然造反,真当凉王是一只病猫啊! 虽然他们规模不大。 总归麻烦。 李怀也没有从九原调兵,直接给千月宗和炎宗封官,赐凉州治安使。 收归编制,让他们剿匪。 江淼当时只剩下一口气,倒也活过来了。 李怀见过他几次,也跟他单独聊过,可是聊不上来,江淼完全不会说话。 他就只会:嗯,明白,遵命。 三句话下来,天立马聊死。 尴尬的抠脚。 但是江淼办事能力特别强,哪里出现山匪,他总是第一个行动,最快速度解决。 反观月芊芊,她太好表现了,李怀看着她的时候,她比江淼还拼命。 但是李怀不在的时候,她就开始摸鱼,首先尽可能的保存千月宗实力,然后才是剿匪。 天气逐渐凉爽,已经是秋天。 他治理北地已经有三个多月了,百来天的时间,李怀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总归是杀出一点清明迹象。 北地郡也算作是纳入了王土。 怎么算作是纳入王土? 李怀不管别人是怎么衡量的,他的准尺只有一个,他下达的王令,能够从上到下的执行,就算是纳入王土。 所以,他也该离开了。 李怀觉得要是再亲自治理三个月,效果估计会更好。 没办法。 他不走不行。 上官可可连发三封信,三封信都说没钱了。 国库已经空了。 李怀敢肯定,上官八成留了一个小金库,但他是真的不敢动,万一把九原和云中拖垮。 整个凉州都得完蛋! 北地郡,只能日后慢慢发展了。 “这些东西,都留给你了,算是本王赐你的。”李怀把山洞里的家具,全部送给了月芊芊。 “谢王爷。” 月芊芊行了一个屈膝礼。 李怀背上行囊,就准备离开。 “王爷!” 月芊芊叫住了他。 李怀回过头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恳请王爷多留一天,我的意思是……大家想给王爷践行。”月芊芊羞红着脸说道。 李怀回过身,走到她的面前,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和自己对视。 “你就那么想做本王的王妃?” 月芊芊眼神躲闪,“不敢!” “我只愿为王爷奴婢。”月芊芊又羞红着脸说道。 李怀讥讽的冷笑一声,“本王之前说过,现在再跟你说一次,你这样的,本王看不上。” 月芊芊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没等她回话。 李怀继续说道:“不是你长得不好看,相反,至少视觉上来欣赏,你算是尊品。” “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你自己想,本王不想跟你解释。” 说完。 李怀就要走。 “王爷!” 月芊芊下意识的跪了下来,抱住了李怀脚,抬起头,眼泪说有就有。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包括你的践行,你也只不过想要加深本王对你的印象,你想让本王对你主动一次,本王做不到。” 李怀把脚从她怀里抽了出来,这几个月来,他不是没有发现,月芊芊总是刻意的诱惑他。 他只是当没看见。 月芊芊这样的女人其实很可怕,她知道北地被李怀治理好后,千月宗就成了一个普通的宗派,她过去的那些特权也没了。 她不想失去这些,她想要爬的更高,靠着她自行摸索功法,肯定是不行的。 尤其有过萧松的前例,她也没这个自信和勇气,继续完善功法,突破更高乘次。 何况在她面前,有一条极为简单的路,只要跟上凉王,哪怕是侧妃,嫔妃。 她都能瞬间拥有极高的地位,她的千月宗也会因此而水涨船高,甚至成为北地第一宗门。 反正都发生过一次了,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再发生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有什么不可? 然而,就是因为如此,李怀才不能答应她。 若是她不搞这么复杂,就在李怀面前晃一晃,笑一笑,以李怀贪色又心软的性格,搞不好她就无意中成了。 总之。 李怀还是无情的下了山,他接受不了利益带来的灵魂交融。 他还有一点不知道。 月芊芊不止看上了他这个凉王,更为重要的原因,他体内有紫气东来。 现在的李怀是一个凡人,可他一定会走上修武之道。 那个时候,就可以跟他双修。 突破宗师,大有希望! 刷! 左文君突然出现。 “我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李怀疑惑的问道。 “就是你上次说的事,我想明白了,女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危险系数会大幅度降低,然而危险依然存在,而且,男女竟然都通用。”左文君一本正经的说道,就只有最后一句话,她自己稍微有点疑惑。 “……” 李怀没想到,她这几个月都在琢磨这个。 还有。 她是通过观察什么,才得出的这个结论? 不过,她说的话,真的特别有道理,尤其是最后一句。 女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不止男人觉得没危险,就连女人也会觉得没危险。 当然,这里有一个列外。 要是是被捉奸在床,那就很危险了! “所以,你知道上次我被月芊芊拖进洞里,很危险了吧。”李怀淡淡的说道。 说起来也没意义了,都已经发生了,而且,未来他很有可能,都不会再见月芊芊了。 左文君摇了摇头,“不一样,我还是认为你当时没危险。” “……” “因为她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得到你,并不是想害你,我说的危险,是美人计,你明白吗?”左文君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 李怀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美人计的危险,其实男人能感觉到,就只是抗拒心理不够而已。” 左文君眉头一皱,“察觉到危险,就会远离,这不是人的本能吗?” “远离危险是人的本能,然而更多时候,危险是察觉不到的,故而有一个成语,利益熏心。”李怀解释道。 “可是男女之事,并非是利。”左文君说道。 “这就是人类文明永远都不能解决的一个问题,也不要试图去解决这个问题。”李怀笑着道。 “什么意思?”左文君完全没听懂。 李怀也只是笑了笑,说道:“如果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这男女之间的陷阱,是要付出一生的。” 左文君顿时释怀了,她没有爱过别人,所以她不懂,她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 她并不会为一个问题不懂,得不到答案,就产生苦恼。 没有答案。 她认为也是一种答案。 左文君这份心境,是全天下所有宗师梦寐以求的,然而却永远不可能达到。 话题刚说话。 她便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 李怀找到葛良,跟他商量了一下,把他留下,监管北地,投入这么大,绝对不能有丝毫意外。 葛良也没意见。 李怀则跟着夜狼族的勇士,顺着黄河往南而行,走了不知道多远,黄河水变得清澈起来。 周围的景色也变了,那一成不变的苍黄不见了,被带有生命力的青绿包围着。 就像是突然从沙漠闯进了绿洲,空气散发着丝丝的香甜味道。 李怀有一种走进春天的感觉。 然而,当一阵风吹来,带着微微凉意,伴随着沾湿衣裙的细雨,他知道,这依旧是秋天。 翻过一座山坡。 “凉王殿下您看,那里就是我们的家园。”一名夜狼族勇士,指着前方说道。 李怀开始还感觉到怪异,因为他什么都没看见,然而走了二十多里。 他终于看到一些建筑的影子。 李怀这才明白,这几位夜狼族勇士都是武师,但是他们修的武,貌似和中原不同。 李怀也是有疑问就直接问,他不喜欢婆婆妈妈,便主动问他们,“你们练的什么武功?” “啊?哦!尊敬的凉王殿下,我们部落都是练的魔功。”他们诚恳的笑着回道。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穆音少族主 修炼魔功和坠入魔道,完全是两码事,不管练什么功法,只要不犯罪,就算是合理。 自古以来,只有正邪不两立,没听说过正魔不两立。 李怀惊奇的是,他们整个种族,竟然所有人都修炼魔功,难道就没人考虑别的功法吗? 这或许跟他们的信仰有关,夜狼族信仰的不是诸天神明,也是妖魔鬼怪。 他们的信仰是‘夜狼’图腾。 李怀在进夜狼族领地的时候,就发现了一面旗帜,旗帜背景为黑色,有留白的线条,线条一半为红色,一半为白色,凸出一只狼的图形。 更为准确的说,只是看起来像狼而已,其实就是一堆符号,是一种图腾。 就跟中原以‘神龙’为图腾一样。 都是古人幻想的一种,不存在的生物。 后人赋予一个名字。 慢慢的就成了信仰。 “欢迎尊敬的凉王殿下。”李怀刚到一座圆木房前,里面便有人出来迎接。 为首的一人是一名半老的汉子,穿的也是兽皮与树皮编织而成的衣裙。 脚上绑着一双草鞋。 他左右各有两名老人,皆是头发银白,满脸的沧桑痕迹,一双浊眼仿佛看透的红尘。 这四位老人其中三位穿的都是黑色长袍,只有一位是穿的兽皮衣裙。 为首的那人,也就是迎接他的半老汉子,乃是夜狼族的族长,这四位都是长老。 兽皮衣裙的老人是武勇长老,他在夜郎族的地位,相当于兵部尚书外加大元帅。 除了这五位,还有一些人,都是夜郎族的领袖,比较吸引他注意的有两个年轻人。 一个年轻汉子双眼放光,带着惊奇的目光看着他,腰上有两把弯刀。 他是夜郎族的第一勇士,铁牧,相当于一位大将军。 还有一位女子,上下裹着两块兽皮,赤着双脚,头上戴着一个银制带铃铛的花环。 她的头发从两边向后收成一块,没有扎成一条辫子,像是一块瀑布一样,披在了背后。 皮肤微微蜡黄,肩骨较宽,人却显得消瘦,两个脸蛋有着淡淡风沙红斑。 她兽皮短裙左侧,别着一条马鞭,还有一把短刃,像是匕首一样,但比匕首稍微长一些。 她叫穆音,是族长的继任人,乃是通过一种特殊仪式,由整个部落共同选出来的。 夜狼族的族长之位,并非是世袭的,而是‘夜狼’指引的。 这些信息,都是李怀来之前,葛良告诉他的,他尽力的记了下来。 李怀从马背上下来,拱手道:“本王未能按期而至,实在对不住诸位。” “凉王殿下不必有歉意,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子民,我们欢迎您。”老族长笑着说道,再次表示欢迎。 这时。 穆音走上前来,她双手握着一个花环,走到了李怀的面前。 李怀下意识的低下头。 她便把花环带着了他的头道,他是真的喜欢。 这座木屋的原始气味,让他觉得是一个庇护所,仿佛只要住进去,就可以再不管尘世间的一切。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幻想。 “那儿,是我住的地方,凉王殿下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会给您安排一些随从。”穆音指着不远的一栋小木屋说道。 李怀点了点头,转身到小白龙跟前,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 “这个小礼物,送给你。” “这是什么?” 穆音没有去接,等着李怀的解释。 “这是……香皂,是百花香的……就是很香的东西,你闻闻试试。”李怀原本想说,这是香皂里面的极品。 然而,现在中原很多人都不知道香皂是什么,跟她说了,她也听不懂。 反正让她收着就行了。 穆音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轻轻打开,把如玉的香皂放到鼻子前,嗅了一口。 “跟花儿一样香。”她说。 “这是洗澡用的。”李怀说道。 “洗澡?”穆音不明白,这东西怎么洗澡。 李怀便解释道:“就跟皂角一样,用水淋一下就可以使用了。” “谢谢!” 穆音道了一声谢,指着他头上的花环,“那个你随时可以摘的,但请不要弄脏它,好吗?” 李怀点头,“行。” 便弯腰走进了木屋。 穆音也随之离开。 不远处。 一群人也调转了头。 “那就是凉王?原来是个小白脸!”为首的一人轻蔑的讥讽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章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李怀美美的睡了一觉,闻着大自然的气息,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倍有活力。 接下来几天。 穆音骑着一匹西域的棕马,带着李怀看了他们的部落,他们占着一小段的黄河流域。 整个部落居住地都在黄河的东面,走到尽头,就看到黄河的拐角。 拐角往西的流域,以及整个西北部,包括雄伟的祁连山山脉,还有西海,都是属于西域。 西域的版图按照大小算,并不比虞国小,然而西域并不统一,而且西域的总人口,连虞国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李怀从这个方向看着很远的祁连山脉,他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祁连山脉。 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貌似那次左文君带他在天上飞,他看到的那片山脉,就是祁连山。 夜狼族的领地,便就是在北地郡西南部的一个偏小角落里,他们生活方式,主要是牧羊,牧牛,牧马,打猎。 南边是一片深林,他们称之为上天赐予的宝藏,夜狼族的吃穿住,都依靠这片深林。 李怀很快就看出问题了,这么小一个地方,挤着三十多万人口,全靠畜牧业。 他们生存条件,不用看都知道有多艰难。 “我们的祖先曾经居住在西海边上,在那里牧羊,牧牛,种植舂米,后来,我们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这是我们最后的领土。” 穆音说这话的时候,憧憬的看着西面,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哀伤。 她被‘夜狼’和族人选出来,成为少族主,这并没有让她感到有任何喜悦。 她感受到的,只有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 这八字的道理,她和李怀一样理解深刻。 “这是你们不愿意同融西域的原因?因为他们抢走了你们的领土?”李怀好奇的问道。 穆音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恨任何人,我们从不认为土地是私人的,土地是大地之母的无私奉献,我们对每一寸土地都怀有感激和敬畏。” 他们这个种族真……善良! “然而,随着土地越来越小,威胁到你们生存的时候,你们也不能再只是感激了。”李怀接着她的话说道。 穆音点头,“我们也不知道从何时才开始明白,种族的延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从西迁徙到东,然后又从东迁徙到西。” “与那些消失的部落相比,你们是幸运的。”李怀这话并不是安慰她,仅仅只是说一个事实。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虞国,西域,北荒,再算上中间一些小部落,这个片大地上,最少有一百多个种族。 听起来似乎很多。 然而李怀在皇宫的藏书阁里,见有古籍记载,不说西域和北荒,甚至不包括凉州。 就只说中原和江南,千年之前,有着将近一百个部落。 仅仅一千年的时间。 中原江南两地一百个部落,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个,有些是灭亡了,还有的部落是被吞噬了,就连部落的名字,都一同消失了。 由此而诞生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然而,中原喊着这句话,同融异族比谁都快,因为本身就是各部落融合而成的。 中原文化更有着巨大的染色性,现在北荒还有西域,都被中原文化渗透的差不多了。 如今以虞国为主的中原,早不像几百年前,几乎没有了种族差异。 没人再提自己是什么族什么族人了。 都说自己是虞国人。 要是再问详细一点,就会说自己是哪个郡哪个县的,除非是直接问哪族人。 才会不经意回答一句。 中原文化的包容性,这才是夜狼部落,选择他们,而拒绝西域的原因。 但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 “既然是幸运,就一定会有结束的那天,凉王殿下要是看够了,那我们就回去吧。”穆音含着微笑说道。 李怀点头,“好。” 他们刚调转马头,准备返回。 前面蓦然出现一队骑马的队伍,他们的打扮和夜狼族完全不同,可以断定不是夜狼族的人。 “凉王,我淳于昭阳代表西域,跟你谈话。”为首之人高傲的说道。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大的敌意? 李怀淡然一笑,讥讽道:“你什么身份?配跟本王谈话吗?” 淳于昭阳脸色一阴,沉声道:“我代表的是西域,你想撕毁两国盟约吗?” “如果我今天不跟你谈话,是不是明天西域就要攻打我虞国?你试试。”李怀毫不留情面,吓唬谁呢。 淳于昭阳没想到他这么不讲道理,两国开战,那是儿戏吗?那是谁能做主的吗?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块土地,自古以来都是我们西域的,他存在于我们西域版图上,还请凉王不要违反盟约。” 李怀听到这话就笑了,“你回去再翻一些古老的书籍,上面是不是说整个神州大地,都是轩辕大帝的,我们中原乃轩辕大帝的子孙,是不是说,你们西域也是我们虞国的?” 淳于昭阳嘴角一抽,抗议道:“那是神话传说,不是真的。” “你说的那些就是真的?站在夜狼族角度上看,你们应该把西海还给人家,而不是来打他们的注意。”李怀鄙夷道。 三两句话,李怀就把淳于昭阳怼的哑口无言,这家伙本来就不是怀什么好心。 自然心虚,心虚怎么吵得过别人。 李怀跟人吵架就认准一点,不管吵什么,老子永远都是对的,这样别人就拿他没办法。 淳于昭阳狠狠的看了李怀几眼,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不是他认输了。 他心里觉得,像自己这么高贵的人,干嘛要跟一个蛮王去争吵。 就算吵赢了,也不光彩。 这样一想,他顿时不为吵输了架而心烦了,他反倒更加有犹豫感了。 淳于昭阳把目光转移到穆音身上,稍微有点嫌弃,毕竟西域盛产美人。 穆音的姿色,在他眼里就有点普通了。 但为了西域的大局。 没办法。 牺牲一点个人的幸福,这算得了什么? 淳于昭阳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困的英雄,他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西域。 “狩猎结束后,我会正式向你提亲。” “……” “……” 穆音都被他搞尴尬了,正准备要拒绝他。 淳于昭阳抬起一只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说话,都听他说话就行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太突然,但我观察了你很久,虽然你……其实也很完美,总之,我不介意你的缺点,你完全可以成为淳于夫人,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 “……” 李怀头回见着比自己还不要脸的男人,是谁给他勇气,让他这么自恋。 “你值得这些幸福。” 淳于昭阳对穆音郑重的一点头,似乎是想要加强她的信心,然后就转身高傲的走了。 李怀半会都没回过神来,“他一直这么,像是有大病一样的吗?” 穆音微微点头。 “他来的那天,我给了他一个花环后,似乎就这样了。” “他也有?”李怀诧异道。 “……” “我的意思是,那花环……很好看,我一直保存着。”李怀尴尬的解释道。 穆音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好。” 他们回到居住地。 “刚刚淳于昭阳说的狩猎,是怎么回事?”李怀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是我们部落一年两度的秋狩,你们中原不是也有么。”穆音解释道。 中原当然有。 李怀上一次参加狩猎,就是从马上摔下来的那次,之后,皇爷爷狩猎再没有带过他。 但是,狩猎很耗钱的,不是李怀怀疑,他们部落有这个能力办狩猎吗? 还一年两次。 除非是真的……狩猎! “凉王殿下,您没有猎犬,可以不参加的。”穆音这时说道。 猎犬? 这八成是真狩猎! “你们猎什么?”李怀好奇的问道。 “狼!” 穆音回道,并解释,“狼总是伤害我们的牛羊,还有我们的孩子,所以我们要猎杀它们。” 夜狼族猎狼? 很合理。 “凉王殿下,您能看看我的猎犬吗?”穆音询问道。 李怀点头,“好啊。” 穆音便吹了一声口哨。 李怀一惊,不是因为她的猎犬,她的猎犬还没有跑来,而是小白龙它抬头了! 它听到穆音的口哨,竟然抬头了! “要等一等。” 穆音尴尬的说道,连续吹了几次口哨。 终于。 她的猎犬跑了过来。 差不多半人高,黑白毛色,额头有一簇黑毛,整个狗脸非常对称,一副高冷的样子。 “这是……二哈!”李怀若是没看错,这就是一只哈士奇,俗称二哈。 “它叫湫湫,不叫二哈。”穆音纠正道。 “这能当猎犬?”李怀怀疑的是这个。 穆音摇头,“不能。” “但是,凉王殿下不觉得它很好看吗?” 二哈的颜值,确实没得说。 毕竟是用智商换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料之外 二哈长的是好看,但当猎犬未免勉强,没想到穆音竟然还是颜控。 李怀想了想,说道:“如果我说我要参加你们的狩猎,你会认为我是在跟淳于昭阳斗气吗?” 穆音笑着摇了摇头,“凉王殿下胸怀天下,心系子民,断然不会为一点小事斗气。” 她能这么想,李怀就放心了,便道:“我会参加你们的狩猎,虽然我没有猎犬,但我有这个。” 李怀提了提手里的龙牙弓。 穆音点头,好奇的问道:“我可以知道,凉王殿下是为何缘故,要参加狩猎吗?” “因为……”李怀自嘲一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因为我上次狩猎,从马上摔下来了,那之后,提到狩猎我就怕。” “越恐惧越要战胜?”穆音询问道。 李怀点头,“对。” “到时候凉王殿下跟我一组吧。” “行。” …… 夜狼族每年的狩猎时间都是不固定的,一般都是选择一段晴朗的日子。 若是前一天出了太阳,天气暖和,就给猎犬喂一些带血的肉,第二天再饿一天。 如果第三天依旧晴朗,就给猎犬喂一个半饱。 猎犬饿了一整天,突然沾上带血的肉,吃不饱的猎犬,凶性就流露出来了。 李怀运气不错,正好赶上连续三天的晴天。 狩猎便在今天举行。 天才刚刚亮,山间全是雾霭,这证明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夜狼族的人先给猎犬喂了少量的食物。 然后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狩猎工具检查一遍,主要就是他们腰上的弯刀,还有一捆绳子。 没有几个人选择用弓弩。 李怀刚开始有些诧异,后来明白了,他们的弓弩力量一般都不超过两石。 而且他们缺少足够的铁资源,没办法制作硬度足够的箭矢。 要是用普通弓弩,能不能射中先不说,就算射中了,对野狼的伤害也不够。 还会激怒野狼。 再一个,猎犬一同扑上去,围着野狼,这箭术要是稍微差一点,就把自己的猎犬给伤了。 故而他们放弃使用弓弩。 狩猎的主要力量是猎犬,而不是人。 正式开始之前,他们开了一个会,商议了一下,并分配了各组的任务。 会议结束后。 穆音回来,老族长也在旁边,他们三个人是一组,另外还有十几位勇士。 李怀知道,这些人都是用来保护他的。 并且。 他们就一头猎犬,便是穆音的二哈……不……它的名字叫做湫湫。 好吧。 估计就走一个过场了,这也容易理解,夜郎族是绝对不敢让李怀有任何危险的。 这样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凉王殿下,我们出发吧。”穆音笑着说道。 李怀点头,“好。” 他们便赶往指定的地点。 半路途中。 他们遇上了淳于昭阳的队伍。 淳于昭阳有过狩猎的经验,他这次来,还特意带来了他心爱的猎犬。 据说每一头猎犬,都价值一座农庄。 他高傲的靠过来。 “你们怎么才这一点人,而且只有一头猎犬,我们合成一队吧。”淳于昭阳貌似不是路过,这是故意找过来的。 他说话的同时,还挑衅的看了李怀一眼,有宣战的意味,要跟他在狩猎中决出一个胜负。 然而他不知道,李怀队伍要去的位置,夜狼族已经反复探查了三次。 保证一只狼都没有,最多有几窝狐狸或者兔子。 “凉王殿下,可以吗?”穆音请示李怀的意见。 她心里当然是愿意组队的,因为她担心淳于昭阳乱跑,他要出了事故。 西域那边肯定要找她们部落麻烦。 李怀点头,“可以。” 他无所谓。 反正就走一个过场。 “待会出现了野狼,你躲在我身后,用我的猎犬就可以了。”淳于昭阳对穆音一眨眼。 穆音把马一赶,躲在了李怀的另一边,直接把李怀当成了一面墙。 淳于昭阳对此一点也不在乎,他现在就想着,待会一定要出现一头大野狼。 然后,就到了他表演的时刻。 他先是放出猎犬,经过激烈的搏斗,猎犬制服了凶恶的野狼,然后他再上去…… 不对。 “我应该受点伤,搏斗再激烈一点。” “我要受伤了,她会不会以为,我狩猎技术不好?” “总之,出现一头大野狼吧。” “……” 淳于昭阳已经想入非非了,满脸都是痴笑。 “到了。” 穆音把队伍带到一个小山坡上,周围的荒草都砍干净了,别说是狼,就是兔子也没地方躲。 他们的正前方,便是夜狼族的深林,深林的北面是他们的畜牧场。 李怀所在的位置,在深林的东边,完全偏离了主战场。 狼群一般都出没在牧场附近,它们躲在深林中,时时刻刻盯着羔羊小牛。 趁着人们一个不留神,就发起进攻。 它们或许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猎物。 “呜~呜——呜!” 深林的北面传来了深沉的号角声,这说明他们已经发现了狼群,正在围捕。 主战场那边,领头的是武勇长老,还有第一勇士,穆铁。 “秋天的狼群,好像比春天那时候更多了。”穆音通过号角声的密度判断道。 “狼群和我们一样,都需要食物,它们聚集的地方,肯定是食物最多的地方。”老族长说道。 淳于昭阳紧张的四处张望,心里干着急,他的大狼怎么还不出现。 “呜呜!” “呜呜——” 忽然。 号角声连成了一片。 穆音和老族长都是脸色一变。 这说明几乎所有的队伍,都发现了狼群,那该有多少狼? “我们要不要去支援?”李怀试探的问道,他其实想要抓头大狼,实在不行,小一点的也行。 就算是兔子,狐狸,总之来一只吧。 “凉王殿下,我们不能随便走动,如果我们离开了,待会狼群从这里跑出去,那我们的狩猎,就功亏一篑了。”穆音解释道,并尴尬的笑了笑。 谁都清楚,这话就是骗鬼的,根本不可能有狼群从这里经过,如果他们看到了狼群。 那证明他们前面布置的防线,已经被狼群给冲破了。 李怀也不好说什么。 号角声几乎没有片刻的停歇,不知道他们的战斗有多激烈。 他们一直等到中午,都没有发现一只狼,或者一只狐狸,兔子,鸟都没一只。 “凉王殿下,吃点东西吧,我们带了奶酒。”穆音举着一个皮囊酒壶说道。 这一顿又是吃烤肉和坚果,李怀到了他们部落后,就没有见过一粒米。 甚至面粉都没有。 刚开始觉得这些坚果和烤肉还挺香的,可是吃了这么多天后,再香也吃腻了。 他也不能抱怨,因为这些是他们部落最尊贵的食物,平常时候,就算是老族长,也不敢天天吃肉。 通常就是一些果子,炖一锅杂烩野菜汤,就把一天的吃饭任务解决了。 吃饭的时候,号角声稍微停歇了一会。 主力队伍应该也在吃饭补充体力,铁牧他们搏斗了半天,也只吃一些干肉条而已。 到了下午。 狩猎继续,而且号角声似乎更急了一些,必须要在夜幕降临之前,解决战斗。 没人敢晚上在深林跟狼群搏斗。 那是找死! 就在这时候。 “快看!” “嘘!” 淳于昭阳的人发现前面深林的草丛在动,里面肯定有东西,正打算惊呼。 淳于昭阳连忙制止了那人,并回头看了看,见李怀和穆音都没有发现。 他悄咪咪的放出了猎犬。 “就看你的了,你可得给我争口气,不然我卖掉你。”淳于昭阳小声对猎犬说道。 猎犬比他还不耐烦,他刚松开狗绳,刷的一声就窜了出去,一头扎进草丛堆里。 不一会儿。 猎犬就叼着一只兔子出来。 “你们看,好大一只兔子!”淳于昭阳从狗嘴里夺过兔子,向众人卖弄。 虽然距离他心目中的大野狼有点差距。 总归也是猎物。 别人都没有,就只有他有。 这让他很满足。 然而,他话音刚落,树林之中一阵骚动,猛的钻出一群兔子,还有狐狸,还有狍子,还有……无数的小动物。 他们头顶猛的黑了下来,一群飞鸟从他们头顶经过,麻雀,八哥,乌鸦,蝙蝠……都有。 “呜呜!” 号角声极为响亮,距离他们似乎不远了,而且还在向这边靠近。 “保护凉王殿下!” 老族长大吼道,意料之外的事还是发生了,狼群突破了主力队伍的防线。 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逃亡。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千狼来袭 李怀刚提起龙牙弓,还没有搭上箭矢。 “凉王殿下,不要在这些小动物身上浪费箭矢。”穆音严肃的说道。 并叫人都不要动。 让这些小动物过去,她不是可怜这些小动物,只是捕捉它们,就是浪费体力。 他们得留着体力,对付待会的狼群。 “凉王殿下,不管发生什么事,请您不要离开此地。”老族长郑重道。 他们没有把李怀送出去,因为现在很有可能,他们已经被狼群给包围了。 胡乱的突围,就是送死。 留在原处是最安全的,主力队伍肯定就在狼群的后面,他们只要坚守片刻,就安全了。 淳于昭阳呼吸开始急躁起来,手心都开始冒汗,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喜悦。 但他已经站在最前面。 这种狩猎氛围,是在皇爷爷的园囿里绝对感觉不到的,园囿狩猎,就跟游戏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狩猎。 李怀也不敢大意,把一只玄铁箭矢搭在了弓弦上,顺便跟穆音交代了一句。 “我这把弓是三十石以上的。” 这不是炫耀,就是告诉她,他的弓一箭就能射穿野狼。 穆音早就注意到了他这把奇怪的弓,听他说有三十石以上,她下意识的就不相信。 怎么可能有三十石的弓。 就算真的有,那凡人也不可能拉的开。 但她也没说什么。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前面的深林,号角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到了耳边一样。 这时。 深林开始动起来,不止是草,就连树干都在摇晃。 “这是多大的狼群!”穆音感叹道,她死死的抓住狗绳,这要把湫湫放出去。 恐怕片刻就会被撕碎。 湫湫也早已经躲在了马屁股后面,它高冷的脸出现了狡猾的神情。 它时刻准备当逃兵! 终于。 第一头野狼从深林里钻出来了,身上有血迹,受了一点伤,它仿佛受了什么刺激。 埋着头就往前冲,就算是最凶悍的野狼,也会下意识的避开人群。 这家伙对着人群就冲了过来。 “呜呜!” 淳于昭阳吹起了号角,把所有的猎犬都放了出去。 猎犬在打猎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吠叫,而且还懂战术,没有直接跟野狼硬拼。 三只猎犬,分成三个方向,对野狼骚扰,先是迫使野狼停下来,然后就狠狠的盯着它。 野狼稍微往左,右边的猎犬就扑上去。 不断的消耗它的耐心和体力。 把野狼搞的晕头转向后,猎犬一同扑上了上去,竟然把野狼给掀翻了。 一只猎犬死死的咬住野狼的脖子,另外两只狗狠狠的压住它,四张嘴乱咬。 不一会儿。 野狼便不再挣扎了。 淳于昭阳上前,把一根木棍横在狼嘴里,打算用绳子把它把绑上。 待会送穆音当礼物。 “把它杀了!”穆音大声喊道,要是只有一只狼,当然活捉最好。 然而,鬼知道深林里还躲了多少。 狼群也没人想的那么笨,除了第一只失心疯的,直接窜了出来,其余的都在观望。 直到它们背后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它们才不得不走出来。 淳于昭阳只好抽出匕首,把捕获的野狼脖子切断,然后带着猎犬跑回来。 他又挑衅的看了李怀一眼。 男人都有好胜欲。 李怀也不列外,淳于昭阳的狩猎技巧,他是学不会,他也没有猎犬。 但不是说不想战胜他。 李怀抬起了龙牙弓,一向不用瞄准的他,这次没有第一时间放出箭矢。 “没用的,弓箭根本伤不到野狼,他们皮糙肉厚。”淳于昭阳戏谑道。 这里就只有他有猎犬,这就是他一个人舞台。 他话音刚落。 嗖! 玄铁箭矢飞出,带着破空声,几乎就是瞬间,射穿了一只刚跃起来的野狼。 然后再把后面一只钉死在树上。 淳于昭阳看傻了,僵硬的转过头,“你这弓是几石的?” 刚刚李怀跟穆音说的话,他并没有听见。 “刚刚那一箭,不过二十石左右。”李怀笑着回道。 淳于昭阳脸色一沉,没想到这家伙有这么大的弓,但是他也不可能服输。 便把猎犬再一次放出去。 嗖! 李怀箭矢更快,连续三箭射出,又是三头狼倒地。 后面的狼群都避着这片区域走。 “快上啊!” 淳于昭阳还在催促他的猎犬,围攻一头野狼。 老族长意味深长的对穆音笑了笑,后者看懂了这个笑的意思,不禁脸色一红。 还有几分苦恼。 “凉王殿下,节约些箭矢吧。”穆音这时候说道,狼群已经被吓住,没有再从深林里钻出来。 这个时候不用急着猎杀,等后面的主力队伍追过来,再把狼群给重新围起来。 尽量让狼群少跑掉一些。 全部留下是不可能的。 过往所有的狩猎,不管包围圈做的多好,总会有一些跑出去,毕竟这是深林。 不一会儿。 主力队伍就围了过来,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们根据往常的配合默契。 不用交流,就把这窝狼群围了起来。 随着号角声从几个方向同时响起,便开始了最后的猎杀! 猎犬四处乱窜,寻找着目标。 逮着落单的狼,就狠狠的扑上去。 人们等猎犬把狼扑倒,再上去补刀。 这片深林到处都是野狼的尸体。 一般情况下,都是好几个人,甚至十来个人外加好几条猎犬,盯着一头狼。 毕竟猎杀狼群是次要的,首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这就给了狼群逃跑的机会。 狼群被刺激后,到处乱窜,总有几头会跑掉。 很快。 他们就跟主力队伍汇合了。 “武勇长老,怎么是你!”穆音很是诧异,她四处张望几眼,问道:“铁牧呢?” 还有,人怎么这么少。 “我们被狼群袭击了。”武勇长老气喘吁吁的说道,换了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山那边的狼群都到这边了,太多了,恐怕有上千头狼,狼群袭击了我们。” “铁牧在牧场那边,抵御狼群的进攻,我是来通知你们,赶紧撤退。” 千头狼群! 李怀都不禁头皮发麻,就这几十头狼,已经把他们上百人累的够呛,还有人受了伤。 “怎么会有这么多狼?它们是专门冲我们来的吗?”老族长诧异的问道。 狼虽然凶恶,毕竟是野兽,它们不可能运用战术,怎么偏偏在他们狩猎的这天,突然出现这么多狼群。 肯定有问题。 武勇长老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老族长的问题,他只说,“狼群不像是冲我们来的,它们好像是逃到这边来的。” 这片深林后面是望不到尽头的群山,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人进去过。 谁也不知道深林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凉王殿下,我们该回去了。”老族长对李怀说道。 李怀把刚刚射出去的箭矢都捡了回来,点头道:“我都听你们的,你们不用每件事都跟我说。” 队伍开始回赶。 偶尔会遇上几只落单的小狼,是从深林里逃出来的,被惊的比兔子还胆小,看见人来掉头就跑。 已经没人想追它们了。 狩猎提前结束了! 现在,他们要想办法,阻止狼群进入牧场,伤害到他们的牛羊和孩子。 也就是说,要跟狼群打夜战! 回去的路上可以看到,不断的有勇士队伍,向牧场方向增援,牧场那边也不断有受伤的勇士被抬下来。 那里的战况应该相当激烈。 此刻冲出来的狼群并不多,大部分的狼都还在深林里躲着,它们等着夜幕降临。 回到居住地。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李怀问道,整个部落气氛这么紧张,他这样无所事事。 感觉很不自在。 “凉王殿下,请您待在此地。”穆音淡淡的说道,意思就是说,他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 李怀要是去跟狼群搏斗,那他们至少得派一百个人,用来保护他的安全。 “我与夜狼部落共存!” “驾!” 淳于昭阳直接带着他的随从,还有他的猎犬,赶往了牧场方向。 ……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驱狼之法 黄昏的时候,武勇长老去牧场那边,把第一勇士,铁牧换了下来。 他们聚集在老族长的木屋商议,李怀并没有参加,不知道他们在探讨什么。 他们讨论了差不多一刻钟。 穆音从老族长那里回来,她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全身都用黑袍裹着,兜帽盖到了眼睛下面。 李怀更是第一次见她穿了鞋子,并且用布带把小腿绑的严严实实的。 骑上马,牵上湫湫,就准备出发。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李怀好奇的问道。 “凉王殿下,我们打算进山。”穆音回答。 李怀一怔,诧异道:“你们要大晚上的进山?” 不是说晚上深林特别危险,没人敢靠近吗? 他们这是闹哪样? 穆音一点头,解释道:“我们组建了一个小队,由铁牧带领我们,我们要去深林深处,搞清楚深林里发生了什么。” 深林的边缘出现了千头狼群,这绝对不正常,就算他们抵御住了狼群。 如果这些狼群不散,仍旧在森林的边缘徘徊,那么他们的牧场将永无宁日。 靠着牧场生活的人们,将失去唯一的家园。 他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迁徙。 所以,必须要搞清楚山的那边发生什么,才能解决他们面临的危机。 李怀几乎没有犹豫,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穆音眉头一皱,“凉王殿下,深林里很危险,我们不能保证您的安全。” 他或许是一时的冲动,但话已经出口,李怀就不打算收回,他也确实想去。 但是,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李怀想了想,说道:“你们遇上这么大的困境,本王若是袖手旁观,这不利于治理我的子民。” 他是凉王,夜郎族很快就要成为凉州的一部分,夜狼族三十万百姓,也就是他的子民。 为他们冒点险,这不算什么吧。 这个理由,穆音无法拒绝。 “凉王殿下,您可以去牧场那边,您的子民都会看到您。”穆音建议道。 与之相比,进山当然比抵御狼群更危险,虽然说晚上是狼群的优势。 然而人类与野兽最大的不同,就是人类懂得使用火,他们已经牧场一线布置了隔离狼群火堆。 狼群反倒没白天冲的那么凶了。 他现在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怀笑了笑,说道:“本王做事,从来不是让人看的。” 他虽然去过了云中,也来到了北地,几乎巡视了凉州全境。 但他几乎不和百姓打交道。 李怀从不认为,他跟百姓说上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就可以让他们的生活变好。 他只是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落实到位的工作,交给下面的官员做就好了。 官员不就是这么用的么。 现在夜郎族出现了问题,但问题还没有搞清楚,那他就应该去把问题搞清楚。 毕竟他人就这里,他做不到视若不见。 “我虽然是一个凡人,但我有着一流境的实力,我可以自保。”李怀说道。 穆音想了想,说道:“我带您去见老族长吧,让他来决定。” 李怀点头,“好。” 他们来到老族长这里,铁牧他们已经先到了。 穆音把李怀的请求告诉了老族长,老族长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就答应了。 “老族长,这真的能行吗?” 穆音没想到老族长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老族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他既然能说服你,那也一定能说服我,而我又能去找谁呢?” 这是变相的提醒穆音,她作为被选出来的少族主,不能所有事都问他。 她该自己当家了。 这是她迟早要经历的。 这次进山的行动,虽然名义上是铁牧领头,然而做决策的是穆音。 穆音不再说什么,只道:“我尽力不辜负族人对我期望!” 老族长把右手捏成拳头,捶了锤胸口,庄严的说道:“族人与你同在!” 穆音以同样的姿势还礼,但把头低了下来,微微躬身道:“我与族人同在!” 小队便正式出发。 他们再一次来到了深林的东面,打算从这里进山,避开正面的狼群。 绕到狼群的后面。 马匹没有办法进山,他们在山林边缘下马,留下一个人把所有的马赶回去。 剩下七个人便徒步走进了深林。 夜幕下的深林,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瞬间把人类的世界缩的很小。 虽然知道天下很大,这片深林也是一眼无际,然而给人安全感的,就只有身周不超过三尺的范围。 三尺之外的一切都是寂静的,人们也因此尽量不发出声音,所有人保持沉默。 假装自己不存在。 队伍的速度不敢过快,也不能太慢,他们得尽快的搞清楚原因,让族人安心。 铁牧在前面探路,他们跟在后面。 稳稳的往前面摸索。 他们运气不错,前半夜没有碰到一只狼,兔子和狐狸也没见着几只。 然而,最要小心的是毒蛇。 某种意义上来说,毒蛇要比狼群更危险。 因为很难发现它们。 停下来吃了一些干果和肉干,他们继续往深处摸索,用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们才摸到狼群的后方。 但没有任何发现。 他们找了几颗大树,爬到树上,找合适的枝干睡了一觉,中午过后,又继续赶路。 他们刚翻过一座山,这里到牧场之间的一片深林,就是他们外面看到的全部。 更为广阔的一片深林,都在山的背面,被他们脚下的山给挡住了视线。 也是因为有这座山,狼群很少会来山这边。 如果说有什么问题,估计很快就会揭晓。 他们速度放慢了一些。 前进不到十里。 “隐蔽!” 铁牧忽然低沉的说道,所有人都趴在了草堆里,目视着前方。 不一会儿。 一小群野狼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而且在狼群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拿着一条鞭子,正在驱赶狼群! 果然是有人捣鬼! 所有人都没有动,能驱动千头狼群,肯定不止一个人,现在得沉住气。 好在狼群在登山的时候,习惯性的走比较平坦的地方,没有从他们这里经过。 那个驱赶狼群的人,把狼赶到山这边后,用力的一喝,把狼群吓的一惊。 然后就转身走了。 等这人走远。 他们爬了起来,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聚集。 “那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是什么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应该追上去,把他们都杀了。” “不能冲动,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呢。” “他一个人,怎么能驱赶那么多狼,那是狼,不是狗。”穆音很是奇怪的说道。 他们跟狼群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对狼最为了解。 虽然狼和狗是同一个祖宗,然而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 狼却永远养不熟。 曾就有一个真实的例子,有人照顾了一头受伤的狼,狼的伤好后,第一个把照顾它的人吃了。 这个故事在他们部落广为流传,几乎是无人不知。 何况是一群狼。 那些狼为什么不咬他? 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李怀想了想,觉得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有专门驱赶狼群,或者驱赶野兽的功法?”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三教九流衍生出无数的学派,什么都有。 李怀虽然不是武师,但他观察那么多的武师,领悟了一个道理。 修武的发展,就是要将一切都利用起来,不管是何物,任何思想,都可以是修武的资源。 “有这样的功法吗?”穆音惊奇道,她觉得不大可能,要是有驱赶狼群的功法。 他们还费力猎杀狼群干嘛。 不早就修炼了。 “或许是你们部落专修魔功,所以你们对别的功法不太了解。”李怀猜测道。 “凉王殿下,中原有修炼驱赶野兽功法的人吗?”铁牧好奇的问道。 李怀摇头,“我没见过。” 他们顿时没有兴趣,都没有见过,仅仅凭着猜测,怎么能证明有这种功法呢。 “不过。” 李怀继续说道:“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因地制宜,江南水乡的人会掌船,北方的人会骑马。” “中原没有这么的狼群驱赶,故而不可能有太多的人练这种功法,但一定有。” “凉王殿下,您为什么如此断定?”穆音好奇的问道。 李怀回她一句话,“存在即为合理,反过来说,合理的事物,就有存在的必要。” 中原是没有那么多狼群可以驱赶,然而别的地方呢,人总爱思考,总爱想懒办法。 如果有那么几个地方,周围有足够的野兽,正好有些爱思考的人。 这种功法就极为有可能诞生。 李怀相信,要是把王纯阳叫过来,让他坐在这里想一天,最多就一天。 他就可以把这种功法搞出来。 不对。 “或许都不用功法,就是一种武学招式。”李怀认为这种可能性更大。 毕竟每个人都只能练一种功法,估计不会有人把天赋浪费在这上面。 但若只是一种武学招式,所有武师都能练,那就大有可能了。 况且。 要想练成这种招式,就只要满足一个条件,让野兽感觉到恐惧就行了。 李怀突然想到一个说法可以证明,“你们应该知道,宗师释放出气势的时候,人也会感觉到恐惧。” 这个李怀深有体会,当初在渭水河上,遇上那个秃头老者,就是被他的气势压制的动弹不得。 李怀当时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惧,要是他能动,肯定是掉头就跑。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箭术对弈 “或许确实是我们学识不够。”穆音说道,他们渐渐的开始相信了李怀的说法。 都纷纷点头。 穆音则想的更远,夜狼族似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化,只有最原始的生存文化。 然而中原的文化,已经复杂到了,让他们像是听神话传说的程度。 阻碍夜狼族生存的,不仅仅是狭小的领土,还有适应这个时代的生存技术。 老族长他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初他力排众议,并说服所有人。 要跟外界同融。 唯有同融,他们的部落和族人,才能够继续延续下去。 那些固步自封的部落,都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们应该先找到我们的敌人。”铁牧说道,不管李怀说的是不是真的。 都得找到他们才行,这才是他们的任务。 众人一齐点头。 然后继续出发。 依旧是铁牧在最前面领头,他有大乘境巅峰的实力,是夜狼族的第一勇士。 夜狼族没有一个宗师。 据说修炼魔功的人,突破宗师的难度,是别人的数十倍。 但是。 魔道宗师的实力,也异常恐怖! 穆音也有着小乘境的实力,这……确实没看出来,李怀以为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凡人。 李怀忽然发现,他到夜狼部落这么久了,竟然都还没见识过他们的魔功。 估计待会就能领教了。 下午。 他们遇上了三波狼群,都是有人故意驱赶的,这证明他们的方向没错。 吃了一点东西。 他们抹黑继续赶路,今晚的月亮很亮,相比昨天晚上,月色下的深林,反倒更加神秘了。 他们什么都看得见,但什么都看不清,这有一种被神秘的东西盯着的感觉,而他们却不知道神秘的东西是什么。 奇怪的是。 到了晚上后,就没人再驱赶狼群了,难道他们都去休息了? 晚上正是狼群活动的时候,他们不应该停下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怀莫名的开始紧张了起来。 忽然。 嗖! “小心!” 李怀一把将身边的穆音扑倒,一支箭矢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去。 他们暴露了! 嗖!嗖嗖! 那一箭才刚刚过去,又有三箭飞来,这三箭似乎都是奔着李怀来的。 他和穆音滚在一起,按理来说,不好分辨敌人的目标是谁,李怀却有这种感觉。 第一箭是奔穆音,后面三箭则是为他。 这是李怀为神射手的一种直觉,那这么说,对面的人也是神射手。 这三箭让隐藏的射手暴露了大概位置。 李怀抱着穆音滚在了一个反斜面。 “你们不要躲在树后,这箭的力量超过三十石,大树挡不住箭矢!” 李怀刚说完。 嗖! 一箭飞来,把大树后面一个人射穿。 其余的四个人,包括铁牧在内,都马上躲到了反斜面。 这刚碰面,就损失了一个。 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这家伙在变换位置,我没办法找到他。”铁牧说道,纵然他有大乘境巅峰的实力,那也不敢直接暴露给神射手。 他得找到他,拉进跟他的距离,这才有希望。 “我来试试。” 李怀提起龙牙弓,朝着他大概的位置射了一箭,然后飞奔起来,转移位置。 嗖!嗖! 李怀在跑动过程中,也有两箭飞过来,但通过角度判断,不是同一个位置射来的。 敌人也在运动中变换位置。 穆音手里捏着一块碎步,不禁苦笑了一声,嘀咕道:“这位凉王殿下可真莽。” “好快!” 铁牧不仅仅武功高强,他也是部落里的弓弩手,而且能骑射,靶场十发九中。 然而这场箭术对弈,让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弓弩。 真正的神射手。 完全凭感觉,他们不需要瞄准的过程,但也有瞄准的动作,只不过是在抬弓的瞬间完成。 他们只要知道目标在哪里,就能凭借下意识的动作,把弓抬到合适的位置。 运动之中仍旧能瞬发,这靠的不仅仅是努力,更为重要的是天赋。 神射手都是天生的! 李怀射出一箭,翻身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刚准备歇口气。 嗖! 一发箭矢竟然直接射穿的巨石,好在巨石也把箭矢的力量给耗尽。 这发箭矢仅仅漏出一个头。 “玄铁箭矢!” 李怀看的清清楚楚,这人用的是和他一样的玄铁箭矢。 下一瞬间。 嗖! 又是一箭射来,从同一个洞里穿过来,把前一发箭矢击飞出去,射穿了一颗树。 好在第一发箭矢穿过石头的时候,李怀下意识的就偏离了位置,并没有伤到他。 “找到了吗?” 李怀趴在地上,冲铁牧问道,刚刚那两发箭矢,绝对是同一个位置射出来。 铁牧摇了摇头,说道:“大概他就在那片乱石附近,但我不确定具体位置。” “先不要出去,他也是武师,我不是他的对手,等我把他的位置找出来。”李怀提醒道。 “我盯死他了,只要他从乱石堆里出来,我就能找到他。”铁牧目光凶狠的说道。 “很好。” 李怀开始慢慢的往下爬,从反斜面下面绕到另一边,跟铁牧成一个夹角。 把乱石堆的位置盯死。 李怀朝着乱石连续射了三箭,然而对面这次没有还击,任何动静都没有。 完了! 要陷入持久战了! 李怀不认为他离开了乱石堆,他应该是知道被盯死了,不敢再轻易现身。 他的心里应该非常清楚,只要他不现身,铁牧那边就不敢轻易动手。 李怀数了一下箭矢,还有最后五支。 那就只能跟他耗了。 李怀同样找一片乱石趴着,把自己也当成一块亘古不变的石头,嘴里叼一块肉干,一动不动。 对面的射手箭术超群,且很有实战经验,他应该能判断自己在这里。 但他同样也找不到李怀准确的位置。 就看谁先没耐心。 深林蓦然寂静下来。 三个人都一动不动,都互相盯着对方的位置,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东边渐渐发白,到黎明了。 三个人都没有动过。 李怀提前在嘴里叼了一块肉干,这让他补充了一些体力,生与死的刺激,更是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困意。 但这些都是要还的,只要等这场对弈结束,如果他还能活着,紧张感一退。 疲困和饥渴就会马上袭来。 白天依旧没有人动,也没人在阳光下暴露影子。 天刚刚一黑。 “汪!” 湫湫突然吠叫了一声,差点吓人一大跳。 二哈突然吠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忘记了他们会驱狼术! 这样下去,他们的位置很快就会暴露,不止要对付眼前敌人,还有身后的狼群。 李怀依旧一动不动,他不知道左文君在不在,但每次遇上危险的时候。 他都当左文君不在。 “我来对付狼群。”穆音说道,带着余下三个人,顺着反斜面下来,在他们身后围了一个圈。 周围都是深林,不可能放火驱狼,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狼群肉搏。 虽然穆音有小乘境实力,其余三人也都是魔功武师,可真不一定能挡住狼群。 狼凶悍起来,单一头可以抵得过三个普通成年男人,这可是正宗的野狼。 它们能长这么大,那必定是经过丛林法则考验的。 就在这关键时刻。 湫湫突然朝着狼群冲了过去,它没有当逃兵,而且,它身上泛起了月化光芒。 轰! 湫湫才刚刚现身,狼群像是遇见了真神,竟然全部匍匐在了地上。 把头都埋了起来。 这让穆音顿时不知所措,她茫然的看着湫湫,这平日傻哈哈的狗,难道也有王者血脉? 否则,怎么叫狼群臣服? 左文君还是出手了,但是她怎么做到的,李怀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 这可以将计就计了。 他都想不到狼群会臣服于二哈,对面的人就更想不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没能射过他 忽然! 一只狼高高的跃起,紧接着,李怀所在的位置,一支箭矢飞了出去,把狼给从空射下来。 刷! 李怀身形猛的暴露。 果不其然,对方没有舍得浪费这个机会,他射出一发箭矢。 几乎是同时。 李怀也抬起弓,朝他所在的石头射了一箭。 红光一闪。 铁牧朝着那里就杀了过去。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 那只狼当然是人为抛起来的,射狼的那箭,也不是李怀射出来的,而且穆音用手掷出去的。 至于李怀暴露的身形,只不过是他脱下来的衣服,也是让穆音扔出去的。 李怀一直盯着他。 这个家伙也很狡猾,他知道铁牧在盯着他,刻意找到一个死角,选择在铁牧看不到的方向射箭。 所以,李怀这一箭也没射他,只是想把他的位置告诉铁牧。 铁牧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箭矢刚射中乱石,他就冲了出去,速度就如同一道红色闪电。 李怀总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魔功,铁牧身后拉出一条红色尾迹,尤为炫耀。 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道尾迹是由无数红色颗粒组成的,就如同拖着能发光的披风。 如梦如幻! 铁牧反手握着弯刀,对着石头快速的抽刀,刀刃划过的位置,同样出现了红色尾迹。 刷! 石头如同豆腐一样,被切成了两半,石头后的人也藏不住了。 他身形快速的后退,要想拉开和铁牧的距离,或者重新找个地方躲起来。 铁牧却不给他机会,以更快的速度追逐他。 他们在深林中快速的交手了三次,然后那个人又跑,铁牧则继续追。 把他给盯得死死的。 那人就连回头放一箭的时间都没有。 由于是晚上,加上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李怀完全看不清人影,就只看到铁牧散发出来的红光,在深林里一闪一闪,并快速的变换位置。 偶尔会传来碰撞的声音。 “奇怪,那人的真气,怎么没有光芒?”李怀发现,深林只有铁牧散发出来的红光。 没有那个人的。 虽然普通真气就是无形无色的,不过在武师手里,能变化从各种色彩。 就算那人修炼的功法也是无形无色的,然而武技碰撞,能量释放必定有闪光。 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不是没有光芒,他的武技光芒,是和这片夜色一样的,所以凉王殿下看不到。”穆音深沉的说道。 明明铁牧占优,铁牧的修为,最少比那人高出了一个大境界。 也就是说,对方只不过跟她一样,是小乘境。 她却还是感觉到十分的紧张,甚至可以说有些压抑。 经过她这么一说。 李怀终于发现了,铁牧释放出来的红光并不会马上消失,大约会持续一息的时间。 但有时候,铁牧才刚刚释放出来红光,就马上被一种幽暗给吞噬掉了。 或者说是遮挡住了。 包括那个人的身影,都一直隐藏在一片幽暗中,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 李怀还发现,深林中红光越来越盛,几乎连成了一片,幽暗已经无力吞噬这些光芒。 或许战斗马上就要出结果了。 嗖! 铁牧手中的弯刀反手在幽暗中一抽,带出一道血线,那个人中招了。 被伤了之后,他更是头也不回的就跑,再没有跟铁牧正面交手。 铁牧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始终追在他的身后。 不过,对方似乎很熟悉周围的地形,再加上他诡异的功法和身法。 铁牧距离他总是差一点点,好几次都被他给溜掉。 明明只要靠近他,一刀就可以解决。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运气好,次次都是这样,证明对方真的有实力。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李怀和穆音都担心会有意外,便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不忘带上湫湫。 对付狼群就靠它了。 湫湫似乎也知道自己很牛逼,神情无比的高傲,一个劲的往前冲。 就跟一员先锋大将一样。 李怀有点担心,万一左文君突然收回月华,湫湫一头扎进狼群里,怕是片刻就会被撕碎。 就在这时。 “那些是什么?”李怀指着前面,正好就是铁牧所在的不远处,有一片荧光在闪烁。 “那是……狼群!”穆音惊骇的说道,那是狼眼在夜晚发出的幽光。 漫山遍野都是,估计有不下千头狼! 这些狼群似乎是被圈禁在这里的。 如果这些狼都被赶到山的另一边,那么对他们的牧场,对他们的部落,必将是一场浩劫。 这些人简直太歹毒了! 此刻。 铁牧也把那人逼得无路可逃,就要一刀宰了他,忽然之间,一个人影窜出来。 他直扑向铁牧,更为准确的说,他直接扑向了铁牧的刀。 用他的身体和生命,替那人挡了致命的一击。 那人便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铁牧一巴掌把面前的尸体拍飞,还打算继续追,结果遇上更多的人。 这些人全部都是死士,明知道是送死,他们还是前仆后继的冲向铁牧。 还有人赶着狼群,扑向了铁牧。 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让那个人有时间逃跑。 那人也没有浪费的他们心意,瞬间就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不知为何。 李怀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起那三箭。 “你带着湫湫去帮铁牧吧。”李怀对穆音说道,把她给打发走,免得跟他一起遭殃。 穆音也没有多想,牵着湫湫去了铁牧那边,湫湫也是迫不及待的要表现。 穆音本来还有点担心,毕竟之前是一小群狼,这里可是有着不下千头狼。 湫湫能行吗? 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湫湫刚一靠近狼群,似乎有一种无形,且无法抗拒的神力,狼群感受到这股气息后,纷纷匍匐在了地上,把头给埋起来。 这些狼的姿势,就跟百姓见了皇帝一样,而且还多了几分虔诚,它们是真的一丝反抗心理都没有。 任凭驱狼之人怎么鞭挞,狼群始终不动,甚至有一个人似乎把狼群给激怒。 反倒被周围的狼给咬死了。 铁牧早对这些陷害他们部落的人恨之入骨,提着弯刀,拖着红色尾迹。 溜了一个圈,就把所有人都给解决了。 没有碰一匹狼。 万一狼群被逼的狗急跳墙,发了疯,湫湫没能压制住它们,这里能跑掉的,估计只有铁牧一人,其余人都只能化做狼群的食物。 “穆音,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保护凉王殿下吗?”铁牧回头看到穆音在身后,顿时一惊。 “凉王殿下叫我来帮你的,他就在……人呢?”穆音往之前李怀所在的位置一指。 结果那里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凉王不见了! 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再次在深林中响起。 “那个家伙还在!” 铁牧眉头一拧,环顾四周,完全没办法找到他,也没办法找到李怀。 就只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 可以肯定。 他们一定都躲在暗处互射。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箭术博弈!”穆音对着森林大喊道,一个凡人,一个小乘境,这太不公平了。 铁牧眉头一挑,按照她这么说,刚刚他追杀那个人,那也不公平呗。 丛林法则向来如此,弱小就是罪! 那人也给了穆音回应。 是一发箭矢。 被铁牧一刀给砍下来了。 这发箭矢的力量,明显远远不如之前,他应该受伤不轻,可宁愿带着伤,也要跟李怀对射。 他到底有多想让李怀死? 这发箭矢后,深林恢复了寂静。 “我在这里。” 一处山坡后传来了李怀的声音。 他们马上赶了过去,只见李怀躺在地上,左手依旧死死的握住弓,指头都捏的发白了。 他箭袋里的箭矢已经全部射光。 并且,左肩膀还有一个血窟窿,有一发箭矢,把他肩膀给贯穿了。 正好在软甲没有覆盖的地方。 “我没能射过他。” 李怀淡淡的说道,神情却很狂热,那人也吃了他一箭,虽然没有命中要害。 总归,他射中了! 他很想再跟那家伙再交一次手,并且他希望下次交手,能不依靠任何外力。 李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想要成为一名武师。 唯有成为武师。 他的箭术才能继续突破!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离间 “凉王殿下,您先忍耐,回去再给您好好治疗。”穆音说着,把一根木棍放在了李怀嘴里。 这是防止他待会有可能咬断舌头,或者吞舌。 随后她拿出一些随身携带的草药,放进了嘴里,咀嚼了一会后。 她又吃下一根棉布带子。 “你要干嘛?” 李怀惊恐的看向她,用喉咙说话询问道。 穆音没有回答他,铁牧则用力的按住了他,防止他乱动。 李怀的逐渐放大的瞳孔中,穆音吐出沾满药汁的棉布带子,拿起一头,用手指直接捅进了伤口里。 就这一下,李怀朦胧之中,仿佛见到了爹和娘。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穆音另一只手的手指从血洞另一边,把棉布带子给拉过来,然后把两头给堵上。 她再把嘴里的草药渣子吐出来,糊在两边伤口上,最后用棉布包起来。 “好了。”穆音说道,擦了擦额头的汗,她都替李怀感觉疼,但没有办法,不治疗会死人的。 “凉王殿下,可以松开了。”铁牧去拿李怀嘴里的木棍,发现怎么也拿不动。 被咬的死死的。 缓了好一会。 李怀才松开口,吐出木棍,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 又缓了一会。 “本王发誓,回去一定想办法,搞出麻沸散!” 这种痛,他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 休息了半夜,天亮后,他们就踏上了返程,回去路上不用小心翼翼,速度快了很多。 仅仅只用了一天,他们就到了森林边缘。 因为有湫湫在,他们也就不用绕道了,打算直接从狼群中间穿过去。 到达牧场。 然而奇怪的是,这里的狼似乎少的可怜。 深林里到处都是血迹,还有搏斗的痕迹,貌似这里发生过很激烈的战斗。 “老族长绝对不会让族人到深林中送死。”穆音说道,部落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们从深林出来。 外面也只有几百人守着,老族长和四大长老都不在。 这算是最低程度的警戒了,平常不是狩猎时期,牧场边缘都会有上百人镇守。 防止突然发生意外。 危机似乎解除了。 “我去问问。”穆音把李怀交给铁牧,便上去询问情况,很快她就回来了。 神情微微有些异样。 她似乎不太想说,也没人问她,李怀已经没力气了。 “我们马上回去。”穆音沉声说道。 找戌守牧场的勇士要了一辆拉货的板车,把李怀放在了板车上,拉回了部落居住地。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黄昏。 老族长的房子前,有一大块空地,这里烧起了好些篝火,尤其中间那个篝火烧的最旺,这里的人也最多。 他们似乎在开篝火晚会,庆祝着什么。 “你们看,穆音和铁牧回来了!” “凉王殿下呢?” “你说什么?凉王殿下受伤了!” “快去看看。” 很多人都挤到了板车旁,老族长和四大长老都在,还有些人不是夜狼族的。 不仅仅是淳于昭阳,这里还有很多外人。 如果往外围看,会发现周围多了许多的帐篷。 夜狼族在这里定居后,就逐渐不使用帐篷了,全部都改换了木屋。 显然。 那些帐篷都是外族人的。 淳于昭阳举起一只受伤的手,他跟狼搏斗的时候,被狼爪给饶了一下。 原本是想跟穆音炫耀的,看到板车上的李怀伤的那么重,他下意识的把受伤的手收到了背后。 但还是难以掩饰喜悦。 “穆音你看,我杀了这么多狼,都是我一个人杀的。”淳于昭阳举起另一只手,展示他的狼牙手串,每一颗狼牙,就代表一头狼,总共有九头。 穆音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的心思全部在老族长,还有那些外族人的身上。 那些人都在关切李怀的伤势,问东问西的,李怀刚刚还能回答一两句。 后面干脆就直接装死,眼睛一闭,直接无视掉周围的人,简直太吵了。 “那些是我们西域的人。”淳于昭阳指着不远处的帐篷说道。 穆音依旧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回话,她正在思考,这一切有什么联系? “那些是西域的军人,他们是来帮你们抵御狼群的,牧场周围的狼群,都被杀干净了。” 淳于昭阳皱起了眉头,他终于察觉到了,穆音对他实在是太不尊重了。 穆音也终于有了回应,冷笑一声,“杀干净?我刚从那里回来,那里还有很多的狼群。” “额……”淳于昭阳想了想,说道:“你应该知道的,狼群是杀不干净的,这里没有狼,别的地方的狼就会跑过来。” 他很确定,至少他们离开之前,牧场附近一只狼都没有,他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穆音转头目光直视他,说道:“那为什么狼群为到这里?偏偏到我们牧场附近?而且是那么多!” “这……你们在深林里发现了什么?”淳于昭阳好奇的问道,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穆音和李怀去了深林深处。 如果他早能想到,他一定不会去牧场,而是跟他们一起去深林冒险。 这更加刺激。 “我们在深林深处,发现了人,有人故意把狼群驱赶到了我们的领地!”穆音冷声道。 淳于昭阳先是一怔,竟然有人驱赶狼群,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但他不怀疑穆音说的话。 随后猛的一惊。 “你怀疑是我们把狼群驱赶到你们领地的?”淳于昭阳终于聪明了一回。 “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派军队来帮我们?你们怎么得知的消息?我们可从没向你们求救过。”穆音质问道。 这一切发生的太巧了,这边刚出现狼群危机,西域就马上派兵救援。 他们又发现了有人驱赶狼群。 这巧合的简直像早有预谋! “这……我……还不太清楚。”淳于昭阳只顾着杀狼,想要当一个英雄。 他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问。 听了穆音这些话。 他自己都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不不……绝对不可能! “我再问你,西域帮助我们,提出了什么条件吗?”穆音问道。 淳于昭阳摇头,“不……不知道。” 他心已经开始慌了。 “那西域有没有跟老族长说,要让我们部落,永远和你们保持友谊?”穆音继续问道。 淳于昭阳点头,“好像是……有。” “有没有说,让我们不要和凉州同融?” “有。” “有没有说凉王殿下的坏话?” “有。” “那这就是条件!” 穆音认为这就是西域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让他们部落跟凉州分裂。 并加入他们西域! “你说的这些问题,就算没有这些事,也会发生,我们难道要帮蛮……凉王说话,才算是正常吗?这证明不了什么。”淳于昭阳辩解道。 “那你解释,为什么会这么巧?”穆音质问道。 淳于昭阳哪里知道,他想了想,说道:“你等着我,我会证明的。” 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淳于昭阳没有走远,直接找上西域的一名将军,这次救援行动,就是他指挥的。 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说了没一会话,就开始争吵起来。 随后。 那位将军气愤的回来,瞪了穆音一眼,便把西域的人从篝火晚会带走了。 他也留下一句话。 “穆音少族主,我不会拿我族人十三条生命,来欺骗你,绝对不会!” 他们在和狼群搏斗中,牺牲了十三位军人! “发生什么了?”老族长带着凝重的表情,过来询问道。 穆音便把刚刚的事,如实说了一遍。 “你有证据吗?”老族长问道。 穆音摇头,“没有。” “那你不应该说这些话。”老族长说道。 “为什么?”穆音不解的问道,她也只是跟淳于昭阳说了而已,也表示这只是她的怀疑。 “刚刚我去看凉王殿下,凉王殿下悄悄的告诉我,小心离间计,我问凉王殿下:‘离间谁?’。凉王殿下说:‘凉州和西域’。”老族长目光深沉的说道。 他也是听到这些话,才突然意识到,西域和虞国本就是盟友之国的关系。 凉州和西域从来不是敌人,至少之前不是。 以后,可能就说不准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法抗拒 这场篝火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了,夜狼部落和西域之间,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隔阂。 显然,不止穆音一个人怀疑是西域捣鬼,那些从深林回来的人都这么想。 而且已经传开了。 当所有人都这么想,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便不再那么重要了。 要想消除隔阂,唯有一个办法。 夜狼族并入西域! 这是李怀绝对不能答应的。 次日! 西域的军队收了营寨,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夜郎族领地。 但是淳于昭阳留下来了,他想要搞清楚事实,只有他认为,找到真相,就可以解除误会。 于是。 他找上了李怀,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李怀对他仅仅说了深林里发生的事,并且是以一种站在置身之外的角度上,来跟他讲这个事实,不带任何的个人情感。 淳于昭阳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后,便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他正好遇上穆音。 穆音是来给李怀换药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擦肩而过,提亲的事,淳于昭阳没心思考虑了。 穆音进入李怀的房间。 李怀正趴在床上,手里捧着几张纸,见穆音进来,他便把纸放到了枕头下。 “凉王殿下,淳于昭阳跟您说什么了?”穆音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一些深林里的事。”李怀淡淡的回道,并问,“你知道西域为什么会出兵帮你们吗?” 穆音摇了摇头,“不知道。” 西域的人走的太突然了,她没来及问,也不好意思去见老族长,她大概知道自己惹麻烦了。 “我问了淳于昭阳,他说西域之所以出兵,完全是因为有人给他们首领一封信。”李怀说道。 穆音底下头,“我太心急了,中了敌人的离间计,我……很抱歉!” 除了抱歉,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才能补偿。 李怀轻蔑的笑了笑,摇头道:“你果然不懂政治。” “政治?”穆音是真的完全不懂。 李怀坐了起来,目光看向她问道:“如果有人给你一封信,说西域某个地方有困难,你会直接派兵援助吗?” 穆音想了想,摇头道:“不会。” 这太轻率了! “可是,西域就这么做了,而且是第一时间,就派了援兵来支援你们。”李怀说道。 “凉王殿下,您发现了什么吗?”穆音好奇的询问道。 这还用发现。 几乎都已经摆明了。 “根本问题就在于,西域有扩张之心,他们之所以派兵帮助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并入西域。”李怀解释道。 穆音还是不太懂。 “你站在我的角度,站在凉州的角度,考虑我说的话试试。”李怀便道。 穆音深思了一会,猛然一惊,“西域要撕毁盟约,跟虞国开战?”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然而西域只要东扩,就必定会引起战争。 李怀摇了摇头,说道:“那倒还不至于,但是,跟凉州开战,随时有可能。” “为什么?”穆音不解的问道。 “因为凉州威胁到了西域,过去凉州是没有王的,甚至几乎没有驻军,现在凉州有了王,凉州的形势逐渐变好。” “西域的首领们敏锐的察觉到,凉州很有可能会建军。你再站在西域的角度上想想,就在身侧,卧睡十万大军,西域怕不怕?” 不怕就来鬼了! 十万大军天天盯着,谁也不知道哪天会扑的一下,就打了过来。 可以想象。 西域现在肯定疯狂的在洛阳抗议,抗议凉州建军,西域使臣不知道递了多少国书了。 然而,李怀没有收到朝廷,关于这方面的任何消息。 这就证明了皇爷爷的态度。 绝对不会屈服于西域。 相反。 皇爷爷更应该希望,他能独挡西门户,如此一来,皇爷爷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北方荒人。 西域没能在外交上获得想要的结果,也不敢冒然撕毁盟约,毕竟北荒太强势了,唯有虞国才能与之抗衡。 所以,尽管夜郎族的领地不是很大,西域还是想来试试。 如果有一天,真的开战。 这里可以直接威胁到凉州北地郡的南部,何况夜郎族还有三十万人口。 足够提供上万的兵力。 李怀忽然轻蔑的笑了笑,“西域有狼子野心,却又畏手畏脚,尽干些没有意义的事。” 他们要抢夜郎族就抢呗,老子又不怕你们,干嘛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这一点看,西域还是想和虞国维持盟约的。 战争还远! 不过,凉州必须要做好迎战的准备了。 长远的考虑。 但凡皇爷爷在北方取得一丁点的优势,北荒无法对虞国造成足够的威慑力。 那么虞国和西域的盟约,必破! 穆音听明白了,西域和凉州决裂,这是必然的,有没有她都一样。 哪怕没有夜狼族,这个结果也不会变。 但她的心并没有得到安慰。 穆音这个少族主是被选出来的,也可以说是被强行推到这个位置的。 族人不考虑她有没有治国才能。 这种信任,压力真大! “凉王殿下,该换药了。”穆音轻声提醒道。 李怀想起上药的过程,猛的一震,“能不能……不换?” “不能。” “我的恢复能力其实不错,只要止住了血,没几天就自愈了,真不用换药。” “要换药。” “本王拒绝!” “我给凉王殿下换药。” “……” 李怀是说什么都没用,穆音非得坚持给他换药,他拼命的挣扎,仍旧无济于事。 穆音有着夜狼族族人的特性,认死理! 他们认为有伤就得治,治不好就会死人。 所以,尽管明知道治疗过程很痛苦,他们依旧要强行治疗,而且治疗过程中,可以无视对方的身份。 就比如老族长要是受了伤,必须要砍掉一支胳膊,那不管老族长答不答应,他们族人都会把胳膊砍下来。 但是不得不说,他们部落的治创伤草药,是真的好用,这是他们部落千年来所累积出的宝贵经验。 穆音为了不让李怀乱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上,伸手就脱他的衣服。 她从深林回来后,又换回了以前的装扮。 兽皮短裙,配合上编织的围胸,她微微泛黄的肌肤,就在李怀的眼前。 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伏。 虽然她没有上官还有小碗那么白,然而她的美是独特的,不突出,却恰到好处。 就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难挑出她明显的瑕疵。 她们那种白都是贵族生活培养出来的,穆音微黄的肌肤,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美的标准。 李怀因此失神了片刻。 穆音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趁着这个机会,她把伤口里的布条扯了出来。 嘶! 李怀朦胧之中,仿佛又看到了爹和娘! 穆音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净量动作快一些,涂抹上一种药膏后,便就重新换了一根布条。 李怀再经历了一次穿心而过的痛,冷汗都冒出来了。 终于。 穆音给他重新包扎好,这一次治疗才宣告结束,这样的痛,他大概还得经历一到两次。 李怀缓了一会,恢复了几分力气,便把手从枕头底下,抽出几张纸。 递给了穆音。 “这是什么?”穆音好奇的问道。 “驱逐狼群的武技,有了这个,你们就不用再冒着生命危险,猎杀狼群了。”李怀解释道。 这是昨晚他找左文君要的。 穆音略微惊奇,没想到真有这种武技,而且李怀还真给弄到了。 不过…… “凉王殿下,我们练的魔功,没有突破宗师前,不能真气外放的。”穆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浪费了他一片好意。 他们练的是正统的魔功,跟别的功法不同,他们修炼的不是内功。 而是血肉筋骨。 同样也要吸收天地真气,同样要气沉丹田,只是气不随奇经八脉游走。 他们的真气能散发到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 却也因此没有办法,把气给排出体外。 虽然无法修炼传统武技,杀敌于百步之外,然而他们的身体异常强悍。 爆发力和速度都极强。 别人用轻功能飞到几十米的半空,他们一个跳跃,同样也能到那个高度。 还不容易生病。 这就导致他们突破宗师后,实力能远超寻常宗师的好几倍,甚至数十倍。 但相对的,他们突然宗师特别难。 李怀闻言一怔,说道:“这……我确实没想到,你先拿着吧,万一用的上呢。” “谢谢。” 穆音拿着就出去了,刚出了门,她的脸上泛起了花儿般的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魔功武技 穆音刚从李怀的房子出来,就被叫到了老族长那里去,他们商议给西域一些补偿。 更为重要的是,要加快速度了,他们被西域和凉州夹在中间,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意思。 他们得加速部落和凉州的同融谈判了。 这个催促李怀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交给了穆音。 穆音有点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们把部落的幸福,全部交给凉州,这可靠吗?” 同融一旦形成,他们便成为凉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内部的政权,铁定是要解体。 以后就要遵循凉州的规矩。 换一句话来说,他们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仍由人家宰割,部落的命运无法预测。 这种不安在部落中普遍存在。 老族长微微诧异的看了穆音一眼,没想到她能问出这种问题,她终于不是只有一腔热血了。 对于她这个问题。 老族长说道:“这就是让你去接触凉王的原因,我们必须要在同融之前,知道我们部落的未来。” 穆音点头,“我一定尽力。” “不不!” 老族长摇头,“你不能尽力,你要什么都不做,也什么话都别和凉王说,我们才能看到凉王的诚意。” “具体的,那是谈判桌上的事。” 穆音点头,“明白。” 她也听明白另一层含义,如果凉州给条件,达不到他们的要求,部落就会并入西域。 她相信这点,李怀也是知道的。 就看李怀要怎么做了。 穆音离开老族长木屋的时候,把李怀给驱狼秘法落下了,老族长捡了起来。 随意的看了一眼。 猛然一惊! “这是魔功武技!” 魔功并非是完全没有武技,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武技,只是少的可怜。 整个夜狼族,也没有几部完善的魔功武技。 这就导致任何魔功武技,都十分尊贵。在外面,一部合适的魔功武技,能卖到千两黄金! “穆音是哪里弄到的?”老族长喃喃自语。 其实完全不用问,看这个笔迹,这种字只有凉王才能写出来。 那么……凉王如何来的呢? 总之。 他们捡到宝了。 …… 李怀伤势稍微好了一点后,好动的本性又暴露了出来,他每天拉着穆音在周围闲逛。 有时候晚上他们都不回家,就在山野和平原搭建帐篷,他们心情像是旅游一样。 获得了短暂的快乐。 李怀连续游玩了半个月,几乎是把夜狼族每一寸领土都走到了,还去了周边一些地方。 半个月后,他们回到居住地。 同融谈判可以开始了。 在这之前。 “凉王殿下,感谢您给我们驱狼之法。”老族长把左手放在胸前,弓腰说道。 “躯狼之法?”李怀一愣,什么躯狼之法?忽然想起了半月之前给穆音的那个。 “你们不是没办法修炼武技吗?” 老族长也愣了,“可……这是魔功武技。” 这东西是他给的,他自己难道不知道? “这样啊,好吧,我以为没用呢,能用就好。”李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这就把老族长搞尴尬了,他本是想问,这东西哪里来的,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问了。 穆音顿时也尴尬了,毕竟没用是她说的。 思来想去。 她又去找李怀。 “凉王殿下,您怎么会有魔功武技?”她努力的想要问的委婉一点,然而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呃……我一个朋友给的,有什么问题吗?”李怀当然不能说是左文君给的。 她好像不喜欢扬名。 “没……没什么。” 穆音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问:“凉王殿下这位朋友,也是练的魔功吗?” 李怀想了想,“应该不是吧。” “哦!”穆音轻轻点头。 李怀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老族长就已经很奇怪了,穆音简直更奇怪。 他们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这半个月一直在一起,也算是朋友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穆音俏脸微微一红,“其实也没什么,如果说……您那位朋友还有魔功武技,我们愿意……换。” 买肯定是买不起的,但可以用东西交换。 李怀闻言一怔,“你们很缺魔功武技吗?” 穆音点头,“嗯,很缺!” 准确的说,不是他们缺,凡是练正统魔功的武师,都缺魔功武技。 “你们放心,我想办法给你们找找,找到了就给你们送过来。”李怀淡淡的说道。 穆音见他怎么也不肯提他那位朋友,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至于李怀说的话,听听就好。 魔功武技世间罕见,哪有那么容易弄到。 李怀也有点好奇,问道:“你们部落为什么所有人都修炼魔功?没有人考虑别的功法吗?” 穆音想了想后,拿起一个碗,倒了一点水,然后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李怀想说,其实不用这么认真的,他就随便问问。 “凉王殿下,能借您一滴血吗?”穆音把她那把短刃递给了李怀。 李怀对她认真的态度,也算是有了解了。 什么也没说。 滴了一滴血进去。 这么一对比,李怀立即发现了不同,他的血是鲜红的,而穆音的血则显得有些暗红。 而且这两滴血似乎有仇,它们碰到一起的瞬间,就会互相弹开,并在水里不散。 但是,穆音的血明显占据优势,仿佛要把李怀那一滴血给吞噬掉。 “数百年前,我们部落遭受过一场浩劫,危难时刻,传说中的魔神降临,帮助我们度过危难,我们举行了一场献祭仪式,献祭过后,我们族人的血液就变成魔血了。”穆音解释道。 老族长木屋里那把大宝剑,就是传说中的魔神留下的。 两颗血珠还在碗里追逐,鲜红的那滴被逼到了碗底,似乎无路可逃了。 “所以你们只能修炼魔功?”李怀问道。 “更为准确的说,我们族族人生下来,就会魔功,我们魔功功法,就在身体的魔血之中。”穆音回道。 …… “那岂不是说,你们部落三十万人,全部都是魔功武师?”李怀惊奇道。 穆音点头,“这样说没错,但修武需要天赋,所以大部分人,虽然身惧魔功,却无法真正修炼。” 李怀终于明白了,“所以如果有适合的魔功武技,你们整个部落的实力,都会大幅度提升。” 穆颖摇头,说道:“不需要所有人,其实只要有一成人能够成为真正的魔功武师,就可以了。” 还是不对。 “武技能提升修为吗?”李怀好奇的问道,武技就是武学招式,能提高战斗力是真的。 提高修为的武技,李怀是听都没有听过。 穆音重重的点头,“任何魔功武技,都能提升我们的修为,包括您之前给我的那个。” 这其实解释起来也很容易,前面就说过了,魔功练的不是内功,而是血肉筋骨。 修炼魔功武技的过程,等于就是在强化血肉筋骨,自然就可以提升修为。 不过。 那种驱狼的魔功武技,仍旧靠的是势气,就是把魔功气息放出来一点,吓走野兽。 提升他们修为作用不大。 但非常实用! 李怀顿时长见识了,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 突然他想到,自己身惧天生神力,血肉筋骨本就比常人高出一大截。 他要是修炼魔功,岂不是事半功倍! 然而,当世承认的正道,仍旧只有三教九流,虽然不反对修炼正统魔功,实际心里是鄙夷的。 李怀如果修炼魔功,这对他的政治生涯,还有他亲王在世人心中的形象,有不良的作用。 这时。 那滴被按在碗底摩擦的鲜红血珠,仿佛是被激怒了,瞬间爆发出恐怖的潜力。 竟然反过来把穆音的血吞噬了。 顿时,整碗水都变成了红色,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被鲜血染红的河流。 李怀和穆音都没有看到过程,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惊奇。 穆音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只是她认为,肯定是自己血把他的血吞噬了。 然后再染红的。 就是颜色比想象中淡了一点,这一点小细节,她也没有在意,就把水给倒掉了。 李怀此刻美滋滋的想着,如果自己有一支修炼魔功的军团……那不牛逼吊炸天! 当然,必须是有魔功武技的。 “你告诉老族长,明天开始,我们谈同融协议。”李怀对穆音说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陇西建城 翌日! 老族长的木屋待不下这么多人,于是就把谈判桌搬到了外面,三张长桌拼凑起来,形成一张大方桌。 参与同融协议谈判的有,老族长,少族主穆音,四大长老,第一勇士铁牧,还有部落各核心管理层。 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都翘首盼望着这瞩目的一刻。 就连淳于昭阳也来旁听。 “我宣布,夜狼,凉州,同融协商会议,正式开始!”老族长高昂的说完,便把位置让了出来。 李怀走到桌子的正东方,先是挂起了一副地图,这副地图囊括了夜狼族全境,包含南部深林,周围山脉,还有北地郡南部部分。 乃是李怀亲手绘制的,他没有专业测量过,或许有些细节不准,遗落了部分乡镇,大致上没问题,至少不影响这次会议使用。 咚咚! 李怀拿着一根像台球棍的木棍,在地图上敲了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便说。 “这是本王规划凉州第四郡,陇西郡郡县图,如你们所见,陇西郡是合夜狼族全境,以及北地郡南部部分,所形成的一个新郡。” 周围人一阵诧异,难怪凉王殿下这半个多月,拉着穆音到处跑,原来是为了绘画这副地图。 凉州有几个郡,他们并不太关心,他们关心的是,这个陇西郡,将处以什么政治地位。 说白了。 他们要享受什么样的待遇。 啪! 李怀把木棍往地图上一敲,落点正好就是他们现在开会的位置,“本王欲在此地建一城,级别为县级城市,陇西郡太守府,也将建立于此。” 他之所以这么做,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北地郡太长了,实在不好管理,尤其南部西边地区,太过于偏远。 干脆重新规划出一个郡! 就在此地,设立一个政权官府,于是,周围的百姓便有地方可以伸冤,也有人教导百姓从业,四季播种,都有了统一的协调。 淳于昭阳听到这话,猛的面色一沉,此地是河西的一片平原,西域从这里通行,再从北地郡南部切入,可以直接进入关中。 如果凉州在这里建一座城,等于是封上了西域通往关中的一扇大门。 他张嘴想要抗议,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他知道在这里,他说什么都没用。 这正是李怀的第二考虑,就是要把这扇门给封上,但也不是完全不开门。 只要西域和凉州继续交好,这扇门就能打开,他们就可以从这里过路,往关中和中原经商。 万一哪天撕破了脸皮,这座城不止可以把他们通商之路切断,还能抵御西域的军事进攻。 “凉王殿下,您想要建筑一座什么样的城池?大概需要多久能建好?”老族长问道。 李怀想了想,说道:“不用太大,城墙厚两丈,高三到四丈,能容纳三十万人口,先计划就这样,如果小了,可以留有空间再扩建。” “……” “……” 所有人顿时脑门一黑,这哪是建城池,这明显就是在建一座要塞。 跟长城要塞一样的要塞。 真有这样一座城,西域军队看都不敢向这边看一眼,没有十倍兵力,绝对拿不下来。 淳于昭阳默默的冷笑,这位蛮王果然莽,这样一座城,没有二三十年,别想建起来。 真要建这样一座城,必定要把凉州拖垮,劳民伤财,不用西域动手,他自己就崩了。 老族长等人也是以一种不解眼神,看着李怀。 “城池的轮廓建好,大约需要一年多的时间,城内建筑可以慢慢来,最多就三五年可以完成。”李怀继续说道。 “……” “……” 众人再一次无语。 就算把神仙请下来,那也没有这么快吧。 李怀笑了笑,对众人说道:“诸位可以放心,这笔钱全部由凉州财政负责,本王不征百姓一分钱。”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异想天开,然而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砖,什么叫做混合土。 这座城池建筑起来,不止要比他们想象中快,而且还花不了多少钱。 劳民伤财的事,李怀又不傻,他怎么会干呢。 啪! 李怀又在地图上一指,沿着南部深林边缘,画了一个圈,“本王预想在这里建一个牧场,大约是你们现在牧场的五倍左右,这个牧场用来放牛羊,但主要是养马。” 凉州作为北方地区,这里竟然稀缺马匹,这说出去谁敢信? 并不是凉州养不了马,而是凉州过去太穷,养不起马。 这一点必须得改变,如果没有足够的马匹,他的骑兵难道跑着步跟人家骑兵打吗? “这一点算是本王的条件。”李怀补充道,给他们建城是福利,既然有福利,自然要提条件。 老族长没有任何意见,他们部落或许别的不会,搞畜牧业,绝对是他们的强项。 而且这还会富裕子民。 甚至可以看做是福利。 “这一片。” 李怀画出东边一块,包含了北地郡南部地区,这里多为居民区,陇西郡的乡镇大部分都在这块,人口也大部分集中在这里。 “本王大致量过了,可有二十万亩耕地,抛开居民区,以及规划建设区域,最少也有十二万亩耕地。” 为了表示他关于耕地方面,不容置疑的态度,李怀又在这个区域连续画了三个圈。 他沉声说道:“这十二万亩耕地,一分不能少,谁家的地荒废,治谁家的罪!” 粮食是生存的基础,丝毫马虎不得,一点折扣都不能打! 所有人都听出他话里的寒意,这一刻才稍微感受到一点点王的威严。 老族长对这一点同样没有异议,耕地是生存的必须条件,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开荒。 有凉州的帮忙,这是好事。 把这十二万亩耕地搞好,整个陇西郡,也就不愁吃喝了,部落子民也可以吃上主食。 老族长敏锐的发现,凉王提的这些条件和方案,看似随意,然而似乎都是他们想要的。 他有两个疑问,便举手道:“凉王殿下,谁管理陇西郡呢?我的族人将如何生活?” 李怀微微一笑,“我给你们族人的待遇,就是没有待遇,同融成功后,你们就和我的子民都一样了,享受同样的待遇,履行同样的义务。” 这引起周围人一片哗然,他们几乎是求着被同融,早做好被宰一刀的准备了。 就比如每年要上供多少牛羊,玉石玛瑙等等。 结果凉王什么都没要。 直接给他们和凉州子民一样的待遇,凉王还要帮助他们建设家乡,开设牧场,开荒耕地,建筑城池…… 这幸福也来的太突然了吧。 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老族长眼睛不禁眯了起来,这对于族人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对于部落的独立性来说,简直就是毁灭的打击。 按照这样生活方式发展,用不了几代人,部落的人就会忘记自己的祖先是谁。 彻底跟虞国,跟凉州融合为一体。 到了那个时候,当有人问起他们是哪里人,他们会说自己是虞国凉州陇西人。 不会说自己是夜狼族族人。 如果拒绝这个条件,且先不说凉王会不会答应,族人的生存环境,又将恶劣。 几代人之后,或许还记得自己是夜狼族族人,然而十代,几十代人后呢。 这个部落还存在吗? 会不会和那些无名的部落一样,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生产和毁灭。 这是一个问题。 老族长目光环视周围的族人,看到他们脸上洋溢出的幸福之色,他最终还是没有提出抗议。 就算有一天,他们后人不记得自己是夜狼族族人,至少他们还存在。 他们的身体里,还流淌着夜狼的血液。 这就够了。 老族长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心境瞬间宽阔起来,仿佛卸掉了千斤重担。 他可以享受晚年生活了。 然而,这种想法仅仅持续了一会,李怀接下来的话,猛的把他拽回了尘世之中。 “本王认为,老族长可暂时担任陇西郡太守之职,武勇长老可担任都尉之职。” 太丞之职就不给他们了,必须得从凉州调一些人过来,塞进核心管理层。 不然怎么叫做同融。 “我……”老族长刚想拒绝,看到李怀的目光看向别处,他顺着李怀的视线看过去。 结果看到了穆音。 老族长顿时心塞,如果他不当这个太守,那么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穆音。 关键在于,穆音有这个能力吗? 除非他甘心让外人来管,并且还要保证所有族人,都会听外人的话。 这显然不可能。 如此看来。 他就成了唯一的人选,他要不当这个太守,就是对三十万族人不负责。 不对! 陇西郡还包含了北地郡南部部分,他不当太守,就是对这两地所有子民的不负责。 唯有他的威望,还有他的智慧,以及他的阅历,能够为陇西郡之首。 接下来,李怀跟他们谈了细节问题,细节是最头疼的,这一谈,就谈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终于散会。 同融还不算达成,老族长他们还得内部寻求意见,把细节问题规划成实质问题。 然后再签订同融协议。 估计李怀还得住半个月。 李怀刚回到自己房子前,就遇上了淳于昭阳,他应该是在这里专门等自己。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 多一位女官 “收回你的话,你不能在这里建城,这样做你将成为两地百姓罪人。”淳于昭阳严厉的说道。 李怀咧嘴一笑,“本王给他们带来福利,让他们可以享受温饱,和安定的生活,本王如何就成罪人了?” “你别装傻,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这样做,很可能会引起两地的战争,你将是这场战争的罪人!”淳于昭阳很认真的说道。 李怀怎么会想不到,西域的人一定会抗议,然而,因为他们抗议,就不建城了吗? “我问你,你能保证西域永远不会侵犯凉州吗?” 淳于昭阳顿时哑口无言。 “我再问你,西域进攻凉州的时候,我拿什么抵御?” 还能有什么。 最好的当然是城池,尤其是架上了大炮的城池。 “最后,本王在自己的领土上建城,别说是你们西域了,就是虞国朝廷,皇爷爷他老人家,也没有资格反对。” 这是他的封地,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轮不到任何人说三道四,这是他主权! 建城,造炮,建军,就是为了捍卫这种主权! 李怀从不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别人。 “我一定会给西域写信的,我会如实告诉这一切,你就等着吧。”淳于昭阳见劝不了李怀,就放下了一句狠话。 李怀也是从穆音那里得知,淳于昭阳的身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并不亚于自己。 淳于昭阳的哥哥,是西域的一名首领,相当于一个小国的君王,而他自然就是亲王。 但是毕竟西域不统一,他哥哥也不是真正的皇帝,他也就领不到亲王的头衔。 “如果你是给你哥写信,麻烦你带一句话给他,如果他愿意派使臣来朝见我,或者亲自来拜见我这位凉王,我便和他互通商市,否则,我将另寻他人。” 李怀说完转身就想走。 “绝对不可能,我们绝对不会跟你这位蛮王递交友谊!”淳于昭阳大声道。 李怀完全无所谓,想起一个事,便多问了一句,“你调查的怎么样了,那个人找到没?” “找到也不告诉你。”淳于昭阳气冲冲的走了。 那就是没找到。 李怀便就准备回家。 “凉王殿下。”穆音从一个角落里出来,想必来了一会了,但因为淳于昭阳在,她没好意思出来。 “你来找我,是想问我,我会怎么安排你吧。”李怀猜测道。 穆音点头,说道:“因为这是我个人的问题,我不好在会议上说,便私下来找您,您介意吗?” 李怀若是表示有一点介意,她指不定转头就走,并且再也不来了。 “你想做什么?”李怀把主动权给她。 “我……”穆音沉吟了一会,抬头反问,“我……能做什么吗?” 这谁能知道。 “你有什么喜好吗?”李怀便问道。 穆音想了想,“我喜欢湫湫。” “那让你去养狗?” “不好,我只喜欢湫湫。” “那你还喜欢什么?” “不知道。” “……” 李怀扶了扶额头,这位被选出来的少族主,不给她一个身份,这还真说不过去。 族人搞不好以为自己故意打压她。 思来想去。 李怀觉得就有一个职位适合她,便问她,“你知道女官吗?” 穆音摇头。 “就是一种服务型官职,但不是端茶倒水啊,女官要替主官记事,招待宾客,安排行程,辅助工作,传递工作任务。” 李怀不知道别人的女官是不是这样的,反正他的女官就是这样的。 他直接把小碗培养成后世那种伴身秘书长。 实际上,女官其实有一定实权的,就比如上官可可给赵王当女官的时候。 她可以直接替赵王处理一些琐碎公务。 穆音想了想,很是天然的说道:“那我给凉王殿下当女官吧。” 李怀一愣,“那个,我有女官了。” 他是想让她给老族长当女官。 “不能有两个吗?” 还真别说。 礼制上没规定,亲王只能有一个女官。 “那个,我再考虑考虑吧。”李怀不缺她这个女官,也不怕多一个女官。 就只是,他对自己太了解了。 总爱吃窝边草。 穆音要是待在自己身边,估计用不了一两年,就……总之,让她离自己远点,这对她好。 “好的,我等凉王殿下消息。”穆音得到了答复,轻松的离开了。 李怀一捂脸,不该给她希望的,算了,改天找一个机会,把她拒绝掉就行了。 …… 同融谈判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最后阶段,李怀让部落勇士,去把葛良接来了。 落实工作就交给他。 李怀只等结果。 同融谈判最后一次会议。 其实到了这里,就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一切都已经落实到了纸上。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李怀先签了字,然后交给老族长签字,然后他们共同盖上手印。 最终,以李怀凉王的名义,发布诏书昭告天下。 这种协议简直比后世的合同还有效,李怀要没有做到他答应的条件。 直接就社死,还要遗臭万年。 这一刻起。 夜狼族和凉州,乃至于中原,关中,江南……整个虞国,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虞国又多了一个民族! 嗖!嗖! 这历史性的一刻,用来庆祝的只有几个小烟花,还是葛良从北地弄来的。 还有醇香的奶酒,烤牛羊。 篝火晚会! “王爷,臣跟老族长谈了,为了加速两地同融,他们部落会安排一个人,待在王爷身边,方便联系。”葛良找上李怀说道。 这确实很有必要,同融结束后,李怀就回九原了,夜狼族的人没办法找到他。 确实不安心。 这一点李怀就没有想到,还得有葛良这种专业的人才,替他省了多少力。 “这人是谁?我认识吗?”李怀随意的问道。 “王爷很熟,就是穆音,正好她没有职位,臣就想着,让穆音给王爷当女官,毕竟人家是少族主,给王爷当侍女的话,这说起来不好听。”葛良说道。 李怀一口奶酒差点喷出来,命运就是如此的奇妙,他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 但是让他如实回答,他想躲吗? 还真不一定。 这时。 穆音高兴的跑了过来,“凉王殿下,老族长跟我说了,我以后就是凉王殿下的女官,凉王殿下去哪,我就去哪。” 她为自己找到事业,而且欢乐。 李怀很不自然的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他们都已经定下来了。 他还能说不吗? 继续欢庆。 不一会儿。 老族长,还有四大长老等人,把屋子里那把大宝剑抬了出来,抬到了李怀面前。 “凉王殿下,我们族人决定,要把这把魔神留下的大宝剑,送给凉王当信物。” 李怀怀疑他们是喝多了,这把大宝剑可是他们部落的圣物,有着浓重的信仰意义。 这东西怎么能送人。 明天他们酒醒,估计肠子都会悔青,但这也是他们族人的性格。 太直接了! “我先帮你们保管一天,明天就还给你们。”李怀很难拒绝他们的盛情。 但也不能真的把他们的圣物拿走,就替他们保管一个晚上,意思到了就行了。 “这是我们族人的心意,凉王殿下您就收下吧。”铁牧直接把大宝剑塞给李怀。 李怀刚一接手,面色就一便,这玩意怎么这么沉,要不是他有天生神力。 估计都拿不起。 说实在的。 李怀还真对这把大宝剑有些好奇,传说中的魔神,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刚想把大宝剑拔出来。 铁牧说道:“这把剑拔不出来的,只有魔神才能拔出来。” 话音刚落。 刷! 李怀把剑已经抽出了一寸。 就这一瞬间,所有人都醒酒了,全部一副呆滞的表情,看向李怀。 李怀也茫然了,这要不要继续拔剑? 不拔也不好吧。 刷! 虽然有些吃力,剑还是一点点离开剑鞘。 随着大宝剑出鞘,李怀这才发现,真正大的是剑鞘,剑身其实并没有那么巨大。 但对比寻常长剑,还是宽的多。 最宽的地方大概有个两掌,随着往剑尖走,就稍微窄了一点,但依旧有差不多一掌宽。 这种宽大巨剑没有显得很敦厚,因为它宽大是剑刃,而不是剑身。 明明锈迹斑斑,看起来却很锋利。 瓮! 一声金鸣。 整把剑都离开了剑鞘,剑鞘瞬间就化作了一地的石粉,李怀明显的感觉到剑在抖动。 刷! 红光一闪。 剑身上锈迹自动脱落,现出血红的剑身,流光四溢,这把剑像是复活了一样。 剑上的血红竟然开始流动起来,开始很混乱,慢慢的出现了规矩。 所有的红丝都是从剑尖出现,顺着剑身往剑柄走。 李怀想要撒手的时候,这些红丝已经把他的手给死死的缠绕,然后顺着他的经脉继续游走。 人对未知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李怀也不例外,顿时大喊:“快,快把它弄开!”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冲过来帮忙。 谁也没想到,以李怀为中心,蓦然出现一阵狂风,吹起漫天的风沙,什么也看不见。 风沙中一道月华光芒一闪而过。 待风沙平静。 李怀离奇的消失了,连带着那把大宝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左文君离开 李怀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好奇心害死猫了,若不是手贱拔那把剑,哪会有这种事。 眼看红丝布满了手臂,将要入侵他的肺腑。 “左文君,救我啊!” 把李怀从人堆里带出来的,正是左文君。 此刻。 她就双手抱胸,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平淡的说道:“或许她不会伤害你。” “或许?” 李怀可不敢打这个赌,用力的甩了几下,还是没能把大宝剑给甩掉。 随着一根红丝碰触他的心脏。 李怀身上随即释放出一股暴戾的气息,他眼前蓦然出现一片尸山血海。 浓重的血腥味,布满了天地,就连天也被染成了血红之色,这完全就是一个充斥着杀戮的世界。 滴答! 一声水滴坠落的声音响起。 血海之上,迎面走来一个人影,她与天地同为一体,又背着血红的太阳。 李怀只能看到一个影子,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这道身影停在了他身前百步左右。 “原来是你拔出了我的剑。”她说。 “你是……魔神?”李怀试探的问道。 哼哼! 她冷笑了几声,“这世上本没有神,强大到极致,便被人们称之为神。” “你认识我?”李怀再次试探的问道,听她的语气,她似乎知道自己是谁。 “听闻过,没见过。”她说。 “呃……这是哪里?你要对我做什么?”李怀问道。 她抬起了一只手,血海之中,无数的红线瞬间把李怀给包裹,片刻后又瞬速的消退。 她把手放下,说道:“你不适合练我的魔功,用天生神力拔出我的剑,这也不算你的本事。” 李怀秒懂,“意思……我可以走了?” “滚吧。” 她简单的一挥手。 李怀只感觉天地仿佛都颠倒了过来,他快速的朝着天的方向坠落。 人在坠落过程中,总会忍不住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李怀还偏偏真抓到了一点东西。 但还没有看清,就已经回归了现实,天地再一次颠倒过来,李怀平地摔了一跤。 头晕晕的。 躺会! 某处。 她看着没有了太阳的世界。 “这小子,真贼啊,把最好的东西拿走了!” …… 李怀迷迷糊糊的醒来,血红的大宝剑就躺在身边,只是没有流离的光泽。 但还是显得异常的阴深。 李怀意识恢复后,刷的一声赶紧躲远点,正巧撞在了左文君的怀里。 若不是她伸手捞了一下,李怀还得摔一跤。 “你怎么还是凡人?她没有教你武功吗?”左文君淡然的问道。 李怀这才明白,左文君把自己从人堆里带出来,其实就是想让他学魔功。 “她说她的魔功不适合我,就让我滚了。” “……” 李怀从她身上起身,道:“左姐姐,你别不说话啊,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成为武师。” 左文君默默的吐出一个字,“难!” 李怀一顿沮丧,他很不明白,“难道我真的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材?” 左文君摇头,“不是,你天资聪慧。” “那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教我真正的武功?”李怀追着问道。 左文君接着说道:“可是,修炼一途,得稍微笨点才行。” 李怀眉头一黑,天资聪慧不适合修炼,笨点才行,这是个什么鬼道理。 “悟道是一件极为枯燥的事情,静思一朝,山外光阴十载,那些宗师把大半辈子的光阴,都消耗在了无尽的武道之中,这种寂寥,你能忍受吗?”左文君说道。 “那杨凌云呢,她就比我大那么一点点,可她已经是宗师了,而且是刀剑双道宗师。”李怀举列说道。 左文君摇头,说道:“杨凌云也只不过刚开始悟道而已。” 李怀明白了,“意思就是说,达到宗师水准,才能开始悟道,那我只要达到宗师就可以,我不悟道这总行了吧。” 左文君看向他,轻蔑一笑,“你喜欢女人吗?” 李怀不懂她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诚实点头,“喜欢,我是说我喜欢漂亮女人。” “那给你娶十个漂亮的妻子,让她们都跟你拜堂,却一辈子不洞房,你愿意吗?”左文君问道。 李怀:“……” 这能是一样吗? 左文君抬起一只手,食指点在他的胸口,“道不在天地之间,也非自然之中,而是在这。” “心中?”李怀问道。 左文君点头,继续说道:“人只要活着,心就会动摇,就会永无止境的思考,道便由此产生。” 道是一种心学,跟物质有着巨大的区别,物质只有拿在手上,才能感受到重量。 心学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却无时不刻的存在,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道。 修武就是要把心里的道实质化,真的一旦走上修武之道,真切的感觉到了道。 能忍住不去获取吗? 至于能不能获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实际上,能够实质获取道的人,整个天下也不多,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单纯的练武而已。 李怀想成为大多数人,而她们这些天纵之子,却不愿意培养碌碌无为之人。 如果说李怀找几个平凡一点的武师,找他们学武功,指不定他早就修炼成功了。 那些平凡武师,根本就不会想道不道的问题。 他们认为,练武就是用来打架的。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李怀就犯难了,道家和正统魔功这两扇门,已经把他拒之门外了。 儒家虽然没有尝试过,但那一堆合乎礼,合乎仁义,合乎规矩,听听就头疼。 至少释家,要他把头发剃光,不吃肉,不喝酒,天天敲鱼念经撞钟。 干脆杀了他! 还有刀,剑,各种杂修,这些也受三教九流的思想影响,最终难逃道的约束。 杨凌云刀剑同修,她会走什么路? 李怀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她一定不会走一条平凡的路,她无时不刻的都在成长。 自己却原地踏步十八年,至今都靠着娘给的天生神力,爹给的亲王地位。 李怀眼前又一次浮现起那道红色倩影,每当他徘徊不前的时候,杨凌云似乎就会出现,她总是站在一个距离他不远不近,且极为空旷的地方。 她总是回头报以宠溺的微笑,仿佛在停步等自己,仿佛叫自己去她那里。 每当这个时候。 李怀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不管是逃避也好,努力前行也罢。 甚至夹杂着时有时无的运气。 他都要用尽最大力气,去到她的身边,爬也要爬过去。 “左姐姐,真的,真的,真的就没有适合我的功法吗?”李怀极为认真的问道。 如果她依旧说没有,或者说不知道,那李怀便决心要走自己的路。 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的未来。 哪怕是一条平凡之路。 总之,先把这步迈出去再说。 他等不起了。 时间对他并不宽容,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左文君沉思了一会,抬头说道:“或许有一个地方有,但我要先去问问,得从你身边离开一阵子。” “什么地方?”李怀好奇的问道。 “那是一个避世之地,那里的人不喜欢被打搅,没得到那里的人同意前,我不能告诉你。”左文君说道。 “那你需要去多久?”李怀又问。 左文君想了想,说道:“最多十来天吧,快的话,两三天也就够了。” 这一去一回,两三天就够了,那看样子应该不远吧。 忘了。 她会飞。 “那你帮我问问吧,麻烦你了。”李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最后还是得靠左文君。 这让他极为不好意思。 左文君笑了笑,“那里对于我来说,就跟回家一样,这一点也不麻烦。” “谢谢。”李怀弯腰道。 嗖! 左文君直接化作一片月光消失。 李怀不得不谨慎起来,左文君没回来之前,遇上任何危险,都只能全靠他自己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爱妃来了! 次日,清晨。 李怀找到老族长他们,他们也找了李怀一整夜,看到他没事,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解释昨晚发生的事。 只是把大宝剑还给他们。 李怀刚一伸手。 刷! 老族长等人集体后退一步,带着几分惧意看着他手里的大宝剑。 李怀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说道:“你们放心,这把剑应该不会有危险了,这是你们的圣物,你们还是收回去吧。” 老族长摆了摆手,说道:“凉王殿下能够拔出此剑,便是和此剑有缘,凉王殿下还是带走吧。” 这个部落真是很奇怪,他们用夜狼当图腾,然而他们最厌恶的动物,就是狼。 他们祭祀魔神,甚至身体里都流淌着魔族之血,然而他们也恐惧魔神。 李怀蓦然想起幻境里,那位魔神除了提过一嘴,他拔出了她的剑,没说任何关于这把剑的事。 估计,这把剑对于魔神来说,根本不重要吧。 她故意遗落在人间,似乎就是为了找传承之人,听她的语气,她好像都快放弃了。 或者说她已经找到传承之人。 李怀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还会和她再见面,他们之间仿佛发生了某种联系。 他想了想。 “既然你们不要,那我就真带走了,你们……应该醒酒了吧?” 李怀拔剑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醒酒了,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清醒。 “凉王殿下请便。”他们集体说道。 同融协议已经签订,并且昭告了天下,李怀原本打算停留几天就走的。 忽然收到一封信,这让他改变了主意。 上官来北地了。 算起来,李怀离家有三个多月了。 该回去了。 李怀便把陇西郡建成事宜交给了葛良,他带着大宝剑和穆音,离开了夜狼族领地。 临行之前,李怀送了他们一件特别的礼物。 袍,泽,裳!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李怀保证,不久的将来,保证他们三十万族人,都能穿上这些衣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 李怀穿过夜狼部落的平原,进入山谷,再从山谷走到黄河几字那一撇的西边。 他勒马北望,现在他确定了,左文君带他飞的时候,他看到的确实是祁连山。 现在看到的却不是。 “凉王殿下,您在看什么?”穆音看他看的出神,故而忍不住问道。 “我在看河西走廊。”李怀回道。 “河西走廊?”穆音诧异道,这地方离她家乡也不远,现在并入陇西郡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有这个地名。 李怀扬起马鞭,往北一指,“你看那里,那是贺兰山,贺兰山的西边就是祁连山,沿着祁连山北部,有一条形同如走廊的天然要道,就叫河西走廊。” 穆音听明白了,因为是在黄河西岸,所以叫河西走廊,“那不是在西域的领土上吗?” 李怀点头,“你说的没错,祁连山确实属于西域,然而河西走廊出来,往北穿过阴山西头,就进入了北荒,往东就进去了凉州,往南,也就是我们这里,可以进入关中地区。” 穆音很是诧异道:“凉王殿下,您不看地图,竟对这条走廊如此熟悉。”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管去哪里,祁连山脉和贺兰山脉中间那个夹角,都是必经之路。”李怀说道。 “那里好像也是属于西域的吧。”穆音说道。 李怀笑了笑,“现在……确实是他们的。” 便结束了话题。 他们买船度过黄河,进入北地郡,然后顺着黄河流域往北而行,黄河水渐渐浑浊起来。 兜兜转转的一圈。 李怀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狮城! 短短三个月,狮城简直是大变样,恢复了法制,恢复了市场,恢复了闹市。 街道两边不断传来吆喝声。 虽然还是有点穷,至少在变好。 李怀为此感觉到欣慰。 他们直接来到了县衙,没有坦白身份,通报一声后,上官让夜莺和彩蝶出来,迎他们进去,先到房间休息一会。 上官可可现在正在忙,没空搭理他。 北地郡并非一直没有官员,匪患猖獗的时候,大部分的官员都跑到了北地郡南部。 这些逃跑的家伙,又有大部分使关系,调到了别的地方当官了。 如今北地郡百废待兴,最缺的就是基础官员,葛良大胆启用了部分旧官员,还有部分是上官可可发展的。 总算是够维持北地郡运转,随着一切都合理合规化,千月宗和炎宗这两个治安大队,权利也就逐步缩小,直到彻底没有。 他们没有意见。 准确的说,他们不敢有意见,毕竟亲眼看见,李怀一句话,就让青鱼帮杀了几千人! 青鱼帮是没了,更恐怖的凉王可是一直都在。 谁还敢造次! 不过目前为止。 北地郡还是没有太守,只能让葛良兼任,同时葛良还兼任陇西郡太丞之职。 还要搞好同融工作,以及陇西郡的发展。 葛良虽然是个人才,可毕竟他只是一个人,政务上的事,勉强能够处理过来。 经济发展的事太过于复杂和琐碎,他实在是有心无力,于是,上官可可就来了。 而且上官可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刚来的时候太忙,没有空给李怀写信。 忙出了一个头绪,她才终于给了李怀一封信。 她的意思,李怀大致猜到了,而且葛良也跟他说过,他如今正在考虑。 直到晚上。 啪!啪! 彩蝶和夜莺端着饭菜进来,把一切都摆好,上官可可才结束一天的工作,跟他一起吃一顿晚饭。 上官可可进门就幽怨的刮了他一眼,这个死鬼,整天瞎跑,到处搞事情。 家里的事一点也不管。 李怀马上起身,拉住她的手,贱笑的说道:“爱妃,本王可是想死你了。” 噗! 趁着她不注意,就亲了一口。 上官可可愣一下,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拧了他一块软肉,“有人看着呢!” “谁看了?” 李怀把头一转,夜莺头朝左边,彩蝶头朝右边,没任何人看见。 他还想再来一口。 上官直接一手抵住他的脸,装模作样道:“你再胡闹,我就真生气了。” 李怀这才罢休,在她耳边低声了一句,又把她弄的面红耳赤,至于说的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快坐下吃饭!” 上官可可防止他继续胡闹,把他给按在了饭桌前。 李怀刚提起筷子,想起还有一个人,便对夜莺吩咐道:“去把穆音姑娘叫来一起吃饭。” “是。” 夜莺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她是我新招的女官,同时也是夜狼部落跟我的中间联络人。”李怀刻意解释了一句。 上官可可并不在意,不就多一个王妃么,三宫六院,这才刚开始呢。 反正谁也混不到正妃,还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他娶三千个都行。 前提是他养的活,顾得上。 李怀对她这样的反应,稍微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在这个三妻四妾的社会。 找一个女官算得了什么。 甚至因为李怀他爹一直不收妾室,导致太子妃在某些方面,风闻极为不佳。 都是儒家学士惹的祸! 不久。 穆音就被领来了。 上官可可抬头看了她一眼,稍微有些惊艳,然后转头小声埋怨李怀。 “你怎么一件衣服也不给人家,这都快深秋了,多冷啊。” “……” 李怀脑门一黑,解释道:“这是人家的传统服饰,她不喜欢穿鞋子。” “凉王殿下说的没错,穿那么厚重,感觉做什么都不方便。”穆音笑着说道。 上官可可拉着穆音坐在了身边,上下又打量了一番。 这种土生土长,没有被贵族生活污染的美,真有一种别致的风情味道。 虽然西域姑娘也穿的很少,但是西域美人给人的感觉,跟穆音这种完全不一样。 她皮肤微黄,却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处处都透露出纯净,更能展示纯白的那一面。 “还是要遮着点,省的有人眼珠子没地放。”上官可可玩笑的说道。 “我知道,中原很注重穿衣礼仪,如果是在正式场合,我会穿上衣服的。”穆音很认真的说道。 噗呲! 上官可可被她给逗笑了,这傻姑娘,落到了狼崽子手里,还不被骗的干干净净。 “打住,打住,赶紧吃饭,还有正事呢。”李怀连忙说道,再让她们扯下去,该不知道扯哪里去了。 上官可可听了这话,狠狠的刮了他一眼,却也少有的流露出一种风情。 “说真的,你带了没有?”李怀又一次问道。 上官可可轻轻点头,细声道:“带……带了。” “快吃!”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爱妃,你威胁本王? 吃过了晚饭,穆音打着瞌睡走了,彩蝶和夜莺很懂事的把门关上。 李怀跟上官可可一起回了房间。 “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它?”上官可可把两条穿着黑丝袜的腿,放在了李怀大腿上。 李怀看着这朝思暮想的美人,以及禁欲这么多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都喜欢!” 上官可可轻轻踹了他一脚,娇嗔道:“君子色而不淫,你不知道吗?” “那你知道万恶淫为首的下一句是什么吗?”李怀反问道。 上官可可摇了摇头,“不知道。”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好人。”李怀解释道。 “这意思就是说,君子也是俗人,俗人怎么能没有七情六欲呢,何况,你还是我媳妇。” 李怀一边说着,一边拉进距离。 忽然。 上官可可抬起一只脚,抵住了他的胸口,“穆音我知道了,那个月芊芊,你不跟我说说吗?” “你见过她?”李怀有些诧异道。 “难道王爷是准备要把她藏起来?”上官可可玩味道。 她继续要来北地治理公务,北地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自然都得见见,那怎么少的了月芊芊。 李怀沉思了一会,干脆直说,“我是跟她……就那个了,但是,那是意外,我不喜欢她。”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肯跟我……这个?”上官可可追问道。 “这不同。” 李怀歪着头琢磨该怎么跟她说,想了想后,道:“你是我的王妃,我也确实很欣赏你,所以我不愿意伤害你。” 上官可可暗暗点头,这意思就是说,他完全没有想跟月芊芊有下一步发展。 就这么无情的把她抛弃了。 “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李怀好奇的问道。 上官可可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有说,就是我觉得,王爷何不当……养个花瓶呢?” 李怀懂她的意思,“你是怕这事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不好听?” 上官可可点了点头,“她也是愿打愿挨,这不算亏待她。” 李怀有不同的意见。 “如果说我要把我的人设,就是世人对我的看法,造的那么完美,那是不是我以后每一件事,都要小心翼翼。” “你应该知道,做一万件坏事,只要做一件好事,就叫浪子回头金不换。而做一万件好事,被人知道做了一件坏事,那就是本性暴露。” 上官可可笑了笑,“王爷您想哪去了,我没说要王爷给她一个名分,要是她都能当王妃,那我们成什么了?” “那你要干嘛?”李怀就不理解了。 “当世权贵,谁不在外面养小妾,她可以不是王妃,但算是王爷的女人。”上官可可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要我养情……不不不行,我也不是这种人啊。”李怀当即就拒绝了。 “这种事很正常。”上官可可仍旧不肯放弃。 “那也……等等!” 李怀一证,她这说的和前面名声问题,似乎搭不上边,至少不能完全搭上边。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李怀狐疑的看着她。 “王爷,北地要发展经济,离不开当地势力,官面的事好打理,官面下的呢?”上官可可说道。 李怀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利用月芊芊的千月宗,干一些……不说见不得人,但至少我们不能干的事?” 上官可可坐直了起来,说道:“凉州的经济发展太快了,我们的人根本吃不下,那必定会有外来人参与,这些人的背后根系复杂,谁的人都有。” “我们可以不对他们下黑手,但至少我们得防着点。” 她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商战的黑暗,李怀也只是听过,没有亲眼见过。 但一定很刺激。 何况这涉及不是一个两个商会,而是多个行业,随着李怀制定的发展计划,厂子越来越多,迟早会碰触到一些人的利益。 或者说,已经碰触到了。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是吗?”李怀问道。 上官可可也不想瞒着他,说道:“我虽然还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但我可以肯定,我们被卷入党争了。” 李怀闻言一惊,“党争?我没想跟他们争啊。” 他就想好好发展,怎么还被卷进去了。 “王爷,您铁血手腕整理凉州,现在内部的事,我们可以说了算,可是我们生产的那些货,毕竟是往外卖的。” “现在,我们的出货率受到限制,下订单的都尽量少要,到了外面的市场,就更少了。” “还被翻了好几倍,甚至数十倍的价格。” 上官可可说道。 能够把凉州所有出货玩弄手掌,这些人必定不是普通人,除了那些皇子,她想不到另外的人。 李怀眼睛一眯,“这些家伙,竟然搞起了黄牛那套。” “什么黄牛黑牛?”上官可可一脸疑惑,怎么还扯上牛了呢,他们没做关于牛的生意啊。 “就是饥饿营销,他们把我们的货扣下来,让市场不饱和,抬高市场价,然后他们囤的货就跟着值钱了。”李怀解释道。 上官可可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她也正是想这么说,但表达不了这么清楚。 总之。 “我们累死累活的搞研发生产,钱都让他们赚了,王爷您也不甘心吧。”上官可可开始了激将法。 李怀当然不甘心,但还是保持冷静,问她,“那这跟月芊芊有什么关系?” “我想到的办法就是,我们以后不直接卖货了,我们只出货给自己人,然后让他们自己交易。” 上官可可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直接,现在凉州经济发展,完全是靠官府运营。 凉州士族和商贾世家,还有一些商会商队,其实并没有参与进来。 上官可可就想着,干脆把出货,甚至是一部分生产环节,交给这些人。 这样一来,首先就省掉了凉州财政一部分压力,让这些人承担部分运营的成本。 这些人为了赚钱,肯定使劲的往外出货,从而打破那些人搞得饥饿营销封锁。 他们赚的钱,本来就有一部分是凉州的,并且,他们还要缴纳商税。 赚的越多,缴纳的就越多。 凉州经济必定飞速发展,比现在还要快。 李怀没办法拒绝她的提议,国企转私企,这是发展的必经之路。 要想国富,首先得民富! 但是,他有一点担忧。 “这样一搞,凉州的工商行业,将会被搅成一团浑水,为了赚钱,赚更多的钱,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李怀就怕这些世家,商贾,贵族乱来,搞出内战就不好看了,更怕会出现失控的庞然大物。 “所以,我们要有月芊芊这样的人。”上官可可接着他的话说道。 月芊芊的作用,就是用来调节市场,千月宗的实力是够的,如果她再一件关于政治的事,明白?” 李怀看着上官可可的眼睛,一板一正的说道。 上官可可默默点头,“臣妾……明白。”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彩蝶死了 夜莺和彩蝶诧异没有丁点动静,以为今晚可以睡一个好觉,忽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四只手把被子拉过头,李怀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他就是觉得奇怪。 上官可可嫁给他,夜莺跟过来没问题,毕竟夜莺跟了上官可可很多年了。 为什么六叔要让彩蝶也跟着? 当初去戏楼,发生了那些事,六叔把她带回家,但又不碰她,转头就送给了他。 六叔安排她的用意……实在看不懂。 算了。 以后再查吧。 “你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我去见月芊芊,把你交代的任务搞定。”李怀便也起了床。 “王爷既然对彩蝶那么好奇,那就让她跟着王爷一起去吧。”上官可可说道。 李怀笑了笑,“你不放心我,怕我半路溜了啊。” “那这么说,王爷真的怕那个月芊芊?”上官可可反而开起他的玩笑。 能不怕吗? 虽然看起来娇小可爱,但她能把你强行拖进……洞里! “本王怎么会怕她!” “王爷不自信的时候,就喜欢自称本王。” “给点面子。” “我就是想让你跟她熟悉熟悉,说实在的,我也看不透她。”上官可可指的是彩蝶。 李怀也不怕麻烦,不就多了一个人么,于是就带上彩蝶,穆音也跟着。 他们从狮城出来,买船渡过黄河去西岸找月芊芊。 “这里的水怎么这么脏?”穆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浑浊的黄河,她眼里,黄河就是清澈的。 甚至可以饮用。 “这可不是脏,只不过是多了些泥沙而已。”李怀纠正道。 “那这水能喝吗?”穆音问道。 李怀想了想,“直接喝肯定不行,但是如果过滤一下,那就能喝了。” “什么是过滤?”穆音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 李怀也没事可做,就跟她解答,“就是用一些鹅卵石,沙石,沙子,还有木炭,一层层的铺垫,把水层层渗透,就能喝了。” “那岂不是更脏了。” “当然不会,你想想,就像是一张网,很细很细的网,水经过的时候,那些泥沙什么的不就被拦截了吗?” “哦!那为什么要放木炭呢?” “木炭可以挡下网拦截不下的杂质,让水更加清澈。” “不懂!” “……” 李怀跟穆音艰难的解释清楚,什么叫做过滤,要不是他有着现代的灵魂,怕都不能完全讲清楚。 “其实这里的黄河水还不算浑浊,彩蝶以前住的地方,那里黄河水,汛期就跟泥浆一样。” 李怀说着就转头去看彩蝶,他转头的同时,彩蝶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猛的跃起来,横着移动了两个身位。 她的身体忽然像是一朵娇嫩的花朵,猛然之间绽开,溅出一片片凋零的碎小花瓣。 花蕊的中心,钻出一条毒蛇似的玩意,黑漆漆的,吐着蛇信子,猛的咬了李怀一口。 李怀因为穿了贴身的软甲,并没有被咬到,但巨大的力量,还是让他像是一张纸一样,飞了起来。 差点就要从船上掉下去,穆音眼疾手快,一把拧住了他。 李怀猛的吐出一口血,跟彩蝶身体里喷射出的碎小花瓣,同样的鲜红。 他看着彩蝶倾斜下去,听着周围乱做一团的动静,穆音把他放下,马上跑到了倒下的彩蝶身边。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挡这一箭? 穆音一边嚼着草药,一边给彩蝶止血,她想要把伤口堵住,可鲜血还是从她指缝间渗透了出来。 彩蝶嘴里开始咳出血块,还有一些脏腑的碎片。 那一箭所携带的真气,不仅仅贯穿了她的身体,还把她五脏六腑震碎。 也是因为她用身体挡下了大部分力量。 李怀才只是吐了一口血而已。 穆音的双手释放出红色萤火光芒,她把全身的魔功真气都调到了双手。 试探温暖彩蝶。 但无法挽留生命的流逝。 彩蝶死了。 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及说。 “啊!” 李怀一声咆哮,抬起龙牙弓,对着箭射来的位置放箭,直到身上所有箭矢射空。 九幽冷笑一声,他等着李怀发泄完后,轻轻的举起了弓,之前那一箭没能杀了他。 这让他稍微有点意外。 然而这一箭,看谁给你挡! 这时。 轰! 他头顶蓦然出现一个掌印。 笔直的拍了下来。 噗! 九幽猛的吐出一口血。 “大乘境巅峰!” 他知道不是对手,没有任何迟疑,爬起来就往西边跑,就连头都不回一下。 赶来的正是月芊芊,她听说凉王到了狮城,她也没想着要去见他,更没想着他会来见自己。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发着呆,散着步,离奇的来到了黄河边上。 正好遇上这一幕。 月芊芊看着九幽跑远,并没有去追,她更在乎凉王如何,便就飞到了船上。 “凉王殿下,您怎么样?” “回狮城!” 李怀漠然的说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士之秘 “王妃,王爷回来了!”夜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正在看书的上官可可抬起头来,暗道:“这家伙,还是跑了,看他要怎么编。” 李怀走进来后。 啪! 上官可可看到他一身的鲜血,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面色煞白,几乎是冲到他的跟前。 慌张的在他身上乱摸,想找到伤口,又不想真的有伤口。 李怀抓住了她的手,说道:“这些血是彩蝶的。” 上官可可茫然的看着他。 “她死了。” 李怀继续说道。 砰! 夜莺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跌倒在了地上。 此刻。 彩蝶的尸体就停在院子里,她安详的闭上双眼,稚嫩的脸蛋已无色彩。 她没有死前的恐惧和悲凉,蜷缩着躺在那里,如同只是睡着了一样。 她好像活的很疲倦! “能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吗?”李怀问道。 夜莺缓缓的抬起一只手,“我……我来,可以吗?” 李怀轻轻点头。 彩蝶的尸体被转到房间里,夜莺端着热水,给她一点点擦拭掉血迹。 恢复她生来洁白的肌肤,今儿个也要一丝不染的走。 “我买船渡河的时候,九幽袭击了我,她替我挡了致命的一箭,她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李怀把这个问题想了一路,始终没有答案,根本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 以九幽的箭术,那一箭的速度必定是快到了极致。 这也就是说,彩蝶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她发现箭矢的刹那,就直接扑了过来。 她不会不知道,这会要了她的命。 她的年华才刚刚开始! 便就这般结束。 仅仅是为了一个跟她不熟,拢共没有说过几句话的王爷。 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是死士!”上官可可低着头说道,眼泪不受控制的坠落,她情绪仿佛比李怀更激动。 “你早就知道了?”李怀问道。 上官可可摇头,“不,我也是刚刚才想到,不对,我应该早就该想到的。”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彩蝶身上有一层看不透的迷雾。 因为,她是死士! “我以为……我以为,赵王培养的死士是我,我真的没想到会是她。” 上官可可终于忍不住,奔溃的大哭了起来。 一直以来。 她都知道赵王李碌福养了死士,并且专门是为了李怀养的,从看到李怀十一二岁那副画像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她不确定是谁。 后来。 赵王李碌福找她说,希望她能跟李怀到凉州来,而且还会给她一个名分。 说实话。 当时她心凉了半截,她猛然意识到,赵王培养她,就是为了让她替李怀去死! 她就是那个死士。 但是,无论如何,赵王李碌福对她有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名义上是女官,然而太原上上下下,谁不把她当赵王府郡主? 她默认了死士这个身份。 并一直做好随时为李怀去死的准备。 就当报答赵王的养育之情。 现在她终于明白,真正的死士不是她,而是彩蝶,她为彩蝶的死而悲伤。 同时,她更为赵王无言的情,感觉到愧疚,感激,甚至是痛哭流涕。 她应该能想明白的。 作为一个死士,不能只有赴死的决心,还要有死士的能力。 这个能力指的就是提前察觉到危险。 及时把危险扑灭。 如果死亡已经笼罩在了李怀的头上,甚至他已经被杀害了,再为他而死,还有意义吗? 上官可可完全不具备这个能力,李碌福也没有培养过她这方面的技能。 那条船上,李怀没有丝毫察觉,小乘境的穆音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 柔弱无力的彩蝶却发现了。 这就是死士的能力。 死士不是用来替主子杀人的,杀人的那叫刺客,死士存在的价值,就是替主子保命。 李怀有一点不明白,“彩蝶是我跟六叔一起去戏楼遇上的,还是我建议六叔买下来的,事后六叔更是摧毁了整个戏楼。” “可是,去戏楼的提议是赵王提起的,戏也是赵王安排的,事后摧毁掉整座戏楼,应该是为了彻底掩盖彩蝶的身份。”上官可可推测道。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赵王李碌福买下彩蝶后,要把她塞给李怀。 就是为了今天。 “他为什么要替我养死士?”李怀红着眼问道。 上官可可摇头,“不知道。” 赵王虽然有不少侧妃,还有很多没有名分的女人,然而赵王膝下一直无子。 赵王平时念叨的最多的,就是李怀。 当然,还有她。 其实,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赵王估计是知道些什么,想到会有人会害李怀。 故而,早点把死士准备好。 “还有别的死士吗?哪怕是有可能的。”李怀问道,已经死了一个彩蝶了,他不想还有人再为他而死。 上官可可摇头,“不清楚,也许有,也许没有,甚至有人为王爷死了,王爷也不会知道。” “什么意思?”李怀不明白她说的话。 “像是彩蝶这种死士,能够让王爷见着的,其实很少见,真正的死士,王爷是见不着的。” “他们可以是任意身份,或许就在王爷附近徘徊,或许又远隔千里。” “平时什么都看不出来,当危险来临之际,他们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便完成赴死的任务。” 这话听的李怀背后发寒,岂不是说,他能活到现在,是有不知道多少人,用生命在给他保驾护航? “那总有没死的吧?”李怀希冀的问道,不管还有多少,让他们立即停止。 上官可可摇头,说道:“死士一旦暴露,就不是死士了,尤其是知道一些秘密的死士。” 赵王的死士在保护李怀,这本身就是一种秘密。 也就是说。 他们暴露身份的那天,就是死的那天,甚至到死,他们的身份也不会有人知道。 想把他们找出来,难如登天,除非李碌福把死士都撤了。 那除了李碌福。 姑姑,还有他爹,他娘,或者一些他还不知道的人,有没有给他留下死士? 李怀永远不会知道。 他只能被动的享受着,这些人用性命给他带来的服务,他心境也将由愧疚转为麻木。 甚至是理所应当! 如果他一直纠结这个问题,那他迟早有一天会发疯。 然而,他怎么能不想! 李怀趴到书桌前,找出笔墨纸砚。 “王爷,您要做什么?” “给六叔写信,让他撤走所有的死士。”李怀说道,这封信被写的极为严厉。 大有一种如果六叔不撤走死士,他就要鱼死网破的打算。 几乎可以说是威胁。 上官可可也没有阻止他,她知道李怀的性格,他可以亲手杀死千万人。 但背不起这么多无名无姓的人,为他而死。 “我帮王爷寄出去,我有渠道,保证别人不会发现。”上官可可说道。 李怀点头,虽然知道这样做,意义不大,但他总归得做点什么。 写完给六叔的信。 他又开始写给姑姑的信,这封信就委婉很多,他不知道姑姑有没有给他养死士。 就只是侧面的提醒姑姑,千万不要这么干。 两封信写好。 他正打算让上官可可寄出去的时候。 左文君回来了。 真快! 左文君应该是带回来的什么消息,一般情况下,李怀不找她,她绝对不现身。 这一次,她刻意用月华光芒晃他,开始李怀都没有察觉,直到左文君把月华光芒投射到他眼睛里。 他才知道左文君回来了,而且肯定是有消息要告诉他。 “我出去一趟。” 李怀对上官可可说完,就来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刷! 左文君立即现身。 “那位先生说,可以试试,但要你亲自去一趟。”她直言道。 “他在哪里?”李怀问道。 左文君往西偏北的方向一指,说道:“很远,你要走到的天的尽头。” 李怀大概知道她说的是哪里了。 他要穿过整个西域。 “你去吗?”左文君问道。 “去!” 李怀狠狠的点头,他想到一个办法,能制止所以死士为他默默赴死了。 如果他比这些人都要强。 再多的死士,也没有意义!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本王的女人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左文君问道。 “等我忙完这几天吧。”李怀回道。 左文君往某个房间看了一眼,她知道那里死了一个人,死的是彩蝶。 人死了就要安葬。 除此,她对死没有任何感觉,包括她的第一个朋友,太子妃姜洛死的时候,她也没感觉到几分悲伤。 人,生来就是要死了。 早晚的事。 但是,她知道人们对死是恐惧且敏感的,敏感到稍微一提,就会被激怒。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好吧。” 便就消失了。 李怀除了要安葬彩蝶,还有另外一些事要处理,当然,首先得把彩蝶安葬。 夜莺给彩蝶擦拭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并换上了一条她一次没有穿过白裙子。 然而,要把她埋在哪里?要给她立一块什么碑?墓碑上面要写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说,也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也没有亲人。 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烧了!” 夜莺这时怯弱的说道。 “什么?”李怀没有听清。 夜莺壮着胆子,说道:“彩蝶有一次跟我说过,她说如果她死了,她不想被埋在土里,她说要把她的尸体烧了,然后洒在花田里,每年都会有蝴蝶来看她。” 彩蝶跟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想到死,而且把死后的事想的这么清楚。 现在回想,她当时说这话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开玩笑,她就是极为认真说的。 并且,还送了她一件礼物。 让夜莺帮她完成身后事。 夜莺举起一只手,手腕上有一根红绳手环,系着一块青铜碎片,碎片太小了,看不出原本是什么。 “她真的是跟你这么说的?”李怀询问道。 夜莺点头,“奴婢不敢撒谎。” “那就按照你说的做,那片花田,不许建房,不许修路,不许耕种!”李怀吩咐道。 “谢王爷!” 夜莺拜谢道。 李怀把一支花放在了彩蝶胸口,便转身走了。 夜莺在黄河边上,将彩蝶烧了,然后把她的骨灰装在了一个陶瓷罐里。 没打算把她留在北地郡,她想要把彩蝶带回九原,那里有一片野花田,是彩蝶春天的时候跟她一起去过的。 彩蝶死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那两封信都没有寄出去。 次日。 李怀和穆音来到了千月宗,把穆音留在了下面,他单独和月芊芊来到山洞。 “凉王,喝……喝茶。” 月芊芊泡了一壶茶给他,她完全没有想过,李怀还会回到这个山洞,心情有点激动。 李怀环顾四周,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的床桌都在原来的位置。 包括他留下的茶具等等。 她的那块三尺圆垫也还在。 就是不知道,她晚上是盘膝在圆垫上睡的,还是在他床上睡的,或者换着睡。 李怀喝了一杯茶,气氛有点尴尬,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她给自己当一个有名无分的女人,这是不是有点残忍。 但想到当初她是怎么把自己拖进山洞的,这份怜悯又消失的无隐无踪。 这都是她自找的。 “过来坐,我……本王给你说一件事。”李怀拍了拍身边的一张凳子说道。 月芊芊小心翼翼的坐下,很是拘谨,就像是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 “凉王请吩咐,草民万死不辞。” “草民?” 李怀对这个自称,有些奇怪。 “我无官无职,也非士族,所以称草民。”月芊芊解释道。 李怀暗自点头,便问,“那你想做官吗?” 月芊芊先是点头,然后猛的摇头,“不敢。” “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想?”李怀问道。 月芊芊沉吟了一会,低头道:“不敢。” “那就是想。” 李怀直接给她定性,然后便说:“我给你一个官职怎么样?” “啊?!” 月芊芊一阵错愕。 “当然,不是随便给你的,既然让你做官,你就得为凉州做事。”李怀补充道。 “敢问,凉王需要草民做什么?”月芊芊试探的问道。 “本王的女人。”李怀说道。 “……” 月芊芊双手都快掐进了大腿里,她知道这不是做梦,可是比做梦还让人难以置信。 “本王的意思是,你只不过名义上是本王的女人,很多人都会知道,但得不到肯定。”李怀解释道。 这样的身份,表面肯定是受人尊崇,然而背后里,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被人满嘴泼粪,她都不能发作。 因为,她就只是名义上凉王的……女人,没有任何的名分,她所做的一切,首先得考虑李怀的尊严。 要是她仗着这层身份,叉着腰像是泼妇一样,跟着人对骂,那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地位简直就是尴尬。 月芊芊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喜色,然后又弱弱的问道:“那做凉王的女人,需要做什么?” “青鱼帮干过的事,你要用你这层说不破的身份,还有千月宗的实力,帮我管理一些我不方便管的事。”李怀直白的说道。 月芊芊又闪过一道喜色,复而问道:“那炎宗和江淼呢?” “你出两个字。 “双……双修!” 李怀面色一僵,她真要成了名义上凉王女人,她还能跟谁去双修。 真要跟人双修了,那不是该戳他的脊梁骨了。 等等。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 这不是还有他么! “还有别的办法吗?”李怀试探的问道。 月芊芊摇头,“不清楚。” “如果继续开发功法,很有可能会走上和萧松同样的路。” 她的功法是她师兄师姐用命换来的,把一些坑给填上了,所以才能修炼到现在。 但也就到这里了,后面没有了。 准确的来说,后面就是一条绝路! 唯有双修。 交换别人的真气,借力突破到宗师,然而这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她吸收多少浊气,就得靠双修净化多少。 才能避免坠入魔道! 反过来说,她完全可以自己突破宗师,只不过突破的那一刻,也就是她神志不清,坠入魔道的一刻。 “那本王可帮不了你,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凡人,没有真气。”李怀连忙找借口搪塞。 月芊芊抬起头来,不想错过机会,大着胆子说道:“我上次从王爷身上感知到了紫气东来,这是世间最纯净的力量,能把一切浊气净化,上次就是这样,我才清醒的。” 难怪那个时候,她开始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忽然就不想继续了。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我可以帮你突破宗师?” 月芊芊点头,并道:“如果王爷需要有一位宗师的话。” 她意思很明显,李怀想要她的实力能把那些人压下去,就答应她的条件。 反之。 她就永远只能做宗师以下能做到的事。 “你在威胁本王!” “奴婢不敢!” “我要是不答应你,你应该不会去找上官王妃吧。” “……”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怎么能够这样……简直令人发指。 “那你算盘就打错了,本王岂会怕上官王妃,本王说话还是算数的!”李怀坐的笔直的说道。 “奴婢没有。”月芊芊一个劲的否决。 李怀真的很不理解,“你说你们练武的,为了修为精进,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月芊芊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些天资聪慧的,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但我们这些资质平庸,还看不到未来的,就只能找捷径了。” 李怀这个问题其实问的很可笑,换一种说法,等于他是在问一个吃不饱的人,干嘛要吃麸慷这种东西,为什么不去吃肉呢。 但也说明一个问题。 修武的魅力真的很大,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旦真正意义走上这条路。 就永远陷进去了。 李怀也快了,到底是吃肉,还是吃麸慷,这也将成为困扰他一生的问题。 到了他找不到答案的时候。 双修。 这个他认为有违道德,低贱,不耻,肮脏的修炼方式,其实是在吃肉。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招资引商 李怀把该跟她说的都说了,她也同意了,便就起身准备走。 “王爷,等等!” 月芊芊叫住了他。 李怀回过头来,“有事?” “还请王爷多待一会,不要这么快走,不然他们不会相信。”月芊芊低声说道。 李怀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外面,“现在走,好像确实短一点。” 于是,就又坐了回去。 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李怀才双腿发硬的下了山。 “凉王殿下,您怎么了?”穆音疑惑的询问道。 “没事,腿有点麻,我们回去吧。” …… 随后几天,李怀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就是跟上官一起参加一些宴会。 来的不仅仅是凉州本地的士族,还有外面一些做大生意的世家贵族。 有时候上官可可会刻意不在,一般这个时候,月芊芊就会陪着李怀一同出场。 结识了不少人。 这些应酬可把李怀累的够呛,为了凉州的经济发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几天后。 李怀躺在窗下的一张太师椅上,怀里搂着上官可可,吃着巴蜀的橘子。 晒着太阳。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李怀似随意的问道。 “王爷想听什么?”上官可可反问道。 “就是葛良跟我说过的事,你们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吧。”李怀若有所指的说道。 上官可可转过头,将下巴放在他胸口,笑看着他,“既然葛良已经跟王爷说过了,那王爷怎么想的?” “你就不劝劝我?” “有用吗?” 当前凉州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缺少官吏,尤其是郡县一级,很多人都是一人担着几分职务,或者拉着些人强行干不适合的职位。 稳住当前形势勉强够用,可要是想发展,政商问题挤在一块,这些人要么能力不足,要么有心无力。 短时间内培养出一批合适的官员,完全不可能,但也有一个简单的办法。 可以从外面招。 怎么招呢? 这就要看李怀了,准确的说是看李怀愿不愿意用,太子嫡子这个身份。 太子在世的时候,监国十多年,朝中大小事都是太子办的,朝中部分官员,都是曾经追随太子的人。 当然,挖这些人的墙角,那绝对不可能,且先不说皇爷爷愿不愿放人,这些人也不可能扔掉京官不做,跑到凉州这穷乡僻壤来。 但是,太子府过去养了不少幕僚和食客,三教九流的都有,太子暴毙后,他们怕别的皇子会报复,所以大部分人都散了。 其中不乏太子的心腹,这样的人已经被定性了,没人会真正相信他们。 党争之下,他们走到哪里都不会受待见,就算谋了个一官半职,肯定也是在权利的最边缘。 除了他们,还有过去太子提拔上来的官员,这一年来,要么投靠了别人,要么被打压。 这个时候,太子唯一的儿子,皇帝亲封的凉亲王,站出来吆喝一声。 必定是闻风来投靠。 不说来多少,以太子留下的庞大人脉,哪怕就只是来一成……不……半成。 只要有半成的人能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来凉州帮他一把,对于李怀来说,就已经受益无穷了。 葛良在夜狼族就跟他有过提议,上官可可虽然没有说,但也是这么想的。 要知道,能在这个节骨眼投靠凉州,要么是走途无路,要么就是太子真正的心腹。 都是自己人。 李怀就是有点担心。 “如果是放过去,没问题,可是现在京城党争这么激烈,我突然招募太子旧臣,虽然我不是这么想,他们也一定认为我要跟他们争大位了。” 上官可可从他怀里坐起来,抬起一条腿,跨坐在他身上,面对着他说道:“王爷您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立长立嫡,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通常来说,第一继承人永远是嫡长子,然而当长子不在了,或者没有嫡长子的情况,也不是传给次子,大多时候都是传给弟弟。 兄位弟继。 李乾没有在世的兄弟,当今也不是古时,有兄弟也不可能真的弟继。 那么按照常理,顺位第一继承人,就成了嫡长子的嫡长子,也就是李怀。 除非太子在位的时候被废,或者次皇子的功劳和能力都特别突出。 或者皇室遇上了什么变故。 那才轮的到次皇子。 现在,这些情况都没有发生,李怀依旧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然而李乾搞党争,等于是宣告,要从次皇子中挑选继承人。 这情况就极为复杂了。 站在李怀的角度考虑,他争不到,也不想去争。 站在皇子的角度看,这个太子嫡子,永远是最大的变数,也就是敌人。 上官可可说的没错,他就算喊破喉咙跟人说,他不参与党争,那也不会有人信。 “我们要的只不过半成到一成,党争之下,我爹就旧臣被打压的很厉害,我怕来的人远不止一成。”李怀担忧的说道。 来的人太多了,这也不是好事,凉州就这么大,他哪养的了这么多人。 这些叔叔伯伯要真看他爹的面子来了,他不给官做,这不是在调戏人家么。 上官眯着一只眼睛一笑,得意道:“臣妾早为王爷想好对策了,王爷发布昭告的时候,可以说是招幕僚,而不是招募凉州官吏,然后我们再从幕僚中挑选合适的人做官。” 李怀原本还想说,要是有人混水摸鱼进来怎么办,这也被她给堵上了。 “你真是本王的贤内助!”李怀搂着她的腰说道。 “那是,臣妾要没用,还来凉州干嘛,给王爷当花瓶,那王爷也拿不出手啊。”上官可可打趣道。 李怀用一根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胡说,爱妃是既聪慧又漂亮,岂是花瓶可比。” “王爷净会说好话哄臣妾。”上官可可摸了摸被敲的地方。 李怀稍微思虑了一会,说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昭告你来写,写完盖我王印昭告就行了。” 他看都懒得看,上官可可办事,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上官可可不由得苦笑一声,在太原的时候,她还只是代替赵王办事而已。 现在到了凉州,她成了代理凉王办事。 代替和代理就一字之差,然而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没办法。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就是命! “还有一件事。” 李怀说着便吩咐道:“夜莺,去房间把我书桌上的一个黄油纸袋拿过来。” 没等夜莺过来,上官可可翻身就从他身上下来,抽出一把椅子端坐。 “夜莺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 “怕丢人!” 不一会儿。 “王爷,是这个吗?”夜莺举着一个黄油纸袋请示道。 李怀点头,“没错。” 伸手把纸袋接过来,然后又递给了上官可可。 “这是什么?” 上官可可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书房埋头写写画画,但她没有去打扰过。 所以不知道他在干嘛。 她一边问着,随手就把里面厚厚一叠纸张取了出来。 开头四个大字。 “招资引商?” 李怀点头,解释道:“就是你说的要把厂子下放,发展惠民经济的问题,我给取了一个名字,还做了一份计划。” 上官可可仔细的看了看,不断的用诧异的目光看李怀,这里面的内容,简直太完善了! 难不成,王爷还是一个商业天才? 尤其是这个投标方案,完美的解决了,到底要把厂子给谁的问题。 但是,这个‘招资引商’计划,也就是一个模版,具体的实施细节,还得完善。 上官可可继续往后面翻,发现其实这厚厚一垛,其实是两份,分别用针线钉起来的。 下面一份的开头大字写着:商业法雏形,括号‘参考资料’括回。 上官可可越看越惊奇,这还参考个什么,完全可以直接套用了,已经够完善了。 至少比当前虞国的商业法完善。 “这两份资料你先拿着看看,不一定要完全按照我说的做,但可以给你当参考用,如果有人不服你,这些我亲笔写的规矩,就是你的后盾。”李怀试探的说道。 上官可可下意识的点头,“臣妾知道……等等。” 啪! 她猛的把资料一合,狠狠的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委屈和心酸。 “王爷,您又要去哪?” 李怀要是不走,她还要什么资料当后盾,他就是最大的后盾,往那一站,就能唬住一堆人。 他这么说,证明他又要远行!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谁偷袭老子?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李怀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她。 虽然知道这对她很不公平,把这么大一个担子留给她,也对她不负责。 但是,李怀一定要去! “王爷,难道您真的不管凉州了吗?”上官可可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李怀沉默了一会,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是我的死士吗?” 上官可可摇头,“不是。” “那你愿意为我挡箭吗?” “愿意。” “这就是我必须走的理由,我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人,为我挡箭,我再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人,为我而死。”李怀沉声说道。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还有谁?” “就我一个人。” “谁也不带?” “帮我把小白龙带回九原。” …… 上官可可眼睛一闭,一滴泪珠滑落下来,就连小白龙都不带,她知道大概要去哪里了。 西域或者北荒。 后者可以排除,她知道李怀虽然冲动,但不意气用事,进北荒是送死,他也没有理由要去北荒。 那就只剩下西域。 西域虽然和虞国是盟友之国,然而虞国对抗北荒这么多年,西域别说出一个兵了,就连一袋粮食都没有支援过。 如果李怀出现在西域,如果这个消息被人知道,西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抓捕他。 然后,李怀会五花大绑的出现在京城洛阳,不会死,却比死还难受。 整个虞国,整个皇室的颜面,都会被他丢光。 他明知道。 他还要去! “我求你留下,好吗?”上官可可祈求道,卑微到了极致。 李怀僵硬的摇了摇头。 砰! 上官可可冲进了卧室,把房门关的砰砰响,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李怀站在门口,几次抬起手,又几次放下,他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时间盼望生死不明的心上人,这实在对她太残忍了! 李怀叹了口气,刚转过身,准备走。 砰! 房门猛的打开。 里面丢出一个包袱,然后又猛的关上。 李怀抱着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长筒物件,还有一个圆盘。 长筒物件是第二个望远镜,圆盘是指北针。 都是按照李怀的要求研发的。 …… 次日。 李怀来到了北地郡北部,这里是一片荒原,就连一座县城都没有。 只有一些散落的村庄。 靠西边有一座土城,这座城的名字就叫土城。 这座城也是用黄土建筑的,西城墙两人高,其余三面城墙就一堵破败的围墙。 城里有些散落的土窑房。 这座城乃是戌西边军的驻城,虞国的军事要塞,现在是凉州的了。 据说,这里驻扎了将近一万人。 但是吧。 李怀不管是从哪个方向看,这座城都不可能装下一万人,恐怕一千人都没有。 很快,他就见到了所有人。 “所有人听令,土城将士恭迎凉王莅临!” 整个队伍站成四排,有三十余列,总共就一百多号人,其中三分之一是半老头,甚至还有老头,还有部分残疾,不到十套军装,一半人没有武器。 为首的将军,穿的甲胄还剩几片竹块,头上的缨盔没了缨,盔也破了。 “都在这里?”李怀询问道。 “回禀凉王,土城将士全部到齐!”将军高昂的回道。 李怀用手指扣了扣脸,“本王怎么听说,你们军有将近万把人,这有万把人?” “回禀凉王,我们刚来的时候,全军一共是八千七百三十四人,全部到齐!”将军高昂的回道。 “那为什么只有这些人了?”李怀问道。 气氛瞬间透露出一份悲凉。 他们沉默了半会。 “死了。”有人说道。 “病死的……” “饿死的……” “冻死的……” “等死的!” “……” 李怀也沉默了,他知道这支军队的来历,他们并非虞国组建的军队。 二十多年前,他们的名字叫长城军。 前朝的军队。 十八年前。 李乾灭了前朝,夺得大位,发现边境上还有几十万前朝的主力军。 这几十万人眼看国都尽毁,没有一个人回来,不是他们怕死,而是他们的职责,乃是戌守边境,防止外族入侵。 后来。 他们的大将军归降了虞国,几十万人接受改编,部分回了家,部分打散编入虞国军队。 其中有一支军队,不愿意回家,不愿意改编,坚持要留在边境,戌守长城。 李乾便满足了他们,把他们调到了西边荒原来,没有后勤,没有兵员补充。 他们要么服软,要么起义,要么叛变到西域,前者可以好好活,后两者……死! 李乾这是逼着他们做选择。 没有直接杀了他们,那是因为前朝几十万人刚改编,怕杀了他们,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屈服。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支军队坚持了整整十八年,没有服软,没有起义,没有叛变。 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扎在荒原十八年! 如果是木头,那也腐朽了。 他们却没有。 早些年的时候,京城还有人会提起他,尤其是兵部,防了他们几年。 后些年。 世人把他们给遗忘了,兵部也把他们的资料扔在了角落,落了灰。 现在,除了凉州一些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有一支军队,戌守着边境。 李怀从东边第一个人面前,走到了西边最后一个人面前,把手放在了最后一个人肩膀上。 这个人差点跌倒,连忙站稳站直,目视着前方,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样。 “辛苦你们了!”李怀由衷的说道。 所有人依旧保持原有动作,尽量的把自身站的更直一些。 仍旧是那把长城利剑! “这十八年,朝廷欠你们的军饷,你们应得的一切,本王会补给你们。”李怀继续说道。 “不需要!” “不需要!” 不知谁先说,后面就是所有人齐声呐喊了,声音中满满都是怨气。 “本王需要!” 李怀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他们,让他们都安静下来,目光环视他们一圈。 “如果,就现在,西域的军队打过来,你们能抵御吗?” “唯有死战!” 他们说道。 李怀冷声一笑,“很好,你们死了,成了英雄,本王让人给你们写下来,歌颂一下,这样你们就满足了?” 没人回话。 “全听听令!” 李怀突然厉喝一声,“向右转!” 刷! 他们尽力的保持统一动作,然而还是无法避免有些散烂,心有余力不足。 “你们告诉本王,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服从命令!” “还有!” “保护家乡。” “家乡就在你们背后,假如我就是入侵者,你们阻拦我一个试试。” 李怀说完,就迈步朝着他们走过去。 所有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亲王要干嘛。 砰! 李怀走到第一个人面前的时候,直接就一脚踹过去,放到前面一个。 继续往里面走。 “我说了,我现在不是你们的凉王,你们也不是我的兵,我是入侵者。”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入侵者的?” “排着队,让我一个个的踹。” “你们还自称什么英雄,雄军。” “放你娘的屁,你们就是一群熊军,狗熊的熊!” 李怀说话的功夫,又放倒几排人,深入了到了他们的中间。 “禀凉王,您可以羞辱我们,但不能羞辱我们这支军队!” 啪! 李怀一个巴掌打他脸上,“没用的玩意,就会扯着喉咙喊,打仗是比谁嗓门大啊。” 砰!砰! 李怀又放倒几个。 他们怒气几乎快冲破头顶。 “你们这支军队,八十岁老太太,提跟拐杖都可以突破你们的防线。” “本王要把你们这支军队的军称,还有你们的军旗,都带回去,给所有人看。” “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有多废物。” “你们价值,就是当反面教材!” 砰! 李怀背后挨了一脚,往前一窜,差点跌倒,回过头来,“刚刚谁偷袭老子?” “都不承认是吧!” “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轰! 李怀直接冲进人堆里,顿时乱成了一团,拳打脚踢,叫喊声,痛喊声。 就像是一场闹剧。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动手了,李怀还是在撕裂他们的防线。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位亲王真有能力突破他们的防线,真有可能把他们写在耻辱柱上。 完全顾不得尊卑了。 “你们几个去那边,拦住他。” “两翼包抄,别挤在一起。” “梯次进攻,梯次进攻!” “……” 李怀凡人的身份,就是最好的伪装,谁也不会想到,他有一流境的实力。 这些人如果放在全盛时期,或许能够拦下他,可他们毕竟老了,残了。 李怀就像是一把尖刀,强行往里面挤,从他们最厚的地方,撕裂过去。 当李怀握住一根旗杆,上面挂着他们残破的军旗。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接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失神的看着飘扬的军旗。 “帮本王一个忙,把你们军魂,传给更多的人,帮本王组建不朽的凉军!” 李怀举着他们的军旗说道。 这是他去西域之前,要解决的最后一件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万家灯火,永恒不熄! 完全失去希望的众人,听到李怀说的话后,纷纷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 仰望军旗下的凉王。 “凉王,我们军还能恢复建制吗?”将军激动的问道,问完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这显然不可能。 他们这支军队的军称和营号,都不属于虞国,而是前朝留下来的。 恢复他们军的建制,那朝廷会怎么想? 他们终将化为历史尘埃。 “凉王,您当我什么都没说。”将军灰心的低下了头。 李怀一笑,“为什么不能恢复建制?” 众人闻言诧异的抬起头。 李怀目光再次环视众人,所有人都眼含热泪的看着他。 “你们难道不是我凉州的军人?这面军旗难道不是我凉州的军旗吗?” “你们不想成为凉军吗?” 面对李怀的三问。 众人愣了一会,随后不约而同,单膝落地,捏拳捶打在地面上,俯首道: “誓死效忠!” 李怀扶着旗杆,看了他们一眼,又抬头仰望军旗,说道:“军人之所以荣誉,军旗之所以不朽,那是因为军人的职责。” “保家卫国!” 将士们齐声吼道。 “一个月内。” 李怀肃声道:“你们会领到军饷,军装,还有武器,恢复后勤保障。” 不谈实际的承若,那都是耍流氓。 “一年内。” “恢复你们军的建制,创建不朽的凉军,就从你们开始。” “此后!” “凉州万家灯火,永恒不熄!” 刷! “万家灯火,永恒不熄!” 将士齐声吼道。 “将军贵姓?”李怀问道。 “回禀凉王殿下,臣姓苏,名定。” 李怀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说道:“苏将军,过些天,上官王妃会来看望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她提。” 苏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是上官王妃来管他们,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遵命!” “帮我把这封信一起交给她。”李怀拿出一封信说道,没有道别的话,都在信里。 苏定双手接过信函,踹在了怀里,“遵命。” “再派一些人,护送本王回九原。”李怀提了最后一个要求,护送队伍,便是他们中的老弱病残。 他们的军队可以恢复建制,但是,他们中一些人,确实不适合留在军队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李怀也不是要放弃他们。 他们可以把军队的军魂,传递给更多的人。 李怀打算把这些老兵散在凉州各地,用他们来调员征兵,让新兵能够直接和老兵接触。 “老兵不死,只会凋零!” …… 当天,黄昏。 土城开出一支三四十人队伍,打着凉王的旗号,大张旗鼓的向东走。 这一幕被西域布在边境的斥候兵看的清清楚楚,并如实的进行了上报。 没引起任何关注。 谁也不会相信,凉王会孤身一人,迎着最后一缕夕阳,独身进入西域。 甚至他还要穿过整个西域。 西域不会信,北荒也不会信,就连朝廷也以为,李怀真的回了九原。 …… 长城要塞。 “将军,凉王又送来了东西,没信。”杨冬捧着一个盒子,在北城头找到了杨凌云。 杨凌云正拿着一个长筒物件,观察着北荒,她手里拿着的,便是第一个望远镜。 李怀搞玻璃司,除了赚钱以外,就是为了搞这玩意,但是目前技术太落后。 要想生产无色,没有杂质,且透明度极高的玻璃,完全就只能靠运气。 偶尔能得到几块合适的玻璃,抛光打磨的过程中,又会损失掉大半。 最终能够生产出望远镜,完全就是运气中寻找运气。 不过随着研发深入,玻璃工人逐渐熟练,距离量产,那就只是时间问题。 杨凌云这个望远镜,是李怀到北地郡之前做出来的,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先给她用。 杨凌云收到之后,就一直爱不释手,明明很远的景象,通过望远镜,仿佛触手可及。 这就意味着,能比敌人先发现对方,甚至可以超远距离,躲在一个敌人不可能看到的地方,侦查到敌军营地的布局。 “你说没有信?”杨凌云缓缓的放下望远镜,诧异的询问道。 “我特意问过了,确实没有信,估计是凉王太忙了吧。”杨冬替李怀找着借口。 杨凌云眉头一挑,李怀若是真的回了九原,哪怕再忙,也一定会给她写信。 没有信。 这就证明他没有回九原,李怀在凉州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靠西域的边境上。 “这混小子……”杨凌云眉头都黑了几分,他这也太不要命了吧,他去那干嘛? “将军,怎么了?”杨冬好奇的询问道。 “没什么。” 杨凌云不着痕迹的掩饰了过去,转移话题问道:“这次他送来了什么?” “送东西人说,叫指北针,一共有十个,还没有拆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杨冬解释道。 李怀送的东西,当然得让杨凌云亲手打开,谁敢提前看啊。 杨凌云把望远镜别在腰上,从杨冬手里拿过盒子,用木钉钉装的。 她直接用内力把木钉吸出来。 然后轻轻的打开盒子。 半个盒子都是干草,干草上固定着十个巴掌大小的圆盘,还有一张使用说明书。 杨冬拿起一看,“这上面说,指北针红色一端,能够永远指向正北方,这么神奇!” 杨凌云也是一愣,这小小的玩意,就可以确定方向,那孤军深入,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迷路了。 她随手拿起一个。 放在了掌心,巴掌大的薄圆盘,里面有一些液体,中间固定着一根针,一头红的,一头黑的。 还有一个刻度表,把四个方向,分割成三百六十等份。 但是…… 这针并没有指向北方,而是完全看不出规律的乱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杨凌云再拿起一个,也是一样,指针老是乱动。 最终。 十个指北针,全部摆城垛上,都在乱动。 “难不成路上颠簸,摔坏了?”杨冬狐疑道。 杨凌云沉思一会,摇头道:“应该不是,玻璃都完好无损,应该没有摔过。” “那这是怎么回事,这哪分得清方向。”杨冬不觉得,李怀会开这种玩笑。 送一些没用的东西过来。 杨凌云想了想,随手拿起了两个,纵身一跃,飞出了长城。 “警惕!” 杨冬连忙大喊。 虽然北荒不敢轻易靠近长城,还是要小心点。 随着杨凌云离开长城一定范围,她身体里的长城之力消失,两个指北针忽然同时一跳,稳稳的指向了北方。 不管她怎么转动圆盘,指北针始终都指向一个方向。 李怀没开玩笑,这东西真能指明方向。 “那为什么长城内不行?” 杨凌云疑惑道,她不可能懂指北针的原理,当然也想不出答案来。 她回到城墙上,把结果告诉了杨冬,杨冬也想不出原因来。 只能作罢。 东西能用就行。 杨凌云让杨冬把指北针分了下去,指挥将领人手一个,并告诉他们用途。 “不知道凉王下次会送什么好东西来。” 杨冬开始有些期待,每一件礼物,都让人匪夷所思,关键是实用。 “上次他给我写信,要了各式大炮的图纸。”杨凌云默默的说道。 “大炮还有什么可研究的,一百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威力虽然大,可太笨重了。”杨冬不以为意的说道。 拉动一门普通大炮,需要配一套车架,还需要一匹军马,速度慢不说,很多地形都去不了。 这还没算配套的火药和炮弹,还有操作大炮的士兵。 要是方便把大炮拉出城,北荒搞的这个梯次防御,兵力分散出几百里。 他们完全可以把炮口怼在他们脸上。 将他们营地轰成一片废墟! 迫使北荒阵线后退一百里,要么重兵驻扎在阵地前,不管是哪种,都能让北荒憋屈的骂娘。 当然,现在的大炮也能做到,但是绝对没有办法,在敌人援军赶来之前,把大炮拉回来。 为了摧毁敌人一座营地,损失这么多大炮。 傻子才干! 杨凌云浅笑一声,“他总喜欢干一些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古力阿伊莎 半个月后。 李怀不知道走了多远,他前面是沙漠,后面也是沙漠,左边是沙漠,右边也是沙漠。 望远镜也看不到尽头。 好在他有一个指北针,否则搞不好真会在沙漠里迷失方向,困死其中。 不过。 指北针也只能让他不会迷路,他还是经常性的走偏,直线距离三十里,稍微偏一点点,那就要多走一倍的距离。 三十里,是他一天跋涉的距离。 李怀来之前还担忧过,万一遇上了人,他要怎么说,别人才不会怀疑。 要知道,就算别人不知道他是凉王,就当是普通虞国人,很有可能也会抓起来。 如果被定性为探子,不受盟约保护,直接可以处决,谁也没的说。 那他为了活命,就只能自己主动暴露身份了。 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李怀进入西域半个月,除了在边境上,躲过一些西域的斥候兵,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一个活人。 但见到了不少骸骨。 有些是暴露在沙漠上的,有些是被沙尘暴吹出来的。 每次沙尘暴过后,就会出现一些新的骸骨,但也会淹没掉一些旧的骸骨。 无一例外。 这些骸骨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没有随身的物品,没有衣服,布条子都没有。 绝对不是自然风化的,倒像是有人洗劫过的。 李怀经常能在骸骨上,发现一些刮痕,有些刮痕还很新,有些很旧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骸骨? 活人从死人身上拿走了什么? 不得而知。 李怀也不关心,他只想走出这片沙漠,他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 终于。 他发现这片的沙子,比别的地方稍微硬一些,用刀往下面一插,能翻出一些黑纱。 这地方虽然没有水流,但一定有水。 正好夜幕降临。 李怀四周收集一些风滚草,还有干树枝,点了一个篝火,就准备在这里过夜。 他又离篝火远点的地方,把刀挂了起来,水壶放在下面,搜集夜晚的露水。 要不是会这一招,他早渴死在沙漠里了。 但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可以这样收集水,空气和土壤中的水分不够,什么办法都是白搭。 所以他要找这种相对潮湿的沙地。 李怀布置好一切,就钻进自制的睡袋里睡觉了,反正周围不可能有人。 等到明天早上就有水喝了。 一夜过去。 “水,这里有水。” “这是谁的?” “管他谁的,先喝了再说。” “给我留一点。” 李怀迷迷糊糊的被吵醒,猛的一睁眼,从睡袋里出来,跑过去一看。 亲眼看着最后一滴,落入一个女人的口中。 大爷! “谢谢你的水。”最后一个喝水的女人,看到了李怀之后,率先说道。 还挺客气。 李怀看他们人多,而且全部都是武师,没有发难,仅仅是走过去。 拿回了自己的刀,还有空水壶。 “你一点不生气吗?”她又问道。 “我生气,你们能吐出来吗?”李怀反问道。 噗呲! 他们都笑了笑。 “那你怎么办?”这女人问题有点多。 李怀双手一摊,“死呗。” “你一个人?”她竟然还追了上来。 “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下回找到水,先让你喝,算是补偿给你的。” 她的同伴听到这话,纷纷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那句让李怀先喝,而是要带他一块。 “我跟你们不是一个方向。”李怀淡漠的拒绝了。 “你又不知道我们的方向,你怎么肯定我们不是一个方向?”她笑着说道。 李怀往西一指,直接告诉他们,“我要去天的尽头。” “又是一个做白日梦的,去了也是白去,不如跟我们一起吧。”她建议道。 李怀笑了笑,“不去,怎么知道是白去。” “像你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有那么简单,谁会在沙漠里折腾。”她试图说服李怀。 李怀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他是有人介绍的,保证不会白去。 但他确实有些好奇。 “那你们在沙漠里折腾什么?” “你不知道?” 她反而更诧异了。 李怀一耸肩,“那这么说,我跟你们目标完全不一样,我对这片沙漠没兴趣,我就只想去一个地方,天的尽头。” 潜意识就是说,没有必要一块走了。 女人却笑着摇了摇头。 “相反,我们目标一致了,你对这片沙漠没兴趣,我们对天的尽头也没兴趣。” 她的同伴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需求不一样,就不会有竞争。 “可是,目的地不一样。” “目的地不一样,方向一样。” “……” 李怀就没见过这种,死缠烂打的,哦,好像见过,月芊芊不就是这样的吗? 但是这和月芊芊完全不同。 干嘛非得拉着他一起。 李怀犹豫了一会,这些人完全不问及他的身份,混进他们队伍,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万一遇上了西域的人,说不定可以用他们的身份,给自己打打掩护。 独行沙漠确实让人不得不怀疑。 但是,他们是好人吗? 试试。 “我做一个测试,如果你们通过了测试,我就跟你们走。”李怀淡淡的说道。 她的同伴又皱起了眉头,这次不是因为要多一个人,而是他这态度。 太傲了。 他以为他是谁,王侯么? “行。” 女人点了点头。 于是。 李怀就当着他们的面,抛了一个坑,从坑里面取出一件衣服,举起了用力一拧。 挤出一些水来。 看着李怀把水喝干净,他们不禁滚动喉咙。 这小子真会测试! “好了,我跟你们走。” 李怀就是想知道,他们看到沙漠里最宝贵的财富,水,他们会怎么样。 能控制住贪欲的人,他认为就是好人。 “我叫古力阿伊莎,叫我古力或者阿伊莎就好。”她微笑着说道。 李怀眉头一挑,“你是西域人?” “我们不仇视中原人。”古力阿伊莎微笑道。 虞国人认为的中原,是长江以北,山海关以南,整个黄河中下流域。 但是虞国以外的人,把整个虞国的人,都称之为中原人,中原就代表虞国。 他们的队伍中,也是中原人和西域人一起,古力阿伊莎是他们的队长。 “李怀。” 李怀从不屑于用假名,说了他们也不认识,认识也会以为是同名。 “中原李姓?”古力阿伊莎稍微诧异了一下。 “皇帝也有几个穷亲戚,虞国姓李的不低于十万人。”李怀随意含糊了过去。 她也确实没多想。 “叫古力或者阿伊莎的,西域也有很多。” “那我们走吧。” 李怀收拾完东西,就跟着他们一起往西行,多了些人,确实热闹有趣了些。 古力阿伊莎看起来没有任何城府,她什么都跟李怀说。 李怀也是从她口中得知,这片沙漠里的骨骸,生前基本都是小乘境以上的武师,甚至还有一些宗师。 这跟前朝那场江湖浩劫有关。 当时,江湖威望盛高的合欢宗,在前朝的铁蹄下,只坚持了不到两个时辰。 这让江湖彻底失去了抵抗朝廷的信心,为了保存宗门薪火,他们选择离开故土。 带着宗门秘籍,逃亡到西域。 到了这片沙漠后,江湖各类人都挤在了一块,人心不齐,开始只是下黑手,逐渐就演变成了明斗。 无数人都永远的留在了沙漠,还有些人干脆把宗门秘籍埋在了沙漠里。 所以,他们就是为了寻找这些遗失的秘籍,才来到这片沙漠。 像他们这样队伍,据说还有不少。 但没有以前多了,毕竟这片沙漠已经被人翻了无数遍,好找的东西早被人捡了去。 不过。 总还是会有人捡到一些东西,这让他们十分的有动力。 李怀听完就更不关心了,要是捡几本武功秘籍有用,他还去天的尽头干嘛。 “你为什么要把水埋在地里?”古力阿伊莎说完后,便开始向李怀提问题。 “把水埋进地里?” 李怀先是一愣,笑道:“你们行驶沙漠的经验,估计也不足吧。” 他们尴尬的笑了笑。 “到了晚上,我教你们。”李怀也没有藏着掖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沙漠绿洲 古力阿伊莎有一张西域地形图,但在沙漠中,只有在特定区域才能用,需要有参照物。 这片沙漠西域人称为沙海,横向千里,纵向宽的有七八百里,最窄地方也有百多里。 地貌全一个样。 没有参照物的情况,谁也不能确定自己在哪里。 到了晚上。 李怀信守承偌,教会了他们如何在沙漠里取水,当晚他们就进行了尝试。 第二天果然得到少量的一些水。 靠着这个办法,他们又多走了几天。 其实。 他们至少还存有两壶水,只不过一旦开始喝这个水,就必须得马上离开沙海。 这几壶水就是用来撤离的。 这天。 李怀拿出望远镜,往西边瞄了一眼,放下望远镜,又重新看了一眼。 “前面好像有一片居住地。” 奇怪。 这沙漠里怎么会有居住地。 “你怎么看到的?”古力阿伊莎诧异的问道,却不惊讶沙漠里有居住地。 李怀把望远镜递给她,并告诉她,“小的这头对准眼睛,大的那头往外看。” 他们早注意到李怀经常拿个圆筒乱看,但不知道他看什么,以为他喜欢从管子里看景象。 比较奇特的爱好而已。 谁也不会想到,这玩意是一个望远镜。 古力阿伊莎尝试着瞄了一眼,吓了一大跳,眯了眯眼睛,重新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 确定这不是幻觉。 远处的景象,突然就变大了。 李怀没说错,前面果然有居住地,而且因为她是武师,看的比李怀更清楚。 奇怪的是,通过望远镜看了一眼,放下望远镜后,竟然也能看到了。 明明之前看不到的。 李怀没跟她说,不是之前看不到,而是眼睛看到了,脑子却过滤掉了。 毕竟用肉眼看,那就是几个不起眼的黑点。 举个例子。 晚上抬头看星星的时候,总是会先看到明亮显眼的星星,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发现那些光线较弱的星星。 就像是突然出现的。 这要是给他们讲清楚缘由,估计会很麻烦,甚至他们的认知,不一定会相信。 所以干脆不说。 古力阿伊莎的同伴,都抢着望远镜玩。 李怀便向古力阿伊莎问道:“阿伊莎,地图上有这片居民区吗?” 古力阿伊莎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到沙海的尽头了,那是‘沙海绿洲’。” 这片居民区乃是人为建立的,被称之为‘沙海绿洲’,看到这片居住地,证明或者走出沙海。 沙海绿洲也被称之为沙海的灯塔。 古力阿伊莎开始埋怨这片沙海太小,她们似乎并不想这么快走出来。 因为他们在沙海中一无所获。 李怀听她这么说,便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他已经走完了一半的路程。 到了沙海的西头,走出这片沙海,就是阳关,阳关过后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门关。 过了玉门关,就进入天下最大的一个州,柱洲! 西域的核心地域。 李怀有一个疑问,“既然都快出沙海了,为什么要把‘沙海绿洲’建在沙漠中?” 建在沙漠外面不更好么。 “沙海绿洲是一个交易所。”古力阿伊莎说道。 “交易所?”李怀疑惑道,交易什么? 古力阿伊莎便解释道:“并不是所有人寻找秘籍,都是为了自己修炼,大部分的人其实是为了换钱。” “这些人会在离开沙海之前,把找到的秘籍在这里交易,出了沙海后,谁也不找谁,谁也不认识谁。” 原来是这样。 像是古力阿伊莎这种,话多,还爱交朋友的人,在这片沙海中极为稀有。 大部分的人反而更像李怀,不喜欢说话,不喜欢交朋友,队伍都是在进入沙海之前,就组织好的。 每个人都有很强的戒备心。 最重要的一点,沙海里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告诉别人。 哪怕是同一支队伍中。 “把东西还给人家,我们走吧。”古力阿伊莎对同伴说道。 这一行人很特别,有些人特别听古力阿伊莎的话,有些人则刻意保持距离。 那个玩着望远镜的人,就正好是前者,听到古力阿伊莎的话,很是恭敬的,双手递还了望远镜。 李怀现在觉得,他认为古力阿伊莎没有心机,或许是错的,但他也没有过多的探究。 收起了望远镜。 他们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 他们就到了沙海绿洲,所有人不需要交流,自发性的奔向了一家酒楼。 这也是沙海绿洲中,最热闹的地方。 几乎所有人到了沙海绿洲后,都会选择来这里,先喝上一杯醇香美酒。 不管有没有收获。 这里主要卖的是西域的奶酒,也有中原的谷酒和米酒,还有甜茶。 甜茶在虞国贵族圈,也很受欢迎。 李怀却怎么都喝不习惯,喝茶就是喝茶,加糖算怎么回事,那还是喝茶吗? 他们要了一些点心和烤肉,再上几壶奶酒。 喝了一圈后。 李怀提起了酒碗,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我先敬诸位一碗,谢谢你们的照顾。” 古力阿伊莎一怔,“你不是要去天的尽头吗?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李怀反而愣住了,“你们不是要在沙海中寻宝吗?难道你们也要往西走?” “我们不往西走,还能去哪里?”古力阿伊莎反问道。 李怀被她给绕晕了,稍微捋一捋,终于搞清楚。 前朝逃难的宗门遗民,是一直逃到柱州后,然后才分散的。 所以他们的路线,也是从沙海到柱州。 意思还得同行几百里。 “那我们……继续同行。”李怀重新提碗道,莫名的有些尴尬,说话太快了。 搞的好像迫不及待要甩掉他们一样。 吃饱喝足后。 他们又开了房间,准备休息一夜。 走了这么多天,确实太疲倦了。 古力阿伊莎却活力很足,她竟然在沙漠绿洲里交起了朋友,尽管没有几个人愿意搭理她。 她依旧乐此不疲,跟谁都能聊几句。 李怀渐渐的发现,她也不是单纯的交朋友,而是在探听消息,以及故意放出一些消息。 就是,她到处跟人说,她叫古力阿伊莎,难道不怕出去后,有人找她麻烦吗? 古力阿伊莎这么活跃,效果肯定是有的,白天人们对她都爱答不理。 然而到了晚上。 全都鬼鬼祟祟的去找她了。 他们聊些什么,李怀就不知道了,也不太关心。 睡觉! 到了快凌晨的时候。 砰! 李怀所在的房间,窗户被破开一个洞,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滚了进来。 还冒着烟。 炸……炸弹! “卧槽!” 李怀猛的惊醒,一个翻身从窗户蹦了出去。 轰! 背后一声巨响传来。 接着。 轰!轰轰! 他隔壁几个房间,都传出了巨响和火光,无一例外,都是他们队伍的房间。 被古力阿伊莎给坑惨了! 好在,都有警惕心,第一时间就逃了出来。 敌人也没有下死手。 炸弹的引信很长,给了他们开溜的时间。 咳咳! 古力阿伊莎一边咳嗽,一边跑了过来,找上李怀,“李少侠,您没事吧。” 李怀摇头,“没事。” 就是睡觉被人打扰,让他有点烦。 “那就好。” 古力阿伊莎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也没有走。 李怀稍微有点奇怪,他在队伍里也不突出,发生爆炸后,古力阿伊莎就关心了他,没有管队伍中的其余人,而且是第一时间跑过来的。 “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们找他去。”古力阿伊莎把队伍集合起来,就准备去报仇。 但队伍中少了几个人,爆炸发生后,有些人招呼不打,就偷偷的开溜了。 李怀后悔没有早点溜走。 现在被古力阿伊莎盯上了,他也不好意思溜了,被带着来到了另一座酒楼。 砰! 古力阿伊莎直接踹开一扇房门。 房门背后有两个人,应该是在等着他们,这两个人凶神恶煞,手时刻放在刀柄上。 却没有提前拔出来。 他们似乎没想和古力阿伊莎搏命,就只是想吓唬住她。 古力阿伊莎却不这么想,她一个箭步上前,手中匕首划过两道弧线。 这两个家伙捂着喉咙,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这妞下手够狠! “阿伊莎,你疯了!”房间里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人影,太黑了,看不清楚。 但可以判定,这家伙随时打算跳窗跑路。 “隆曲在哪里?”古力阿伊莎质问道。 李怀听到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如果他没记错,隆曲是西域某个王室的王子。 还是继承王位的那种王子,相当于太子。 不是继承人,李怀也不会记得他的名字。 古力阿伊莎,惹得什么人啊。 她又是什么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阿伊莎的心思 “隆曲王子不在这里,炸弹也不是我们扔的。”黑暗中的人沉声狡辩道。 古力阿伊莎冷声发笑,“我都没说是炸弹的事,你自己就主动交代了。”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一会,仿佛是意识到说错了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 刷的一声。 他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几乎同时。 古力阿伊莎身后飞出一支箭矢,贴着她的耳边飞过,命中跳窗的人。 都有百八十个心眼! “追,他跑不远!”古力阿伊莎下令道。 数个人影从窗户跳了下去,顺着血迹往前追,李怀也被古力阿伊莎拉着一起,追了出去。 “这是你们西域的事,我一个中原人,不好参与吧。”李怀一边追一边说道。 “隆曲盯上你了,我得保证你的安全。”古力阿伊莎说道。 “他为什么要盯上我?”李怀就不明白了,他完全不认识隆曲,跟他肯定没仇。 古力阿伊莎却没有解释,只是笑着道:“我们是朋友,我会负责你的安全,但请你不要轻易离开我。” 李怀没问离开会怎么样,在黑暗中某个角落,离队的那几个人,正用鲜血浇灌沙漠。 “隆曲是一个疯子,战争狂,你千万要小心他。”古力阿伊莎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追的速度并不快,那个受伤的家伙速度更慢。 古力阿伊莎随时可以追上他,却故意不追上,估计就是想靠他,找到隆曲。 他们追了一段距离后。 嗖! 黑暗中突然飞出一支箭,杀了隆曲的人,应该是隆曲自己人干的。 李怀下意识的抬起了龙牙弓,但想了想,这跟西域的王族有关,能不插手还是不插手吧。 跟着古力阿伊莎就行了。 这一箭之后,四周就再没有了动静。 看的出来。 隆曲是真的不想和古力阿伊莎见面,也没想要她的命,一直躲避着她。 “你到底怎么得罪隆曲了,他为什么会在我们房间扔炸弹?”李怀忍不住问道。 “我拒绝了他的求婚。”古力阿伊莎说道。 李怀眉头一黑,给心上人送什么的都有,半夜送炸弹,这还是头一回见着。 他也不知道古力阿伊莎长什么样,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她就用一块白布,包住了头和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喝水吃饭,都只是掀开一个角落。 所以也不知道她有多大的魅力。 不过。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李怀绝对不相信,仅仅是拒绝求婚,就要痛下杀手。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他害死了我妹妹,茹仙阿伊莎。”古力阿伊莎解释道。 她们家名字可真奇怪。 “所以我就把他迷晕,然后脱光他的衣服,绑在了一匹丑马上,让他在草原溜达了一圈。”古力阿伊莎继续说道。 “……” 这比杀了隆曲还难受吧。 “他不敢动我,就一直报复我身边的人,而我也一直在找他。”古力阿伊莎说道。 李怀出现在了古力阿伊莎身边,所以就成了隆曲的目标。 那为什么不直接炸死他们呢? 估计,隆曲还是怕会误伤到古力阿伊莎。 “所以,你进沙海不是为了寻找秘籍,而是为了找隆曲。”李怀推测道。 古力阿伊莎摇了摇头,“我进沙海确实是为了寻找秘籍,中原的秘籍对我很重要。” 她没具体说为什么重要。 “遇上隆曲真的是一个意外,要知道他在这里,我肯定会多带一些人过来,抓到他,让他在草原再溜达一圈。”古力阿伊莎继续说道。 李怀暗下决心,说什么都不能得罪她,这女人的报复方式,是真的狠! 古力阿伊莎的人在周围寻找了很久,一直找到天边露白,都没有见到人影。 隆曲应该是离开了沙漠绿洲。 他们便回了酒楼。 古力阿伊莎依旧很活跃,到处交朋友,同样白天爱答不理,晚上就一窝蜂的往她那里跑。 她还特意叫上了李怀。 李怀这才知道她在干什么,找不到秘籍,她就花钱买,不一会儿,她就花光了两箱银子。(西域不流通银票) 阔绰! “我们是朋友,你可以随意看,你喜欢的可以拿走。”古力阿伊莎笑着说道。 大方! 李怀也不客气,随意的拿起几本,看了几眼就扔在一边,几乎全部都是残篇。 不知道她收集这么多做什么。 而且,她应该收集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有关于合欢宗和魔功的秘籍吗?”李怀试着问道。 古力阿伊莎摇了摇头,“正统魔功武技,世间罕见,我一本都没有见过,估计这世间不会再有了。” “至于合欢宗的秘籍,据我所知,这个宗门最先被摧毁,估计没什么人逃出来。” 古力阿伊莎说完起身,翻开一个箱子,翻找了一会,数出来几本秘籍。 “这些是关于双修的秘籍,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你喜欢就留下吧。” 李怀想说,合欢宗的精髓不是双修,而是合欢宗宗门留下的理念。 不过也说不好。 毕竟那都是月芊芊说的,月芊芊也没有接触过合欢宗的功法。 便就拿过来看了看。 李怀惊奇的发现,有一篇完整的,这样完整的功法,估计价值不菲。 她就这么送人了? 李怀把这几本双修秘籍看完,猛的抬起头来,暗道:“我研究这些干嘛,难道真要和月芊芊双修啊。” 他刚看完。 “这里有一本关于弓箭的武技,送你了。”古力阿伊莎又递过来一本。 而且是李怀感兴趣的。 她似乎不想让他走,估计是怕隆曲杀一个回马枪吧。 然而,她干嘛要保护自己? 李怀没有多想,继续看书,但由于他不是真正的武师,所以很多地方都看不懂。 古力阿伊莎看出了这点,便帮他做出相关的解释,努力让他明白。 时间渐渐过去。 李怀困意袭来,古力阿伊莎这时递来一本经文书,李怀看了没几页,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古力阿伊莎拿出一张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阿伊莎,您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她的同伴带着点趣味的询问道。 古力阿伊莎头一歪,干脆顺着他们的话说,“因为他长的好看,就像你们对好看的女人殷勤一样。” 探听不出八卦,他们也都不问了,默默的整理这些武功秘籍。 跟着古力阿伊莎有一个好处,这些武功秘籍可以随意看,遇上合适的,甚至可以抄录,但不能带走。 这些武功秘籍整理好后,古力阿伊莎都会派人送到一个地方去。 所以,他们看到古力阿伊莎把秘籍送给李怀,便好奇多问了一句。 …… “隆曲殿下,那个中原年轻人进了古力的房间,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这家伙还真杀了一个回马枪,又回到了沙漠绿洲。 “探听到那个中原人的身份了吗?” “没有,估计也是来寻宝的。” 中原人到西域来,要么是为了寻宝,要么就是为了拜师,都是为了修武。 他们原本不太在乎李怀。 但是,这个中原年轻男人出现在了古力阿伊莎的身边,还在古力阿伊莎的房间过夜。 隆曲有一种莫名的不痛快,古力阿伊莎越想保护的人,他就越想残害。 两天后。 来了一支车队,准确的说是军队,虽然他们没有穿甲胄,军人气质改变不了。 古力阿伊莎把收集的秘籍都交给他们,单独把几本李怀喜欢的留下了。 车队走后,他们继续向西而行。 队伍人更多了。 然而,几个熟悉面孔不见了,现在的队伍,所有人都完全听古力阿伊莎的话。 除了李怀。 “跟上他们。”隆曲的队伍,远远的吊在了他们后面。 虽然他不会杀古力阿伊莎,但要是给他机会,他一定要偿还耻辱!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抓了个王 离开沙漠绿洲以后,不久就看到了灰褐色山体,还有漫山遍野的杨树。 远远的看去,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墨色,像是一副立体的水墨画,但这种景象,是绝对无法融入画纸的。 再白再柔的宣纸,世上最好的丹青手,都无法描绘自然最深层的含义。 万物生机! 这些山亘古不变,这些树千年不朽。人生百岁,不过一瞬,绝难察觉到自然的变化。 然而,若是真的把它们定格。 那……万物皆亡! 身动,天地万物可尽取之;心静,天地万物取之不尽。 李怀朦胧中,仿佛有点理解王纯阳的道了。 “李少侠,你怎么了?”古力阿伊莎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便用指头推了他一下。 李怀回过神来,有些怅然无措,默默的摇头,“没事,我们什么时候过关?” 融入古力阿伊莎的队伍,他也不用翻山越岭的过西域了,直接借她的身份,从官道走。 这最少能给他节约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过关的人挺多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守关的将军打过招呼了,我们先吃饭,待会就会有人带我们进关。”古力阿伊莎的笑着说道。 她敢跟隆曲王子作对,而且隆曲王子还刻意躲着她,她能认识守关的将军,李怀一点不惊讶。 但是,她说的是进关。 这也就是说,她是柱州的人。 跟西域人把整个虞国称之为中原一样,实际上西域人指的西域,就是柱州。 柱州外面这一片,被称之为东西域。 两者有很大的差别。 东西域差不多被中原文化完全同化了,吃住饮食几乎和中原一模一样。 西域则是相对独立的文化,甚至过去中原都不知道,还有西域这块地方。 近几百年来,中原不断向外围扩张,不仅仅是军事扩张,还有文化扩张,以及商贸扩张。 西域渐渐的进入了世人眼帘,北荒虎视眈眈之下,两国正式递交了国书结交。 要说世上最不靠谱的承若,那必定是盟约书。利益相冲的时候,那就是废纸。 真要爆发战争,凉州肯定是首当其冲。 所以,李怀还是刻意和古力阿伊莎,保持一定的距离。 吃过了饭。 守关的将领亲自出来迎接他们过关,因为有古力阿伊莎的关系,路条都没有查看,就直接放他们过去了。 这只是第一道关。 阳关后面还有玉门关,前者归东西域管,后者则归西域管辖。 和之前一样。 古力阿伊莎跟守关将领打了一声招呼,就直接放行,连一句问话都没有。 李怀跟古力阿伊莎并肩走在一起,踏入了城门洞,方才走过一半。 刷!刷! “站住!” 好几把弯刀指向了李怀,前面后面都被士兵堵上了,盾兵在前,长矛兵在后。 他们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玉门关将领从城门洞后面走了出来,来到李怀面前,他惊奇的发现,这小子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他守关数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些外表飞扬跋扈的人,被他抓着。 哪个不是一脸的苍白,一双腿跟抖筛子似的。 这家伙怎么这么淡定? “将军,李少侠是我朋友,是我邀请他去西域做客的。”古力阿伊莎说道。 她撒了谎,这证明她有可能摆不平。 这名将军转过身,把手放在胸口,对古力阿伊莎的行了一礼,态度恭敬。 “尊敬的阿伊莎,我得到可靠消息,他是混入西域的探子,请等待我查明。” 古力阿伊莎的眉头一皱,眼中有不耐烦的神色,“你的意思是,我会带探子来西域,那是不是我也是探子,你干脆把我一起抓了好了。” “尊敬的阿伊莎,我们是绝对相信您的,有您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他,还请您给我们一些时间。” 守将态度虽然卑微,然而语气很坚决,说什么也不肯让古力阿伊莎把人带走。 说是需要一些时间,鬼知道要多久。 李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地势荒凉,除了漫山遍野的荒草,什么遮挡都没有。 闯关肯定是不行的。 既然选择了古力阿伊莎的队伍,那想从这里过,还是得靠她的能力和人脉。 “阿伊莎,我可以接受他们的询问,但我希望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李怀说道。 古力阿伊莎重重点头,“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白受委屈。” 白受委屈? 李怀眉头一挑,听她这意思,他被守关将士扣下,不是单纯的意外。 而是有人有所图谋。 刚刚守关将领也说,他们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李怀一直跟在古力阿伊莎身边。 他们哪来的消息? 李怀轻轻点头,抬头看了看天,就是不知道左文君在不在,要是真没办法,那就只能找她帮忙了。 想到此处。 李怀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天的尽头,什么时候,自己不用把命运交付给别人。 “请!” 因为古力阿伊莎的关系,守关将军对李怀还是相对客气,没把他关进牢里,只是把带到了一间空房。 询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后,守关将领就走了,安排一队人盯着,还送来饭菜和酒。 守关将领出来,发现古力阿伊莎的队伍从城门洞出来了,并住在了玉门关的驿站。 他让人探听了一下,古力阿伊莎交了半个月的房钱,且派出了信使。 “难道还真抓了一个了不得人物?” 守关将军心中暗道。 不行。 古力阿伊莎他得罪不起,另一位,他也得罪不起,这是他们的仇恨,该让他们自己解决。 守关将军转身到了角落里的阁楼。 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人开门,把他拉了进去,然后又将房门给关上。 “隆曲王子,您要我抓的人已经抓了,我也询问过了,他就是中原的普通士族,姓李,叫李怀,是去天的尽头的。”守关将军恭敬的说道。 “你说他叫什么?”隆曲听到这个名字,很不淡定的站了起来。 “李……李怀啊,怀抱的那个怀,隆曲王子难道认识?”守关将军试探的问道。 “虞国凉州的凉王,就叫李怀,怀抱的怀。”隆曲眯着眼睛的说道。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说真的是他! 凉王李怀独身进西域,还要去天的尽头,这怎么想都不可能,除非他脑子有病。 但是,他叫李怀,古力阿伊莎又把他带着身边。 古力阿伊莎知道他的身份吗? 不对。 他究竟是不是凉王李怀? 隆曲顿时乱了,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原本只不过想抓了这个中原人,用来威胁古力阿伊莎,再不济,也能气她一下。 现在。 “必须要搞清楚,他到底是谁?这搞不好会让两国开战!”隆曲沉声道。 “遵命!” 守关将军刚准备走。 “站住!” 隆曲叫住了他,沉声吩咐道:“不准用刑!” “明白。” 守关将军重重点头,就算他不是凉王李怀,他也不敢用刑啊,毕竟他还是古力阿伊莎的人。 但是……这怎么才能搞清楚他身份,西域和虞国虽然有盟约,两国政治不通。 凉王李怀可是皇室的人,这样的人,就算在虞国,他的身份也是绝密。 守关将军觉得,敷衍一下得了,归根结底,这还是隆曲和古力阿伊莎的仇怨。 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守关将军又亲自问了李怀几个不重要的问题,还特意拿小本本给记上,做的极为认真。 待了一个时辰,几乎可以说任何实质问题都没问,小本本却写了十来页。 他心满意足的走了。 李怀反倒被给整不会了,“在我这里刷业绩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两挺般配 如果古力阿伊莎知道他是凉王李怀,她把凉王带在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古力阿伊莎知道他不是李怀,那她把中原人李怀带着身边,是为了什么? 他是不是凉王李怀? 隆曲满头的疑惑,哪哪都想不通,看到守关将军做的笔录,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特……辛苦了!” 他忍住没有骂人,守关将军的级别也不低,这种有实权的将军,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 否则,他转头投靠了别人,等于就是削弱自己,强大了对手。 这样的蠢事他可不干。 为了得到了答案。 隆曲最终决定,亲自去找古力阿伊莎,带了很多人,前前后后护着。 古力阿伊莎见到他后,轻蔑的一笑,就知道是这个家伙捣的鬼。 她刚得到消息。 隆曲不止封了玉门关,就连背后的阳关也封了,等于是把他们堵在了中间。 古力阿伊莎要想过去,当然没问题,两头的守关将军谁也不敢拦她。 却没办法带走李怀。 这个人,她还有用。 “说吧,你怎么才肯放人。”古力阿伊莎大方的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隆曲冷冷一笑,说道:“如果你愿意脱光衣服,在玉门关前骑马跑一圈,我就放了他。” 当初她怎么羞辱他的,就要怎么羞辱回去! 虽然希望不大。 古力阿伊莎一点头,“没问题,只不过等我跑完后,回去就跟你提亲,看丢的谁的脸。” 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关键在于,隆曲丢不起这八百的脸啊。 自己妻子当众……被人看光。 他还混不混!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他就是凉州的一个不起眼小士族,你为了他,竟然肯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隆曲眯着眼睛说道。 这是试探。 古力阿伊莎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带思考的就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交个朋友都还要先想想,这个人对自己有没有用,你这样的人,理解不了我们的友谊。” “友谊?” 隆曲不由得笑了,“你认识他才多久,你们这么快就有友谊了?” “不然呢,难不成我对他一见钟情?要把他带回家当夫君?说句实在的,他长的确实很好看,我只是看着他都舒服想飞起来。”古力阿伊莎笑着道,还把一只眼睛一眨,满眼都是妩媚和春水般的欲望。 隆曲最怕她这样的眼神,就像是一朵铁荆花,明明知道刺手,还是忍不住想摸。 他要做的,就是把她身上的铁刺全部斩断,让她知道,什么叫服服帖帖! 隆曲深吸了一口,恢复几分理智,古力阿伊莎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似乎一直在回避他的问题。 这也没办法问出什么。 他想了想。 “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他不能去西域,必须一个月内,返回中原。” 古力阿伊莎摇头,“他可以不去西域,但他必须去天的尽头,所以他一定要过关。” “为什么你一定要他去天的尽头?” “因为我也要去。” 四只眼睛对视。 “你要去的天的尽头?你不是去过几次了吗?他们不让你上山,你还要去自找羞辱?”隆曲试探的问道。 “这一次不一样,他很有信心上山,所以我想跟着他试试。”古力阿伊莎说道。 西域的王都不见得能上山,同理,凉王李怀的身份,也不一定能上山。 古力阿伊莎为什么肯定,他能够上山呢? “如果他不能带你上山,或者他也没办法上山呢?”隆曲问道。 古力阿伊莎苦笑一声,“那就当我浪费几个月时间,反正已经浪费这么多了,不差这几个月。” “你真不知道他是凉王李怀?”隆曲猛的发问。 古力阿伊莎缓缓的抬起头,说道:“我也怀疑过,但他真的不是,否则……呵呵。” “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把他带到……不。应该是绑到玄国,逼他娶我,也算完成未了的遗憾。”古力阿伊莎再一次释放出妩媚的气息。 隆曲面色一沉,抬手指着她,“你……你简直是疯了,他不是凉王,就算他是凉王,你也不能这么做。” “你管的着吗?”古力阿伊莎不屑道。 “你是西域的人,我不管你谁管你。” “那你就放了他,让他带我去天的尽头的,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我今晚就去他的房间,把他也变成西域的人,这样就没人能阻止我们去天的尽头!” “……” 隆曲不禁扶住了额头,也不知道天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吸引她,这些年来,她想尽一切办法要去。 虽然每次都是被拒之门外,可她丝毫不气馁,只要有机会,她就一定会去。 古力阿伊莎要让李怀带她去天的尽头,隆曲觉得可以相信,但还是不确定李怀的身份。 打了这么多年交道。 隆曲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漂亮女人说的话,最不可信,古力阿伊莎就是一个大骗子! 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可以眼睛不眨的,就编出上百套谎言,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古力阿伊莎再度妩媚的明亮起眼睛,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很重磁性。 “毕竟我还要跟他相处几个月,你要真放了他,这半路上,我要把他偷吃了,你还愿意娶我吗?我让孩子管你叫爹。” “无耻,下流,卑贱,你就是一个疯子,疯女人!滚!”隆曲一边咆哮,一边躲出去了。 果然就不该来见她,以为躲她这么久,是怕她报她妹妹的仇吗? 非也! 躲她,是因为真的怕她! 他是在草原长的,可不想有一天,草原出现在头顶! 必须……必须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服服帖帖! 砰! 隆曲愤怒的踢开了李怀的房门,看到李怀正在擦拭长刀,并斜着眼看了他一眼。 “你要做什么?” 隆曲站在了门口,没敢进去。 李怀不由得冷笑一声,怪不得这家伙被阿伊莎追着跑,这么怕死,怕死混什么江湖。 “我擦刀当然是为了杀人,你们要不放我走,那我就只能凭借它,砍出去了。” “……” 隆曲蓦然的发现,他和古力阿伊莎还真挺般配,都他妈是疯子! “这里可是玉门关,西域的地盘,不是你的凉州,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又是试探。 “就算凉州不让我过,我也照样砍出去!”李怀沉声说道,刷的一声,把刀放进了刀鞘。 隆曲这才敢走进来,但还是跟李怀保持一定距离,并且身边也有人候着。 “你知道阿伊莎是谁吗?” “哪个阿伊莎?古力阿伊莎,还是茹仙阿伊莎?”李怀反而问道。 隆曲很是诧异,“她连茹仙阿伊莎都告诉你了,她真不是我害死的,她就是一个骗子!” 李怀很不在意的说道:“你犯不着跟我解释,你看古力阿伊莎信不信。” 隆曲深吸了一口,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重新问他,“你知道古力阿伊莎是谁吗?” 李怀点头,“知道。” “你知道?” “古力阿伊莎不就是古力阿伊莎么。” “……” 隆曲扯了扯领口,狠狠的吐出几口气,这都特么什么人,会不会聊天! “我是说,你知不知道,古力阿伊莎,她是什么身份!” 李怀摇头,“不知道。” 终于纠正回来了。 隆曲轻蔑的笑着问道:“那你想知道吗?” 李怀摇头,“不想。” “……” 不是这么聊的! 李怀抬起头,淡漠的说道:“古力阿伊莎是谁,茹仙阿伊莎谁害死的,我都不在乎,我就要去天的尽头。” “据我所知,天的尽头不是谁都能去的。”隆曲干脆顺着他的话题说。 李怀笑了笑,往上面一指,“我有我的人脉,但不好意思,不能分享给你。” 隆曲皱起眉头,半猜测道:“古力阿伊莎自己都没办法去,她肯定不能帮你,那到底谁能帮你?凉王吗?” 李怀懒得跟他打马虎眼,直接说道:“你不就是想说,我是凉王么。” “那你是吗?” “我说是,你信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绝不出卖 隆曲还真有点信,同名同姓,差不多年纪,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啊。 而且他太冷静了。 寻常人过关的时候被扣押,至少一半当场吓尿,剩下一半也是额头冒虚汗。 像是他这么淡定的,从未有过。 难道是因为他知道,古力阿伊莎会保他,所以才一点都不害怕吗? “是你一个头!”李怀忽然一炸喝。 埋头苦思的隆曲被吓了一大跳,茫然的看着他。 “我要是凉王,老子跑你们这穷地方来?要啥没啥,吃的还没我家狗好。” “你要真当我是凉王,那也什么都别说了,干脆把我抓回去领赏。” “让我也过过几天王爷的干瘾。” 李怀现在能做的,也就只能咬死不承认,尽管无法打消他们的怀疑。 拖一天算一天。 就看古力阿伊莎的了。 隆曲被喷了一脸的吐沫,相当的无奈,他要真是凉王,肯定要抓回去领赏。 但也绝不能对他滥用私刑。 得好好的侍候着他,好吃好喝的招待,平平安安的送到虞国洛阳。 这个赏才请的到。 甚至可以以此为条件,让虞国朝廷答应,不在凉州西边屯兵,答不答应,就是虞国朝廷的事了。 总之。 这一波赚足了外交资本,同时也狠狠的羞辱了虞国,夺回一些外交主权。 万一他不是凉王,把他大张旗鼓的送到洛阳,那岂不是打了他们自己的脸。 这样的后果,隆曲是王子,也承担不起。 先不纠结这个问题。 “你当真不知道古力阿伊莎是谁?我给你一点提示,她是玄国的人。”隆曲表情阴阴的说道。 李怀轻蔑的一笑,顿时看透了他,“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付她吧,甚至必要的时刻,直接把她卖给你。” 隆曲还真就这么想,他说道:“你是中原人,到时候我会送你离开西域,玄国找不到你。” 李怀不由得对他有几分鄙视,“我说你好歹也是一位王子,还是王室的继承人,这么不择手段得到一个姑娘,有必要吗?” “我只要她成为我的妻子,我不要她的人。”隆曲试图辩解,自己不是好色之徒。 李怀笑了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隆曲一时语塞,既然想要让古力阿伊莎服服帖帖,那用一些手段,也是无法避免的。 但没有办法跟他说。 “你只要答应我这个条件,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隆曲干脆跟他直接谈条件。 李怀果断的摇头,“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出卖朋友的事,我做不出来。” “那你就别想去天的尽头!”隆曲威胁道。 李怀眼睛一眯,“这事你说了不算!” “……” 气氛僵持了一会。 “你以为没有你,我就办不了她吗?我只是对她还存有耐心而已。”隆曲沉声说道。 “那你来找我干嘛?”李怀最不喜欢听这种话,你这么牛逼,还说这些废话干嘛。 去办了她啊! 人家就在玉门关。 还是没胆量。 隆曲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冷静下来说道:“这关乎于西域的政权,我说了你也不懂。” “你们西域还有政权?十几个国家,大的跟我们一个郡差不多,小的像是村庄,你们有个屁的政权。”李怀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完后还补充一句。 “你们有过一次出兵对抗北荒吗?” 西域人表面以凶悍闻名,实际上个个鬼精鬼精,就特么会欺软怕硬。 遇上弱的,他们弯弓骑射,烧杀抢劫。 遇上强的,马上点起篝火,拿出美酒,载歌载舞。 对付西域,就不能讲仁爱美德那套。 这话是太子爷在世时候说的。 李乾也很认同。 “我是在跟你说古力阿伊莎!”隆曲特烦他老是把话题给转移,把头都绕晕。 “我跟你说的就是古力阿伊莎,你们西域出卖朋友习惯了,我们中原人没这个习惯!” “你听的懂吗?” 李怀厉声道。 隆曲顿时哑口,甚至还有些想笑,“这不是中原人的习惯,也不是西域人的习惯,哪里的人都一样的。”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江湖大侠……呵呵!” 义气! 这两个字只有江湖侠士天天挂在嘴边,真正能做到的,也只有李怀这种愣头青。 他们这种人的思维,其实在大部分人看来,尤为可笑,而且还幼稚。 利益! 现实是一场利益的瓜分,能收获多少利益,就能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无法创造利益的人,便是没有价值的人。 这才是成熟之人,该有的思想。 李怀懒得理他,出卖古力阿伊莎,哪怕仅仅只是假装答应,他也做不到。 古力阿伊莎毕竟确实挺照顾他。 隆曲更不想理他了,这样幼稚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凉王,如果他真的是凉王。 那说不定还是西域的福气。 “等调查清楚,自会放过你,但天的尽头,你去不了,我劝你尽快回中原。” 隆曲说完,便转身走了。 不让他去天的尽头,就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古力阿伊莎想借他去天的尽头,虽然古力阿伊莎不一定能上去。 他也不知道古力阿伊莎上去后,能得到什么。 总之。 他不想古力阿伊莎得到任何好处。 不久。 隆曲从西域军中打探到消息,凉王李怀在巡视过土城后,就回了九原,斥候亲眼所见。 现在凉州上下忙成一锅热粥,到处搞开荒,建城,以及秋收,还要搞什么‘招资引商’。 隆曲听不太懂,但估计跟商贸有关。 最重要的一点。 前不久,凉王以太子嫡子的名义,召集太子旧部,估计是参与党争了。 这个关键时候,凉王李怀怎么可能乱跑。 被关的李怀,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愣头青,岂配得上凉王的称号! 要知道,现在西域各族首领,王室,提起凉王李怀,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那种压迫,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是,隆曲也没放了李怀,他想看看,古力阿伊莎会怎么捞李怀出来。 两天后。 西域来了一匹快马,来人穿着带兜帽的白袍,先是去见了古力阿伊莎。 他们就在门口聊了几句。 白袍人似乎对她有些不满,埋怨了几句,古力阿伊莎低着头,享受挨骂。 随后。 白袍人找到隆曲和守关的将领,就说了两个字。 “放人!” 隆曲一愣,低头说道:“我正想放了他,并将之驱逐出西域。” 白袍人瞪了他一眼,冷漠道:“这不应该你做主,他去哪里,让阿伊莎决定。” “是。”隆曲低头道。 “他们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白袍人留下一个黄土加密的信筒,便骑马原路返回了。 隆曲没有直接拆开,先对守关将军说道:“你去把人放了,好好对人家说话,再送他一壶酒。” 守关将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都已经得罪了,难道一壶酒能泯恩仇吗? 不过也没多问。 这个中原人住在这里,牵扯上隆曲和阿伊莎两个人,简直就是枕头上的一根刺。 赶紧拔了刺,让他走,去哪里都行,别住玉门关了。 其实。 隆曲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但他已经养成一种习惯,送一壶酒,又不值几个钱。 千百个人中,万一有一个人吃这套,就算他的心思没有白费。 很快。 李怀被放了出来,直接被古力阿伊莎给领走,她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接到人就立即进关。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隆曲把随从都留在外面,一个人走进房间,检查了封口的黄土,确定没有动过。 再缓缓的拆开,又检查了一遍黄土下的印记,确定不是重新糊上的。 最后拿出里面的纸条。 “尽可能不要让古力阿伊莎去天的尽头,这对你很不利,但若不方便,也可随她。” 隆曲眉头一皱,惊讶的暗道:“难道他们真有可能上山?” 不然为什么要阻止古力阿伊莎。 隆曲也想明白了,古力阿伊莎之所以能请动他们捞人,估计就是和天的尽头有关。 否则,他们大老远的跑来,就为了放一个不起眼的中原人? 这么一来,他还得跟着。 “隆曲王子,那个中原人走了,但把您送的酒留下了。”守关将军禀报道。 隆曲一拍桌子,微怒道:“这个中原愣头青,敬酒不吃,吃罚酒!” 顺手就把信给烧了。 “准备一下,我们也去天的尽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们都是骗子 西域的地形很奇怪,从沙漠绿洲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风景和水墨画一样。 然而玉门关那几十里,除了满山遍野的荒草,就是一片赤黄。 这走着走着,他又仿佛进了绿洲。 然后又见到了水墨风景。 虽然还只是秋天,西域却已经格外的寒冷了,北边的山体道:“不太清楚,反正顺着走,肯定没错。” “你这一路上都在赶路,没见你寻找宝藏秘籍,这里之前找过吗?”李怀继续问道。 “那不是怕耽误了李少侠的大事,所以就不是那么急。”古力阿伊莎尴尬的说道。 李怀放下了酒和肉,轻蔑的笑了笑,“隆曲没看错你,你真是一个骗子!” 古力阿伊莎心里一咚,提口气,很是不忿的说道:“他说我是骗子?他才是真正的骗子。”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还有,我是谁?”李怀直直的看着她。 古力阿伊莎眼睛一闭,先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虞国凉王李怀,我没有任何证据,你也可以不承认,我就是一种感觉,但应该没有认错。” 说完就没了。 她潜意思就是说,他也是一个骗子。 所以互不相欠。 李怀可不惯着她,哪能这么扯,直接说道:“我看他们八成是在这里散的,前面不可能有你要的东西,后面我们分开走吧。” “不行!” 古力阿伊莎马上拒绝,又强行解释道:“没有我,你哪都去不了,他们总会怀疑你的。” 李怀眼睛一眯,“你是在威胁我?” 古力阿伊莎摇头,“没有,我说的是事实,为了把你捞出来,我动用了一些不该用的力量,他们肯定会盯上你。” “为什么?” “因为我告诉他们,你是去天的尽头的,还跟他们保证,你一定能上山。” 李怀就纳闷了,这个天的尽头,好像所有人都不在意,但又像每个人都盯着。 “他们是谁?” 古力阿伊莎摇头,“这个真不能说,而且对你不重要,所以你不要打听了。” “那你是谁?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又要帮我?”李怀质问道。 古力阿伊莎低头沉默了。 “隆曲让我帮他对付你,我可以假装答应他,他就能放我出来,但我拒绝了。” “因为我很感激你一路照顾我。” “可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我连你帮我的理由都不知道。” “这公平吗?” 李怀继续质问。 古力阿伊莎抬起一只手,“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或许她是真的谎言说多了,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需要时间整理。 于是。 噗通! 她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不一会儿,她那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就飘了起来。 洗澡? 李怀用手指试了试河水,冷的刺骨! 不怕感冒吗? 古力阿伊莎还真洗了起来,当着李怀的面,把浑身的灰和泥都洗干净。 同时她也在思考。 半响。 她从河水里走了出来。 李怀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稍稍的转过了头,听到耳边传来的西索声。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 完全变成另一种风格,之前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现在是能节约一块布就节约一块布。 以白色和水红色混搭的一种西域独特服侍。 她赤者双脚,左脚裸上有一个带小铃铛的银制脚环。 穿的是短裙,然后外面罩一层透明的白纱,白纱是从一侧开口的,走起路来,或者吹来一阵风,就像是一片云飘在身侧。 腹部有着极为协调的人鱼线,没一丝赘肉,仿佛一掌可握。这么美的腰,李怀只在杨凌云身上见过。 上身是一种类似中原亵衣和肚兜合体的围胸裙,要比亵衣长,但比肚兜短。 而且不紧实,风一吹,边缘就会出现一点点缝隙,实际什么都看不到。 但很勾人。 围胸裙链接着几根金属细链条,扣在一丝不挂的背后。 袖子和衣服是完全分开的,两个肩膀外侧,绑在两根丝带,披上长长的薄纱。 面部带着半透明,带着水红花印的面巾,同样用细链条挂在耳后。 头饰很简单,就是几根银簪盘着出一个花一样的造型,盘不下的头发,就散在脑后。 第一感觉。 白! 白的在月光下,似乎都能融化,那种晶莹透剔的白。 随后,就是一尘不染的洁,她给人的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外在,也是内在的。 然而,她真的一尘不染吗? 李怀指的是内在。 她不是一个随意编织谎言的大骗子吗? 古力阿伊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李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女人香,杨凌云,上官可可,楼小碗她们身上都有。 但他之前从没在阿伊莎身上闻到过。 “我叫古力阿伊莎,西域玄国的玄女,就是你们说的公主,几年前,我差点成了你母妃。” “……”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是说笑,我连聘礼都收下了,但你们又毁约了,现在聘礼都还在玄国,你们也没拿回去。”古力阿伊莎认真的说道。 “肯定是皇爷爷私自做的决定,我爹不肯干。”李怀淡淡的说道。 古力阿伊莎摇头,“不对,聘礼是太子殿下送来的,退婚的是你们皇帝。” 李怀一脸的错愕,“你确定?” 古力阿伊莎点头,“我问的很清楚,绝对没错,但不重要了,也没人记得了。” 李怀就有点茫然了,太子妃死后,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给太子说过亲,太子都拒绝了,皇帝来说情都没用。 怎么会找一个西域公主? “我因为了解过太子的情况,还有你小时候的画像,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古力阿伊莎继续说道。 “看到你画像的时候,第一眼我以为你也是公主,你怎么长的跟女人一样好看……” 她话痨的本质又暴露了。 “不重要,你继续往后面说。”李怀连忙让他打住。 “好吧!” 古力阿伊莎正了正神,继续说,“我认出了你,好奇你怎么会来西域,所以我就找你搭话,得知你是去天的尽头,我便决定,对你死缠烂打!” “……” “其实要说起来很简单,我就是希望你能带我去天的尽头,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帮我说说情,让我陪你一起上山,我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古力阿伊莎着急的说道。 “怎么感激?”李怀好奇的问了一嘴,问完就想打自己的嘴,干嘛多问。 古力阿伊莎妩媚一笑,直言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李怀连忙否决。 “你也是骗子。” “你才是骗子,骗了我一路。” “都是骗子。” “……” 暗处。 隆曲双眼直冒火,距离太远,他什么都听不到,但是他们坐那么近,都快贴贴了。 还有说有笑,就跟情侣一样。 怪不得这小子不肯帮忙。 原来,想偷吃的人是他! 无耻!禽兽!下流!卑鄙!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诡异深林 李怀还以为她有什么阴谋,原来就这,不过话还是要先给她说清楚。 “你想跟着我去天的尽头没问题,但我可不能保证你能上山。” “谢谢!” 古力阿伊莎诚恳的点头道谢,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李怀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她很像一个人。 “你妹妹茹仙阿伊莎,真的死了吗?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她还活着?” 古力阿伊莎苦笑一声,说道:“我也希望她还活着,但我是亲眼看见她死的。”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怀怀疑自己有点眼盲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她们有明显的区别。 他也没藏着掖着。 “我认识一个人,跟你长的有些相似。” 仅仅五官有些相似。 气质,形象,性格,她们完全不同。 “你说的是杨凌云身边的侍从副官,杨冬吧。”古力阿伊莎猜测道。 李怀闻言一惊,“你们认识?” 古力阿伊莎摇了摇头,道:“我当然不认识她,我只是有点崇拜杨凌云,我去天的尽头,就是为了成为像是她那样的人。” 全天下所有女人,没有哪个不想成为杨凌云的,说别人开挂,那只是像开了挂一样。 杨凌云的人生,那是真的开了挂! 就目前为止,杨凌云在世人的心目中,都是几乎完美的存在,无可挑剔。 要说唯一不完美的一点,那就是她和李怀之间的婚约。 直到现在。 李怀还是她唯一的污点。 古力阿伊莎过去因为差点联姻,收集过太子相关信息,甚至还有李怀的画像。 她崇拜杨凌云,知道杨冬也不稀奇。 “杨冬是西域人,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古力阿伊莎说道。 这说明她不止知道杨冬,还调查过杨冬的身份,并知道一些世人不知的东西。 如果杨冬就是茹仙阿伊莎,那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李怀姑且相信她,也没有多问,如果杨冬真的是西域人,这个消息被朝廷知道,她就不能留在长城了。 朝廷不会允许西域的人,担任那么重要的职位,还几乎时时刻刻跟杨凌云待在一起。 他突然想起一个图案。 “你见过一种图案吗?像是花一样,火红色的……”李怀尽力给她描叙,他曾经在杨冬背上见到的那个刺身图案。 但因为那种花仿佛不是真实存在的,也跟别的花不像,所以没有办法具体说明。 “你把背朝向我。”李怀说道。 古力阿伊莎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完全可以看出,他这是想得到答案,但又不像让她读出更多的信息来。 便转过了身。 李怀用手指在她背后画了画,描绘出图形,“就是这样的,你见过吗?” 古力阿伊莎沉吟了一会,转头问他,“中间的花蕊是什么样子的?” 李怀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等会。” 于是。 李怀又在她背上,把中间的花蕊描绘出来,其实根本就不像是花蕊。 更像是一种符号。 左边是一轮月牙,右边是一个像太阳的火球,两者完美的对称,周围还有一些火红流星,拖着顺时针的尾迹。 给人一种日月都在旋转,并永不交融的感觉。 花瓣就长在流星上。 “花瓣是后来加上的。”古力阿伊莎在李怀刚画完后,就接着说道。 “你知道?”李怀惊奇道。 古力阿伊莎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他,严肃道:“这样的图形,你在西域随处可见,但是,不要多问,也不要跟人说,你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个图形。” 李怀明白了,那些花瓣实际是为了掩饰日月流星符号。杨冬或许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的好奇心到此为止。 李怀知道,如果他继续调查下去,最终受伤害的也许是杨冬。 她既然想忘掉,何必再去揭开伤疤。 再说,她现在过的也挺好。 李怀摸了摸身边的斩马刀,不再发一言。 古力阿伊莎就在他身边坐着,目不转睛盯着流动的河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 翌日。 他们继续赶路。 消除了因为身份不明的芥蒂,古力阿伊莎的话更多了,像是一只黄莺一样,叽叽喳喳不断。 隆曲就在他们不远后跟着,看着李怀和古力阿伊莎越发亲近,他肝火就越旺。 他完全忘记了,他说他不喜欢阿伊莎,只是想跟她政治联姻而已。 这种感觉就像是,玩偶堆里有一个不太喜欢的玩偶,被人给偷走了。 少了这一个玩偶,还有一大堆,几乎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看到玩偶和另一个人相处的那么好,比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更好。 嫉妒的心理就被无形激发出来。 这无关乎情爱,更和政权不挂勾,也谈不上有什么利益价值。 单纯的占有欲而已。 因为阿伊莎玄女的身份,隆曲一直克制自己,尽力不跟她撕破脸皮。 恶向胆边生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的一切想法,都能成为理由和借口。 比如…… 已经给了她那么多次机会了。 还有…… 是她先羞辱自己的。 最后…… 那一封密信。 他们允许他对古力阿伊莎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隆曲完全忽略了,密信的重点不是要把古力阿伊莎怎么样,而是尽可能的阻止她去天的尽头。 都不重要了。 隆曲拿出地图看了看,去天的尽头的路线有很多,但是最快最方便就一条。 他打算在这条路线上,找一个有利的位置动手。 “这里。” 隆曲的手指落在一片深林的东侧,这片森林没有名字,但在地图上标记的很重。 深林的不远处,还有一座城池的标记。 “古力阿伊莎应该会绕过这座城,她肯定是走深林的东面,绕到北边雪山下,然后再往西走。” “隆曲王子,这里是不是离深林太近了一些。”他的随从有些担忧的说道。 隆曲思考了一会,手指稍微往下一滑,落在了深林的南面,“古力阿伊莎应该会在这里转道,绕到深林的东边,我们就在这里埋伏她。” 随从眉头一黑,小心翼翼的道:“王子,这好像差不多吧。” 还是离深林太近了。 “这里的地形我熟,只要堵住了北面,他们就进不了深林。”隆曲无所谓的说道。 除此之外,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埋伏地点了,开阔地区,很容易让他们逃掉。 随从便不再说什么。 “你先带一队人绕到他们前面,在这个位置提前埋伏,我跟在他们后面,等我信号动手。”隆曲吩咐道。 “是!” 随从刚想走。 “等会,动手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尽力不要伤了阿伊莎,至于那个中原人……” 隆曲的话没有说完,但深冷的语气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随从阴沉着脸点头,说道:“明白,我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西域!” 隆曲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去吧。” …… “隆曲那家伙是不是有病,他老是跟着你,又不敢把你怎么样。”李怀向后看了看。 这家伙的跟踪水平,估计连最低级的探子都不如,跟人还生火做饭。 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啊。 “西域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对付你们中原,所以隆曲不敢对我有实质妄想,而我玄国不怕分裂。”古力阿伊莎笑着说道。 这就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李怀过去就了解过西域的形势,古力阿伊莎他过去不认识,但是玄国没人不知道。 朝廷对西域进行分析的时候,对玄国的评价的是,西域低调的霸主! 玄国绝对不是光脚的! 隆曲所在的浑邪王部,论军事实力,排在西域第一,但朝廷给出的评价,浑邪王部战之必催! 意思就是说,如果跟西域开战,第一个就要摧毁浑邪王部,认为这是最好欺负的。 但是,朝廷最担心的也是这个浑邪王部,兵部推演以为,摧毁浑邪王部容易,但要全歼或打服浑邪王部难。 如果不能把浑邪王部彻底打服或者全歼,浑邪王部一定会不间断的骚扰虞国边境。 消耗虞国国力。 还有东西域的高昌王部,也就是淳于昭阳所属的部落,东西域的霸主。 其实,就算他们三家铁板一块,虞国朝廷也不怕。 朝廷怕的是东西两域舍弃领土不要,不跟朝廷的军队会战,搞游牧战争。 那将会牵制住一个相当长城军的兵力,而补给西域要比补给长城困难几倍。 实际的消耗,估计能养两支长城军。 故而,才答应结盟。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嫁祸给隆曲,分裂你们西域吗?”李怀笑着说道。 拿起望远镜,他转头看向北方那片诡异的深林,还没天黑,那片深林就给人一种极为恐怖的感觉。 “你不是那种人。”古力阿伊莎直白的说道。 李怀听到这话,总感觉有点奇怪,自己竟然被一个大骗子如此信任。 但他确实不会把阿伊莎卖了,不是他狠不下心,而是把她卖了,也不会有多大作用。 西域人是相信西域人,还是相信中原人? 搞不好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隆曲嫁祸给他,这还有可能。 等等! “嫁祸给我,这岂不是太完美了!”李怀心中暗道,隆曲不会想不到吧。 “天快黑了,我们绕到深林的东面,然后在那里过夜吧。”古力阿伊莎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 嗖!嗖! 四周射出无数的暗箭,半数都瞄准的李怀!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疯魔的男人 “小心!” 古力阿伊莎第一时间扑倒了李怀,抱着他在地上滚了好几个群,才躲到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 “怎么都冲我来啊!”李怀吐了一口泥土,他是真的冤枉,他就想娶天的尽头,招谁惹谁了。 这块石头也不安全,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根本没办法打。 “李少侠,我掩护你进那片深林,记住,不要轻易往里面走。”古力阿伊莎指着北面的诡异深林说道。 “那你呢?”李怀问道。 “隆曲不敢对我怎么样。”古力阿伊莎说完就冲了出去,手腕一翻,变出一把匕首。 “你们守住两侧,后面的交给我。”古力阿伊莎对队伍吩咐道。 这样形成一个反三角形,给李怀留出了足够的退路,她自己却肯定要深陷重围。 “他们两的恩怨情仇,关我什么事。”李怀心中一想,他完全是无辜被卷进去的。 跑吧! 李怀一个翻身,从石头后面出来,撒开腿丫子,就往森林方向开溜。 他刚一出来,刺客竟不要命的冲向他。 仿佛目标就是他一样。 古力阿伊莎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失望,但还是下令道:“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阿伊莎的人马上冲出去,排成一线,断开追击李怀的刺客。 随即。 隆曲带的人也追了上来,看到李怀跑进了森林,无比的懊恼,好在把古力阿伊莎困住了。 “不要追进森林,活捉古力阿伊莎,其余人不用留。”他下令道。 人数上的差距太大了。 古力阿伊莎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而她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 没有对她发起实质的攻击,仅仅是困住她。 不一会儿。 就只剩下古力阿伊莎一个人。 隆曲这才走了出来。 “今天,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除此,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古力阿伊莎咬牙说道。 隆曲轻蔑一笑,“你以为他躲进深林就没事了,除非他一辈子不出来。”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他能去天的尽头,并且还能上山,你杀了他,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古力阿伊莎提醒道。 隆曲不屑一顾,“天的尽头,不过是一群连山都不敢下的胆小鬼,我不杀了他,怎么嫁祸给他!” “也许不是他们不敢下山,而是他们不愿意下山。”古力阿伊莎说道。 “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隆曲阴沉着脸说道。 “你想做什么?” 隆曲漏出胜利的笑容,他终于从古力阿伊莎口中,听到一句比较软的话。 语气仿佛还有些颤抖。 这真是叫人享受啊。 至于他要做什么? 不妨告诉她。 “今天以后,你就会在这个世上消失,听清楚,不是死,仅仅是消失。” “你会活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你一天不服,你就一天别想出来。” “我给保证,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疯子! 心里扭曲的家伙! “痴心妄想!” 古力阿伊莎举起了匕首,她不会自杀,但也绝对不会投降,任人宰割。 隆曲知道,让她心服口服,或许有点难。 他就喜欢做有难度的事。 轻轻一挥手。 准备让人继续消耗她,直到她精疲力尽,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为止。 忽然! 嗖! 一支玄铁箭矢,不知道从哪里飞来,贯穿了隆曲抬起的那只手。 因为箭速实在太快了。 隆曲开始都还没感觉,直到鲜血喷涌而出,痛觉慢慢袭来。 “啊!” 他大叫了一声。 “保护王子!” 他的随从马上围了过来。 “别让阿伊莎跑了!”隆曲抓着手臂,大声的说道。 嗖! 接着第二箭飞来,与第一箭比,完全变了一个角度,让人以为不止一个人。 但用的都是同样的箭矢。 这一箭直接贯穿了两个人。 “找到他!” 隆曲下令道,心里莫名的开始慌张,这种看不见的敌人,实在太恐怖了。 明明看到他进了森林,到底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按理来说,弓箭的射程极为有限,应该不会距离太远,可从这箭速来看,绝对不能按照常理来判断。 隆曲把部分人散了出去,找他的位置。 古力阿伊莎也四处乱瞟,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可竟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平静了一会。 嗖! 第三箭射来,这一箭没有杀人,而是射中了隆曲身前一人的脚趾。 这人下意识偏向一边。 嗖! 第四箭紧随其后。 直接命中隆曲的膝盖。 他们也找到李怀的大概方向,外围的人刚准备追过去,第五箭又命中了隆曲。 依旧不是要害。 但这样下去,隆曲不死也得废! “停下!” 隆曲没打算用自己的命换李怀的命,他挣扎与不舍的看了古力阿伊莎一眼。 “杀了阿伊莎,用这个!” 隆曲捡起一支带血的玄铁箭矢。 要想嫁祸成功,那么古力阿伊莎和李怀,就只能活一个,原本他是想让古力阿伊莎活,李怀死。 现在改变主意了。 用李怀的箭杀了古力阿伊莎,同样可以嫁祸给中原人,只是少了阿伊莎而已。 没有能让阿伊莎对他服服帖帖,难免会有些许遗憾。 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这样一来,古力阿伊莎也去不了天的尽头了,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隆曲吩咐完,就让人护着他离开。 现在没有什么事,比保住他的手脚更重要。 他也怕李怀那诡异的箭术,万一下一箭射向脑门,他不认为他们能护住自己。 “真怂!”李怀暗骂一声,把目标转向围攻古力阿伊莎的人。 但他们人实在太多了。 就算他背两个箭袋也不够。 箭不够用。 这是所有弓手都苦恼,且无能为力的一个问题。 箭是有重量的,玄铁箭矢更是尤为重,最多也就只能携带十二支,再多就影响速度了。 当然,如果有小白龙,肯定能多带一些。 箭袋还剩下三支箭的时候,李怀收起了龙牙弓,拔出腰间的斩马刀。 利用周围障碍物,靠近了过去。 这么多人,打肯定打不过,这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都是处于上流和一流的武师。 但不知道为什么,堂堂王子,身边一个小乘境都没有。 古力阿伊莎是小乘境,但她也双拳难敌四手,她一直努力想要靠近那片深林。 但是敌人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拼了命的阻止她进入深林。 也就是说。 进入了那片诡异的深林,他们就安全了。 赌一把! 李怀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左文君在不在,就当她在吧,这样至少能提高他几分勇气。 深吸了一口气。 “跟着我!” 李怀一声爆喝,冲进了人堆,速度一点不减,用身体撞向了堵住深林方向的人群。 这岂不是找死! 他们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顿时好几把弯刀,砍向了李怀。 一般来说。 大多数人第一攻击目标,都是胸口和背后,因为这个目标比较大。 尤其李怀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冲过来,他把刀横举在了头前,想砍他的头,那也不方便。 所有的刀都落在了他的胸口。 然而仅仅破开了他的衣服。 软甲! 而且不是一般的软甲! 这一刻。 古力阿伊莎心脏都骤停了一会,反应过来后,默默的追随如疯魔一般的男人。 “冲出去!” 李怀吼道,他们发现软甲后,后面肯定就要攻击他的头部,或者下盘了。 机会就只有这一瞬间。 冲不出去就死! 除非左文君在这里,并且出手相救。 这些人的反应速度要比他想象中快的多,或者说,他们本就留有后手。 另一批人从两侧穿插过来,再一次堵住了通往深林的方向。 还有第二防线。 他们这是对这片深林有多忌惮。 这时。 古力阿伊莎在他背后,用尽全力推了一下,李怀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越过了人群。 古力阿伊莎挥舞着手中匕首,像是跳舞一样,美的让人窒息,周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 她的脸色也随之一片煞白,就好像病入膏肓的人那种神态。 只不过,她目光中有着极强的神光。 刷! 古力阿伊莎舞动的身姿停下,匕首在身前一抽,无形的刀气瞬间把身前的人斩成两截。 她马上从这个撕裂的开口冲出去,纵然敌人反应速度很快,想要重新堵上。 但来不及了。 李怀落地之后,再一次奔了回来,阻止他们把缺口合拢,因此又挨了几刀。 但都没有破开软甲。 古力阿伊莎见此,不知哪来的力气,再一次提高速度,两人汇合后。 相互搀扶着进了深林。 追击的人追了深林边缘,就死死停住了脚步,只能默默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深林。 赶紧回去向隆曲禀报。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远,古力阿伊莎都忘记了,绝对不能太过于深入这片深林。 两人停下的时候。 噗!噗! 同时吐出一口血。 虽然他们的刀没有破开软甲,但实实在在的砍在了他身上,挨那么多棍也受不了啊。 古力阿伊莎吐完这口血,脸上再一次白了几分,变得像是一张纸一样。 她的背后更是流淌出一滩鲜血。 “阿伊莎!你怎么了!”李怀连忙搀扶住了他,无意间看到,就在他们不远处。 有一个盘膝而坐的黑影。 那人双眼极为明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滴水 古力阿伊莎背后有两条刀口,应该是突围的时候,被那些人划伤的。 更要命的是,她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李怀翻出从凉州带来的止血粉,先给她止住血,然后把伤口包扎起来。 内伤却无能为力。 李怀四周看了看,忽然发现森林的西边不远处,似乎有一座城池。 他拿出望远镜看了看,这座城尤为奇怪,不是修建在平原之上的,而是建在山上。 建筑群由山脚一直往上延伸,到了山腰之间,建筑的风格完全变了。 山腰下面是中原式木制阁楼,中间是用石头搭建的环形城楼,连接在一起,就像是山腰间的一圈城墙一样。 再往上,出现了欧式的白墙红圆一句,他就要暴起打人。 李怀玩味一笑,“你为什么说它们死了,你一个修禅的,难道不知道‘一尘埃一世界’吗?” 胡杨老头眉头微微一动,重复李怀的话,“一尘埃,一世界。此乃何意?”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救她,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不听我这番佛法,你会后悔一辈子。” “至于怎么让你后悔呢?” “如果她死了,我就会给你讲一半,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半。” 李怀笑眯眯的说道。 胡杨老头额头生起几条黑线,但凡是另一个人,跟他说这些话,早化成这里的腐土了。 但是,他确实好奇。 胡杨老头依旧保持镇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救人,本是善缘!” 于是。 他抬起了一只手,忽然一束金光落在了阿伊莎身上。 古力阿伊莎感觉自己仿佛投身于温暖和雪绒床,过去所受的一切伤害,都是假的。 她有一种自出生以来,便永远消失的畅快。 整个人都像是在重生! 伤势也在快速的恢复。 古力阿伊莎正当享受的时候,金光突然消失,猛的把她给拽回了现实。 身体的疲倦和痛苦虽然减轻了很多。 但依旧还存在。 咳咳! 胡杨老头干咳几声,道:“老夫有些疲倦了,今日之善,就到此为止。” 装,继续装! 李怀也知道,既然是交易,他也应该拿出他的诚意来。 于是。 李怀生起了火堆,拿出一只之前在外面抓的兔子,烤了起来,一边烤兔子,一边跟他讲‘佛法’! “汪洋之水,是如何形成?”李怀先问他。 “容纳百川!” “那河流之水呢?” “溪水汇聚!” …… “那这一滴水呢?”李怀拿出水壶,小心翼翼的滴出一滴水。 胡杨老头面色一僵,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同时也惊奇,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滴水的佛法。 “你继续说。” “别急,你看。” 李怀抽出长刀,小心翼翼的斩开水滴,水滴因为自身张力,便化作了两滴。 “一滴水,可以说是两滴水形成的。” 胡杨老头暗自点头。 李怀继续把水滴分小,直到不能小,“这一滴水,蕴含了多少滴水?” “三十二滴。”胡杨老头肯定的说道,他数的一清二楚。 “……” 李怀笑着摇了摇头,“非也。” “我计算错了吗?” 李怀还是摇头,“非也。” “那是?” “那是因为我没有更薄的刀,不然我还能把这一滴水继续分割。”李怀说道。 胡杨老头恍然大悟,问道:“那一滴水,可以分割多少滴水?” “无限!”李怀淡定的说道。 “无限?” “如果我有一把无限薄的刀,是不是就可以无限的分割,虽然小到一定程度,我们肉眼就看不见了,但是我们肉眼能看到的,本就只是宏观的世界。” 李怀看兔肉烤好了,便提起兔子起身,“你先自己好好想,待会我跟你说更高深的‘佛法’!” 胡杨老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这一滴水就让他眼见大开,还有更高深的佛法? 他不禁期待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 他信了? 李怀把烤兔给阿伊莎,“你先吃着,我去弄点树枝,西域的晚上太冷了。” 阿伊莎一把抓住了李怀,小声的说道:“你还是寻找机会跑吧,不用管我了。” “为什么要跑?”李怀很是疑惑,这里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谁都不敢进来。 “等胡杨发现你在骗他,你就死定了!”古力阿伊莎沉声说道。 李怀咧嘴一笑,“你认为我是在骗人?” 阿伊莎大眼睛匡了匡,“难道不是吗?” “这证明你的认知还不够,同时也说明,这胡杨老头,确实有更高的思想。” 李怀说的‘佛法’,百分百是真的,这要是假的,这个世界就成假的了。 但是,需要一定的认知,才能接受他说的‘佛法’,不然李怀也会被烧死! “别担心,我肯定会带你一起去天的尽头的。”李怀摸了摸她的头,提起长刀,转身就走了。 “胡杨老头,我砍你几根树枝啊。” 打了一声招呼。 没等胡杨老头回话,李怀已经砍在了胡杨树上。 他砍了一些粗壮的树枝,那些比较小的就用来生火,留下带分叉的,插在地上。 再架上几根直木头,最后用圆木拼成一张床,用刀削掉毛刺和凸起的树结。 先铺上厚厚一层干草,再垫一件厚衣服。 “地上湿气重,我给你做了一张床。”李怀把阿伊莎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盖上衣服。 然后背面搭建起一个屏风,挡住了寒风,同时可以用来保住火焰的温暖。 “怎么还剩这么多?”李怀拿起她没吃完的兔子,就咬了起来。 古力阿伊莎默默的注视着他,感受着篝火和床带来的温暖。 此刻,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李怀吃饱喝足,重新坐到胡杨老头的身前,“你领悟出什么了吗?” 胡杨老头沉思一会,问他,“你说的一尘埃,一世界,跟这有什么关系?” “你是觉得这一滴水太小吧?”李怀笑问道。 胡杨老头点了点头。 于是。 李怀找到了两块差不多大的石头,“你看这两块石头是不是一样大?” 胡杨老头点头。 李怀用刀把其中一块石头劈开,再摆在了一起,“现在那块石头大些了?” “……” 很明显,被劈开的石头大了一倍。 如果按照之前分水的理论,这一块石头也可以无限的划分,那就是……无限的大。 “无限的一滴水,难道不比汪洋大?”李怀反问道。 汪洋再大也是有限的,这一滴水可是无限的。 无限自然大过有限。 “无限大,难道不是一世界?”李怀问他。 胡杨老头被他这番解释说服,但是有一点不明白,“这无限大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们能看到就只有宏观世界,就比如,我们可以看到一粒沙子,但看不到沙子里有什么。”李怀解释道。 胡杨老头恍然大悟,悲悯的说道:“人之目光短浅,竟如此哉,我们有何资格嘲笑,井底看天之蛙!” 李怀不认同他的看法,“反过来想,你难道不觉得奇妙吗?无限大的世界,就在一尘埃之中,我们随手一握,就是无限多的世界。” 胡杨老头苦笑着摇头,“不可自大!” 李怀这时漏出一个诡异的笑脸,指着火堆,“那你知道,我们这一把火,毁灭了多少个世界吗?” “……” 胡杨老头心性再坚定,也不敢往这方面多想,但凡多想一分,都要下无间地狱。 “为何你这番佛法,老夫从未听过?”他转移了话题,同时也是确实好奇。 李怀只好继续把他往沟里带了。 “你知道阿基米德菩提老祖吗?” 胡杨老头摇头,“未知。” “阿基米德菩提老祖,洗澡的时候,因为水溢出而悟道,领悟至高佛法,浮力,而后又发现力学。” “阿基米德菩提老祖之造化,仅一禅杖,可搬山,倒海,大地翻个面,需要的不过一支点尔!” 李怀十分崇敬的说道。 “还有苹果树下的牛顿苹果老祖,因为一个苹果砸在他头上,他创建了三大至高定律!” “还有爱因斯坦老祖,他不仅能看到那无限的世界,还把无限的世界讲解给了世人,留下菠萝蜜广义相对经书,以及狭义相对经书,乃至高经典。” “当然,不是所有的老祖都一帆风顺。” “哥白尼老祖,伽利略老祖向无知的世人讲道,却险些被无知的人给烧死。” “居里观世音就是因为泄露了太多天机,最终遭受到了天罚。” “……” 胡杨老头听他说起这些‘老祖’的故事,不禁有些惝恍,这些人才是真正大师! 可是…… “老夫怎地一位老祖也不知道?” 胡杨老祖觉得,自己之所以茫然虚度半生,就是因为缺少这些老祖的点化。 否则,定可观更高之世界。 领悟至高的佛法! 李怀指了指天,说道:“这些人不在我们的世界,而是在一片……仙界。” 胡杨老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李怀一怔,他信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我能知道仙界的事?” 胡杨老祖笑了笑,说道:“你能有紫气东来的造化,知晓仙界之事,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这他也知道?! 实际上,如果不是李怀有紫气东来,根本进不了这片深林,也没办法跟他讲这至高的‘佛学’!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但凡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就是请求大师,救人一命!”李怀诚恳的道。 古力阿伊莎一直好奇的看着他,那些玄之又玄的‘佛学’,她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就是喜欢听他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 他如此的知识广博,她竟为他而骄傲。 听到最后一句话。 阿伊莎不禁脸色微微一红。 “内伤不可一日而痊愈,把她留在这里,我保证给你一个健康的阿伊莎。” 胡杨老头听到至高的‘佛学’,潜意识就把李怀当成了自己人,没有任何芥蒂。 自然会全心全意的帮他。 治病,本来就是一个慢活。 古力阿伊莎这么重的伤,如果瞬息给她治好,胡杨老头也办的到。 但会留下不小的暗伤。 “谢谢。”李怀低头道。 随后。 他们继续谈论至高‘佛法’! 从万物起源谈到人类文明,从宇宙起源谈到毁灭,从宏观的世界谈到微观的世界。 李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所收获,但他说的多半都是真的,希望能帮助到他吧。 此刻。 深林西边的那座城里。 “啊!” 隆曲惨叫了一声,疼的满身都是汗水,但没有办法,他作为浑邪王室的继承人,不可能是瘸腿的形象。 所以,他必须要经历这些痛苦的治疗。 “古力阿伊莎和中原人逃到了深林里,不久深林就对外关闭了,现在没人能进去。” 给他治疗的一名白袍老人说道。 “他们进去等于是找死,胡杨老祖不会让他们活着出来的。”隆曲认为,他们两人应该已经化作尸体了。 不! 应该是化作了腐土。 白袍老人却有所怀疑,“胡杨老祖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很多次平民误入,胡杨老祖都会引导他们平安的出来。” “所以,胡杨老祖专门杀自己人?”隆曲反问道。 白袍老人沉默不语,专心给他治疗。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胡杨老祖杀的人,几乎全部都是自己人。 只是,很多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已经派人在森林外围盯着了,如果他们真的能活着出来,那也只不过便宜了他们几天而已。”隆曲阴沉的说道。 治疗结束。 隆曲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说道:“但是这次,你要给我一些高手,至少是小乘境的,我要三个,不多吧。” “我考虑。”白袍老人说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指尖的时间流逝 几天后。 隆曲基本好的差不多了,这恢复速度简直令人咂舌,当然不是因为他的体质。 而是白袍老人的治疗。 “我给你找了三名小乘境,还有一位大乘境,但你要记住,你的任务是阻止阿伊莎去天的尽头。”白袍老人嘱咐道。 “天的尽头到底有什么?你们这么怕,就算古力阿伊莎去了,上去了,她又能得到什么?”隆曲真是完全不理解,这里的人都神神秘秘的。 白袍老人冷笑了几声,“古力阿伊莎去天的尽头,明显就是为了打破禁制,他们竟相信她还是自己人。” “古力阿伊莎说谎的本事,大部分人都见识过的。”隆曲轻蔑的笑道。 他和白袍老人一样,对这里的人都很不屑,但同时又有着灵魂里的敬畏。 他们自作主张的一切行为,都认为是在为这里的人谋福。 他们是最大功臣。 如果没有他们,这里就不能运转。 每当这个时候。 他们就会叹息,劳苦命啊,但是为了这里的愚昧家伙,自己只能去劳累。 体谅吧! …… 经过胡杨老头的治疗,古力阿伊莎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如果再修养几天,估计就能痊愈了。 “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了,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我已经没事了,不信你看。” 古力阿伊莎施展了一套拳脚,以此证明她真的没事了。 李怀转头看向胡杨老头,见后者轻轻点头。 “那好吧,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 “我真的没事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我们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等一下。” 李怀来到胡杨老头面前,拱手作揖,“谢谢您的照顾。” 胡杨老头摆了摆手,“客气。” “我跟您说的那些话,如果您实在想不明白,听听就好,切勿深究。”李怀想了想,还是说道。 胡杨老头笑着点点头,也没有说他领悟了什么,只是道:“老夫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小友。” 说完,他拿出一本黑色封面的书,没有名字,没有年代,也没有作者。 “我恐不能参悟禅道。”李怀委婉的拒绝了。 “小友无需深究,看看便罢,若能给小友带来些许的帮助,老夫也算是尽了一片心意。”胡杨老头笑着说道。 他都这么说了,李怀也不好再拒绝,便双手接过了书籍。 “就在这里看吧。”胡杨老头说道。 李怀就翻开了书籍,刚翻开第一页,就有一束金光在书中浮现。 随后,整本书都自动的翻过,从第一页到尾页,仅仅不到一息时间。 李怀绝对是一个字都没看清,也一个图案都没有记住,但意识深处仿佛多了些东西。 他茫然的抬起头,蓦然发现四周的景象完全变了。 枯死的胡杨树全部不见了。 化作了一片生机勃勃的荒原。 不知道过了多久。 飞鸟从空中飞过,爪子上掉下一些泥土,泥土中蕴藏着一颗种子。 种子坠落在荒原。 经过雨水的浇灌,它发芽了。 茁壮的成长。 偶尔会有过路的人在树下歇歇脚,喝水吃些东西,然后又继续赶路。 它送走一代又一代人。 看惯了人间四季。 数息之间。 这颗树就老化了,某一个秋天落光所有的叶子,就再也没有长出来。 但在它的周围,有着无数树苗在成长。 很快。 有的就比那颗老树还高。 人们在他们底下拾柴,打猎,挖野菜,摘下一朵小小的野花。 露珠压弯叶子,从叶尖坠落。 瞬息之间! 这里已经是一片苍茫深林,野兔在树根底下挖洞,飞鸟在枝丫上筑巢,鹿于林下悠闲的散步…… 走进来一个少年,出去时已经是拄拐的银发老翁…… 渐渐的…… 眼前所有的景象消失,他所看到的,依旧是那片没有任何生机的深林。 所有的胡杨树,都像是地里长出来的枯瘦手臂,张开它们的手,因为死亡与不自由,向天地叫嚣,咆哮! 李怀抬起一只手,他第一次实质的感觉到,时间在指尖的流逝。 心里变得空荡荡的。 空并不意味着什么都没有。 反而他收获满满。 如果他愿意,他现在就可以瞬息入释家,进禅道之门。 李怀忍住了这种冲动。 “天地万物都奔向同一个目标,死亡!”李怀说出一句自己都不敢相信,会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 这和王纯阳天地万物无穷无尽的理念,完全相对! 还有…… “书呢?” 李怀蓦然的发现,手中的书不见了,或者说化成某种东西,印刻在他意识之中了。 “这个给你。”胡杨老头又拿出一块木头,大约巴掌大小,不规则的图形,像是一片残破的树叶。 古力阿伊莎看到这玩意,顿时吸了一口凉气,眼中充满敬畏,但什么也没说。 “这是什么?”李怀看了看树叶一样的木片,应该就是从胡杨树上扒拉下来的。 上面还有复杂无规律的纹路。 “这就是一个没用的东西,小友出去的时候,如果有人阻拦,你把这个东西拿出来,或许他们能看在我这个老头子面子上,不为难小友。”胡杨老头笑着说道。 “那可太有用了!”李怀马上就收下了,他就担心隆曲还守在外面。 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躲过去。 如果这块木片真的有用,那就不用麻烦了。 “上路吧。” 胡杨老头说完,便就闭上了眼睛,顷刻间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有空一起研究‘佛法’。” 李怀笑了笑,便就抓起阿伊莎的手,背上行囊,向北而行,穿过整片深林。 绕到雪山之下。 “看样子隆曲没那么多耐心等我们。”李怀笑了笑,拉着阿伊莎顺着山脉向西行。 自从阿伊莎重伤痊愈后,她的话就变少了。 李怀总是感觉她在看自己,但每次回头看她,她都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看风景的样子。 女人心海底针。 真不知道她在想啥,想的话都不说。 他们刚走了没多远。 “小心!” 古力阿伊莎一把拉着李怀,刚准备躲进了雪山中。 嗖!嗖嗖! 他们四周出现了一堆人。 “你们竟然能走出来,这也不浪费我等你们这么多天,现在,你们还能往哪里躲?” 隆曲走了出来,他刻意挑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距离胡杨深林足够远。 他一挥手。 嗖!嗖嗖! 一名大乘境,三名小乘境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四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袍,戴着兜帽。 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他们的黑袍胸口,还绣有日月流星的图案,应该都是那座城的人。 “你怎么调动神罚使的?”古力阿伊莎很是诧异的惊问道。 “一个死人,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隆曲冷笑道,他才不管白袍老人什么吩咐。 李怀和阿伊莎都要死! “动手!” 隆曲没有过多的闲聊,直接下令。 “慢着!” 李怀厉声道,把手放在后腰,摸到了那块木片,不知道有没有用,先拿出来再说。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也不用说了,反正不会实现。” “杀了他们!” 隆曲简直是有些迫不及待。 李怀没来及拿出木片。 忽然。 嗖! 月光形成的刀刃一闪而过,那四个黑袍人瞬间禁止不动,片刻后,僵硬的倒了下去。 脖子上都有一道同样深浅的血痕。 “什么人?!” 隆曲警惕的看着四周,能一招秒了一名大乘境,还有三名小乘境,必定是一位宗师! 此刻。 那座城的方向,空气剧烈的波动,最少有上千人往这边赶,其中还有几名宗师。 “你们先走,我拦下他们。” 左文君的身影悬浮在了半空。 “休想从这里过去。”隆曲涨红着脸,不甘心的吼道。 左文君挥动衣袖,强风把李怀身前的一切吹飞,包括在叫嚣的隆曲。 “我们走。” 李怀拉着阿伊莎,赶紧从中间过去,他留下也帮不了忙,反之,他要走了,左文君就无所顾忌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字写哪都是立着的 李怀和古力阿伊莎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跑的气喘吁吁,双腿发硬,才停下来休息一会。 “那个人是谁?”古力阿伊莎好奇的问道。 显然。 她也不认识左文君,但是左文君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应该无人不晓。 李怀便指了指西边,“她是天的尽头来的。” “所以,你才断言可以上山?”古力阿伊莎瞬间明白了。 李怀点了点头,“是。” “不然的话,我哪会从凉州跑这里来。” “你去天的尽头,是为了学武功吗?”古力阿伊莎好奇的问道。 “没错。”李怀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练胡杨教你的?你是怕掉光头发吗?”古力阿伊莎打起趣来。 “我觉得,不适合。” 李怀解释道,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说道:“当初我找过王纯阳,他教了我一点,但不肯教我真正的武功,后来又找了她。” 就是左文君。 “她也说我不适合,我还得到了魔神的传承,但是魔神说,我不是她要找的人。” “胡杨老头虽然把他的传承给了我,但也没说我非得当他徒弟,估计也不行吧。” “……” 古力阿伊莎都忍不住嫉妒了,这是什么奇遇啊,偏偏他还全部错过了。 道,释,儒,魔道。 他就只差得到儒家的传承了。 如果让古力阿伊莎知道,他过去十几年,都是在了皇宫藏书阁度过,几乎读完了那里所有的儒家书籍。 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除此之外。 他还有紫气东来,天生神力,仿佛还有一些别的,暂时还没搞懂的东西。 但又有什么用呢。 依旧凡人一个。 凡人:滚! …… 刷! 他们来的方向,那里此刻简直如同一片末世之像,电闪雷鸣,冰火同现。 不知道他们打的多激烈。 李怀开始为左文君暗暗担忧起来。 “我们走。” 能帮左文君的办法就只有一个,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那座城叫什么名字?”李怀向阿伊莎问道。 “那座城?你是说胡杨深林西边的城堡吧,那是西域圣地,尼玛圣庭。”古力阿伊莎解释道。 怎么像是在骂人。 “尼玛在西域的意思代表,太阳和光明,所以你们中原人又管它叫光明教,或者光明圣庭。”古力阿伊莎继续说道。 李怀完全没听过,因为没有人跟他提起过,他一年之前,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光明圣庭垄断西域几乎所有的武师,拜师学艺,都要经过他们的允许。” “但是我们玄国的信仰不同,谈判之后,光明圣庭允许我们玄国拥有自己的武学,不过小乘境及以上,都要在光明圣庭登记。” “没有光明圣庭认可的武师,在西域是违法教条的,最严重的处罚,将会被烧死。” “我也是光明圣庭的圣使者,又因为是玄国的玄女,所以我在里面有一定的地位。” “但我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他们。” 李怀听完她说的话,马上认识到一件事,如果凉州和西域的战争,真的无法避免。 那么,这个光明圣庭,将是他最大的敌人。 虞国朝廷当然不怕光明圣庭,前朝中原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宗派。 还不是轻易摧毁了。 李怀却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凉州必须要有宗师镇守! 这样才能在爆发国战的时候不吃亏。 古力阿伊莎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道:“你完全可以放心,光明圣庭的大主教不会轻易参战,不是因为什么规矩和教条,他们仅仅是怕出去了,会被你们中原一锅给端掉,他们其实很胆小的。” 李怀仅仅是笑了笑,她这番话并没有让他得到安慰,把命运交给别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他都不可能安心。 强则强!弱则亡! 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打算停下来休息一会。 这时。 左文君出现了,拧了一壶酒给他,“到了这里,你们不用担心了,他们不敢追到这里来。” 李怀看向西方,褐色的山体之巅,覆盖着万年不化积雪,像是一面屏障一样,把整个大陆隔断。 那就是天的尽头! 走了差不多两个月,从中秋走到深秋,临近冬季,他终于快要到了。 他的心情不禁忐忑起来。 如果在这里也不能获得他想要的结果,他该何处何从? 难道真的就随便选一样修炼吗? 那该浪费掉多少人给予在他身上的厚望。 他自己也不甘心。 李怀忽然自嘲一笑,都走到这里了,想这个有什么用,到底是什么结果,到了就知道了。 且行且珍重吧! 打开酒壶,灌了一口。 转手递给了阿伊莎。 阿伊莎小小的喝了一口,就还给了他。 “你没受伤吧?”李怀向左文君询问道,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有些内伤是看不出来的。 左文君淡然一笑,“虽然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但是我想跑,没有人追的上。” 也是。 凉州北地郡到天的尽头,数千里的距离,她一去一回,仅仅用了两三天。 普通宗师累死了,那也追不上她。 灰都吃不到。 “我在天的尽头等你。”左文君说完,就化作一缕月光消失,瞬息不见人影。 古力阿伊莎看的有些着迷,这个天下,除了长城的杨凌云,竟然还有如此自信又有实力的女人。 她过去竟听都没听过。 这个世界果然很大! 李怀去拾柴,她去准备睡觉的地方,吃了些东西,又喝了些酒暖暖身子。 他们就分开睡觉了。 李怀半夜醒来,听到有‘哒哒哒’的声音,转头一看,阿伊莎浑身都在发抖,那声音就是她牙齿碰撞发出来的。 “果然还是没好利索,着什么急呢。” 李怀便把火烧旺一点,一地之隔,雪山脚下确实要比胡杨深林冷的多。 尤其是夜晚。 可是。 李怀把火烧的很旺,都感觉到火焰袭人了,阿伊莎还是没有好转。 “阿伊莎,古力阿伊莎!” 李怀呼唤了她几声,她也没有醒来,而她身上冰冰凉凉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李怀只好把她抱在怀里,扯过自己的衣服,把她给裹住。 这种感觉……就像是抱住了一块软软的寒冰。 别提多爽了! 凉透了! 古力阿伊莎渐渐的好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是他,她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总之。 她认为可以安心入睡。 李怀困意袭来,也渐渐的睡着了。 “怎么办?” “只能让她上山了。” “凉王这是大爱无疆啊。” “那谁来教?” “我看不用人教,让她自己领悟,全看她的造化。” “她可是光明教的人,而且……她练的就是找死的功法。” “生还是死,向来都是自由的,她有死的决心,难道就不能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那她上山还有什么用?” “每个人都需要成长,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个机会吧。” “如果她向光明教传递信息,那她的生死,就由我来替她决定!” …… 翌日! 古力阿伊莎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在移动,眼前是风和雪,但她一点感觉不到寒风割脸。 这是因为她躲在了李怀的背后。 她正被李怀背着前行。 “我……睡了多久?”阿伊莎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怀闻声转了转头,但也看不到背后,说道:“你睡三天了,估计你的内伤还是没好,到了天的尽头,我请那里的人给你再治治。” “我这不是内伤,而是……总之,这不是伤,具体是什么,我没办法告诉你。” 古力阿伊莎往远处一看,发现天的尽头已经很近了,几乎就在眼前。 这说明他背着自己走了三天,一刻也不曾把她放下。 “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是答应过你,要把你带到天的尽头么,再说,你也帮过我,这样我们也就两清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两清?”古力阿伊莎慌张了起来。 “账算清了,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你不会以为我要跟你绝交吧,其实你挺有趣的。”李怀笑着说道。 古力阿伊莎大松了口气,“你也很有趣,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们?哪里不一样?”李怀疑惑的问道。 “就是不一样。” …… 不多久。 他们来到了一座雪山下,抬头往上看了看,除了遮天蔽日的鹅绒雪,啥也看不到。 “有人吗?” 李怀大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向四周看了看,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那就自己创造一条路! 李怀开始攀登雪山。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的。”古力阿伊莎赶紧说道,虽然她还是很虚弱,但她不想拖累李怀。 哪怕不能上山。 若是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她,她会因为不想拖累一个人,放弃上山的机会。 她打死都不信!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那种,为了可以上山,甚至能陷害无辜之人的人。 可是。 看他一步一个脚印,还带着她这个累赘。 她心里有一种复杂,如刀割的痛! “估计这是他们给我的考验,你放松,我已经用绳子把我们绑在一起了,不会掉下去的。” “我带你上山!” 李怀没她想那么多,山就在这里,她也在这里,如果此刻把她扔下,他们一同走过千里,算是什么? 没有哪座山是不可翻越的! ‘人’字! 写在哪里都是立着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山之巅 李怀不知道攀登了多久,越往上越陡峭,像是刀削出来的峭壁一样。 几乎没有几个抓手的地方。 “我们爬了多久了?”李怀问道。 古力阿伊莎摇了摇头。 “阿伊莎,你怎么了?”李怀没听到回话,以为她又开始犯病了。 “没事啊。”阿伊莎这才回道。 “我刚刚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 “我摇头了啊。” “你看看我后脑勺长没长眼睛。” “……” 李怀往下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地面了,往上也看不到尽头,这山也太高了吧。 他又坚持攀爬了一段距离。 还是看不到顶。 就像是没有移动过。 恐怕有问题。 “阿伊莎,我怀里有一个弹簧,你帮我拿出来。”李怀腾不开手,便对阿伊莎说道。 “弹簧是什么?”古力阿伊莎一边问道,把手伸进了他的怀里。 “就是一个圆圆的,有弹性的圆柱。”李怀形容道。 阿伊莎摸索了一会,“是这个吗?” 嘶! 李怀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精神了百倍,“你把手伸哪里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古力阿伊莎吐了吐舌头,赶紧放开了手。 继续摸索了一会。 终于找到他形容的那种东西。 “这个吗?” 古力阿伊莎掏出一个软软的螺旋圆柱。 “就是这个,你拿住一头,让弹簧另一头松弛。”李怀吩咐道。 古力阿伊莎照做,“然后呢?” “轻轻的松开手,不要用力,让弹簧掉下去。”李怀说道。 古力阿伊莎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手指轻轻的松开。 弹簧笔直的坠落了下去。 很快就不见了。 李怀看到这个结果,沉声道:“果然是幻境!” 他很多次进入幻境了,虽然每次幻境都是对他有益的,他还是担心掉进幻境陷阱。 所以准备了一个弹簧。 幻境大体分为两种。 大部分幻境都只是起到一些干扰作用,随意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这种幻境与其说幻境,倒不如说是障眼法。 还有一种幻境,就是他们如今所面对的,看不出真假,察觉不到危险。 周围的一切环境都是进过精心的布置。 让人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李怀主要防的就是后一种,这种幻境有一个常人所不知的弊端,那就是物理与数学。 也就是他之前和胡杨老头探讨的‘佛学’! 再高明的幻境师,也不可能制造出完全符合现实的幻境。 如果真的有,那就不是幻境了。 那直接就是一个世界了! 山顶。 阿伊莎扔下的弹簧,出现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中,她模仿阿伊莎的行为,轻轻放开弹簧。 结果。 弹簧竟然悬停在了半空,从上往下收缩,然后才坠落。 “这不合理吧!” 任何东西不是放手就会往下坠落吗? 这玩意怎么会先收缩,然后再坠落。 这太不合理了! 他们纵然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因。 “我就说没必要布置幻境,他鬼精灵的,骗他难啊。” “赶紧撤吧。” “他能从凉州走到这里,这毅力已经无需再测试。” “就算他知道这是幻境,他也没办法走出来,再等等,看他会怎么做。” “这个幻境考验的本来就不是他的毅力。” 没错。 李怀知道这是幻境了,可是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继续爬肯定没用。 那么往下走呢? 估计也下不去了。 古力阿伊莎思索了片刻,轻声的说道:“你把我放下试试。” 李怀真想打她屁股,可惜腾不出手,“我说过了,我会带你上山,千里都走过来了,还差这一点?” 古力阿伊莎知道他误会了,也是她没有说清楚,她便解释道:“还有一种比毅力更难可贵的东西,叫做舍得。” 李怀一怔,“你的意思是,他们布置这一关,就是想让我们放手?” 古力阿伊莎想说,不是‘我们’,而是他,这一关是专门为他而准备的。 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你先把我放开。”古力阿伊莎说道,如果她猜错,那也只是死她一个。 李怀再一次往下看了一眼,之前没有感觉,那是因为没想过要放弃,只想着攀登。 现在想着要放开手,从至少千米高地方掉下去,他心里莫名的害怕起来。 就连脚也不听使唤,开始发颤。 这要是真的,摔下去肯定死定了! 李怀滚动了一下喉咙,说道:“如果真的要放手,那就一起放手,我不可能把你扔下去。” 如果他亲手把阿伊莎丢下去,如果她真的摔死了,那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梦魇。 整个余生都将为此而忏悔。 简直是遭老罪! 还有一点。 他是凉王,还是左文君介绍来的,他们应该也不想真的把他给搞死! 搞死了他,得罪了虞国。 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阿伊莎,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李怀提醒道,或许这是最后一句话了。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了。 这一刻,她后悔过去说过的那些谎言,怕是一生都再也解释不清楚。 还有一些话,需要用一世的时间来说。 沉吟了一会。 “没有。” 古力阿伊莎坚定的说道,她不想现在就把一世的话交代,留着慢慢给人说。 “我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要是真的摔死了,咱们两个黄泉路上结个伴,那也不孤单。” 李怀说着,自己都尴尬了。 古力阿伊莎却重重的点头,“如果真的有很多话说,那就留在黄泉路上说。” 李怀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那我真的放手了?” “嗯!” 嗖! 李怀松开最后一根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往下坠落的瞬间,他心里就已经后悔了。 出于本能的一种后悔。 这种坠落是持续的,匀速的,风刀割脸的感觉,清晰的传来,山体在眼前快速的上升。 飘落的雪花如同冰雹一样,砸在了他身上。 地面突然出现。 “这好像不是幻境!”李怀心中想着,这下可能真的要摔死了! 古力阿伊莎在这一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正如李怀先前说的,黄泉路上结伴。 所以要互相抓牢,不能走散了! “看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他放手并非因为舍得,他简直像一个赌徒,赌我们不会要了他的命。” “可惜他赌输了。” “这应该很刺激吧。” “绝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阿伊莎懂得了舍得的道理,我们没理由再拒绝她上山。” “阿伊莎这样的人,竟然能舍得,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我们本就不应该用偏见的目光看待她。” “她因为能舍得,我们就对她而改观,否定她之前的一切欺骗行为,这好像也是偏见。” “你怎么这么爱抬杠。” “我说的是事实。” “我看你是想打架。” “来啊!” “……” 啊!啊! 砰! 李怀和古力阿伊莎惊叫着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了一片雪地里,没有想象中摔成稀碎。 除了地上有点凉,没别的感觉,手和脚都是好的。 缓了很久。 砰!轰! 耳朵里传来激烈碰撞的声音。 李怀缓缓的从地上撑起来,看了一眼四周,他的眼前站着七个人。 中间的是一个穿麻布衣的老者,若不是这里的环境,若不是周围人的衬托。 李怀绝对会以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夫。 老者左手边有两名俊秀男子,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书生打扮,负手而立。 老者右手边站着一个极为妖艳的女人,长的跟狐狸精一样,穿一身黑紫色紧身摆裙。 她这裙子很奇怪,后面裙摆都拖在了地上,前面什么都没有,修长纤细的双腿,暴露在风雪中。 寻常男人看她一眼,都要短寿十年! 妖艳女人身侧有一个胖子,这胖子努力的把双手背着身后,背挺的笔直,翘起肚皮,显得很滑稽。 他们这些人身后的台阶上,还侧坐着一个墨衣中年男子,留着胡渣,遮住半边的流苏,他忧郁的神情很吸引人。 但也很骚包。 最远的地方,那个人李怀认识,左文君,她提着一壶酒独饮,似乎跟周围格格不入。 除了这七个人,还有两个人。 李怀之所以第一眼没发现,因为这两个人在打架,一人用剑,一人用刀。 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就是劈、砍、刺、挑、扫! 他们一会从左边打到右边,一会从右边打到左边,如果仔细观看就会发现。 飘落的雪花靠近他们一定范围,就会被粉碎,当时看不出来,要等雪花落地后,雪花才会碎开。 当然,没有任何外力干扰,雪花落地后,也会变成极为细小的雪花粒。 这里指的就是雪花粒被粉碎了! “这是哪里?”李怀茫然的问道。 “当然是在天山之巅,不然你以为是在黄泉路吗?”妖艳女人回答了他的话。 并咯咯的笑出了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青楼不上二楼 李怀就惊奇了,明明往下坠落,竟然掉在了山道。 李怀顿时不再纠结胖先生说的话,好奇的看了这两位大佬一眼。 便问:“另外几位呢?” 古力阿伊莎摇了摇头,“不知。” 她这也是第一次上山,第一次见到他们,之所以认识剑神和刀圣。 那是因为他们名声实在太大了。 “老夫,师信!”老者拱了拱手。 “姬夭夭。”妖艳女子道。 “苏白,翟秋。”白黑双客一同拱手。 “夏雪。”忧郁中年抬起一只手,打了一个招呼。 “见过凉王!”师信作揖道。 其余人都愣了一下,仿佛不理解这个行为,在他们眼里,什么王什么帝,都是俗人。 拜一个球! 但师信拜了。 他们也很不情愿的拱拱手。 “见过凉王。” 唯有左文君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她拧着酒壶摇晃了几下,确定一滴都甩不出来了。 扔下酒壶就走。 仿佛她和这里的人都不认识。 “凉王里面请。”师信扬手道。 李怀至少也要假装客气一下,“这里没有什么凉王,你们叫我李怀就行,你们是主人,我是客,你们先请。” “好嘞!” 姬夭夭便先行往里面走。 鱼乐跟上,苏白翟秋笑了笑,紧随其后,夏雪随即起身,师信走在中间。 木初七,墨无狄互相瞪了一眼,跟在师信后面。 李怀呆若木鸡,他就客气一下,真就不管了? 便也拉着阿伊莎跟在他们后面。 他以为过了台阶就到了。 然而过了台阶之后,还有一道天梯,有二百七十阶。 爬上天梯,才是真正的天山之巅。 世人所认为天的尽头! 实际。 天山之外,还有一片非常辽阔的世界,但谁也没有去过,所以究竟有没有,也未可知。 山说,我哪里吓人了,不说清楚,你别想走!”姬夭夭叉着腰说道。 李怀耸耸肩,表示什么话都不想说。 “你……”姬夭夭却不肯放过他。 这时。 “夭夭,少说几句!”师信呵斥了一句。 然后转头,挂起笑脸,“凉王勿怪,非是我们怠慢阿伊莎,只是二楼暂不能对她开放而已。” “哼!” 姬夭夭抱着胸,扭过头,很气! 李怀也不再跟她闹,拱手道:“师先生,我这次来,是为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 师信就道:“左文君已经跟我们说过了,凉王暂时先住几天,老夫定会给凉王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怀也察觉到自己心急了点,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失礼了。” “无碍,凉王请入内。”师信扬手道。 “谢谢。” 李怀还了一礼,便就拉着阿伊莎一块走了进去,回头一看,他们全走了。 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栋青楼里存放的不是别的,全是武功秘籍,还有武林秘事,以及先贤心得。 道,儒,释,杂家的学术,都能在这里找到,就是暂时没发现正统魔功武技。 古力阿伊莎顿时两眼放光,似乎她的目标,就是为了进入这里,而不是因为外面那些人。 “你在下面等等,我上二楼看看,他们神神秘秘的,看看到底有什么。”李怀对阿伊莎说道。 阿伊莎抓住了他的袖子,轻声道:“咱们有求于人,你说话别太冲。” “求人有求人的态度,这我知道,但绝不是任人怀疑羞辱。”李怀向来是以礼待人。 但对于不讲道理的人,他只会更不讲道理。 “你是凉王,没人能让你低头。”古力阿伊莎笑了笑,就放开了他的袖子。 李怀找到二楼入口,顺着楼梯走了上去,还以为有什么,几乎跟下面一样。 都是武功秘籍以及心得。 他转了一圈,随意的拿起一本小册子,封面上书:流水剑意之感悟篇。 便翻了开来。 “剑行之如流水,奔腾不息……” 李怀才看了第一句,就完全看不下去了,他抱着头蹲了下去,就像是有无数根针扎他的头,还有一种胸闷恶心想吐的感觉。 缓了一会才舒服一点。 李怀不信的再翻开,“剑行之如流水,奔腾不息,剑意当随心所发……” 呕! 李怀强忍着多读一句,结果忍不住呕吐了起来,整个人都躺在了地板上。 “就这?” 他干脆就躺在地板上看。 “剑行之如流水,奔腾不息,剑意当随心所发……意生于行,行却非意……流水之行妙在变化万千……剑行若成,方可修剑意,修意当忘形……” 流水剑意的小册子,砸在了他的脸上,李怀到底还是昏死了过去。 哒哒! 姬夭夭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把拧起他的衣领,把他给提了起来。 拖走。 “逞什么强,都教过你了,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怎么这么不听话。” “调皮!”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们比一比箭术 李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楼的床上,准确的说是一张大桌子。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刚睁开眼,李怀就看到阿伊莎含着忧心的大眼眸。 李怀看了下四周的环境,掀开被子问道:“我怎么在这?谁带我下来的?” “是姬夭夭。”古力阿伊莎弱弱的说道。 或许,她只是嘴上厉害些,心肠其实蛮好的,她其实想这么说。 但又怕李怀觉得伤面子。 所以没说。 “床被是我带来的。”鱼乐这时出声道,以证明他的存在感。 “谢谢。” 李怀道了一声谢,察觉到有点不对,问道:“怎么就只有一床床被?” “因为这里就能摆下一张桌子,反正这桌子也挺大的,你们就挤挤呗。”鱼乐解释道。 刷的一下。 古力阿伊莎的脸色就变得一片绯红。 “没事的,我可以打地铺。”她赶紧说,想要以此证明,她不是主动要求跟他睡在一张……桌子上的。 鱼乐就有话要说了,“虽然你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还是不建议你睡在地上,地上太过于潮湿,尤其是夜晚,湿气格外严重,容易留下病根。”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有的书架都是离地的,下面用干木头支撑,防潮。 石质地板下还铺了一层干沙和木炭粉。 “没事,咱们一人一边就行了。”李怀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古力阿伊莎羞红着脸点头,“嗯!” “胖先生,有吃的吗?”李怀又转头问鱼乐。 “在下正是这里唯一的厨师,还有,我不叫胖先生,你可以叫我鱼先生,也可以叫我鱼乐,鲤鱼的鱼,音乐的乐……” “好的,胖先生,麻烦你给我们弄些吃的来吧。”李怀便道,顺便从怀里掏出一条大黄鱼。 鱼乐叹了口气,懒得纠正了,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大黄鱼。 “收起来吧,我们这里用不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弄吃的,你们没有忌口吧。” 李怀摇头,“没,我什么都能吃。” “我也是。”古力阿伊莎说道。 “行。” 鱼乐走出两步,回头一看,发现李怀跟着。 “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给你劈柴。”李怀笑着道。 “我可以帮忙摘菜。”古力阿伊莎也说道。 鱼乐摇头笑了笑,“其实你完全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们既然能到这里来,就不会把你们当外人……算了,一起来吧。” 他们是不会把李怀和阿伊莎当外人,然而李怀和阿伊莎,却不一定能融入他们。 来到鱼乐的住所。 他的房子是这里最大的,因为有一个独立的厨房,以及一个柴房。 这里就他房子上有烟囱。 李怀去劈柴,古力阿伊莎去摘菜,他们的水来自于四季不化的雪,菜园则在山下。 鱼乐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山下把一天的食物运上来。 所有人的食物。 因此他每天都要上下一趟山,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这么胖。 鱼乐看着他们两人忙,背起了双手,这种有人帮忙干活的感觉,好像也挺不错。 趁着准备菜品的时间。 李怀跟他闲聊起来,“师信是你们什么人?” “我们老师啊。”鱼乐很是得意的说道,能当师信的徒弟,他无比的自豪。 李怀手中的斧头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们都是所有人都是师信的徒弟吗?” 鱼乐摇头,“不全是。” 也是。 如果剑神和刀圣都是师信的徒弟,那师信该多牛逼啊! “左文君不是老师的学生,注意,老师不收徒弟,只收学生,一共有八名学生。”鱼乐解释道。 这么说来,剑神和刀圣还真是师信的徒弟……不,是学生。 牛逼! 好像有点不对。 李怀扳起手指数了数,除了左文君之外,有剑神木初七,刀圣墨无狄,两位书生苏白,翟秋,忧郁中年夏雪,刀子嘴姬夭夭,还有胖先生鱼乐。 这也才七个人啊。 “你说有八位学生?”李怀只好再问一次。 鱼乐解释道:“我们大师兄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下山了,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如此。 李怀继续劈柴,好奇的问道:“那左文君怎么来的?她晚上住哪里?” 鱼乐摇了摇头,“没人知道她怎么来的,但是,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这点,绝对无容置疑!” 古力阿伊莎已经把相关菜品准备好了。 “不跟你说了,我先去做饭。”鱼乐便就进了厨房。 李怀也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 鱼乐就做好了四菜一汤,光从色泽和香味来看,应该说是无可挑剔。 稍微品尝一下。 李怀分不清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这绝对是他两世为人,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他和阿伊莎都是忍不住食指大动,把四菜一汤打扫的干干净净,放下碗筷后,才感觉到有点撑。 鱼乐含着微笑看着他们,作为一名厨师,光盘就是最为满意的答案。 吃完饭后。 古力阿伊莎去洗碗,李怀则把劈柴给码到柴房。 然后,他们就一起回了青楼。 “你在下面待着,我还想再上去看看。”李怀对阿伊莎嘱咐了一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来到二楼。 就像是有了后遗症。 现在他看到书架上一排排的书,他都感觉有些头晕,这种感觉完全自发的。 “你还敢来,把刚吃的饭吐出来,那多浪费啊。”姬夭夭玩味而轻蔑的说道。 李怀这才发现她也在,无论如何,还是要对她说声,“谢谢。” “不客气。”她不在意的说。 李怀没有再继续看流水剑意,他又不练剑,这次他要寻常一本相对合适的。 试试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呐!” 姬夭夭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从书架上面第二层,抽出来一本不算薄的书。 “你试着读读这个本。” 李怀怀疑她不安好心,但还是愿意相信她,从她手里接过,封面上写:道之释意之人释篇。 而写这本书的人,竟然是八百年前的道圣。 李怀翻开第一页。 “道……” 轰! 如同有一个巨锤砸在了胸口,李怀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动,脑子里的一切瞬间仿佛化作了液体。 歪着脖子,嘴角溢出口水,瘸起一只手。 双眼神光完全丧失。 不知道持续多久。 “哈哈!” 姬夭夭笑的花枝乱坠,都快直不起腰了,“你知道你像是什么样子,就像是一个大傻子,傻子都没有你像……哈哈!哎呦,肚子都笑疼了!” 李怀逐渐清醒过来,先是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双眼之中冒出火光。 脸色涨红! “你要干嘛?”姬夭夭感觉到了几分凉意。 “我特么弄死你!” 李怀忍不住爆粗口,直接把手中八百年的古籍,砸了过去,追着就揍。 “你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心性不足,这能怪我吗?”姬夭夭接着书架兜圈。 楼下。 轰轰!砰砰! 古力阿伊莎听到上面传来的动静,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她是从第一个书架的第一本,开始往后面看的。 …… “服不服?说服!”姬夭夭一屁股坐在李怀的背上,单手摁着他的脑袋。 “不服!” 李怀虽然打不过她,但就是不服! “你是仗着你是凉王,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吧……那这样呢。”姬夭夭把另一只手,悄悄放到了腰上,轻轻一饶。 李怀强行憋住,但这么怎么可能憋的住。 “我服了,真服了,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李怀顿时嘴也跟着软了下来。 “谁是你姑奶奶!” 姬夭夭没再饶他痒痒,翘起一条腿,从他身上跨过,改为侧坐在他身上。 歪着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服,这样吧,我们比一比箭术如何?” 李怀一怔,比箭术?他怕谁! 不过…… “你不作弊,我就比!” “我不作弊。”姬夭夭肯定的说道。 “那行,你能从我身上起开吗?我腰都快被你坐断了。”李怀苦声道。 “那是我坐断的吗?你可别瞎说。”姬夭夭随即起身。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把你媳妇借我试试? 两人来到外面,周围也没有靶场,更没有观众,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喜欢看热闹。 “怎么比?”李怀首先问道。 姬夭夭一扬手,“把你的弓给我。” 李怀便取下龙牙弓,递给了她。 姬夭夭拿起龙牙弓,仔细的看了一个遍,“这弓怎么这么奇怪,这两轮子干嘛用的?” “这叫复合弓,你拉动一下就知道,这种结构能节省一半的力气,而且精度更高,就是更容易射准。”李怀给她解释道。 姬夭夭轻蔑的笑了笑,道:“花里花哨,老想着走捷径,对你没好处。” 李怀完全不敢苟同,“知识本来就是一种力量,只不过你们还不能了解这种力量的强大。” “算你有理。” 姬夭夭懒得跟他争辩,看看四周,便指向了他们前面,大概千步左右的一块石头。 石头大约有半人高,三尺多宽。 “就那块石头吧。” 李怀眉头一挑,挑衅道:“目标会不会太大了一些,石头上不是有一根小草么,要是你感觉有压力,那就算了。” 姬夭夭咧嘴一笑,心想,敢跟老娘使激将法,待会就让你知道,人外有人! “可以!”她答应了下来。 李怀抽出一支箭递给她,不忘说道:“我就只剩下三支箭了,你最多只有两次机会。” 意思就是说。 他一支箭就够了。 姬夭夭接过了箭,但没有搭上弓弦,她手指一松,箭矢笔直的插在了地上。 直接抬起龙牙弓,拉开空弦。 李怀一阵肉疼,空拉伤弓啊。 姬夭夭仿佛看出了他心思,淡漠的说道:“别把这把弓看的那么脆弱,你就算用出吃奶的力气,那也拉不坏它。” 她话音刚落。 弓弦上蓦然出现一支泛着红光的箭矢,这箭矢跟她一样,极为的妖艳。 同时也极为危险。 嗖! 她松开弓弦。 红色箭矢瞬息穿过百步,射中那块石头,石头应声粉碎,炸裂成碎片。 姬夭夭动作不停,行如流水般的捡起地上箭矢,搭上弓弦,她转头笑看着李怀。 这笑带着几分高傲,带着几分轻蔑。 她不看目标。 就直接放开了弓弦。 嗖! 箭矢划过山巅,于乱石之中,找到那珠飘摇的小草,射中其中一根根系。 之后的情况李怀看不到。 箭矢带着这株小草,飞过天梯,飞过天梯下面的断崖,穿过层层雪雾。 落在大地的平原上。 入地一寸。 刚好种下那株小草! …… 啪! 姬夭夭把龙牙弓拍在李怀的胸口,附到他的耳边,吐出一口温热的香气。 “求姐姐,姐姐就教你。” 啦啦啦…… 姬夭夭哼着歌,带着娱乐的心情走了。 李怀在原地发呆了许久。 忽然。 他跑到了鱼乐的住所。 “刚没吃饱?”鱼乐好奇的问道。 “把你厨房借我用用。”李怀说道。 鱼乐身影一闪,就到了李怀的面前,目光严厉看着他,“把你老婆借给我用用,行吗?” “……” 李怀不知道厨房对他这么重要,他只好道:“我用来制作美食,不是瞎搞。” “那也不行!”鱼乐果断的拒绝了。 语气一转,他继续说,“但是,我可以帮你,你告诉我,要什么美食,没有我不会的。” “蛋糕你会做吗?” “奶油你会做吗?” “巧克力你会做吗?” 鱼乐满头的问号,“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那些东西能吃吗?” “你让我做出来,不就知道能不能吃了。”李怀便道。 鱼乐犹豫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定,“行,不过我得盯着你,我让你停,你就得停!” “成交!” 李怀便开始忙活了起来,先把鸡蛋蛋清和蛋黄分离,然后把面粉发酵,把蛋清和一把筷子交给鱼乐。 “搅!用力的搅!搅快点!” …… 半响! 蛋糕出炉,涂抹上奶油,然后挤上‘巧克力’,当然不是真的巧克力。 而是一种红豆甜酱,黑黑的,泛着油光,跟巧克力也差不了多远。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巧克力是啥。 “这吃起来会不会太甜,会败口,生出苦涩的味道吧。”鱼乐说着就要尝一口。 李怀直接把他的手打开,“方法已经教给你了,想吃你自己去做去!” 盖上盖子。 直接端走,顺便还有一壶奶茶。 “小气!” 鱼乐哼了一声,转头看这乱糟糟的厨房,到处都是面粉,还有红豆甜酱,奶油。 “我把你媳妇弄成这样,你愿意啊!” …… 李怀来到青楼,便问阿伊莎,“姬夭夭在不在?” 古力阿伊莎指了指楼上。 “了解!” 李怀端着蛋糕和奶茶上楼,在窗台旁找到了姬夭夭。 “姐,看书呢?” 姬夭夭抬起头,刮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再假一点,恶心,看到你都恶心!” “吃点东西就不恶心了。”李怀把蛋糕和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姬夭夭好奇的看了一眼,说实话,还挺好看,像是一朵花一样,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瞧姐您说的,小弟怎么会害您呢,这是蛋糕,这是奶茶,小弟亲手专门特意用心给姐姐做的,姐您尝尝。”李怀递过去一个木勺子。 这一顿彩虹屁下来。 姬夭夭虽然还没有彻底迷失,那也有一点晕了,拿起木勺子,舀了一勺奶油,小心翼翼放嘴里。 软,香,超甜! 滑滑的! 单从味道上来说,鱼乐闭着眼睛烧壶开水,都要比这好吃几倍。 但是若从心情愉悦上来说,这叫什么蛋糕的东西,绝对是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 最为关键的原因,她以前没有吃过类似的东西,如果让她天天吃。 最多一个月。 她看见蛋糕就会想吐。 李怀就是想要她这初体验的效果。 “姐,怎么样?”李怀希冀的问道。 “还行。” 姬夭夭装作不在意,嘴和手的配合可是片刻都没有停,吃的差不多了。 她突然问道:“你给阿伊莎做了吗?” “没啊,就这一个。”李怀直率的回道。 姬夭夭眉头一黑,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真是一个……大傻子!” 李怀抓了抓头,虽然想不通为什么,还是笑着道:“姐教训的是,小弟一定记着。” “好了,别卖乖了。”姬夭夭喝了一口奶茶,发现也和寻常奶茶不一样。 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但不拒绝。 这种味道叫焦糖。 “对于一位弓手而言,每一支箭矢都像是生命一样尊贵,且极为有限。”姬夭夭首先说道。 李怀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她,弓手能带的箭矢太过于有限了,没几下就用光了。 尤其像是李怀这样的神射手,他一息之间,能射出三支箭,然而他一般就只能携带十二支,怕影响速度。 骑射的时候,那也不会超过三十六支,马匹左右可以各挂一个箭袋。 要是不节约,瞬息之间就射没了。 但如果学会了她的箭术,那就是说,真气不消耗完,就拥有无数的箭矢。 无限的箭矢! 这是所有弓手,梦寐以求,却永远不可达成的一个梦想,或者说是幻想。 “我教你没问题。”姬夭夭也是吃人嘴短,不过有些话得提前告诉他。 “你首先需要有真气,才能够练成。” “其二,这是正统魔功武技!” 魔功武技! 怪不得那么妖艳,她人也是那么妖艳,原来她修炼的是正统魔功。 要知道,修炼正统魔功的武师,步入宗师之前,是没有办法真气外放的。 这也就是说,姬夭夭是一位魔道宗师! 问题来了。 李怀难道因为要拥有无限的箭矢,从而修炼正统魔功吗? 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左文君的来历 姬夭夭没有给他过多的解释,只是让他先多看书,还没到做决定的时刻。 李怀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一个答案,什么答案都可以接受。 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满意的答案。 贪心必须要抑制。 李怀想明白这点,心里就畅快多了,他仍旧留在了二楼看书。 开始虽然有点困难。 但是熬过去后,他就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如今一天下来,能坚持读半个时辰。 晚上他就和阿伊莎睡在一楼的大桌子上。 秋去冬来。 李怀和古力阿伊莎已经在青楼,看了一个月的书了,接触到最多的人就是鱼乐。 偶尔姬夭夭会出现,依旧口不留情,逮着他出丑的机会,就一顿狂笑。 其余人几乎不怎么见面。 就连左文君,她也很少出现,偶尔出现一次,就是找他喝酒,喝完就散。 倒是古力阿伊莎,看他的眼神渐渐的变了,仿佛多了一抹散不去的忧愁。 李怀一心放在二楼,所以也没察觉到她的变化。 这天。 李怀在二楼看书,鱼乐冲了进来,把他手里的书抢走,塞进书架。 “跟我走,老师要见你。” 鱼乐不等他回答,就把他从二楼拖了下去。 “阿伊莎,你可以继续看书。”鱼乐遇上古力阿伊莎,尴尬的笑了笑。 意思就是说,她不能去。 “胖先生,师信找我,是要教我武功了吗?”李怀半路上忍不住问道。 鱼乐摇了摇头,“不清楚。” 不久。 李怀就被带到了天山之巅的后山,这里有一块巨石,巨石上刻着神秘的符号。 师信盘坐在巨石的中间。 其余人,除了左文君之外,都盘坐在巨石的外围,每个人都像是石像。 风雪中分毫不动。 若不是他们同时转过头,含笑看了李怀一眼,他还以为他们真的变成石头了。 鱼乐把他带到了这里,便也在巨石的外围,盘膝坐了下来。 同样含笑看着他。 “左文君去哪里了?”李怀首先问道。 “左文君去哪里?老夫确实也不清楚。”师信笑着回道,他的声音有一种安抚的力量。 非常亲和,听着十分舒心。 “凉王若是对左文君好奇,老夫可将一切知道的,都如实告诉凉王。”师信说道。 李怀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是这么直白的打听一个人,这未免有些尴尬。 左文君会不会介意? “这行吗?” “不是什么要紧的秘密,其中有一点,也是老夫必须要向凉王说明的。”师信淡淡的说道。 李怀听他这么说,那就放心了,“那请先生解惑。” 师信轻轻点头,沉吟了一会,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 半会后。 “左文君并非凡人!”他道。 李怀当然知道她不是凡人,她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宗师……好像不对。 “先生,你说的她非凡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是人! “左文君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姬夭夭插嘴道。 “……” 李怀莫名想到一只猴子。 “据说,那块石头有一座山那么大,形状与普通山体无二,只不过无根。”姬夭夭继续说道。 区分山和石头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根,指的是藏在地里,或者暴露在地表的山脉。 就比如说,如果地上一块石头,可能还没小孩子高,但根连接着山脉。 那这就是一座山。 虽然怎么看都不像山,但人家就是山! 相反的,看起来像是山一样的巨石,没有山脉,那么再大,再怎么像山,那也只是一块石头。 李怀对左文君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个结果,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难以置信。 “姬夭夭,你说的据说,是什么意思?”李怀问道,据说,那是不是等于他们也不是亲眼所见。 “这些都是姜洛,也就是你娘告诉我们的,你娘是唯一看见左文君出世的人。” “你不相信我们,难道还不信你娘?” 姬夭夭道。 李怀也不是不信,就是想搞清楚。 他突然想起来,左文君也说过,她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姜洛。 当时就觉得挺奇怪,什么叫认识的第一个人?她难道之前都没见过人吗? 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就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还有左文君那怪异的思考方向。 经常让人觉得,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也许。 左文君真的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左文君究竟是什么?”李怀好奇的问道。 师信摇了摇头,“老夫也未得知。” “左文君出世便以人的形态存在,不过相比今天,她有着很大的变化。” “什么变化?”李怀追问道。 师信目光竟也迷惑起来,仿佛是对于接下来,他自己所说的话,都难以置信。 “左文君出世之时,有着超越自然的美貌,那种美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天地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哪怕真有天仙下凡,那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师信说的超越自然,或许跟常人所理解不同,他口中的自然,指的就是‘道’。 天道,人道。 用一句话来形容,左文君当时美炸了! 寻常女人的美,就比如面前的姬夭夭,能够激发出人原始的欲,也能激发出艺术。 通俗的来说,就是雅俗共赏。 这种美是人们自己判定的。 故而可以通过见过的美人,在文学和绘画以及雕刻上,来创作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 左文君的美,那是人不可能想象出来的,也不应该存在的,她激发出来的,是人对未知的一种宗教崇拜! 可惜! 李怀没有见过那个时候的左文君,他见到的左文君,仅仅只有人世间可以想象的美貌。 师信停顿了一会,继续说。 “除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貌,她出世之修为,可撼动天地,哪怕是八百年前的道圣,也决然不能企及!” 师信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真要直白的比较,道圣在刚出世的左文君面前,不过就是一只大一点的蝼蚁。 “那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李怀好奇的问道。 师信摇头,又回答不上来。 “这谁也不清楚,包括她自己,自她呼吸到尘世的尘埃,她的容貌和修为,就如同沙漏里的沙子,不断的流逝。” “最终停留在宗师的水准,容貌也下降到正常。” 他所说的正常,怕是依旧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但相比刚出世的左文君。 确实正常。 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怪不得她是当世天下第一美人,整个榜单,就排了她一个人! 李怀还好奇一点,“她真的能飞吗?” 师信肯定的点头,“她是真的能飞,飞翔于她而言,乃是一种天赋,就如同飞鸟本来就会飞一样,不需要消耗任何真气。” 但是她没有翅膀。 如果问师信,为什么会飞,他肯定又会说不知道。 不过。 就目前为止,哪里跟李怀有关系? 师信之前可是说,有一点是必须要跟他说明的,那应该就是跟他有关吧。 “你长的这么好看,你就没怀疑过吗?”姬夭夭首先说了出来。 李怀一怔,“我长这样,跟左文君有关?” “不然呢,你爹就是一个糙汉子,你们老李家,嫡系子孙近百人,除了你之外,谁有你长的一半好看?”姬夭夭笑问道。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 整个老李家的颜值,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这和左文君有什么关系。 他是姜洛生的,认识姜洛的人都看的出来,他跟姜洛长的十分神似。 “还有你的天生神力,你不会以为,真的有人可以出生便具备神力吧。”姬夭夭继续说道。 李怀顿时呆若木鸡,他的天生神力不是天生的,而是左文君……生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麦田的第一颗种子 师信摆了摆手,让姬夭夭不要刺激李怀了,但话肯定是要说明白的。 “其实,你的天生神力和长相,都来源于一种东西,这东西没有名字。”师信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李怀好奇的问道。 “左文君出世之时,所携带的天地至纯的灵根,就是这么形容,具体是什么,很难解释。”师信回道。 姬夭夭接着他的话,再解释一遍,“如果说把我们的真气,比喻成米酒,这灵根就相当于纯浆。” “不同的是,真气是散发的,灵根是有根的,所以才能长在你体内。”鱼乐也插了一句。 “这灵根不止赋予了你天生神力,且能洗髓伐骨,让你永远保持最纯净的身体。”姬夭夭后面说道。 这也就是说,李怀的体内有一个过滤器,能自动过滤掉外来的一切杂质。 所以他的皮肤才这么好。 故而就长的成了人们口中所说的‘娇媚’外表。 李怀还是不太懂,“那这灵根,为什么会在我体内?” “这灵根确实本不属于你,左文君原本是送给姜洛的,姜洛却没舍得自己用,把灵根种在你的体内。” 姬夭夭解释道,这仅仅是她的猜测,但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否则怎么解释李怀体内有左文君的灵根。 李怀心里顿时酸酸的,这位在记忆里有些模糊的母亲,把一切都留给他。 “姜洛给你的还不止是灵根。”姬夭夭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师信一眼。 如果不便,她可以不说。 “什么意思?”李怀疑惑的问道,除了灵根之外,母亲还留下了什么? 姬夭夭看师信没有阻拦,便继续说了下去,“还有虞国的国运,也就是龙脉!” “……” 李怀闻言一震,难道自己体内,那道若有若无,能感觉到,却很不清晰的东西。 就是虞国的龙脉! “这就是为什么,姜洛非得嫁给太子的原因,可是因为给你种下龙脉,太子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姬夭夭继续说道。 最直接的影响,太子在这之后,就失去了生育能力,不是身体上的缺陷。 太子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太子不管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 这一点,让李乾格外的愤怒! “可是,母妃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怀不明白,姜洛这么做的原因。 就是想生下一个别具一格的儿子? “你应该也听人说过,修武之人修到一定程度,就会后悔,因为发现过去太多的不足,但是……无法逆转!”姬夭夭此刻表情凝重了起来。 李怀确实听人说过,修武之路和人生差不多,时光不能倒流,只能向着前走。 不管曾经留有多少遗憾,都没办法回头。 要说起来,修武的遗憾比人生的遗憾更清晰。 修武过程之中,任何一个选择,都是无法逆转的,这就难免偶尔会选错。 这种错误的选择带来的感受很直观。 让人觉得,如果当初不这么做,而是那么做,那么今天的自己,肯定能提高一到两个修为。 把修炼路上所有的错误选择加起来,那就不是一到两个修为的事了。 就成了逆天改命! 可惜,修武和人生一样,没有后悔药。 “姜洛找到了后悔药,那就是人间的香火传递,她想让你来补偿她的遗憾。” “她这种思想不足为奇,可是能做到的,就她一个,这引发的后果,是不可预知的。” “甚至可以说,她想亲手造就一位神!” 姬夭夭带着点轻蔑,以及玩笑的口吻。 造神! 多么可笑,而且愚昧。 天赋不是外在因素可以改变的,这不是说李怀的天赋不行,相反,他的天赋还算优秀。 关键点在于,人能有的最好天赋,那也就只是人的天赋,而不是神的天赋。 这就是说,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神! 但是。 李怀的人生,确实完全被姜洛给改变了,如果没有合适的方式引导他。 他不会成为神,倒有可能成为怪物! “姜洛让一个孩子承受这么重的命运,她也是真狠的下心!”鱼乐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 要不是李怀命大。 他早就爆体而亡了,龙脉那是谁都可以承担的吗? “所以过去是十八年,皇爷爷和我爹,都瞒着我,不让我修炼,因为我一旦走岔,就会爆体而亡?!”李怀抬头询问道。 “你修武确实容易早夭,这一点来看,你运气确实不错,你贵为长皇孙,你要修武,会有一堆废材求着教你,真要跟他们学了,你离死也不远了。” “但至于你爷爷和你爹,瞒着你不让你修武,这跟我们都没关系,我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姬夭夭淡漠的说道。 “哼!” 忧郁中年夏雪忍不住笑了一声,玩味道:“这小子的身体,简直就是一个容器。” 其余人跟着笑了笑。 他还真没说错。 左文君的灵根,虞国的龙脉,紫气东来,紫气东来的一部分,还是王纯阳种在他体内的。 还有胡杨老头的释家传承,甚至好像还有魔道的传承。 他们说这么多,似乎就是想告诉他一件事。 “你体内每一样东西,都是修武的圣物,然而这么多圣物都在你一个人体内。” “你已经不能修武了。” 姬夭夭直白的说道。 李怀在青楼二楼待了一个月,看了不少关于修武的释义,他也算对修武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能听懂姬夭夭的话。 李怀不管修那种,另外的就要抗议。 为什么不修我们? 看不起我们是吧。 那好,一起死! 轰! 爆体而亡! 这归根结底,就是源于姜洛的执念,把他当成了实验小白鼠,把他的人生彻底改变。 李怀不恨她,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她出发的心是好的,她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同样,没有儿子不爱自己母亲。 如果恨她。 李怀对她最后一点模糊的记忆,那也会消失的无隐无踪,这是他最为宝贵的东西! “你对这个结果,就一点不失望吗?”姬夭夭玩味的问道。 李怀笑了笑,“没有结果才失望,有了结果,就有了方向,我也不用多想了,除了修武,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他可以下山回凉州了。 这一躺貌似是白来,但也不算完全白来,这是属于他人生的一段经历。 有他们,有阿伊莎。 有结果。 他应当满足! 不过…… “我能不能请求你们一件事,能不能让阿伊莎留在这里,继续看书。”李怀祈求道。 寂静了片刻。 哈哈! 他们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姬夭夭笑的最过份。 “你真是一个大傻子,如果仅仅是为了告诉你这个结果,我们还叫你来天山干什么。” “笨蛋!” 李怀一头的雾水,“可是……不是已经证明了,我没办法修炼了吗?” 姬夭夭又逮着了机会,正打算好好戏弄他一番,把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师信及时摆手,让她不要再胡闹了。 他转头看向李怀,郑重的道: “寻常功法,凉王确实无法修炼了,但有一种功法,也只有这一种功法,适合凉王修炼。” “什么功法?”李怀又燃烧起了希望,急切的问道。 他猜肯定是天山不传之秘! 那种超牛的功法。 那种专门适配废材,但其实内在信息超高的功法。 等会……本王也不是废材啊。 总之……肯定很牛逼! 李怀期待之下,师信拿出一页纸,没看错,就只有一页纸,绝对是天下最短的功法! 师信一扬手,把这张纸送到了李怀的面前。 李怀冷静下来,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功法,这就是引气入体,最原始的方式。 把这种纸扔在大街上,恐怕都不会有人弯腰捡一下。 谁都知道这张纸的内容。 “这是开创修武的先贤,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因为有它,才有现在繁荣的修武之盛世!” 师信庄严的说道。 “这是麦田的第一颗种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挑战先贤权威 李怀听师信这么一说,又认真的看了一遍手中的功法,麦田的第一颗种子。 当今所有的功法,不管是道,释,儒,杂家,魔道,都是基于这篇功法衍生而来的。 这篇功法的奇妙之处,便是创造功法的人,把巨量的信息,给浓缩到了极致。 现在的人很少思考修武的本质了,因为有了现成的功法,都在拾取先贤留下的经验。 其实修武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 发现真气,吸收真气,然后让真气在经脉中运行,气沉丹田,最后以武技的方式使用。 传统的功法主要作用于第二步和第三步,以特定的方式吸收真气。 并以特定的方式,让真气在经脉中运行。 有了指引未来的方向,原本复杂的修武之途,立即就清晰明了起来。 我们不妨换位思考一下。 这种特定的选择,是不是也束缚住了人的手脚,一旦赋予了属性,就只能沿着一条路走下去。 故而修武之途,无法逆转! 李怀手中握的这篇功法,则没有那么多规矩,就只是教人修炼出内功。 没有任何强制属性。 同样,也没指引出任何未来方向。 一片漆黑! 但是,同样不能回头! 因为人只有两条腿,不可能同时走在三条路上,何况修武之路,有着千万条。 他可以借助这篇功法,迈出第一步,第二步那就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了。 意思就是说。 李怀一旦迈出了第二步,他就给自己赋予了属于自己的属性,无法逆转! 并且,第三步,第四步……都需要他自己摸索,不可能会有人给他答案。 先贤留下的经验,都只能用来参考。 说白了。 李怀要以一己之力,挑战天下所有功法的权威,创造一部完全适合自己的功法。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有什么本事去质疑,无数先贤千百年来的智慧结晶? 同时也怀疑,先贤走出的路,就一定是对的吗? 文明是进化的。 人也应该是进步的。 …… 李怀越想越多,几乎把两世为人的点滴,甚至两个世界的历史,都在脑子里过滤一遍。 他十分的清楚,这个答案需要他用一生能证明,迈出第二步,是证明的开始。 “现在还有人修炼这个功法吗?”李怀忍不住问道,他不想忍受这样的孤独。 如果还有同类,或许会好受一点。 “虽然少,但还是有的,九幽就是修炼的这个功法,他给自己修炼出的功法取名就叫:九幽!” 姬夭夭刚说完,师信就瞪了她一眼。 是的。 她不应该说这些话,这里的人谁都知道,李怀和九幽差不多成为宿敌了。 如果因为九幽修炼这篇功法,导致李怀不服气也想修炼。 那这不能算是李怀自己的选择。 参了杂质! 李怀笑了笑,说实话,听到九幽修炼这篇功法,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冲动。 但还是按压下来了。 “我考虑考虑吧。”李怀想了想后,说。 他们也没想李怀短时间内下决定,要真能这么快下决定,那肯定是冲动! “凉王且先等等。” 师信叫住了准备告辞的李怀,然后他们互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番后,互相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干嘛?” 李怀一头的雾水。 忽然。 除了姬夭夭外的所有人,同时抬起一只手,并起两指,射出一束光线。 光线的交叉点,便是在李怀的眉心。 轰! 李怀的脑海里顿时翻江倒海,就像是有一道洪流,强行灌入他的脑海。 他险些昏厥过去。 好在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一会就过去了。 李怀下意识的摸了摸眉心,疑惑的问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们把我们的传承,给了你。”师信笑着回道。 “……” 李怀一惊,“你们所有人?!” 夏雪摇了摇头,“你别多想,不是你想的那种传承,就只是在你体内,种下一颗种子。” “能不能发芽,还得看你自己。”鱼乐接着说道。 “就算你不修炼,那也对我们没有任何损害。”前半句是苏白说的,后半句是翟秋说的。 “我给你的是一道剑气,好好领悟。”剑神木初七冰冷的说道。 “我给你的是一道刀意,我想你更缺意,而不是招。”刀圣墨无狄说道。 他们互相挑衅的瞪了一眼。 最后轮到师信。 “反正你体内已经那么多了,也不多这一点,老夫传承给凉王的是,霸道!” 姜洛痴心妄想的想要造神,他们无疑是鄙夷且嘲讽的,然而,谁也忍得住这种诱惑? 至少也应该有一个结果。 便把这份希望,寄托在了李怀身上。 李怀如今就是行走的圣物! 里面装满了修武宝藏! “告辞!” 李怀现在头很晕,他需要回青楼冷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一番。 他离开后。 众人也跟着起身。 姬夭夭若有所思,忽然说道:“你们说他要是练成了,岂不是双修的最佳伴侣,他什么都有!” 所有人都白了她一眼。 “这消息要放出去,怕是全天下的女修士,都要为他疯狂吧!”姬夭夭舔着嘴唇说道。 众人干脆装不认识,纷纷从她身边走过。 “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姬夭夭自言自语的说道。 …… 李怀回到青楼,没有去二楼,坐在了桌子上发呆。 古力阿伊莎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目光转移到了书籍之上,然后再偷看他一眼。 这一下午。 她老是心神不宁。 埋怨他为什么不去二楼,又想每次抬头都可以看见他。 黄昏的时候。 鱼乐准时送来了饭,左文君出现一下,给了他一壶酒,然后就走了。 她知道李怀正在经历什么。 但是这种思想上复杂的事,她帮不上任何的忙。 真要问她。 左文君就只有一个答案,肯定是要修炼,干嘛不修炼? 这种肯定的答案,她自己也说不出理由。 吃完了饭。 李怀就躺在大桌子上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过去多久,被子里传来一股冷气。 古力阿伊莎钻了进来,每个晚上她都看书看的很晚,几乎都是等李怀睡着了,她才会爬上来。 因而,她敏锐的发现李怀没有睡着,尽管他的眼睛是闭上的。 就是一种感觉。 “怎么了?”她轻轻的问。 李怀转过身,侧躺着看着她的眼睛,问道:“生命和梦想,哪个更为重要?” 如果他不能把体内的各种圣物完美融合,后果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但是如果他一直不修炼,他们就会相安无事。 “生命!”阿伊莎没有任何迟疑的回道。 李怀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便问,“如果是你呢,你有没有某一件事,是想不顾性命做到的?” 古力阿伊莎沉吟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有!” 但她没有说什么事。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假如自己死了,这个世界会不会产生某种变化?”李怀继续搭话。 “我认为不会有变化。”古力阿伊莎回道。 “那些挚爱之人呢?” “所有的痛苦都是短暂的,时间会把一切淡忘。” “那历史呢?”李怀问道,他无疑是可以改变历史的人,至少能够影响到历史的走向。 古力阿伊莎想了想,“历史,总该会有一个走向,随历史往哪里走吧。” 李怀咀嚼她的大道理,好像没什么问题,后人如何评说历史,都不会影响到古人。 历史……就是年复一年,朝复一朝……无穷无尽。 最为重要的……还是当下的人生! 啪! 古力阿伊莎伸出两只手,捧住李怀的脸庞,她忽然探头亲吻一下。 一触即退! “呐!” 她很是认真的说,“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吻,这是玄女给你的吻,九天玄女会祝福你的!” 九天玄女乃是玄国的信仰,守护女神! 说完。 她故作镇定的躺平,拉过被子盖好,装作对于刚刚轻浮的举动不在意。 心却差点跳出了嗓子眼! 次日! 古力阿伊莎起床后,没见到李怀,四处张望了一眼,发现砚台下压着一卷纸。 她拿起一看。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他要挑战先贤的权威!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 功法:无际 李怀刻意离开天山之巅,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也没有记脚下的路。 当他看到山下的远古深林,山脚还有溪水在流淌,又刚好身处大雪纷飞的世界。 万般寂静! 唯剩下自然之声色! 李怀用袖子弗去石头上的雪,然后盘膝坐了下来,闭眼静思,尝试让自己融入自然。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中要快,几乎片刻,他就达到了忘乎所有的天人之境。 李怀把意识沉寂在深处。 便开始迈出第一步! 这很简单。 瞬息他就能感觉到真气。 第二步该怎么走呢? 这得好好想想。 轰! 李怀忽然之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 自己还是拍死。 所以造就了这么大一个世界,幻想着真要发生了爆炸,也能活下去。 实际上。 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不过就是他意识中的一个点。 总之,第二步迈出去了。 沉寂了许久。 李怀本想着靠着下意识完成,把命运交给了天意,但是未能如常所愿。 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还是什么都没有。 “干脆扔点东西进去!” 李怀这么一想,便下定了决心。 但要扔什么东西好? 刷! 无边无际的世界,仿佛吹过一阵风,顿时充满了一种纯净的紫色。 他把紫气东来扔了进去。 然而,除了换了一个颜色,好像没有别的作用。 “要不再扔点?” “这个玩意是什么?” 李怀发现体内有一个血红的小太阳,好像是那次在魔神的传承里带出来的。 扔进去! 嗖! 血红的小太阳进入无边无际的世界,猛然之间变大很多,像是一颗恒星一样。 挂在虚空之中。 因为有了太阳,就有了光,光的照耀下,李怀终于看清了那片同样无边无际的紫雾。 远处的紫雾如同一团团的星云,近处的紫雾呈现出一种分散的颗粒状。 光芒的照耀下,就如同紫色的银河! 极为壮观。 但这还不够,其余的东西也要利用上。 不然它们得抗议! 李怀便把母妃种在他体内的龙脉,还有左文君的灵根,一起扔了进去。 两者竟然诡异的融合了! 或许是因为自出生,他就携带者龙脉和灵根,两者早已经亲密无间。 所以才会融合。 两者融合之后,化作了一条跨越天际的巨龙,环绕着这个创造出来的世界。 龙首从上往下,直视着中间的太阳。 原本看起来像是恒星的太阳,在巨龙面前,似乎也就是一颗珠子。 这条巨龙也只是看起来像条龙而已。 实际也是雾状。 跟紫气东来一样,远处的每一片龙鳞,都像是一团星云,近处的则看起来像是发光的星辰。 只不过颜色不同。 要知道,那颗血红的太阳出现后,紫雾的颜色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完全霸占了整个空间。 然而这两者的加入,硬是强行从被紫色霸占的空间里,抢出来至少一半的地盘。 这一半呈乳白色和金色。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忽略掉紫色和金色,单留下乳白色,巨龙的外形依然存在。 反之,忽略掉乳白色,剩下的两者都只是无规则的雾团,不能形成任何图案。 所以,龙脉是乳白色的? 李怀一直以为,龙脉是金色的。 搞反了! 最后。 干脆把师信等人送他的种子,全部给扔进去,没有刻意调度它们,让它们自己找位置。 这些家伙没让人失望,果然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一对黑白相互围绕的双星,其余的都自己找一个角落待着。 不过。 他们的‘种子’只能发挥出米粒般的光辉,就比周围的尘埃稍微亮一点。 这是李怀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他们可都是人间的大能! 还以为会有令人咋舌的奇观呢。 其中也就属师信的‘霸道’稍微明亮一点,发出是幽冷的淡蓝光,一点不似师信那么温和和蔼。 剑神木初七的是一把水色的小剑。 刀圣墨无狄的是一把气态悬挂小刀。 忧郁中年夏雪的是一片散发寒光的雪花。 胖先生鱼乐的是一颗绿色小珠子。 那两颗黑白互相环绕的星辰,翟秋的是黑的,苏白的是白的。 等等! 李怀忽然发现在巨龙龙首的位置,有一颗巨大的紫色气团,甚至比那颗血红的太阳还要大! 这是……王纯阳给的那一粒紫气东来! 果然。 李怀自己吸收的紫气东来和王纯阳给他的,虽然是同一种东西,但两者是分开的。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大?! 大小应该和他们的实力强弱无关,而是跟他们的道行深浅,以及给予的分量有关。 这只能证明王纯阳的道行很深,而且是毫无保留的给他了。 “……” 李怀静静的欣赏了一会,从一开始的惊叹,渐渐的转为了麻木。 虽然这个世界很壮观,但这么一成不变的,看久了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对了。 李怀差点忘了一个东西,他还有一样没扔进去,那便是胡杨老头的传承。 他其实完全不懂这是什么。 他对释家可谓一窍不通。 不管了。 扔进去再说。 …… 似乎……啥变化都没有,就像是扔了一个‘空’! 就在此刻! 这个世界不再一成不变,它开始运动起来。 首先,那团巨大的紫气,包裹住了血红的太阳,在太阳外围,形成厚厚一层气态外壳。 血红的太阳貌似有点不乐意,稍微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了,干脆就算了。 血红的太阳便就自己转起来,但不管它跑到哪里,紫色外壳永远包裹着它。 透视原理在这片世界仍然适用。 太阳距离很远的时候,就会逐渐变小,紫色的气态外壳,在这个时候最为明显,有着极为显眼的光晕。 就像是一个环,把太阳给困住。 但再远一点。 光晕就看不到了,但依然存在。 李怀的意识可以在这片空间里随意的穿梭,没有任何过程,也不需要消耗时间。 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从一个点,瞬间跳跃到了另一个点。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 那些星云气团其实也在运动,远距离看的时候,它们的速度慢的像蜗牛一样。 然而李怀的意识瞬移到一团星云面前。 刷的一下。 他都还没有看清,就不知道跑多远了。 这证明这片无边无际的世界,真的很大很大! 至于有多大? 大概有无边无际那么大! “……” 不过。 李怀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不管星云之间怎么运动,那条横跨天际的巨龙,始终都非常清晰。 仿佛没有这条巨龙,就不会有这个世界! 而师信等人的‘种子’,依旧躲在某个角落里,不注意看它们,便就丝毫不起眼。 李怀这便算是跨越出了第二步,他成功的创造了一部完全属于自己的功法。 这片世界如今不仅仅存在他意识中某一个点。 还实质的存在他的丹田之中。 他自己都不知道。 整个天山的灵气现在都像是发了疯一样,全部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灌入他的身体。 李怀觉得,应该给自己的功法取一个名字,九幽的自创的功法都有名字。 他也必须要有! 叫什么好呢? 李怀琢磨了许久,决定就叫:无际! 他认为自创的功法是没有尽头的,理论上来说,可以无限的演化下去。 但是,他的寿命是有尽头的! 或许他穷尽一生,都不可能迈出第三步。 但就这第二步,足够他受用一生。 这也是李怀最想要的结果。 要知道,每一步他都是在赌命,若只用一步,就能达到凡人所能达到的巅峰。 他还干嘛去赌命? 活着最重要! 实际上。 他用尽一生,都不一定能走完第二步。 他创造的功法或许不是最适合修炼的,但一定是最宏大的,这源于他的功法有着无量的变化! 并且没有任何局限性,他什么都可以学,什么都可以练,什么都装的下。 简直就是完美! 还是要再说一次,最重要的是,保命! 避免了爆体而亡的悲惨结局! 李怀愉悦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擦擦额头的冷汗,结果擦掉了一坨雪。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整个人都被雪给淹没了,化做了一个雪人。 而且! 他竟从一个凡人,一跃成为了小乘境的武师! 直接跨越了三个境界! 李怀还没来及的高兴,猛的抱住了头,此刻,他感觉脑子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这种痛苦几乎要把人给摧毁成白痴!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他走火入魔了? 凡人蜕变为小乘境武师,不仅仅是实力上的一种提升,还有感官能力的提升。 他随意的一眼,能直接看清雪花的晶体构造,树木的纹理,风的形状。 脑子里蓦然之间增加这么多细节,百倍的信息量,顿时就一阵头晕脑胀。 处理不过来了! 李怀闭上眼睛不看也不行,闭上眼睛后,视觉的冲击是没有了,感知能力却变强了。 他能听到雪花断裂的声音,山下的溪流每一寸流域,都有着不同的频率。 每一寸流域的不同声音,都同时出现在他的耳边。 原本寂静的世界,忽然之间变得格外的吵闹,就像是有无数触手,在扒拉他的脑子。 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啊!” 李怀简直快疯了,信息过载让他烦不胜烦。 他向山道。 三坛烈酒全部喝干。 李怀也只不过肚子微微有些膨胀,寒风一吹,打了一个酒嗝,酒劲慢慢上来。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现在所有的雪花,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模样了。 头晕晕的。 很多声音也听不清了,任何声音传来,都好像是风声。 世界立马变得清净。 “痛快!” 李怀说完,往后一倒,不到一息时间,就传来了香甜的鼾声。 姬夭夭用脚尖碰了碰,睡的跟死猪一样,“这酒量也不行啊,三坛就倒了。” “平常确实比这能喝。”左文君略微尴尬的说道。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只好把他带回去。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创造了什么功法,只能等他醒来之后再问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 李怀是睡醒了喝,喝了就睡,醒了继续喝,不断的用酒精麻醉自己。 终于是渐渐适应了。 李怀发现这种适应并不是适应了巨量的信息量,而是脑子学会了自动忽略不重要的细节。 除了视线比较远一点,看的稍微清楚一点,跟过去凡人的时候差不多。 听力更是直接退化到了凡人的程度。 但这种能力并不是消失了。 他想要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对一个物品,或者一个方向,集中注意力。 就能看到细节,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但是不能持续太久。 久了头晕。 李怀还特意问了姬夭夭和鱼乐,他们这些宗师也是一样,他们眼中的世界,和凡人看的是一样的。 但他们的修为是一点一滴提升上来的,感知能力也是慢慢磨合出来的。 没有经历过爆炸般的信息轰炸。 故而他们也无法真正体会到李怀的感受。 现在。 该李怀给他们答案了。 李怀潜意识就很相信他们,对他们没有任何防备,把自己功法的一些相关细节,还有他的思路历程,都告诉了他们。 但没想到,讲述这个过程会那么的困难,很多东西,需要李怀详细的讲解,他们才能勉强听的懂。 就比如明明是一团雾,因为有了光,为什么就会变成一团星云? 星云又是什么? 他们是百思不得其解。 反倒是对于那个无边无际的世界,他们一点也不诧异,仿佛他们认为,就应该是无边无际的。 他们把这种无边无际解释为‘空’! 李怀却必须要给他们强调,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实际是满的,甚至是爆满的状态! 他们就问雾团之间的空隙是什么? 李怀直接无语。 跟他们说任何物质之间都存在空隙,只是因为观察尺度不同,这个空隙故而明显或不明显。 如果从外部的视角来看,这个无际的世界,最多不会超过一颗丹田的大小。 这个现实的尺度下,‘无际’不存在任何的空隙。 然而实际上,李怀的丹田只有一片气海,不存在什么‘无际’,气海就是‘无际’的表象形态。 可以说,没有‘无际’,就不存在气海! 两者不在一个……维度! 唯有内视的时候,才能看到‘无际’。 结果,把所有人都讲晕了。 其实。 他们也一样。 就比如剑神木初七,他的丹田同样是一片气海。 当然,他这片气海要比李怀的气海浩瀚许多。 但他在内视的时候,看到的也不是气海,他看到的是一柄贯穿长虹的利剑! 他们却无法理解李怀的‘无际’,因为他们心中的道是实质的,修剑心中便有剑,修刀心中便有刀。 李怀这一片混沌的‘无际’世界,什么都有,什么又没有,他能修什么? 包括师信在内,他们都只能看到‘无际’的表象,看不到‘无际’的内在无限深度! 故而,他们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这个结果他们早已经预料到,造神,呵呵!怎么可能会真的实现。 人永远是人! 对于李怀只跨出第二步,不想跨出第三步的想法,他们也表示理解。 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是比生命更宝贵的! 李怀暂时还不能下山。 不久后,全天下所有人都会知道,凉王李怀是在天山求的道,纵然他们没有收李怀当学生。 李怀在尘世的表现,还是会影响到世人对天山的看法。 且先不研究李怀的‘无际’。 那只有他自己能懂。 但至少要让他有与小乘境相匹配的实力。 接下来。 天山诸贤将轮番对他调教!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明天跟我学 李怀最先体验到的就是鱼乐的能力,他吃饭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了有灵气波动。 “你是丹师?”李怀诧异道。 鱼乐憨厚的笑了笑,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要想跟武师打交道,不是丹师也不行啊,医师治不好武师的病。” 寻常人炼丹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他却是信手占来,直接把灵药融入菜肴。 还要色香味俱全。 这说出去,能惊呆一堆人的下巴! 天山之巅果然没有常人,哪怕是这个不起眼的胖先生,那也有独到的本领。 “其实,丹师只不过是我的附属身份,你知道我真正的能力是什么吗?”鱼乐神神秘秘的说道。 李怀摇头,“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想。” 鱼乐脸上突然有了挣扎了神色,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猛的咬住牙。 然后抽出一把匕首,抬起一只手臂。 豁出去了! 刷! 他直接在手臂上来了一刀,他疼痛的那个表情,让人都替他疼,但真的就是一条很小的伤口。 李怀很是疑惑,“你干嘛要自残?” “看清楚!别眨眼!” 鱼乐严肃的说道,他最怕疼,要不是为了让他了解这种能力,他才不会这么干。 他要敢忽略任何一个细节。 眼珠子都挖出来! 李怀默默的注视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神奇的一幕出现,原本还在冒血的伤口,瞬间就止住了血。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到三息的时间。 就完全看不到伤口了,把鲜血一擦,简直像是没有受过伤。 “我滴个乖乖!” 李怀被彻底震撼到了,这种能力,只要不受到致命伤,岂不是永远打不死。 就算受到了致命伤,只要没有当场嗝屁,估计都有痊愈的可能。 简直就是不死之身! 李怀若有所思,说道:“假如让阿伊莎练你的功法,她是不是就不用忍受病痛的煎熬了。” 鱼乐白了他一眼,“功法是不可逆转的,她练不了我的功法,而且,你们来的那天我就说过,唯一治愈她的办法,就是让她放弃练功。” “那比杀了她还难受。”李怀默默的说道。 鱼乐双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 李怀也不好过多干预阿伊莎的人生,只是希望她千万别干傻事。 生命最重要。 还是她教自己的。 “明天开始,你跟我学习做饭。”鱼乐说完便就走了。 第二天。 李怀便被苏白和翟秋叫了过去,观看他们下围棋。 “会吗?”苏白问道。 李怀摇头,“过去在皇宫有人教过一点点,我知道一点围棋的规则,但不会下。” 嫡长皇孙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他除了看书以外,老爹还专门给他找了老师。 教一些明明书上有的,却非得强行扭曲解释的贵族知识。 他还得会书法,懂音律。 总之,什么都要会一点,还要什么都懂一点,至少要会看。 “那你想学吗?”翟秋笑问道。 李怀摇头,“不想。” “为什么?”他们问道。 “我不喜欢这种你来一下,我来一下的游戏,我喜欢直接抓一把棋子,放在棋盘上,然后跟人说,这都是我的!”李怀直白的说道。 通俗点来讲,他不喜欢被规矩束缚。 围棋变换无穷。 然而也只不过被限制于方寸之间,而且必须要一人一手,有时候真的干着急。 “哈哈!” 听完李怀的话,他们大笑出了声。 “看好。” 苏白两指夹住一颗白棋,随意的往棋盘上一落。 轰! 空中蓦然出现一颗白子。 翟秋再落下一颗黑子。 空中便马上出现一颗黑子。 两颗棋子互相缠绕,形成一个阴阳图案。 “这便是两子的棋盘。”苏白说道。 啪!啪! 他们再互相下一子。 空中有了四子。 四子互相对应,形成一个互相交错的四边形。 “这是四子的棋盘。”翟秋说道。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了,落的子越来越多。 图形不断的变化。 单子一个点,两子一片阴阳,四子可成一个四边形,十六子可成一个牢笼。 三十二子,六十四子,百子,千子…… 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他们的棋盘估计能囊括天地! “规则是人定的。” “看你是想当棋手,还是当棋子。” “前者把规则赋予于棋子。” “后者只能在规则中苟且偷生。” 他们一人一句的说道。 李怀沉默了片刻,立即明白过来,“二位先生是阵法师!” 他们笑了笑,留下一句话。 “明天开始跟我们学下棋。” …… 李怀又去见了夏雪,看着他把一片雪花,变成两片,两片变三片,三片变无数片! 整个天山之巅,都弥漫着凌厉的杀气。 “明天开始跟我学,我教你用最优美的方式杀人,每一种方式,都像是艺术。” 这家伙果然是一个刺客! …… 轮到剑神木初七,刀圣墨无狄。 他们一个说,要学剑气,可一气化千里! 另一个说要学刀意,可一刀开天辟地! 并约好明天开始跟他们学。 说完。 他们就打起来了。 最后轮到师信。 师信终于没再给他增加任务,只是告诉他,不懂就来问他,或者去看书。 没有让他明天准时报道。 接下来。 李怀大早上爬起来,跟鱼乐下山摘菜,然后回来做饭,上午去看剑神和刀圣打架,中午做饭,下午去跟苏白翟秋学下棋,晚上做饭,最后回到青楼,还得看一会书。 他不看不行。 这些大佬的教学方式太暴躁了。 打一个比方。 他们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复杂的公式,然后在求解的过程上写四个字:容易证明! 容易个屁! 李怀只得恶补武学知识,书上找不到的,就去问师信,基本都能得到讲解。 某一天。 他从鱼乐不小心说漏嘴得知,这里所有的人,除了姬夭夭和左文君。 都是修炼的那部最短的功法! …… 两个月下来。 李怀累的跟狗一样,但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光,这就叫痛并快乐着。 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 他觉得他下山就能无敌于世间,实际上他依然还是小乘境。 江湖中至少一半人,可以单手弄死他! 终于。 他们都说明天不用来了,以后的路让他自己走,他们已经是倾囊相授。 李怀大松了口气。 但还是不能下山。 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招没有学会。 青楼二楼。 “夭夭姐,看书呢。” 李怀笑眯眯的搬来一把小凳子,坐在了她下面,很是熟练的抱起她一条腿,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小弟给夭夭姐捶捶腿。” 姬夭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也很享受他的按摩,她淡淡的说道:“你跟他们那帮废材学的怎么样了?” 废材?! 李怀动作一僵,反应过来后,继续捶腿,按摩,回答她的问题,“先生们对我已经是倾囊相授。” “那是骗你的,他们顶多是教了你一些防身小技巧,当然,他们核心的武学,你也学不会。”姬夭夭懒洋洋的说道。 李怀怕她会睡着,不由得加重了一些力道,她表情跟着皱眉变化,但似乎更享受了。 “夭夭姐,您说他们是废材,这不合适吧,他们可都是宗师。”李怀小心翼翼的说道。 姬夭夭冷笑一声,“普通宗师,江湖一抓一大把,初七和无狄虽然比他们强上一些,那也还是在同一个层次,唯有老师勉强达到了……我的层次。”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最后一句,让人更为惊讶的话。 姬夭夭也是师信的学生,学生却说老师勉强达到了学生层次,那到底谁是学生?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她是魔神! “宗师之上,难道真的还有别的境界?”李怀好奇的问道。 姬夭夭先是点头,然后摇头,说道:“有,但也可以说没有,这些境界分别是,道家无量境,释家如来境,儒家浩然境,魔道魔尊境。” “为什么说可以说没有?”李怀追着问道。 “因为千年来,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只有一个人,八百年前的道圣,就达到了无量境,再无后人。”姬夭夭说道。 李怀歪头想了想,“那千年之前呢?” “千年之前,有人意外达到了魔尊境,也是那个人开创了正统魔功。”姬夭夭回道。 李怀还是不明白,“既然你说没人能达到这个境界,那你之前说的层次,是什么意思?” “层次不是境界,层次高低都属于宗师境,现在外面有人,把宗师分为两个境界,宗师和大宗师,这完全就是扯淡,仅仅只能看到两个层次,也敢分境界。”姬夭夭极为不屑的说道。 李怀便问,“那宗师有几个层次?” “四个!”姬夭夭断定的说道。 “第一个层次,仍旧是武师,强弱或许有区别,但也不会相差太多,这一层为武道宗师。” “第二个层次,初次窥探得道,修为有巨大的提升,这一层为先天宗师。” “第三个层次,掌握了一部分道法,修为发生了量的变化,彻底脱胎换骨,这一层为宗师造化境。” “第四个层次,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天地万物皆在一掌之中,如人间神明,这一层为宗师天人境!” 李怀微微张大嘴,没想到宗师会这么复杂,修武之路途,果然不简单呐。 “剑神木初七和刀圣墨无狄,处于哪个层次?” “他们都不过先天宗师而已,虽然他们无限接近宗师造化境,但总归达不到,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姬夭夭淡淡的说道。 那这么说来,师信则是初入第三个层次,达到了宗师造化境,姬夭夭也是这个境界。 李怀还好奇一个人,“你说宗师天人境,天地万物皆在一掌之中,王纯阳是不是宗师天人境?” 姬夭夭闻言睁开了眼睛,说道:“用点力!” “哦!” 李怀听的太入迷,忘记捶腿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又捶腿又按摩。 等着她的回答。 姬夭夭沉默了一会,轻轻的摇头,“王纯阳什么修为,我不太清楚,他也许达到了宗师天人境的门槛,也许没有达到,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 李怀又一个问题,但问了之后又怕打,不问心里又不舒服,他还是问了出来。 “夭夭姐,你跟王纯阳谁强?” 砰! 姬夭夭直接就是一脚蹬了过来,李怀急忙抱住,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我们谁强谁弱都跟你没关系,你要认清你自己,你就是一个小乘境的废材,那怕遇上最弱的宗师,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你,别以为你王爷的身份,哪都管用。” 就比如在姬夭夭面前,他亲王的身份,就形同如虚设,都只不过是蝼蚁。 “那夭夭姐就教我一些保命的办法呗,万一我哪天死了,谁给夭夭姐捶腿按摩做蛋糕。”李怀打蛇上棍的提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姬夭夭一眼就看穿了他,玩味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修炼的是魔功,那是魔功武技,你还要学?” “我的功法什么都可以练,真的?”李怀还以为她是怕自己练不了。 所以很是肯定保证,不会有危险。 姬夭夭不得不严肃一些,说道:“你应该知道,你练了魔功,这代表着什么,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李怀什么身份,不就是一个在朝廷一没人脉,二没势力,凉州疙瘩里的一个凉王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怀不妨跟她说实话,“这正是我想要的,或许我可以用这种方式向世人宣布,我不会参与他们的党争!” 他前思后想,要想让所有人相信,他不会参与党争,唯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像世人宣布,他修炼了魔功,哪怕是正统的魔功,世人也不太接受。 他将直接丧失争夺大位的资格。 这样一来,他的凉州才有持续发展的时间,不然老被那些叔叔们盯着。 真的很膈应人! “你不贪念那人间至高无上的帝位?”姬夭夭冷笑着问道,她压根就不信。 李怀笑了笑,说道:“强则强,弱则亡,你看历史之中,哪个弱小的国家不灭亡,我不想我还没坐上大位,我的凉州先没了。” “那你还是想得到帝位。”姬夭夭说道。 李怀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没有做任何回答,如果真的要他说。 若是历史选择了他,他也可以勉强当当皇帝。 但不管历史怎么选择。 首先! 他必须得让凉州先发展起来,这是他唯一的本钱,没有三两肌肉,学什么跟人打架! “夭夭姐,你只要教我那种箭术,以后你就是我姐,你就是凉州的长公主!” “如果有天你有难,小弟尽起凉州之兵马相助!” 李怀没别的办法,就只好开始画饼了。 “虚假!” 姬夭夭才不听信这些谗言,这家伙管谁都叫姐,简直就是没脸没皮。 说什么尽起凉州之兵马相助。 她的修为。 需要他来帮忙吗? 姬夭夭把脚抽了回来,放入了鞋子里,便站起了身。 “夭夭姐,你去哪?”李怀问道。 “你姐先去趟茅房,你拿上你的那把奇怪的弓,到上次那个地方等我。”姬夭夭头也不回的说道。 李怀大喜,“谢夭夭姐!” 便马上去上次比箭术的地方等她,那次说是比箭术,倒不如说是找虐。 要不是他没脸没皮,心性足够坚定。 怕是都没勇气再拿起弓。 太有打击了! 不久。 姬夭夭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把弓抬起来,搭上一支箭,把弓拉满。” 李怀听从她的话,直接拉了一个满月。 如今他有了小乘境的修为,很容易就可以拉满。 “继续拉。” 姬夭夭吩咐道。 李怀很是奇怪,都已经拉满了,还要怎么拉,他也不废话,加大力气就是了。 “用力,再用力!” 姬夭夭在他背后不断的鼓励。 李怀从一开始的轻松,到后面的艰难,最后,他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龙牙弓都已经被他拉的变形。 姬夭夭看来,这还是不够,厉声道:“我叫你用力,用你最大的力气,狠狠的用力!” “你不会是不行吧。” 李怀闻言,浑身猛的一颤,这句话对男人的杀伤力简直太大了! 他便毫无保留。 猛的拉动弓弦,换做是寻常的弓,十把合在一起,都被他给拉断了。 王纯阳打造的这把龙牙弓,却给人一种感觉,他再增加十倍百倍的力气。 那也拉不坏它。 忽然。 打脸的事发生了。 啪! 先是一声脆响,然后像是放鞭炮一样,龙牙弓两端不断出现裂纹。 最终……砰的一声。 龙牙弓两头的轮子达到了极限,猛然间炸裂,碎成一地的齑粉。 弓的两头随即向外一弹。 李怀再也抓不住弓弦,整张弓向两头曲张,弓和弦的距离便被缩短。 满月的开弓,瞬间变成了闭弓状态。 弓弦被蹦的笔直! 李怀惊奇的看着手里的龙牙弓,比之前稍微长了一些,少了两个轮子后,竟然变成了一张反曲弓。 他干脆把弓上多余的零件全部卸掉,只留下弓首的月牙刃,这张弓才真正显示出它的外形。 有着如同黑玉的光泽,但是不明亮,就算光线笔直的照射,弓面也不会反光。 还有着如同美人身材一般的曲线。 最重要的是。 李怀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这张弓的威力远不止三十石,具体有多少石。 他不清楚。 至少他现在的修为,还远远达不到。 如果再学会姬夭夭的箭术……他将是这个天下,最令人胆寒的神射手! 姬夭夭及时泼来冷水,她说:“就算你有再大的蛮力,那也只能射中看的见的目标。” “就拿木初七他们这种人来说,在你没有发现他们前,他们就可以弄死你。” 李怀眉头一黑,他哪里敢跟剑神比,这岂不是萤火与皓月争辉吗? “御箭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若只是无限的箭矢,你姐我压根看不上,也懒得教你。” 姬夭夭说着,从李怀手里拿过龙牙弓,随手化气射出一箭,箭矢飞出去后,走的不是直线。 忽左忽右。 偶尔转一个圈。 最后突然一个回头,停在了李怀眉心前,在他眼前一点点的消散。 李怀更兴奋了,这些天姐没有白叫! “若不是一些机缘巧合,你还没办法学我无聊时候随意创造的御箭术呢。” 姬夭夭说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没等李怀思考,她抬手在李怀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刷! 李怀立即来到一片血红的世界,血红的天,血红的海,但是没有了血红的太阳。 姬夭夭踏着血海从远处走来,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真的是她! “你是……魔神!”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夭夭姐有瓜 “这世上本没有神,强大到极致,便被世人称之为神。”姬夭夭一边说着,来到了李怀的面前。 她看向一脸错愕的李怀。 玩味一笑。 “坏弟弟,现在知道你姐是谁了吧。” 李怀滚动喉咙,虽然事实就摆在面前,但他还是难以相信,姬夭夭竟是传说中的魔神! “夭夭姐,几百年前拯救过夜狼部落的那个人,就是你?”他不确信的问道。 “谈不上拯救,就是看他们可怜,给他们一个生存下来的希望罢了。”姬夭夭轻描淡写的说道。 她可是改变整个夜狼族的血脉,夜狼族的人生下来,就自带正统魔功血脉。 夜狼族因此有极强的战斗力。 这或许就是他们种族能延续下来的原因。 “话说,你把我的魔神剑扔哪里去了,怎么没给我带过来?”姬夭夭忽然问道。 李怀赔笑一声,道:“夭夭姐,您那把剑太重了,我带着不方便,保证没丢,给您保管的好好的。” 那把叫做‘魔神剑’的大宝剑,李怀从夜狼族带出来后,就交给了上官可可保管。 估计现在已经到九原了。 要知道魔神本尊在这里,那就算是重上十倍,他也一定会带过来。 “坏弟弟,你姐我估计比你奶奶的奶奶还老,你叫我姐,你觉得合适吗?”她坏笑道。 李怀猛的把背挺直,像是发誓一样,不带任何犹豫说道:“夭夭姐永远二八年华,谁敢说我夭夭姐老,本王第一个不服!” 咯咯! 姬夭夭被他逗笑了,“你这嘴,像是抹了蜜糖一样,肯定是红尘里的祸害。” “过奖,过奖!”李怀谦虚的说道。 姬夭夭翻了一个白眼,这难道是在夸他吗? 好像……真是! 咳咳! 闲话少说。 姬夭夭清了清嗓子,稍微严肃了一点,“现在你应该知道,你那个太阳,是谁‘给’的吧。” 这个‘给’字,她咬的格外重。 李怀第一次进来,原本她没想给的,谁知道这家伙出去的时候,来了一手顺手牵羊。 把‘太阳’给偷走了。 她不想给,那也拿不回来了,干脆显得大度一点。 “谢谢夭夭姐。”李怀嬉笑道。 姬夭夭又指了指四周,无边的血海,无边的血色天空,“你知道这里怎么来吗?” 估计这就是姬夭夭的气海世界。 每名武师都存在气海,自然也有气海世界,但只有突破到小乘境,才能够内视。 实际上,能够在自己的气海世界,修炼出实质的人极为少。 大部分人内视的时候,都只能看到一个盘膝而坐,气态半透明的自己。 像是这种能够把气海世界填满的就更少了。 李怀目前知道的,就只有他和姬夭夭。 好像不对! 如果这真的是姬夭夭的气海世界,那他怎么从她气海世界,把‘太阳’给拿走的呢? 姬夭夭也没有打哑谜,“这是魔尊留下的顿悟世界!” 说着。 她拿出一个极为眼熟的弹簧,正是李怀扔掉那个,她捏住一头,轻轻放开手。 弹簧笔直掉了下去。 “这是幻境?”李怀诧异道。 这样的环境有什么用呢? 顿悟世界又是什么? “正统魔功乃是千年前的魔尊,无意之间创造的,我跟你说过吧。”姬夭夭说道。 李怀点了点头,“是说过。”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创造出魔功的吗?” 李怀摇了摇头,“不知道。”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魔!”姬夭夭肃声说道。 “千年之前,中原乱战,魔尊持刀斩尽十万,尸化山,血成海,长空泛红,日月赤光。” “魔尊创下魔道后,力竭而死!” 李怀有两个问题。 首先。 “这么大一场战争,为什么史书里不见记载?” 姬夭夭解释道:“千年只是虚数,魔功存于世,以有不下十万年。” 这个解释勉强合理,人文记载的历史,不过几千年,但人类的文明,存在不知道多少个千年了。 千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无从考证。 民间的那些神话故事,也都是发生在千年之前,反正没人知道,可以随意的编排。 第二个问题。 “既然魔尊当场就力竭而亡了,那魔功到底是怎么传承下来的?”李怀好奇的问道。 姬夭夭刮了他一眼,“你真是喜欢鸡蛋里挑骨头。” “这说明我认真。”李怀嬉笑的说道。 “但你还真问到了关键,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魔尊的功法,没有传承下来。”姬夭夭认真的说道。 李怀一愣,“那你们修炼的魔功,是怎么来的?” “就是从这来的。” 姬夭夭指了指周围,这片充满杀戮的世界。 “你现在所看到的景象,就是魔尊力竭而亡之时的景象,后人通过战场的遗迹,推演出现在的正统魔功。” “其实正统魔功最早不叫魔功,它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弑神决!” “后来不知道哪个脑子装满水的家伙,因为正统魔功和魔功很像,就规划到了魔道之中。” “寻常魔功哪有资格和弑神决相提并论!” …… 说白了,魔尊的功法还是没传承下来,但是修炼魔功的人,都以魔尊为祖始。 她还笑话别的魔功。 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 当然,这话李怀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他现在也算是了解了正统魔功。 那么…… “我该怎么练呢?” 姬夭夭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想修炼成真正的魔功,就必须先修炼出魔血,想要修炼出魔血,就必须要在这个顿悟世界之中。” 她这样说就想证明一件事,她修炼的是正统的弑神决,或许外界还有别的正统魔功。 毕竟演化不知道多少个千年了,肯定诞生了许多的分支。 但他们的都不是正统! “我已经有了‘无际’功法,还能修炼弑神决吗?”李怀问道,不同的功法,是不能同修的。 他的‘无际’虽然可以包容一切。 但还是要问清楚。 别把自己搞的爆体而亡了。 “你当然修炼不了弑神决,人不可能同时修炼两种功法,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你可以修炼魔血。”姬夭夭说道。 ‘无际’所包容的一切,只不过是各种属性,但包容不了另一种功法。 因为‘无际’本身就是功法。 气海世界只能有一个。 那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让李怀可以不修炼弑神诀,也能修炼出魔血呢? 要知道,修炼出魔血,等于就修成了正统魔功。 李怀忽然眼前一亮,“夭夭姐,你是想改造夜狼族那样,帮我也改造一番吧。” “……” 姬夭夭一阵无语,只好再跟他解释一次,“那只不过是因为在祭祀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反噬……” 李怀双眼猛的明亮起来,有瓜! “你可以认为,他们不过被我给……反哺了……总之,这对他们也没坏处。” 姬夭夭不小心说漏嘴后,她自己也圆不过来了。 最后干脆说。 “你到底学不学,不学我走了!” “学学学!” 李怀连连点头,再不问东问西。 “我刚刚说到哪了,你打什么岔,哦,特殊原因。” 姬夭夭重新整理思绪,说话简练了许多,“这个特殊原因,就是你从这带走的那个太阳,那是我炼化了上百年的魔种。” “你只要从中抽取一丝,就能修炼出魔血,因为魔种在你体内,魔血不会和你的‘无际’起冲突。” “明白了吗?” 李怀下意识的点头,“大概明白了。” “那开始吧。” 姬夭夭一巴掌呼过去,一阵强风把李怀给卷起,直接扔进了无边的血海里。 李怀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阵窒息。 这片血海不止无边,还无底! 他在永恒不断的坠落过程中,渐渐的意识模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坠落,还是在上升。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学箭 李怀来到‘无际’世界,还是老样子,第一眼能见到的,就是那条纵横天际的巨龙。 他没有忘记姬夭夭说的话,马上找到被紫气团包裹着巨大血色太阳。 血色太阳此刻正在漫无目的游荡。 李怀让它停在了自己面前,并伸出一只手,触摸了一下,想象中炽热的感觉没有传来。 反倒有些冰冷。 整个血色太阳,都是由一种液体组成,他取出一丝,却不知道该如何融入自己体内。 这姬夭夭,话也不说清楚。 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李怀干脆整个人都投身于血色太阳之中,虽然浑身都被血红的液体包围,但丝毫不影响他呼吸。 但也没有融入体内。 他尝试了很多办法,全都没用,不禁有些焦急起来,脑门开始冒汗。 当然,他在这里一滴汗也不可能流出来。 忽然! 李怀发现血红的液体不似之前那般冰冷了,好像有了一些温度。 为了验证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游到另一个地方。 凉意袭来,冷的他打了一个寒颤,实际温度并没有降低,这是因为他从温暖的地方来到寒冷地方,所以会比之前感觉更冷。 这就说明,那不是他的错觉,确实能产生温度,但只有他身周围能产生温度。 一旦他离开了一个地方,那里便会很快冷下来。 这样大一颗太阳,要怎么才能让它同时变热? 李怀想到一个主意。 他从血红的太阳里出来,念头一动。 “热!” 轰! 血色太阳表面一阵翻腾,顿时发出耀眼的红光,李怀几乎不能直视它。 整个‘无际’世界也迎来有史以来最明亮的一刻。 李怀还发现,血色太阳发出耀眼红光之后,师信他们留下的种子,便立马跑的远远的,重新找一个角落躲了起来。 唯独那层紫色气态外壳,依旧包裹着太阳,太阳越明亮,紫气外壳也越明显。 最终形成一圈明亮的光晕。 此刻。 血色太阳真正像是一颗太阳了。 李怀一咬牙,一头钻了进去,几乎就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被烤成了灰。 他也真正与血色太阳融为一体。 先是一阵空虚的感觉。 随即又被填充饱满。 李怀不知道自己正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但是这种感觉好舒服,浑身都暖洋洋的。 整个人连同骨头都软化了。 浑身像是失去了重量。 就这么……飘啊……飘! 外面。 姬夭夭环顾着冒热气的血海,嘴角不由得一抽,“这小子在干嘛?不是告诉他取一丝就够了,他不会把整个太阳都炼化了吧,也不怕撑死!” 她心中真正开始担心起来,就连她自己也没感觉到这种心境变化。 无比紧张的盯着血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干着急的姬夭夭来说,简直就是度秒如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李怀从血海中浮了起来,仰卧在血海面上,一脸像是刚结束某种体力劳动的表情。 完全放空了自我。 ‘无际’世界。 李怀仿佛是睡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那种,有着百倍的精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太阳里飘了出来。 此刻。 血色太阳没有再发出耀眼的光芒,温度也冷却下来,被紫气外壳包裹着。 漫无目的飘啊飘! 该出去了。 李怀眼睛一闭,再一睁,他没出现在血红的世界,他只看到漫天雪花飘飘。 还有一张近在咫尺,毫无瑕疵的妖媚俏脸,微微带着一点怒容。 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天山之巅。 姬夭夭一把揪着他的衣领,魅惑的双眼笔直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一样。 沉默了片刻。 “夭夭姐,怎……怎么了?”李怀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一句话说错,就把她给激怒了。 姬夭夭没有回答他,松开了他的衣领,然后拿起他一只手,咬住了他的食指。 李怀只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姬夭夭就把他的手指吐了出来,挤出一滴鲜血,漂浮在半空之中。 观察了一会。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排出一滴鲜血。 按理来说,他们体内是一样的魔血,两滴血相遇,应该会马上融合在一起,彼此不分。 然而,这两滴鲜血总是互相环绕,死不融合,最终姬夭夭的那一滴血好像是失去了耐心。 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把李怀的鲜血给吞噬了。 更为可怕的是。 姬夭夭张嘴一吸,竟然把鲜血给吞了下去,她还一副很享受的表现。 有一种再放他一碗的冲动! 还好忍住了。 “夭夭姐,我算是练成了吗?”李怀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 姬夭夭点头,“虽然有些不一样,但还是成了。” “哪里不一样?”李怀追问道。 姬夭夭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左文君的‘灵根’实在太霸道了,你或许出生之时,血脉就跟别人不一样,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你把灵根炼化后,天生神力还在,而且还会一直存在。” 这不稀奇。 毕竟人家左文君跟他们不是一个物种,人家可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上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还大闹过天宫。 “那我现在可以学御箭术了?”李怀关心的问道,练就魔血,就是为了这个啊。 姬夭夭眯着眼睛一笑,在他耳边说道:“其实,就算你没有魔血,也能学御箭术!” “……” “你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你也没问,能怪我咯!”姬夭夭无辜的说道。 所以说,自己就是她的小白鼠,她就是为了实验李怀能不能练出魔血。 才专门给他介绍魔功的由来。 否则。 炼化了百年的太阳给他,他却不用,那该多浪费啊,不像那些人,就只不过给了他一颗小小的种子。 上当了! 老话说,吃亏是福! 李怀这样一想,心里好受了一点,毕竟打不过她,而且还要学她的御箭术。 “把你的弓举起来。”姬夭夭骗了他这么久,也该给他一点好处了。 李怀听从她的话,举起了龙牙弓。 姬夭夭走到他的背后,紧紧的贴住他的后背,左手抓住他的左手,右手抓住他的右手。 然后放在弓弦上。 “好好感受一下。”姬夭夭在他耳边说道,温热香甜的气息,吐在了他的耳边。 李怀顿时有点飘飘然,但马上就收回了思绪。 刷! 弓弦上蓦然多出一根血红的箭矢。 嗖! 笔直的射出去,没有专门找目标,血红的箭矢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你感受到了什么?” 李怀回味了一遍,然后说道:“箭矢是幻化出来的实体,真正载体是弓。” “还不错。”姬夭夭夸了他一句,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发现。 其实这也很正常。 如果把气全部用在箭矢上,那还要弓干嘛,直接变出箭矢,然后让箭矢飞出去就行了。 那也就不是御箭术了,而是御气术! “再感受一次。” 姬夭夭拿起他的两只手,拉开了龙牙弓,幻出血红的箭矢,直接射了出去。 这一箭飞出去后,猛然间变成了七支箭,每支箭都朝着不同的方向。 最终全部消失在视线中。 “感觉到了什么?”姬夭夭坏笑道,你小子不是悟性好么,那就把中间的环节都给你省略掉,直接进行最后的教学。 李怀这次多想了一会。 “真气通过弓作用在箭矢上,力量完全集中在一点,比弓本身的力量,大了千倍不止。” “你还在箭矢上保留一丝印记,这样箭矢飞出去后,就可以控制箭矢的方向。” “但是……怎么变出那么多箭的?” 他就这点想不通。 “那就再让你感受一次。”姬夭夭再次拿起他的手,放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一波箭。 不同的是。 这次有目标,目标是不远处的一个雪堆。 箭矢在雪堆上留下一个洞。 一个洞…… “只有一支箭矢是真的,其余的都是幻象。”李怀这回看明白了,这就是障眼法! “再来一次。” 姬夭夭拿起他的手,再放一波箭,同样分出七支,但在雪堆上留下了七个洞。 七支都是真的! 这怎么做到的? 李怀是真搞不懂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只不过一场梦 “你个笨蛋,这都不明白,夏雪那个废材不是教过你,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道理吗?”姬夭夭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脑袋上。 李怀这才明白,分出来的箭都是从幻出来的那支箭上分出来的,但这样一来,威力就小了许多。 因为分化了。 包括幻出来的假箭矢,那种障眼法,也是从第一支上分出来的,就是分的少而已。 少的可怜,只能保持一个外形,没有丝毫的力量,但这就保证了那支真箭的力量。 “以上全部,就是御箭术的所有招式,虽然少,但可变化无穷,我也没认真研究,你要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试着再弄些花样。”姬夭夭淡然的说道。 这就是强者的自信。 随便弄一下,就把箭术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但有一个问题。 “魔功好像只有宗师以上,才能够真气外放,我现在只不过小乘境,能练御箭术吗?” 不管是幻出来的箭矢,还是作用到弓上的真气,都是在体外,这是真气外放。 正统魔功,宗师之下可办不到。 “我不是说了么,就算没有练就魔血,也能够学御箭术,但真要没有魔血,练御箭术就没有意义了。”姬夭夭解释道,言外之意,他肯定可以练。 但为什么要有魔血,练御箭术才有意义,她却没有给出解释。 不过。 他很快就会知道。 “这一次你自己来,就一支箭矢,也不用御箭。”姬夭夭再次抓住他的手。 拉开弓弦。 在她的辅助作用下,李怀右手幻出了一支箭矢,同时左手的真气度入龙牙弓。 松开弓弦,箭矢笔直飞了出去。 还没消失在视线中,箭矢就已经失去了力量,化成血红气体,消失不见了。 李怀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 没等他仔细查探。 “我们继续。” 姬夭夭为了让他尽快学会,又辅助他射出来三支箭矢,后面就让他自己来。 李怀便就专心射箭。 没有姬夭夭的辅助。 他第一支还没放开弓弦,就已经消失了。 第二支箭矢射了出去,但是飞了不到十米就没了。 第三支箭矢飞了将近百步距离,速度却慢的出奇,根本不可能射中敌人。 李怀丝毫不气馁,继续练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专注,他感觉头有点晕,身上也在冒虚汗。 终于! 李怀射出第十九箭的时候,勉强赶上了过去他凡人时候,射出玄铁箭矢的威力。 以小乘境的实力,射出过去凡人时期的威力,竟然有一种巨大的进步感觉。 李怀都忍不住自嘲一笑。 姬夭夭也是微微挑眉,暗道,这小子的天赋还真不简单,这么快就入门了。 “你休息一会吧,待会再练。”她忍不住说道。 “我没事。” 李怀只想着进步,学成之后好快点回家,为此,他不怕这一点辛苦。 他刚幻出血红的箭矢。 刷! 血红箭矢忽然消失,李怀感觉浑身没有力气,软软的倒了下去,脸上一片煞白,浑身都在发颤。 “李怀!” 古力阿伊莎跑了过来,把抱在怀里的饭菜放到一边,将李怀扶起来。 她眼中闪出泪花,直打转。 回过头来。 “你这样欺负他,你很满意吗?他这样,你很高兴吗?” 古力阿伊莎怕这里所有人,尤其是姬夭夭,这是她第一次对姬夭夭发火。 完全不考虑冲动的后果。 “哼!” 姬夭夭也没搭理她,冷哼一声后,转身就走了。 古力阿伊莎扛起李怀,来到了鱼乐的住所。 砰砰! 她猛的敲门。 “鱼先生,鱼先生,您在吗?” “饿了?” 房门打开,鱼乐探出头来,心想不是刚做了饭么,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看到她怀里一脸苍白的李怀。 鱼乐连忙把房门大开,从她怀里把李怀抢了过去,抱到了一张床上。 把了一下脉。 “他的气血怎么亏这么多?”鱼乐回头问道,明明昨天都还生龙活虎的。 阿伊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鱼乐马上去取来一些糖,塞进了李怀的嘴里。 李怀吃了一些糖,头晕的感觉马上消失,身体也不再发颤,但虚弱的感觉一直存在。 他明白为什么要有魔血,才适合学御箭术了。 每一支箭,都是用自身的气血。 寻常人的血没有力量,所以练了也是白练,根本发挥不出御箭术的真正威力。 魔血却不同,魔血和武师本身的修为相关。 修为越高,魔血的力量越足! 果然不存在什么无限的箭矢,这依旧是所有神射手,遥不可及的一个梦。 “这不怪夭夭姐,她是想让我尽早放弃白日梦,直视自己,否则,遇上真正的敌人,会要了我的命。”李怀轻声说道。 现在他对自己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了,虽然他这几个月,每天都和强者生活在一起。 但他不是强者! 再有,姬夭夭最后一刻也犹豫了,她这么狠心,难道她心里不难受么。 “算你小子有良心。”姬夭夭从门外走过,看他没有大碍,就放心的走了。 鱼乐给他炖了专门补气血的汤。 因为虚弱的原因。 李怀下山的日子不得不再推迟一段时间,有鱼乐的悉心照料,恢复也用不了多久。 恢复这些天,李怀还是会每天坚持练习三箭,三箭几乎不会对他有任何损害。 靠着左文君给他养成的强大体质,他睡一觉就能恢复过来。 李怀也从中找出了一个办法。 他除了修炼内功,天生神力还得继续开发,这样他才有更多的箭矢可用。 虽然‘灵根’已经被扔进了‘无际’世界,但那是自己的世界,他依然可以修炼‘灵根’。 除此之外。 李怀就在青楼继续看书,偶尔和阿伊莎探讨一下。 “我已经跟师信先生谈好了,你可以继续在青楼看书,等有合适的机会,他们会带你上二楼。”李怀对阿伊莎说道。 “谢谢。”古力阿伊莎平淡的点头。 “姬夭夭让我告诉你,这里的书你可以随便看,但不要告诉光明圣庭的人,否则……” “不会的。” …… 李怀就算是傻子,也看出她有点不正常,那么活泼的一个女孩子,怎么沉默寡言了。 “阿伊莎,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 “那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有。” 古力阿伊莎走到书桌前,现在是他们的床,她从床铺下抱出一些手抄本。 “这是合欢宗的秘籍残篇,还有两本刀谱,双修功法,都是我抄录的。” “我问了姬夭夭,她说可以让你把抄录本带走。” 李怀很是诧异,原来他要找的这些功法,都在一楼,怪不得二楼找不到。 阿伊莎又是什么时候帮他抄录的?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还有,她那么怕姬夭夭,怎么敢去问她的。 “谢谢你,阿伊莎,这些对我太重要了。”李怀感激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古力阿伊莎把头偏了过去,“你不用谢我,你要的魔功武技,我没有帮你找到。” 李怀还是觉得她有事,她又不愿意说,他就只好猜,“是不是因为我要走了,你舍不得。” “没有。”她说。 “我们又不是不会再见了,肯定会再见的。”李怀偏偏当她有,她就是这么想的。 古力阿伊莎侧过身,拿起一本没看完的书,很认真的看了起来,淡漠的说道:“你还是跟姬夭夭她们去告别吧。” 李怀脑子飞速旋转,争取从她这句话中,读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难道…… 李怀悄悄来到她身后,府身小声道:“你不会吃醋了吧。” 阿伊莎猛的一颤,“我……我没有!” “你别狡辩了,你吃醋也没关系,反正我们都是哥们。”李怀淡然的说道。 正准备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啪! 古力阿伊莎把一本超过五百年的古籍,砸在了李怀的胸口,她含着热泪看着他。 她是人们口中的大骗子。 她说谎就跟别人喝水一样简单。 但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 她竟然无法再欺骗眼前的男人,再对他说不出一个不真实的字。 “我恨你!” 古力阿伊莎最终说了三个字,然后跑了出去。 章节目录 敌一百八十七章 爱的味道 李怀原地愣了一会,便连忙追了出去。 “阿伊莎!” 他越叫,她跑的越快。 “阿伊莎!” 李怀便继续追。 干净的雪地里,留下两道长长的足迹。 “你不要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古力阿伊莎头也不回的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清楚。”李怀跟在她后面说道。 古力阿伊莎放慢了脚步,但还是继续往前走,走的不是直线,像是闭着眼睛走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前走,过去和将来,对于她来说,仿佛都是一场梦。 古力阿伊莎偶尔会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将来也将不复存在。 她总是莫名的感觉到一阵空虚,在寂静的夜晚,无数次想要大哭一场。 却发出不了任何声音。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用不着可怜我。”她说着奇怪的话。 李怀也放慢了脚步,跟在她的脚印后面,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她的方向就是他的方向。 “那你能可怜可怜我吗?不要让我怀着担忧离开,每个清晨都会想起你。” “骗子!” 古力阿伊莎回过头,她眼中泪花已经化作冰珠子,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粘连在她的眼角。 就像是天地为她上了一层妆容。 显得格外动容。 说完这个两个字。 她继续往前走。 “时间会消磨一切,今天,明天,后天你会记得我,大后天你就会忘了。” “绝不可能!” 李怀在她后面坚定的说道:“我永远不会忘了你,时间那也不是我们的敌人。” “那时间是什么?” “我们的回忆,时间是回忆。” “我们?追忆?” “不是追忆,是回忆。” 古力阿伊莎的脚步越来越慢,逐渐停了下来,他们走到了悬崖的边上。 往前,长空仿佛无尽,漫天的雪花飘舞。 往后,大地银装素裹,无一丝杂色。 他们过去的足印被新雪覆盖,目光所及能看到的足印,分不出彼此。 早已经成为一线。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交汇的。 最终。 两条足印融合成悬崖边上的一个点。 李怀站在阿伊莎的面前,拿起她一只手揣在怀里,握住她的肩膀,俯首对她说。 “阿伊莎,我爱你!” 天地俱静! 古力阿伊莎能感觉到的,只有从指间传来的有力心跳,刹那间引起共振! 他们的心跳以同样的频率,同样的力度,发出同样的声音。 就像是一颗心在跳动! 古力阿伊莎脸上浮现起惊讶,还有疑惑,她的表情仿佛在问:这是真的吗? 真的! 李怀低头亲吻了她,然后告诉她,“这不是一个吻,这是凉王给你的吻,你记住了吗?” “啊?” 古力阿伊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没记住?那再来一次。” 李怀再一次低下头,古力阿伊莎下意识的踮起脚尖,所有的疑问和担忧,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啧! 此刻,一堆平均年龄过百的老家伙们,都不禁眯起了眼睛,微微张大嘴。 伸长脖子。 “明明很简单的事,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复杂?早说那三个字,不就没这个事了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是爱情!” “嘿!说的好像你懂一样。” “总感觉他们吃的很甜,味道真有这么好吗?” “我为什么感觉到恶心。” “年轻真好。” 刷! 左文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的身后。 “不一样。” 所有人都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什么不一样?” “他对阿伊莎,跟对她们不一样。”左文君淡淡的说道,至于哪里不一样,她说不清楚。 但肯定不一样! “你又不懂人的感情。”姬夭夭淡漠的道,跟左文君相处越久,越能感觉到她的冷漠。 她是属于那种,相熟之人死在面前,内心也能毫无波动的怪物。 说白了。 左文君不存在人性。 对此。 左文君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亲吻过他,知道那种感觉,所以我知道不一样。” 然后就消失了。 众人看着左文君离开的地方,个个都是一副诧异的样子。 她到底是没有人性,还是没人能唤醒她的人性? 这是一个问题。 直到快要窒息,他们才念念不舍的分开。 古力阿伊莎深情的看了李怀一眼,便马上娇羞的把头埋在了他怀里。 脚下都快扣出一座城堡。 “莎莎。” 李怀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该回去了。” 听到这么亲昵的称呼,古力阿伊莎更是埋在他怀里,不敢抬起头来。 从脸到脖子全红了。 李怀忽然猛的往下一蹲,猝不及防的抱起她的双腿。 “起轿咯!” “你快放开我,待会被人看见了!” 古力阿伊莎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肩膀上,快速的拍打他后背,表示抗议。 李怀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一路把她抱了回去,回去的路上,才知道他们走了究竟有多远。 奇怪的是。 平时跟鱼乐下山背几十斤菜,不用内功的情况下,都感觉累的不行。 抱着百来斤的美人,那真是毫不费力。 丝毫不感觉疲倦。 青楼里没人,李怀把她放下来。 古力阿伊莎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平静,躺在他的怀里看书,效率比之前提升了数倍。 现在不管做什么事,都特别容易专注。 李怀也没上二楼,阿伊莎看什么书,他就跟着喵一眼,同吃,同读,同睡。 古力阿伊莎也不用等李怀睡着了再爬上床。 就在他怀里找一个舒服的角落,香甜的入睡,每晚都睡的格外踏实。 古力阿伊莎尽量忘了他要离开的事实,每天只和他分享欢快,把每一天都过的充实。 每一次注视,她独有的深情,仿佛都在说:我是那么那么的爱着你,并且永远不会改变! 李怀第一次有了一种如初恋的感觉,偶尔觉得,他能和阿伊莎在天山待一辈子! 这天。 李怀来到二楼,本想找几本书随便看看,就当是换换心情,结果遇上了姬夭夭。 “夭夭姐,你天天待着二楼干嘛?” 她还需要看这些书吗? 或者说,这里还有她没看过的书吗? “静心。”姬夭夭淡淡的说道。 “你都活几百年了,经历了人世间那么多悲欢,你还需要静心?”李怀感觉更奇怪了。 姬夭夭笑了笑,说道:“只有死人不需要静心,人活着就一定会思考。” 李怀明白了,“夭夭姐,既然你这么无聊,干嘛不下山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什么好看的。”姬夭夭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丝毫的兴趣,凡人做的那些事,她看来更无聊。 李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我觉得你对外面的世界有成见。” 姬夭夭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有吗?” 李怀点头,肯定道:“有!” “我就是猜测啊,要说的不准,夭夭姐你别生气。” 她点了点头。 李怀便继续往下面说,“你肯定是以一种几百年的岁月,看待红尘俗世,在你眼里,不管是老人还是幼童,都是幼稚的孩子。” “你不能把你自己当成一个正常人,所以你无法真正体会到人的细腻情感。” “你应该是那种非常活泼的女孩子。” 说完。 姬夭夭无所动容,眼皮都不带动一下,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 “看来我猜错了。” 李怀尴尬一笑,就去找书看了,找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没来及的问。 “夭夭姐,魔尊力竭而死的古战争,现在在哪里?” “长城。”姬夭夭回道。 “你上次不是说在中原吗?”李怀记得她说过,是中原乱战,那战场应该在中原吧。 怎么会在长城呢? “过去华夏一族的领地,都被称之为中原,就像现在西域把虞国称之为中原一样。”姬夭夭解释道。 华夏一族指的是所有炎黄子孙,跟中原人是同一个意思,她这么说也没问题。 李怀更为关心的是长城,杨凌云获得长城庇护,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估计不可能吧。 都过去不知道多少个千年了,古战场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你下山之前,把这些看完。”姬夭夭起身而去,留下一摞的书籍。 李怀随意的拿起一本翻看了几眼,二楼的书,他现在一天可以轻松的看半天。 他发现姬夭夭留下的这些书,全都是强身健体的,还有补气益肾的。 要不就是固本筑元的。 她还对一部分做了注解释义。 嘿嘿! 李怀怪笑了几声,“夭夭姐简直太懂我了,这也太贴心了,真爽!” 三天后。 李怀准备下山,回凉州!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下山被绑 李怀本就没有带什么行李,收拾起来很简单,但还是整出了一个大包裹。 这包裹里面有阿伊莎给他抄录的秘籍,有苏白和翟秋送的一副围棋。 夏雪给他摘了一朵天山雪莲。 鱼乐给他准备了几个盒饭,以及一些干粮。 师信则为他准备几身衣裳。 姬夭夭给他亲手制作了一套冰箭,看起来就跟冰块没两样,但据说哪怕放在火里烤也不会融化。 这套冰箭一共有十二支,用一支少一支,不同于过去用的玄铁箭矢,还可以捡回来。 用完后。 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古力阿伊莎从早上起来,就挂着笑脸,但藏不住眼眸中深深的不舍。 她努力的伪装,不过是想让李怀放心的走。 李怀亲吻了她,又把她抱在怀里,说道:“你什么时候下山,给我写信。” 便从怀里摸出一块玉,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是一块扇形玉佩,正面刻着一个‘凉’字,另一面刻着‘亲王李怀’四字。 周围雕刻有蛟龙。 “这是你的凉王令牌,我不能拿。”古力阿伊莎惊慌的想要把玉佩还回去。 李怀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掌心合拢,笑道:“你值得佩戴凉王令。” 古力阿伊莎脸色绯红,便没有再推辞,“谢谢!” 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李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再一次亲吻了她。 她也热情似火的回应。 正当忘情的时候。 砰!砰! 两道脚步声传来。 他们像是触电一般的分开。 随即。 剑神木初七和刀圣墨无狄走了进来,他们并不是来送礼的,先是互视一眼。 “我们都是中原人,民族之存亡,我们未曾出力,难免心中有愧。” “听说你和杨凌云关系很不一般,请帮我们把这个交给她,并代我们向她表示敬意。” 他们要让李怀带给杨凌云的是两幅画,一幅画画的是一把剑,另一幅画画的是一把刀。 单论画功来说,顶多就孩童水平。 但是,李怀明显的能感觉到,这两幅画上,有一种非凡的境意,蕴含着极为复杂的信息。 “我一定会带到。” 李怀把两幅画收了起来,收进了怀里。 他们两便一点头,转身就走了。 都没有出来送行。 李怀是和阿伊莎一起来的,也由她送他离开。 山口的风很大。 阿伊莎给他把衣领收紧,笑着道:“要注意安全,别忘了吃饭。” 李怀伸手挥去她头顶的雪,“晚上冷的时候,多盖一床被子,烤碳火的时候要开窗,多出来透气。” “嗯嗯!” “再见。” “慢走。” 李怀背着行囊大步的下山,他以为分离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没想到会这么平淡。 后来他才知道,分离的痛是时间酿造的毒,时间越久,发作的越厉害! …… 李怀刚到山脚,刷的一声,左文君出现了,她手里拎着一壶酒。 “喝吗?” 李怀哪能拒绝送到手上的美酒,喝了一口后,随意的问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每次见到你,你都在喝酒?” “因为很无聊,除了喝酒,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左文君淡淡的说道。 “无聊?”李怀没懂她意思,难道之前她不无聊吗? 左文君扭头看着他,并指着天山之巅,“难道你不觉得那里很无聊吗?他们每天日一复一日的生活,把一年当一天过,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李怀还想问呢,“他们为什么不下山?”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习惯待在山上吧,你总算是从那里出来了,我以后还会跟着你,你身边不无聊。”左文君很是自然的说道。 李怀听到她这句话,感觉到莫名的安心,有一位宗师日夜守着自己,能不安心么。 “等回到了凉州,我给你置办一座府邸吧,位置随便你挑。” 哪怕她不经常住,但至少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用不着。” 左文君直接拒绝了,“我走到哪里就睡在哪里,我不喜欢四四方方,极其狭小的空间,那种环境让我特别不舒服。” 李怀一怔,难不成她不论冬夏,不论是下雨还是下雪,或者下冰雹。 都是地为床,天为被。 那她的身体素质,一定很棒! 喝完一壶酒。 左文君便就消失了,离开了天山,她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挂着淡淡的微笑。 很明显的欢快了许多。 李怀虽然不知道她在哪里,但可以肯定,她就在一个地方看着他。 拿出指南北针确定了一下方向,便向东而行。 走了一段距离。 李怀感觉周围有些不同寻常,便集中精力细听周围的动静。 有人! 他听到了呼吸的声音。 忽然! 刷!刷刷! 雪地里猛的钻出来十几个女人,她们衣着单薄,露着肚皮和大腿。 不知道在这里趴了多久了。 “你们……不冷吗?” 李怀小心翼翼的问道,顺手就摸到了刀柄上,这个距离太近了,用弓不方便。 这些冷艳的美女,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只是把他盯的死死的。 让人心里不禁发毛。 刷! 李怀刚准备拔刀,头顶出现一条鞭子,把他给卷了起来,然后猛的一抽。 李怀整个人像是一个陀螺一样,不知道在空中转了多少个圈,摔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顿时。 周围十几个美女全部围上来,好几个膝盖顶在他背上,好几双手拿住他的手脚。 并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这绳子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他天生神力加小乘境修为,竟然也挣不断。 反而越来越紧。 这时。 李怀看到一双赤脚迎面走来,指甲是红的,脚形瘦而不见骨,极为匀称。 都不用看,就能确定,这双脚的主人,肯定是一个大美人。 而且。 她走在雪地里,不会留下任何的脚印,她是悬浮在雪面上的,这人修为极高! 怕是一位宗师。 最终,这双脚在李怀面前大约五六步距离停了下来。 “把头抬起来。” 她的声音携带着一种威严,这人的身份地位也定是相当的高。 不过…… 李怀都被绑成毛毛虫了,他怎么能抬起头。 他只好翻一个身。 躺在雪地里,面朝上,这才看清了她的全貌。 这个女人的身高,估计不会低于一米八,双腿尤为显得修长,而且笔直。 她穿着红色侧开的红色包臀裙子,裸露着蛮腰,上身是红色裹胸皮质衣裙。 带着黄金头饰,和耳环。 满脸的冰霜,娇怒而威严,她还有一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火红的嘴唇。 手里提着一根红色的长鞭子,鞭子尖头全是倒刺。 如果刚刚她用尖头捆住李怀,然后再那么一抽,估计李怀整个人都被搅成饺子陷了。 可以断定的是,李怀完全不认识她,绝对没有见过。 “这位女侠,小弟若哪里有得罪,女侠不妨提醒一声,好让我死的明白。” 李怀首先要骗出她的身份。 “你是李怀?”她反问道。 “是。” 李怀回道,心中暗想,不会被她认出来,知道他就是凉王李怀了吧。 “是你把古力阿伊莎,带上天山的?”她继续问道。 李怀眯了眯眼睛,“是。” “带走。” 她吩咐道。 刷! 李怀被六名美人给提了起来,一边三个,像是提着一口箱子一样。 “你们要带我去哪?我是古力阿伊莎的朋友,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天山问她,她就在天山。” 没人理他。 她们把他抬到了一辆雪橇上,固定绑好,然后套上了马,便驱马前行。 方向向南。 李怀看天山离自己越来越远,扯着喉咙喊道:“你们就没有哪位,愿意管我吗?” 同样没丝毫回应。 就连左文君,也没有出现。 李怀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绑架了,不知道她们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玄国女帝 行驶了不知道多远,马匹都跑到冒汗了,她们便把雪橇停在一片湖泊旁。 西域到处都是草原峭壁群山岩石,哪里有这么大一片湖泊? 李怀便瞬间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这就是西域最大的淡水湖,金沙湖?”李怀尝试着跟她们搭话,搭上话才有希望。 但是,她们实在太高冷了! 也太傲了。 李怀是不能动,要是能动,把她们按在地上,一人打十大板屁股! 可是,现在他为鱼肉,人为刀俎。 只能低头。 “我要上茅房。” “我要吃饭。” “我要喝水。” “……” 都没人理。 “你们到底想干嘛,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能不能痛快点,别跟娘们唧唧似的,行吗?” 这话果然起来到了效果。 她们纷纷转过头来。 还是得刺激。 “那个屁股大的,就是说的你,穿红衣服那个,你老是摆着一副臭脸,容易长皱纹的,那就丑的没人要了。” “还有啊,虽然你赤脚走路很风骚,但是寒气也会从脚心而入,长期寒气袭体,会导致生理失调。” “你上次流血是什么时候?” “我提醒你啊,有病得治,时间长了,生不出孩子的。” 刷! 红衣女人身边的女人,同时拔出弯刀,仇视着李怀,只等一个命令。 就把他剁成饺子陷! 最终。 红衣女人摆了摆手,让她们把刀收了回去,她一点不为李怀说的那些蠢话而动摇心态。 但他确实太吵了。 为了让他闭上嘴,便稍微给他透露出一些信息。 “古力阿伊莎是我玄国的继承人。”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多了! “那你是玄国的女帝?”李怀惊讶道。 她点了点头。 玄国以女子为尊,玄国的女帝,重臣,还有将领,几乎全部都是女性。 玄国也有男人,但一般地位低下。 李怀过去在洛阳就听闻过玄国女帝的名号,他以为这位女帝是一位大妈或者婶婶。 而且还肥胖,穿着花色衣服,戴着俗气的宝石戒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甚至还琢磨过,她有没有胸毛。 万万没想到。 玄国女帝竟然显得这么年轻漂亮,而且极为朴素优雅,虽然她戴着金饰品,却一点不让人感觉奢华。 仿佛那些金饰品能佩戴在她身上,是那些饰品的荣幸。 这个‘落差’真的蛮大。 “我听说你们西域的人称王,需要得到光明圣庭的认可,并且由光明圣庭加冕。”李怀试探的道。 这些信息都是他在天山之巅无意听来的。 玄国女帝微微颔首,“是。” 那李怀明白了。 光明圣庭和天山就如同老死不相往来的邻居,甚至可以说是死敌。 古力阿伊莎去了天山之巅,等于就是背叛了光明圣庭。 反之。 古力阿伊莎要是回到光明圣庭,那就等于是得罪了天山,下场只有一死。 这么一来,古力阿伊莎就无法继承玄国帝位。 玄国女帝能不生气吗? 李怀要告诉她,阿伊莎跟他是恋人关系,这恐怕不止不能缓和关系。 还会让女帝更加愤怒。 还好没说。 可是,这要怎么做,玄国才会满意呢? “你们是想绑架我,当筹码交换阿伊莎?”李怀能想到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玄国女帝稍微正视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脑子还挺机灵,这么快就能想到。 要想破这个局面。 那就只能让天山主动放人,并归还她所有的自由,这样阿伊莎就可以平安的回到光明圣庭。 “你怎么会认为,绑了我就可以威胁到天山,你看他们管我的死活了吗?”李怀很无奈的说道。 “因为你是……凉王。”玄国女帝淡淡的说道,她看过阿伊莎收集的画像。 她自然知晓李怀的身份。 李怀稍微有些惊讶,但是他还是那句话。 “天山要真的在乎,你绑我时候,他们就已经对你动手了,天山敢跟光明圣庭作对,你不会以为,他们会怕你一个女帝吧。” 他就是想证明,抓了他没用,干脆把他给放了,这样大家日后也好见面。 玄国女帝当然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有一个办法。 “我可以用你请虞国朝廷当这个中间人,如果虞国朝廷不管,我还知道你有一个姑姑,那是王纯阳的至爱,王纯阳会为了至爱的至爱,帮我这个小忙。” 李怀眉头一黑,玄国这些人对虞国皇室的关系,那也真是够了解的。 就连王纯阳和李箐龙的事都知道。 “你身为女帝,做这种下三流的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李怀鄙夷道。 “那请问,在你们中原人眼里,我这个女帝是什么样子?”她抬头质问道。 李怀不敢说自己过去对她的想法,那毕竟是他胡乱猜的。 朝廷应该早就知道,玄国女帝是一个大美人。 那他们会怎么想? 按照那帮人的腐朽思想,刻在骨子里的傲慢态度。 若是他们知道玄国女帝是美女。 肯定会想,要么水性杨花,要么蛇蝎心肠,宫里肯定养了很多面首。 怀疑她是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帝位。 反正坏的不能再坏了。 他们经常用一些低级恶趣味的词汇,来对假想中的敌人进行人身攻击。 这不是因为他们对假象中的敌人有多么大的仇恨,而是为了满足自己高人一等的扭曲虚荣。 尤其这类人聚集在一起,统一了观念之后,他们便会如炮弹一样,对一个没见过,不了解,甚至于是第一次听闻的‘敌人’,发起猛烈的炮击。 谁能把这个‘敌人’形容的最不堪,淫秽,愚蠢,还不健康,就能获得所有人拍案叫绝。 李怀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过偶尔辱没他人的品格,大概是有的。 正因为如此。 他知道不可能说服玄国女帝,中原人对她什么看法,她早已经习惯了。 要真在乎他们说什么,她恐怕早就被气死了! 但是。 李怀还是想要跟她说一个事实,虽然她不一定会接受,就算接受也不一定会相信。 “你有没有想过,阿伊莎是自愿跟着我去天山的,而且她本人非常愿意留在天山。” “她或许根本没有想过,要继承你的帝位!” 不是所有人,都对权利渴望。 至少李怀认识的阿伊莎,不是一个贪念权利的人。 玄国女帝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是九天玄女赋予给她的责任,她个人的意志不重要。” 这说明她认同李怀说的话,但她就是不认错,还是非得强行安排阿伊莎的人生。 李怀暗下决心,他一定要阻止玄国女帝把阿伊莎从天山接回来,让阿伊莎能够自己选择人生。 除非,阿伊莎亲口对他说,她想要继承帝位。 休息了一会。 队伍继续启程,她们给李怀松开了绳索,相信他是一个聪明人,不会傻着妄想逃跑。 当雨雪初停,他看到了几个月来一直未曾见到的月亮。 便抵达了玄国。 玄国作为西域的霸主之一,拥有着半个西域的领土,治下有沙丘,有草原,有荒漠,有山脉矿物,有河流有雪山。 奇怪的是,玄国在哪里建造都城都合适,偏偏把都城建在生存环境最恶劣的沙丘。 但这也有一个好处,若有有敌军来犯,这天然的沙丘,就是最好的防御。 依靠这片沙丘,她们拖都拖死高于自己数倍的敌人。 “好好招待这位尊贵的客人,不可怠慢。”玄国女帝把他带到都城后,交代了一句就要走。 “等一下。” 李怀叫住了她,对她说道:“我祈求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我威胁姑姑。否则,你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前半段是祈求,后半段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这绝对不是李怀开玩笑。 谁欺负姑姑。 谁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那是他绝不可碰触的逆鳞! “我非常诚心和您递交友谊。”玄国女帝说了一句客气话,便就走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她也不想跟李怀为敌,但为了让阿伊莎回来继承帝位。 她也什么事的都做的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 女帝的酒 西域以游牧为主,几乎不见城池,到处都是营寨和帐篷,哪里适合生存,他们便把牛羊赶到哪里去居住。 草原既家乡! 但他们也有着极强领地意识,以金沙湖中线为分,北面及东面归浑邪王部。 整个南面及西部地区,则归玄国。 其余的小部落,则在这两个大势力的夹缝中,占据一小片草原生存。 若只单论领土大小,玄国的领土比浑邪王部大了三倍不止,然其富饶程度,却不及浑邪王部一半。 这是因为玄国境内大部分都是沙丘,真正适合生存的领域实际不多。 玄国之所以把都城定在沙丘上,估计就是想向世人证明,玄国不惧恶劣的环境,更不惧怕侵略。 她们真的做到了,她们顽强的在沙丘上生存下来,虽然这令人难以思议。 但这毕竟是一个真气世界,这个世界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 因此一些不合理的事就合理了。 玄国这个所谓的都城,实际也就是一个营寨,沙丘之上,别说建造城池了。 想修建一个旱厕都难! 李怀被带到王庭附近的一个豪华帐篷里,里面空间不亚于中原一间小院子。 地上铺了一层泡过油的木板,还铺了一张绒毛地毯,地毯上摆了一张矮长桌,桌子后面就是床。 他的行礼有人给送了进来,这里的人还是很礼貌的,没有乱动他的东西。 全部保存完整。 就只是在帐篷外布置了岗哨,他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但必须要有人跟着。 这就跟软禁差不多。 李怀躺了下来,暗自思考,该如何破局。 年前回到凉州估计是不可能了。 真没想到这出一趟门,需要花费这么多时间,惹上这么多的破事。 吃下鱼乐给他准备的最后一个盒饭。 呼呼大睡了一觉。 翌日。 李怀睡醒之后,出来透透气,所见都是一成不变的苍黄,空气格外的干燥。 他就十分不理解。 这样的环境下,为啥西域女子个个都长的那么白,而且大部分都很漂亮。 就是神情太过于冷淡。 李怀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有四名女侍卫跟着,他想做点什么都做不了。 每当他靠近营寨或者是王庭,她们就会发出机械式的警告,并加以阻拦。 李怀随意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算他能逃出这个所谓的都城。 他也无法走出这片沙漠。 逃跑这条路,算是彻底走不通了。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出去,那就是把她们女帝绑了,作为人质交换。 这难度不亚于登天。 且先不说王庭周围那么多侍卫,玄国女帝本身就是宗师境,李怀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便是让玄国女帝欢天喜地的把他送走。 虽然难度挺大,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李怀回到居住的帐篷,伏在案桌上,开始了写写画画,不大一会儿。 就写好了一封信,放进信函里。 来到门口。 “请帮我把这个交给你们女帝。”李怀对一名女侍卫说道。 女侍卫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信,并道:“我可以替你转达,但女帝不一定会看。” “谢谢。”李怀道了一声谢,便就回去继续睡大觉。 静待女帝来找他。 这封信可谓是经过一番周折,女侍卫先是交给了王庭的侍卫队长,侍卫队长转交给侍卫统领。 侍卫统领又呈递到了御前,御前刚好有一些奏折要呈递,就放到了一块,一并送到女帝面前。 御前大臣跟女帝谈了一会时政,结果忘了给女帝说明,里面有李怀的信。 这一个小小的疏忽,导致女帝先处理了另一件事,她先派出了发往虞国的使臣。 然后再批阅奏折。 就这一个顺序的问题,对李怀的影响是巨大的,可以想象,李乾收到消息后的心情。 原本李乾就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太喜欢这个憨孙,但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他。 李乾能把凉州封给李怀,并且时刻关注着凉州的发展,证明皇爷爷心里还是有一点长皇孙的位置。 尤其看到他到凉州后的表现,还有孙明山替李怀说好话,李乾也逐渐重视起他。 但就是因为这一封无法挽回的信,激起了李乾对李怀一种短暂,却十分激烈的怒火。 过去一年建立起的改观,刹那间崩塌! 李乾在一段时间里,彻底断绝了让李怀继承大位的念头,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不争气的儿子身上。 等到李乾想通这件事,明白了他的难处,重新正视李怀。或许……有些事已经是历史注定了! …… 女帝在批阅奏折中,发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便暂时扔到了一边。 把剩下所有的奏折都批阅完,叫来御前大臣,把批阅好的奏折安排下去。 伸了伸懒腰。 她眼角余光注意到信函,因为暂时无事可做,就随意的捡起了信。 拆了开来。 这从未见过的书法让她眼前一亮,但都不如信中的内容来的震撼。 “坏了!” 女帝眼睛一眯,高声道:“来人。” “参见陛下!” 门外候着的两名女侍卫进来。 “朕发出的使臣到哪了?”她问道。 两名女侍互视了一眼,暗自算了一下路程。 “陛下,应该已经离境了。” “要召回来吗?转达光明圣庭,应该可以在玉门关前拦下。” 女帝思索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你们退下吧。” “是。” 两名女侍卫离开,到门口站岗。 如果动用光明圣庭,很有可能让他们起疑心,如果他们搜查了她派出去的使臣。 找到那封密信。 那李怀在玄国的消息就掩盖不住了,情况更糟。 好在是一封密信,没有直接派信使去长安,她依旧还有李怀的把柄。 女帝没有太着急,等到快开晚饭,再去找的李怀。 刷! 李怀卧在床上,看着帐篷帘门被掀开,然后一队侍女端着烤牛羊,还有最难得的蔬菜水果进来。 甚至还带来了酒。 李怀轻蔑一笑,心中暗想,“还是忍不住诱惑吧。” 都已经送上门来了。 他也不客气。 起身就抓了一块牛肉,给自己倒了一壶酒,就开始炫起来。 周围的侍女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见没有效果,她们又干咳几声提醒。 李怀很是无辜的看着她们,仿佛在说:你们又没有说女帝要来,我怎么会知道呢? 就在这时。 “陛下到!” 话音刚落。 玄国女帝便就走了进来。 李怀依旧没有起身,继续吃,继续喝,仿佛当周围的人都不存在。 “那封信是你写的?”女帝只好先打开话题。 李怀没有回答她,就像是她们对待自己一样的冷漠,让她们知道这种态度有多气人。 “陛下在问你话,如实回答!”女侍卫却不干了。 李怀这才放下手里的肉,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缓缓的举起了一个空碗。 “你……” 女侍卫没想到他这么傲,但女帝亲自来见他,那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女侍卫忍住怒火,提起酒壶准备给他倒酒。 李怀却把碗移开了。 女侍卫彻底怒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李怀还是没有说话,依旧举着酒碗。 女帝不由得眉头一皱,但马上又舒展开来,轻声说道:“还是我来吧。” “陛下,这怎么行!”女侍卫惊呼道。 哪有女帝给别人斟酒的。 女帝很是和蔼的笑了笑,“他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给他斟酒不算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 女侍卫最后狠狠的瞪了李怀一眼,然后就都退下了。 就只剩下李怀和女帝。 李怀举着酒碗,嘴角不禁洋溢起微笑,什么女帝,还不是要臣服于…… 刷! 鞭子一闪而过。 就像是幻觉一样。 李怀看着女帝提起酒壶,带着一脸的微笑。 “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怀马上就怂了,女帝的酒,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喝的。 女帝婉约一笑,那表情仿佛在说:算你识趣!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女帝斟酒 “你能不能坐下说话,你这样站着,我脖子很酸。”李怀对女帝说道。 女帝身材本来就修长,将近一米九,还是不穿鞋子的情况下。 李怀坐在地毯上,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她的脸。 久了真的脖子酸。 女帝便在他的对面坐下来,两只手放在大腿上,极为优雅且端庄。 “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称呼你女帝吧。”李怀首先问道。 女帝微微挑眉,这哪有上来就问女帝名字的,但还是告诉了他。 “瑶羲。” “没了?” “什么没了?” “瑶羲后面不是应该还有一串吗?” “……” “你信上说的炼盐,冶铁,是不是真的?”瑶羲不想跟他扯那么废话,直入主题。 “我说是真的,你会相信吗?”李怀笑着反问道。 瑶羲沉默了。 李怀便把指北针拿出来,扔给了她。 瑶羲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起指北针,就像是捡起一个垃圾一样,骨子里的嫌弃,还有傲娇。 她刚开始没看出有什么奇特,随即,先被那永远指向北方的针吸引。 然后又注意到玻璃表盘,最后是围在外面一圈,很不起眼的精铁铁环。 “这是何物?”她好奇的问。 “这就是一个指北针,不管走到哪里,指针永远指着正北方,你应该关注的不是这个。”李怀随意的说道。 瑶羲当然知道该关注什么,比如这透明似水晶却非水晶的东西,还有所使用的精铁。 但是,这个东西本就让人奇特,她能不关注吗? “我如果告诉你,那个玻璃……就是那个透明的镜面,是用沙子做的,你信吗?”李怀玩味的说道。 瑶羲先是吃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我信。” “你信一个鬼!”李怀才不信她信。 “奇特之物必有奇特之处,我为何不能信?”瑶羲反问道。 李怀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不跟她纠结这些。 “既然你能信这些,那你应该也能相信,我在信里写的那些,都是真的。” 瑶羲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这样我们就可以谈交易了,我不奢望你能放我走,但是,不到最后时刻,你不能把我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李怀熟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并没有提出最终的要求,且先一点点的试探她的底线。 给自己留出充足的时间,好妥善的解决这些麻烦问题。 他相信。 炼盐冶铁中的一种,就足够让她动摇了,何况是两个都给她。 瑶羲不由得尴尬了,也不想骗他,便直接说道:“发往虞国的使臣,已经出发了。” “什么?”李怀没想到她这么急。 “使臣身上带了一封密信,按照我的要求,他将面见你们虞国的皇帝,并当面呈递,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瑶羲想要尽力挽回一下,但是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可笑,这是能挽回的吗? 李怀的脸色逐渐深沉下来,暗自思虑了一番,这封信将要引发的一切后果。 他都不敢往最坏的方面想。 就只期望皇爷爷收到信后,能帮他保密,别让他真的把脸给丢尽! 再给他一点时间。 若是等他回到了凉州,这件事再传出去,那他就是英雄! 单枪匹马过西域,不依靠朝廷的势力,在整个西域转了一圈,且全身而退的英雄! 李怀抬头默默注视了她一眼,若不是古力阿伊莎,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再跟她说。 她太过于自负! “你都不派人通知一声,就把使臣发出去,要不是看到了我的信,你是否打算一直这样对待我,对待一位地位和你同等的凉王!” 她这样的行为,是对李怀的一种羞辱! “抱歉。” 瑶羲微微低头道,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除了说声抱歉,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李怀教她怎么做,他再一次缓缓的抬起酒碗。 做了错事,就得接受惩罚! 这是李怀的规矩! 瑶羲内心挣扎了一会,故技重施,吓唬他,肯定是不行了,准确的说,现在找任何借口都不应该。 她抬起头,想要他换一种方式,然而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她微微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不由的双手捧起一壶酒。 因为这张桌子既要用来办公,又要用来吃饭,偶尔还能拿来睡觉。 做的比较宽。 瑶羲不得不稍微俯底身子,才能够着他的酒碗,缓缓的倾泻出一碗。 她重新端坐好。 脸色微微发烫,当了这些年的女帝,她还是第一次侍候别人,而且是被迫的。 她也终于体会到被轻蔑的心情。 李怀端起酒碗,先放鼻子下闻了闻,才一口喝下去,漏出一个沉醉的表情。 瑶羲的脸色更难堪了。 缓了一会气氛。 “炼盐,冶铁,我都可以给你,玻璃不行,而且玻璃也不是什么战略物质。” “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要保证,我给你的这些,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尤其是光明圣庭。” 李怀直率的说道,落到了光明圣庭手里,等于就是落在了整个西域手里。 瑶羲点头,“我答应你。” “阿伊莎可是一个大骗子,你该不会也是吧。”李怀笑着说道。 瑶羲敏锐的察觉到,他在说‘阿伊莎’的时候,身上那股凶气,很自然的消失了。 她也没联想到什么。 “朕金口玉言,绝不弄虚作假,你要不放心,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承若函。”瑶羲认真的说道。 “不必了。” 李怀挥了挥手,“我要说的事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以后少干点傻事。” 瑶羲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痛快,是他把自己叫来的,现在几句话,又要让她走。 就这么不给面子么! 小心眼的男人! 瑶羲本身也不想在他的帐篷里多待,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便起身离开了。 外面的侍卫也随她一起而去。 李怀吃饱喝足,很好奇一件事,偌大一个玄国,难道除了古力阿伊莎,就没有第二个继承人吗? 哪怕是一个小家族,都不止一个继承人吧。 何况是一个完整的国家。 他隐隐觉得。 这或许就是关键。 李怀帮她炼盐,冶铁,必定会接触到玄国的高层,估计能找到答案。 唯有解决了瑶羲‘后继无人’这个心病,瑶羲才会客客气气的送他离开。 为了能早点回家。 李怀当天就开始画设计图,并做了一个计划书,教她们该安排多少人手,准备一些什么工具。 将工作提上日程。 李怀这次让人把东西交给瑶羲,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很快就到了瑶羲的手里。 瑶羲看完之后很是诧异,这家伙真的一点坏心思都没有,真的在实心实意的帮她。 就是想不通,他这么着急干嘛,又不是说做完了之后,就能放他回家。 不管怎么样。 总之,先把握住这个机会再说。 炼盐可致富,冶铁可强军! 这两样在古代社会,那可是核心的核心,没有任何决策者,能忍受这样的诱惑。 瑶羲便立即召见大臣们讨论,落实具体的方案,按照李怀的要求准备一切相应的工具。 几天后。 李怀率领着大队人马离开了营寨,也就是玄国所谓的都城,去查看她们的矿盐井。 当达到了开采矿盐的地区。 盐田中的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全部都是一副诧异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怀。 他们眼中除了不理解,还是不理解。 在这个如同女儿国的国度里,他们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周围有一堆女人伺候着。 而且这一堆女人,都还是来自于王庭,守在男人身边的那一队人,更是女帝的亲卫!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锻剑坊的男人 他们看着李怀的同时,李怀也在看着他们,看着这些面朝黄沙,背朝天的男人们。 身为同类,不禁生起怜悯之心。 “干活的都是男人吗?”李怀问道。 “大部分都是吧,男人确实比我们女人有力气,但不如我们女人心灵手巧,这种苦力活大多都是男人干,我们女人也有自己的工作。” 身旁的美女内务大臣回答了他。 这种刻板思想,早已经成为了习惯,玄国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在任何地方都差不多。 男耕女织。 这是人文历史的必然经过。 为什么是经过?而不是结果。 那是因为未来人文历史发展成什么样子,李怀他也不敢妄言断定。 玄国以女性为尊。 这种死旧的观念,就跟中原以士族为尊,差不了多少,都是一种资源分配层次。 李怀不对她们的统治方式评价,他先是巡视了她们的盐田。 很多人以为盐都来自于海洋,实则不然。 人们日常食用的盐,其实大部分都是‘石盐’,又被称之为‘矿盐’。 沙漠中的盐就是‘石盐’的一种,这种盐又被称之为‘岩盐’。 石盐不一定都是精盐,但是精盐一定来自于石盐,贵族日常食用的盐都是石盐。 这也就意味着这种盐价格比较昂贵。 普通的老百姓,一般都食用粗海盐,甚至还有很多人,仍旧在使用‘醋布’。 这个时代的精品盐的供给量,恐怕连万之一的人都不到,这就意味着,盐依旧有着巨大的市场。 不管是什么石盐还是海盐,只要能够稍微再提纯一点点,就能轻易的赚一个钵满盆满。 当然,也因为盐有巨大的利益价值,官府管控的极为严格,私人是不允许私自售卖的。 这也就导致那些能卖盐的盐商,个个都富的流油,他们的私生活,更是让常人难以想象。 李怀面前这片盐田,则是属于玄国的官盐田,玄国靠此在西域赚了大把银子。 她们采盐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把‘岩盐’溶在水里,形成一种‘卤水’。 然后有人把卤水打出来,洒在盐田中,经过自然的挥发,水气干了后。 表面一层白色晶体,就是食用盐。 没错! 这样的晶体,她们就直接拿去食用了! 亏这个世界的人体质好,不然不知道毒死多少人! 而所谓的精盐。 就是把这种晶体再煮一次,过滤一回,晒干之后,研磨成细盐,挑出肉眼可见的杂质。 就是成了……这特么哪是精盐啊! 如今凉州卖的精盐,才是真正的精盐! 李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把精盐的技术给了玄国,岂不是凉州的精盐,就没办法卖给西域了。 这得亏多少银子? 算了。 就当是给阿伊莎的礼物吧。 李怀拿出设计图纸,叫内务大臣按照他的要求,重新布置场地,准备相关器具。 要想批量化的生产。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需要的是时间。 唉! 时间! 数天后。 虞国,洛阳。 散了早朝后,李乾在御花园接见了玄国的使臣,看了玄国女帝给他写的信。 李乾读完信,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笑着道:“朕永远坚定不移的相信,虞国与贵国的友谊是永恒不变的。” 这样一句谁也不信,也没有任何意义的假话,从李乾的嘴里说出来。 仿佛赋予了一种庄重的使命。 玄国使臣哪怕心里不信,也要装作很虔诚的样子,“玄国一向敬爱贵国陛下,在这危难之际,我们最先恳求朋友的帮助。” 李乾微微的点了点头,“朕也看到了朋友的‘诚意’,定会助朋友一臂之力。” “谢陛下!”玄国使臣假笑道。 “来人,带玄国使臣下去休息,要好生招待朕的朋友!”李乾吩咐道,把最后四个字,咬的格外重。 玄国使臣刚走。 砰! 李乾愤怒的一脚踹翻了假山上一块石头,大骂道:“她瑶羲算一个什么东西,巴掌大一块地方的土大王,安敢威胁朕!” “她以为她抓了憨孙,就可以对朕肆意妄为,指挥朕做她要朕做的事?” “憨孙!” “果然是一块朽木,烂泥,烂泥!” “干脆死外边算了!” 李乾是绝对不会按照瑶羲要求做的,相比于李怀,他更在乎虞国的威严。 强大的国家,强大国家的君主,绝不任人摆布! 这件事……就当没存在过! 李乾第一时间就把玄国使臣软禁了起来,不许他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去拜访。 他也没有去跟孙明山商量。 直接写了一封回信。 这封信被塞在了玄国使臣怀里,然后用马车拉出洛阳,禁卫军一路护送到边境。 一脚给踢出去! 又过去数日。 玄国使臣回到了玄国,把信交给了瑶羲。 这封信的言辞很平淡,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只是说一件事,她要敢做出损害虞国名誉的行为,那玄国就将是虞国仅次于北荒的敌人。 片字没有提到李怀! 瑶羲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李乾会回绝的这么果断坚决。 难道皇室真的不存在亲情吗? 她叹了口气。 求助虞国朝廷这条路,算是彻底走不通了,她也不敢冒然激怒李乾。 那就只剩下李怀姑姑这一条路。 瑶羲犹豫了。 刚刚内务大臣来过,给她说了很多李怀的好话,几乎把他夸到天上去了。 事实上,李怀这段时间,也是孜孜不倦的为玄国做事,他比谁都有干劲。 刚建立起精盐的生产场地,他马不停蹄的就投身于冶铁之中去了。 没有提过任何的要求。 现在。 第一批精盐就摆在她面前。 瑶羲用手指沾上一点,放到口中品尝,除了咸味什么都没有。 最好的盐,就是只有咸味。 但凡出现一丝另外的味道,都不是最好的盐! 这让她连找一个借口故意为难他都不行。 “把他放了吧。” 瑶羲脑海里蓦然响起一个声音,她马上甩头,把这个声音甩掉,但确实动摇了。 她唤来御前大臣。 “把精盐和这封信,一并送去给光明圣庭。” “遵命。” “等下……告诉李怀一声。”瑶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莫名想起上次给他斟酒的羞辱。 脸色微微绯红。 “……是!” 御前大臣虽然疑惑女帝的操作,但也没有多问,转身就出去做事了。 李怀如今在王庭已经是名人。 御前大臣虽然有好几次见到他,但因为他是一个男人,所以没有跟他搭话。 然而这些天,不断的听周围姐妹提起同一个男人。 她心里也开始好奇起来。 故而没有找人去传话,她亲自去了铸剑坊,这是专门用来铸造弯刀的地方。 她刚一进去。 目光就被一个赤裸上半身的背影吸引,汗水顺着他的脖子,流淌在后背,走过崎岖的肌肉山沟,慢慢的往下…… 砰! 一声敲击声,把她给惊醒。 御前大臣连忙收回目光,观察了一下四周,想知道刚刚自己的举动,有没有人察觉到。 结果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跟她一样。 她不禁心里嘀咕。 “都没见过男人么,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咳咳! 御前大臣正了正神,挺胸收腹的走到李怀侧面,“李先生,陛下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她说什么了?”李怀问道,手上动作一点不停,正在捶打着一炳弯刀。 “我们出去说吧,这里太吵了。”御前大臣下意识的提高音量,否则她认为她的声音,李怀会听不到。 “不行,现在不能停,要不重要的话,你等我一会,很快就好。”李怀说完,继续打铁。 每一次锤击,都会蹦出火花,让人很担心,火花会蹦到他身上,烫伤他。 然而他自身就如同一块精铁,仿佛也被一次次的锻造,所有才有这种既有力,又流畅的身材。 他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疲倦,仍由汗水如雨滴洒落。 他的力气也很大。 跟周围那些男人一比,他一锤能抵得上别人十锤! 御前大臣感觉他像是西域的雪狼,优雅又好看,而且极具爆发力和杀伤力! 嗤! 李怀把锻造好的刀淬火,油池里冒出一阵火焰还有白烟,当把刀拿出来,已经定了形状。 只不过因为还没有打磨,也没有加装刀柄,这刀表面还是很粗糙。 但那弯月的刀身,让人感觉,就这样似乎也够了。 “我们走吧。”李怀转头说道。 “啊?哦!” 御前大臣这才把目光从‘两把刀’身上移开。 李怀提上刀,带着御前大臣到外面,就在门口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玄女之秘 御前大臣把瑶羲的话,简单的跟李怀说了说。 李怀觉得这种事她做主就行了,没必要来问他,就是有点好奇,“干嘛非要知会光明圣庭?” 御前大臣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难道不知道吗? 便给他解释。 “因为只有光明圣庭认可后,我们才能把精盐卖往整个西域,而且还至少要抽走两成。” 李怀一皱眉头,“这个光明圣庭管的也太宽了吧,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谁说不是呢。”御前大臣下意识的接话道,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 “我的意思是……我没那个意思。” 李怀宽慰的笑了笑,“你别紧张,我又不是光明圣庭的人,这样的光明圣庭,我看改名叫黑暗邪庭刚好。” “李先生,切不可言!”御前大臣急忙阻拦道。 李怀便不抱怨了,但他不禁想到,那是不是说,凉州的货要卖到西域,也需要经过光明圣庭的同意? 这又要他交多少保护费? 李怀渐渐的,对这个光明圣庭生出一种内在的厌恶,实际他还没怎么接触过光明圣庭。 “李先生。” 内务大臣塔娜娜扎跑了过来,递给了李怀一个水壶,还有一块毛巾。 “艾米拉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塔娜娜扎诧异的问向御前大臣。 “我来替陛下传话。”艾米拉回道。 李怀先用毛巾擦了擦脸和胸膛,便把毛巾背在肩上,然后拿起水壶,顺手把手里的刀胚递了过去。 “你看看趁手不,合适的话,我就给你打磨一下,然后装上刀柄。” 艾米拉惊讶道:“这把刀是送给塔娜娜扎的?” “嗯呐。” 塔娜娜扎接过弯刀,并回应了一句。 这把弯刀和她们往常使用的不同,她们过去使用的弯刀,像是一个钩子,而且还短。 设计成那种形状,那是因为她们擅长马上作战,再一个原因,就是冶铁技术不行。 弧形受力是最好了。 既然现在技术有了提升,自然要变化刀形。 这是李怀专门为她们设计的,刀刃长三尺余,宽两指,有着微微的弧度。 再加上一个双手刀柄,整体能达到五尺长。 这把刀既可以马上作战,也能日常步战,甚至用来武师决斗,单手双手都行。 其实就是按照前世‘苗刀’设计的。 当然。 李怀也不是毫无保留,虽然给她们设计了刀形,并冶出了合格的钢铁。 但这种刀具,她们不做技术革新,便永远无法真正意义上的量产! 虽然只是刀胚,没有装刀柄,塔娜娜扎还是很轻易舞出了朵朵刀花。 简直是爱不释手。 “李先生,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塔娜娜扎把刀胚递还给李怀,很是期待成型的样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刀柄?黄铜做护手行吗?” “我也不知道,刀柄不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你听我说,有这样的……” “……” 艾米拉默默的看了他们一会,便就回去回禀女帝了,她思量了一番后。 就只说李怀锻造了一把刀,并稍微形容了一下刀的外形,还有铸剑坊的情况。 那些可能会让人多想的小事情,她一件也没有提及,反正也不重要。 正就是如此。 瑶羲能听到的全部都是李怀的好话,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仿佛自己成了一个大坏蛋。 “如果……如果真的没办法,等他做完,就送他离开吧。”瑶羲脑子里一个声音说道。 然而现实的她,又觉得这种想法太感性,女帝就应该是不择手段的。 就像是虞国的皇帝一样,冷血无情! 谁又规定了帝王必须要抛弃人的情感? 帝王算是人吗? 瑶羲发现自己的脑子开始乱起来,之前是完全没有过的,自从李怀来后,她就越发难以控制自己胡思乱想。 这或许是因为玄国太过于封闭,她们都很少能接触到外面的元素。 遇上李怀这么一个有趣的人。 哪能不多想。 瑶羲都没有发现,她身边跟李怀接触过的人,都变得活泼了许多。 仿佛她们从来不曾冷若冰霜过! 她们天性就活泼! “再考虑吧。” 最终,瑶羲脑海中的两个声音,都达成了一致。能拖则拖,真不能拖了…再想办法。 至少,现在留着他,对玄国是有益的。 …… 李怀对谁都热情,对谁都友好,不管谁来求他,只要他能做到的,都会爽快的答应。 经常跟她们一起探讨人生,还有外面的世界,以及一些中原和西域的风土人情。 关系网渐渐的铺开了。 李怀不需要刻意去打听,就把玄国的组成摸清了七八层。 玄国虽然以国自称,然而实际上实行的是部落统治的那一套,她们的朝廷构造很简单。 一名女帝,还有三部大臣。 御前大臣就相当于秘书,内务大臣就相当于总管,还有一位军机大臣,管理玄国所有的军队。 女帝与三位大臣构成权利的核心,形成一个高度专制的社会,女帝完全说一不二! 那些管畜牧的,管农业的,管商业的,管矿物开采的,管律法的,管户籍的……等等。 都相当于打工的,事事都要禀报,地位虽然很高,实际权利却很小。 这就是她们的朝廷。 玄国不存在王子和公主,所有没有官职的人,都算是普通人,哪怕是三部大臣的亲属,都得按照普通人方式生活,不存在所谓的特权。 唯一特殊的就只有玄女! 玄国一共有过两名玄女,古力阿伊莎和茹仙阿伊莎,她们都可以是玄国的继承人。 且拥有和三部大臣同等的权利。 玄女随时都可以增加。 且不是女帝一个人说了算,增加或者减去一名玄女,乃是玄国最大的事。 需要玄国所有具有威望的人,共同推举! 李怀就搞不懂了。 古力阿伊莎似乎也没有什么治理国家的天赋,为什么瑶羲偏偏就选中她。 再说了,瑶羲还这么年轻,至少看起来年轻。 完全有时间重新培养一位继承人。 干嘛非得揪着古力阿伊莎不放。 李怀虽然搞不懂其中的缘由,但是他知道,只要想办法让玄国产生一位新的玄女。 他就可以离开了。 关键是他不知道,玄女是怎么来的,她们对玄女的诞生,几乎闭口不提。 李怀只从她们口中知晓,女帝是历代传承下来的职业,代表就是九天玄女! 玄女既是天之女! 还得深挖! 这天。 李怀从铸剑坊回来,刚准备进去休息,才到门口就嗅到了一股酒香味。 掀开帘门。 真是没想到。 瑶羲这个大女帝,竟然有空在这里等他,还给他准备一桌子好吃的。 “你们都下去吧。”瑶羲挥手吩咐道。 所有人退下,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就不怕有人想入非非吗? “李先生,请坐。”瑶羲邀请了他入座,等到他刚坐下,她便很自然的斟上一碗美酒。 李怀也不客气,端起了就喝,正好渴了,喝完之后就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瑶羲便把李乾的回信拿了出来,递给李怀,让他自己看。 李怀随意的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 这意思很明显了。 既然李乾不愿意赎他,那她就只能考虑启动第二方案,让长安公主李箐龙赎人了。 特地来请问他的意见。 李怀冷冷的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做了吗?” 瑶羲眉头一皱,她听出了满满的怨气,“所以我特地来找你商量。” “商量什么?我给你和你们玄国,做了那么多事,不求你们放我走,但也请别伤害我的亲人,你能满足我这一个条件吗?”李怀轻蔑的说道。 瑶羲不由得有所动容,他这个人确实没得说,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现在玄国整个高层,都这么认为。 况且。 古力阿伊莎是主动去天山的,为此而为难李怀,这确实不太恰当。 瑶羲对他也确实心怀感激,所以决心不再胁迫他。 她想到第三个办法。 “你能否给天山写一封信,让他们送古力阿伊莎回来,他们能传授你武功,想必对你很熟悉。” 李怀一怔,她不会是才想到这个办法吧,如果不是才想到,为什么之前不说? 这可是最省力的办法。 李怀想了想后,说道:“倒不如干脆一点,你直接给古力阿伊莎写信,我想办法送到古力阿伊莎手里。” 瑶羲咬住了嘴唇,这……真的很难得一见,女帝也会有咬嘴唇这种犹豫不定的行为! “我看还是算了吧。”她顿时把话收了回去。 李怀断定这里面有问题,而且是根源性的问题,追着她问,“为什么算了?” “我了解天山的人,古力阿伊莎上了天山,就是他们的人了,他们不会让古力阿伊莎去光明圣庭的。”瑶羲解释道。 又是这套说辞。 李怀开始还觉得有道理,现在就不那么认为了。 “据我所知,你们都没去过天山,你怎么断定,天山不会放人呢,天山的人真不像你们说的那么小心眼。” 瑶羲再一次咬住了嘴唇,半会说道:“那万一天山有过激行为,我将永远失去古力阿伊莎,我已经失去了茹仙阿伊莎,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骗子! 跟过去古力阿伊莎一样,都是满嘴谎言的大骗子! “你不直接给古力阿伊莎写信,就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你知道她不愿意回来。”李怀断定的说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暴脾气女帝 瑶羲这次不止咬住了嘴唇,还把头偏了过去,都不敢再直视李怀的眼睛。 这证明他猜对了! 那后面的猜测,也就有了根据。 “所以你就要想着办法,强迫古力阿伊莎回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天山把阿伊莎驱逐。” “但你有没有想过,阿伊莎废了多大的力气,她被天山拒绝了多少次,她从来没有放弃。” “她好不容易能待在天山,能在山上做她想做的事,你却偏偏叫她回来。” “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李怀说着说着,完全偏离的主题,他完全是在为阿伊莎不公平的境遇,在向瑶羲责难! 瑶羲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她也奇怪,每次李怀提到阿伊莎,就会产生各种情绪。 会因为阿伊莎这个名字,莫名其妙的愉悦,也会因为阿伊莎,突然之间暴怒。 他和阿伊莎的友谊,这么深刻吗? 李怀察觉到自己失态后,便马上停了下来,倒了一碗酒喝下去,正了正神。 “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瑶羲好奇的问道。 “你放过阿伊莎吧,重新再培养一名玄女,你还这么年轻,未来有的是时间。”李怀带着祈求的口吻说道。 瑶羲听到这话,眉间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重新培养一名玄女,不是那么容易,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我也不能失去古力阿伊莎。” 李怀听的莫名其妙,仿佛是她在自言自语,这话估计也只有她自己听的懂。 他干脆问出心中的疑问。 “玄女到底是怎么来的?她们说女帝是历代传下来的职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瑶羲听到他这两个问题,不禁脸色有些绯红,默不作声,把头完全扭到了一边。 “该不会是你喝了什么河的水,然后……就那个……”李怀莫名联想到某个神话故事。 “这个你都知道了?”瑶羲很惊讶的说道,暗自责骂了一声,“这些该死的丫头,看到一个男人,什么话都往外说。” 李怀不禁咽了口口水,心中暗想:“难道神话故事是真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没等他仔细问下去。 砰! 御前大臣艾米拉闯了进来,神色慌张的说道:“陛下,光明圣庭的人来了,他们去了我们铸剑坊。” 刷! 瑶羲闻言刷的一声站了起来,问道:“我没有让你告诉光明圣庭,我们在铸造精铁,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她就只给光明圣庭说了盐的事,反正精铁也没打算卖出去,想着应该可以瞒天过海的。 艾米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但有一种猜测,“我们很有可能被人出卖了!” 光明圣庭的人渗透的到处都是,整个西域,哪里都有他们的影子。 玄国虽然对外比较封闭,毕竟是在光明圣庭的笼罩之中,渗透进来也不难。 正因为如此。 铸剑坊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 没想到还是泄密了。 瑶羲想到一个更坏的后果,如果说连李怀也暴露了,她该怎么办? 难道要把他交给光明圣庭吗? 那她岂不是真的成了大坏蛋! 瞎猜也没用。 瑶羲打算亲自去看看,希望他们发现的东西不多。 李怀早对这啥光明圣庭起好奇心了,所以也跟在她们后面,一起去看看。 铸剑坊为了隐蔽,是建立在王庭后面的,对外宣称乃是普通的铸剑坊。 用来铸造普通弯刀的。 此刻。 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分成两个阵营,外面的人穿着黑袍和白袍,乃是光明圣庭的人,气焰极为高,他们看待周围的眼神,如同像是在俯视众生。 守在铸剑坊前的女侍卫队,几乎已经不成阵型,不少人受了伤,还有人嘴角溢出了鲜血。 应该已经发生过冲突了。 内务大臣塔娜娜扎伤的最重,她半躺在地上,吐了一摊血,手里握着李怀前几天给她做好的长刀。 “放肆!” 瑶羲看到这一幕,眼中不禁燃烧起了怒火,直接飞身到人群中间。 先是看了地上的塔娜娜扎一样。 她扭过头,直视光明圣庭的人,火红的长鞭出现在了手上。 “今日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们谁也别想离开,我玄国绝非你们光明圣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李怀还以为瑶羲会很委婉,没想到面对光明圣庭这个太上皇的存在。 她竟然这么刚! 这才稍微像一个女帝。 呵呵! 黑袍中传出一声冷笑,一名男子走了出来,他的服装和身旁的人有些不同。 他的黑袍有诡异的花纹。 这应该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瑶羲,你精盐的事还没跟我们解释清楚,竟然又背着我们,偷学了精铁的技术。” “你真当我们光明圣庭,都是瞎子,聋子吗?” 瑶羲眼色一厉,说道:“精铁是我们自己炼出来的,跟你光明圣庭无关!” “那你让我们进去检查一番。”光明圣庭的人淡漠的说道,仿佛这句话不是一个请求。 而是他说了这句话,瑶羲就必须要让开路,毕恭毕敬的请他们进去。 还要做到有问必答,满足他们的一切条件。 “这人的脸怎么这么大。”李怀嘀咕道,对光明圣庭的好感度,顿时又降低了不少。 “一向如此。”身边一位穿着怪异的美女低声道。 李怀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她穿的衣服其实还是西域风格,之所以感觉到奇怪。 因为她穿的是甲胄。 奇怪的甲胄! 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调,全金属高反光的短护胸,里面垫的是皮革。 同样一条全金属和皮革的剑式短裙,看起来极为锋利,她就不怕戳到自己吗? 手上还带着黄铜护臂。 腰上有一把匕首,没有佩戴主武器。 “光明圣庭为什么这么在意你们有精铁?”李怀没见过她,就以为她也不认识自己,故而就打听了起来。 “因为他们的精铁还不如我们,在这之前,光明圣庭有最好的精铁。”她语气冷淡的回道。 李怀顿时明白了,钢铁的质量,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军事实力,过去一直是光明圣庭垄断的。 现在玄国打破了他们的垄断,挑衅到了他们的神经,所以带人来砸场子。 就算玄国的精铁没问题,他们也会制造出问题。 最终结果,光明圣庭继续垄断精铁,维持他们至高无上的地位。 “简直是连他妈的脸都不要了!”李怀不禁嘀咕了一句。 身旁女子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这还没完。 “而且据我们所知,你还有私通外族的嫌疑,我们知道那个中原人在你们这里,他本就是我们光明圣庭的敌人,你最好是把他给交出来。”光明圣庭又提出新的要求。 瑶羲面色逐渐冷了下来,她此刻也只能咬牙不承认,说道:“我们玄国没有你们说的中原人。” “是吗?” 黑袍人嘴角噙起一抹微笑,拍了拍手掌。 “大人!” 玄国一名男官毕恭毕敬的走了出来,李怀对他有印象,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在玄国的地位挺高的,怎么会做了叛徒? “他追求过塔娜娜扎。”身旁女子说道。 李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你都能知道。” 仔细一想。 似乎她说的没错,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是塔娜娜扎来找自己的时候。 这么说来,这家伙是因为嫉妒他,以及因爱生恨,所以就把玄国出卖了? 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瑶羲看到这个家伙出来,知道承不承认,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该死的家伙!” 她愤怒的一甩鞭子,就要杀了这个叛徒,卖国贼! 刷! 黑袍人一扬手,用真气包住手掌,挡下了鞭子。 “你是要杀人灭口吗?” “这是我玄国内部的事,你们光明圣庭没有资格插手!” 黑袍人脸色越发不耐烦,瑶羲向来就不服从光明圣庭,整个西域都在光明圣庭的淫威下,就她非得搞特殊! 这再不好好的管教,她怕是要插上翅膀,飞到光明圣庭的头上拉屎了! “瑶羲,你不会以为,光明圣庭真拿你没办法吧。” 他冷声说完。 化掌为拳。 轰! 一击轰飞了鞭子。 “我玄国从来就不是你们光明圣庭的走狗!”瑶羲的性子也是烈,明知道光明圣庭的实力,她也不服软。 话到了这个份上。 那就只能打一架了。 这场架的输赢,不一定能让瑶羲屈服,也不一定能让光明圣庭放过她。 可必须要打! “退!”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人群纷纷往退,李怀也跟着人群往后退,给他们留足空间。 刷! 瑶羲扬起鞭子,主动发起了进攻,她早对光明圣庭的霸权行为忍无可忍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保护你 李怀原以为宗师境打架,会相当的绚烂,甚至出现毁天灭地的效果。 结果。 他面前的这场战斗,却是异常的平淡,别说绚烂的武技了,就连声响都没什么。 但他们出招速度非常快,快到几乎眼睛都跟不上,到处都是他们留下的残影。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 他们能够利用每一分真气,不让一丝能量浪费,每一招都是杀招。 看似平淡。 如果把李怀给扔进去,恐怕他连片息都坚持不到,就化作好几节了。 瑶羲和黑袍人都是先天宗师境,也就是姬夭夭说的宗师第二层境,外面的人也称之为大宗师。 他们交手三百余招,不分胜负,随着时间的推移,瑶羲渐渐占了上风。 这种差距很小,却相当致命!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任何一个破绽,任何一个细节,都能被无限放大。 瑶羲把握住这一点点的上风,猛然对黑袍人施加压力,过了百余招后,这个差距就已经是不可逆转了。 瑶羲完全掌握了主动劝,手中的鞭子挥舞的像是一张巨网,成一个伞形笼罩住黑袍人。 黑袍人尝试用真气包裹住拳头,轰击面前的巨网,不仅仅没能让他的处境好过。 反倒让巨网再一次收缩,限制住了他左右可以活动的范围。 黑袍人没有办法,只能一再后退,边打边退。 又是百余招过去。 黑袍人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每一招都是在防御,艰难抵抗瑶羲的攻势。 瑶羲则完全不给他机会,落水狗就要痛打! 轰! 李怀终于见到了宗师境的武技,随着瑶羲长鞭一收,然后再一甩。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猛然间。 整条长鞭化作了一杆长枪,长鞭尾部带倒刺的那头,就是这杆长枪的枪头。 枪头摩擦出刺眼的光芒,形成一个光锥外壳,外壳外面还有一层环形气浪。 李怀注意到,这气浪并非是瑶羲刻意为之,而是因为枪尖恐怖的温度,蒸发掉了周围的空气,再加上其恐怖速度,所形成一种空气音障。 他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耳朵。 果不其然。 轰!轰! 随着两声要穿透耳膜的巨响传来,枪尖瞬息抵达黑袍人面前,这是第一声巨响。 黑袍人的反应速度也很快,瞬间调动全身的真气,凝聚在右手,用拳头去抵挡枪尖。 这便是第二声巨响。 仅仅持续了片息。 轰! 第三声巨响传来,枪尖突破了黑袍人的防御,那中间猛然间释放出耀光的白光和火光。 什么也看不见。 唯有碰撞中心的一个点,忽然之间爆发,形成如同波浪一样的气浪。 一层接着一层。 朝着四周分散。 离战斗最近的里面一圈人,接触到气浪的瞬间,就纷纷向后仰去,倒退了好几步。 实力较低的人更是被一层层的气浪给吹了起来。 就在气浪到李怀面前的时候。 他身边的那名女子,忽然一个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把气浪给挡了下来。 李怀只感觉身边两侧吹过一股飓风。 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这仅仅就只是他们战斗而产生的余波而已,竟然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那中心当如何? 随着沙尘散去。 黑袍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半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他胸前出现了一个见骨的血洞。 噗! 黑袍人不甘心的看了瑶羲一眼后,张嘴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虽然看起来伤的很重,但宗师境不能当常人看,这样的伤势,远远不足以让他失去战斗能力,更别说致命了。 如果这是生死之间的绝斗,瑶羲肯定是二话不说,趁势追击,不给他任何机会。 但毕竟这是光明圣庭的黑袍主教,地位仅次于黑袍大主教,杀了他,对玄国没有好处。 “你们要是认为我玄国有异心,请拿出你们的证据,若执意要动手,我玄国也不惧怕任何人!” 瑶羲肃声说道,悄然之间,蒸发掉了刚出现的汗珠,不让人看出她有些疲倦。 这话同时也是给光明圣庭一个台阶下。 让他们知难而退。 然而,光明圣庭在西域已经傲慢惯了,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黑袍主教被人打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那岂不是让其余人看笑话么! “瑶羲,你要心里没鬼,为什么阻止我们检查,你这分明是心里有鬼!” 白袍之中走出一个半老头子,同样是带花纹的服侍,这人不是白袍主教,就是白袍大祭司。 主教和大祭司地位是相等的,都仅次于大主教,只不过他们的工作不同罢了。 衣服颜色不同,所属势力也不同。 光明圣庭有三殿一门,分别是阳殿,穿红衣;月殿,穿白衣;星辰殿,穿黑衣。 对应着他们日月流星的符号。 每殿都有一名大主教,一名主教,一名大祭司。 还有一个尘门,这个势力极为神秘,极少露面,所属势力和人数,常人钧不清楚。 光明圣庭仅仅只是出动了黑袍主教,就已经让瑶羲感觉到疲倦心累。 可想而知。 这个光明圣庭究竟有多强势! 整个西域(包含东西域),光明圣庭唯一的管不到地方,就只有天山之巅。 玄国仅仅比较特殊。 这场战斗的结果,便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瑶羲不禁微微邹眉,她话说的虽然硬,那是因为她知道,越服软越吃亏。 她是不敢拿整个玄国的命运去赌的。 思量了一番。 瑶羲主动后退一步,她招手把塔娜娜扎的长刀吸了过来,挥手甩到白袍大祭司的面前。 “那就请你好好看看,玄国的刀是否和你们光明圣庭的刀,有所不同。” 白袍大祭司伸手接住了刀,伸出两指在刀身上划过,然后又敲了敲。 很明显,完全不一样。 这种技术是他们没有的,这才是关键,如果一样,他们反倒不会这么关心了。 忽然。 白袍大祭司阴沉的一笑,两指用内力一敲。 锵! 长刀从中而断! “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但还需要再检查一番,否则难以服众。”他轻蔑的笑道。 “我的刀!” 塔娜娜扎心中一痛,要不是艾米拉着她,她就要上去拼命了。 “他娘的!” 李怀也不禁怒骂了一声,这家伙怎么这么贱,哪天他要落自己手里,非得把他全身骨头敲断不可! “还有那个中原人,我们也要一并带走。”黑袍主教这时已经缓和了一些,站了起来。 “瑶羲,你要清楚,我们不是敌人,中原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们光明圣庭一向器重你,大主教让我们亲自跑一趟,就是怕你误入邪途。” “你要为了一个中原人,跟整个西域决裂吗?” “想想的你子民。” 光明圣庭吃过一点亏后,倒也不再逼的那么急,开始软硬兼施,对瑶羲发难。 周围玄国人听到这些话,都忍不住开始自疑起来。 之前没有精铁,也没有精盐,日子不是照样的过吗? 为了这些,跟光明圣庭开战,这是否值得? 还有那个中原人,自从他来后,感觉整个王庭都变了,他或许真是一个祸害。 光明圣庭的威逼利诱之下,玄国的人也开始左右飘摇。 他们只想过安稳日子而已。 这有错吗? 李怀这时正准备站出来。 “你想做什么?”身旁的女子一把拉住了他。 “他们要找的是我,我不能牵连这么多人。”李怀说道,他说的不妨是真心话。 但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借助光明圣庭为跳板,逃离玄国,想办法回到凉州。 既解决了玄国之患,又脱了身。 两全其美! “不行!”她断然的拒绝了。 李怀莫名的看着她,她这么着急是怎么回事? “陛下说了,让我保护你,你哪也不能去,这件事我们玄国会解决。” 她接着说道。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何德何能 李怀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瑶羲都没忘了他,竟然还专门派一个人看着他。 “要不还是让我出去试试吧。”李怀尝试着道。 她断然的摇头,“不行。” 真倔! 另一边。 瑶羲目光扫过所有子民,看出了她们心中的想法,可是她还是要说。 “就算我们玄国有中原人,那就能证明我们通敌吗?难道玄国之外,就没有中原人吗?” “你们光明圣庭里面,难道没有中原人吗?” 刷! 光明圣庭的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瑶羲,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们这是在提醒她,有些话说出来,是要承担后果的,这后果她可能承担不起。 瑶羲当然明白,但这不妨碍她吐露事实。 “归根结底,你们就是要插手我玄国内政,盟约上写的清清楚楚,玄国拥有独立自主的权利。” “你们光明圣庭凭什么因为怀疑,就要搜查我玄国王庭。” “你们把玄国,把我玄国子民,当什么了?” 随着这话一出。 周围所有的玄国子民,不禁挺起了胸膛,她们之所以骄傲,就是因为从不给光明圣庭当狗。 哪怕是在艰苦的沙丘中生存,她们也绝不屈服。 如果今天让光明圣庭胡作非为,是不是明天就得让玄国子民向他们下跪? “滚出去!”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 “滚出去!” “滚出去!” “……” 所有人都挥舞着拳头,发出阵阵的娇喝! 李怀没想到,瑶羲的威望竟然这么高。 光明圣庭的人脸色就难看了,这个瑶羲简直是软硬不吃,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瑶羲,你这是在带领玄国子民,走上一条绝路!”白袍大祭司沉声道。 “宁可站着死,绝不屈膝苟活!”瑶羲斩金截铁的说道。 到了这一步。 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瑶羲要她的尊严,光明圣庭则要绝对服从。 这两者本就如同水火。 完全对立! “那就看你们膝盖有多硬!” 白袍大祭司率先出手,猛烈的一掌拍向瑶羲,他没有丝毫的收力。 观战的人群一退再退。 瑶羲丝毫不避让,甩动手中的长鞭,发挥出长鞭灵活的优势,绕到白袍大祭司的背后攻击。 白袍大祭司头也不回,仍旧奔着瑶羲而去,大有一种以命搏命的架势。 而在他的背后,黑袍主教一拳轰开了长鞭。 瑶羲面对白袍大祭司的凌厉攻势,只能选择暂时避战,稍微后侧了数十步距离。 再次挥动长鞭,跟他们两人交战在一起。 两个打一个,这也太不公平了! 瑶羲虽然比他们厉害一点点,但毕竟是同境界,差距不是很大,她也双拳难敌四手。 被压的够呛。 “你们玄国难道只有她一个宗师吗?”李怀问道。 “当然还有,但还不到暴露底牌的时候,这种战斗的胜负没什么大不了。”身边女子说道。 这就是双方在发泄积攒的怒气而已,发泄完了就没事了,光明圣庭是绝对不想跟玄国真正开战的。 西域少了玄国,如同断去一臂! 李怀看着却未必,“光明圣庭这次好像是动真格了,真有可能吃掉你们。” “那我们也不怕!”身旁女子骄傲的说道,她们早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玄国是绝对不可能屈服的。 她们也不能屈服! 因为玄国大部分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好看的女人,以及有修为的好看女人。 如果她们选择了屈服。 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硬气! 这是她们的一种保护自我的方式。 战斗不久。 瑶羲便明显的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状况,毕竟她之前为了打败黑袍主教,消耗已经很大了。 这也很正常,要是她们宗师能一直维持巅峰,那就没有军队存在的必要了。 “你们的底牌也该出现了,瑶羲要是败了,那等于是丢的整个玄国的脸。”李怀对身边女子说道。 她听到这话,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我当然一点不急,这又不关我的事,我急什么。”李怀耸了耸肩。 就在这时。 砰! 白袍大祭司幻出一个巨大的掌印,结实的拍在了瑶羲身上,瑶羲像是一颗炮弹一样,飞出去百多步。 然而她又在空中一个翻转,强行稳住了身形,将真气在脚下爆发。 挥舞着长鞭,反倒向他们两人杀了过来。 白袍大祭司和黑袍主教同时浮现出几分无奈,这个瑶羲不止软硬不吃,还特么不要命。 再这么打下去,会出大事的。 要真弄到开战那步,那对谁也没有好处。 可他们也不能服输。 他们交换了想法后,一致决定,就一个字。 拖! 拖到瑶羲筋疲力竭,看她还是不是那么嘴硬! 随后。 他们两开始主动避战,除非是瑶羲漏出明显的破绽,否则,他们绝对不主动进攻。 始终就这样耗着她。 李怀都替她感觉到可怜,“堂堂女帝,竟然被这般戏耍,这要是在虞国,光明圣庭至少得被轰个百来回。” 身旁女子不禁皱起眉头,知道虞国厉害,虞国的朝廷更厉害,但也不是这么比的吧。 干嘛要说出来。 反正,她心里就挺不爽的。 可是女帝要她保护好李怀,她也不能随意插手战斗。 李怀这时向天空看了看,必须要结束他们的闹剧,想办法利用这个机会离开。 “左姐姐,您可千万要在啊!” 他心里默念道。 李怀费劲千辛万苦的成为武师,就是想着不必受人保护,不必有人为他而死。 然而,成长是需要时间的。 他依旧需要人照顾。 人脉也可以是一种实力吧。 他悄悄的摸出一支冰箭,另一手把着龙牙弓,眼角余光时刻关注身边的女子。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修为,但可以肯定,她要想阻止自己射出这一箭。 应该很容易。 得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才行。 李怀等了没多久。 瑶羲背后挨了一击,这一幕牵动了身旁女子的神经,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瑶羲身上。 嗖! 李怀抬手搭上冰箭,拉开弓弦,射出。 一气呵成! 身旁女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去抓取箭矢,箭矢已经飞过众人的头顶。 她也只能无奈的看着。 嗖! 箭矢飞到一半距离,忽然多出来一丝月华光芒,本来不起眼的箭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一箭竟有宗师之力! 谁放的? 黑袍主教瞳孔放大,脸上的肉都抽了起来,强行偏移过半个身子。 箭矢贴着他的肋下过去,消失在视线之中。 “竟敢放暗箭!” 黑袍主教马上锁定了李怀,他都没想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中原人。 就只想一巴掌拍死他。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李怀身边的女子狠狠的瞪了李怀一眼,却又无可奈何,站在她的角度上看。 她不可能知道李怀有那么多心思,她只会以为李怀想要帮助瑶羲。 心意虽然好。 但也要看看自己什么实力啊。 轰! 她替李怀接了这一掌,顺带一脚把黑袍主教踢出去数百步的距离。 这也是一位大宗师! 难道……她就是玄国三部之一的军机大臣,蒂西琳! 虽然蒂西琳替李怀挡下了这一击,可是这里也已然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中原人!” “他就是那个中原人。” “抓住他!” 光明圣庭看到李怀,就像是看到金子。 没等他们围过来。 李怀先站了出来,“你们不要争了,我跟你们走就是,正好我要去见一个熟人,胡杨老头,你们认识吗?” 李怀敢跟他们走,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光明圣庭旁边的那座胡杨林。 如果说把胡杨老头搬出来没用。 那不是还有天山么。 天山要不管,那就只能自爆身份了。 虽然会有点狼狈,但一定可以回到凉州,没有什么是比回到凉州更重要的。 韩信能承受胯下之辱。 他也行。 等他把凉州发展起来,回头再报仇也不算晚! “杀了他!” 白袍大祭司说道。 “就在这里,杀了他!” 黑袍主教也说道。 “……” 他们话音刚落,就不再管瑶羲,一同杀了过来,甚至还要叫上光明圣庭其余人,一起扑杀他。 李怀顿时无语,老子何德何能,竟要两位大宗师联手击杀,还叫那么多帮手。 失算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滚! 这下麻烦大了! 蒂西琳赶紧拉着李怀的衣领,一把将他向后面甩了出去,随后提起双拳,直面迎上黑袍主教和白袍大祭司。 与此同时! 空气中忽然之间弥漫起深冷的寒意!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瑶羲的方向,只见她像是跳舞一样,挥舞着长鞭。 看不出任何的杀伤力,但这深冷的寒意,就是从她那里散发出来的。 李怀不由得想起没去天山之前,在胡杨深林外被隆曲伏击的时候。 古力阿伊莎就跳过类似的舞,然后就虚弱了半个多月,还昏睡了整整三天。 该不会是一样的吧。 “瑶羲,你疯了,快停下来!”白袍大祭司涨红着脸,愤怒的吼道。 简直是不要命了! “她真是一个疯子!”黑袍主教知道瑶羲不会停下,也不可能停下。 趁着瑶羲起舞的功夫,他们立即结成防御阵,暂时把李怀给遗忘了。 轰! 瑶羲舞完最后一步,长鞭一挥。 无形的真气几乎凝结成实体,化作漫天的刀刃,铺天盖地的席卷向光明圣庭的人。 瑶羲在使用完这一招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差点就要半跪在地上。 她咬着牙,强行把弯曲的身子,再度挺直! 光明圣庭的人周围,真气如同暴雨一样肆虐,哪怕飘进去一粒灰尘,都会瞬间被斩成比真气还小的尘埃。 白袍大祭司和黑袍主教在前,其余人在后面,集合所有人的真气,形成一道防御罩。 也才能够勉强支撑。 白袍大祭司和黑袍主教额头上,都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还不出手吗?” 黑袍主教吼道。 光明圣庭的人群后,一名像是仆人的黑衣人,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发展成这个样子,是令他也没想到的。 但他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要帮他们意思,同样也没出手对付瑶羲的打算。 “啊!” 白袍大祭司怒吼了一声,见黑衣人不愿意出手,他也不再保留了。 调动全身的真气,再集合所有人的力量。 化作一掌! 巨大的掌印在众人头把他给杀了。 但凡伤了他一点,胡杨老祖从胡杨深林出来,整个光明圣庭都要地动山摇。 白袍大祭司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再想杀李怀,估计非得掌教出面不可了。 掌教都不一定敢把胡杨老祖得罪死死的。 “五柳师父,我们会将此事如实禀报。” 他们留下一句话,然后不甘的看了瑶羲一眼,就转身北去,离开玄国境内。 李怀真没想到,这么有效果。 “问你一个事。” 李怀对五柳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一点,然后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做你们少门主,不用剃光头吧?” “……” 五柳摇了摇头,“应该不用……吧。” 噗! 瑶羲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色瞬间煞白。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上古遗迹 “传医师!”御前大臣艾米拉大喊道。 “我正好学了一点。”李怀主动请缨道,他赶紧跟瑶羲回了王庭大帐篷。 他一来是想暂时摆脱五柳,二来,他还是放心不下古力阿伊莎的事。 就算要走,他也要走的干脆。 五柳看了李怀的背影一眼,他转身离开了营寨,但没有离开,他找了一块石头。 盘膝坐了下来,自身也如同一块磐石一样,仿佛他过去、现在、将来都一直是块石头。 …… 她们刚扶着瑶羲坐下。 “去圣地!” 瑶羲便说道,众人便又打算把她扶起来。 “你们都别跟着,让李怀跟我单独去,我有话要跟他说。”瑶羲又说道。 “是。” 所有人便都站在了一边。 李怀左右看了一眼,心里纳闷,怎么到处都有圣地,反应过来后,他伸出一只手,让瑶羲给搭着。 她们掀开一块地摊,然后揭开一块木板,现出底下的黄沙。 “上去。” 瑶羲说道。 李怀便搀扶着她,走到了黄沙上。 刚站上去没一会。 嗖! 他们的身体开始往下沉没。 这是……流沙。 但看她们这么淡然的样子,想必这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沉没的速度越来越快。 随着头顶被淹没。 李怀感觉到短暂的窒息和黑暗,身子猛的一个下坠,就掉在了坚硬的黄土上。 没错。 不是沙地,而是黄土! 玄国的底下,竟然还有另一方世界! 李怀张眼观察四方,这里像是一座古城,不过这座城已经残破不堪了。 头顶就是流动的沙子,却不往下坠落,可称神奇! “这是上古遗迹。” 瑶羲给他解释道,并指着一个方向,让他搀扶着她往那边去。 “这下面的空间很大,足有一座城池的大小,能容纳超过三十万人。” “我们通过这片遗迹推测,上古时代,这里应该是一个很繁荣的地区,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四周都逐渐被黄沙取代,就形成了我们在外面看到的世界。” 李怀已经学会不用科学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对于瑶羲说的话,他觉得就有一种可能。 “时间能让沧海化桑田!” 瑶羲一笑,很认可他说的话,她指着一面墙上的一个图形,“这种鱼只有海里才有。” 李怀顺着她指的地方一看,那根本不是图形,而是镶嵌在墙壁上的一块化石。 难道……这片沙丘,过去真的是一片海洋?! 上古发生的事,没人搞的清楚了,也没有去研究的必要了,那是浪费时间。 他们继续往前走。 不久。 便听到了河水流动的声音,过了一个转角,果然见到了一条河流。 有七八十米的宽度,深度不低于十米,深的地方怕是有二三十米。 这条河流一看就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开凿的,但也赋予了浓重历史气息。 河流两头都连接着地下深处,不知道源头在哪里,最终又会流淌到哪里。 李怀推测,这条河流应该是和地下河接通的,不会有流域暴露地表。 地下河? 李怀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能在沙丘里生存了,这片沙丘根本就不缺水。 随便打一口井,然后埋几根管子,她们就有用不完的水。 至少是千年用不完的水。 李怀还在河流的中心,看到一个女神雕像,华夏一族的女神,这应该就是九天玄女女神吧。 瑶羲在这里停了下来,放开李怀的臂膀,盘膝而坐,面向九天玄女的雕像。 “你太冲动了!” 她首先说。 “你知道光明圣庭为什么执意找到你吗?就因为你是中原人?西域哪里见不到中原人。” “他们早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道你是凉王,他们就是要在玄国把你杀了。” “面对来自中原的仇恨,那我就不得不和他们永远绑定在一起,整个玄国,都将变成光明圣庭的狗!” “你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瑶羲对李怀行为真的很生气,她拼了命要保护的不是他,而是整个玄国。 她不能让玄国的子民,遭受到那种……屈辱! 如果不是最后李怀拿出了尘令,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真要让玄国子民遭受那种屈辱。 瑶羲宁愿带着所有的子民,有尊严的战死! 哪怕被灭族! 也不做狗! 李怀被她骂的头都抬不起来,他之前确实没想这么多,因为他没办法站在玄国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但是他心里也有气。 “如果不是你无理取闹,把我从天山脚下绑到这里来,那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就是想回家而已,有什么错? 光明圣庭是刽子手。 她这个绑架犯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原本是想放你走的,等这件事结束后。”瑶羲不自然的狡辩道。 要不是发生了这种事,她真不一定能下定决心,把李怀给放飞自由。 他留在玄国是有益的。 “那古力阿伊莎呢?”李怀反问道。 “这是我玄国的内政,轮不到你一个外族的凉王插手。”瑶羲淡漠的说道。 “放你娘……咳咳,你把我绑来,就是为了阿伊莎,现在又不让我管了?”李怀真的很想骂人。 瑶羲不看他,傲娇的说道:“本来就和你没关系。” “那我不管,你想办法再造一个玄女,不然……我不走了,就留在玄国。”李怀赌气道。 他的最终目的,不仅仅是要自己自由,他还得给阿伊莎争取到自由。 “我上哪去弄玄女?”瑶羲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李怀指着面前的河流,“你喝一口不就有了。” “喝河水跟玄女有什么关系?” “你们难道不是喝了女儿河的河水,就能那个……生小孩吗?” “……” 通过一番沟通。 李怀知道自己误解了,之前他误打误撞说出了河水,瑶羲以为她们告诉了他圣地。 这就是一条普通的河流,只不过无比的清澈,以及清甜,跟什么女儿河没关系。 生孩子不能只靠女人,还得……男人配合! 这是万物自然之道。 “那阿伊莎怎么来的?”李怀就好奇了。 “跟你无关。”瑶羲淡漠道。 “那我就不走。” “……” 瑶羲快要被气疯了,之前他那么想离开,现在好意放他走了,他反倒赖着不走了。 这不是……犯贱么! 噗! 瑶羲突然又吐出一口血,脸色再度白了几分,就跟当初的古力阿伊莎一样。 甚至还更为严重一些。 “我给你看看。” 李怀不算说谎,他确实跟鱼乐学了那么一点点的医术,拿起她的手腕,把了一下脉。 脉搏的强弱判断病情,他是不会的。 但是可以直接用感知。 李怀很明显的感知到,她体内的真气和经脉,就如同一团乱麻,就像是一颗汤圆。 外面看着光滑,里面一团浆糊。 这该怎么搞? 李怀回忆一遍鱼乐教他的,因为阿伊莎的缘故,他特地向鱼乐请教过这方面的治疗办法。 鱼乐说:放弃修炼。 除此之外。 就只能……修理,就像是坏了的一辆车,拿上锤子榔头钉子,那里坏了补哪里。 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然而人毕竟不是木头铁块做的车子,修补的过程中,需要有东西滋养。 就像是当初胡杨老头给阿伊莎治疗,便是胡杨老头用他自己的内力,给阿伊莎滋养。 显然。 李怀不具备那么高的修为。 他一咬牙。 “要怎么才能上去?”李怀问道。 “我们下来的地方,用轻功可以穿过去。”瑶羲很是虚弱的说道,同时用一种疑问的表情看着他。 难道他要走吗? 不管我了? 刷! 李怀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他赶紧跑到下来的地方,纵身一跃,就跳了上去。 三部大臣都在,都焦急的看着他。 “你们女帝没事,我回来拿点东西,她说……把那个叛徒抓了。”李怀为了不让她们担心,干脆就假传圣旨,让她们可以有点事做。 她们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李怀回到自己的帐篷,打开包袱,捧出一个木匣子,然后再次回到地下遗迹。 他找到瑶羲的时候,瑶羲已经昏睡过去了,该不会和阿伊莎一样,睡上个三天三夜吧。 不管了。 先给她治了再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女帝犯病 李怀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株冰封的雪莲,外面的冰并非实质的冰。 而是一种雾态的气体,用来保护里面的天山雪莲。 这朵雪莲放了这么久,还是栩栩如生,有着世界最纯净的色调。 但具天山的人说,天山雪莲的纯净和刚出世的左文君一比,就如同一块臭泥! 真不知道左文君巅峰时期,到底有多美。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李怀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瓣,塞进了瑶羲的嘴里,然而她完全没有了意识,根本咽不下。 用手指捅了捅,她也没吞下去。 李怀没办法,这就不能怪自己占她便宜了,毕竟都是为了救人,他完全没有坏心思。 啪! 一个耳光扫过去。 没醒! 再来一下。 还是没醒。 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他是怎么对待她们女帝的,估计会扑过来,把他给咬死! 李怀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只好使用不得已的办法了。 他……捏住了瑶羲的鼻子。 嗦! 瑶羲虽然昏迷了,但还是要呼吸的,随着吐息,雪莲花瓣就被吞了下去。 有用! 李怀便就用这种方式,每次吞下一块花瓣,都让她呼吸一次,免得把她憋死了。 一块,两块,三块……最终,整夺雪莲全部塞了下去。 李怀一阵肉疼。 修为越高,需要吸收的越多,把整朵雪莲喂下去,她才勉强有一点点好转。 李怀原本是想着带回去给上官和小碗的,她们是普通人,吃了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浪费! 不能浪费! 李怀连忙把瑶羲扶起来,然后用自己内力,来帮助她消化雪莲的灵气。 才刚刚开始,瑶羲脸上就有了痛苦的神色。 李怀感知了一下,她的情况正在好转,就没有管她,继续给她度入内力。 “嗯!” 李怀都快满头大汗了,浑身力气都快抽干了,她终于发出一声梦呓。 好像有了苏醒的痕迹。 李怀又坚持了一会,直到让自己躺下。 噗! 瑶羲吐出一口污血,逐渐清醒过来,她下意识的摸了摸的小腹,感觉到一股热量。 回身看到背后躺着的李怀。 “你给我吃了什么?对我做了什么?”她脸色很不好看的问道。 “我把我从天山带下来的一整朵雪莲,都给你吃了,还把我全身的内力都渡给你了,你不感激也算了,用不着审问吧。”李怀很是不悦的说道。 “雪莲?你的内力!” 瑶羲的脸上的痛苦没有减少,反倒加重了几分,她盘膝尝试运功排解。 但似乎效果不佳。 “怎么了?”李怀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知道什么是物极必反吗?雪莲乃致阴之物,整朵喂下来,你还一次性帮我消化,它在我丹田形成了致阳之气!”瑶羲没好气的说道。 继续运功排解。 她越发惊奇,以她的修为,排解一朵天山雪莲带来的副作用,应该不困难。 为什么消化不了这道致阳之气?! 瑶羲睁开眼睛,一把拉住李怀的手,感知了一下他的体内的真气。 这不感知不知道,感知吓一跳。 紫气东来,龙脉,魔血,还有……等等,他竟然还能活着,没有爆体而亡。 这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 魔血或许有一点作用,但最为关键的东西,还是那个弄不清楚是什么,但霸道的难以想象的东西。 天山的人称之为左文君的灵根。 就连姬夭夭给李怀练就魔血的时候,也因为这玩意,导致最后的魔血,跟姬夭夭的魔血不一样。 同时还创造了李怀的天生神力。 “你到底修炼的什么功法?怎么会这么霸道!”瑶羲好奇的问道,她脸色此刻一点不白,反倒很红韵。 估计没事了吧。 李怀心中想着,自己就是二把刀医师,千万别出岔啊,对于瑶羲的问题。 他如实的回答,“我练的功法叫‘无际’,乃是我自创的,就是根据那个‘麦田的第一颗种子’创造的,你应该知道吧。” 麦田的第一颗种子,乃是所有功法之源,这谁不知道啊,但是他的无际,瑶羲是一点不知道。 所以没办法通过经验来化解。 除了硬撑就是硬撑! 能硬撑,都还算好的。 刷! 瑶羲的脸色瞬息从红韵转为煞白,浑身都不禁发抖,眼睫毛上很快开始结霜。 来了! 跟阿伊莎那晚一样,突然之间感觉到极为寒冷,烧再大的火都没用。 当时……李怀是靠着自己的体温,抱着她才缓和的。 “要不,我给你去叫医师吧。”李怀想溜了,这个麻烦太大了,还是让专业的人来。 “没用,任何医师也治不好我的病。”瑶羲拉住他一只手,留住了他。 她抬起头,带着可怜又祈求的神色,“你能用的紫气东来帮我吗?” 李怀连连点头,“能能……要怎么帮?” “抱着我,用你的身体抱着我。”瑶羲很是娇羞的说道,这不是唯一的办法,但是最合适的办法。 她只需要一丝丝的紫气东来,在她身体里游走一圈,就能把她体内的一切净化。 就像是李怀的这副身躯,没有一丝杂质,完全的纯净。 当然,很大一部分功劳,都是来源于左文君的灵根,但是她不知道。 所以以为全是紫气东来的功劳。 “那我干脆把紫气东来度入你体内好了。”李怀想到一个更直接的办法。 “你做不到。”瑶羲羞红着脸说道,仿佛还有另一层意思,但难以启齿。 李怀尝试了一下,确实做不到,紫气东来只认他,根本就离不开他。 “明明当初王纯阳就做到了。”他嘀咕道。 瑶羲白了他一眼,“你要有王纯阳的修为,就不至于这样了。” 说的有道理。 李怀看她越发难受了,也就不再迟疑,来到她的背后,把她抱在了怀里。 “贴紧一点,这样紫气东来才会注意到我。”瑶羲说道,人和人的结构是一样的。 只要贴的够紧,紫气东来或许就会认为,她的身体也可能是宿主的一部分。 然后过去溜达一圈,发现不是后,就会马上跑回来,这个过程中,就可以完成净化。 当初李怀就是无意之中,给古力阿伊莎缓解寒症的。 瑶羲感受到炙热的体温,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心头不由得一颤,连忙稳住心神。 不一会儿。 果然有紫气东来走错路,进入了她的体内,但就是一个瞬息,便立即识别了,马上跑了回去。 哪怕这个过程中,瑶羲突然和李怀分开,紫气东来也不会停留在她体内。 依然会跑回去。 瑶羲的神色渐渐的好转,跟当初的阿伊莎一样,她感受到一种如同温床的柔暖。 让她不禁流连! 渐渐的开始有了几分困意。 然而,令谁也没想到。 就在寒症好转的差不多的时候,那道致阳之气,竟然又爆发了,比之前来的更猛! 瑶羲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几股力量在她体内打架,再这样下去,她会爆体而亡! “到底是什么?紫气东来都无法净化它!”瑶羲心中很是疑惑的质问道。 怎么可能有比紫气东来更为霸道的东西存在! 她的意识渐渐迷糊,这一觉要是睡着,或许她就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忽然。 她感知到了那玩意的根,那东西的根就在这里,如果……能排出去,或许她还能挽回一命。 但她的意识太过于虚弱,找到不到根源到底在哪里。 “坏了,竟收不回来。” 某处。 左文君嘀咕了一声,这玩意原本来自于她,本就是她的一部分,她应该可以控制的。 但是她现在的修为太低,而且由于是李怀分出去给瑶羲的,她也无法控制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哪里来,哪里去……解铃还需系铃人! 左文君手一指,一道月华光芒,把李怀和瑶羲连接了起来,就如同一座桥梁。 这样瑶羲体内的致阳之物,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但过程会有些曲折。 李怀对这月华光芒太熟悉了,知道左文君就在附近,但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 瑶羲一个转身,把他按在了地上,她一双丹凤眼,里面的水雾仿佛凝结成丝! 李怀太懂这个眼神了,他也最怕和最喜欢这个眼神,处决于这个眼神在谁身上出现。 如果是上官和小碗,他就很高兴。 如果是月芊芊或者现在的瑶羲,他就很害怕。 毕竟有过一次被强行拖进山洞的经历。 他有了心理阴影。 “我们双修吧。” 瑶羲对李怀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李怀滚动喉咙,她是清醒的! 这才可怕。 清醒状态做出的决定,是极难被改变的。 “左文君!” “没听见!没听见!” 左文君此刻捂住了双耳,聪耳不闻! 章节目录 第二百章 你快点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其实这种类似的状况,天山的人早就有过预料,姬夭夭更是最早的发现者。 他就是行走的山珍海味。 饿了三天三夜的人,能够吃观音土把自己撑死! 瑶羲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你别冲动,我可是在帮你,你不能恩将仇报!”李怀胆颤的说道。 太可怕了! 瑶羲果真停了下来,说道:“我是玄国的女帝,我不能这么轻易的死,如果你能帮我,我一定会报答你。” “这件事后,我会告诉你关于阿伊莎的一切。” 这种事是能谈条件的吗? 李怀怀抱着最纯净爱情观,就像是他跟阿伊莎,因为互相喜欢才待在一起。 绝不是因为欲望,或者是为了双修这种双方有益的事,强行结合在一起。 他更为注重爱情带来的生活。 但是偏偏遇上的都是这种,看透了红尘,看破了人世情欲,对这种事不在乎的人。 她们被残酷的现实,磨砺的只剩下两种需求,活着,以及更高深的修为。 但她们真的不在乎吗? 未必! 这是一种取舍观。 “我快坚持不住了,回答我,你愿不愿意?”瑶羲还保持着基本的道德伦理。 她还在询问李怀的意见。 “是不是不这样,你就会死?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李怀希冀的问道。 等于白问。 瑶羲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 她说:“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照顾一下玄国的子民,不要让她们受屈辱!” “我知道我没资格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我……别无他法!” 她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那么,她会安然赴死,而不会依靠强大的修为,去强迫他,满足自己的私愿。 这是她为人之尊严! 能够拒绝诱惑,这是她跟月芊芊最大的不同。 她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现在该李怀为难了,反倒是像月芊芊那样硬来,事后他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 瑶羲让他自己做主。 答应了她,那就违背了个人的意愿。 不答应吧。 她就会死! 到时候出去,怎么跟外面那些人交代? 头疼! “你会记得我吗?我是说我离开玄国之后。”李怀小心翼翼的问道。 瑶羲愣了一会,实在没忍住,差点就笑出了声,“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纯情的男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李怀不由得老脸一红,慌慌张张的找借口,掩盖内心的心虚。 但脑子都转的发热了,还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瑶羲倒是想到了一句话,“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好像叫做当那什么,还要立牌坊。” “……” 李怀感觉她是在说自己。 瑶羲捧起了他的头,让他摆正,能够直视她的眼睛,“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当然不是。 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不想一品女帝的芳泽? 这送上门的,他还扭捏。 实乃……贱! “你要觉得我是外族的蛮夷女子,配不上你这位凉亲王,那……就算了。” 瑶羲一个翻身,面向九天玄女的神像,盘膝坐了下来,她此刻面色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这一场交锋,李怀算是彻底的败了,他想让她主动,这样他就少背负一些罪恶。 然而,瑶羲绝不是自取其辱的人。 哪怕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她也不做恶人。 如果说这种事,非得论谁吃了亏,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平衡点。 李怀的那种纯理想主义,本就不现实。 生于世。 谁不呼吸一些尘埃? 世上哪有什么一尘不染的事。 “对不起,我如果有哪句话伤害到你,我愿意收回之前我说的所有话。” 瑶羲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近在咫尺一张俊秀的脸庞。 她古井无波的心境,稍微颤动了一下。 刷! 瑶羲只感觉一阵凉意,她那件红色围胸裙,就不见了踪影。 随后。 一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缓缓的推着她向后面躺下去。 当她的后背接触到地面,没感觉到地上的黄土刺伤她的肌肤,李怀提前垫了一件厚衣服。 咕隆! 李怀看着面前的美人,不禁滚动喉咙,她……实在是太美了,美的让人窒息。 瑶羲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平躺在地上,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最完美的曲线。 她肌肤的每一寸,哪怕是用放大镜观察,都不可能找到一丝瑕疵。 鬼斧神工的绝色! 李怀此刻脑子里没有一丝杂念,只想贪婪的彻底占有她,也只有自己配拥有她! “你快点!” 瑶羲迎上他火热的眼神,心跳猛然之间加速,加上体内几股力量相争。 她忍不住催促道。 啪! 寂静的地下上古遗迹之中,不经意的想起很细微又清脆的一声。 也就是在这种环境里,换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听的到。 瑶羲先是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十指都差点掐进了他的后背,随着那道致阳之气溜走。 她又长吁了一口气,身心都感觉异常的畅快。 就像是在沙漠中煎熬了一个月,终于找到一片绿洲,可以安心的歇息一会。 随即。 柔暖的力量缓缓侵入她的体内,就像是一双温柔而巧的手,在给她恢复伤势。 每当这股力量在她身体里游走一圈,就会从进来地方出去,然后又是一道新的力量,再度温暖她受伤的身体。 瑶羲美睦中不禁闪过神光,心中暗自感叹,“找了半生而不得的解药,竟然就是他!” 李怀就很郁闷了,怕伤到她,不敢太野蛮。 可是,她好像在走神! 这么看不起人吗? 李怀心一横,开始发功! …… 不知道过去多久。 李怀已经累趴下了,他怀里的瑶羲更惨,就像是泡过水的烂泥一样,动一下手指都难。 “能够深藏不露的,唯有你一人。”李怀感叹道。 瑶羲开始没听明白,知道是什么意思后,羞怒着俏脸,恨不得咬他一口。 这家伙不止修炼的功法霸道,人更霸道! 谁受的了他! 李怀知道他们还有话要说,故而没有起身,随手捡起一件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这要不盖好,很容易走火! 休息了一会。 “就是在这里,我遇上了她们。”瑶羲开始说道,她说的她们,指的就是古力阿伊莎和茹仙阿伊莎。 古力阿伊莎是姐姐,茹仙阿伊莎是妹妹。 “我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来的,她们乘着一片荷叶,漂浮在九天玄女的脚旁。” “所以,我把她们捡了回去,跟玄国所有的人说,她们是九天玄女赐给我们的。” 瑶羲的眼神十分柔和,看的出来的,她是真的喜欢她的两个阿伊莎。 阿伊莎在西域的意思便是:幸福,幸运。 “我没有教她们武功,两个孩子的心都太纯净了,她们当不了玄国的女帝,甚至连做一名合格的大臣都不行。” “再后来,茹仙阿伊莎被选中为光明圣女,去了光明圣庭,如果我知道她会……我一定不会让她去!” 瑶羲说到这里,满脸都是懊恼,痛恨,后悔,她就这样失去了茹仙阿伊莎。 李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便抬起双手,环抱在她的胸前,不发一言。 无言也是一种安慰。 瑶羲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那以后,古力阿伊莎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学了我的武功。”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武功有着巨大缺陷,修炼这种功法,等于是自残!” 李怀到这里就忍不住插嘴了,问道:“古力阿伊莎练武,是为了给茹仙阿伊莎报仇吗?” 瑶羲摇了摇头,“她是不是跟你说过,茹仙阿伊莎是隆曲害死的?” 李怀点头,“确实有说过。” “茹仙阿伊莎被选为光明圣女,确实和隆曲有关,但是害死茹仙阿伊莎的是,光明圣庭!” “他们好像是在茹仙阿伊莎身上发现某种秘密,然后拿她做实验,导致了茹仙阿伊莎死亡。” “我们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们永远无法报仇,因为那是光明圣庭。” 李怀就更加疑惑了,“既然不是为了报仇,古力阿伊莎为什么要修炼你的功法?而且还收集那么多武学秘籍,甚至还跑到了天山求学。” “她是为了我。”瑶羲说道,“古力阿伊莎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她想要补全功法的缺陷!” 这就是古力阿伊莎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做到的事。 这也是瑶羲让阿伊莎离开天山的原因。 阿伊莎是把自己当试验品了! 玄国可以没有阿伊莎,但必须要有瑶羲女帝!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一章 别被人听见了 瑶羲扭过头来,带着几分祈求说道:“现在你知道阿伊莎为什么要去天山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她叫回来,我不能再失去阿伊莎了。” 李怀同样不想阿伊莎有危险,但是,他也同样了解阿伊莎的性格。 “把她叫回来,她就不会再拿自己做实验了吗?” “况且,她已经练了和你一样的功法。” 这条路,只能走到黑! 瑶羲当然知道这些,但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她能自废武功,就不会受功法的反噬。” 李怀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你觉得她会听你的吗?” “她必须听我的!”瑶羲傲娇的说道。 “你看,又急。”李怀叹了一口气。 “依我看来,你做的这些都没有意义,把她留在天山是最好的,这毕竟是她愿之付出生命的事业。” “难道你想把她关在笼子里?” 瑶羲听完李怀的话后沉默了,她比李怀更了解阿伊莎,她也更懂阿伊莎。 阿伊莎绝对不是笼中之鸟! “我还有一个注意。”李怀继续说道。 “什么注意?”瑶羲好奇的歪头看着他。 “如果阿伊莎感受不到危险,她也就不会拼命了。”李怀说道。 阿伊莎为什么要拼命的完善功法的缺陷?都是为了瑶羲女帝,因为只有她可以保护好玄国。 那么回到问题的根本,威胁到玄国的是谁? 光明圣庭! “这不可能!”瑶羲直接摇头,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战胜光明圣庭。 她也不认为有人可以彻底战胜光明圣庭。 “你一个人当然不行,这不还有我么。”李怀笑着说道,无论是因为阿伊莎,或者是瑶羲女帝。 光明圣庭都已经是他的敌人了。 瑶羲听到这话更加急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急。 “光明圣庭不同于宗派,三殿一门中一殿,都比任何宗门强大的多。” 他要是和光明圣庭作对,那就是找死! 李怀轻蔑一笑,“光明圣庭这么厉害,他们怎么不去天山呢?怎么不去中原找王纯阳呢?怎么不去洛阳呢?怎么不敢去北荒呢?” “你……你这是抬杠!”瑶羲不知该怎么跟他说,他举的这些例子,那是常人能企及的吗? 一个玄国的女帝,加上一个凉州的亲王,就想跟光明圣庭为敌,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怀看她又急了,便没在继续说下去,但他永远不会认为,光明圣庭是真无敌的。 话说回来。 “我是绝对不会帮你把阿伊莎叫回来的,我以为把她留在天山,才是最安全的。” 天山有那么多大佬,万一阿伊莎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要没办法。 那任何地方都没办法。 “随你!” 瑶羲也是骨气的人,要不是因为阿伊莎,她才不会求他这么久,既然求了也没用,干脆不理他了。 “我过几天会跟五柳去一趟光明圣庭,看看他们是不是你说的那么牛逼。”李怀接着说道。 瑶羲猛的一甩头,瞪了他半会,负气道:“随你,等你死了,我就改嫁!” “那我永远不会让你得逞,我偏偏要活到跟你白头!”李怀玩味的笑道。 瑶羲都快被他气笑了。 阿伊莎的事就到此为止,虽然他们意见还是不合,但没有李怀帮忙,瑶羲绝对没办法把阿伊莎从天山叫下来。 “你够了没有,能不能把手拿开。” 李怀一怔,恋恋不舍的把手从她胸前挪开,不好意思的陪笑道:“习惯而已。” “切!” 瑶羲嗤笑了一声,爬起来穿衣服,发现李怀又在盯着她看,“有什么好看的?” “确实不好看。” “嗯?!” “好看,好看,那我多看几眼行不行?” “滚!” …… 两人都穿好衣服,用河水洗了洗脸,李怀还偷偷的尝了一口,确实很甜。 便一同回到了地上。 “陛下,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陛下,您没事了吧。” “你们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时辰,九天玄女保佑,陛下您没事就好。” 两个时辰?! 瑶羲狠狠瞪了李怀一眼。 李怀一脸的无辜,这两个时辰又不是全是那种事,耽误的那些时间你怎么不说。 三部大臣总感觉他们怪怪的,但说不上来。 御前大臣艾米拉想起一件事,禀报道:“陛下,那个叛徒跟随光明圣庭的人一起走了,我们没能抓获他。” “算了。” 瑶羲摆了摆手,“他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走了就走了吧,加强一下戒备,防止光明圣庭再杀回来。” “是!”艾米拉点头道。 还有一件事。 “李先生,那位五柳师父,还在外面等您。”艾米拉对李怀说道。 李怀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那就请你回自己的营地休息。”瑶羲立马开始赶人。 李怀一耸肩,“走就走,反正我也待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别想我。” “你……”瑶羲真恨不得咬这混蛋一口,但是李怀人已经离开王庭了。 李怀先是到营寨门口看了五柳一眼,发现那家伙跟块石头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便没有打扰他。 只是让人给准时准点的送一些水和食物。 他便回了居住的帐篷。 这一天下来,刺激又紧张,简直把他给累坏了,倒头没多久便熟睡了过去。 次日。 内务大臣塔娜娜扎来找他,问他,她那把刀还能不能修复。 修复肯定是能修复的,但是硬度就不够了,很容易断裂。 “我再给你打一把新的吧。”李怀于是说道。 “谢李先生!”塔娜娜扎弯腰感谢道,不知道为何,脸色通红的离开了。 “她有一点喜欢你。” 李怀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军机大臣蒂西琳来到了身边,刚刚的话就是她说的。 “这不能叫喜欢,而是你们太封闭了,所以对我容易产生好奇心。”李怀淡淡的说道。 蒂西琳也没跟他争这件事,直接说明来意,“我听说你锻造的刀不错,能给我打一副拳套吗?” 完后她补充一句。 “我给你钱。” 李怀白了她一眼,“昨天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呢,你要的拳套三天内给你打好,但是,千万别跟我提钱。” “谢谢。” 蒂西琳笑着离开了。 李怀刚出门,准备去铸剑坊。 御前大臣艾米拉也找了过来,请教了他一些问题。 李怀开始有些疑惑,她们怎么突然轮着来找他,渐渐的明白了。 因为她们知道自己要走了。 这里的人真朴实。 但也有坏人,比如某个黑暗邪庭。 他们不配称之为光明! 三天后。 李怀把一把新刀给了塔娜娜扎,带护臂的拳套给了蒂西琳,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经过这三天的观察。 瑶羲确实好转了不少,应该不会昏迷了。 他也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塔娜娜扎,麻烦你准备一些酒和吃的,送到瑶羲那里,我想跟她告一个别。”李怀请求道。 “没问题。”塔娜娜扎没有多想,便去准备了。 李怀回去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去了瑶羲在的王庭。 塔娜娜扎正好安排人把酒和食物送来。 瑶羲本有些疑惑,明明没叫人准备,随即就明白了,这是李怀吩咐的。 她们竟然开始听他的话,还是往她的王庭送酒。 现在说玄国不通外族,谁信? 李怀悄悄打了一个手势。 瑶羲装没看见。 李怀再打一个手势。 她还是装没看见。 又来了! 她怎么就这么傲娇。 李怀直接大步往她跟前走。 瑶羲这下慌了,万一他有过激行为,正巧被人给撞见,那不得完犊子。 “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随即,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怀奸计得逞,笑了笑,很自然的坐在了她的身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瑶羲好奇的问道。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李怀笑道。 瑶羲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卖关子。” 便用指头一挑,打开了盒子。 盒子的中间,立着一颗放光的银戒指,发光之物不是别的,正是一颗……玻璃! 他把指北针给拆了。 “给我的?”瑶羲这完全是明知故问。 “就一点点心意。”李怀怕她拒绝,没有说的很庄重,直接拉起她的手,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好合适。 瑶羲抬起手,看了一眼,“难怪她们都喜欢你做的东西,你手艺确实不错。” 这算是夸赞吗? “这个也给你吧。”李怀把望远镜拿了出来,黄铜圈上有一串批号:零零二! 零零一在杨凌云的手里。 瑶羲之前就了解过望远镜,也对此有兴趣,更知道这是一件很尊贵的东西。 现在李怀把望远镜送给了她,她心里顿时明白了。 他要走了。 这一别。 或许二三年,四五载,还是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她不敢问。 害怕答案是遥遥无期! “还有吗?”瑶羲装作不在意的问道,默默的收下了他送的礼物。 “有!” 李怀说完,忽然欺身靠近,贴住了她火红的红唇,她并没有抗拒。 这让李怀更加大胆,一双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好半会。 瑶羲喘着粗气,趁着没有被他给弄的神魂颠倒,说道:“去那里,别被人听见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二章 我只怕你不行 噗通! 他们一个不小心,滚到了清凉的河流中,刺骨的寒水不仅没有将他们的热情扑灭,反而更加放肆! 李怀也是头回见到如此热情似火的女人,这让他可以完全无所保留。 尽情的享受娱乐! 瑶羲风情万种的回馈,就是他最大的动力! 时间过去不知道多久。 瑶羲的双眼已经融化成河流,释放出所有精力后,带来了疲倦和迷离。 “你没事吧?”李怀关心道,刚刚确实太过于野蛮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瑶羲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怎么练的?” 这绝对不是常人能有的能力。 李怀潸然一笑,实话说,“我在天山的时候,有人教了我固本筑元,补齐益肾的法子。” 这些法子本来是姬夭夭找来,让他配合御箭术修炼的,因为御箭术消耗的就是气血。 没想到还有别的收获。 “真是害人不浅。”瑶羲不由得苦笑一声,天山的人都教些什么,不会把阿伊莎教坏了吧。 李怀还是没告诉她,他和阿伊莎之间的关系,毕竟这刺激可能会有点大。 以后再说吧。 “我们上去吧,免得她们找不到我们。”李怀建议道。 瑶羲却轻轻的拉住了他,咬着嘴唇,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直视着他。 李怀虎躯猛然一震,却有点担心,“你行吗?” “我只怕你不行。”她说。 “……” 这话一出,李怀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老是这么傲娇,还看不起人,这可不行,李怀决心要好好给她改正一下! 就让她趴着了河沿岸上。 …… 半夜。 李怀微微虚弱的从王庭出来。 “李先生,您这是怎么了?”熟知的侍从问候道。 李怀摆了摆手,“酒喝的有点多,可能有些喝醉了,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 侍从点了点头,又问:“那要让人给您送一碗醒酒汤吗?” “谢谢,不必了。” 李怀推迟了她的好意,赶紧溜回了自己的住所。 里面。 瑶羲虽然也有些疲倦,但更加容光泛发了,舌尖划过红唇,“这家伙真是一个行走的宝藏!” 不仅修复她的伤势,而且还让她的修为更加稳固,这让她有了继续突破的可能。 虽然突破到宗师第三层次,宗师造化境的可能性不大。然而大宗师每提升一步,那都是质的飞跃。 如果她能往前再走小小的两步,那么黑袍主教和白袍大祭司联手,都不再是她的对手。 宗师境每一分的差距,都是巨大的。 瑶羲想到此处,不由得叹口气。 若是他不是凉王就好了,那就可以把留在玄国,不管是对玄国,还是对她,都是十分有益的! 翌日! 李怀收拾完行礼,全部搬上一辆沙撬,有人会把他专门送到光明圣庭。 他刚出了营寨。 五柳就睁开了眼睛,双手合十,对他轻轻一点头。 “我们走吧。” 李怀说道,该告别的都告别了,他对此地有着深厚的留恋,但他必须启程。 随着沙撬在沙丘上留下一道痕迹,那庞大的玄国都城营寨,在他眼里越来越小。 最后。 他只看到一袭倩影,立于沙丘之上,她衣袂飘飘,仿佛在送行,又仿佛在等待良人归来。 沙丘之上,向来就孕育着无边的寂寥! 很快。 那一袭倩影也消失了。 沙丘也消失了。 李怀面前出现皑皑白雪,巍峨雪山,还有无边的草原。 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实际只不过刚过了春节。 已经是神武十九年了! 李怀和五柳换行了光明圣庭驿站的驿马,继续北行,行走了大约一天。 首先印入眼眸的是怪异的城堡,也就是光明圣庭总会,然后是旁边的胡杨深林。 “少门主,您要去见见胡杨老祖吗?”五柳虔诚的请示道。 他没有恭敬一说,他的态度只有虔诚和冷漠。 两者之间交换。 李怀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先去光明圣庭吧,不管你为何带我来这里,我都只会停留三天,三天后必走。” 五柳点了点头,“好吧。” 他们便来到了山脚下,山脚下和寻常的城池闹市没有区别,这里各种服饰都有,印证着他们来自五湖四海。 不过,这里遍地都是武师。 穿过闹市,正打算往山上走的时候,李怀无意间遇上一个眼熟的人。 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对他有一个称谓,玄国的叛徒! 这个家伙出卖了玄国,结果连上山的机会都没有,也只能待在山脚。 真够可怜的! 他这时也发现了李怀,出于心虚,他转身就跑。 李怀怎么能放过他。 运转轻功腾身而起,抬起龙牙弓,幻出一支血红的箭矢,直接射了出去。 对付这样的人,没必要浪费掉一支冰箭。 刷! 那家伙溜得很快,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李怀心思一动。 嗖! 血红的箭矢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从侧面向他袭来,这就叫他没办法躲了。 刷! 血红箭矢直接从他肋下穿胸而过,化作一片红雾消失。 “杀人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很快,大批的黑袍人跑了过来,他们就相当于这个城市的执法者。 李怀发现周围的人,也是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他。 “光明城不能动武,少门主,以后要稍微小心一些。”五柳淡淡的解释道。 但既然已经发生了。 五柳也就不说别的了,直接一挥袖。 “此乃我尘门少门主,尔等退下!” 围过来的黑袍人脸色一变,怪异的看了李怀一眼,犹豫了片刻,便对五柳一拱手,相继散开了。 “顺便把那人的尸首送回玄国,能做到吗?”李怀问道,他语气不像是询问,而是必须要这么做。 他原本就是一洲之亲王,生来就有常人不具备的威势,少门主的称谓,不过是给他锦上添花而已。 五柳点了点头,“可以。” 他们便顺着开凿的‘z’字石板山路,往上而行,过了一道城门,就算到了山腰。 这里人烟气就很少了,大多都是黑袍人,还有带甲的士族。 当然也有一些大老爷们。 这些人都是西域的贵族,跟下面的人完全划分了层次,他们看人喜欢用鼻孔,不知道哪里养出来的习惯。 然而当他们认出是五柳师父后,他昂起的头和挺直的腰,不由自由的弯曲了。 比奴才还卑微! 可笑! 五柳没有理会这些人,就像在他眼里,这些人都不存在一样,径直往上走。 最终。 他们来到了一座宝塔前,李怀数了一下,这座塔一共有九层,之前在下面就见过。 不过从下面看,要显得稍微小一点。 到了跟前一看,才知道这座塔有多宏伟,下面一层,堪比一座大殿了。 两三百人同时进入,都一点不显得拥挤。 然而,这里的人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二三百。 李怀发现到了这里后,就见不到那些白袍人,黑袍人了,都是穿着灰衣或白衣。 极为朴素。 这应该是尘门独有之处。 “五柳师父!” “五柳师父!” “……” 这里的人见到五柳后,便全部放下了手里的活,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五柳也没把他们当空气,均是点头回应。 礼尽。 “召集门下所有弟子,迎接少门主。”五柳说道。 “是!” 两名弟子双手合十一点头,便登上了宝塔旁的钟楼,敲响了一口巨大的铜钟。 李怀数了一下,先是九响,然后停顿了一下,又是九响。 之后就没声了。 很快,宝塔上的人全部下来,还有在外面的人,有些是提着衣摆疾步过来,有人直接是双手合十,运转轻功飞身过来。 所有人站在宝塔前的空地上,以三尺为间隔,按照纵横排列站好。 集体双手合十鞠躬后,便同时把右腿放在左腿的左边,盘膝坐在了地上。 把背挺直,再度双手合十。 态度十分虔诚。 这些都是有信仰的人,或许他们的信仰是不存在的东西,或许不是那么高尚。 但这种信仰,把他们完全凝聚在了一起,来了不管多少人,都是一个整体。 李怀理解他们的信仰,但是因为他不同的思想观念,永远不可能融于其中。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三章 杞人忧天 “这位中原的李怀先生,乃胡杨老祖的传人,尘门的少门主。”五柳简洁的介绍道,并示意他拿出尘令。 李怀便把手伸进怀里,摸了一会才找到尘令,拿出来举在和眼睛平行的位置。 “见过少门主!” 他们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对他一点头,然后马上又把背挺直。 这就行了? 李怀就感觉很奇怪,他们对自己的身份丝毫不了解,就能接受他少门主的身份? 他们的心也太大了吧。 这追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有信仰,信仰让他们减少怀疑,多了真诚。 李怀不由得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五柳,他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坐着? “少门主可向众人讲解佛法。”五柳小声的提醒道。 这个见面仪式真麻烦。 李怀没办法,就只好讲他的那套‘佛法’,就讲……特斯拉金刚的故事。 他们信仰的佛法,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李怀讲的‘佛法’,也是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同样的是,两者都十分玄奥,且都有理有据,让人很难找到破绽。 就像是可以实现的东西。 李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讲的太忘情,他们开始还能淡然,后面眼中就不断释放出神光。 等他讲完。 “少门主,您的佛法我们闻所未闻,敢问是哪一派之说?”有人好奇的问道。 “无门无派,属于自由说。”李怀回道。 “那敢问此道有何厉害之处?”又有人问道。 “那当然有。” 李怀肯定的答道,然后就直接开编,“譬如,南无加特林,众生平等一喷子,还有……大慈大悲东风掌!” “大慈大悲东风掌?”他们重复了李怀最后一句话。 “这一掌可厉害了,能千里之外摧毁一座城池,就算不用功力,一掌拍在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千尺的大坑。”李怀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们神采奕奕,马上就问,“那该如何练成?” “练不成。” 李怀说道:“佛法,讲究是一个缘分,缘到了自然就成了,我估摸着,再有个千八百年,可有此法出世!” “可惜,我们都等不到那个时候。” 他们一阵失望。 见面仪式完成后,五柳就让众人都散了,他奇怪的看了李怀的侧面一眼。 他的‘佛法’确实高深。 然而,他竟一点不懂他们的佛法,胡杨老祖选中他,估计是有原因的吧。 …… 李怀暂时住在了宝塔的最高层,里面的经书他可以随意的翻阅,对他没有任何限制。 他到目前还是搞不懂,五柳把他带到这里来,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总不能是跟大家见一面,联络一下感情吧。 李怀也不管这么多,话他已经说了,三天之后,他一定要离开,这次出门太久了,他必须要尽快回凉州。 不过也正好。 胡杨老头给他的‘空’,虽然已经融入了无际功法,却还是不知道‘空’是什么东西。 他就借着这些经书,试着找找答案。 不过。 这些经书可真的难读,比任何书都复杂,字是全部认识,放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他靠着跟门下弟子联络感情,终于是读懂了一点点。 但也就一点点。 他永远不会理解他们的佛法和信仰,正如永远处于黑夜人,不会知道光明为何物。 李怀也打听了一下五柳,这个人虽然长着一张极为凶恶的脸,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门下弟子对他都倍受推崇,尘门大小事,全部都是五柳做主操办的。 没出过意外。 李怀得知他回来后,经常往城堡去,每次都是沮丧的回,然后又再去。 渐渐的,他摸清了五柳的用意。 并轻蔑的笑了笑。 太天真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李怀和五柳在塔顶见面。 “你是不是想用我证明,双方可以和平相处?”李怀干脆道出心中的猜测。 通过五柳的微表情,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五柳想把李怀凉王的身份和尘门少门主的身份,两者联系到一块,形成一座桥梁。 然后向光明圣庭的人证明,西域和中原可以和平相处,就如同他们能和李怀这位凉王相处。 真没想到。 五柳还有这种大慈悲的观念。 可惜太天真。 “你了解什么叫做政权和战争吗?简单一点,你知道为何有战争吗?你想过历史上每一次战争,是为何原因而爆发的吗?”李怀便问道。 五柳摇了摇头,“我看来,战争就是几十万人去残杀另外几十万人,同时也被另外几十万人残杀。” 战争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这是五柳的观点。 李怀则不认同,“引导一场战争的因素很多,就拿发生在几年前的长城之战来说。” “北荒趁着长城不备,蓦然偷袭了长城,杀害了杨大将军,结果也把自己拖入了战争泥潭,这是北荒或者虞国想要的结果吗?” 显然不是。 虽然虞国有了杨凌云,然而谁不怀念那位杨大将军,谁希望有那次长城之战? 再站在北荒的立场上来看。 “北荒偷袭长城,绝非一时之兴起,他们至少准备了数年时间,他们数年来耕地,畜牧,放马,麻痹了中原的神经,让人以为战争在逐渐远去。” “然后在一个凌晨,发动了突然的袭击,集结了超过三十万军队,两百多门大炮,就横在了长城跟前。” “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占领了长城一处拐角,然后就围绕着这一个缺口,双方不断的投入了超过五十万兵力!” “鲜血在长城之下汇聚成一片湖泊。” “结果,北荒死伤过十万,军器物资损失不低于三百万白银,还失去了上万头精良战马。” “所以战争没有意义!”五柳插话道。 李怀摆手,“不不,不是战争没有意义,而是北荒认为,这一战没拿下长城,觉得没有意义。” “虞国则是认为,没能提前发现北荒的动作,导致损兵折将,故而没有意义。” “谁在乎死伤的那十多万人,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五柳嘴角的肉抽动几下,那张脸显得更为凶狠,“这实在过于残忍,对这些可怜人。” 归根结底来说。 “讨论战争的起因,什么因为政见不合,利益不均,或者受了屈辱等等,都是没有意义的。” “战争的起因用一句话可以概括,我不打他们,他们就会打我。” “所以我信奉一句话,强则强,弱则亡!” 五柳吃惊的看着李怀,光想着劝解光明圣庭。他却忽略了,面前的人也是一位有权利发动战争的亲王! 所以光明三殿的大主教,连来见他的一面的想法都没有,他们正是也是知道这一点。 战争是无法避免的! 李怀更好奇一件事,便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觉得战争快了吗?” 五柳的行为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前兆,这么急着要阻止战争。那只能证明一件事,他认为战争即将快要爆发了。 五柳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如果说多了,等于是出卖了西域,不说又很难解释。 最后他只是说:“几年之前,就在酝酿这场战争了。” 估计西域真的有动作了。 李怀知道他不方便说,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他又提起另一件事。 “所以你之前去玄国,就是为了找我的?” 五柳稍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光头,他不习惯说谎,干脆吐露实话。 “其实我也是去杀你的,如果你死了,或许就能避免一场战争。” 这个想法同样天真。 虞国没有了李怀,也会有新的凉王,战争还是无可避免。 “然后你拿出尘令,我就想到这个主意,可惜,这里没人愿意听我的。”五柳叹了口气。 李怀不知道该说什么,总归,是他救了自己,他也无意之间,挽救了整个玄国。 李怀承他这份恩情。 便想用自己的方式开导他,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战争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不过是历史的一个过程罢了。” 五柳闻言,有些怪怪的看着他,“那这个过程是不是太过于残酷了?” “那什么时候不残酷?和平盛世也有饿死的人,皇帝也有穷死的亲戚。” “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人生百态,众生之相,这些经书里都有,我就不跟你啰嗦了。” “最后我想送你一句,经书里没有的话。” 五柳正襟危坐,竖耳聆听。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 这句话送他相当合适。 五柳确实有些杞人忧天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四章 归凉州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五柳仔细咀嚼他这句话。 这断然不是释家学说,也不是道家学说,跟儒家学说也谈不上多大关系。 这是平常之道! 唯有怀着一颗平常之心,哪怕人世间洪水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李怀对这里和这里的人都不熟,且怀有一种偏见,故而没有更多的话要说。 行李大早上就已经打包好了。 “告辞!” “少门主……”五柳似乎想要挽留,但同时也明白,把他带到光明圣庭来,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在这里。 光明圣庭的人不好受,就像是睡觉枕头边上,多了一个陌生人。 李怀同样不好受,就像是掉进了泥坑里。 互相之间根本就没有接触的必要,一切都会按照历史的轨迹而发展。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少门主,一路好走。”五柳最终说道。 李怀对他轻轻点头,整个光明圣庭,唯独对他有几分好感,至少没有恶意。 背上行囊,出了九层宝塔。 径直就下山。 自打李怀来后,闭门不出的三殿决策者,此刻也都站在了城堡的城墙上。 亲眼看着他下山后,大半人就转身回去了。 现在的他们,没有几个人会认为,这位少年是他们的一生之敌,只当他是一个渺小的凉王。 他们常以神明的目光,看待世人。 “就这样让他走了?”隆曲则很不服气,古力阿伊莎没捞着,李怀还跑了。 就他倒霉。 他能甘心么。 “他毕竟是胡杨老祖的传人,身负尘令,还是不要轻易与之为敌。”白袍大祭司说道。 “那他非得与我们为敌呢?”隆曲问道。 哼! 白袍大祭司冷笑一声,轻蔑道:“他或许能与西域为敌,却没资格和光明圣庭相提并论!” 隆曲犹豫了半会,小心翼翼的说道:“您听闻过中原合欢宗的事迹吗?” 他觉得现在的光明圣庭和过去的合欢宗很像,自视甚高,不把朝廷放眼里。 结果,不到两个时辰。 就不到两个时辰,合欢宗就被朝廷的给踏平了! 这样的结果,当时几个人想的到。 “狂妄!” 白袍大祭司呵斥了一声,“合欢宗不过俗世一俗门,安敢与我光明圣庭比肩!” 隆曲马上闭上嘴,以免激怒了白袍大祭司。 历史唯一给人的教训便是,人们从不在历史中吸取教训! …… 李怀回凉州要向东走,所以顺便就去了东边的胡杨深林,找到了胡杨老头。 “你知道我不懂你们的佛法,为什么还要把这个给我?” 刚见面。 李怀就举起尘令质问道。 胡杨老头缓缓的睁开双眼,淡漠的说道:“权利应当交予能使用权利的人。” “那你当时知道我是凉王吗?”李怀继续问道。 胡杨老头点头默认了。 “那为什么不交给五柳?”李怀问道,指的是尘令,为什么不给五柳? “他用不好这个权利。”胡杨老头是有问必答,但是答的都很模棱两可。 这就得让李怀自己去猜了。 尘令是一种权利,这是毋庸置疑的,不止可以指挥动尘门,还能让光明三殿忌惮。 那为什么要交给他呢? 胡杨老头希望他如何使用这种权利? “应该不是你看好我,所以给我一些特权,你首先肯定是为尘门考虑的。” “然而,你也讨厌光明圣庭,你枯坐在这里,恐怕有一分原因,就是不想见他们。” “那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尘门……脱离光明圣庭吧?”李怀试探的问道。 胡杨老头这种老妖怪,早已经学会了伪装,不可能从他脸上读出任何信息。 但是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我要真这么做了,那我无异于是送死。”李怀淡漠的说道,尘门属于光明圣庭,光明圣庭才会忌惮。 如果说尘门脱离了光明圣庭,那于光明圣庭而言,尘门就变成了敌人,叛徒! 别说是李怀了,整个尘门都将被光明圣庭追杀。 那个时候,估计胡杨老头的面子都不好用了。 “你这是害我!” 李怀怨声道,还好没有上他的当。 胡杨老头不发一言,像是睡着了一样。 想躲过去。 没门! 刷! 李怀把尘令拿出来,直接扔还给他,“这玩意对我没用,尘门是死是活,跟我也没关系。” “我回凉州了!” 胡杨老头眼睛眯开一条缝,看他还没走,又赶紧闭上了。 “但是,没有了这玩意,我该怎么离开西域?”李怀若有所思的说道。 于是回身捡起了尘令,又找到一块相同大小的胡杨树木片。 刷! 李怀运转血红的真气,在胡杨木片上刻下同样的纹路,外形上完全一模一样。 但这还不够。 “我知道,这玩意有你的气息,来吧,就当是补偿给我的。”李怀举起假的尘令说道。 胡杨老头没有办法,抬起一只手,用食指轻轻一点,假尘令上光芒一闪。 这下足够以假乱真了。 “谢了。” 李怀这才转身离去。 他刚一走,胡杨老头哆哆嗦嗦的收起了尘令,继续等着下一个有缘人。 还真是巧。 李怀离开的第二天,就有一名邋里邋遢的少年,无意之中闯进了胡杨深林。 他是跟李怀同一个地方来的,而且要比李怀提前出发将近一个月。 但他没有李怀那么好的运气,他在沙漠之中跌跌撞撞,为了活下去,给人家商队打短工。 还经常被抓起来审问寻查,其实就是走一个过程,但是很多时候,都把他给忘了。 经常一关就是三五天。 他又迷了几次路,生了几次病,去年入冬的时候,突然袭击的冷空气,差点把他给冻死。 他在西域的农庄里养了将近一个月病,还给那里的人牧牛羊,差点当了上门女婿。 结果被那少女的未婚夫给揍了一顿,他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吵架了,少女拿他故意气那个男人。 见证了他们的婚礼后,他就离开了农庄,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为何而来。 命运的安排,他走进了胡杨深林! 同样是命运的安排,他来晚了一天,如果来早一天到,他就会遇见李怀。 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抱着李怀痛哭一顿! 他睡了一觉。 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少年,学佛法否?” 就是这么巧。 要不是刚被少女给欺骗,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真不一定能舍弃三千青丝。 哪怕只是一时的冲动。 他终究是答应了! 他很瘦弱,皮肤黝黑,眼眶内陷,有些营养不良,然而他的一双眼睛,非常明亮,像是两支烛火。 …… 几天后。 李怀借助假的尘令,使用西域驿站的驿马,没有走沙漠,而是走的河西走廊。 他一路畅通无阻,路又是直的。 便就到了最后一站。 焉支山! 他在这里交还了驿马,结清了费用,往东而行,很快就见到了熟悉的贺兰山。 从贺兰山的北端过去,出现一片宽阔的荒原,荒原的北头就是阴山山脉。 中间则是土城,土城的背后便是黄河。 凉州! 就在眼前。 李怀几乎兴奋的发出猿猴咆哮,加快了一些脚步,来到土城的跟前。 他发现土城上换了新的军旗,最高的是一面黑底红字,大写的‘凉’字军旗。 旁边则有一面小的‘苏’字军旗,再加上一面‘定西军’军旗。 城墙上更是布置了完善的岗哨,绝大部分都是年轻的面孔,挂着还没过去新鲜劲的认真态度。 这一看就是新兵。 “来着何人?”城墙上一名士兵首先发现了李怀。 李怀正了正神,左手扶着斩马刀刀柄,昂起头微笑道:“我是你们凉王!” 同一天。 尘门宣布,李怀主动放弃了少门主的身份,这让光明三殿的人都小松了口气。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五章 热闹的九原 他是凉王?! 城楼上的士兵快要笑死了,对下面的李怀喊话道:“你想蒙混过关,那也找一个好点的借口,你竟敢谎称凉王,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凉王分明就在九原郡! “……” 李怀眉头一黑,把手往怀里一伸,才想起来,他把凉王令送给阿伊莎了。 这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办法证明,自己就是凉王了。 就在这时。 “我去你的!” 砰! 一名老兵一脚踢在了刚刚的新兵屁股上。 “凉王回来了!” 城楼上欢呼道。 周围的新兵全部目瞪口呆,他还真是凉王? 凉王怎么会从西域出现? “快开城门!” “凉王回来了。” “快快!” 越来越多的老兵出现,都是过去那一批人,曾经和李怀一起抢过军旗的。 他们是为数不多,知道凉王去了哪里的人。 很快。 吊门放了下来,城门刚一开,苏定将军就带着大批老卒,从城门洞出来。 集体在李怀跟前止步。 单膝落地,抱拳行军参之礼。 “臣参见凉王!” 城楼上的新兵愣了一会后,顿时齐齐的行军参之礼。 “参见凉王!” 自打李怀去了西域后,苏定是饭吃不香,觉睡不好,这位凉王胆子着实太肥了一点。 他一个人就敢闯西域! 还好,凉王平安回来了。 李怀看到他们,略微激动的心情,不经意间平复,很自然的回归了过往状态。 “都起来吧。” 他平淡的说道,仿佛对所有发生的事,包括自身的一些经历,都不在意。 “谢凉王!” 苏定等人起身,然后自发成队列,站在了道路两边。 李怀大步进城,苏定跟在左右,其余都在他们身后跟随着。 边走边聊。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凉州发生了什么事吗?”他首先问道。 “回禀凉王,凉州无有大事。”苏定回道。 李怀就放心了,想来也正常,凉州有上官,还有葛良,他在的时候,也是他们管的,能有什么大事。 “不过。” 苏定继续说道,“臣也只是耳闻,似乎陇西郡那边,出了一点事,现在跟西域的交通已经断了。” 李怀眉头一挑,都断交通了,这还叫没什么事。 “你具体说说。” “两个月前,陇西郡画好了地基,然后就开始动土,准备建城,谁知道,西域高昌王部恶意阻拦,搞了几次破坏,耽误了建城,沟通无果之后,九原那边就切断了交通。”苏定诉说道。 切断交通的命令是上官可可下发的,不过用的是李怀凉王的名义。 就是不知道这交通一断,朝廷那边怎么想。 要知道。 陇西郡一条,还有狮城一条,南北两条交通线,不止是凉州和西域在用,朝廷也要用。 中原的商队要想去西域做生意,就必须得走这两条路,然后再拐到河西走廊。 “这以后,高昌王部和朝廷都派了人来交涉,压力估计都给到我们这边。” “具体谈的怎么样,九原还没放出消息。” “但是从交通被切断后的第三天起,九原就发布了诏书,凉州开始了募兵。” “凉王您看,这些新兵都是这两个月募来的。” 苏定指了指周围。 基础建设跟过去没有什么两样,还是那座破败的土城,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力量。 就是人多了许多。 “定西军现在有多少人?”李怀问道。 “回禀凉王,现定西军步卒三千零七人,其余均无。”苏定回道,并仔细注意李怀的脸色。 他见李怀没有什么动容,便就继续说。 “陇西郡那边,听说组建一支了八千人的骑兵营,称血狼骠骑营,骠骑将军叫……铁牧。” “九原那边也发了话,陇西城让建得建,不让建也得建。” 上官可可这话说的,真符合本王心意,凉州境内发生的一切,本就应该如此。 老子爱干嘛就干嘛,谁特么也别想插手。 当赏! “凉军的军备如何?”李怀比较关心这点,凉州经过他的整顿,收编无数的乱民和流民。 现如今凉州没有百万户也有八九十万户。 应该不缺士兵。 但是士兵也不能用拳头和石头去杀敌,还得有趁手的武器,以及战斗军器。 苏定早就想找一个机会诉苦了,听李怀这么问,他急忙说道:“凉王殿下,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军器。” “血狼骠骑营虽然有八千人,可是很多连马鞍都没有,用的还是老掉牙的铁弯刀。” “而在我们这里,三千步卒大部分还是用的军器库里,不知什么年代的老枪戟,都已经生锈了。” “土城更是一门拿的出手的大炮都没有。” “虽然说高昌王部的主力都在陇西郡那边,但土城毕竟正对着河西走廊,如果……如果西域攻打北地,我们几乎没有胜算,恐怕血狼骠骑营,也无法短时间支援。” 苏定说的话很现实。 这也给李怀提了一个醒,虽然他有一腔热血,但现在开战,凉州百分百吃亏。 组建十万大军,配备合适的军器,还要训练基本军事素养。 这些都需要时间。 “苏将军勿急,本王来想办法。”李怀作为凉州之主,他不能诉苦,甚至不能有怀疑自己的表现。 他必须要表现的,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事,都在预料之中的样子,并且已经有了准备。 这样才能够安抚军心。 苏定听到李怀这句话,稍微宽了些心,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 但是凉王说有办法,那肯定就会改变现在的状况。 他们等待好消息就行了。 李怀在定西军待了一天,第二天就在驿站借了雪橇,赶回九原了。 刚过了春节,现在还是冬天,黄河都还没有解冻,路上积雪更是有三尺厚。 刚下的雪比较蓬松,脚踩上去能到底,经过几个夜晚冰冻后,雪就发硬了。 表面十分光滑。 阳光的照射下,雪地里散发着如晶石一样的光彩,天空也十分的清澈。 李怀闻惯了西域的黄沙,再接触到凉州的气息,仿佛空气中都散发着丝丝甜味。 寒风从耳边吹过,一点不觉得割脸,反倒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抚摸而过。 他在雪橇上睡了一觉。 次日上午。 李怀进入了九原郡境内,又过去两个时辰,他前面应该就是清水乡了。 他刚来凉州的时候,神武十七年那年,也是一个冬天,也是覆盖着厚厚的雪。 当时,仿佛整个凉州都像是一座空城,完全看不到人。 这个冬天却和往常不同。 “停下!” 李怀对赶雪橇的车夫说道,前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聚集了至少上万人。 热闹非凡。 “距离不远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李怀拿出一锭银子给车夫,多的算赏他的。 “谢小少爷。”车夫高兴把银子踹进了怀里,但是并没有回去,谁不喜欢看热闹? 李怀来到人群边缘,“大爷,这是弄啥呢?” 大爷转过身,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哪里人?” “我九原的啊。”李怀回道。 大爷的眼神就更怪异了,“你九原的人,不知道发生啥事?” “我刚从外地回来。”李怀便解释道。 大爷看他背着大包行囊,故而信了,便给他说道:“今年……不,应该是说去年了,去年是一个好丰年,别的咱不说,这丰年一半靠老天爷,另一半还是要感激凉王当初溜冰去采购种粮。” 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初凉王不是溜冰去的么,很多人觉得有意思,就照着模样学了。” “学的人越来越多,都传到上官王妃耳朵里了,上官王妃一听,高兴呀!” “就说,那举办一场滑冰比赛吧,拔得头筹的人,赏金十两,还有一块纪念章。” 老大爷眉飞色舞的说道,就恨不年轻,要是年轻的话,他也报名参加了。 李怀听完愣住了,这不就成了后世的滑冰比赛了吗? 后世寻找滑冰的源头。 他该不会成滑冰的创始人吧? “年轻人,你会滑冰吗?”大爷问道。 李怀点头,“会一点点。” “那你也去报名啊,去晚了就报不上了,不说那十两黄金,要是拿到纪念章,那够你吹嘘一辈子了。”大爷梦幻的说道,他脑子里仿佛已经有了,给孙子吹嘘自己光荣事迹的画面了。 “谁都可以报名吗?”李怀便问道。 “简单。” 大爷从梦中醒来,说道:“只要穿上溜冰孩,溜达一圈,没有摔跤,就可以报名。” 李怀还真有些雀雀欲试,只不过万一真把第一名拿了,岂不是破坏了气氛。 不管了! 都是凭实力,这种热闹事,既然赶上了,干嘛不凑一个热闹,要是谁都知道他是凉王了,以后就赶不上这种热闹了。 李怀打听清楚哪里可以报名,便径直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六章 不许碰我! 李怀来的还不算晚,要是再晚一会,比赛就快开始了,那就报不上名了。 按照要求,他穿上溜冰鞋,在河面上溜达了一圈,成功报上了名。 “麻烦你们帮我保管一下行李。”李怀把行李交给了报名处的人员,这些都是九原的衙役。 便去了比赛场地。 整条比赛路线一共是十里。 这个距离,一般人还真有点吃不消。 但是。 所有人想到,上官王妃会亲自来观赛,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个个都充满了活力。 不久。 九原太守府的一名下官出来,简单说明了比赛的规则,然后就准备开始。 随着锣声一响。 比赛正式开始。 嗖的一声。 李怀只感觉一堆人从身边过去,“刚开始就这么快,你们待会吃的消吗?” 他也不耽搁,把速度给提了上来,处于一个中间位置。 还不到三里。 刚刚那些爆发性加速的人,很多就吃不消了,纷纷掉了队,甚至有人滑到岸上,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引得周围的百姓一阵哄笑。 李怀趁着这个机会,便开始提速,很快就来到了队伍的前面,果然还是太简单了。 他刚这么想。 嗖!嗖嗖! 顿时有几个年轻汉子,弓着身子压着弯,从他身边超越过去,他们还会花样滑冰? 李怀被这么一超,便开始认真了,跟着把速度提到了极致,但没有使用真气。 用真气就犯规了。 很快。 李怀都滑的额头冒汗了,前面依旧还有四五个人,他发挥十二分实力,都赶不上他们。 以为这是他们的极限了。 不知为何原因,所有人突然开始爆发性加速,李怀又被三个人给超了过去。 “都这么拼吗?” 李怀太过于专注,没有看岸边,所以他不知道,刚刚正是从上官王妃面前过去。 他们在这里爆发性加速,就是为了给上官王妃看的。 上官她们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刚刚那是……”小碗有些不确定。 “好像是的。”上官也不太确定。 “你们刚刚看到没有,刚刚有一个人,长的好像凉王殿下,简直是一模一样。”穆音心就比较大了,她就没想那是李怀,只是长的很像而已。 比赛的赛道并不是直的,从出发地到清水乡,一共是七里,那里摆放了一张长桌。 长桌上摆满了稻穗桔柑,滑到这里后,所有人都绕一圈,取一根稻穗桔柑。 然而再折回三里,也就是到上官王妃观赛的那个地方,比赛才算结束。 李怀拿上桔柑后,发现前面已经超过十个人了,他开始相信,这玩意确实需要天赋。 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但是,本王总不能前十都进不了吧。 李怀卯足了劲加速。 拼了! 咚!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结束,李怀第九个把稻穗桔柑插在终点的一个方台上。 获得了安慰奖,一袋上官王妃恩赐的大米。 这只有前十才有。 不容易了! 李怀大口的喘着粗气,总算是保住了名誉,正当所有人都在为第一名的小伙子欢庆的时候。 他不经意的抬起头。 这才发现上官和小碗她们,她们全部以一种惊愕的表情看着他,就像是没睡醒,还在梦中一样。 “嘘!” 李怀回过神来,急忙竖起一跟手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还是晚了。 “参见凉王!” 不知道太守府里哪个家伙喊了一声。 “参见凉王!” 那些认识李怀的官员,就集体参拜了下来,随即那些不认识李怀的官员,也跪了下来。 周围的百姓见此,像是风吹麦田一样,一排接着一排的跪拜在了地上。 完全破坏了比赛的气氛! 上官可可仿佛梦醒一样,身子颤了一下,得知这不是一场梦,他真的回来了。 “臣妾……见过王爷!” 她眼含热泪的行了一个屈膝礼。 最后反应过来的是穆音,小声的嘀咕道:“原来是真是凉王殿下,不是长的像而已。” 李怀很是无奈,原本欢快的气氛,瞬间寂静的和一坛死水一样,简直是扫兴。 “都起来吧。”他挥手道。 “谢凉王!” 所有人齐声道,又如风吹麦田一样起身,所有人翘着脖子,好奇又安静的打量这位年轻的王爷。 李怀实在不习惯这种气氛,便道:“接着乐,接着舞。” 乐?舞? 众人都一脸的懵逼。 上官可可这时走了上来,小声道:“还乐什么,都已经结束了。” “那就发奖品!”李怀改口道。 原本是由上官王妃来亲自颁奖的,现在李怀回来了,就改他们夫妻一起颁奖。 博得头筹的年轻汉子,满头的汗水还未消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李怀和上官的面前。 要知道凉王也参加了比赛,他打死也不敢溜那么快啊。 李怀看出了他的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的小伙子,打起精神气来,要有一个胜利者的样子。” 年轻汉子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听话的把背给挺直。 李怀亲手给他佩戴上纪念章。 这一刻。 他感觉到了无比的荣幸,凉王殿下亲自给他戴章,这足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上官可可则捧来十两黄金。 年轻汉子有些惶恐,跪地道:“草民不敢要受此礼!” “嘿!” 李怀就纳闷了,还有给钱不要的,他怕什么,怕本王舍不得这十两黄金? 找他要回去? “这十两黄金你必须收下,这是比赛的规矩,你凭真实力赢的,凭什么不要!” “草民不敢!”年轻汉子惶恐道。 李怀便就借着这个机会,向众人宣布道:“凉州要有凉州的规矩,言必信,功必赏,过必罚,任何人不得违背!” 常人听到这句话,顶多只会在心里认为,凉王殿下心胸宽敞,为人大气。 但是另一部人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这是要……立法?! “谢凉王殿下!谢王妃!” 年轻汉子这才收下十两黄金。 随后,便给前十到前二人颁奖,第二有十两白银,第三有五两白银。 后面的人都是一袋米。 全部发完之后,还剩下最后一袋,那是李怀的。 滑冰比赛便结束了。 此后,凉州每一年的冬季都会举办,而且办的一次比一次豪华,奖品也不再这么抠抠搜搜。 然而,所有人回忆起来,都认为第一届是最欢快的,这种欢快,以后再没有了。 李怀领着上官等人回城,周围的百姓也散了,至于他的行李,会有人送到太守府。 “舒坦!” 李怀躺在熟悉的太师椅上,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莫名的轻松了许多。 “小白龙怎么样?” 上官可可哼了一声,幽怨道:“这刚回来,首先关心起一匹马来了。” 李怀歉意一笑,“那当然没爱妃重要,我这不刚回来,就来看你了。” 说着准备去拉她的手。 上官可可一把将之打开,“你一身臭死了,没洗澡前,不许碰我!” 李怀摸了摸鼻子,女人的脸是说变就变了,河边的时候,她还一眼的热泪,现在就一脸的嫌弃了。 上官可可把他带回来的行李收拾了一下,然后又给他从衣柜里取了一套新衣服。 趁着热水还没有准备好,她把凉州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太详细的不用说,反正他只管方向,从不注意细节。 当前凉州的头等大事,就是陇西郡建城的事,工期是没有停,但顶着来自西域和朝廷的压力,确实不好受。 现在朝廷和西域的人都在九原,天天吵着要见凉王,她是换着花样找借口。 “这事不能拖了,你明天就跟他们先聊聊,谈不拢没关系,你可不许打人。”上官可可嘱咐道。 李怀一笑,“我是那种粗暴的人吗?” “是!” “……” 第二件大事,便是组建凉军的事,这件事其实是和凉州的商业联系在一起的。 李怀初步预算是十万大军,按照一名士兵十两银子,那就得一百万两。 这还只是把十万人筹齐,接着要置办甲胄,军器,维护后勤,十万士兵的吃喝拉撒。 还有军马的养殖和训练。 哪一样不花大把的银子。 初步估计。 第一年的军费开支,至少是八百万两白银。 李怀要是突发奇想,想干点别的,千万两白银那估计还不够他花。 再一个,凉王宫就算现在不建,那也得提前规划了。 “我们现在有多少银子?”李怀便问道。 “不到两千万两。”上官可可默默的回道。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不到三千万,真的,不信你自己去查帐。” 李怀不问了,怕再问下去,她就要拿小拳拳打人了。 估计应该超过三千万两了! “王爷,王妃,热水好了。”夜莺来禀报道。 啪! 上官可可踢了他小腿一脚,催促道:“赶快去洗洗。” 李怀慢悠悠的起身,趁着上官可可一个不注意,拦腰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你要干嘛,快把我放下来!”上官可可面红耳赤的挣扎,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坏事了。 李怀哪能听她的,直接对夜莺吩咐道:“去给你们上官王妃准备一套换洗的衣服。” “是!” 夜莺也知道要发生什么,红着脸就去拿衣服了。 “坏蛋!” 上官可可娇嗔了一句,就没再反抗。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七章 跟本王决斗? 李怀急着赶回来,路上除了睡觉,就是在赶路,再加上西域的那鬼气候。 他身上不是一点点脏,硬是能搓下来一层皮。 上官可可把他收拾干净,疲倦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到白白净净的王爷,终于是舒服了。 李怀一把将她抱了过来,让她坐在了自己怀里,“爱妃功高劳苦,本王该如何赏赐呢?” 上官可可一眼就看穿了他,刮了他一眼,“你那是赏赐吗?分明就是你想得便宜还卖乖。” 李怀坏笑一声,装腔作势道:“爱妃既然不领情,那我去找小碗了。” “你敢!” 上官可可直接把他给拽了下来,注意到李怀那一脸的狐笑,她知道自己中计了。 脸色微微绯红。 “别动!” 她摁住李怀的肩膀,“这赏我自己领!” 李怀便由着她,看她能撑多久。 绝对不是幻觉,上官可可明显的感觉到,他比之前在北地的时候,又强的多了。 暂时还无法适应,很快就让她有些吃不消。 便哀求的看着李怀。 李怀故意装不知道,她不是逞能么,看她能有多大的本事。 上官可可不想服软,坚持了一会后,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终于还是急了。 “你欺负人!” 说着,她仿佛就要哭出来,她是真委屈。 李怀顿时就慌了,扶住了她,“爱妃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哭。” 上官可可看到他这样子,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 “你个小骗子!” 李怀顿时知道自己上了当,必须得好好惩罚她。 随即。 浴房之中不断传来上官王妃认错求饶的声音,但每一声仿佛都是那种,我知道我错了,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这哪是认错,分明就是挑衅! 外面候着的夜莺,都替他们感觉到羞耻。 果然。 王爷一旦回来,就不正经了。 …… 最后是李怀把上官从浴房里抱出来的,大被同眠的睡了一觉,他们没那么多时间抒情。 次日。 双双投身于事业之中。 楼小碗的安排下,李怀吃完早饭,休息了一会后,便在前院会见了西域的和朝廷的人。 朝廷派来的不是别人,还是之前来过一次的黄昌,朝廷采购新钢,就是他和李怀谈的。 当时李怀给他一个很优惠的价格。 至于西域那边,来的也是熟人,正是高昌王的弟弟,淳于昭阳。 与之一同参会的还有穆音。 李怀刚从西域回来,对西域还算了解,西域真正的霸主,并非两王一帝,而是光明圣庭。 光明圣庭并没有派人来交涉,或许这件事,光明圣庭不是很在乎。 那等于就是说,目前还只是凉州和东西域的冲突。 “说说你们的要求吧,你们打算命令本王做些什么?”李怀玩味的问道。 黄昌没有说话。 淳于昭阳等不急了,他来凉州已经快一个月了,终于是逮着了见面的机会。 他直言:“为了我们两族的友谊,你必须下令停止陇西城的建设!” “必须?”李怀觉得这个两字,稍微有些刺耳。 “这是我们两族和谈的前提。”淳于昭阳补充道。 李怀扭过头问穆音,“陇西城建的什么样了?” “暂时修建了西城墙,另外三面城墙,也已经打好了地基。”穆音如实回道。 黄昌眉头一皱,打完地基后,动工到现在不到三个月,就已经修建好了一面城墙? 那岂不是说,一年内真能建起一座城。 这怎么可能? 按照常理当然不可能。 但是,如果说有足够的方砖,而且有一种材料,能让方砖凝固在一起。 这是不是就可能了? 这种材料就叫混凝土! 而且陇西城采用的是暴力式建筑法,完全不考虑别的,直接用厚度来提升坚固度。 以此抵消没有钢筋的缺陷。 正面能够抗击实心炮弹的轰击,同时不怕火烤,也不怕水淹,这就算一座坚城! 先把四面墙搞好,里面可以慢慢来。 等于说就是修四面墙而已,三个月才修一面墙,这已经算是慢的了。 李怀再次转头看向淳于昭阳,“你听清楚没有,已经修好了一面城墙,正在修另外三面城墙。” 命令他停下? 他有这个资格吗? “李怀,你不要太嚣张!”淳于昭阳咬着牙道。 李怀微微欺身,冷笑一声,“你跑到我凉州来放肆,还不许本王嚣张一下?” “你应该考虑这件事的后果。”淳于昭阳提醒道。 能有什么后果? 开战呗! 问题是,高昌王部没得到光明圣庭的支持前,他敢轻易向凉州开战吗? 李怀就赌他们不敢,“陇西城我建定了,一年之内必定完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拦不住我!” “你……”淳于昭阳刷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捏住两个拳头,像是要打架。 李怀也不惧他,现在他也是武师,谁怕谁。 黄昌见才刚开始谈,就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连忙站在了两人中间当和事佬。 “凉王息怒,淳于公子也请冷静一些,既然咱们是切磋商谈,那就坐下好好谈,别动不动就发火。” 李怀和淳于昭阳这才止住。 “首先呢。” 黄昌边继续说:“凉王在凉州陇西郡建城,这确实是人家的权利,谁也无权干涉。” 朝廷需要凉州来对抗西域,而且都是虞国人,黄昌自然是站在李怀这边。 但也要安抚好西域。 “朝廷的意思是这样的,陇西城可以建,只不过,是作为民用城池来建,建好了之后,除了必要的城防军,不在陇西城屯军,这样对双方依然是朋友。”黄昌笑着说道。 淳于昭阳没有说话,李怀先忍不住了。 “凭什么不让我屯军,本王在自己地盘上屯军,难道还要听他们西夷人的意见?” 这个他绝不能答应,关乎到主权的问题,寸步不可退,退了人家就会得寸进尺! “你说谁是西夷人?!”淳于昭阳指着李怀质问道。 西夷可不是什么好词。 李怀轻蔑的一笑,“你们有高的文化?还是有高的思想?你们多少子民还过着原始的生活。” “称你们西夷,这难道是贬低你们,你们现在的生活,哪一样不是跟我们中原学的?” “老鼠还挑衅起猫来了。” 咳咳! 黄昌拼了命的干咳,把喉咙咳破了,李怀也仿佛没听见,肆意的激怒淳于昭阳。 淳于昭阳也确实被李怀给惹恼了,他眯着眼睛,咬着牙,从牙缝里绷出来一句话。 “请把你的话收回!” 李怀就像当所有人没说话,所有人都应该听他说话,并且他说的话就是结果。 他对淳于昭阳的话置之不理,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场商谈完全没有必要,我现在说的话,代表凉州的最终态度。” “谁也不能干涉我凉州的内政,这里不仅指陇西城,还包含我凉州一切主权。” “这是开通交通,恢复两地通商的前提。” “不可动摇!” 最后四个字,李怀格外的加重,代表他捍卫凉州主权的决心! “请你收回你之前说的话!”淳于昭阳怒声道,他已经快忍无可忍了。 这家伙极其好面子。 李怀便故意刺激他,“刚刚本王说了什么话?说你们是西夷?这明明是夸你们,你怎么还生气了呢,黄大人你说是吧。” “是是!” 黄昌已经满头的冷汗,都没听清李怀的话,就下意识的点头,反应过来后,连忙说。 “不不,不是这样说,西夷……呸!西域确实有他们可以骄傲的地方。” “譬如……譬如……确实有骄傲的地方。” 他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西域和西夷不是一个意思吗?”穆音很是天真的说道,算是点了最后一把火。 “你们欺人太甚!” 淳于昭阳被气的满脸涨红,目光直视李怀,沉声道:“我要跟你决斗,如果我赢了,就请你把你的话收回。” 决斗! 黄昌一听都愣了,李怀是普通人,这完全不符合决斗的条件啊。 没等他说话。 李怀摆了摆手,很是轻蔑的对淳于昭阳说道:“我拒绝你的决斗,不是我不敢,而是你没有资格和本王决斗。” “你就是不敢,你怕输,你怕输给了我,这会让你完全失去亲王的威严。”淳于昭阳反过来激将李怀。 他成功了。 或者说,李怀故意嘲讽淳于昭阳,就是为了这个结果。 但还是不答应他的决斗。 李怀只是抬起一只手,食指一勾,“你尽管来试试。” 淳于昭阳没想到他这么傲,这一个勾指的动作,让他完全有理由对他发起攻击。 虽然不是决斗,也算是决斗。 前提是,他得赢! 输的人只能趴着地上,听别人讲话,人人都喜欢胜利者。 “你逼我的!” 淳于昭阳还是提了一个醒,然后就拔出了腰上的狼牙匕首,朝李怀刺了过来。 李怀先是一摆手,示意不用叫人。 然后用另一只手一化,轻易的把他的匕首转到了另一边,刺了一个空。 淳于昭阳马上横扫过来。 李怀依然坐在靠椅上,微微后仰,就躲了过去,同时一脚踢向了他的肚子。 嗖! 淳于昭阳吃了一次亏,开始使用真气,匕首挥动间,几乎看不到刀影。 啪! 可结果,李怀两指一夹,就准确的夹住了匕首的中间,并且漏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黄昌看愣了,李怀什么时候学的武功? 淳于昭阳急着要结束战斗,想要胜利,便用另一只手,压住刀柄,往下一推。 刀尖几乎快要碰触到李怀的胸口。 砰的一声! 李怀夹断了匕首,再一脚把他踢出去。 还没等淳于昭阳站起来,李怀一甩手,将双指之间的刀尖给扔了过去。 嗖! 刀尖瞬息来到淳于昭阳的眉心,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结果并没有感觉到受伤。 他睁开眼睛一看,刀尖就停留在他眉心前半寸处,散发着血红的光芒。 这是姬夭夭教李怀的御箭术,不止可以御箭,也能御物,毕竟本质都是消耗气血控物。 但是御物远没有御箭的威力大,御箭术另一个根本,就是要把力量集中在一个点。 这必须要用弓来辅助。 但是,御一片刀尖,杀一个淳于昭阳,完全够了。 他没杀,只不过是他不想杀。 “滚吧,回去把我的话,告诉你兄长。”李怀挥手道,刀尖失去血红光芒,掉在了地上。 黄昌微微张大嘴,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凉亲王殿下,当朝长皇孙,竟然修炼了魔功! 这消息要传到京城,得震惊多少人? 李怀故意激怒淳于昭阳,就是想让黄昌知道,他修炼了魔功,并把这个消息带到京城。 这样他就间接性的失去了党争的资格,他的那些叔叔们,应该就不会处处难为他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八章 发财了 淳于昭阳抑郁的离开了凉州,去了西海找他哥哥高昌王,他一路都在想,该跟高昌王说些什么。 然而等见到了高昌王,他依旧没有一个头绪,但话还是要说的,他尽量说的真实一些,不添油加醋。 同时也忽略了自己受辱的事。 只不过,他还是没能忍住,不自然的说了一些李怀的坏话,把李怀形容成那种邪恶,好战的蛮王。 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整个高昌王部,甚至整个东西域,都知道淳于昭阳是什么人,他是西域最高尚的公子。 他是一个好人。 作为朋友,他诚恳友善;作为同僚,他办事让人放心;作为弟弟,他让兄长为他骄傲。 高昌王淳于越从不怀疑自己弟弟,对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 “看来我们与中原一战,是无法避免了。”淳于越听完淳于昭阳说的话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们现在就要进攻吗?”淳于昭阳诧异道,现在确实是一个好时候。 凉军才刚拉起一万多人,陇西城也还没建起来,完全可以打一个趁其不备。 淳于越摇了摇头,“不不,我们的敌人不是你说的那个蛮王,他只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冲动的家伙,他对我们没有威胁。” “我们的敌人是长城的杨凌云,如果现在攻打凉州,长城军必定会过来支援。” “开战的时机还未到。” 李怀做的一些事,总是让人不可理喻,或者匪夷所思,他就像是在游戏一样。 带着很强的迷惑性。 就比如。 “我前几天收到消息,李怀来过西域,差点被困死在了玄国,要不是他运气好,他现在已经死了。” 淳于越在西域的消息不灵通,他知道的都是别人告诉他的,这个别人正是光明圣庭。 光明圣庭说的故事,不可能有损害自身的情节,那就只能尽量的贬低李怀。 淳于越信了这些话,更加看不起李怀,完全没有把他当真正的敌人。 “怪不得我见不到他,原来他去了西域。”淳于昭阳这时也恍然过来。 淳于越证明了李怀是一个无用之人后,就开始对未来的计划做安排。 他们的主要目标放在杨凌云身上。 “我们需要等待一个这样的时机,如果我们能获得光明圣庭的支持,那么杨凌云也不足为惧。” “或者,中原和北荒开战,北荒拖住了杨凌云,那陇西可探手可得。” 高昌王的目标也不是整个凉州,他就想得到陇西郡,把握住交通的主权。 他相信只要能占领了陇西,中原面对北荒的威胁,是愿意跟他和谈的。 淳于昭阳有些担心,问道:“这需要等多久?万一凉州真组建了十万大军,会不会有变?” “哈哈!” 淳于越闻言忍不住大笑,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以为军队是随便组建的吗?那是需要时间来磨炼的,他或许能筹齐十万人,但他短时内,组建不了十万大军!” 淳于昭阳不是太懂兵法,淳于越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便彻底安心了。 “我希望你能回到凉州,中原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不用窃取他们的情报,你只需要了解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风俗,琢磨他们的性格和心情就行了。” 淳于昭阳仿佛猛然间想起什么糗事,为了掩饰心虚,他咆哮道:“为什么我们什么都要学习中原,难道我们就没有可骄傲的地方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 高昌王淳于越对弟弟很放心,所以没有多想,直接说道:“我们当然有我们的骄傲。” “我们的西海,我们的牛羊,还有我们个个雄心勃勃的族人,我们贤惠的妻子,我们茁壮成长的孩子。” “最令人骄傲的,还是这片养育我们的土地!” 淳于昭阳听完暗自懊恼,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想到这些,不然也不会吵架吵输了。 不管怎么样。 淳于昭阳又斗志昂然起来,过去的那一点失败不算什么,他下次一定能赢! “那我什么时候去凉州?” 淳于越想了想,“你这刚回来,然后马上就去,别人会以为,我们是去求他们的,你先休息几天,我们也晾晾他们。” “行!” 淳于昭阳重重的点头。 …… 另一边。 黄昌回到洛阳后,仅仅一夜之间,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凉王李怀修炼了魔功。 虽然是正统魔功,但毕竟是歪魔邪道。 “朕以为看错他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不顾颜面,修炼下乘魔功。” 李乾因为李怀被玄国绑架威胁,本来就他不满,听说他靠着自己的本事回来了。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改观。 现在听到黄昌带回来的消息,顿时在心里把他否决了,此子难成大器! 便马上去找孙明山,定要他死心! 至于李怀的那些叔叔们,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心情大好,难免要痛饮一番。 李吉荣喝的晕乎乎的,刚回到家里。 “二皇子殿下,难道我弟弟的仇不报了吗?”查沐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李吉荣一把拉起她的手,嗅了一口,芳香扑鼻,便把她拉到了跟前。 “你急什么,等我坐上了……那个位置,给你弟弟报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那要等多久?”查沐问道。 李吉荣也不知道,只说,“快了,很快了,宝贝,今日我高兴,定要好好赏你!” “二皇子……”查沐半推半就的,就随了他,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则较为清醒,既然不能和大侄子做敌人,是不是可以做朋友? 要是能得到一位亲王支持,这夺嫡的希望,是不是大些? 唯独太原郡,赵王李碌福听到这个消息后,沉思了片刻,便摇头苦笑一声。 “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太要强了,你一对肩膀,能撑得住多重的担子?” …… 他们在你猜我,我猜你的时候,李怀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 第一件事,先给杨凌云写一封信,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顺便把剑神木初七和刀圣墨无狄所托之物,一并寄了过去。 第二件事,李怀去西域之前,发布过诏书,招募太子旧臣和幕僚。 来的人不少。 很多已经安排到地方上当官了。 还有一部分空余,当食客养着。 照顾安顿这些人的是楼小碗,她是李怀的女官,办这事比上官亲自出面更合适。 李怀便找到楼小碗,要来了所有食客的资料,将所有人先了解一番。 食客有将近三百人,大半是追随过太子的,还有一些人是慕名而来。 李怀惊奇的发现,这些人中,不少是做过武官的,或者是在军中待过的。 还有一些是各部大将军的副官。 所谓副官并不是偏将军或副将军,副官指的是高级侍从武官,就跟杨凌云身边的杨冬差不多。 他们的军衔别说将了,校尉都不到,论战场指挥权利,他们连一个伍长都指挥不动。 但当所追随的将军交予他们某个任务的时候,他们在这件事上,就有等同所属将军的威信。 这样的人绝非普通侍从可比,要做好副官,必须要对军事有一定的了解,包括军队的构造,本部军队的性质,还要对战场局势有一定判断力。 这样才能接收到所属将军的命令后,快速又准确的执行,要知道战场之上,延误军机乃是死罪! 侍从武官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就比如杨凌云这样的大将军,她身边就有一大堆侍从武官。 如果没有这些侍从武官,那么每一道命令,都需要她自己去执行。 而主将是不能随便离开指挥部的,否则前线来的战报,不能第一时间处理。 “发财了!” 李怀眼睛里释放出神光,太子爹留下的这个家底,简直太殷实了! 还等什么! “建军!” “建立不朽的凉军!” 首先去问问上官爱妃,能给多少钱。 ……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九章 凉军成立! 李怀从上官那里拿到钱后,立即就发布了凉州全境募兵令,募兵总数十万! 春季。 随着气候回暖,黄河开始解冻,冰块碰撞发出轰轰隆的声音,震耳发聩。 黄河沿岸旁,翠绿的草尖刚露头,用不了多久,就会长满荒山遍野。 一片空地上,中间立着一根杆子,以杆子为中心,围绕着一圈石头。 这些石头都是随意从附近找来的,有大有小,形状都不规则,用来当凳子坐。 李怀坐在向东的位置,左手边是凉州首辅大臣葛良,这是一个暂立官职,等凉王宫建成,李怀的小朝廷建立,再做重新安排。 他的右手边是白马义军,也就是李怀的亲卫军,统领李信。 还有,刚招回来的定西将军苏定,暂管凉州军器司的九原都尉燕高阳。 血狼骠骑将军铁牧来不了,由穆音代替出席,还有前夜狼族勇士长老,现陇西郡都尉,武勇。 包括新上任不久,云中郡和北地郡,两郡的都尉,也都被召集到了这里。 再就是太子过去幕僚武官,以及太子用过的副官。 总之。 能来这里的人,都经过了层层筛选,李怀对他们每一个人的背景,都十分的了解。 但凡有一点起疑,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首先,要对他们的官职,做重新安排,把所有的人,都摆放在正确的位置。 但这里的人都不用担心,每个人都有事做。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们也清楚本王在做什么,现在谈什么保密,那都是扯淡。” “你们想的没错,本王要组建凉军!” 所有人都预料到这个结果,虽然装做严肃的样子,但还是难以掩饰眼中的狂喜。 这里的人都是武官,没有兵,那还谈什么武官,谈什么发挥个人价值。 “我简单给你们概括一下,凉军的组成。” “凉军由两个部分,五个军组成。” “首先是本王的白马义军,建制一个营,共三千人,白马义军统领为李信。” “然后是定西军,主要任务是戌守凉州西线全境,注意,是西线全境!” 李怀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看了苏定一眼,确定他有听到重点,便继续往下说。 “定西军建制三个军,每一个军四个营,满编为三万五千人,定西将军由苏定担任。” “血狼骠骑军为全骑兵机动军,满编一万二千人,骠骑将军由铁牧担任。” “设凉州总州镇国总军,建制五个军,每军三个营,满编五万人,大将军由齐元白担任。” 齐元白乃太子旧臣心腹,李怀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甚至可以说,他是看着李怀长大的。 他跟随太子立下无数战功,且有过统领军队指挥作战的经验,就连李乾也赞赏他。 齐元白本可以辉煌腾达,他只要愿意,留朝可为兵部侍郎,在野可为上将军。 太子逝世后,诸皇子第一时间就登门拜访,厚礼邀他出山,他却选择了归隐。 听闻李怀招募太子旧臣,他连御旨都不管,谁拦也没用,跨千重山来投。 李怀就算信不过自己,那也不可能不信这位齐叔! 最后一支军队。 或许会有些疯狂,李怀也知道这很激进,而且还特别烧钱,但他就是控制不住,他太需要火力了! “最后一支军,神威军,建制三个营,满编一万五千人,全军配神威大炮,燕高阳担任神威将军。” 除了神威军外,定西军也有两个炮营,镇国军五个军,至少要有三个炮营。 凉军一旦建成,就将是拥有大炮最多的军队,朝廷使用的大炮,都没有他多! 这是有点冒险。 但这一定是未来战争的主流! 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火力覆盖! 随即,李怀又对各军的偏将副将做了安排,还有四郡的都尉,也有所变动。 就不多说了。 发虎符和兵符。 兵符是给各军主将的,虎符则是给大将军齐元白的,虎符分为两块,李怀一块,齐元白一块。 所有人领了兵符和虎符之后,在李怀面前站成一排,中间是光溜溜的旗杆。 “臣等誓死效命!” 众人齐声道。 李怀抬手,“诸将军请坐。” 所有人再次围成一个圆,按照之前的位置的坐了下来。 该他们提出疑问了。 齐元白首先问道:“敢问凉王殿下,方才说分两部分,为何意?” 李怀正要解释这件事。 “凉军组建之日起,作战部队和协防部队彻底分开,凉军将成为第一支职业化军队!” 所有人一头雾水,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敢请凉王开解。”齐元白道。 “意思就是说,刚刚组建的五支军队,除了日常训练,守护边境,对外作战,其余的事一概不做。”李怀解释道,这为一部分。 “城防军化为地方警备军,负责地区上的安定,以及地方的交通疏通,归各郡郡守和都尉管辖。” 这就是第二部分。 所有人听完后都瞪大了眼睛,凉王这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玩真的? 要知道,养军队是极为烧银子的! 所以不管是虞国朝廷,还是北荒,除了必须时刻驻扎的边军,其余军队在闲暇时候,都是半耕种状态。 农忙的时候耕种,农闲的时候就训练军事素养,战时才会停止耕种。 这样就能节约一大笔军粮的开支。 还能创造一定的效益。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怀要组建一支完全脱离耕种,职业化的军队,吃喝就得全部由凉州财政承担。 齐元白有些担心,“凉王殿下,这会不会对凉州的财政,压力过大?” 李怀笑了笑,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齐叔你只管放心,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考虑过财政的问题,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绝对没问题。” 这种半耕种军队模式产生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社会生产力不足。 负担不起军队的庞大开支,而又需要有这么多军队打仗,产生的特殊军事模式。 所以在古代的历史上,只要一打仗,国家的财政很快就会流光,但若是太平个几十年,国家马上就能富裕起来。 李怀认为,这都是治标不治本,这种太平的富裕景象,就是一个假象。 都是平时省下来的。 社会的生产力始终没有大的进步。 还是养不起足够的军队,拖到国战的泥潭里,过去不管多富裕,马上就会完蛋。 不打仗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 你不打别人,别人时刻瞅准机会打你!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时刻备战! 李怀为什么要等将近两年才建军?他就是要用这两年的时间,把社会的生产力提上来。 能够一边战争,一边搞生产,这样就算打上几年,财政也不会被拖垮。 财政不垮,就能继续跟敌人打! 什么是社会生产力? 那必须是工农业啊! 现在,凉州有着数百个厂子,每个郡都有畜牧基地,鸡鸭羊猪端上百姓餐桌。 还有各类蔬菜。 最主要的是稻田和麦田的开荒和增产。 若没有这些基础,李怀绝不会冒然组建凉军,他是那种不愿将就的人。 要做就做到最好! 齐元白等人闻言,就没有顾虑了,说真的,完全职业化的军队,谁不爱? “开始吧。”李怀打了一个手势。 李信大喝一声,“请——凉军——军旗!” 所有人起身。 咚!咚! 一共八个人,踏着整齐的步伐,举着一面崭新的军旗,齐步向众人走来。 这面军旗乃是李怀亲自设计的,上面是墨色山川,下面是青色河流,中间是一个大写的‘凉’字。 李怀伸出右手放在了军旗上,其余人也都围军旗一个圈,放上右手。 “万家灯火,永恒不熄!” “万家灯火,永恒不熄!” “升——军旗!” 所有人的注视下,凉军军旗缓缓的升起,于春日的清风中飘扬起舞! 神武十九年春,凉军成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章 凉军军礼服 组建凉军这样的大事,上官可可以为李怀会亲力亲为,事无巨细,都要了解。 谁知道他把凉军一建,募兵的事一安排,就甩手不管了,整天往军器司跑。 这也像他的性格。 李怀去军器司,当然是为了研究军器,他打算从简到难,先研究冷兵器。 经过一番骚操作,打造了十八般兵器样品,最后发现,最适合步兵作战的,还是长矛和长戟。 白白浪费了几万两银子。 但也不是一点没变,李怀把两翼的枪头,换成了三菱式,弓手的箭头也变成了三翼菱形。 骑兵则装备斩马刀,跟他腰上那把一模一样,钢材硬度足够的情况下,这种刀型最适合骑兵作战。 他们完全不缺好钢,但也无法做出特种钢,这不是技术上能突破的,材料提升,需要的是时间。 需要各行各业都达到一定的高度,在当今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理论支撑。 完全是李怀的一些突发奇想,有些实现了,有些则无法实现。 有些或许一百年都无法实现。 他们已经碰触到了这个时代的壁垒。 普通的钢材是无法做炮管的,因为钢材太硬,没有足够的延展性。 打不了几发炮弹,炮管就会裂开,甚至是炸膛。 李怀便只能从现有的大炮基础上,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提升威力。 他放弃了传统用的实心弹和霰弹,专心攻克能爆炸的榴弹。 当世也有榴弹,但是威力太小了,一般用来打击容易着火的目标。 李怀研究发现,问题原因有很多,譬如口径太小,譬如火药纯度不够,譬如无法精准控制爆炸时间……等等问题。 最为关键的还是火药纯度问题,要想达到那种轰的一声,炸伤一片的效果。 就必须得有无烟火药! 然而,现如今的条件,根本生产不出来无烟火药需要的原材料,高浓度硝酸……等。 证明了这一点后,李怀几乎彻底死心了,没有无烟火药,那种大杀器,就不可能造出来,就算造出来一个外形,那也用不了。 后面的研究可以直接停了。 但李怀还是不甘心,想着就用现在的火药,就以当世的技术,再加上他的疯狂。 能做出什么! 最终,李怀得到了两门超级大炮! 单一门炮重就超过二十吨,炮管能塞进去一个人,炮管长将近二十米,炮高十米。 这两门炮取名分别叫做,凉州一号,凉州二号。 凉州多了两个吉祥物。 它们虽然装配了六对轮子,且用的双轮结构,用上二十头牛就可以拉动。 不过,但凡路面软一点,或者遇上一个很小的山坡,它们就过不去了。 这也是当世唯一能超视距攻击的大炮,见过它们威力的人,无不心颤! 但用不上,这也太可惜了。 最终。 上官王妃的断银威胁下,李怀才停止了疯狂,回归到实际来,还是研究实心弹和霰弹。 进过半年的募兵。 终于凑齐了足够的军队,超过了十万,凉军职业化军队,达到了十一万五千人! 大多数人都换上了凉州自产的军器,缺少的部分,军器司也在日以夜继的生产。 预计一年内,能让所有军队装备上凉州自产的军器,但是燕高阳的神威军,可能需要两年,才能生产足够的大炮。 李怀通过和杨凌云写信联系,取得她的同意后,组织了一批校尉武官,送到长城去学习。 军器司那边,李怀不经常去了,凉军所用大炮已经定型,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生产了。 这刚一闲下来,他又开始了骚操作,凉军每一名军人,除了作战穿戴的甲胄,还必须再添一套军礼服! 上官可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这家伙怎么这么能败家! 前天晚上她是打死不同意,第二天早上李怀整理衣服从她院子里出来,就拿到了她开的条子。 这天。 上官可可和楼小碗正在上官院子里商谈,忽然进来一个朱红色的身影。 “谁?” 上官眉头一皱,太守府里没有人穿朱红色的衣服,谁这么大胆,敢闯她的院子? 当这道身影跨过门槛,走进客厅。 “王爷?!” 楼小碗一脸的诧异,上下打量了李怀一眼,王爷什么时候穿过白色以外颜色的衣服。 “你这穿的什么?”上官同样有些意外。 李怀笑着张开双臂,转了一圈,说道:“这就是凉军军礼服,好看吗?” 军礼服? 上官可可愣了一下,想起来李怀确实要弄这么一件事,但没想到这么快。 凉军军礼服是以华夏礼服为基础设计的,但不像华夏礼服那么宽松,而是显得很修身。 黑色长靴,白色裤子,配朱红色的衣裙,里衣则是白色的,腰上束着宽武装腰带,有各式的挂扣,能挂刀剑匕首,也能放地图。 还有一件红色披风,披风不是直接挂在两肩的,而是用皮革撑在肩头,立起来的。 当然,少不了胸前的授勋带。 确实好看。 但是,她们天天跟李怀在一起,他再好看,那也看习惯了,服装对于他来说,最多是点缀。 所以感觉不到很惊艳,但能有那么一点惊艳,足以证明,凉军军礼服成功了。 李怀这时发现她们好像有什么心事,便过去一手搂着一个,“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上官可可也不瞒着他,举起了账本,幽怨的说道:“这一个季度的账,已经入不敷出了。” 李怀一怔,“这不可能吧。” 他相信自己打造的商业帝国,也相信自己创造的社会,怎么可能会入不敷出? 上官可可用手一指,“你自己看,买铁购买木材,还有修路修城,军营的建设和供给,哪一笔是小数目。” 原本预计最多一千万两,李怀硬生生的砸进去了超过两千万两,把几乎一年的钱全花了。 李怀仔细看了一遍,轻松的笑了,不在意道:“万事开头难,挺过去这阵子,开销就会小很多。” “凡事要往坏处想,万一哪天跟西域开战,万一哪天受到了朝廷的限制,经济没在这之前扭转过来,那就真扭转不过来了。”上官可可翻白眼道。 这些事李怀不考虑,全都是她替他琢磨的,打理这么大一个凉州,容易么。 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怎么嫁给了这么一个坏蛋! 她感觉农家妇女都比自己幸福的多,同时,那些农家妇女,也羡慕着她。 跟西域开战是无法预计,也无法避免的。 但是。 “你说朝廷限制是什么意思?”李怀询问道。 “朝廷是不会让我们把钱全部赚了的,这一年多来,我们趁着朝廷还未警觉,赚了不少银子,赚的多,自然就有人眼红了。”上官可可解释道。 李怀在朝廷没有任何势力,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朝廷向着他说话,都是想着要怎么打压他。 亏李乾没老眼昏花,没有轻易听信谗言,否则,凉州的货根本走不出凉州。 但也面临着各种限制,比如有些货必须要卖什么价格,比如某些货,必须在指定的地区销售。 尤其是长江以南的市场,上官可可让青龙商会尝试了无数次,却始终不能把生意做到长江以南。 中原再这么一限制,可想而知,未来的日子会多么艰难。 要想破局,李怀就不能太傲,别用鼻孔看人,也出去交一些朋友。 笼络一些人脉。 上官可可这时用手肘碰了楼小碗一下。 楼小碗反应过来,便装作无意间说道:“好在燕王殿下说了一些好话,不然我们日子就真不好过了。” 燕王? “四叔?他给我说好话?”李怀咋就那么不信呢,他的四皇子的了解并不多。 所有皇子里,四皇子的存在感是最低的。 低到了什么程度? 四皇子好几年前就被封了燕王,他本应该去燕地就封,人却一直留在京城。 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人提起。 李怀被封王到就封,就一个晚上,他连一天都拖不了,燕王却拖了好几年。 “不管人家是假心还是好意,总归是替你说了话,欠了人家的情,你也稍微表示一下。” “要是不行,那以后不联系,也没关系。” 上官不等李怀找借口推托,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只管执行就可以了。 李怀是真不想搭理他的那些叔叔们,个个都是百八十个心眼,跟他们玩,太累了。 但又怕上官生气,说自己游手好闲,什么都不管,就会欺负她,使唤的跟丫鬟一样。 李怀便决定尝试一下,仅仅就尝试一下,如果四叔要让自己支持他当皇帝,那是绝对不干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本王成了打工人 数日后。 李乾在太极殿前的天坛,召见了所有的皇子,其原因是李怀委托四皇子进贡的一批礼物。 “父皇请看,这叫望远镜,通过此物,可多看几倍距离,只需要把这里拉开,然后放在眼前就行。” 四皇子当着兄弟的面,极力的卖弄,他这么做也许不是为了讨好李乾,但一定有故意气他们的成分。 “让咱试试……还真别说,看的确实远,你们看,那树上有只鸟。” 李乾把玩了一会,注意到了上面一串数字,“这零零柒是什么意思?” “这……不重要。”四皇子笑着含糊过去,又拿出另外一件贡品。 “父皇您看,这巴掌之物名指北针,不管把它怎么放,这红色的指针,永远指着北面。” “确实神奇。” “还有这有袋名混凝土的东西,只要用水一搅拌,干了之后,就如同顽石一般坚硬,凉州陇西城就是用这东西修建的。” “嗯。” “父皇,您请看,还有此物。”四皇子掀开一块红布,漏出下面的一门大炮。 和传统的大炮相比,炮管小了许多,也矮了许多,重量自然也轻了。 但威力不比他们使用那种大炮差。 “父皇,您看,这大炮两边有两个轮盘,转动左边这个,炮管就能调节高低,转动右边这个,炮管可以调节左右。” 李乾亲自走到了大炮面前,他跟这玩意也算是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 没想过可以做成这样。 炮管上面还刻了四个字:神威大炮! “父皇,还有许多稀奇玩意儿,都是实用的东西。”四皇子一一的给李乾介绍。 三皇子李承基不由得冷哼一声,小声嘀咕道:“他神气什么,这些东西又不是他造的。” “老四这是想告诉我们,大侄儿站在了他那边。”二皇子李吉荣偏头说道。 “我看未必,大侄儿这是想用老四帮他在父皇面前,说一些对他有用的好话。”李承基沉声道。 李吉荣也冷笑一声,“老四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情,这也怪可怜的。” 他们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唯有五皇子李星野,他刻意找一个比较清净的地方,跟所有人拉开距离,沉默寡言。 好半会。 四皇子终于介绍完了。 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出两件,都能让人惊叹不已,然而李乾看完之后,神色依旧。 他这不是装的,而是因为打了那么多年仗,又当了十九年的皇帝。 已经没有什么事再让他感觉到惊讶了。 “神威大炮多少钱一门,他有交代吗?”李乾首先问道。 四皇子一怔,“他还要钱?” 这些难道不是孝敬给他皇爷爷的吗? 呵呵! 李乾笑了笑,“老四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朝廷现在用的新钢,都是从他那里,真金白银买过来的,他可不吃一点亏。” “那……儿臣回头问问。”四皇子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总给人一种很憨厚的感觉。 “你也不用问了,他既然不开价,证明这东西他就没想卖,哪有爷爷求孙子的。”李乾挥手道。 这次他却错了。 李怀确实没想卖神威大炮,但是这东西他们完全可以复制,或许齿轮转盘有点难。 可是没有转盘齿轮的大炮,那也能够同样发射,要想抬高仰角,加装一个脚架就行了。 李怀在把神威大炮送到洛阳前,内心挣扎了许久,想到这东西或许能帮助虞国抵御北荒。 他一咬牙,还是送来了! 神威大炮和传统大炮最大的区别,就是小巧重量轻,这就意味着更容易运输,并且不限于平原,可以把大炮从轮子上拆下来,两个人就可以抬到山上。 因为使用的还是传统火药和发射方式,跟旧式大炮有一个同样的弊端。 雨天无法使用。 “你们知道他把这些东西送来,是为什么吗?”李乾看向众儿子问道。 所有人都摇头。 “请父皇明示。” “他就是想要让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对虞国有用的东西,好让咱放开了让他卖。” 李乾说完,瞪了四皇子一眼,这家伙就是帮凶。 李承基和李吉荣互视了一眼,都漏出一个不言而喻的讽刺笑容。 “但咱哪能让他如愿,真要放开了让他卖,他还不得把天下的银子,都赚尽喽。”李乾笑着说道。 “父皇,既对国家有利,何不跟李怀商量商量,总有一个合适法子,能对国家对百姓都有利。”四皇子硬着头皮说道。 他想要继续和李怀维持关系,他此刻就必须得帮李怀争取到一定的好处。 他要一点忙都帮不上。 李怀就会认为他这个人没用,就不会再跟他联系了。 李乾用食指对四皇子指了指,“整个京城,就你帮那小子说好话,你真当他需要?”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过众儿子。 “朕可以轻视他,骂他,鄙夷他,责难他,那是因为朕能拿的住他。” “你们几个……不行!” 李乾这次把儿子都叫来,不是因为李怀这些礼物,而是想借此机会,教育他们一番。 “你们谁要心里有不服,都说出来!”李乾沉声道。 三皇子李承基第一个不服。 “爹,他是会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也不能证明他比我们都强吧。” “你指的哪一方面?”李乾问道。 “至少打仗我不服他。”李承基仰头道。 李乾冷笑一声,“他刚组建了十多万的凉军,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有二十万!” “你有个屁,你的亲卫军一半都还是咱给你的,那二十万人也是咱给你戌守边疆的,除了这些,你数数你还有几个兵?” 李乾毫不留情面的大骂。 “起码……我上过战场,我真刀真枪的跟北荒干过,他连战争是什么样都没有见过。”李承基涨红着脖子争辩道。 “嘿!” 李乾一脸的嫌弃,伸长脖子问他,“你打过仗,你打过几回胜仗?你哪次不是被人家撵着跑?你有他爹打的仗多?” 把太子都搬出来了,李承基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就是有一股气。 “我……我不服!” 李乾放过了他,转头看李吉荣,“老二,你有贤者相助,最近赚了不少钱吧。” 他可以把‘贤者’两个字加重了一些,这是在提醒他,查沐这个人他已经知道了。 最好小心点。 李吉荣没有老三那么直,缩着脖子道:“就赚了一点点,确实不如大侄儿赚的多。” “你那一点点还是从你大侄儿那里抠来的,他的货都要从关中过,你手一伸,拿出来都滴油!”李乾鄙夷道,见不得这种偷鸡摸狗的。 李吉荣马上就不淡定了,“那小子他又偷偷告状了,有什么事,他不能直接说,非得玩阴的。” “告状?” 李乾眼睛一眯,“用得着他告状吗?关中是朕的,不是你的,关中的事,咱什么不清楚?” “再说,就算他告状了,那人家也有理,你偷了人家的,还要倒打一耙,你说你这像什么,你还有一个当二叔的样子吗?” “我……我自己也能赚钱!”李吉荣同样是被怼的没话可说,最后嘴硬一句。 李乾目光从五皇子李星野身上停留了一会,一句话没说,直接扫过其余皇子,最后落在四皇子身上。 “儿臣确有不足,努力学大侄儿!”四皇子连忙说道,自己承认不足,就不用讨骂了。 李乾也没对他说什么。 “切!” 李吉荣和李承基,同时哼了一声,鄙夷了四皇子一眼。 “都散了吧,老五留下。” “儿臣告辞!” 所有皇子离开后。 “把神威大炮送到军器司,给他们三个月时间,必须给朕复制出来!”李乾沉声说道,还有些愤怒。 他生气李怀告诉了他有这种大炮,却不告诉他怎么制作,甚至都不卖给他。 “爹,您先等等。” 李星野蹲在大炮旁,敲了敲,又趴在在上面听了听,然而把手伸进炮管里。 “有字……不对,不像是字,应该是图,刻在炮管里面的。”李星野凭着手指的触觉到的痕迹。 把炮管里面的图案画了出来。 “爹,您看,这好像是神威大炮的设计图。”李星野把画好的图拿过来给李乾。 李乾拿过来一看,确实是大炮设计图,知道错怪李怀了,“他干嘛要搞这么麻烦?” “爹,凉州到洛阳,路途遥远,这么大一门炮,藏不住啊。”李星野解释道。 这么做必然是为了保密,也许会有人检查炮管,但绝对想不到,设计图就刻在炮管里面。 哪怕有人注意到炮管里面有刻纹,短时间也摸不清楚,摸的时间长了,那必定让人怀疑。 李乾再仔细看一眼设计图,神威大炮的构造竟如此简单,这意味着很容易复制。 确实容易泄密,李怀这样做没问题。 “你重新建立一个军器司,专门生产这种大炮,要做到绝对保密!”李乾提了一块金令给他。 “遵命!” 李星野拱手道,便把大炮带走了。 因为大炮的原因,李乾允许李怀的青龙商会,在限定的地区,开设混凝土厂。 并在限定的地区售卖。 同时放宽一些政策。 “朝廷有人还真有效果啊。”李怀以为是四叔说了好话,起了效果。 当他把地图一打开,看到混凝土允许销售地区,他脸色微微一变。 附近都是虞国的交通要道。 等于说,他是给朝廷工部生产混凝土。 算了。 朝廷的钱也是钱,该赚还是赚,就是少赚一点而已。 事实上。 李怀的创造的每一件货,每一分价值,都被李乾给摆到了对虞国最有利的位置。 超出一定的范畴,李乾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干预限制了。 说白了。 李怀这两年只不过是在帮李乾打工! 能给皇帝打工。 本身也是一种能力!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迁宫北地 随着凉州的经济发展,受地区资源的限制,李怀已经不适合居住在九原了。 九原郡实在太小了。 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去云中,要么去北地。 云中是通往中原的交通要道,来来往往客商很多,而且距离长城和太原也近。 北地则是凉州发展的核心地区,凉州新开的厂子基本都在北地,未来的发展肯定也是围绕着北地。 北地郡虽然分出去一部分给陇西郡,但仍然是凉州最大的一个郡。 而且北地是在河内,商队能够畅通来往关中和凉州,西头更是连接着河西走廊。 最为重要的是,北地郡的气候比九原和云中都要适宜,更适合畜牧和农作业。 北地也有凉州最多的人口,还有着待开发的大片肥沃荒原。 再有一个原因。 李怀也不能总霸占着九原太守府,因为他和上官在这里,陆游器这个太守几乎成了打杂的。 陆游器本就小心谨慎,不管做什么事,他都要先请示了李怀或上官。 九原下面的官员,也不去找陆游器,直接就把折子呈递到了李怀的书房。 但是,李怀组建凉军,花费的银子远超了预算,也不是说没钱建凉王宫。 就是有点吃紧。 最后是选址问题,李怀首先放弃了北地郡主城义渠,那里太过于安定了。 安逸的环境容易让人失去危机感。 狮城,银城,吴城,这三座大城都在北地的西面,贺兰山的东面。 同样不适合建凉王宫。 因为太靠近边境了,李怀不怕危险,但是下面的人怕他有危险,那势必要长期驻扎几个营的兵力,用来拱卫凉王宫。 太浪费了! 然而除去这四座城,北地就没有合适的城池了,总不能搬到陇西郡去吧。 最终,李怀拍案决议。 “凉王宫不设城内,就建在荒原,这也能省下用地成本。” 凉王宫的占地面积肯定不小,不管是设在哪座城内,都要拆除一部分民宅。 若是建立在没人居住的地方,那就没有这个麻烦了。 “王爷,王宫日常所需,可都得从民间采购,如果周围没有集市,那整个王宫都得自给自足。”上官可可提醒道。 她知道,李怀这又是头脑发热。 必须得想办法把他摁下来。 李怀一笑,他早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让凉州的士族,跟本王一起搬家。” “……” 上官可可被震惊到了。 虽然说凉王迁宫,肯定要带上一批士族和商贾,然而都是往城里带。 李怀完全反过来了,他要把城里的士族和商贾,带到荒原去,重新安家。 迁徙了士族和商贾,是不是还要迁徙至少三万户百姓,安顿在周围。 这样才能保证日常所需。 “王爷,您是想新建一城吗?”上官可可试问道。 新建一城的成本,可比去城里拆一块地,大的太多了,根本就没法比。 这又要超出预算了! 李怀还真不是头脑发热,他拿出一本民薄,指给上官看,“北地郡有三十七万户百姓,义渠,狮城,银城,吴城,四座城池,能容纳五万户。” “很正常啊,不是所有百姓都住在城里,绝大多数都是从事农业活动的农户。”上官可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三十二万户农户比五万户城区户籍,这个比例很正常吧,甚至算高了。 “关键是四座城池居住的人口,连两万户都不到,而且有一万户在义渠。”李怀给她指出重点。 上官可可眉头一挑,“那岂不是说,狮城银城吴城,都是空了一大半,他们放着好好的城池不住,干嘛非得住乡野?”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住在狮城或者银城?”李怀反问道。 上官可可下意识的就回道:“那是因为西面就是西域,如果你住在哪里,至少需要三个营的兵力……保护你。” 她瞳孔一缩,猛然间明白了,如今凉州和西域的气氛这么紧张,谁敢把家安在边境线上? 他们都不愿意住在西边的三座城池里,怕的就是哪天西域打过来,一把火焚烧了城池,家业就没了。 “要是他们能够安分的住在乡野,本王也不爱跟他们计较,你看看他们修的房子。” 李怀拿出一张图,画的比较潦草,是月芊芊亲手画的,然后秘密送过来的。 虽然潦草,但也能看清基本结构。 这哪是宅院,这分明就是邬堡! 月芊芊还随同送了一封信,因为她和李怀说不清的关系,这些邬堡主人宴请宾客,都会给她一封邀请函。 她去里面看过,据她所见描叙,邬堡内不止有大批的侍卫,还有着隐藏的箭楼。 甚至有炮楼,只不过没有炮而已。 “我把这些给齐叔看过,你猜齐叔怎么说?” “齐叔……大将军怎么说?” “齐叔说,如果邬堡内有足够的粮食,要想攻下这么一座邬堡,至少需要一个营,而且还得配上十门以上大炮,强攻预计伤亡不低于一千。” “……” 上官可可听完傻眼了,她想了想,“这应该是他们用来防范西域戎狄的吧。” 李怀冷笑一声,“老子不管他们是用来防谁的,反正在我的凉州,就不许有这种邬堡!” 随即就甩出来一份名单。 这名单里的人,都是已经建了邬堡,或者正打算建邬堡的士族,还有一部分是需要带着身边的人。 “城可以不建,凉王宫也可以先缓缓,先把他们给我从王八壳子里请出来,否则……视为造反!”李怀坚决的说道,此事不容置疑。 上官可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想借着迁徙的借口,把这些人都敲打一番。 暂不建城,暂缓凉王宫。 这确实可以省下成本。 然而…… “那我们住哪里?”上官可可问道。 李怀咧嘴一笑,贱兮兮的说道:“咱们不是刚有了军队吗?我带你去体验一下军营生活吧。” 上官可可眉头一黑,“你要跟着你住军营!” 乱哄哄的,要什么没什么,到处都是男人,还很吵闹的军营,不是她娇贵。 这确实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凉王宫建成,你第一个挑院子,甚至你可以自己设计院子,你要什么样的,我就给你建什么样的。”李怀许若道。 这将近两年来,确实委屈了她,而且一直都委屈她,现在更是要她跟随自己住军营。 李怀心里也过意不去,想了想后,说道:“要不你先住在义渠,等凉王宫建好了,我再亲自去把你接回来。” 那至少得需要一年。 上官可可眼睛一红,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别的原因,一把抱住了他。 “王爷去哪里,臣妾自去哪,算是我上辈子亏你的,还上一世的孽债罢了。” 李怀颇受感动,抱了抱她的后背,贤妻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几天后。 李怀发布诏书,迁宫北地,榜上有名的,限期三月内而至,不至者,视为违抗王命。 诏书发布后的第二天,李怀的行辕出九原,往北地进发,路上有百姓相送。 虽然李怀不常下基层,然而他到九原后,九原发生的改变,百姓是可以看见的。 贵族不敢依仗权势欺民,官不敢不为民做事,治安繁荣,生活有了盼头。 现在回首想想凉王没来的时候,那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连畜生都不如! 月芊芊听到这个消息,赶紧拿出地图,找到李怀将要定居的位置。 距离狮城很近,大约是在狮城东面三十多里处。 她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不是我第一次于他相识之处么?”月芊芊还记得那里,有一颗千年大树。 不知道联想到什么,猛然俏脸羞红。 李怀刚到北地郡不久,驻扎好军营,也没有驻扎别的军队。 就围绕着那颗千年大树,驻扎了三千白马义军,都是他的亲卫军。 杨冬来了,带着一个副官团队!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进攻! “见过王爷!”杨冬与副官团队一同拱手道,且很是诧异的看了看周围。 凉王居住的这个环境,就让人不得不惊讶,这也太节俭了吧,竟然搬到了荒野。 再就是凉军的军礼服,这狠狠的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羡慕的眼睛发亮。 但他们知道,朝廷是不可能会为他们置办军礼服的,这是白白浪费军费。 他们或许这一辈子都穿不上。 “都免礼。” “此地贫瘠,让诸位兄弟笑话了。” 李怀挥手道,让李信把他们好好安顿,竟可能给他们一个舒适的环境。 “谢凉王。” 副官团队就随李信去休息了,并安置好他们住处,他们短时间内不会走。 李怀带着杨冬来到了他的住所,也就是那颗千年古树下的一个大帐篷。 帐篷分为两个部分,前面用来当书房和客厅以及吃饭,后面用来睡觉。 奇怪的是,好好的帐篷非剪掉了一面,搭建起了一个离地的小木房子。 “那是给上官她们住的。”李怀随意解释道,帐篷里闷热又潮湿,怕她们娇躯受损,便应急搭建了这个木屋。 木屋顶上还有一个楼梯,可以爬到古树上,李怀亲手在古树上给她们做了一个树屋。 算是给她们消遣的。 杨冬对此只是笑了笑,她对居住环境没要求,而且本就是长期住在军营。 这样的环境,反倒让她感觉到亲切。 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这是杨大将军让我转交给王爷的。” 李怀接过信,一把拆开,仔细读了一遍。 杨凌云考虑到事出紧急,随时可能会有战争爆发,故而在请示了朝廷后。 派出一个副官团队,来帮助凉军训练新兵,尽快的使凉军能发挥出足够的战斗力。 凉军还有一支校尉军官团队,在长城军学习,杨凌云在信上说,会让他体验到实战。 “实战?”李怀诧异道。 “嘘!” 杨冬马上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才小声的道:“陛下前些天来了密函,具体的我不清楚,长城军已经进入战备状态了。” 长城军要是跟北荒开打了,那高昌王部就没有顾虑了,搞不好会趁此机会偷袭凉州。 况且,高昌王部的主力一直驻扎在陇西郡的西面。 杨凌云在信上提到这件事,其实就是侧面提醒他,要稍微做一做准备。 这件事太重要了! “你先等等我。” 李怀来到外面,找到李信,“你拿着我的兵符,立即前往神威军,告诉燕高阳,调一个营到陇西城,按照这样布置……挖掘战壕,做好防御准备。” 李信闻言一惊,神威军才刚武装了一个营,另外两个的营才刚够训练的大炮。 就要把唯一有战斗力的一个营拉到陇西郡。 “出事了?”他问了一句。 李怀面色微微严肃,“不要多问,你先去神威军,然后再去一趟陇西郡,找到老族长,让他把西面的族人,都暂时迁徙到陇西城东面。” “血狼骠骑兵驻扎在两翼,进入战备状态。” “再去找苏定,让定西军给我看死河西走廊,如果说有大量的商队,或者什么别的队伍,经过焉支山往南走的,都要第一时间来报。” “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干预,堵死贺兰山前缺口,让他不要怕引发麻烦。” 祁连山脉千里之长,把东西域分成了两个部分,北面是漠北,南面是西海。 漠北的军队要想支援到南面,就必须要经过焉支山,向南从贺兰山西面经过。 焉支山的位置完全处于西域境内,贺兰山则是争议地区,但至少贺兰山的东面,是属于凉州的。 借着争议地区这个由头,定西军在贺兰山附近活动,完全不是问题。 李信把命令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后,就快马出发,传达军令去了。 李怀回到帐篷,杨冬稍微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说话的地方就在门口,她不想听见都不行,她就是好奇,李怀连战场都没见过,第一次布置军防,却能布置的如此中肯,比杨凌云虽然还是差点,但也很不错了。 其中几处有些瑕疵的问题,杨冬也没有指出来,因为这是杨凌云交代的。 所有人都可以教,唯独教他不行。 因为他是凉军的最高统帅,绝对不能把他教成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 这次布军协防,希望他能自己总结经验。 李怀故意在门口和李信说话,其实就是想看看,杨冬有没有更好意见。 见她什么都不说。 李怀也就放弃了,直接封她为凉军总教头,连同大将军齐元白一起,操练全军。 长城要塞! 杨凌云飞出长城,站在一处山坡上,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前方。 随即一挥手。 城门开了一半,先是一队斥候兵出来,大概有两百多人,斥候分成两队,东西散开,前进了十里。 没有发现敌军。 随后出动先锋军,两个营,人数在八千人左右,出了山谷后,向东而行。 按照常理来说,兵贵神速,像是这样分批次出军,很容易被敌人打一个措手不及。 杨凌云却反其道而行之,先锋部队不进攻,竟去协防,协防看不见敌人。 没人知道她这样布军,到底是想干嘛。 先锋军出去后,势必会引起北荒的注意,毕竟是八千人,北荒的斥候兵又不是没长眼睛。 很快,斥候兵就传来的消息,北荒第一线阵线正在往中间收缩,远处烟尘滚滚,估计有大部队骑兵队伍进发。 “嘘!” 杨凌云吹了一声口哨,她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从城门洞出来。 她飞身上马。 “进攻!” 轰隆,轰隆! 一万多轻骑兵从长城出来,轻骑兵后面跟随的是凉军的校尉军官团队。 他们的任务就是观战。 这支轻骑兵军团,没有任何拐弯,正如杨凌云那两个字。 进攻! 就像是一把利剑,直扑北荒前线阵地。 他们到达北荒前线的时候,北荒一线部队已经基本集结,建立起了稳固的防线。 就凭杨凌云这一万多轻骑兵,绝对不能突破防线,更别说打赢这场仗了。 杨凌云却还是直接扑了上去。 凉军的校尉军官团队简直一头雾水,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也知道这不该进攻。 但是,指挥作战的是杨凌云,跟北荒交手无数次,在长城军中威望如神的杨凌云。 他们虽然不解,也只能跟着在后面。 距离近后。 凉军的校尉军官团队,可以从远处的烟尘中,看到骑兵的影子了。 至少有六万骑兵在往这边进发。 如果等他们赶来,这一万多轻骑兵,势必会被包了饺子,那时候估计就回不去了。 杨凌云此刻已经率领轻骑兵,进攻到了北荒阵地前不到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嗖!嗖! 轻骑兵开始抛出手里的标枪。 北荒的阵地很稳,摆上两层盾牌防御,缩成一个如同鸡蛋壳的形状。 长矛兵就在盾牌兵的后面,等着长城的轻骑兵撞上来,便可对其捅杀。 同时。 北荒前线的骑兵,也在绕向长城军轻骑兵的侧翼,打算留住他们,等大部队支援过来,再围而歼之。 轰! 杨凌云一马当先,手长长刀一挥,四十米的刀气,砍在了北荒的阵线上。 直接撕开了一道口子。 但是北荒后面的预备军盾兵,马上就把口子封上了。 杨凌云再度扫出一剑。 再撕开一道口子。 “怪物!” 北荒点将台上的指挥将军感叹道,杨凌云每次出现,都要比上一次强。 刀剑同修! 她的实力已经堪比武道宗师境巅峰了。 她可才突破宗师一年! 轻骑兵跟随着杨凌云,顺着口子强行撕裂,往北荒阵地深入。 战场上顿时杀喊声一片。 忽然! 杨凌云一个进攻的路线变了,她一个转向,往侧面突围。 “拦住她!” 这么好的机会,北荒的指挥官绝对不愿意错过。 但这么多次交手,他深知想要留下杨凌云,几乎不可能。 她一定有办法出去! 就在这时。 长城军轻骑兵背后,出现了一支重装骑兵。 “该死!” 北荒将领对此一点不意外,用一次进攻,掩盖第二次进攻意图,这是杨凌云的惯用招数。 他们也早有准备,盾牌兵中间散开,隐藏在后的骑兵疾驰而出,迎战长城军的重骑兵。 但这也动了防御阵型,杨凌云带着轻骑兵从侧翼杀了出来,追着去袭击她侧翼的北荒游骑兵咬。 长城军重骑兵也没管出来迎战的北荒骑兵,他们转头就朝杨凌云而去。 北荒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会师。 他也看清了,杨凌云的目标似乎是为了他们侧翼的游骑兵,为了防止游骑兵被吃掉。 他立即传令,让游骑兵放弃进攻,向侧面撤退,这样一来,游骑兵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完全成为了孤军。 杨凌云却不敢追,如果她冒然去追这支游骑兵,她整支部队都有被吃掉的风险。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撤!” 杨凌云和重骑兵会师后,就直接甩下北荒,往长城方向后撤。 北荒的指挥将领这时突然发现,他的两支骑兵,游骑兵已经远离了战场。 另外一支骑兵去迎战长城重骑兵,结果被重骑兵挡在了阵地前,两侧没有能使用骑兵了。 中间骑兵被自己人挡住,出不去。 他这个阵型虽然稳,可没法追击啊,总不能让步兵举着长矛,去追人家骑兵吧。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凌云跑掉。 就是想不通。 杨凌云这是干嘛啊,她调动这么多骑兵,就是为了打一轮,而且她都没深入,就从边缘切过去的。 这一仗下来,混乱不堪,伤亡却还不如一场小规模的冲突。 完全没有意义啊! 等等! “那支队伍是做什么的?”北荒将领注意到了那支孤立的凉军校尉军官团队。 他们本来是来观战的,先是被杨凌云的轻骑兵带到了战场前沿,然后被后面来的重骑兵一赶。 他们就到了战场的中间。 杨凌云再从侧面和重骑兵会师,突围出去,这支原本打酱油的队伍,就被夹在了长城军和北荒军中间。 成为了孤军! “还愣着干嘛,跑啊!”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四章 草原的追逐战 凉军校尉军官团队反应过来后,连忙跟着长城军一起撤退,但他们面前就是重骑兵。 根本就跑不快,被吊在了最后面。 北荒为了保证后方能够生产,无奈摆出梯次防御阵型,兵力分散几百里。 大部队集结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就给了杨凌云可乘之机,时不时的派兵骚扰他们,等他们大部队过来,杨凌云早就带着人回长城了。 最开始的时候,北荒还追了几次,甚至追到了长城前,结果迎上长城上的大炮。 吃过大亏。 再后来他们就学聪明了,只要杨凌云出来,他们就摆出防御阵型,能留就留,不能能留就算了。 没有必要去追。 但这一次不同,根据北荒将领多年的作战经验,他完全断定,那支军官团队不是伪装的,他们是真的受到了惊吓。 甚至一头直接扎在了重骑兵的屁股后面,如果这时候从后面堵上,这些人散都散不开。 简直就是活靶子! 如果只是一些士兵也就算了,问题这是一支校尉军官团啊! 送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散开阵型,随我追击敌人。” 北荒的指挥将领从指挥台上下来,跳上了一匹棕马,带着骑兵追了上去。 “大将军,北荒骑兵追上来了。”杨凌云的身边的副官提醒道。 杨凌云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让他们追,看他们能追多远。” “可是……凉军的校尉军官团,都在最后面,他们挤到了重骑兵屁股后,出不来了。”副官担心的说道。 妈蛋! 这些家伙,连跑都不会跑。 散开了跑啊。 都挤在重骑兵后面,连活动的空间都没有。 “他们只有亲自体会到被追击的滋味,才明白一将无能,害死三军的真意。”杨凌云淡淡的说道。 她就是故意把他们甩到后面的,如果这种小场面都撑不住,他们以后怎么指挥军队作战? 指挥作战不止是杀敌,还必须要考虑到,如何减少士兵的伤亡,解析开来,便是:追击,被追击,包围,被包围,歼灭,被歼灭…… 总之。 想着如何对待敌人前,同时也要想想,自己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这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一堂课题。 轰!轰! 九幽亲自带着大部队过来,留下士兵正在打扫战场,他没看到前线的指挥将领。 “你们将军乌奉呢?”他随手拎起一名士兵问道。 “回将军,乌奉将军带着骑兵正在追击长城军,杨凌云亲自出来了。”士兵如实的回道。 九幽一把将他扔开,恼怒道:“谁让他追的?” 乌奉才多少人马,就敢去追杨凌云! 现在也不是责怪他的时候。 “上马,追击。” 九幽怒吼道,如果杨凌云发现他没有追上去,或者被拉开了足够的距离。 杨凌云一个回马枪,就会把乌奉的军队全部吃掉。 他娘的。 指挥起老子了! 九幽只能无奈跟着追击。 随着距离长城越来越近,乌奉就越来越焦急,他擅自追击,如果不捞一点军功。 这没法解释啊。 “卸掉甲胄辎重!” 乌奉为了提升速度,命令所有士兵,扔掉了甲胄,还有马匹上的干粮等负重。 留一把刀就够了。 很快。 他们就追到了重骑兵后面。 “大将军,北荒骑兵把甲胄和辎重都扔掉了,距离我军只有不到五百步。”副官汇报道。 哼! 杨凌云自信的冷笑一声,不管是经验多么丰富,当做出第一个错误决定后,接下来的一切举动,都会极其不理智。 亏这个乌奉还是一位老将,他以为只要能吃掉凉军校尉军官团,就能弥补过错吗? 甚至为此付出一些代价,那也在所不惜! 他分明知道,用一次进攻掩盖下一次进攻,这是杨凌云的惯用招数。 他难道没有想,下一次进攻后,还有第三次进攻。 “发信号,散开!” 杨凌云下令道。 跑在最前面的轻骑兵向两翼散开,并放慢了速度,中间出现一条通道,让重骑兵通过。 乌奉看着杨凌云的举动,稍微有点懵,她要留下来接战? 她不怕被包围吗? 都已经追到了这个份上,反正回去都是一顿罚,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如果能留下杨凌云的轻骑兵,或许比留下那支校尉军官团队,更为好一些。 “准备接战!” 乌奉下令道,北荒的骑兵同样训练有素,察觉到杨凌云的动作后,立即放慢速度,两翼向中间缩拢,中间向前突出。 成一个最场景的三角攻击阵型。 杨凌云也完成了掉头,但她没有让轻骑兵向中间靠拢,反倒向两边散开。 这分明是要打乌奉的侧翼。 乌奉眉头一挑,发现事情有些不简单,杨凌云难道是想吃掉他们吗? 她真不担心被包围,回不去长城? 答案恐怕要等战斗结束后才知道。 乌奉不管杨凌云怎么变阵,他就用三角攻击阵型,因为他的士兵已经没有甲胄,如果转为防御,更为吃亏,倒不如进攻。 既然杨凌云要袭击他的侧翼,他干脆漏出一边侧翼,同时集中兵力,攻打另一边。 骑兵作战,北荒谁也没怕过! 轰隆!轰隆! 战马奔腾的声音如同震雷,带起草原上下的黑土飞溅,两军的距离已经到了谁也不可能后侧的距离。 “杀!” “杀!” 两边的人都喊着杀,互相从对方的阵型中穿插而过,兵器的碰撞声,战马相撞的声音,还有人临死之前,发出的哀嚎,更多是兴奋的怒吼。 完全充斥在一起,不分彼此。 不管是北荒人,还是中原人。 最终,他们的鲜血都会汇聚成一条河流,滋润这片从远古时期就存在的草原。 一轮交手后,双方骑兵都换了一个位置。 勒马回头。 呼! 乌奉喘息了一声,他仓促追击,只带了不到三千骑兵,而且还是没有甲胄的骑兵。 杨凌云可是有着一万多轻骑兵。 刚刚那一轮交手,杨凌云只用了一半人,另外一半人也没干看着。 已经运动到了他们回去的路上。 杨凌云是真要把他们吃掉。 乌奉这下完全确定过了,偏头看了一眼北面,拦住他们归路的长城轻骑兵后面,已经可以看到大部队的影子了。 最多一刻钟。 大部队就能赶来,到时候看看谁包围谁。 “杀!” “杀!” 战马奔腾,双方又是一轮冲杀。 交换到了原来的位置。 然后……再冲,再杀…… 中间已经堆积起一地尸体,没有了主人的战马,在草原上仰头哀鸣。 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流淌的鲜血弥漫上了一层光辉。 “杀!” “杀!” 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是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都被汗水给净透了。 这一轮冲杀,双方都显得有些疲惫。 “哈哈!” 乌奉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少了大半的弟兄,他如疯魔一样大笑。 “杨凌云,我军大部队来了,你走不掉了!” 他咆哮道。 杨凌云仅仅眉头一挑,随后一挥手,重骑兵再次出现在战场上,奔腾向疲倦的乌奉残部。 “她到底想干嘛?” 乌奉心里直叫苦,为了吃掉他这一点人,不惜让自己陷入包围,这也太让他荣幸了吧。 就在这时。 轰!轰! 重骑兵的背后,传来一片巨响。 接着。 天空中出现一排,两排,三排,整整三排的黑点,三排黑点从乌奉的头上过去,然后划过一条弧线,落在了来支援的北荒大部队人群中。 “完了!” 乌奉心如死灰,这才知道,他上当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全部二十军棍 乌奉绝不该冒然追击的,他不止把自己陷入了包围,还把大部队带进了长城的大炮阵地前。 杨凌云把大炮布置这里,简直是……太狡猾了,此地距离长城近,距离北荒营地远。 有骑兵和步兵的配合下,她完全有把握,打完了之后,把大炮都带回去。 果不其然。 重骑兵的背后出现了一支重装步兵,正是最早出城的先锋军,他们早就恭候多时了。 先锋军的背后,会不会还有长城军的大部队? 这谁也无法预料。 “杨凌云排兵布阵,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九幽的大部队被炮弹狂轰,他一点不愤怒,或者没有表现出愤怒。 他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一袭跨坐在枣红色骏马上的身影,每一次看到她。 九幽都会暗自懊恼。 懊恼几次机会,都没能把那个李怀杀掉。 李怀有什么? 他只不过好运生在皇家,然后跟杨凌云认识的早,还有那离谱的婚约。 他哪一点配得上杨凌云! 九幽心底再一次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攻下长城,俘虏杨凌云,包括她的身体和灵魂! 现在还是管好这场遭遇战。 九幽在遭遇到大炮袭击后,立即就让军队散开,他自己则亲自带着一支精锐部队。 攻击杨凌云挡在前面的五千轻骑兵。 他的目标很明确。 就是要把乌奉残部救出来。 乌奉也正带着人往这边赶,但是前有追兵不说,后面追着他们的,可是体力充沛的重骑兵! 他也不能回头。 回头就铁定被留下,只能带着越来越少的人,继续往家的方向冲。 杨凌云拿出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形势,命令炮兵继续朝指定位置,发射实心弹。 这个时候用霰弹,容易伤到自己人,榴弹则威力不足。 九幽也是一个狠人,,每一场战争都是崭新的,不应该被历史上任何一起像样的战争蒙蔽。 怪不得有纸上谈兵这个词。 “王爷!” 杨冬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直到她用手指戳了他一下,李怀才抽回思绪。 “怎么了?” “这是训练的结果,还有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训练的内容,请王爷批阅。”杨冬说道。 她毕竟是外人。 操练整个凉军,还得李怀签字才行,这样她也能服众,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李怀拿起看了一遍,就签了字,正当递给杨冬的时候,他眼角余光注意到奇怪的东西。 “你这……怎么来的?” 杨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脚上的丝袜,便回道:“这是王妃送给我的,说是透气,确实挺舒服的。” 这样啊。 “我也有一样东西送给你。”李怀取下一把崭新的长刀,递给了杨冬。 杨冬试着抽出长刀,发现刀上有诡异的花纹,极为好看,但作为杀人用的刀,仅仅是好看还不行。 她屈指一弹! 听着刀身传来的金吟。 杨冬知道,这把刀要比她送给李怀的那把刀,更加坚硬,而且还具有韧性。 “这是大马士革钢材料打造的,虽然跟真正的大马士革钢有一定差距,但比之普通钢刀,还是有一定优势的。”李怀笑着解释道。 “谢王爷!”杨冬跟他早就熟了,也就用不着假惺惺的客气,直接就收下了。 “晚上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穿上这条丝袜,最好再配一条合适的裙子。”李怀说道。 “去那?”杨冬弱弱的问道,脸色微微发红。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六章 邬堡的阵法 杨冬把长刀紧紧握在胸口,紧张的难以附加,王爷让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打算把她带去哪? “庄家。”李怀回道。 “本地的一个大土豪,今晚宴请宾客,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月芊芊也会跟我们一块去。” 他的诏书已经发布将近一个月了,周围都建起了村庄,名单上那些人,到的却两成都不足。 真不把老子的话当回事,那就只好亲自登门去请他们了! 杨冬闻言,稍微松了口气,同时莫名其妙的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呢。 他们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便装,李怀依旧是一身素白,骑上小白龙。 杨冬则按照他的要求,穿上黑色丝袜,配一双皮质长靴,丝袜就这一点麻烦,跟很多衣服配不上。 上身则是一件白色裙子,立领,修腰,裙摆如燕尾似的向后开,漏出修长的大腿。 腰上别着李怀送她的那把长刀。 她今晚显得格外的飒气! 李怀看到她,又不禁想起古力阿伊莎,她们长的确实有些像,气质上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杨冬没有阿伊莎那么古灵精怪。 “走吧。” 李怀抽回思绪,带着杨冬出发,他们先在营地外,跟月芊芊汇合。 他到北地将近一个月了,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有过几次书信来往。 月芊芊为了这次见面,也刻意打扮了一下,她穿着那种齐胸襦裙,肩上披着纱制披肩。 似乎想要净量打扮的大方一点。 但因为她小巧的身材,圆圆的脸蛋,还有些婴儿肥,反倒像是贵族家未出阁的小姐。 李怀让她不用行礼了,直接出发,一路上,月芊芊止不住打量杨冬,像是斗艳一样。 杨冬也稍微看了她一眼,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早就听说过月芊芊的名号。 能被李怀收入囊中,果然是有几分姿色,可惜……她终究不能正名。 不多久。 他们就看到一座东方样式的城堡,整体用黄土夯筑起来的,四四方方,四个角落都有箭楼。 正大门修建的跟城门楼一样。 炮弹打在上面会留下一个坑,但不会像砖楼那样直接垮掉。 背靠山,面环水。 里面粮草足够,一个营的兵力,还真不一定能拿下来。 这庄家也是有意思。 自打李怀到了北地郡,周围的士族都偃旗息鼓,关起大门,不再宴请宾客。 都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 这个庄家不知道抽什么疯,在这个关键时候,大张旗鼓的举办生日宴。 宴请了周围所有士族,以及官员。 完全没把李怀这位凉王,放在眼里啊。 李怀他们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停满了马车,单匹马的少,多数都是双马或三马的厢车。 他们带来的奴仆,没法进去的,都在外面支起了小帐篷,烤着火堆。 主家也算客气,就连这些奴仆也没有遗忘,给他们准备了茶水和吃食。 他们刚到。 门口一个打扮像是管家的驼背中年男人,就把背放的更低了,伸长着脖子,拉着一张仿佛见了亲娘的笑脸。 跑着那滑稽的小碎步,来到了月芊芊身边,一把就抓住了缰绳,单膝就跪在旁边。 月芊芊先是很无奈的看了李怀一眼,表示这不是她让他们这么做的。 而是他们抢着这样做。 她见李怀脸色没有变化,这才踩着男人的后背,从马上下来,提上一份礼物。 “庄老爷子大寿,我备了一些薄礼,不成敬意。” 驼背男子连忙爬起来,双手举过头顶捧起礼物,然后抬头笑呵呵的说道:“月宗主,您说的哪里话,您能来,我们庄家就倍有面子了。” “这两位是我千月宗的核心弟子,我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月芊芊介绍道。 这番说辞,是出发之前就商量好的。 “欢迎,欢迎,快快里面请。”驼背男子热情的道。 月芊芊走在前面,李怀和杨冬走在后面。 进门的时候。 “师姐先请。”李怀礼让一下。 杨冬颤了一下,玩味一笑,“师弟跟上。” “好嘞!” 李怀屁颠屁颠的跟上。 月芊芊听到这玩笑的对话,不禁微微偏头,能和王爷开得起玩笑。 这人的身份必定比自己高。 她就多长了一个心眼。 随着月芊芊往前面走,穿过前院,过了一道拱门,进了二院,这里就热闹的许多,到处都是攀谈声。 李怀没发现有凉州的官员,想必应该也没有这么傻的人,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当他们注意到月芊芊后,攀谈声立即停止,都站在路的两边,微微含着下巴。 静待他们过去。 前面又一道拱门,月芊芊穿了过去,因为李怀走在最后面,他眼角注意到。 随着月芊芊离开这间院子,那些人的嘴脸马上就变了,带着一些玩味和讽刺。 他刻意听了一句。 “瞧她那模样,就像是穿了裙子的大公鸡一样。” “她有能风光几年,早晚有个人老珠黄的时候,那位不喜欢她了,她立马现原形。” “哥几个少说几句。” “真骚!” …… 李怀不过小乘境,月芊芊可是实打实的大乘境巅峰,距离宗师不过一步之遥。 他都能听见。 那她隔着一面墙都应该听的见。 她怎么这么淡定? 穿过了这道拱门,就到了三院,也叫做中院,是这座邬堡内最大的院子。 同时也是宴会的主场。 晚宴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到吃饭的时间,所有的人都三五一群,围绕着一起。 有些的人在聊天,扯着生意,扯着凉州的新闻,因为虞国比较开放,什么事都可以谈。 便也有人在谈着当今的实事,他们从凉州的政策,扯到凉州和西域有可能的战争,再扯到朝廷…… 反正,就是扯淡! 还有一些老头子,聚集在一起打牌下棋,一些贵妇人平时在家里动都不动一下,到了这里后,都拿出针线活,衣服没织上几圈,八卦聊了一大堆。 还有一些年轻公子小姐,他们刻意和大人们保持足够的距离,有的在玩闹,有的在谈论一些他们心中的秘密。 庄家的嫡子和夫人们,则在各种场合中穿梭,维持宴会的热闹气氛。 避免出现冷场和尴尬。 月芊芊到这后,庄家的嫡子和夫人们,还有本地最为权贵的那一撮人,都围上了她。 像是炮营放霰弹一样,铺天盖地的把她奉承一翻,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那就只有他们知道。 然后便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进了一栋阁楼,好像是要带她去见庄老爷子。 李怀和杨冬对此都没有兴趣,就留在了外面,他们来到了人群的边缘。 经过一堆公子小姐旁的时候,被他们眼神看的发毛,好像生怕他们把什么秘密听走了。 李怀和杨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属于他们的角落。 “习惯吗?”李怀先问道。 杨冬摇了摇头,有些拘谨道:“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你应该对这些很熟悉吧。” 李怀同样摇头,说道:“我在洛阳的时候,很少参加宴会,我也很少跟那些……就是京城的公子们玩。” “那你都是怎么度过的?”杨冬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这么过来了,现在回想,感觉洛阳对于我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李怀自嘲一笑的说道。 杨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能体会到那种李怀没有说出来的孤独,这让他们有了同感。 还是说正事。 “你带我来这里,不止是为了凑热闹吧?”杨冬问道。 李怀便指了指周围,“你多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用军事的目光看。” 军事的目光? 杨冬很是纳闷,难道要在这里打仗吗? 她虽然对军事很了解,然而在政事和王道这方面,其实也就是一个小白。 杨冬目光环视了一圈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声说道:“这座邬堡,肯定是懂兵法的人设计的。” 李怀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这里每道院墙的距离,都正好是普通弓手一箭的距离,超出这个距离,箭矢就没有了足够力量破甲。”杨冬指着前后两面院墙说道。 李怀作为一名弓手,自然能明白她说的话,这样一来,每突破一层院子,都要被弓手给折磨一轮。 “再看这里的地形,中间高,四周低,角度虽然不大,但是这个距离,足够滚木礌石发挥作用了。” “还有,花园和墙角,都堆积了沙土,还打了这么多井,都是用来防火攻的。” “周围水也淹不到。” “最重要的是,这些建筑就像是一个九宫阵,中间这栋主楼,通向八个方向,里面的人可以任意穿梭,外面进来的人,不熟知地形,容易晕头转向。” “我大概算了一下这栋主楼到外面的距离,应该正好超出了大炮的射程。” “但如果在主楼上架起大炮,以高打低,可以打到外面。” “……” 按照杨冬的话,这里的一面墙,一栋楼,甚至包括一颗树,都有着军事作用。 能把这一切都设计的如此完美,必然是精通兵法之人。 那么问题来了。 普通老士族家,怎么会有精通兵法的人? 这座邬堡到底谁设计的? 李怀抬头看了看主楼,“你说这上面有没有大炮?” “什么?”杨冬愣了一下。 “私自收藏大炮和火器,在虞国哪里都是砍头的罪!” 万一就有这种胆大包天的家伙呢? “我们上去看看。”李怀决定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七章 隔层里的炮 李怀和杨冬正商量着怎么到主楼上面去,忽然发现有些人注意到他们。 “师姐,我上次送你的礼物,你怎么不收啊?”李怀连忙转移走话题。 杨冬反应也很快,“送我礼物的师弟多了去了,我凭什么一定要收你的。” “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实意。” “他们每个人都是这么说。” “……” 月芊芊这时候走了过来,难怪突然会引起人注意,月芊芊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啊。 但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 “怎么样?”李怀小声的问道。 “庄老爷子想让我帮他给你求求情,说是能不能不搬家,他愿意捐赠白银十万两。”月芊芊回道。 李怀冷声发笑,“十万两白银,呵呵,庄家还挺有钱的,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大概是不行的,但可以帮他问问。”月芊芊她不敢做任何主张,每次有类似关于要求李怀的事,她都是做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如果下次有这种问题,我告诉你怎么回答。”李怀招手让她稍微靠近一些。 便在她耳边小声道:“放你娘的屁!” “……” 月芊芊僵硬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凡是关于原则的问题,李怀就不可能让步,十万两也好,百万两也罢,都买不了他的原则! “交代你一个任务,我和杨冬要上去看看,你在下面帮我们吸引注意力。”李怀吩咐道。 “我可以带你们上去。”月芊芊说道,这点面子她还是有的。 李怀玩味一笑,说道:“你能带我们去的地方,只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地方,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他们不想让我们看见的地方。” “懂?” 月芊芊点了点头,“懂……哦不,遵命!” 事不宜迟,马上开搞。 月芊芊转过身,寻找着目标,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庄家的小公子身上。 她一舔嘴唇。 踩着摇晃的莲花步,就来到了庄家小公子面前,“庄小哥,可有意中人否?” 这么直接! 庄家小公子完全懵逼了,察觉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他更是羞的满脸通红。 结结巴巴的回道:“还……还没。” “我千月宗待嫁姑娘不少,庄小哥哪天去玩玩,我帮你介绍几个弟子认识。” “谢谢。” 凉王的女人竟然在调戏庄家小公子,这劲爆的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怀和杨冬就准备行动。 “她故意的。”杨冬突然说道。 “啥?”李怀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故意想吸引你注意力。”杨冬只好再说明白一点,也不知道李怀哪里对她不好。 月芊芊满身都是幽怨的味道。 便用这种别具一格的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想让他发现,她对他有不满。 这种行为其实很大胆,她以这种身份作为凉王女人,她除了要美,还要顾及凉王的颜面。 但凡因为她的行为,导致外面传言,说她背叛了凉王,做了对不起凉王的事。 就算她是无辜的,吐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李怀这才懂,说道:“她吸引我注意力干嘛,她应该吸引外面的人注意力,这样我们才安全。” “……” 杨冬对他也是无语了。 他们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悄悄顺着柱子爬了上去,二楼太矮,不适合布置大炮,人也多,他们就没管。 于是就爬到了三楼,三楼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打瞌睡的丫鬟。 四楼则就彻底没人了。 这也是最后一层楼了。 他们在四楼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大炮那么大,如果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看见。 “看来是我多想了。”李怀笑着说道,没有最好。 有的话,那也只是有点麻烦。 正准备下去。 杨冬却盯上了三根柱子。 “这几根柱子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免得待会被人发现了。”李怀催促着说道。 “等等!” 杨冬摸了摸柱子,“你不觉得这些柱子很奇怪吗?四楼有多高,不可能有这么长的柱子。” 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而且不止三根柱子,是九根柱子,另外六根是和墙体一体的。”杨冬指着周围的墙说道。 这些墙也太厚了! 要在四楼立九根大柱子,还打这么厚的墙,那下面就要打更多的柱子,才撑得起这个重量。 先不说这造价几何。 他们在四楼打这么柱子,就为了支撑一个房道。 杨冬:“……” 月芊芊并非是勾搭庄家小公子,而是在探听他的口信,想知道庄家能不能离开这座邬堡。 庄家自然是不愿意。 月芊芊突然就翻脸,然后就发生了这一幕。 众人才明白,能当上凉王的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角色。 月芊芊这么做,可谓一举三得,既吸引了注意力,又避免让人说闲话。 还表达出了李怀的意见。 李怀看到了隔层里的四门大炮,他心里已经清楚,庄家人绝对不可能搬离这座邬堡。 他们已经犯下了死罪! 庄家人不出来,那别的家族,估计也不会出来。 该展示一下手段了。 他正准备出去。 “月芊芊,你大胆,还不快放开庄家小公子。”阁楼里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庄老爷子在也在他身后,一堆人搀扶着。 李怀就有点诧异了,这家伙谁啊,竟然敢对月芊芊大吼大叫,他显然知道月芊芊的身份。 月芊芊看到这个人,也是愣了一下,还扭头寻找了一圈,似乎想找到李怀。 “庄家是我凉州名门,就算凉王在此,也该给庄老爷子三分薄面,你一个……那什么,怎么敢如此放肆!”中年男人指着月芊芊怒斥道。 这话一听就是当官的。 李怀就来兴致了,难怪庄家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有保护伞,就不知道这伞有多硬。 “许大人,你拿了庄家多少好处,这么肯替他们卖命。”月芊芊也是丝毫不惧他。 因为她知道,李怀就在这里。 这位姓许的官员面色一变,连忙正色道:“我乃北地郡太丞,过去追随过太子,凉王还管我叫叔,我自是为凉王效命。” “你怎么个效命法?”月芊芊笑问道,这也是李怀想知道的,他都效了什么命? 还管他叫叔? “我自是要联络北地士族,维持凉州的团结,我刚和庄老爷子谈好,他说愿意分家,先让一部分庄家子弟搬过去,现在被你这么一胡闹,全都前功尽弃,你最好给庄老爷子赔罪!”许太丞很是得意的说道。 仿佛有着天大的功劳。 月芊芊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忽然说道:“放你娘的屁!”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被你逼的 “谁让你擅作主张,答应他们先搬一部分的,你向凉王汇报过吗?”月芊芊质问道。 根据她对李怀的了解,他做事从来不会只做一半,这一看就是姓许的自作主张。 许太丞没想到,一个连名分都没有小宗门宗主,竟然敢对他这么横。 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当即反讽道:“我是他叔,又是北地郡的太丞,我不能做主,难道你有资格做主?” 自打北地郡走上正轨后,千月宗和炎宗的治安大队名号,也被收了回去。 月芊芊无官无职,无名无分,确实没有资格插手凉州政务。 但并不说资历决定一切。 还要看所处的身份高度。 而且,往往从属身份比职位更让人看重,打一个比方说,太监和侯爷之间差距大吧。 可是,皇帝的太监,侯爷见了也要客气三分。 太监还是那个卑贱太监,侯爷也还是那个尊贵侯爷,所处位置不同,身份地位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月芊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千月宗的宗主,这个身份普通人看来,或许有几分高贵。 然而在这些士族贵族眼里,她也就不过一江湖女流尔。 但月芊芊还有一个从属身份,凉王的女人! “凉王绝不会答应的!”月芊芊还是放不开,没能利用好这一层从属身份。 这句话语气再坚定,可没有实际的权威,哪能让人家害怕。 “你见过凉王吗?就敢这么说。”许太丞见机讥讽道。 其余人也是一副玩味的表情。 自打凉王到了北地后,谁不弄几双眼睛,日夜不分的盯着,别的不清楚。 但有一个他们可以确定,凉王从没去过千月宗,就连狮城都没有去过。 说不准,凉王早就玩腻了。 “月宗主,我庄家敬你为一宗之主,女中一流,故而盛邀到此,月宗主何故要使我庄家难堪呢?” 庄家人也不能让许太丞独自作战,他们见机也说一些撑场面的话,就当助助威。 那些来这里的宾客,或多或少,想过要利用特权,搞一点点的特殊。 结果被月芊芊给拦了。 本来就对她没有好感,现在人多势众,还不得赶紧踩几脚。 “月宗主,你这确实有些不该。” “我都不知道该替你说些什么话了,这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忍耐三分?” “月宗主,这回你是真的错了。” “赶紧赔礼道歉吧。” 这帮人起哄不像地痞流氓,每一句话都说的有功有守,尽力让自己处在一个弱势的位置。 弱势就有理,弱势就必须值得同情,这是自古以来,就潜移默化的顽固思想。 许太丞见此笑着昂起头,胆子更为大了一些,说话也就没有那么遮掩了。 “月宗主,你真以为你一张皮囊,就可遮住北地郡的天么!” “哈哈!” 众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争论这个话题,月芊芊本就有些不自然,现在还说不过他们,这就让她更加难堪了。 她目光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她以为有了依靠,可结果,李怀对着她冷笑了一声,然后就偏过了头。 仿佛现在发生的事,跟他无关一样。 月芊芊顿时感觉到无限的委屈,眼眶瞬间就泛了红,强忍着才没让泪水掉下来。 凉王不需要一个废物,更不缺少一个花瓶,如果她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那她的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月芊芊从李怀那个表情,读出了这些信息,她要想在北地混,要想让人怕她、敬她。 就得拿一些真本事出来。 “太残忍了!”杨冬小声的说道,顺便小心翼翼的看了李怀一眼,他总是不经意的表现出这种冷血无情。 “无所谓。” 李怀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他是指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无所谓,还是对月芊芊无所谓。 月芊芊深吸了一口,这一瞬间,她的心境发生了一种莫名的转变。 “我说的话,你们听起来就那么可笑吗?”她沉声道,缓缓的把头抬起来。 笑声哑然而止。 她的目光看向谁,谁就会不自然的躲避。 月芊芊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庄老爷子身上,“你确定有这个姓许的保护,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态度?” 庄老爷子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压力,不禁往后倾斜了一点,若不是有人扶着,恐怕就直接倒了下去。 “还有你,许太丞,我一张皮囊是不能遮住北地郡的天,那你以为你靠着过去那一点点旧情,就可以动摇凉王亲下的诏书。” “你们!” 月芊芊目光环视过人群,沉着的脸漏出哪种俯视众生的轻蔑笑容。 “多半也是榜上有名的,你们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一声不搬试试?” 整个中院鸦雀无声,他们感觉月芊芊猛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满身都是煞气! “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逼成什么样了。”杨冬嘀咕着,刮了李怀一眼。 李怀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见过哪个小姑娘,能修炼到大乘境巅峰的。” 杨冬一怔,他说的也有道理,就是,月芊芊这身材,这脸蛋,确实很难跟她的境界联系起来。 最终。 还是许太丞先反应过来,有些不淡定的说道:“月芊芊,你在这里吓唬谁,我们谁是被吓大的。”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她能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吓唬人而已。 狐假虎威。 月芊芊此刻很合适的把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收了回去,换为一种平常的语气。 “许太丞,你放心,你今日做的一切,说的每一个字,我保证凉王都能知道。” 她是什么人? 凉王的女人。 这样的身份该干嘛? 当然是吹枕边风。 这样的身份,要是吹不了枕边风,那还有谁会怕她? 难道用大乘境的实力,提起两个拳头把他们都打服啊。 许太丞一时像是卡了鸡毛,张了半天的嘴,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是凉王他叔,我……我难道怕你告状。” 又是这句话。 真不知道,他跟多少人说过,他是凉王他叔了,他不止骗了别人,还把自己都给骗了。 “你是凉王他叔?那我怎么不认识你。”李怀这时候走了出来,对月芊芊的锻炼已经够了。 她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知道该如何利用她的身份了。 剩下的事,她做不到。 他来! “你又是何人?”许太丞看向李怀,觉得有些面熟,但就是认不出来。 毕竟他也就只是在李怀很小的时候,有几次到太子府办事,见过李怀几面而已。 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李怀对他那就是完全没有印象,太子监国的时候,太子府天天和上朝一样,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哪能每个都记住。 “他们是千月宗的核心弟子,月芊芊带进来的。”驼背管家这时候介绍道。 许太丞本来都有了一点模糊的印象,现在的李怀和小时候长的都差不多。 白白净净的,比女人还多几分娇媚。 稍微多想一下,再凭几分猜测,估计也就能认出来。 被驼背管家这么一打搅,他就没再往原本的方向想了,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过去。 “你区区千月宗的弟子,没见过本府,这不是很正常吗?”许太丞自傲的说道。 “就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认识许大人。” “千月宗这是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这里哪有他说话的份。” 庄家的子孙本就想巴结许太丞,靠着他这颗大树,博得一些政权上的好处。 之前因为月芊芊特殊的身份,他们不敢说的太厉害。 现在对付一个千月宗弟子,那还顾及什么,当然得死劲帮忙说话。 李怀眉头一黑,懒得跟他们解释,直接问向庄老爷子,“你们庄家邬堡这么布置,是想反抗王军吗?” 庄老爷子眉头一皱,“你也懂兵法?” 李怀摇头,“我不懂。” 转头一笑。 “不过我师姐略懂一二。” 杨冬也不得不站出来了,她其实也好奇,“庄老爷子,布置这座阵法之人,可愿引见与我?” 许太丞原本还想看他吃瘪的表情,没想到直接互视了他,转而谈起了兵法。 “什么兵法,我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他急忙否认,同时给庄家人打眼色。 庄家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我们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宅院。” “没人设计。” “随便建的,建这样好看啊。” 不说实话? 李怀也不跟他们藏着掖着,直接质问道:“那你们在顶层隔层里,摆放四门大炮是什么意思?”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九章 恶心 庄家知情人,包括许太丞,闻言都是一惊,这小子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什么大炮,我们不懂你在说什么。”许太丞再次否认,他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要让庄家人把大炮给销毁了。 这东西防不住凉军,只会带来灾难。 李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老子问你了吗?你怎么这么喜欢插嘴,显得你会说是吧。” 所有人诧异。 这个千月宗的弟子,怎么比他们宗主还狂,对许太丞说话的态度也太恶劣了吧。 这还没完。 “你要是能说,那你就跟我好好说说,那四门大炮哪来的,是不是你给庄家的?”李怀不依不饶的说道。 “不是,绝对不是!”许太丞连忙否认。 “那算你命大,要是你给的,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李怀淡淡的说道。 便又忽略了他。 “庄老爷子,我师姐想认识布阵之人,要方便就给引荐一下吧。”李怀继续说道。 他的语气不管是谁,听起来都很奇怪,好像自打他出现,他就成了中心。 他说的也不是话,而是一种命令。 这是一种上位者不经意间养成的习惯。 几句话下来。 庄老爷子已经被吓懵了,兵阵,大炮,这些东西要是通过月芊芊,传达到凉王耳朵里。 庄家还不得灭满门! “老夫实在不懂你在说什么,哪有什么大炮,老夫都不知道家里有大炮。” “至于建房之人,老夫也不认识,他留下一张图,要了一些吃食,就走了。” 李怀对他第二句话勉强相信,但是第一句话,骗鬼呢,当老子瞎啊。 现在上去,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但这都不是关键。 李怀最为好奇的是,“你们应当知道,反抗王法是什么结果,当初九原,云中,官宦士族作乱,结果你们也知道。” “北地郡更是用血清洗干净的,那座碑文距离此地并不远,诸位也应该见过。” “为何要冒着砍头的风险,也要违抗王命不搬,你们到底有何担忧?” 北地郡十多年的匪患之乱,简直就如同一场噩梦,经历过的人想忘也忘不了。 至于凉王镇压的匪患的场景,那就如同地狱,整个北地郡都是一股子血腥味。 他们哪里不怕。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不说实话也没用了,或许也能通过千月宗,把他们的想法,传达到凉王的耳朵里。 凉王好从长计议。 “朝廷过去就没管过北地,现在更不会管,没有朝廷的军队,哪挡得住西域的攻势。”庄老头子叹息说道。 违抗王命,。 “欺男霸女那都是地痞流氓干的事,诸位都是贵人,玩的自然会高级一些。” “我一向好奇,怎么一个高级法。” “然而来了这么久了,你们也不让我体验一下,难道诸位是看不起我吗?” 这一时间,众人都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到底来干嘛的? 众人都有这种疑问。 “轰出去!” 许太丞挥袖道,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个小子知道的太多了。 再让他在这里扯下去,怕是会把他们干的丑事,全都给抖搂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丑事,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癖好,不同的是,他们这个阶层能实现自己的癖好。 他们管这叫人之常情。 但这不能让那位凉王知道,否则,鬼知道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能干出什么疯狂事。 庄家几名家丁围了过来。 “谁敢!” 月芊芊一步横在了李怀面前。 家丁们都愣住了,这位可是凉王的女人,想越过她去轰走这小子,恐怕有点难。 “月宗主,我们绝无为难你的意思,但还请你的人,管好自己的嘴。”许太丞有所指的道。 月芊芊此刻有些活泼起来,玩味道:“许太丞这般偏袒庄家,怕也不止是庄家给的多吧。” “他也玩的很高级?”李怀闪烁着八卦光芒问道。 月芊芊既不否认,但也没有说没有,她说:“据闻北地郡有人养奴通奸,但我不管走到哪,都是一片清明之色。” 许太丞显然急了,怒吼道:“月芊芊,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也只不过是凉王养的,凉王养的,我们养不得?” 李怀眉头一皱,本王能跟你们一样,玩的那么高级,本王才是受害者,这说出来谁信啊。 月芊芊此刻一点也不感觉窘迫,冷笑道:“许大人,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许太丞此刻想起来捂嘴,已经来不及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样,那我也没有犯法。” “官商勾结,这还是不是罪?!”月芊芊质问道。 许太丞玩味一笑,仰起头,“证据呢?我还说你故意陷害凉州要官呢,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陷害我,好去凉王那里请功。” “你……”月芊芊还想跟他争辩几句。 李怀抬起了手,制止了她,说道:“暂时别查了,查不下去了。” 月芊芊一怔,“不查了?” 这怎么都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当初匪患他都能平定,官商勾结又算什么。 “恶心!” 李怀仅仅解释了两个字,随后对杨冬说道:“发信号。” 杨冬一点头,从腰上取下一个烟花筒,拉动绳索,对准天空。 随着一颗红色烟花升空。 十里之外。 “全军前进!”李信下令道。 李怀从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搞复杂,既然庄家敢办这场宴会,既然他们敢来。 都主动聚一块了。 他还客气什么? 不趁着这个机会,调兵把他们围了,还等什么时候? 这事只有李怀和杨冬知道,就连月芊芊也瞒着。 “你们现在不想说的话,留着在牢狱中说吧,本王少听一些,也少的被你们恶心。”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章 凉王饶命 “不好了,凉军把我们包围了!” 家丁脸色煞白的冲了进来,慌张的大喊道。 众人闻言纷纷脸色一变。 “是哪一路军?”许太丞询问道。 “是……是凉王的亲卫军,白马义军!”家丁颤颤巍巍的回道。 这下所有人面无人色,纷纷转头看向李怀,再回想他最后说的话。 “本王少听一些,也少的被你们恶心。” 他……他是凉王! 扑通! 瞬间跪倒了一大片。 “凉王饶命!” 众人齐声道。 庄家的那些人,尤其是刚刚出言道。 “你早就知道了?”杨冬好奇道。 李怀摇头,“我猜的,估计八九不离十,所以我才不想听他们诉说罪状,恶心!” “有多恶心?”杨冬还真有些好奇了。 李怀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他们消遣的方式,就是床上那点事吗?你以为受害的只有女人吗?你见过人和狼狗同笼……” 杨冬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连忙扬起手,“打住,别说了,别说了……我再也不问了!” 她都问了。 李怀不说完,心里实在不舒服,“最为恶心的就是他们对生命不尊重,多少人犯了死罪,因为有许太丞这类人庇护,随意弄一个人顶罪,就可以逍遥法外。” 这是他最痛恨的,因为这打破了世上唯一的公平,生存与死亡的公平!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谁也不能搞特殊。 “王爷,您要回去吗?”杨冬突然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她要转移走话题。 反正就是问的挺突兀的。 李怀都愣住了,“我不回去,我去哪?” 杨冬看了月芊芊一眼,没有说话,后者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深深提了一口气。 “凉王,您到北地来,妾身还一次没有行……地主之谊。” 机会是自己把握的。 虽然不知道杨冬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既然有了契机,她肯定要牢牢把握。 “王爷,我回去后会跟王妃说明的,您尽管放心。”杨冬说完,一拍马屁股,就直接走了。 李怀直接愣着原地,本王就这样被她给安排了? “凉王,请!” 月芊芊便直接带路。 李怀还能说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一章 赐你什么罪? 杨冬走了一段距离,回头没看见人,她又骑马赶了回来,确定李怀跟月芊芊走了。 她才回营地。 杨冬径直来到千年古树下的帐篷外,先是轻声询问了一句,“王妃在吗?” 没有回应。 她又四处张望了一眼,李信带着军队出去拿人了,留守的人很少。 她悄悄的钻了进去。 上官和小碗都不在,应该是去后面的小木屋休息去了。 她挣扎了一会,便轻轻掀开了沙土,她来之前,杨凌云交代过,除了训练军队的事,其余的事都不要帮李怀。 但是…… 她知道,庄家的事,许太丞的事,都是小事,李怀一路能谈的那么随意,证明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庄家,许太丞。 今夜唯一让李怀变色之事,就是他知道,有人故意在唱衰凉军之后。 杨冬作为一名军人,她也知道如果凉州的人对自己的军队都没有信心。 那将是什么后果? 政权上的事她不懂,但是于军事而言,这对于李怀来说,绝对是一个挑战。 他之前的布局,有几个小问题,需要纠正一下。 这或许能帮他破局。 杨冬担心亲卫军随时会回来,又怕上官和小碗会发现,没敢多耽误。 直接拿起旗子,变动一下沙盘的位置。 然后再盖上。 “大将军在这里,应该也会这么做吧。”杨冬在心里说道,她已经算是违抗杨凌云的军令了。 这对于她来说,心里压力真不小。 做完这一切后,她就直接走了,回自己的营地睡觉,没有去告诉上官,李怀去哪里了。 此刻。 李怀随着月芊芊,来到了一个小宅院门前。 “这是什么地方?”李怀好奇的问道,他还以为月芊芊要把他带到千月宗呢。 “这是我置办的一间小院子。”月芊芊回道。 “因为我经常要参加各种聚会,往返千月宗太废时间,所以才置办的这个院子。” 她怕李怀会误会,便又解释道。 “挺好。” 李怀微微点头,从马背上下来,走进院子,院子中间有一颗大树,一口井,一片菜园,一座不大靠山的小木屋,旁边还有一座鸡舍。 院子的中间,铺着一条微微扭曲的青石小路,刚进门看到的大树,就在青石小路的右边,枝叶刚好盖过小路。 幽静的田园风格。 倒是一个可以隐居,舒心的好地方。 “凉王且先等等,我去点燃灯火。” 里面黑灯瞎火的,月芊芊怕磕碰到他,连忙去点燃门口的两个灯笼。 然后提起一个,迎李怀进去。 随着烛灯亮了三盏,里面虽是还有些昏暗,但足以看清布置了。 前面是一个小客厅,靠墙一桌,边上有两把靠椅,中间是一方石制茶几,周围摆了几个小石凳。 后面就是卧室,卧室和浴房是连接在一起的,厕所则在室外,客厅的东面还有一个小厨房。 李怀进门的时候,似乎看到外面走廊上,还挂着一些干菜,烟熏黄河鱼,腌菜等等。 “饿了,有吃的吗?”他便问道。 “啊?” 月芊芊一怔,才明白他是说饿了,不是饿了,连忙点头,“我马上去做。” 她先是泡了一壶茶,便去厨房忙碌了。 李怀坐在墙边的靠椅上,闭上双眼,听着厨房传来的锅碗瓢盆声音。 竟有些安然。 烦心事褪去不少。 不大一会儿。 月芊芊就端来了四菜一汤,红烧黄河鱼,葱炒羊肉,白菜,腌菜炒鸡蛋,还有一道羊骨头汤。 再盛上一碗大米饭。 香! 李怀丝毫不客气,提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道:“你也别站着了,一块吃吧,我知道你在庄家也是什么都没吃。” 当时那情况,谁还有心情吃饭啊。 “妾身不敢上桌,待会我去厨房吃。”月芊芊低声说道。 李怀眉头一黑,“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我就喜欢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我每次吃饭,都必须要叫上上官和小碗她们,不然吃起来不香。” 独吃吃哪比得上众吃吃。 吃饭就要一块吃! “遵命!” 月芊芊这才坐下来,她吃饭就斯文多了,从始至终都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见牙齿。 李怀吃饱喝足,刚放下筷子。 “我烧了热水,凉王要洗浴吗?我去给凉王准备热水。”月芊芊起身说道。 “不用。” 李怀摆了摆手,“你继续吃,我自己打去打热水就行了。” 如果什么事都需要人照顾,那小碗一个人得累死,很多事,李怀都习惯自己做。 尤其是到了北地后。 没有了九原太守府里的侍从侍候,李怀自己要做的事更多了。 上官也提议过,要给他置些丫鬟侍从,但是就一个帐篷,能装的下多少人。 便就暂时搁置了,等凉王宫建起来再说。 李怀去泡澡。 月芊芊继续吃了两口,就没有心情吃下去了,收拾碗筷的时候,她又想快点,又怕慢了。 心情很复杂。 李怀还没从浴房出来,她提了一口气,“凉王,需要妾身给您添些热水吗?” 泡了这么久,确实有些凉了。 “进来吧。”李怀道。 月芊芊提着一桶热水,小心翼翼的进来,踮起脚尖把热水倒进浴桶里。 “你手抖什么?”李怀疑惑道,她大乘境的修为,不至于提一桶水都费力吧。 “没……没事。”月芊芊很不自然的说道,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一下没控制住。 热水全倒了进去。 “烫烫烫!” 李怀刷的一声,从浴桶里蹦了出来。 月芊芊顿时慌张的把水桶一丢,跪在了地上,“妾身该死,请凉王赐罪。” “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受伤,赐什么罪,起来吧。”李怀淡淡的说道。 “不敢。”月芊芊依旧跪着。 好像今天不赐她罪,她就跪着不起来似的。 她这么什么心理。 “那就罚你……给我穿衣。”李怀找了一个借口让她起来。 “是。” 月芊芊过来,用毛巾先给他擦拭,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热量,而且越来越热。 她也跟着更为紧张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李怀,见他没有抗拒。 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什么才有下次。 她心一横,这衣先不穿了! 李怀吸了一口凉气,低头看了她一眼,虽然她很生疏,但是她听话,而且懂得执行。 教她几句,她就会了。 月芊芊一边感觉到羞耻,同时贪婪也在渐渐战胜理智,她越发焦急。 凉王怎么还不下命令。 李怀叹了口气,说道:“我帮你突破宗师吧。” 月芊芊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怀,试问道:“真……真的吗?” “小白龙的左侧有一个皮质口袋,里面有几本书,你帮我去取来。”李怀吩咐道。 月芊芊点了点头,后退一步起身,连忙去拿东西,找到书后,又跑着进来。 “是这个吗?” 李怀点了点头,并没有去接,“这是我去天山,得到的合欢宗秘籍残篇,还有一些双修功法,你先看看吧。” 合欢宗秘籍残篇?! 月芊芊眼神一阵火热,连忙给翻开,她真的十分好奇,合欢宗的核心理念到底是什么。 要怎么才不会走入邪途。 随着她一页页的看下去,面色逐渐沉寂下来。 原来……合欢宗是这样的! 她默默的看了李怀一眼。 李怀早看过里面的内容,他轻轻点头,“没错,合欢宗的核心理念,就是双修。”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合欢宗本就是双修宗派,但是现在的人怀念过去的合欢宗。 故而就编织一些原本谁也不信的谎话,把合欢宗形容的极为高尚,什么田园,什么劳作,什么平等。 渐渐的,人们开始相信,合欢宗就是这样,再到后来,如果谁不相信合欢宗是高尚的,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卑鄙的。 所有人就达成了统一,赞扬合欢宗高尚的时候,他们也觉得自身优越。 然而实际上,合欢宗就是一个不顾伦理,不顾道德,可以说有些恶心的双修宗派。 他们把男女分成五种属性,金木水火土,土生木,这样就可以双修,水克火,则不行。 仅此一条,没有别的规矩。 飞花楼的萧松,还有月芊芊的师兄师姐,其实一开始都走对了,但是因为他们认为,合欢宗应该是高尚的,后来就都走偏了。 而且偏的很极限。 飞花楼是干脆坠入魔道,而千月宗则太过于恪守本心。 “难怪,我千月宗弟子成婚之后的一段时间,修为提升会突然变快。” 月芊芊并非合欢宗的崇拜者,很快就释然了。 但这样一来,她除了双修,别无选择。 那就…… “你再看看另外一本。”李怀笑着说道。 月芊芊按捺下激动的心情,翻看另外一本,这本书主要用来证明一个,那就是双修功法是相通的。 自古以来,所有人都认为,功法具有单一性,便是修炼一部功法后,就只能永远修炼这一部,除非放弃修为。 而创造这本书的人则向世人证明,双修功法可以相通,双修核心是什么? 阴阳互补! 阴生阳,阳生阴。 本身就是一种交换。 所以说,可以用另一个人的真气,把自身的真气属性改变,从而转为修炼另一部功法。 但仅仅只能在双修功法和双修功法之间转换。 或许是因为双修这种事,世人都不好意思的向外人提及,这本书没能发扬,最终埋没了。 如此一来,月芊芊就可以通过李怀的帮助,转修到一部完善的功法。 就可以彻底消除合欢宗功法弊端。 修炼哪部呢? 这次不用李怀提示,月芊芊看向第三本书,这是一套魔功双修功法。 李怀正好身具魔血。 实际上‘无际’功法并非魔功,只是因为他修炼魔血,世人都下意识当他修炼了魔功。 李怀也正希望别人以为他修炼了魔功,故而就没有解释。 “你好好想一下,天山也只能找到残缺的合欢宗功法,而且合欢宗功法有很大弊端,最好换一种,你考虑一下,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帮你。” 李怀以为她会犹豫很久,都准备穿衣服了。 “我就修炼这篇魔功双修功法!”月芊芊当即决定道,她被残破的功法折磨的太久了。 为了突破宗师,她不顾廉耻,想尽一切办法引诱李怀,甚至于都考虑过,他身边这会没人,干脆把瓜强扭了,就跟上次把他拖进山洞一样。 现在可以让她重新选择,她还犹豫什么。 “你要知道,虽然双修功法可以转换,但不是说可以随意转换,转换次数越多,危险系数越大。”李怀提醒道。 每一次转换,都要真气逆行一回,经脉洗涮一回,理论上可以随意转换,但人体的经脉承受不住啊。 尤其这是魔功,会改变武师的血脉,转换成魔血,等于说,她就这一次机会。 之后就再不能变了。 “我就修炼这个,魔功宗师比普通宗师更强。”月芊芊笑着说道。 好吧。 她既然做了选择,那他就不说别的,低头一看,聊了这么久,又得重新发功了。 “我来!” 月芊芊蹲在他面前,完全放下了心理负担。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继续 李怀的手指划过她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捏住了她的耳垂,软软糯糯的,还有些温热。 揉起来特别舒服。 月芊芊那张幼稚面容极具迷惑性,不管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总给人一种很纯净的感觉。 尤其是她昂起头,睁着两只大眼睛,无辜又讨好的仰视着李怀,就像是一只温驯的小猫咪。 忍不住让人想要呵护她。 李怀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抱起她的双腿,月芊芊顿时平地高了一截。 她微微含羞,放下去一只手。 …… 不如上官那么体贴,不似小碗那般温顺,更不像是瑶羲那么热情似火。 月芊芊完全就是在享受快乐,同时也要让李怀感觉到极致的娱乐。 为此,她什么都能做。 李怀心荡漾,差点忘了正事,正了正神,说道:“稳住心神,不要抗拒。” 月芊芊轻轻点了点头。 李怀便开始催功。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中更为顺利,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的阻碍,就成功转换了功法。 这或许跟他霸道的魔血有关。 最为重要的还是,她没有一丝的抗拒心理,给她什么就要什么,乖的不行。 咚! 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响动,小院周围的灵气开始暴动,疯狂的灌入他们所在的浴房。 月芊芊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这个过程还是有些痛苦的。 她不断的轰击那层看不见的屏障,丹田中累积的真气越来越多。 涨的她非常难受。 魔道宗师强是强,突破的难度也是别的宗师好几倍。 此刻要不突破,那下次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卡在大乘境巅峰数年的人,大有存在。 毕竟不是谁都和杨凌云一样开了挂,不想突破的时候就不突破。她想突破的时候,一个念头,直接就干到刀剑同修双宗师。 要是所有人都像杨凌云那样容易,那宗师境,早就成了地里的大白菜了。 月芊芊又尝试着轰击了上百次,或许是因为真气刚转换,才修炼成魔功,她还不够适应。 轰击的力量反而衰弱下来,周围的天地灵气似乎也知道继续灌也没用。 都稳定了下来。 月芊芊逐渐开始焦急,无奈的祈求道:“帮我!” “要怎么帮?” 李怀疑惑道,他只不过小乘境而已,帮她转换功法,这已经是极限。 还是靠着他体内有霸道魔血的缘故。 这要怎么帮她突破宗师? “凉王……请快些。”她娇羞的说道。 李怀瞬间恍然大悟,“你再忍忍,我尽力。” 虽是初秋,满园一股子春色! …… 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呼! 李怀狠狠的吐出一口粗气。 月芊芊倒在他怀里,翻着白眼,像是一滩烂泥,她此刻感觉到疲倦,又充满无限的活力。 轰! 力量化作一股洪流,冲击最后那一道屏障。 啪! 天地灵气再次暴动。 阴阳变换的洗礼,月芊芊的气质也发生了转变,彻底洗净了因为残缺功法带来的杂质。 她的肌肤更加有光泽。 李怀此刻抱着她,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等着她自己停下来。 不大一会。 李怀感受到一股真气反哺,这让他的修为,也有了小小的提升,但距离突破,还差的太远。 月芊芊终于达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境界,魔道宗师境! 她感受了一下。 “妾身谢过凉王恩赐。”她想要起身行礼,却早已经没有力气,站都站不稳了。 “别搞这些虚的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李怀先让她在旁边靠一会。 然后去厨房把最后一点热水打了过来。 都好好洗干净。 便把她抱到了卧室,睡觉,这一天下来,着实有些累了。 …… 翌日。 李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太贪吃了吧。” 月芊芊闻言被吓的一颤,弱弱的看着李怀,红着脸辩解道:“我……我是因为看到……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都已经这样了。 李怀正好也想试试,验证一下心里的猜测。 便道:“继续。” 月芊芊闻言,如蒙大赦,就开始卖力起来。 李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她突破宗师后,没显得成熟,也没有修炼了魔功,而产生的那种娇媚。 她反而看起来越发娇小玲珑,脸蛋也更加稚嫩,就像是一个懵懂少女。 纯净的像是一汪春水。 李怀从没问过她的年龄,她也没有提及过,但从千月宗的建成历史来分析。 估计她和小碗差不多年岁。 这个年纪能突破到宗师,虽然有部分是机遇,还有部分是靠外力帮助。 倒也证明她天赋不错。 …… 经过月芊芊孜孜不倦的努力,终于,可以长吁一口气。 李怀这次很清晰的感觉到,同样是双修,与之瑶羲相比,跟月芊芊双修,似乎回馈的真气更多。 要知道,月芊芊不过才刚突破到宗师,而瑶羲可是实打实的大宗师。 这或许是跟她修炼魔功,而且还是依靠李怀的魔血突破的有关吧。 总归是一件好事。 月芊芊同样心中窃喜,终于打消了那次,把他强行拖进山洞,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 从始至终。 都是李怀放不开,甚至有些怕她,偏偏李怀还坚持认为,是她不合适。 月芊芊休息了一会,抬头一看天色,都已经大上午了,“妾身马上去给您准备早餐。” “简单点就行。”李怀也确实饿了。 双双爬起来,找衣服穿上。 李怀想到院子里洗漱一下,刚从井里打上一捅水,正准备提出来,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嗖! 忽然一支冒绿光的箭矢射了过来。 还淬毒! 啪! 这一箭结结实实射在了李怀的胸口,但是他穿了王纯阳做的软甲。 并没有刺伤到他。 只不过箭矢所携带力量,还是让他感觉胸前仿佛被锤子锤了一下。 不禁后退了几步。 同时。 接连又是三支毒箭射来过来,中间几乎没有停顿。 刷! 就在毒箭快到李怀面前的时候,他身后飞来一把菜刀,同时将三支毒箭挡下。 月芊芊飞身出来,接住菜刀,一个转身,重重的朝着一个方向扔了过去。 随即她一个箭步到李怀面前,把他提起来,纵身一跃,飞到了房顶。 李怀刚刚所在的位置,顿时被好几道真气和毒箭给轰炸,地上都出现一个坑。 “他奶奶的,过去老子是凡人,你们欺负我就算了,现在老子也是武师,还欺负我。” 李怀伸手一招,用内力从马背上,把龙牙弓给吸了过来,抬手就幻出一支血红箭矢。 嗖! 朝着一个黑影就射出一箭。 黑影还想躲。 李怀念头一动,用出御箭术,血红的箭矢一个转弯,直接追上了他。 黑影躲无可躲,只能用真气硬抗。 其余刺客在一击没有得逞,察觉到月芊芊这位魔道宗师后,几乎没有留恋,转头就跑。 那名被李怀射中的刺客,都已经用真气挡下来箭矢,正准备跑路,看到月芊芊追了过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喉咙一动。 便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月芊芊赶到他面前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李怀也走了过去,这波刺客来了十多个,实力都在小乘境到大乘境之间。 如果月芊芊没有突破到宗师,那恐怕,就只能期望左文君在附近了。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 跑的也快。 仅仅留下两具尸体,一具是没能跑掉的,另外一具是之前,月芊芊随手甩出菜刀砍死的。 他们并没有很奇怪的打扮,就是最寻常的老百姓布衣,也没有遮住面容。 这就说明,他们不怕从他们脸上,找出任何信息来。 月芊芊还是检查了一下,回来禀报李怀,“凉王,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特征。” 有些刺客组织为了控制住下面的人,会在刺客身上某处,留下一个标记。 有了这样的标记,就一辈子都跑不掉了。 但他们没有。 却显得极其专业,百分百是精心培养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人? 李怀不禁想起两年前,神武十七年的那个冬天,他从长安出来,在渭水河上遇见的那一拨刺客。 就极其专业。 自打他到了凉州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了,李怀都差不多快把他们忘了。 难道是他们。 但是,如果是他们,不应该一位宗师都没有。 “凉王您看。”月芊芊说道,并捡了一支毒箭。 这就是最奇怪的一点。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修炼到了小乘境,大部分毒就不起作用了,淬毒和不淬毒,有什么区别。 难道他们消息这么不灵通,还以为他是一个凡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召集群将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李怀问道。 月芊芊点头,“这应该是软骨散,是一种能够影响到低阶武师的毒药,中此毒的人,会在一段时间内,浑身无力,但不致命。” 小乘境中了此毒,会有片刻的麻痹,这对于武师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但如果是遇上大乘境,几乎就没有作用了。 “很常见吗?”李怀又问道。 “这种毒使用最广,哪怕是凡人,也用此毒来猎杀野兽。”月芊芊回道。 比如野猪之类,皮糙肉厚,一箭根本射不死,但如果用这种毒,只要破开了野猪皮,就能让野猪短时间内,失去行动的能力。 野猪在这个世界,那绝对是一害,到处都是野猪,破坏庄稼不说,还冲入居民区伤人。 但随着凉州的养殖业发展,开始把野猪养成可食用的家猪,渐渐的也看不到几只了。 现在不是讨论野猪的时候。 这些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李怀是谁都怀疑,但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这会不会和最近有人唱衰凉军有关? “饭不吃了,我先回去。” 李怀对月芊芊说道,不管怎么样,先从有人唱衰凉军开始查起,毕竟也没别的线索了。 “我送您。” 月芊芊可不敢让他一个人回去,万一刺客又出现怎么办,骑上马,一路把他护送到营地。 这里已经算是一片居民区了,周围划分了街道,划了菜市场,化了集市。 就等榜上的人搬过来。 李怀刚来到那颗千年古树下面,上官好小碗她们就焦急的跑了过来。 “这一晚上,你都死哪里去了,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上官责怪道。 李怀一愣,疑惑道:“我去了月芊芊那里,杨冬没跟你们说吗?” “没啊,我这半天都没有见着她。”上官说道。 “那应该是她忘了吧。”李怀猜测道。 “你衣服胸前怎么一个洞?”上官可可的眼睛,还是很尖的。 李怀笑了笑,随意的说道:“路上不好走,到处是树枝,我骑马太快,挂破了。” “也不知道注意点。” “……”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就走进了帐篷,小碗贴心的端来了一碗莲子粥。 李怀接过粥,顺便吩咐道:“把葛良叫来。” “是。” 楼小碗点头边去叫人寻葛良。 李怀便坐下准备喝粥,上官则去给他取一套新衣服。 忽然! 李怀察觉到不对劲,“有人动过沙盘!” 他每次用完沙盘,盖上的时候,都习惯性的会折起一角,并随意的放上一支笔。 现在,折叠的角没了,笔的位置也动了。 李怀把粥放下,揭开黑布。 果然有人动过,把军队布置都变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按照沙盘重新布军。 应该是没有,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请示的。 “不对!” 李怀发现,这不是乱动的,之前李怀的布置,把重军都安排在陇西郡,防止西域搞偷袭,同时让苏定盯着贺兰山一段。 这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只能等着人家开打,他完全是在被动防守。 李怀也是看了这个新的布置,他才发现这个弊端。 这个新布置就完全不同了。 撤掉陇西郡的炮营,并撤掉部分血狼骠骑,只留下约三千骑兵,在陇西郡的西部巡视,一旦被进攻,不接战,直接后侧,诱敌深入。 集中优势的兵力,包括燕高阳的炮营,暂时有限的骑兵,还有定西军。 攻打焉支山! 这么大优势的兵力,攻打一座焉支山,简直太简单了,最多半天就可以拿下。 西域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西域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在贺兰山,焉支山,以及祁连山脉的东段,架起了炮兵阵地。 这个地形正好成一个三角形,完全控制住了西海到漠北这一段交通。 等于是把整个东西域,切成了两半,进出河西走廊,都由他说了算。 这个布置简直太巧妙了。 而且这还只是攻。 还有守。 如果高昌王部破罐子破摔,攻打陇西郡,骑兵后撤,不接战,高昌王部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如果进,凉军可以直接从贺兰山起兵,直接攻击他的侧面,甚至可以绕到他后面。 退,则白白浪费人力物力。 “这谁做的?”李怀就只剩下这一个疑问,要是能找到她,一定要拜为军师! 李怀的注意又变了。 “小碗,召集齐元白等一干高级军官,来我王庭议事,告诉他们,此会内容为绝密,让李信在周围布岗哨。” “是。” 楼小碗点头,又出去叫人。 上官这时候从木屋里下来,取来了新的衣服,“快换上吧,这粥你怎么没喝,人家小碗给你熬了半天呢。” 李怀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抬头直接问,“昨天晚上,到我回来之前,有人来过这里吗?” 上官回想了一下,摇头,“没有,只有葛良早上来问过,得知你不在,他没进来就走了。” “那就是昨天晚上了。”李怀暗自猜测,到底是谁,能够到这里来,肯定是王庭周围的人。 不对。 昨晚李信带兵去了庄家拿人,这里兵力空虚,谁都有可能偷偷潜入。 偷偷潜入,就是为了帮他? 到底图什么? 李怀不是没有怀疑过杨冬,但因为杨冬只是一名副官,杨凌云的光辉下,她也没有令人称赞的战绩。 故而就没多怀疑她。 “怎么了,丢什么东西了吗?让你置些丫鬟随从,你嫌麻烦,现在好了吧。”上官见机就说道。 李怀连忙摇头,“没事,什么也没丢,我就随便问问,丫鬟随从的事,还是先缓缓吧。” 上官刮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语。 李怀把沙图重新盖了起来,端起莲子粥开喝,刚喝完 ,葛良就来了。 “臣葛良参见王爷。” “进来。” 葛良进来,仿佛有话要说,但是忍住了,他先等李怀问了再说。 “庄家和那个许太丞,审问的怎么样了?”李怀首先问道。 “都交代了。”葛良回道。 “他们有没有说,关于唱衰凉军的事?”李怀便问道。 葛良摇头,“臣审问了,他们确实不知情,都是听风是雨,应该是有人故意图谋。” 他听到有人唱衰凉军,而且还传开了,也很震惊,已经派人手查探了。 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李怀看上官拿着他换下来的旧衣服走了,便就小声的说道:“我今天上午遇上了刺客,我猜测,他们有可能是一伙的。” 葛良闻言一震,“刺客!” “嘘!” “你小声点。” 李怀不想让上官担心,所以不能宣扬,只是嘱咐道:“两案并一案,彻查!” “遵命!”葛良点头道。 他见李怀似乎没话说了。 葛良便就试探的说道:“王爷,庄家一案,他们士族头衔,真的要摘掉吗?” “按律该不该摘?”李怀便问道。 葛良点头,“该。” “那就摘。”李怀淡淡的说道。 “可是……”葛良有些欲言又止,这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神情很少见。 “你有什么疑虑,尽管说出来。”李怀便道。 “王爷,我们是不是把士族,得罪的太厉害了。”葛良小心翼翼的说道。 士族门第在古代社会,就是社会的核心,他们提供最稀缺的文化人、军官。 没有他们,整个社会就如同一团散沙! 自古以来,得罪了士族集团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凉州的发展虽然是以工农商为核心,但是,谁来管理这些工人?谁来管理土地?谁来管理市场? 还是需要士族。 然而工农商的发展,就势必会损害到士族阶层的利益,两者不可能完美均衡。 必须下决定,选择一头。 “法不可动摇,这是凉州治国之本!”李怀肃声说道,算是已经做了选择。 “那士族阶层怎么办?”葛良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他们给本王甩脸色,本王就要从他们手里,把教育的义务夺走!”李怀毫不客气的说道。 没有士族,一样可以培养人才,只要他们敢说一声不干,李怀马上给他们证明。 士族阶层是完全可以被取缔的! 葛良见李怀态度如此坚决,便不再说什么,拱手道:“臣一切照办。” 正准备退下。 “你先别走。”李怀把他留下来。 随即。 “臣等参见王爷!”齐元白等人一块到了。 来了这么多军官。 葛良稍微一动脑筋,心中惊骇,这是……要打仗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想和王妃单独待一会 李怀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他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确定没有不该在场的人。 “咱们凉军训练多久了?” 他没有急着说要攻打景泰地区,而是先试听一下,将士们有没有战意。 “回禀王爷,凉军从春天组建,夏天才完成招募治标,到现在,训练了有三个月了吧。”齐元白回道。 李怀轻轻点头,便问,“效果如何?” “有杨教头教导,颇具成效。”齐元白谦虚的说道,杨冬是凉军总教头是不错。 但是训练军队,怎么也和他这位大将军离不开关系。 李怀便问,“可能一战否?” 齐元白等人一愣,听说凉军召集所有高级军官,且此会内容定为绝密。 他们就有一种预感。 难道真要开战了? 齐元白不敢在这种事上含糊,直言道:“回禀王爷,小战方可,大战则还欠缺些时日。” 当前的凉军,才刚刚训练出士兵的军事素养,才刚刚开始训练团体作战能力。 尤其是中高级指挥军官,对当前的情况还不够了解,对士兵也不够深入。 没办法做到如臂指挥。 况且,凉军还有一部分高级军官,正在长城学习。 当前训练用的军官是够,一旦开战,各司其职,那高级指挥军官就不够了。 葛良抓住时机,便插嘴提醒一句,“王爷,如若开战,是否要先向朝廷打一个招呼。” 凉州虽是李怀的凉州,凉军也是李怀的凉军,但毕竟还是虞国的凉州,李怀也是虞国的王。 按照常理,对外宣战得先向朝廷呈递请战书,朝廷收到请战书后,再进行朝会商议。 如若朝廷允许请战,则会发布对外宣战书,并派兵部的官员过来联系。 做到信息一致。 当然,这都是常规的情况,如果是面对突发情况,比如是敌国突然入侵。 便可直接开战。 问题是,现在敌人没入侵啊。 李怀歪头一想,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得找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免得到时候还要跟朝廷那帮人扯皮。 他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谁说这是战争了,这分明就是一场冲突!”李怀微笑着说道,到时候就跟朝廷这么说。 他们能不能接受这个理由,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冲突?” 众人都脸色一变,这话的意思也就是,真要开搞。 李怀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掀开黑布,招手让所有人过来,围在沙盘旁。 他拿起指挥棒。 直接指向景泰地区,然后向祁连山脉,贺兰山,画了一个三角形,最终又指向景泰,轻轻敲了一下。 “此地乃是西海通向漠北的咽喉,也是进出河西走廊的必经之路,周围敌军的兵力,不到一万人,只有不到百门大炮。” 西域以游牧为主,长期驻扎一万兵力,其实不算少了,但相比十多万凉军,简直不够看。 关键是西域冶铁技术欠佳,工业不发达,他们的大炮数量,远远比不过凉军。 齐元白等人俯身看沙盘新的兵力布置,都有些诧异,这布置可以说是巧妙又大胆。 “控制了这块三角地区,那我们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还能从侧面威胁到高昌王部,陇西郡可无忧虑。” “控制了景泰,河西走廊一条直路,骑兵可一日千里,直抵阳关!” 众人都激烈的讨论起来,大部分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但是部分问题还是有异议。 “这么重要的地方,西域真的只布置了不到一万兵力吗?” “西域擅长运动战,他们的支援速度,诸位也应该听说过,只要这边开打,西海和河西走廊的敌人,很快就会赶过来。” “我算过了,最近的敌人,就是陇西郡西边驻扎的高昌王部主力部队,大约四个时辰能赶到战场。” “他们支援,我们就打援,我们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一支伏兵,起码能够拖延高昌王部一天的时间。” “要是有一天的时间,那也够我们打下景泰了,还能在道路两旁的山腰上,布置炮兵阵地。” “再以游骑侧面支援,西域军队进来多少死多少,耗都能耗死他们。” “拿下景泰后还有一个好处,从此河西一线,除了陇西郡西部,都归我们控制了。” “到时候,看高昌王还敢不敢阻扰我们建筑陇西城。” “哈哈!” “……” 所有的问题,都在争论中得到解决,最为重要的事,他们敢打,不怕战争。 李怀感觉到很欣慰。 “如果诸将军都没有异议,那我就开始布置作战任务。” 事不宜迟,战机稍纵即逝。 得快! “臣等听令!” 众人齐声道。 葛良还是有些担心朝廷方面,但都已经商谈到了这一步,他有话也说不出来了。 “臣听令。” 很好。 “大将军齐元白。” “臣在。” “你负责这次战役……不对,这次冲突的总指挥,率领定西军,神威军一个炮营,以及五千血狼骠骑兵,攻打景泰,一日之内,必须解决战斗。” 将近五万兵力,还有一个完整的炮营,攻打一个不到万人防御的景泰。 “臣只需半日!”齐元白高声道。 李怀点头,继续道:“葛良。” “臣在。” “你负责这次冲突的后勤工作,并坐镇凉军镇国军,以备全面战争。” “遵命!” “其余诸将,各听指挥,但有不听号令者,延误军机者,临阵脱逃者,斩!” “臣等遵命!” 完了?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王爷,那谁去打援?”齐元白试探的问道。 “我亲领一军,在景泰地区的南面,路中扎寨,阻挡敌人支援。”李怀说道。 众人脸色纷纷一变。 凉王亲自打援,要知道,这整场战役布置,最危险,最吃力的,就是打援这一路。 他们齐齐撅起屁股拱手,“请王爷收回成命,臣等愿往!” “谁去不都一样。” 李怀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朝中很多人说,凉州虽有凉军,凉王却是一个连战场都没见过黄小儿,成不了气候。” “你们也不想你们的王,总是被人笑话吧,咱们不争馒头争口气,那也得稍微证明一下自己。” 还是不肯起身。 “这是军令,本王是凉军的元帅,不得抗命!”李怀便严肃的说道。 他们缓缓的抬起头,紧紧皱着眉头。 “臣只需两百大炮,其余请王爷留下!”齐元白见李怀非得去,便强塞他大半个炮营。 一个标准炮营五千人,一千匹战马,一百门重炮,四百门轻炮,五百辆拉炮的车。 不等李怀说话。 齐元白抢着说道:“带多了炮,影响行军速度!” 傲气! 李怀还能说什么,但有一个前提,“你要保证,按时完成战斗任务。” “臣愿立下军令状!”齐元白坚定的说道。 很好。 “那就按照布置去办吧,攻击时间定为后日凌晨。”李怀便下达最后命令。 “遵命!” 众将齐声道。 “王爷,就算是冲突,也得找一个跟敌人冲突的理由吧。”葛良说道。 这还不简单。 “就说我们的牧民走丢了,要去景泰地区探查。”李怀淡淡的说道。 “……” 这个理由……只能说太溜了! 众人相继散去,各自准备。 李怀找来李信,吩咐道:“你派些人盯着淳于昭阳,凡是一只苍蝇,都不准他放飞出去。” 淳于昭阳跟他决斗输了后,就回了一趟西域,过了个把月,他又以使臣的身份,来到了凉州。 关于使臣的事,他是一件都不做,每天就是游山玩水,偶尔向穆音示示好。 就跟纨绔子弟一样。 但还是要防着些,这么大动作,万一被发现了,敌人提前支援,那就前功尽弃了。 李怀也不敢多耽搁,打算连夜出发,先一天到达伏击地点,这样也有时间布防。 他刚一回头,就看到木屋楼梯上,上官藏在门后的半个身影,还有泛红的眼眶。 “你们先去准备,出发之前,我想和王妃单独待一会。”李怀便吩咐道。 “遵命!”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团浆糊 李怀登上小木屋,抬手抚摸过上官的俏脸,“你都听见了?” 她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们迟早会面对这一天。”李怀说道,他之所以要攻打景泰,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打景泰,西域也会来打他。 干脆提前打了。 然而,这不是家事的理由。 “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回来。”李怀温和的说道。 上战场的男人都这么说。 但是,哪次全部做到了? 上官可可顿时反应过来,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除了让他担忧,不会有任何帮助。 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的轻吻了他。 “不要冲的太靠前,你是凉王,是凉州百万户子民的主心骨,谁都能倒下,唯独你不能。” 她就担心李怀初次上战争,热血上头,意气用事,猛的冲到最前面。 实际上,主将从不参与冲锋。 主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指挥作战,带兵冲锋一般都是营级校尉军官。 “明白。” 李怀说了两个字,一把搂住了她的大腿,抱在了怀里。 上官可可一声惊呼,连忙捶打他的胸口,“你要干什么,待会来人了。” “没事,军队开拔,需要一些时间。” 李怀抱着她进去,用脚一踢,就关上了房门。 上官可可都无语了,他不是从月芊芊那里回来的么,怎么精力是用不完咋地。 …… 夜幕降临! 李怀换上军礼服,骑上小白龙,正准备前往。 杨冬骑着马过来,“王爷,请允许我同往。” 虽然她没有参加军事会议,参会军官更不会向她泄密,可毕竟,那是她布置的沙盘。 她知道李怀要去哪里。 同样知道会很危险。 但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所以一定要跟着去。 李怀点头便同意了,杨冬跟随杨凌云作战多年,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正好身边缺一个能手。 如果自己真的意气用事,她或许还能在旁边提醒一下。 一切准备就绪。 开拔! 李怀率领着亲卫军白马义军,以及从镇国军中抽掉出来的一个军,再加上半个炮营。 先向南行,绕到北地郡的中南段,然后向西渡黄河,于次日凌晨前,抵达了河西。 景泰地区的南部有一座山,叫做黑水山,黑水山和黄河中间,形成一个夹口。 中间一条黄土路,乃是必经之路。 李怀把军队先藏在河西,勒令所有将士,都不许生火,然后派出斥候兵,向陇西郡西边侦查,监视高昌王部的一举一动。 他则带着杨冬,李信,还有几名亲卫,趴在了距离夹口不到一里的地方。 天刚刚亮。 李怀拿出望远镜,扫了一眼,“两座箭楼,都是朝南,箭楼中间有一道木寨,兵力部署在木寨的内侧,既北侧,十五个帐篷,约三百多兵力,没有发现炮兵阵地。” “骑兵巡视间隔为一刻钟,每次八骑,走出木寨约一里后折返,黑水山上有一座岗哨,潜入基本不可能。” 杨冬根据他的叙说,画了一张敌人兵力简易布置图,画完之后,她问了一次。 “确定没有大炮?” “看不到,你来看看。”李怀把望远镜递给了她。 杨冬拿起望远镜,往最有可能布置炮兵阵地几个位置,仔细的看了几眼。 确实看不到,但不能说没有。 如果敌人把炮兵阵地隐藏在黑水山的侧面,再做一些植被伪装,这个位置根本看不见。 她放下望远镜,建议道:“我看可以派一个小队,先绕到黑水山的背面,如果敌人有炮兵阵地,就直接摧毁,如果没有发现炮兵阵地,就先拿下黑水山上的岗哨,同时我们这边发动总攻。” 这一点很关键。 大炮的声音太大了,只要一响,肯定会引起周围军队的注意,那他们就来不及重新布防了。 李怀点头,“我看可以。” “我去。” 李信当即请命道:“我跟随太子出征过,有战斗经验,我只要三十人。” 李怀点头,“这三十个人从白马义军里面挑,你带一块红旗和黑旗,敌人能开炮,你就打黑旗,如果敌人没有炮,或者你已经把炮摧毁了,就打红旗,不管你打什么旗,我都会第一时间发动总攻。” “遵命!” 李信便下去了。 李怀和杨冬再看了一会后,也跟着下去,先调了五门大炮过来,隐藏在山坡下,瞄准黑水山的侧面。 如果敌人真有炮兵阵地,李信又没能摧毁,他们就先下手,直接轰了对方的炮兵阵地。 其余炮兵依旧隐藏在河西。 李信过去后,先调一个营,堵住南面,防止待会有敌人冲出去通风报信。 李怀则亲率余下所有军队,停留在山坡下,作为总攻部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们停留的越久,越容易被发现,但此刻,除了等待,也只有等待。 就在这时。 敌人营地里明显出现骚乱,都往黑水山方向进发。 再不久。 刷! 黑水山上打出了红旗。 “杀!” 李怀拔出腰上长刀,往前一指,骑兵呼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翻过山坡,冲向敌人营地。 咚!咚! 敌人营地里响起了警钟的声音。 原本向黑水山进发的军队,马上掉转头,开始往东边组织防御。 他们关闭营门前,还放出了一支骑兵,向南边,也就是高昌王部主力方向疾驰。 然而,前方等着他们的,是整整一个营的兵力。 此刻。 李怀只需要站在山坡上,等着结果就行了,几千人打几百人,这还有第二种结果吗? 当骑兵都冲了过去。 他还是没忍住,一拍马屁股,跟在骑兵后面也翻过了山坡,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步兵。 “王爷!” 杨冬惊呼了一声,可周围都是马蹄声和杀伐声,完全被淹没了,也只好跟上去。 不到一里的距离。 骑兵全速冲刺还是很快的,片息就到了敌人营寨前,顶着零散的箭矢,把挂钩甩到敌方营寨上。 然后调转马头,利用战马的力量,强行把寨门和箭楼给扯翻,随后就简单了。 冲! 见人就杀! 李怀跟在后面,举着斩马刀,一滴血都没见着,就已经到了敌军营地正中。 敌人的阵型都还没摆出来,就已经被冲散了,剩下的就是一场屠杀! 这场战斗来的快,结束的更快。 几轮冲杀后。 敌军军官就带着残部投降了。 “保护好王爷,小心有诈!”杨冬赶来说道,立即让亲卫把李怀给围起来。 最危险的时候,并不是战斗的过程,而是战斗刚结束的时候,警惕心刚放下来。 敌人趴尸装死,等着人靠近,直接来一个同归于尽。 这都是经验。 李怀看着混成一团的战场,前面战斗都已经结束了,骑兵也已经停下来了。 后面的步兵还在往前冲。 夹口都快站不住人了。 李怀才意识到,他还得指挥,当即下令,鸣金收兵,先让步兵撤出去,把道路疏通出来。 歼灭敌人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然而疏散工作,竟然搞了小半个时辰。 这算的上大失误了。 万一附近有一支敌人伏兵,他们挤成这样,那就如同是粘板上的鱼肉。 不等被敌人杀死,自己就挤死自己了。 这算是一个教训。 疏通道路后,马上就开始清理战场,骑兵都撤到外面,步兵进来重设营地。 同时把大半个炮营拉进来,部署在黑水山和夹口的东面。 杨冬让李怀留了三分之一的大炮,部署在营地的后方,用来做预备役。 外面挖掘绊马坑,再从附近收集石头木材,重新布置寨门。 杨冬还让李怀在黑水山上,多布置几个哨塔,不光要有明哨,还要有暗哨。 留一部分骑兵在河西,用来防卫侧翼,同时可做游骑兵,互相配合,成掎角之势。 李怀全都听她的,此刻才发现,看了那么多兵书,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所有工作都安排下去。 李信也从黑水山回来了,还受了一点伤。 “黑水山侧面果然有炮兵阵地,一共有六门大炮,但他们没想到我们会偷袭,完全没有防备,我们摸到他们面前,他们才发现,我把他们炮兵全给宰了。” “很好。” 李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先去休息,包扎一下伤口,记你们所有人一功。” “谢王爷!” 李信等人高兴的离去。 随后。 敌人的最高指挥军官,被压到了李怀面前。 他看到李怀就大骂。 “凉王,你背信弃义,西域和虞国是盟友,你不宣而战,你会被天下人唾弃的。” 李怀冷冷一笑,“你见有哪个盟友,天天盯着人家建城,还派人搞破坏的?” 要说是谁发动了这场战争。 真要追究起来,还是要怪他们自己,要不是高昌王部逼的那么紧,他也不想打。 “我这不是在发动战争,我只不过想要一个,能和你们高昌王和谈的机会。” 李怀说完,挥手就让人给带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六章 屠淖 用了整整一天,终于重新布置好了阵地,李怀得王庭总指挥部,建立在了黑水山的侧面。 能够直接纵观全场,而且还隐蔽。 傍晚。 李怀亲自巡视了前沿阵地,检查了绊马坑的深度和宽度,还有伪装。 游骑兵已经布置在了河西,他们背后就是黄河,并在黄河上架起了浮桥。 方便支援或者后撤。 李怀从河西回来,经过夹口的东侧,这里是一片乱山坡,山坡普遍不高,而且混乱,杂草丛生。 布置了三十门重炮,一百门轻炮,炮弹能够覆盖阵地前三百到五百步。 防止敌人用火攻,李怀下令清除了炮兵阵地附近一里地的杂草,并检查了火药存储。 一定要用油纸包好,万一受了潮,这些大炮就都变成了无用的废铁。 从东边回来。 夹口处重新设立了三层木寨,下面用石头固定,防止敌人用同样的方式拽翻。 每座木寨两侧都有一座箭楼,中间搭上原木桥梁,足够士兵在上面自由通行。 木寨的后方安置了一片炮群,配合木寨上的弓弩手,可以覆盖到阵地前一里。 最大的炮群,还是在黑水山,并不说这里的炮多,相反,除了山体东侧面,也就是之前敌人炮兵阵地的原基础上,布置了二十门重炮,其余都是轻炮。 但这里的炮群分部特别广,三五门为一群,布置在山脊线上,以及山腰。 多是暗堡。 而且黑水山的炮群射界更高,这也就是意味着打的更远,甚至可以放平。 能够支援到战场的每一处位置。 最为重要的是,这里易守难攻,还布置了那么多岗哨,敌人想要摸上来,几乎不可能。 主力部队,包括粮草物资,还有战地医院,则都布置在了营地的后方。 以半个营为单位,轮番上阵。 他们的目标并非是要打垮敌人,而是阻击! 只要能够从明天早晨,坚持到后天看见太阳,就算是胜利了。 “报!” “启禀凉王,高昌王部主力酉时前一刻开拔,正向着我们方向。” 虽然没放一个人跑出去。 可毕竟过去一天了。 整整一天没消息,高昌王部肯定生疑,而且这么大的动作,消息也应该从凉州传到高昌王部了。 按照距离计算。 高昌王部主力最早也要后半夜到达,但有可能会派出轻骑兵,火速支援。 三个时辰就能到。 “注意警戒,继续侦查。”李怀下令道,所有该做都做了,现在就只等敌人来攻了。 他回到总指挥部。 杨冬正趴在桌子上画地图,军事地图和普通地图,那完全是两码事。 看图,画图,乃是各级军官必修的一门技艺。 李怀也学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来到杨冬面前,后者都还没发觉,仍旧专心画图。 一山一水,高度,宽度,地质,植被……等等,标注的清清楚楚。 “啧!” 李怀一咂舌,玩笑道:“我都不想把你还给杨凌云了,要不你干脆留在凉军算了。” “啊!” 杨冬这才注意到,猛的抬起头来,听到李怀说的话,她脸色微红。 “王爷不要打趣,我要不回去,大将军用眼神都能把我给蹬死。” “杨凌云很凶吗?”李怀问道。 杨冬想了想一会,不能说是凶,应该说是,“大将军非常……严厉!” 杨凌云从来不和将士同甘共苦,她在自己住的地方,弄上那么大一个浴池,就可以看到出来。 就连吃的也不一样,李怀之前去过一回,就发现,杨冬每顿餐食,都是她点了,然后厨师现做的。 还有穿着打扮,杨凌云不爱戴金银,但是衣服鞋子都有极高的要求。 丝绸太软她不要,麻布太硬她不要,据说杨凌云的衣服,都是京城里给李乾做衣服的裁缝,专门给她缝制的,然后由兵部,以战略物资规格,送到长城。 她养的宠物,那只名‘小白’的海东青,吃的都比一般的军官都要好。 杨凌云的生活看似朴素,实则内在极其奢侈,让常人难以想象的那种。 她追求的东西,用钱根本买不到。 但是,整个长城军,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妥,他们只知道,跟着杨凌云大将军,就能打胜仗,建军功。 京城那些人,都不敢明上说她不是,只敢暗地里埋怨几句,然后千方百计的,把家里的子孙安排进长城军,混一点军功回来,好步入仕途。 “山可越,海可渡,唯杨凌云不可触及。”李怀感叹道,有这么一位未婚妻,压力真大。 “大将军对王爷,还是比较柔情的。”杨冬说道,更为准确的说,杨凌云把唯一的柔情,都给了李怀。 她只有在看到李怀,或者读到他写的信的时候,眼中才会有那种宠溺的神色。 “从第一次见她,到现在,我在她面前依旧是一个弟弟,她不会认为我长大了的。” 李怀虽然从没说过,但是他真的不喜欢杨凌云那种长姐如母的眼神。 他想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是一个大人。 “王爷不必自哀,您也可以是世间少有的英雄。”杨冬给他鼓励道。 “英雄?”李怀不懂她为什么会把这个词,用在自己的身上。 杨冬一笑,说道:“王爷,虞国建国十九年,从未开疆扩土,一寸也未有。” 现在,这个记录要被打破了。 如果说他收服夜狼部落不算,那现在,此时此地,兵指河西,只要能控制住河西走廊东段。 那么对于整个虞国来说,意义是重大的,最直观的表现,便是地图向西移动一寸。 这一番功绩,就算朝廷那些人对他有偏见,不承认他的能力,史书也会记载。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李怀听到她的话,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句心里话,我真舍不得你。” 杨冬被这突然一摸头,弄的极为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该准备迎敌了。” 她话音刚落。 “报!” 传令官进来。 “启禀凉王,高昌王部先头部队,距离我军不到五十里了,约有轻骑兵八千人。” 这么快! “准备迎敌,游骑兵先不要动。”李怀下令道,便和杨冬一起,从指挥部出来。 他们登上前面山脊。 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月亮刚过树梢,乃是亥时,敌人酉时前一刻才拔营。 这也就是说,只用了两个半时辰。 虽然夜色不错,但晚上也看不了太远,用上望远镜也无济于事。 “先吃点东西,估计后半夜没得睡了。”李怀此刻莫名的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做好了不眠不休一整天的准备。 半个时辰后。 “报!” “启禀凉王,敌人先头部队停在十里处,他们派出一支小队,打着使者使节。” 仗都还没开始打,他们就想着求和了? 这不是西域的风格。 “不要让他们进来,他们是想摸清我们布防,我们也派出一队使者,在一里外拦下他们。” “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都不答应!” 李怀吩咐道。 “遵命!” 传令官便马上去办。 不久。 “启禀凉王,对方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转达给您的。”传令官拿着一个信封进来。 李怀刚伸手,杨冬抢着说道:“拆开!” 她怕有诈! 作为副官,什么画图,布防,那都是次要的,主要任务,是要保护主将的安全。 传令官当着李怀的面,拆开了信封,取出里面一封信,正反两面都检查一遍。 李怀这才拿过来,写这封信的人叫:屠淖。高昌王手下的一名大将军。 过去西域内战的时候,他有过辉煌的战绩,高昌王能成为东西域霸主,跟他有一定的关系。 “他们说什么了?”杨冬好奇的问道。 “屠淖想要约我面谈,关于陇西城的事宜,他说愿意用陇西郡西边一片土地,换取我们现在的位置。”李怀回道,顺便把信递给了杨冬。 杨冬拿起看了一遍,抬头说道:“这肯定有诈,而且屠淖还是一位宗师境的武师。” 宗师境在战争中,就如同可移动的重炮,任何阵型都防御不住,宗师境的数量,也往往代表一个势力的实力。 凉军中目前一位宗师境都没有。 然而正是如此,李怀更加要去赴约,他们想把他骗出去,他也想拖延他们的进攻时间。 估计他们还不知道,凉军真正的目标,是整个景泰地区,而不是这一个夹口。 预定的进攻时间,为明天清晨,距现在还有将近四个时辰,能拖一会是一会。 “我去赴约!”李怀决议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七章 单刀赴约 杨冬两只眼睛瞬间瞪大,明知道有诈,他还要去赴约,王爷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你留下代替我指挥,不管我回没回来,只要敌人没进入大炮覆盖区域,就不要出营。” 李怀对杨冬嘱咐道。 杨冬有些为难,直白的说道:“如果屠淖控制了您,那我们进攻就无意义了。” 战争没有情面可言。 敌人随时有可能鱼死网破。 李怀自信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除非他们想跟凉州全面开战。” 再说了。 “这场战争本就是为了能和高昌王部和谈做铺垫,只要不放他们过这个夹口,只要齐元白能如期拿下景泰地区,他们就一定会坐在谈判桌上。” 战争不仅仅为了输赢,更多的是为达到有利的战略效果,不管双方怎么打,最终还是要回到政治层面。 除非出现一边倒,可以把对方连根拔起的情况,那就成了灭国战争了。 杨冬见劝不了他,便道:“调一个营的兵力跟随你,就调白马义军。” 李怀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是面谈,肯定是面对面坐着谈,那么近的距离,如果屠淖真对我有心思,别说一个营了,就是整个凉军都在附近,那也来不及。” “还会让他们觉得,我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到时候肯定会得寸进尺。” 杨冬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怎么保证他的安全呢,她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拦住他。 甚至都想到,等他转过身去,悄咪咪的把他给打晕,等他睡醒,战斗估计也结束了。 李怀这时说道:“悄悄告诉你,我背后有高人,是吧。” 最后两个字,他是对着天说的。 杨冬四顾,“哪有什么高人?” “不然你以为我哪能每次化险为夷,你真以为我是运气好吗?”李怀笑着说道。 抬手又摸了摸她的头顶。 “乖乖等我回来。” 不等杨冬再阻拦,李怀径直就走了。 “真胡来!” 杨冬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家伙胆子实在太肥了一点。 营地外一里。 屠淖在路中间摆放了一张桌子,两条卤羊腿,还有两坛西域奶酒。 他一只脚踩着凳子,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仿佛专门来吃宵夜的一样。 忽然。 他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抬起眼皮,往前一眼,透过薄薄的夜雾。 鲜衣怒马,单骑而来。 屠淖表情微微诧异,“他竟然敢单刀赴约?” 随着身影越来越近,他渐渐的看清了,白马,凉军军礼服,腰上悬着一把斩马刀,跨一把弓,箭袋里十来支箭矢,散发着幽冷的蓝光,好像是寒冰铸造的。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李怀,之前连他的画像都没有看过,却有一种老相识的感觉。 屠淖放下手里的肉,缓缓的起身,拱手道:“凉王殿下果勇士也,竟敢单刀赴约,你不怕我害你吗?” 李怀下了马,同样拱手,笑着道:“你要害我,我带多少人都没有,我赌你不会害我。” “哈哈!” 屠淖爽朗的大笑,给人一种很粗犷的感觉,但他的双眼,似鹰一样尖锐。 “凉王殿下请坐,斗请与我痛饮几杯。”他扬手道。 “谢邀。” 李怀解下佩刀,立在桌边上,便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羊腿,他从怀里摸出一包精盐,洒了上去。 “要不要试试。” 李怀用完之后,把剩下的盐递了过去。 屠淖都懵逼了,这独自出来不说,他还带了调味品,当是来野炊的。 他抬手拒绝了。 “精盐过于昂贵,我怕吃叼了,那得浪费多少牛羊,还是不吃的好。” 李怀便把精盐放在桌子中间,“将军好克制力,但将军为什么认为,精盐一定昂贵呢?” 这还要问为什么? “精盐不是本来就贵吗?” 李怀一笑,“这一包精盐,在我凉州,售价才不到十文,足够一家五口吃上半月。” 说着。 便抽出匕首,切了一块羊腿肉,放嘴里咀嚼。 地道的绵羊。 香而不臊。 肉质细嫩,咀嚼起来又有弹性。 美味! “但是您关闭了通商,就连你们的朝廷来说情,你也不肯让西域子民,能够食用到精盐。”屠淖淡淡的说道。 李怀不再说是因为他们先挑衅,所以才关闭通商,这个借口用久了,他们肯定想好对策了。 换一种说法。 “我中原商人在西域通商,你们能保证其安全吗?”李怀来了一招反问。 “为什么不能?”屠淖直言道。 “将军看来是有所不知,河西走廊,在中原又被称之为‘血之走廊’,每一次商队出发前,都要事先写好遗书。” 血之走廊是李怀现编的,反正他们对中原不是完全清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中原多少百姓,死于西域匪徒的贪婪,而你们这么多年来,还是没能剿灭他们。” 这一点就不是李怀编的了,河西走廊的危险,世人皆知,但是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 没有关闭通商之前,还是有不少商队,以身犯险,只为干一票大的。 屠淖发现不能随着他的话题走,容易被带沟里,故而反问,“那在中原行商,就一定能每次都保证安全吗?” “至少我们给你们西域的商队,提供了官府上的帮助,中原的驿站,都能为你们服务,给你们提供必须的水和食物,还有住宿,连我们自己的商队,都享受不到这种待遇。”李怀几乎没有停顿的说道。 他说起这个都来气,宁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让‘友人’啃上白面馍馍,这个习惯真是千年不改! 大国之威,难道不应该建立在自强不息之上吗? 没必要次次抱怨以德吧。 屠淖听了这话,微微有些尴尬,本想祸水东引,把话题拉扯到中原去。 没想到还是掉沟里了。 这么聊下去,不会有结果。 “我们中间只不过是有些误会,过去,现在,将来,我们一定是最好的盟友。” “作为朋友,我们愿意把陇西郡西边的牧场送给您,以此化解我们的恩怨。” 屠淖笑着说道。 李怀嘴角微微上扬,“那你可真大方,不过,我不需要你们送的那片牧场,我更想要景泰地区。” 屠淖嘴角一抽,差点就要坐不住了,这家伙实在太贪了吧,还真是为了景泰地区。 那可是中原进出河西走廊的咽喉,哪怕是用十个牧场,那也不换啊。 “凉王殿下,您难道真想看到我们两族人自相残杀,好让北荒看笑话吗?” “你们高昌王是不是见过北荒的九幽,而且还知道,九幽想要刺杀我,你们却向我隐瞒了这个消息。”李怀冷笑道,这难道就是朋友该干的事。 如果他们能早点告诉他,九幽来到了西域,说不定……彩蝶就不会死。 当然,李怀不会把彩蝶的死记在他们头上,他只怪自己当时能力不足。 但这是不是可以证明。 “你们早就有了脚踩两条船的想法,甚至已经这么干了,为什么每次跟北荒作战,你们总是找借口不出兵?” 屠淖被怼的哑口无言。 李怀则继续说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们想要做渔翁没关系,但不要把我们当成是鹤或者是蚌。” “面对你们装腔作势的恐吓,时不时的出卖,永不靠谱的友谊,我们也是会被激怒的!” “你们激怒了我,不想着怎么安慰我,你们还要来跟我谈条件,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屠淖面对李怀的涂抹炮轰,顿时迷糊了,明明是他侵略了西域的土地。 现在怎么搞得好像是,西域在欺负他一样。 他还想问,这是人干的事吗? 无耻! 屠淖猛的灌一碗酒,把酒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聊不过他,得来点狠的。 “你以为你守的住吗?” 他又指向两边。 “就凭你的布置的那些炮群,还有挖的那些绊马坑,能挡得住我们铁骑吗?” 对于他这些问题。 李怀能回答的就两个字,“试试?” 刷! 屠淖后面的人,顿时把刀抽出一寸,气氛开始有些剑拔弩张,充斥着丝丝寒气!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精锐屠淖部 面对他们拔刀威胁,李怀不为所动,依旧用匕首切着羊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直到气氛僵持不下。 屠淖挥手让人收了刀,有些诧异的问道:“凉王殿下就一点不怕?” 先不说能不能杀了李怀,就算杀了他,凉军还是挡在黑水山旁的夹口。 他们一样过不去。 李怀淡然一笑,“既然我敢出来见你,那我自然想好了,要怎么回去?” “哦?” 屠淖很是好奇,“凉王殿下要如何回去?” 李怀喝下最后一晚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计高昌王主力也快到了。 再拖延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便就拿起一块抹布,擦了擦手,把匕首插回腰上,起身道:“当然是骑马回去,不然我骑马出来干嘛。” 在屠淖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李怀径直来到小白龙旁,翻身骑上马。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去。 “谢谢你的肉和酒。”李怀不忘客气一句。 刷! 屠淖的随从不禁再一次拔刀,但又一次被他挥手收了回去。 部下很是不解。 “将军,虽然我们不能轻易杀了他,至少可以拿他当人质,我们抓了他,凉军肯定束手束脚。” 屠淖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他也抬头看了一眼天。 “可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一个地方盯着我,让我背后生寒,他背后恐有一位大宗师。” “大宗师!” 部下惊叹,还以为凉军没有宗师境,这场仗可能会好打一点,没想到凉军之中,竟然还隐藏着一位大宗师! “或许,凉军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位凉王,更不是一个黄头小儿。” 屠淖正准备回去,计划强攻。 这时。 传令官骑马疾驰过来,手里握着一封信,“报!将军,高昌王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屠淖从他手里拿过信,打开一看,脸色渐渐的变了,高昌王淳于越很生气。 因为屠淖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在第一时间对凉军阵地发起进攻,完全不念过往旧情。 在信中把他臭骂了一顿。 言辞激烈程度,屠淖读完都不由得老脸涨红! 淳于越还在信中强调,凉军真正的意图,一定是景泰地区,必须要在天亮之前,拿下黑水山夹口。 屠淖为了挽回一些颜面,免得到时候见面会难堪,便第一时间,发起了进攻命令。 杨冬见李怀平安回到营地,终于是大松了一口气,刚给他端了一杯水。 咚!咚! 警钟就被敲响了。 “报!” “启禀凉王,屠淖部开始进攻了,距离我军不到五里。” “报!” “敌人距离我军不到三里,他们分出一股,强攻我军东面炮兵阵地。” 李怀闻言,便和杨冬出了总指挥部,登上前面的山坡,拿出望远镜往前一扫。 屠淖的骑兵已经到了一里前,正是他们刚刚聊天吃饭的位置,他们没有急着进攻。 派出了小队,正在清理路上的绊马坑。 而在东面的乱山坡群里,黑乌乌一片人冲了上去,那里是最有可能被攻破的。 他没有急着出动河西的游骑兵,对传令官说道:“发令,炮击东侧敌人,预备营随时准备,绝不能让他们攻到我军炮兵阵地前。” “遵命!” 传令官先是打出简单的旗号,传令炮兵开炮,同时派出传令兵,把刚刚的命令,直面送到预备营。 轰!轰! 东边乱山坡群中,闪过数片火光,随即传来密集的炮响,百炮齐发。 他们发射的是霰弹,相比于实心弹,威力明显不足,遇上厚一点甲胄,都破不开。 但是覆盖更广。 有时候伤敌比杀敌,更有效果。 可以明显的看到。 在这一轮炮击之后,那黑压压一片人,速度明显变慢了,阵型也散开了。 他们化作了小队,借助山坡的坡度,仍旧在向前推进。 不一会儿。 轰!轰! 又是一阵密集的炮响,空中出现几十个火球,这次用上了一半的榴弹。 轰!轰! 乱山坡群里,不断的发生爆炸,然后冒出火光和浓烟。 “让他们不要打榴弹了!”李怀当即大喝道。 榴弹的威力实在太小,根本伤不到敌人,原本想着借助榴弹火光看清敌人,反倒被浓烟给笼罩,成为了敌人的一种保护。 “用实心弹!” 轰!轰! 第三轮炮击响起,那个方向传来呼啸的声音,这是实心弹发射特有的破空声。 轰!轰! 比拳头还大的实心弹,一片片砸在人堆里,碰到就死,擦上既伤。 尤其是重炮发射的实心弹,砸到地上都不带停的,靠着最后一股冲力,都能扫开一片。 终于是出现了明显的伤亡。 “好!” “给我继续轰!” 李怀吼道。 主道上。 敌人正在用沙袋填绊马坑,已经填了有两三百米,不能让他们这样舒服下去。 李怀便命令营地炮群发起进攻。 暂时没有动黑水山的炮群,还不到暴露火力的时候。 因为对方有重盾兵挡在前面,霰弹无法发挥出作用,榴弹则威力不足。 还是用实心弹。 随着数十门大炮齐发,距离更近,更能感受到炮弹从头顶飞过去,带起的呼啸声。 轰!轰! 炮弹落在人堆里,盾牌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接触的瞬间就被砸碎了,连同盾牌后面的人。 但因为敌人只是派出小队,很是分散,造成的杀伤力并不明显。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 屠淖部遭受到炮击,出现了伤亡后,尽然一点不怕,他们把尸体拉下去。 后面的人又举着盾牌顶上,就在前面当活靶子。 剩下的人便继续填坑。 “西域和北荒实际是一样的,我们不能因为他们顾忌自身利益,不肯出兵抗击北荒,从而轻视他们。” “这是一支真正训练有素的军队。” 杨冬评价道。 李怀对她这样的观念也表示认同,高昌王部能成为东西域的霸主,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且这还是只是高昌王部的先锋部队,大军此刻都还没有赶来,这场大战,恐怕才刚刚开始。 李怀没了出营迎敌的欲望,凉军是新生军,离开营地和这样的精锐对拼。 那纯粹是送死! 这场仗还是要以防御为主,委屈是委屈了点,总比丢掉这一点家底强。 炮击依旧在持续。 虽然拦不住他们填坑,但至少拖延了他们的速度。 “王爷,看那边。”杨冬指向东面的阵地。 屠淖部已经摸到了阵地前,跟前面的步兵已经展开了厮杀,他们失去战马后,勇气并没有丧失。 竟然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依靠箭形攻势,弥补到了弯刀长度不如矛戟的问题。 李怀在那布置了一个步甲营,约三千多人,还有一个营的预备军。 然而接触的瞬间。 他就通过望远镜发现,凉军的阵型有些扭曲,中间随时有被突破的可能。 但还是靠着炮火支援,顽强的抵挡住了攻势。 “这样营级的兵团作战,还是太勉强了,王爷可试试以伍一组,把兵线散开。”杨冬建议道。 李怀丝毫不犹豫,就按照她说的做了。 伍是虞国军队最小的单位,一名伍长,四名士兵,两个伍加一个拾长,共十一人为拾。 然后就是百夫,千夫,营,军,军团,重集团军…… 散开之后,局势明显变好。 依靠兵力的优势,五个人一组,组与组之间,相互配合,寻找敌人,分割包围,再歼灭。 这种阵型只需要伍队之间有基本协同能力,就能产生后面的效果。 并不需要指挥过细。 但这种阵型,也就适合这种场面,如果是在平原上,或者兵力均衡的情况下。 一冲就散。 伍找不到拾,拾找不到百夫,百夫找不到千夫…… 那就是一场溃败。 屠淖看到这个场面,不禁皱起了眉头,从这一轮交锋来看,凉军的战斗经验不足,是显而易见。 但是……他们似乎有一位很厉害的指挥官,竟然能把散兵游勇的优势给发挥出来了。 这是令他没有想到的。 “收兵!” 这一轮的攻势已经疲倦了,前线的将士也乏了,再打下去,就是头脑发热。 这时候应当把他们撤回来,重新组织进攻。 战争本就是不断的进攻,不断的防御,进攻和防御不断的穿插,最终看谁先垮! 李怀松了口气,这一轮总算是度过去了。 “王爷,马上重组队伍,敌人下次进攻马上会来。”杨冬在一边提醒道。 果不其然。 屠淖撤下了第一股,马上就派出第二股,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主力赶到 咚!咚! 战鼓擂,号角吹。 东边战场的第二轮攻守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李怀依旧是布的杨冬建议的散兵阵。 双方打的有来有往。 估计不会出结果。 主道上。 屠淖部冒着火炮的洗礼,已经把绊马坑填的差不多了,盾兵都收了回去。 李怀知道,敌人的主攻将要开始,凉军也做好了时刻迎敌的准备。 刷! 屠淖抽出腰上两把弯刀。 “弟兄们,勇士们,凉军侵犯我们的土地,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 西域和中原作战方式有些不同,他们很多时候,主将是混在冲锋队伍里的。 这也是西域的将军,修为普遍较高的原因,修为低了,根本活不下来。 “那就跟我……” 屠淖的刀都挥了一半。 “攻击立止!” “攻击立止!” “……” 传令官带着一面鹰图腾旗帜,一边大喊,一边冲了上来,这面旗帜代表着,刚刚那四个字,乃是高昌王淳于越说的。 屠淖脑门一黑,刚刚还送一封信,责怪他延误了进攻的时间,现在又让他停下来。 到底想干嘛? 但这是高昌王的命令,他没有办法,只好把前线的军队全部撤了回来,包括东面正在进攻的军队。 然后后撤了三里,跟主力部队汇合,等待高昌王新一轮的指示。 眼看就要搞一场大的了。 竟然撤了。 李怀也有些懵,他拿起望远镜往后面扫,虽然夜色很浓,但还是可以看到,那个方向像是有一条黑色的河流在流动,绵延看不到尽头。 “高昌王部主力来了!” 他期望搞一场大的没了,但是,一场更大的,马上就要发生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月亮已经西斜。 距离齐元白攻打景泰地区,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了,不知道他们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毕竟是要调动数万军队,还要做占领准备,这物资的运送,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不管什么情况,现在都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 军令不能改! 杨冬从李怀手里抢过望远镜,看了一眼后,抬头说道:“王爷,可让河西骑兵佯攻!” “现在?”李怀诧异道,这么快就要动用游骑兵吗?他本以为这是一招后手。 “高昌王部主力刚到,还没站稳脚跟,屠淖又带兵去接,等于是他们自己堵死了两头,此时正是进攻的机会。” 杨冬解释道,西域虽然勇猛,但毕竟没怎么打过大规模兵团战争,再加上他们轻视凉军,所以犯下了这种低级错误。 “但是,千万不要念战,如果见到有辎重车,放几把火就撤,没见到辎重车,也丢几把火,然后就撤。”杨冬嘱咐道。 李怀立即让传令官去传达命令,从后面穿到河西,不需要多长时间。 完全不耽误。 “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重新修建东面的阵地,可以利用山沟挖出简易沟壑,里面填上火药,再盖一层泥土和干草。” 杨冬继续说道,凉州生产的火器,她得知数量后,都是震惊了好一会。 当饭吃都够了。 她实在不懂,李怀为什么这么偏爱火器。 故而有浪费的资本。 她还知道,李怀有一支极为神秘的军队,就连凉军中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支军队就在他的白马义军之中。 “这些沟壑不要连接起来,可以一丈一壑,多布置一些,让敌人无法判断虚实。”杨冬补充道。 李怀蓦然一笑,“听了你话的,我突然想到了地雷战,还真有一点神似。” 杨冬眉头一挑,疑惑道:“地雷战?哪朝的战争?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没什么,你继续说。”李怀含糊了过去,脑子里却在想,地雷这玩意,好像可以有。 “然后在后面挖掘散兵坑,使敌人冲到面前的时候,无法聚集在一起。”杨冬说道。 李怀全部按照她说的办。 很快。 主道上就出现了火光,游骑兵已经对高昌王部发起了骚扰攻势,扔了一些火把后,马上就撤了。 但是火势没有变小,然而越烧越烈,过了好一会,才控制下来。 “你真是神机妙算,跟诸葛村夫有的一比。”李怀赞叹道,这下高昌王部没办法马上发动进攻了。 “诸葛村夫是何人?”杨冬睁大两只眼睛,好奇的问道,王爷怎么总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额……诸葛村夫他就是……一个村夫。”李怀再一次含糊了过去。 “我们休息一会吧,吩咐火头军造饭。”李怀说道,后一句是对传令官说的。 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对于很多人来说,恐怕这就是最后一顿饭了,但这也没办法,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五柳大师说的好,战争就是一帮人去残杀另一帮人,同时也被那帮人残杀。 不过李怀和他不同。 他不喜欢怨天尤人,对于发生的一切,以及将要发生的一切,他都能坦然面对。 “搞清楚了,凉军在河西有一支游骑兵,背靠着黄河,还架起了浮桥。” 高昌王部里,众人都能感觉到,气氛很是压抑。 淳于越用一种无奈又讥讽的表情,看了屠淖一眼,这名跟随过他多年的老将,立下过赫赫战功。 却在一个晚上,犯下了让他绝对不能饶恕的罪,先是邀请李怀出来吃饭。 然后,他竟然都没发现,河西还有一支伏兵。 这一把火,烧了多少物资,包括几门大炮,以及几车火药,还要攻城器械。 还好控制的及时。 不然这场仗,那也就没有必要打了。 屠淖面色保持着镇定,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保持沉默,但他还是有义务说明。 “敌人的指挥军官很老练,不下将帅之才,他(她)能发挥出散兵游勇的优势。” 散兵游勇是为将者最怕的,也是必须要面对的,不管再好的阵型,被攻击后,或者去攻击的时候,都会有不可预料的变形。 能控制住散兵的蔓延,相对稳定阵型,就算是优秀的军官了,而能发挥出优势的。 必定是将才! 屠淖要提醒他们,千万不能轻敌。 然而。 他的话,却是引起了更多人的讥笑。 屠淖仿佛当没看见,他继续说着他知道的,“还有,敌人火炮数量不可预估,我攻打了这么久,黑水山一声炮都没响过,对我们的骑兵,是极大的威胁。” “够了!” 淳于越不想听这些借口,这会让他丧失对这位老将,最后的一分爱戴。 “我已经从凉州取得了情报,镇守黑水山夹口的,不会超过一个军,最多就一万六千人。” “我们有八万精兵,难道还攻不下一个夹口?” 哈哈! 众人都笑了,没人认为,凉军能抵挡他们的攻势,只等他们准备好。 就可以发起进攻。 屠淖见自己一番好话,没起到任何效果,他不禁皱眉,沉声说道:“我们也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这么大规模的兵团战争了。” “我们现在该为不参与抵抗北荒战争,付出代价!” 凉军虽然是新生军,但是虞国的军队,却是打出来的,先是打出一个虞国,然后又跟北荒打了这么多年。 几十年战争经验,累积的能量,不可预估,这也就是说,凉军的成长速度,绝对会比他们想的要快。 啪! 淳于越听到这话,忍不住一拍桌子,“屠淖,你是怕了吗?” “我……”屠淖还想解释一下。 他身旁的副将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此刻绝对不能再说影响军心的话。 “我没怕,我听从命令。”屠淖也只能无奈的垂下头。 “一个时辰后,对凉军阵地发起进攻,两个时辰内,太阳出来之前,拿下黑水山夹口!” 淳于越怒声说道。 “遵命!” 所有军官脸上的表情都表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然而……准备进攻时间,他们就用了一个半时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章 太笨 熬过去一夜,凌晨时分,天边刚露白,北边忽然传来阵阵雷鸣声。 然而却一朵云都看不见。 “这是炮鸣声。”杨冬沉声说道。 这就意味着,齐元白他们,开始对景泰地区,发起了进攻! 高昌王部肯定也会收到消息,为了救援景泰地区,肯定会对黑水山夹口发起猛攻。 齐元白说攻下景泰地区,只需要半天,李怀给的预计是一天。 不管是一天还是半天。 黑水山夹口,都绝对不能失守! 哪怕景泰地区拿下以后。 他们要一直坚持到援军赶来,直到高昌王淳于越,愿意接受谈判。 李怀站在山坡上,拿出望远镜向王高昌王部营地扫了一眼,烟尘弥漫,阵型正在分散。 不过进攻的旗号变了,担任首攻的并非屠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换人,屠淖部明显还有战斗力。 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屠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高昌王部并没有急于进攻,他们仿佛在等阵型完全展开。 共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负责主道上的进攻,大约有将近一万骑兵,这是打算一举拿下么。 第二部分,负责东面阵地的进攻,也有差不多六千人,应该是为了牵制住东侧的炮群,掩护主道上的主攻部队。 第三部分,侧面一字向东排开,防范着河西的游骑兵骚扰。 至于黑水山方向,似乎没有派人,但也不能放松警惕,防止敌人搞偷袭。 “这阵型排的真好看。”李怀不得不夸一句,一块一块的,太有视觉冲击了。 “战争本是没有次序的,能被看清的次序,更是无用。”杨冬淡淡的评价道。 李怀放下望远镜,问道:“这话怎么讲?” “他们这次序一看就明白,就是想要一波拿下,前面挤这么多人,又没有疏兵道,待会得乱成什么样子。”杨冬很是无语。 西域的士兵真不错,有着超高的战斗素养,可是他们的指挥官,简直跟傻子一样。 根本指挥不了这种大规模的兵团作战。 若是在长城,这样的指挥官,早就被杨凌云一脚给踢回洛阳,干脆养老去算了。 李怀恍然大悟,试问道:“只要我军能撑过去一波,等着他们士气衰竭,这一场仗……不,这一回合,就算是赢了?” 杨冬点了点头,“没错。”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布阵?”李怀便问道,这是一个学习兵法的好机会。 杨冬几乎没有犹豫的说道:“很简单,佯攻正面,轮攻侧面,只要攻势不停,东面阵地必破,拿下了东侧阵地,我们后侧方就都危险了。” 李怀闻言,都惊出一背冷汗,追着问:“哪有何对策?” “断其中军!”杨冬道。 李怀没再继续问下来,这一环套一环的,实在太复杂了,他问那么多也没用。 还是得会随机应变。 再者,敌人也不再给他时间发问了。 呜~呜呜! 随着西域特制的牛角号角响起,敌人骑兵就像是洪流一样,横冲直撞过来。 就一个字:莽! 万骑一齐冲锋,那震撼场面简直难以形容,马蹄声仿佛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人的胸口。 这种迎面的冲击,让人不禁心悸。 大地都为止颤抖! “距离二里!” “距离一里!” “敌人已经进入我军炮兵覆盖范围。” 李怀没有下达开炮的命令,就这么看着敌人骑兵冲过来,直到营门前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再近一些。 刷刷! 前面的骑兵已经冲到了营门前,甩出了铁钩,挂在了营门上,想要将其拉倒。 远处。 山坡上观战的高昌王等人,都漏出了轻蔑的笑容,这么轻易的挂上了挂钩。 这场仗还有悬念吗?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了屠淖一眼,讥笑的意味更甚。 屠淖则紧皱眉头,他不明白,凉军为什么不开炮? 难道是为了节约火炮? 昨晚那架势,可是一点节约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 “三二一!” “嚯!” 西域骑兵齐声喊起口号,然后同时用力一拉,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营寨晃动了一下,却没有倒。 他们不信邪的再发力,还是没有倒。 就连杨冬都漏出了诧异的表情。 “他们根本不懂力学结构。”李怀笑着说道,没人会怎么注意营门外几个三脚架,还有营寨的特殊结构。 这些其实都是用来抗侧力的,当然,那也扛不住一直拉。 他还在等。 “他们怎么不用炮攻?”李怀就感觉很奇怪,高昌王部不至于一门大炮都没带过来吧。 “或许他们是知道,一旦暴露炮兵阵地,就会被你黑水山的炮群攻击。”杨冬试探的说道。 这简直就是显而易见的事,面对黑水山这种以高打低的局面,谁敢暴露炮兵位置啊。 “所以他们是在等着我暴露火力?”李怀问道。 杨冬点头,“大概是这样。” “那就满足他们。” 李怀笑着一挥手,“放!” 这一声放,不止是放火炮,还有弓弩箭雨,反正就是把一切远程打击的,都放出去。 但李怀藏下了黑水山的暗堡群。 轰!轰! 百多颗实心弹,铺天盖地的箭雨,蓦然就出现了西域骑兵的头顶上。 所有人面色为之一变。 随即,中间就空出来一大截,甚至有人直接被砸成了肉泥,前面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被箭雨无情的覆盖。 黑水山上,还有被推下来的滚木礌石,轰轰隆隆的砸在了人堆里。 瞬间就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 后面的士兵犹豫了,这火力实在太猛了,然而他们想停下来也不行,更后面的骑兵,还在往里面挤。 唯一的办法,就是突破这层营寨,他们前仆后继的往前,抓着被鲜血软红的绳索。 重复着往后拉。 还有人冲到了营地前,想直接破坏营地,但都被箭雨和毛戟给捅了回去。 很快,营地前就堆积了一地的尸体。 鲜血把大地都染红了。 “大王,撤兵吧,重新组织进攻!”屠淖看着儿郎在炮火中,一片片的倒下,忍不住建议。 高昌王淳于越同样是心在滴血,这个王八壳子的坚硬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且这样的营寨,凉军在夹口处设立了三座,每一座的弓弩手,都能打到阵地上。 凉军不止炮多,箭更多,简直就跟下雨一样。 “大王,不能让前面的弟兄白白牺牲,如果连第一道营寨都突破不了,怎么去突破后面两道。”另一名将军则坚持继续进攻。 再者,明显可以看到,第一道营寨已经摇摇欲晃了,可能再加一把力,就能拉倒。 骑兵就可以冲进去。 “凉军为什么不砍断绳钩?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屠淖几乎咆哮着说道。 绳钩挂上去多久了? 别说用刀了,哪怕是用石头,都应该磨断了,凉军却一直放任不管。 这不是陷阱是什么! 高昌王淳于越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就犹豫的这一会,又损失数百士兵。 反观凉军那边,全靠远程火力,基本没有什么伤亡。 “撤吧。” 淳于越无奈的下令,原本想着一举将之击溃,没想到,竟然连第一道营寨都没有攻破。 这落差实在太大了! 再看东面战场,希望能带来一些好消息。 这一看,他们笑了。 凉军失去了兵力的优势,竟然还摆散兵阵型,这不是找死么。 “屠将军,这就是您说的将才?”旁人戏谑的笑道。 屠淖没理会这些风言冷语,他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东面战场,他们也不开炮?” 主道上不开炮,可以理解为,凉军想要放近了再打,东侧也不开炮,这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要知道,一旦短兵相接,火炮就无法支援最前线,为了不误伤自己人,只能向远处开炮。 还有。 “我不是说要让他们用箭形攻势,为什么他们散的这么开?”淳于越也发现了问题。 面对这样的散兵阵型,只需要以绝对的力量,从中间插进去就可以破开。 现在这么散开,那优势全没了。 “估计是因为那里的地形,没有办法组织箭形攻势。”屠淖猜测道。 正面的第一波进攻已经被打退了,主道上乱成一团,正如杨冬之前预估的,没有留疏兵道,前面的士兵没全部撤下去,把路清空之前。 根本组织不起第二次进攻。 李怀便也把目光,投向了东面的战场,短兵相接已经有一会了,双方都没取得优势。 但随着敌方的士兵源源不断的增援上来,己方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不能再拖了。 “命令东侧炮群开炮,用榴弹!”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来的巧啊 “报!” “搞清楚了,凉军在东面阵地上,挖了无数个坑,这些坑完全没有规则,弟兄们都不知道该往哪站脚。” 屠淖又猜对了。 淳于越就不理解了,“凉军都是耗子吗?这么能打洞,还有,那一片都是乱石,他们怎么挖的洞?” “或许是用火药炸开的,所以那些坑都不规则。”屠淖猜测道,除了这种可能,没有别的可能性。 他就是有一点不明白。 “这些坑里没有布置陷阱吗?比如像是倒刺之类。”屠淖向探子询问道。 探子摇了摇头,“没有,坑里面只有泥土和干草,有些坑有残余的火药,有些坑则没有。” “火药?!” 屠淖神色大变,吼道:“快让他们撤下来!” 他发现的太晚了。 几乎就是他话音刚落,东面的炮群就一同发射了榴弹,这些榴弹落在阵地上,炸出一片片的火光,火光再把坑里的干草和火药引燃。 阵地上顷刻间,就只能听到爆炸声,还有漫天的火光,以及浓郁的烟雾。 如果这时候赶一头活牛进去,怕是顷刻间就能烤熟,那就更不用说里面的人了。 高温,爆炸,还有缺少空气。 每一样都足以致命! 就这么一会,他们减员将近两千人,那些幸运活下来的,也都几乎生不如死了! 这如果是屠淖指挥,或许就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就像是昨晚,屠淖硬是摸清了进攻路线的一切障碍,他才开始准备进攻。 这样虽然很耗费时间,但至少稳当。 淳于越几乎快要把牙咬碎,他的军队,已经很多年没有遭受过这样大的损失了。 凉军简直是把一切杀人的手段,都用在了这场战斗上,完全就没有按照套路来。 “撤下来!” 淳于越沉声道。 两边攻击都受阻,还损失巨大,甚至连敌人都没摸到几下,这样的结果,真让人想要吐血。 现在天色都已经大亮,按照昨晚的预计,此刻应该已经拿下黑水山夹口了。 关键他们拖不起,景泰地区随时可以失手,等着凉军占领了景泰地区。 然后再合兵在一起。 这场仗就真没法打了。 淳于越也只能抛开成见,向屠淖请教,“你觉得要怎么打?” 所有人也都收回了轻视的目光。 真正把凉军当成对手。 “轮攻东面凉军阵地,火烧凉军营寨。”屠淖就说了两句话。 跟杨冬想的有些不同。 他的打法,两边都是主攻。 东面阵地的火药坑,估计这一波都用完了,凉军不可能短时间内重新布上。 至于那些散兵坑,干脆置之不顾,虽然这些坑妨碍的进攻,但凉军同样也无法聚集。 只要不断的轮流强攻,依靠兵力的优势,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迟早可以拿下。 正面的营寨,虽然坚固异常,毕竟还是木头搭建的,用油火攻击,迟早也能烧成灰。 重要的是,营寨一旦起火,上面就待不了人,这也减轻了正面的强攻压力。 淳于越现在也冷静了下来,觉得他这个方案,这才真正的可行方案。 “就由你来强攻正面,要不要炮火支援?” 屠淖摇了摇头,说道:“我担心黑水山的炮群还没有全部暴露,暂时不要动火炮。” 火炮是最后的攻击手段,而且只有一轮机会,因为只有在凉军的火炮覆盖范围之内,才能打到凉军的营寨。 只要火炮位置暴露,凉军肯定会集中炮火,攻击他们炮兵阵地。 要是营寨没攻下来,火炮还被毁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淳于越点了点头,“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支援你。” 这话的意思,像是补偿。 屠淖完全不在乎这些,马上便去组织进攻,为了减少伤亡,他照旧分兵。 以一小队接一小队,轮流把油坛子送上去,砸在营寨上,只要足够引燃,就立即点火。 当看到敌人重新打起屠淖的旗号,李怀和杨冬就警惕了起来,再看到他们马背上的油坛子。 “没办法了。”杨冬摇头苦笑,她也想不出好的对策了。 计谋已经用尽,也拖到了这个时候。 那就只能坚守了。 虽然知道拦不住,李怀还是命令炮群开炮,哪怕只是能拖延一会,那也赚了。 屠淖部就这样冒着炮火的洗礼,把油坛子一个接着一个,砸在了第一道营寨上。 防止上面的士兵被烧死,李怀只能让营寨上的士兵撤下来。 很快。 营寨就燃烧起了熊熊烈火,不等火焰熄灭,木头才烧毁一半,屠淖命令重骑兵强攻。 仅仅就是一轮撞击,木寨就应声垮塌。 “好!” “好!” 这一幕,让攻击一直受挫的高昌王部很是兴奋,顿时士气大涨。 面对第二道木寨,他们打算如法炮制。 李怀猛的一捏拳,话还没有出口。 “不能出去!” 杨冬马上抓住了他的手臂,安抚道:“王爷,我们的任务是坚守,能拖则拖,不能跟他们硬打。” “就在营寨前面,摆上一个营,配合两边的炮群,还有后面的弓弩手,这也不行吗?”李怀很憋屈的问道。 如果是长城军在这里,这样的打法肯定行,但是昨晚面对第一轮进攻的时候。 凉军的表现就已经展示了,根本无法协同配合。 如果出去迎敌,若是被敌人的骑兵冲散,那木寨到底是关还是不关呢? 关,则自己人进不来。 不关,敌人跟着一起席卷进来。 岂不是成了溃败! 杨冬没有直接说明,怕打击他的骄傲,只是摇头说道:“我们一定能守住的,王爷难道不相信我吗?” 李怀怎么可能不相信她,“那就听你的吧。” 不多久。 第二道营寨也被同样的方式攻破,不管是炮击,还是箭雨,都阻挡不了敌人。 毕竟这个时代的炮不像是后世的炮,威力极其有限。 就只剩下最后一道木寨。 这道木寨一旦被破,敌人的骑兵,就可以直接冲进来,那将是一场硬仗。 李怀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动神秘部队,且先会不会过早暴露,估计用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这时,传令兵送来一份后勤补给的清单,直接就放在了桌子上,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候,后勤的意义不大了。 李怀也只不过随意瞟了一眼,等等……那是什么……混凝土! “后勤送来了多少混凝土?” 李怀急忙问道。 “足够我们建一面厚三丈的城墙了,这帮后勤,还问我们庆功宴,要吃多少肉,正准备送酒呢。”传令官很是轻蔑的笑了笑。 那些不上前线的家伙,完全不懂战争的惨烈,还以为这是在玩游戏。 庆功? 活着才能庆功。 至于这些混凝土,则是之前计划好的,只要等占领了景泰地区,就马上在这里,修建起一面混凝土的城墙。 至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混凝土? 那是因为需要时间,混凝土没有被选为战略资源,军库里的没有囤积。 还得去厂子里拉货,起码要耽搁一天,这就是说,为了等混凝土,得把整个战斗往后推迟一天。 要是因为这一天,延误了战机,那就太可惜了,故而就没有等,直接出发了。 没想到,他们提前送过来了。 “马上命人,把混凝土运过来,调一个营的兵力给我运,一人扛一包也够了,让河西的游骑兵,给老子运水过来,一匹马驮一壶也驮!”李怀当即下令道。 传令官不知道凉王为何突然这么激动,但他的职责就是不问太多,只管传达命令。 便马上按照吩咐去办。 “王爷,您刚刚说的混凝土,就是那种干了以后,就能和石头一样坚硬的……稀奇物?”杨冬好奇的问道。 李怀点头,面色却异常沉重,“但是,混凝土凝固,需要一定的时间,没有凝固前,就如同一滩稀泥。” 时间! 此刻成为最宝贵的东西!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二章 慈不掌兵 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建一面城墙,那绝对不可能,混凝土也不会那么快凝固。 李怀只不过想在最后一道营寨后面,修建一些锥刺,这些锥刺不过半人高,间隔三步,纵横排列。 这就是后世的反坦克锥,现在拿来对付骑兵,不知道会不会有作用。 总之,能争取一些时间就不错了。 东面阵地。 早上开始,敌人的进攻就没有停过,每次不过两千人,霍霍半刻钟就撤。 东面阵地的守军简直是苦不言堪,但对于这场战争,他们渐渐的变得格外麻木。 很快。 屠淖部再一次组织起进攻,第三道木寨也燃烧起熊熊烈火。 淳于越看到这一幕,漏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在他们的眼里,没有木寨保护的凉军,那就是等同一群待宰的绵羊。 接下来将是总攻! 仍旧是屠淖部打头阵。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 “杀!” 屠淖抽出双刀,混在了冲锋队伍里,带队冲在了最前面,他们后面,还有数万的骑兵,只等屠淖攻破凉军的防线,就一股脑的全部冲进去。 彻底拿下黑水山夹口。 轰隆!轰隆! 马蹄声伴随着炮击声,掀起阵阵的黄土,烧毁的差不多的木寨,重骑兵一冲就散了架。 然而,他们冲破了最后一道木寨,看到的不是整齐防守的凉军,而是长达百多米的锥刺。 骑兵一旦冲锋起来,就没有办法停,前面的若是突然停下,后面的人就会撞上前面的。 所以,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些锥刺有什么用,会不会有危险,还是一股脑的往前冲。 结果。 前面的骑兵刚进入锥刺阵地,就被绊倒,甚至是被锥尖给划破马肚子。 冲锋带来的惯性,使得马背上的人直接飞了出去,砸在锥刺上,惨不忍睹! 后面的人见此情景,想要停下来,却被后面的人席卷着往前冲,一排接着一排的倒在了锥刺阵地。 前面的凉军距离他们,仅仅不过百米,却始终是摸不到。 屠淖也来到了最前面,他不信邪的试着砍了几刀,以他宗师境的修为,当然可以轻易毁坏地上的锥刺。 但是他又能毁坏多少? 尤其是当他冒头之后,所有的弓弩手都瞄准了他,一波波的箭雨覆盖过来。 纵然是宗师境,那也头皮发麻。 最为重要的是,前面的人只要不突破凉军阵地,中间和后面的人,就要遭受凉军炮火的无情洗礼。 屠淖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有些不甘心,还是果断的下令撤退。 西域骑兵原本高昂的战意,随着这一次退却,顿时又焉下去许多。 黑水山山坡上。 李怀看着这一幕,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果然还是越简单的东西,越好用。” 杨冬对这个结果同样诧异,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锥刺,竟然对骑兵这么有用。 得好好记下来,到时候带回长城用。 只不过。 如果没有凉州的混凝土,记下了形状,又有什么用? “高昌王应该失去耐心了,王爷,可请黑水山炮群,装填榴弹,随时准备。”杨冬沉声说道。 都已经打到上午了,景泰地区的炮声越来越稀,估计战斗就要出结果了。 高昌王淳于越知道,若是等到凉军占领了景泰地区,那就算拿下黑水山夹口,也没有意义了。 这个时候,敌人肯定是有什么用什么。 李怀点了点头,便唤来传令官,吩咐道:“黑水山炮群,全部装填榴弹,等我指示,立即去传!” “遵命!” 传令官便把一半的传令兵都散了出去,传达凉王命令。 另一边。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撤回来了?”淳于越找到屠淖,不解的问道。 他都准备指挥全军进攻了。 屠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能尽力的形容,“凉军在阵地前,布满了灰色倒刺,战马根本冲不动。” “倒刺?什么样的倒刺?”淳于越诧异的询问道。 经过屠淖的形容,他想到了一个玩意,“是不是和凉州建筑陇西城一样之物?” “好像是的。”屠淖点头。 “那就坏了,那东西不怕火,就跟石头一样坚硬。”淳于越有些着急起来。 这时。 东面的进攻部队也刚撤下来,正准备进行下一轮进攻,凉军东面的炮火停了下来。 忽然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所以说是诡异,是因为周围有马蹄声,嘈杂声,车轮声……却总感觉少了什么。 “景泰地区的炮声停了!”屠淖惊恐道。 缺少的声音,正是从进攻开始,一直没有停过炮声,不止是黑水山阵地停了,景泰地区那边也停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景泰地区将要失守,或者已经失守了! 淳于越不能再等了,他抓住屠淖的手,沉声说道:“待会我用大炮支援你,打掉那些倒刺,你能不能给我冲过去!” “我尽力而为!”屠淖不敢把话说满,但他说尽力,那就一定会拼尽全力。 “你应该知道景泰地区的重要性,如果景泰落在了凉军手里,那整个河西,就都由他们说了算了。” 为了让屠淖知道这一战的严重性,淳于越又特别说明了景泰地区的重要。 屠淖郑重的点头,“拿不下凉军阵地,不撤军!” “好!” 淳于越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然他也知道,屠淖撤军是为了不让士兵白白送死。 但现在,到了决断的时候。 唯有死战! “弟兄们,我向大王说过了,这一次进攻,不破凉军阵地,绝不撤军!” “勇士们,有没有信心!” “誓破凉军!” “誓破凉军!” “……” 砰! 淳于越猛的一锤胸口,庄严的向着屠淖,向着屠淖部所有骑兵弟兄。 低头为他们祈福。 “杀!” 轰隆!轰隆! 骑兵再一次冲锋起来,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当他们冲到一半的时候。 轰!轰! 高昌王部一直隐藏的炮兵阵地,同时向锥刺阵地发射了实心弹,倒也摧毁了不少。 李怀等的就是他们。 “瞄准敌人炮兵阵地,不用等待口令,开火!” 轰!轰! 黑水山所有的炮群,接二连三的向敌方炮兵阵地,发射了榴弹,榴弹虽然威力小。 但只要有一颗,碰触到了对方的火药,那就够了。 打的就是一个覆盖。 很快。 轰隆! 敌人炮兵阵地上,就发生了更为猛烈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硝烟在半空形成一朵蘑菇云。 淳于越脸都气绿了,凉军果然一直在隐藏黑水山的炮群,竟一轮就把他的大炮阵地打没了。 既然火力都已经全部暴露。 李怀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调动除了东面的所有大炮,全部向屠淖部发射实心弹。 炮弹顿时就像是下雨一样,还伴随着密集的箭雨,简直如同人间地狱。 “散开,队形散开!” 屠淖大喊道,为了减少伤亡,也为了待会突破锥刺阵地,他只能把骑兵散开。 但这样一来,冲到凉军面前的,就成不了阵型。 这也是无奈之举。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李怀拿着望远镜,看着最前线,额头都拦不住冷汗直冒,屠淖简直是不要命。 就这么全速冲进锥刺阵地里,他这是要用尸体来填平这些刺么! 果然是慈不掌兵!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效果也是有的,开始有些骑兵冲到了凉军的面前。 甚至有些人舍弃了战马,奔跑到凉军面前。 面对着凉军的盾阵,还有后面的矛戟阵,竟直接挥刀砍了上去,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一个接着一个顶替。 很快。 锥刺阵地上就站满了人,同时还躺着满地的尸体。 屠淖见这里挤不下人了,当即分兵,命令一半的人,去攻打侧前方的黑水山,也就是李怀所在的方向。 “准备御敌!” 李信当即带着白马义军,挡在了最前面,这也是唯一镇守黑水山阵地的一个营。 高昌王部要知道,只要突破这个一个营,就能杀到李怀的面前,会不会把主攻方向放在这边? 但是,面对易守难攻的黑水山,他们顶多也就只能骚扰一下,绝难强攻下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李怀的后手 战斗距离李怀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现在不用望远镜,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了。 他有些蠢蠢欲动,但看了一眼身边的杨冬,他又按捺下来了,她不会让自己出去的。 战斗持续到中午。 双方依旧在夹口僵持不下,屠淖部就像是疯了一样,不间断的进攻。 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反倒是东面阵地,镇守那里的凉军已经疲惫不堪,但阵地仍旧一寸未丢。 该换营了。 啾!啾! 两发红色烟花升空。 河西的游骑兵立即出动,袭击高昌王部的侧面,强行打破敌人轮攻的节奏。 趁着这个机会。 镇守东面阵地的步甲营有次序向河西后撤,接替部队则由西向东,填补阵地。 这样就没有时间和空间差。 目的达成。 河西的游骑兵便马上撤出阵地,回到背靠黄河的位置,等着下一轮指示。 淳于越完全没有追击他们的欲望,那会分出太多的兵力,而且就算拿下河西阵地,意义也不大。 河西的游骑兵只需要向侧面移动一些,就可以堵死黄河要道,依旧绕不过去。 还是要强攻正面。 屠淖的战马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握着双刀,一个飞跃,想要越过前面的盾兵,直接杀到凉军的后面。 然而就在他跃起的时候,忽然一道血红光芒打了下来,令他不得不架起双刀抵挡。 轰的一声。 碰撞之后,屠淖弹回到了地上,神色有些诧异,暗道:“魔道宗师!” 这可十分罕见! 李怀也注意到一幕,他看到是血红的光芒,就知道一定不是左文君。 那会是谁? 嗖! 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由东而来,瞬间就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原来是月芊芊。 屠淖皱起眉头,难道一直感觉到的气息,就是她? 似乎有些不一样。 难不成凉军中还有一位宗师? 不管怎么样。 屠淖算是遇上对手了,他要想突破凉军的防线,那就得首先打败月芊芊。 到了下午。 另一边。 淳于越看僵持久攻不下,越发着急,无奈之下,他从军中挑选出一支军官团队。 这些军官的实力基本都处于小乘境和大乘境,率领他们的将军,同样是一位宗师。 淳于越是把老婆本都拿出来了。 势必要拿下黑水山夹口。 高级军官团队进行了简单的仪式后,就纷纷上马,直奔战场! 李怀眉色沉重,这一支军官团队人数虽然不过百,然而他们带来的威胁,堪比一个军! 这要如何抵挡? 屠淖看到军官团冲上来后,便主动对月芊芊发起进攻,拖住她,不使她再插手下面战场。 轰! 西域军官团来到阵地面前,瞬间就在凉军盾阵中间,打出一个缺口。 西域的骑兵疯了似的往里面挤。 凉军阵型便不得不往后缩一段距离,重新填补好缺口,同时,凉军中的部分武师也站了出来。 但不管是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显然弱于对方,这样下去,就算能守住,这损失也承担不起。 “唯有把他们切断!”杨冬沉声道。 如果能从中把敌人骑兵切断,将后面的人堵在外面,那么前面的人再猛,那也是无用的攻势。 现在能调动的,就只有白马义军了,而且白马义军,也在山脚跟敌人交上了火。 能调动的人不会太多。 李怀稍作思虑,便道:“你代替我指挥,我带五百人,攻击他们中段。” “不行!” 杨冬果断的否决了,“王爷您一旦出现在战场上,敌人全部都会攻击您。” 这实在太冒险了。 “我去。” 杨冬接着说道:“他们也算是我带出来的兵,现在该到了检验的时候了。” 李怀知道,要么自己去,要么她去,总要有一个人去,如果杨冬去比较好,那就让她去。 但是,他有一句话要说前头。 “如果我发现你有危险,我会马上冲下去。” 杨冬有些无语又感动,打趣道:“打仗哪有不危险的,我都已经习惯了,你就待在这里,不管发什么事,哪也别去。” 李怀仅仅是笑了笑,就看我听不听你的。 随即。 李怀给了杨冬五百人,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李怀的亲信,当初洛阳三川郡带来的人。 算是把家底都给她了。 杨冬发现他们除了有一把长刀外,背上还背着一件很奇怪的武器,她也没有太在意。 带着五百人就出发了。 她需要从山后侧,绕到黑水山的前侧,约有一里多长,才能断其中路。 将这一轮攻势强行化解。 敌人很快发现了她,想要截住她,但被李信死死的挡在了下面,杨冬就从李信等人背后过去。 直接穿插到夹口的最外侧,也就是之前,布置第一道木寨的地方。 敌人截不住,也就不拦了,反正就五百人,怎么可能挡住西域铁骑。 “杀!” 杨冬到了指定位置后,丝毫不迟疑,拔出腰上的长刀,一个飞跃就跳在了道路中间,随手斩下一匹马。 五百白马义随即跟上,强行分割夹口,把敌人从中切断。 后面的骑兵稍微愣了一下,看到他们才这么一点人,而且领兵的还是一个女人。 他们都漏出了玩味的笑容。 “弟兄们,去把这个娘们给老子抢了!” “这下可以享福了。” “凉军这是给我们送福利吗?” “竟然派女人出战。” “前面的快点,延误军机,立即处死!” 他们调笑的这一会功夫,后面的督战员已经开始催促,他们便收起笑容。 靴子上的马刺一刺马肚子,就催动战马飞奔过来。 忽然。 轰!轰! 杨冬耳边忽然响起炮响,虽然声音比大炮小一些,但是还是非常震耳。 她惊奇的回头,只看到白马义军手中,每个人都端着一支黑色的铁管。 正在那里冒烟。 刚刚发生了什么? 杨冬正当疑惑的时候,第一排蹲了下去,第二排端起同样的铁管,随着他们扣动一个按钮。 连接着一个弹簧,把上面一根冒烟的火绳弹了下来,火绳冒火星的那头,正好顶在铁管的小口上。 嗖! 火焰一冒,随即就是一排炮响,指甲的大的弹丸,从她两侧呼啸而过。 接着,第二排蹲下,第三排重复同样的动作。 第四排,第五排。 第五排打完之后,第一排的人,又重新准备好了,把铁管抬了起来,重复之前的动作。 杨冬再看前面,西域的铁骑刚冲上来,就一排接着一排的倒下,身上各有几个血窟窿。 “这就是王爷的那支神秘部队?” “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炮?” 杨冬都迷茫了。 身边一名士兵仿佛听到她的心声,便解释了一句,“杨教头,这是我们凉王殿下发明的火枪。” “火枪?” “全军一共就只有我们这五百支,凉王殿下还说,要让凉军所有士兵,都用上火枪。”士兵很是兴奋的说道,他们偷偷的训练了很久,早就期待一场实战了。 这玩意,比那什么刀剑,弓弩,好使多了,几乎不需要怎么学习,上手就会。 但就是有三点。 第一,完全没有准度,必须一排排的放,否则不知道会打哪里去。 第二,打完一次,装填换弹太麻烦了。 第三,如果被打湿了,就用不了了。 西域的人也被打傻了,他们不由得想起中原传说中的一种暗器,暴雨梨花针! 这东西可比火炮可怕多了。 火炮的炮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谁也不知道会砸中谁,都往前冲,运气好总能躲过去。 面对火枪却不行,这种直面而来的弹丸,意味着冲在前面,肯定得先死! 但是不冲也得死,督战军官可在后面盯着。 还是冲吧。 然而就在这时候。 呜呜~呜! 高昌王部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王何故退却? 高昌王部这次退却,怎么看都反常,明明还在输送兵力,毫无预兆的就撤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怀也不管那么多,赶紧清理战场,把伤员拉下去,重新布防,防备敌人再次进攻。 屠淖对这次突然退却,同样的不理解,回去后马上就找到高昌王淳于越。 “大王,为何突然撤军?” 或许再坚持一会,就能打下来了,凉军已经连预备营都派上去了。 淳于越脸色沉重,说道:“景泰地区已经失守了,河西走廊没有一个人支援!” 这让他很是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高昌王部虽然是东西域的霸主,和浑邪王部,玄国,并称为西域三王。 但西域还有很多个部落,大的人口几百万,小的只有几十万人口。 东西域这边,以祁连山脉为界,南面的西海,草原,山脉,尽归高昌王部。 北面的漠北则归其余势力,靠着祁连山脉北面,由东往西的河西走廊,则共同镇守。 高昌王部作为东西域霸主,当然是要了河西走廊最重要的出入口,也就是景泰地区。 商客来往河西走廊,全部都由他说了算。 他本以为,那些人会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凉军攻打景泰地区,他们至少稍微派些兵力,稍微协助一下。 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突破黑水山夹口,支援景泰地区,继续维持之前的平衡。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那些人就特么看戏,就像不知道这边在打仗一样。 所以让凉军仅仅只用半天,就拿了景泰地区。 景泰已经失守,他们再攻打黑水山夹口,又有什么用? “害!” 屠淖十分气恼,他不止是为那些人隔岸观火气恼,也不单单是因为景泰失守。 他最为气恼的是……突然退却! “大王,你糊涂啊!” 高昌王淳于越脸上的肉一抽,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他,“我哪里糊涂了?” 部下竟然责怪起王来了。 反了天! 屠淖也知道自己话重了,他实在是太着急了,便缓了缓,耐心的说道:“不管景泰地区失守与否,我们都得拿下黑水山夹口,若是黑水山夹口也落入凉军手里,那我们就再也拿不回景泰地区了。” 淳于越一怔,“此话怎讲?” “景泰是河西走廊的门户,黑水山夹口也是景泰的门户啊,如果凉军在夹口修建一座城堡,甚至是直接连通黄河,修成一面城墙,那我们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攻不下黑水山,就无法攻击景泰。” 屠淖给他分析道,这也就意味着,高昌王部和漠北彻底断了联系,他们将失去东西域一半的统治。 反之! “如果我们拿下了黑水山夹口,同样在这里修建工事,观望景泰地区,那凉军就得时刻防着我们。” 再不济。 这之后谈判也有一点本钱啊! 淳于越听到他这些话,猛的心头一颤,这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这一波攻势不该停的。 这一停。 凉军重新布防,安置陷阱,那就更难攻了。 而且,凉军拿下了景泰后,随时都有可能会支援过来,难道要跟凉州全面开战吗? 暂且不说能不能打过,万一惊动了长城军,凉军有了长城军的帮助。 那只怕就连西海都守不住了。 咳咳! 淳于越连忙干咳几声。 “我是看将士疲困,而且……凉军不是断了中路吗?所以想让弟兄们回来,歇息歇息,然后再攻,凉军已经疲倦,下次肯定可以一举拿下。” 淳于越知道错了,但是并不愿意承认错误,毕竟他是高贵的高昌王。 王怎么可能会有错! 屠淖对此相当无语,但也没有揭穿他。 “来人,命令埋锅造饭,把所有酒都拿出来,分给将士们。”淳于越又吩咐道。 接下来就是一锤子的买卖了。 他按住了屠淖的肩膀。 “全军都由你指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而我,只要黑水山夹口!” 屠淖想说,如果您早点放权,或许黑水山夹口已经打下来了,当然,他这话不敢明说。 他只是捏拳捶打胸口,“我定不会辜负大王。” …… 杨冬带着五百白马义回来了,月芊芊也找到了李怀。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撤了?”杨冬回来就问道,同样充满不解。 她带兵断中路,完全就是拖延时间,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效果。 这个功劳给她,她也不敢接。 李怀一耸肩,“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 “报!” “大将军齐元白,攻下了景泰地区,苏定将军和铁牧将军正领兵支援!” 捷报突然传来,送信的人吼完这句话,直接一头从马上摔了下来,战马也前腿跪在地上,口吐白沫。 这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捷报。 凉军上下顿时一片欢呼,士气沸腾! 真就只用了半天。 李怀高兴的同时,也稍微有些疑惑,“难道高昌王部就是因为这个,才突然撤退的?” 杨冬也皱起眉头,说道:“虽然撤的很愚蠢,但应该没有别的理由了。” “那就有意思了,我们离景泰地区更近,高昌王部却先比我们收到消息。”李怀笑着说道。 这说明,有人在给高昌王部通风报信,他们的速度甚至比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还快。 “先不要宣扬,回去后再查吧。”杨冬急忙打断了他,如果有内奸的消息传到军中,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李怀摇了摇头,“八百里加急都没他们快,应该不是军中的,而是有人故意想恶心我。” 他为什么这么断定? 最近这些天,先是知道有人故意唱衰凉军,然后是刺杀,现在又给敌人送情报。 如果这些不是一帮人干的,那就太巧了。 再一个。 如果军中有内奸,那么他们刚准备攻打景泰地区的时候,高昌王部就应该知道了。 而不是等他们占领了黑水山,过了大半天才发觉。 但杨冬也没说错,这只能等回去了再查,现在可没空理他们这些跳梁小丑。 李怀拿起望远镜,往高昌王部营地一看,眉头一挑,“这么多炊烟,他们在埋锅造饭?” “这意味着他们还要继续打。”杨冬沉声说道,如果是准备撤军的话,不会在这个时候开饭。 李怀叹了口气,“他们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继续他们执意要打,那就打吧。 他们开饭,那自己也开饭。 都吃饱了。 再好好的打! …… 不多久。 高昌王部果然是重组了人马,仍旧是重骑兵在前头,中间夹着军官团。 跟之前不一样的是,他们往东面阵地派的人更少了,摆明了是佯攻东面阵地,牵制东面的炮群。 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正面。 这是要干嘛? 想要一决胜负吗? “王爷,我先下去了。”月芊芊开口道,她是这里唯一的宗师,如果左文君不愿意出手的话。 只能是她去挡住敌人的宗师。 李怀轻轻点头,随口说了一句,“小心点。” “啊?” 月芊芊的猛的回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凉王竟然开始关心自己了。 “哦!” 她便去了阵地上。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高昌王部发动了这场战役以来,最为猛烈的一轮攻势。 他们几乎是完全无视了火炮,就这么横冲直撞,转瞬就到了阵地之上。 还是老样子,他们分出一股,攻打黑水山,其余所有人,都挤在人满为患的夹口里,跟凉军正面对抗。 他砍一刀,那个人刺一枪,鲜血在两军之间挥洒,不断的有人倒下,然后又不断的有人顶上。 李怀这个位置看过去,就好像有两条蟒蛇,同时走上独木桥,都想要过去。 但一方过去,另一方就得从独木桥上掉下去,摔一个粉身碎骨。 李怀把五百人的火枪队也派了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 高昌王部那支军官团,竟然舍弃了正面正常,直奔黑水山方向来。 月芊芊第一时间就想阻止,但被屠淖给纠缠住了。 屠淖一声冷笑,“上一轮进攻,我已经看清了,你们把所有兵力都放在了正面,黑水山最多不过一个营,而且,你们凉王的指挥部,也应该在黑水山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五章 左文君的歉意 屠淖之前放弃攻打黑水山,那是因为黑水山太难攻了,除非用奇袭,可是黑水山上那么多岗哨,不可能奇袭得手。 现在他已经摸清楚了凉军的布防,发现两侧兵力空虚,尤其是黑水山,才一个营的人的镇守。 或许这一个营,可以依靠地理优势,挡住一个军,那么一个由武师组建的军官团呢? 月芊芊见此,再不保留,猛的对屠淖发起进攻,想要突破他,赶到李怀那边去。 但是屠淖根本就不和她打,就只是拖住她,不让她走。 月芊芊也只能干着急。 “保护王爷!” 杨冬也注意到这一幕,立即招呼白马义军,挡在了山脚下,不让敌人上来。 同时黑水山上一半的炮群,都调转了方向,火力都往这边支援。 李怀一看不对劲,拢共就几百门大炮,一半都用来保护他,正面战场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屠淖这分明就是想分散凉军的兵力。 “你们不用管我,命令炮群,都给我打预先位置,谁也不能擅动。” 全部由武师组建的军官团,给白马义军的压力是不可想象的,阵线不断的后缩。 距离李怀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王爷,您先撤吧。”杨冬当即说道,为了防止意外,她想先把李怀送走。 李怀一声冷笑,“我的弟兄在下面浴血杀敌,他们都没有怕,本王岂能当逃兵!” 他直接端起了龙牙弓,幻出一支血箭,朝着敌人一名军官射了出去。 射穿一人后,李怀再用御箭术,让箭矢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奔向另一名军官。 但因为威力不足,被对方给化解了。 军官团冲锋虽然猛,但是,军官可是军中的宝贝,这损失也不是一般的大。 既然高昌王自己不爱惜军中的军官,那李怀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杀敌一名小乘境军官,赏金百两!杀敌一名大乘境军官,赏金一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白马义军顿时士气大震,竟然守住了阵线,让敌方军官团,寸步不能进。 李怀则在后面放冷箭,他的箭神出鬼没,方位不定,哪怕是大乘境,也得小心几分。 只不过。 李怀才用了一会御箭术,就感觉有些头晕,额头也开始冒冷汗,这气血消耗还是太大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便开始用姬夭夭给他打造的冰箭,一共十二支,用一支少一支,之前在玄国用了一支,他还有十一支。 嗖! 随着一发冰箭射出去,瞄准的是一名大乘境军官,后者开始有些不屑一顾,但当冰箭到了面前后,他察觉有些不对,竟开始全力抵挡。 最终被这一箭给震出去了数十米,体内更是气血翻涌。 李怀都蒙了,“这一箭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杨冬看了一眼他剩下十支冰箭,沉声说道:“这冰箭上面有宗师之意,威力非常。” 原来如此。 夭夭姐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竟然给他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还都不告诉他。 李怀高兴的又取出一支,再朝着一名大乘境军官射了出去,虽然射不死他。 但也能让敌人暂时无法参战。 这样也能减少前线部分压力。 李怀再度射出一箭后,那名领队的宗师,再也坐不住了,一把飞起来,将冰箭捏碎。 同时径直朝李怀的方向杀了过来。 他之前一直观望,就是想知道,凉军还有没有第二位宗师,等了这么久,估计是没有了。 再一个,武师军官团攻打黑水山,并没有牵制住凉军其余的兵力。 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 自然要给凉军更大的压力,现在他朝着他们凉王杀来,不信凉军还不分兵。 李怀看到敌方宗师杀过来,他没有跑,把后背留给一位宗师,那死的更惨。 正面面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嗖! 李怀朝着敌方宗师射出一箭,被后者一刀给斩碎,余下的刀气,更是直接朝着李怀这个方向来。 “王爷小心!” 杨冬赶忙扑开李怀,两人在地上打几个滚。 刷! 杨冬站起来后,拔刀画了一个圆,用一种看起来很轻缓的力量,斩向来敌。 周围空气却瞬间发起涟漪,一层叠着一层,像是瀑布一样,一滴水的威力不大,但若是万千水滴汇聚在一起,那就不一样了。 敌方宗师也稍微诧异了一下。 “这招式好生神奇!” 如果是同境界,他自认不一定打的过杨冬,但毕竟差距实在太大了。 仅仅是屈指一弹,便就化解了杨冬从王纯阳那里学来的那一招。 随后他化掌为爪,径直朝李怀抓了过去。 他想要把李怀活捉。 这时。 轰!轰! 周围一阵枪炮响。 五百火枪白马义军,把枪口都对准了他,分为五排,对他不断的攻击。 火枪的威力对于普通人,或者修为有些低的武师来说,可能是有点恐怖。 但在宗师境眼里,就如同小孩扔出来的石子。 他仅仅用真气在身外凝聚成护盾,就把所有的弹丸都给吸住了,随即他身躯一震! 嗖! 这些弹丸四散飞去,很多都落在了五百火枪白马义人堆里,打伤打翻了一片人。 宗师境,果真了不得! 剩余的人仍旧朝着敌方宗师开枪,尽管他们知道,这不可能伤到他。 他们就是想为李怀拖延时间。 李怀也没有辜负他们,骑上小白龙,顺着山道就跑出去了,跑了一段距离。 他张开双手。 大喊道:“我在这里,你来追啊!” 敌方宗师眉头一皱,区区小乘境的蝼蚁,竟然敢挑衅他,便放弃了火枪白马义军,运转轻功朝李怀的方向追去。 杨冬见此就想要阻拦他一下,拔刀再度斩出一道刀气。 “你干嘛要动手!”李怀都快急死了,他是故意想要把敌方宗师引开。 然后……召唤左文君! 不过。 杨冬这一刀,对于他来说,就如同蚂蚁咬一口,他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李怀这次就想错了。 敌方宗师冰冷的看了杨冬一眼,“我不杀你们凉王,是为了留他性命谈判,而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卖弄?” 还有一个原因,屠淖说过,凉军的指挥官有将才,李怀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且这是第一次上战场,估计这场战役的布防,不是出自他手。 而且李怀身边就只有一个杨冬,不管这个‘将才’是不是她,先杀了再说。 反正也就是随手的事。 他抬起一只手,虚空一掌。 空气都被压缩出一个掌印。 杨冬想要躲避,发现仿佛被禁锢了一样,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掌印盖下来。 轰! 一声巨响,杨冬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先是砸在了一块乱石上,然后往山坡下面滚了下去。 李怀就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看着这一幕,他什么也做不了,愤怒也需要实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 “左文君,帮我!” 李怀说完,就朝着杨冬滚下去的地方追去,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找到她。 他也完全把后背交给了敌方宗师。 敌方宗师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他发动这场战争,不知道多少人妻离子散。 但他自己却承担不起身边的人离去! 呵呵! 偏偏不成全他! 哪怕尸体也不让他见到。 敌方宗师便快速朝着李怀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要在他见杨冬最后一面前,把他给活捉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 嗖! 他眼前闪过一道月华光芒,随即凭空出现一个人影。 “又是女人!” 这凉王身边,怎么全是女人,而且一个比一个好看,都有独特的韵味。 敌方宗师都有些嫉妒了。 来者自然是左文君。 左文君先是朝着李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看向敌方宗师。 她竟然漏出些许歉意。 “我现在有点控制不住的生气。” 她歉意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现在无法控制住情绪,这种情况,在她身上很少见。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六章 燃烧气血 杨冬被一掌拍飞的时候,左文君内心毫无波动,在她看来,人固有一死。 人生只不过是人间的一段旅程,生是开始,死亡是结束。但也有可能,死亡又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人们其实不必太过于深究生死的问题,没必要去想生之前是什么,更没有必要去想死后会发生什么。 正如片刻之前发生的事,已经成为历史,而片刻之后的事,还未所知。 人生不管长短,人都只活在片刻之间! 左文君的思维尺度下,她认为不管是一天,一年,百年,千万年,都是由无数个片刻组成的。 人能享受的只有当前的片刻,过去和未来的片刻都不属于人们自身。 这也就是说,人活一天与活千万年,没有区别。 但是,她看到李怀追着杨冬滚落的地方而去的时候,她的心境忽然有些动摇了。 人虽然是独立于天地之间,但人与人之间,却有这一种神秘的力量。 使之命运相联系起来。 至于为什么会生气,她就搞不懂了,这种情绪失控,本就是不可能搞清楚的。 敌方宗师霎时间就感觉到一股森冷的寒意,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摆脱这个漂亮女人。 但若是逃了,是不是有失军人的尊严? 就这么犹豫的片刻,左文君朝他挥动了月华光芒。 这看似幽冷的月华,接触的瞬间,却是无比的炙热,就像是一团烧通红的铁星子,喷在了身上。 敌方宗师更是摸不透左文君的功法来路,她完全靠着自身真气战斗。 就像是用不完的一样。 然而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左文君突然又能来上几招,有点像天山那几位的招式。 最为恐怖的还是左文君的身法,从她出现到现在,双脚就没有挨过地。 她在空中比飞鸟还灵活。 这轻功简直离谱! 敌方宗师不会想到,左文君根本不需要什么轻功,人家本来就会飞。 她会飞就和人会走路一样自然。 …… 另一边。 李怀一番苦寻,终于在一块大石头旁,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杨冬。 应该就是这块大石头挡住了,否则要是直接滚到山底下,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但她现在的状况依然很差,浑身骨头几乎没有一根完整的,到处都是鲜血。 她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到李怀过来,她轻轻张开嘴,应该是想说什么。 但是她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张嘴只能吐出一块血块,甚至还有内脏碎片。 李怀的心顿时沉到了冰点,仅仅是骨肉伤,或许还有救,如果内脏都破裂了,那就是神仙来了也…… “你不要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李怀知道希望几乎为零,但还是决心试一试,他先是扶起杨冬,然后运转‘无际’功法。 无际世界里,角落里的那颗绿色星辰,鱼乐种下的一颗种子,成为了最亮的一颗星! 李怀双掌排出绿色的真气,度入杨冬的体内,试图修补她支离破碎的身体。 效果肯定是有的。 但不是说有效果,就能一定治愈。 人的生命力偶尔很顽强,哪怕断了一手一脚,也能活下去。人的生命力有时候又很脆弱,一根针穿胸而过,就足以让人一命呜呼。 杨冬体内的伤,岂又是一根针可比。 李怀强行催动所有真气,度入杨冬的体内,然而她的身体却越发冰冷。 她努力的想要说出最后一句话,但根本办不到,她含着热泪,不甘的合上了眼眶。 “不!” 李怀咬着牙,还是不肯放弃,哪怕他已经精疲力尽,几乎把所有真气都消耗光。 他的意识也渐渐昏沉,就快要昏迷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丝热量。 在杨冬的眉心之中。 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火苗,随时都可能熄灭,李怀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这个火苗熄灭,他将彻底失去杨冬。 这个火苗是感受到他的真气后,才重新燃烧起来的。但是李怀却没有真气给她补充能量了。 “还有一个办法!” 李怀猛的一咬舌尖,开始燃烧自身气血,既然气血能化箭,那也一定能救人。 尽管他知道这样希望不大。 可他绝对不会放弃杨冬。 时间过去不知道多久。 左文君最先来到巨石旁,一个命悬一线,一个几乎干枯,都昏迷了过去。 “情为何物?让你如此?” 左文君叹了口气,于是从杨冬的腰上,抽出一把匕首,割破了手腕。 然后悬在李怀的口腔之上。 天黑之后。 白马义军找到了李怀,远远的就兴奋的喊:“凉王殿下,我们胜利了!” 等走进一些,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部分人比较迷茫,但那些从洛阳和三川郡跟随李怀到凉州的人心里清楚。 杨冬可是从洛阳城门口,一路送凉王到凉州的人啊。 凉王最念旧情。 当初的护卫随从,现在全部都有了爵位,而且还分了土地和房舍。 苟富贵,勿相忘。 凉王是说到做到了。 …… 一个多时辰前。 铁牧率领血狼骠骑兵,横渡黄河,和河西的游骑兵结合在一起,偷袭了高昌王部的中军。 差不多半个时辰前,苏定率领定西军,从景泰地区支援而来,当时凉军正在黑水山夹口跟他们胶着。 一寸未退! 有了定西军的支援,竟然反过来,把高昌王部的铁骑反推了出去。 齐元白打完景泰地区后,便就回了大本营,调动镇国军余下四个军,稍微一动,大有要包抄高昌王部后路的意思。 这仗就该结束了。 但双方都没有宣布战争结束。 所谓的结束,是指高昌王部主力退出去三十里,驻扎在了陇西郡的西北角。 随时都有可能反攻,也随时能撤回牧场。 还能监视陇西郡。 高昌王挑这么一个敌方,这证明他心里很是不服气,这也正常,毕竟损失了景泰地区,还打没了数千人马。 不对。 算上之前镇守景泰的一万军队,他这一天一夜,就丢了差不多两万人。 高级军官损失了十多位,包括一名宗师境的将军。 但是,这位宗师境的将军定的并不是战死,而是失踪,因为最后翻遍整个战场,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就只有在黑水山后侧方的一处悬崖上,发现一些烧焦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留下的。 高昌王淳于越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凉军藏着尸体,不愿意交还给他们。 但这种怀疑完全是没有根据的。 任何一场战役,都有无数的人尸骨无存,这在战场上,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凉军这边损失也不小,李怀率领的一军外加白马义军,共计伤亡将近五千人。 差不多是一个半营。 各种军器的损耗,更是不计其数,大炮都有好些打的开了裂,变成了废铁。 反倒是齐元白他们那边,伤亡才不到一千人,就拿下了景泰地区。 主要是景泰地区没有防备,等齐元白把炮阵摆好,阵线拉开的时候,他们才刚收到情报,还在集结军队的过程之中。 整个战斗就是横推。 他们还抓了不少俘虏,获得了一些粮草,还有牛羊马等物,可谓是大丰收。 战争来的突然,景泰守军根本来不及把这些转移,或者原地给销毁。 凉军就骑到了他们脸上了。 接下来。 按照之前的预想,应该是要递交停战书了,这封停战书还必须是李怀亲笔。 毕竟高昌王淳于越正在气头上,要是让人代书停战书,这岂不是打脸么。 人家能接受停战谈判么! 得饶人处且饶人。 仗打赢了,地也占了,好处都得了,也给人家一个台阶下是不是。 但问题来了。 凉王正当昏迷之中,这停战书怎么写? 而且接了来的一系列布局,那也得凉王也定夺啊。 他们等了一天,李怀还是没有醒来,然后就一致决定……找上官王妃去! 反正大多时候,都是上官王妃当的家。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本王成了路人甲? 几天后。 李怀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写满担忧,风情万种的俏脸。 “小碗。” “王爷,您醒了。”楼小碗激动的道,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李怀意识渐渐恢复,想起昏迷前最后一幕,他神色狰狞,咬着牙试问,“杨……杨冬怎么样?” 虽然不报什么希望,他还是想听到一些好的消息。 “杨冬在王爷隔壁房间,但她还没有醒。”楼小碗如实的回道。 李怀扭过头,“她还活着?” 楼小碗点了点头,“虽然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请了好多医师,都束手无策,但她自己竟然留住了这口气,渐渐的恢复了。” 李怀在天山胖先生鱼乐那里,学了一点医术,也看过几本医术,知道一些浅薄的知识。 杨冬这样的伤势,能活过来,简直就是医学奇迹,他除了有些诧异外,更多的是惊喜。 当即就掀开被子。 “我要去看看。” 楼小碗一把按住了他,“王爷,您还是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杨冬有人照顾着,肯定不会有事。” “我就看看。”李怀坚持要起床,去隔壁看看,不然他实在不能放心。 楼小碗顿时有些慌张,她想到什么,从腰上取出一面随身携带的小镜子。 她举起镜子,对准李怀。 “王爷,您还是先看看自己吧。” 李怀随意的瞟了一眼,意料之中那张娇媚的脸没见着,也不是身骑白马的少年郎。 而是一个……仿佛纵欲过度,眼眶内陷,皮肤暗黄没有丝毫光泽,脸上瘦弱的刮不出二两肉的……路人甲。 “这谁啊?” 李怀指着镜子里的人问道。 楼小碗小心翼翼的指向他,“王爷,这就是您啊,这是一面镜子,还是您发明的玻璃镜呢。” 李怀当然认识玻璃镜,但是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落差实在太大了吧。 他把衣服扒开,不止是脸,他的身材也发生了变化,完全就是皮包骨。 肋骨都凸出来了。 两条腿像是烧火棍一样。 把他扔在水里怕是能像鹅毛一样飘起来。 “我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李怀迷茫的问道,想起来最重要一物,正准备检查。 “我帮王爷看过了,没问题。”楼小碗吐舌道,然后继续说:“月芊芊说,王爷您是失血过多。” 李怀闻言还是亲自看了一眼,这才放心,听到她后半段句话,便恍然大悟了。 他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就是有点疑问。 “仅仅是失血过多吗?她没有说我气血亏欠?”李怀好奇的问道。 他是燃烧的气血,导致的失血过多,那么应该气血亏欠的非常厉害才对。 “月芊芊说了,说您失血这么多,气血却一点不亏,简直是遇见鬼了。”楼小碗便把月芊芊的话重复了一遍。 “……” 这也确实太匪夷所思了,其实李怀自己也能感觉到,虽然他现在很虚弱。 但并不是气血亏欠的那种虚,反倒他的元气满满,只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一切都会恢复。 “我就见杨冬一眼,行不行?”李怀还是不死心。 “王爷,您这个样子出去,万一杨冬刚好醒来,恐怕就会被你给吓晕过去。”楼小碗毫不留情的说道。 “……” 接着。 楼小碗来到床边,然后打开一个暗格,漏出一个小孔,“呐,王爷您从这看行了。” “……” 李怀是真拿她没办法,只得趴下来,像是偷窥一样,瞄上那么一眼。 杨冬躺在另一面墙旁边的一张木床上,脸色苍白,但呼吸均匀,看不到她的额头。 总之,她的性命是保住了。 李怀大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肯定不是在王庭里,也不是在黑水山。 “这是月芊芊的小院子,王爷之前不是来过么。”楼小碗淡淡的回道。 “月芊芊的小院子?” 李怀好奇的打量四周,虽然来的那天是晚上,看不太清,但他记得,没这么大吧。 “上官王妃说,王庭不适合养病,就把您安排在这里了,这几个小房间,都是临时扩建的。”楼小碗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 李怀还想问黑水山战斗如何,现在到哪一步了,开始谈判了没有。 楼小碗却只告诉了他战斗结果,“上官王妃特别吩咐了,不让王爷接触公务,安心在芊芊小院养病。” 李怀眉头一挑,“你现在怎么什么都听她的?” “王爷难道不听王妃的吗?”她反问道,王爷都听,她一个女官,凭什么不听。 “我……”李怀还想辩解几句。 “上官王妃还说了,如果有要紧的事,就会告知王爷,如果王爷执意要管,那就是说明不信任她。”楼小碗继续说道。 李怀叹了口气,自己算是被上官她们给拿捏的死死的了,索性他什么都不管了。 但是有一条,他必须得说明。 “如果有朝廷方面的消息,我是指朝廷关于对这一战的态度,尤其是皇爷爷的态度,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楼小碗点头,“遵命!” 随即。 月芊芊端来了土鸡炖大枣,还加了一些枸杞,以及上官让楼小碗带过来的老山参。 味道是不错。 不过…… “补血要补铁和维生素。” “……” “???” “就是动物内脏和素菜。” 哦! 还以为王爷要生吃铁,吓了一跳。 …… 消息传递最快的是丑闻,而比丑闻传递更快的,那便是紧急军报。 李怀开始攻打景泰地区起,消息就飞速的来往洛阳到凉州的驿站。 得知李怀擅自攻打景泰地区,百官之中大半人,尤其是兵部的官员。 随意的参了他一本。 说他冒然开战,都没有经过朝廷的同意,甚至连一声知会都没有。 还说什么这不是战争,而是一场特殊军事冲突,而造成的特殊军事行动。 这借口找的也太敷衍了。 李乾对此置之不理。 过了几日后。 捷报传到洛阳,参奏李怀的官员少了一大半,他们重写奏折,要求参与正在发生的谈判,还要求凉州必须要开通商道,恢复跟西域的通商。 李乾这次就有所动作了。 首先,捷报传来之后,那些还在参奏李怀,说他不该打这一仗的官员,之后陆陆续续的被下了岗。 然后,禁止朝中官员,过问凉州的内政。 第三,赏了李怀千金,白银十万两,外有一顶帽子,一些金银玉器,还有一封信。 这态度不要太明显,打赢了对外的战争,不管过去多不堪,李乾必定是大赏特赏。 那些叽叽歪歪,身居其位,不敢言战之人,则摘了他们官帽。 虞帝是主战派! 这就意味着,朝廷有了方向,如果不是身居当职,可以不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但绝对不能出来唱反调。 李乾就这么轻易的,统一了朝中在战争层面上的派系。 数日后。 李怀恢复了一些,每天都会出来走走,活动一下,身体也渐渐的在恢复。 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 他想去杨冬房间看看,但是上了锁,她们解释说,杨冬这一口气不稳,不能被打搅。 李怀只能每天趴在墙上‘偷窥’! 但他发现,杨冬的气色,明显在变好,随时都有可能会醒来,她们到底隐瞒着什么? 至于跟高昌王部的谈判,李怀是彻底不管,完全交给了上官和葛良他们。 相信他们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果。 终于。 他等来了朝廷的封赏,打开了李乾的信,他简单的读了一遍,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关怀激励之言。 李怀借着这个机会回信讨赏,别的他都不要,他就想去一趟长安。 看望姑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落凡的仙子 “别管我!” 李怀猛的睁开眼睛,趴到墙上,听着隔壁传来的急促呼吸声,“杨冬醒了!” 他马上从床上跳下来,来到杨冬的房间门口,扯开铁锁,直接推门进去。 “别管我,王爷快走!” 杨冬嘴里说着胡话,紧闭着眼睛,就像是在做噩梦一样。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黑水山。 李怀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在这里,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不要害怕。” 杨冬果真缓缓的镇定下来,很快呼吸恢复均匀,像是熟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 李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脖子像是要断了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睡着的。 身上还盖了一件衣服,应该是月芊芊或者楼小碗来过。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忽然注意到杨冬,因为昨晚太黑,又没有点蜡烛,所以没太注意。 现在天亮了,他终于是看清楚了,不知什么原因,杨冬的头发和眉毛,都变成了雪白色。 如果仔细的看,就连她细小的汗毛都是白色的。 她眉心处也多了一个神秘的符号,像是火苗,又像是一朵红花,更像是一个字形,但不知道是什么字。 “嗯~” 这时,杨冬鼻腔里发出那种睡饱后,自然醒的哼声,她白色眼睫毛动了动,随后缓缓的睁开双眼。 杨冬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有些迷茫,愣了一会后,看到李怀,便问:“王爷,这是在哪?我睡了多久?” 这一觉,将近一个月了。 但她只要醒了就好。 李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冬摇了摇头,“我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 她只记得被敌方宗师一掌给拍飞了出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都能活过来,她自己都觉得稀奇。 李怀稍微松了口气,虽然没人知道他们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但总归都活下来了。 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杨冬撑着床铺,想要坐起来,随着她一抬头,一缕白发甩到了她的面前。 她顿时愣住了。 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缕缕头发,她一遍遍的确定,终于才肯相信,这是自己的头发。 她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哀伤。 她只是抬头,淡淡的问:“王爷,有镜子吗?” “可能是因为阳光不足,或者气血消耗过多,多了一些白发而已,你还是很漂亮的。”李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说的这些话,自己都听不明白。 杨冬直直的看着他,“我想看看我自己。” 李怀叹了口气,她总归要面对的,便呼唤道:“小碗,拿一面镜子过来。” 他知道她们在外面。 很快。 月芊芊和楼小碗一起进来,递来一面镜子。 李怀接过镜子,挥手让她们出去了。 然后把镜子举起来,对着杨冬。 杨冬看着镜子里的镜像,摸了摸雪白的眉毛,又摸了摸额头的神秘符号。 她的样子并不难看,就是有些怪异。 原本她就很美,还有着几分在军中磨练出来的飒气,称得上女中豪杰。 现在她的容颜虽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但是气质变得格外的冷清。 像是一个雪精灵。 最重要的还是心理上的压力,不是所有人都会去发掘她美的那一面。 她这个样子走出去,人们第一感觉,只会把她看待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李怀看她这样子也心疼,便把镜子扔到一边,真诚的说道:“你依旧很漂亮,如果有人说你不好看,那证明他们眼瞎。” 杨冬扯出一个笑容,苦笑道:“无所谓的,好看与否,于我而言本来就不重要。” “你以为我在哄你?” “没有。” 李怀看的出来,她过去的那种自信,正在一点点的消失,故而拉起她的手。 “你看着我。” 杨冬听从他的话,抬起了头,原本只是想看一眼,但是四目相对后,谁也移不开了。 李怀原本也只是想用眼神证明,他说的那些都是心里话,绝对没有半分虚假。 却好像有点不受控制。 他们中间仿佛多了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叫……磁力! 拉着他么互相靠近。 李怀终究失去了抵抗能力,或者说他就没想过要抵抗。 当他们注视了一会,当他们交换着呼吸。 距离为零! 人们往往在经历过生死后,才意识到爱是不可等待的,但也往往因此错失机会。 门外的月芊芊和楼小碗,同时滚动喉咙,然后相视一笑,相继离开了。 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他们。 良久。 他们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才舍得分开。 杨冬眼睛里布上一层水雾,看了他一眼后,俏脸羞红的垂下了头。 李怀还在回味刚刚的滋味,等回过神来,发觉气氛稍微有些僵硬。 “你伤势刚好,要多休息,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杨冬轻轻的摇头,她就是有些好奇,问道:“王爷,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是指她重伤之后,怎么从敌方宗师手里逃脱的? 李怀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左文君救了他们吧,之后的事,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别想太多,我们这叫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总之,我们赢了。” 李怀还是没有说关于左文君的事迹,除非有一天,她自己愿意走到人们的面前。 杨冬便不再问了,但她还有一个疑惑,“王爷,您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李怀恢复了不少,神色没有那么憔悴了。 否则。 若是杨冬见到李怀刚醒的样子,肯定会吓一大跳。 不过。 相比于过去的他,还是显得有些偏瘦,没想到杨冬连这都看出来了。 “掉一点肉不很正常,我多吃几碗饭,就长回来了。”李怀很是不在乎的说道。 杨冬知道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既然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躺了差不多一个月,身子都快僵硬了。 她想要下床活动活动。 李怀便搀扶着她,走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谈一些无关政治军事的闲事。 杨冬这才有了饥饿感。 月芊芊正准备去做饭,被李怀给拦住了。 “我来吧。” 他要亲自动手。 “王爷会做饭?”月芊芊很是诧异。 “嗯呐!”楼小碗狠狠一点头。 不一会儿。 李怀就煲了一锅河虾河蟹粥,顿的烂乎乎的鸽子,还有一些素菜。 考虑到杨冬肠胃太久不用,可能会有些吃力,所以都做的很软烂清淡。 就在院子里吃。 “厨房给你们留了一份。”李怀不忘对楼小碗和月芊芊打招呼道。 “谢王爷!” 楼小碗便赶紧拉着月芊芊进了厨房。 月芊芊品尝了一番,很是惊讶,没想到凉王不止会做饭,而且还这么好吃。 楼小碗一边吃,一边说道:“王爷本来就会做饭,自打从天山回来后,就做的更好吃了。” 随后几天里。 杨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没几天就能舞刀弄枪,基本完全恢复正常了。 就是……她每天都在换发型,但每次似乎都不满意,甚至悄悄带了一把剪刀去卧室。 李怀有些担心,于是就找到楼小碗,她过去在教坊司学过艺,应该稍微有经验一些。 楼小碗是答应了,但是提了一个要求,不让李怀进去,反倒是把月芊芊拉了进去。 三人不知在里面干什么,偶尔传来一阵娇笑,还有一些娇羞的声音。 收拾了大半天。 终于,房门是开了。 杨冬极为不好意思的被楼小碗给推了出来。 李怀顿时看愣了,就是用一条白丝巾扎一条辫子,留两缕短流苏搭在肩前。 然后在眉头处,系上一个头饰,中间有一个玉制吊坠,跟她眉心的符号很搭。 没有化妆,也不需要化妆,她本来就很美。 “就这,要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李怀在心里嘀咕道,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王爷,你看像不像落凡的仙子?”楼小碗像是请功一样的得意道。 这样的作品,她自己都没想到。 简直太合适了。 她这么一说。 李怀仔细看几眼,还真有几分仙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杨冬的气质和左文君竟有几分神似。 但是她们的样貌风格完全不同。 “难道,她真是下凡的仙女吗?”李怀狐疑道。 咯咯! 月芊芊和楼小碗看李怀这模样,都忍不住笑的花枝乱坠,杨冬则更不好意思了。 “我就说不行。” 杨冬赶忙跑回了房间,只不过,她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换过别的发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臣妾办不到 又过去几天。 楼小碗每天向上官汇报李怀和杨冬身体状况,估摸着他们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上官可可亲自乘坐马车来到了小院。 首先是说了停战谈判的相关事宜。 上官可可以对李怀的了解,她在谈判中就提出三点。 第一,凉军所占领土,一寸都不会归还。 第二,凉州的一切建设,完全自主。 注意,这里不单指陇西城的建设,而是说的一切建设。 第三,商道爱开不开。 高昌王部也提出几点要求,譬如要用陇西郡西边的牧场,交换景泰地区。 甚至退而求次,想要共同和凉州享有景泰地区。 还要求凉州赔偿战争损失。 上官可可通通拒绝了,就一句话,凉州的条件永远不会变,你要不服,那你打啊! 最终,双方都没在停战协议上签字。 上官再三给他们机会,高昌王始终不妥协,于是就在前几天,把所有俘虏都放了。 但不是放给高昌王的,而是在祁连山脉北面放的,高昌王部在祁连山的南面。 这些俘虏要么翻山越岭的回到高昌王身边,要么干脆就投靠到别的势力。 相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 也可以想象,高昌王淳于越,怕是脸都给气绿了。 至于为什么不留着俘虏修建黑水山要塞。 主要原因还是怕他们里应外合,打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风险太大了。 倒不如花一点钱,发动凉州的劳动力,有混凝土和窑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修好。 只要黑水山的要塞初具模型,那高昌王部就彻底丧失了谈判的资本。 到时候他自然会退军,答应递交合约,互通商市。 他们只需要在这几个月,稍微多留几个心眼,不放松警惕,就可以万事无忧。 李怀一边听上官说,一遍读文件,不禁点头,“干的不错,自古以来,西域就会欺软怕硬,跟他们打交道,态度越强硬越好。” 他拿起最后一份,这份是关于黑水山一战,和景泰地区一战,有功之将士,授勋和嘉奖的方案。 李怀随意的看了一眼,直接签了字,顺便告诉上官可可,“我在战场上说过,凡斩杀或俘虏敌方一名小乘境军官,赏金一百,斩杀或俘虏敌方一名大乘境军官,赏金一千,你也帮我落实。” 军中无戏言。 既然做出了承若,那就一定要兑现。 上官可可点了点头,便把这件事记下了,反正现在的凉州,也不是很缺钱。 第二件事。 “陛下回信了,答应了你的请求。”上官可可拿出一封御旨,递给了李怀。 不管是亲王还是藩王或者郡王,甚至是地方上的侯爷,没有皇帝允许,是不能擅自离开封地的。 李怀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说李乾不给他放行,他哪怕,“你随时可以来啊,这里距离凉城又不远,等到凉城建成,这里估计都能见到凉城的轮廓。” “……” 上官可可便让夜莺和楼小碗,去给李怀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杨冬也跟他们一起。 到院门口的时候,李怀挺顿了一下脚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个院子就叫‘桃渊’吧,可以吗?” 他向月芊芊询问道,毕竟这个院子是属于她个人的。 月芊芊点头,“可以。” 就是……王爷念的那一句诗词,跟‘桃渊’有什么关系吗? 她们可不知道,有一位诗人叫陶渊明。 陶渊,桃渊。 “种几颗桃树吧。”月芊芊心中暗道。 随即。 李怀离开了桃渊小院,跟上官一起回了王庭,经过街道的时候,他掀开车帘看了看市井的繁荣,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吆喝叫卖声,甚至还有……青楼。 他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隐忍两年,本王的锋芒终于到了该展露的时候了。”李怀心中暗笑道。 他可不愿意做李乾手心的棋子,未来是靠自己拼出来的,而不是像他的那些叔叔们。 天天盼着大位降落在自己头顶。 李怀回去后,便立即着手准备,组建属于他的小朝廷,募集各类辅佐官员,还有王府的幕僚。 并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针对性的练兵,这一战尤其体验到战备的作用。 要打就一定要打有准备的仗。 既然凉军职业化,不用务农开工,那么更应该是一支随时能打,打而必胜的军队。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谈什么凉军职业化,他于别的军队,几倍的开销,岂不是没有了意义。 李怀为此组建了凉军军事参议院,一个类似兵部,但又完全不同机构。 成立这个机构的目的,就要把军队,彻底的正规化,在随时能战的基础上,再加上一点,要打有指挥的战斗。 这次黑水山之战,大兵团的交锋,尤为体现了指挥的作用。像是高昌王部,一轮接着一轮的进攻,却永远搞不清楚,军队到底在干嘛的模式。 绝对不能学习! 李怀还带着军中一干高级将领,进行了多次模拟,他们发现,如果高昌王部指挥得当,各兵种能合理配合,完全是能在半天内攻下黑水山的。 凉州不仅仅是在军事上改革,更是在政权制度上改革,搞的极为轰烈。 短时间内,就吸收了大量的人才。 这些人才陈差不齐,有点真才实学,有的是混子,甚至还有……奸细。 葛良正好在查案,还真就揪出几个混在其中的宵小!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章 折服 他们又是搞刺杀,又是唱衰凉军,向西域传递情报,现在更是安插进凉州的官府了。 这些家伙到底想干嘛? 李怀便让葛良带一个过来,他要亲自审问。 不久。 一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子,手脚都被铁链锁着,带到了李怀的王庭。 这家伙进门后,左顾右盼,像是看风景一样,最后把目光落在李怀身上。 漏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顺带着把头稍微给昂起来,像是准备随时赴死。 “放肆,见了凉王为何不跪!”侍卫吼道,按住了他的肩膀,见他还反抗,便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处,强行把他摁在了地上。 这家伙忍着剧痛,依旧满脸不服气的扬起头,目光如锋芒一样直视着李怀。 李怀见这么一幕笑了笑,“这么急着要在本王面前表现你不屈的态度?” “我不是表现给你看的,既然落在了你们手上,要杀要剐随便,我什么都不会说。”他咬着牙道。 李怀并不急着审他,反而说起了过去往事,“本王还是洛阳长皇孙的时候,倒也见过不少犯人。” “有些犯人哭爹喊娘的求饶,有些犯人表现的麻木,还有一部分犯人,跟你一样,急于求死。” “你知道我最欣赏哪一种犯人吗?” 三十岁的男子皱起眉头,完全不知道扯这些是什么意思,故而他什么也不回答。 李怀自顾着往下说,“这三种犯人,我都看不起,我最欣赏的是第四种。” “那种……听天由命的犯人!” 他闻言嗤笑一声,自傲道:“那我肯定不是第四种,我决不听天由命!” 李怀摇了摇头,纠正道:“你当然不是第四种,因为你根本做不到听天由命。” “你以为听天由命很容易吗?” “当知道自己要被斩首,时日无多,戴着沉重的铁链,依旧保持着生活习惯。” “每天早上起来,要先把头发梳好,吃饭的时候要端坐,不管食物多粗糙,都要细细咀嚼,不发出任何声音。” “饭后,三尺之狱中,仍旧散步舒心,还要朗诗读词,不动初心志向。” “到了晚上,准时睡觉,而且能和在家里一样,安安稳稳的睡着。” “如此听天由命,你以为简单?” 现在,换李怀对他发出一道嘲讽的笑容。 三十来岁男子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里已经认同,听天由命是一种极高的境界。 而且是他达不到的境界,他可以坦然赴死,却做不到不惧怕死亡。 这就是李怀想要的效果,让人承认自己有害怕的情绪,才会如实的招供。 “你叫什么名字?”李怀便开始进入主题,先从询问他的名字开始。 “周浩苍。”他道。 “识文断字吗?”李怀继续问道。 周浩苍抬起头来,像是被羞辱了一样,扬声道:“不算大学问,亦有一腹经文。” “那你出身应该不错吧。”李怀笑道。 这个社会,文盲率高达七成,剩下三成,大部分也只是识字能写书信而已。 能经过专门学习的,少之又少。 大部分都是士族子弟。 故而那些老士族才那么猖狂,他们垄断着社会最需要的资源,人才! “家破人亡的浪子,谈何出身。”周浩苍自嘲之中,都带着几分傲气。 李怀偏偏就要让他知道,他这一分傲气,在这里分文不值! “既有出身,又有一肚子经文,敢问阁下,可有讲的出来的事迹?” 周浩苍直视着他,“你什么意思?想要套我话?我没你想的那么傻,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不不!” 李怀笑着摆了摆头,“本王把你叫过来,并非是想要从你口中得知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这类人,毕竟你又能知道什么?” 不等他做答。 李怀继续之前的话题,“你既一腹经文,可还记得曾经的志气?你既出身高贵,可曾想过要光复家业?” 周浩苍被他问的心慌起来,理智告诉他,最好是当自己没有长一张嘴,什么都不要跟他说。 但总有一种想一吐为快的欲望,就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急切的要发泄出来。 他心乱了。 “我的志气,我的出身,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怀很是无奈的,但又很耐心的跟他解释,“都说了,就是跟你聊聊,了解一下你们,你老是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干嘛?” “我知道你是前朝的余孽,你的家人多半也是被当今朝廷给杀死的。” “但你也要分清黑白,前朝覆灭的时候,我都没出生,你们再怎么恨,也不应该恨在我头上。” “是吧。” 周浩苍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张嘴想要咆哮点什么,却又自持文人的身份,恐入了下流。 文人自当应该讲道理,辩论,以理服人! “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朝更替,百万头颅滚落在地,只有野心,哪有什么黑白!” “看看,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仇恨,你之所以跪在这里,只是因为你触犯了凉州的律法。”李怀接着他的话说道。 “我……”周浩苍顿时无语,他那话的意思,明明是敌对不需要理由。 怎么反倒被他当成要交朋友了。 “假如你是一方父母官,你治下有人犯罪,你抓不抓?”李怀不给他脑子转过来的时间,非得把他给带偏。 周浩苍脑子懵了,有人触犯律法,该不该抓? 那必须得抓。 不对。 和这有什么关系? “再如果,犯人死不认罪,该不该用刑罚?又要用何种刑罚?”李怀追问道。 审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要让他自己审自己,唯有自己能找到自己的弱点。 周浩苍此刻已经完全被绕晕。 李怀继续添柴加火,“你应该用你的学识,来考虑这个问题,你不是一腹经文吗?” “到了你该施展才华的时候了。” “你该不会是不会吧。” 周浩苍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刑罚,每一种都让自己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他不敢说出口,又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口。 “你诈我!” “你就是想让我自己惩罚自己。” 他转过来了? 不急。 “那你认为刑罚对你有用吗?如果有用,是不是说也不是不怕死。反之,假如说你也觉得没用,那证明的学识研究不够深。” “要么你承认你怕死,要么就承认,你也并非一位合格的学者,你更做不到听天由命。” 李怀直接给他下一个阴阳无解的套,试图把他摇摇欲晃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击溃。 “我不选!”周浩苍近乎崩溃的大喊道。 “那你就什么都不是!” “来人。” “上刑!” 李怀挥手道。 实际上,他已经选了,真正不怕死的人,是不会崩溃的,他进来的时候,那一股傲气,已经全然消散了。 他在内心深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虽然他还有一点嘴硬,但没关系。 接下来的各种刑具,会让他开口,而且不仅仅让他开口,还要动摇他的信仰。 王庭内,不断的传来如同杀猪的叫声,就用了一招老虎凳,他就已经吃不消了。 很快。 周浩苍浑身都被汗水净透,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瘫软在地上,像是一个活死人。 李怀看了一眼他的认罪状,一半坦白自己,一半招供同伙,至于他的上级,他也不知道。 他们平时都是不见面联络,每次都是他不在家的时候,上级会在他家里放一张纸条之类。 “你怎么肯定是你上级亲自去你家里放的,而不是你上级派人放的?”李怀询问道。 “感觉,而且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周浩苍很是虚弱的回道。 李怀接受这个解释。 像是周浩苍这样的人,他们估计还有很多,这似乎是一场很长的预谋。 暂时不考虑这个。 “你想活命吗?”李怀笑问道。 周浩苍很是不解的看着他,他想说,他还有机会活命吗?就算李怀不杀他,外面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你应该活下去,你只有活下去,你那一腹经文才有用,你才有机会光复你的家族,就算族谱毁了,那也可以从你这一页,重新写嘛。”李怀鼓励着他。 周浩苍眼中闪过一道神光,如果是他刚进来的时候,李怀跟他说这些,他宁愿一头撞死。 现在。 他想活下去,而且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只不过…… “他们应该知道我被抓了吧,就算你把我放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我。” 周浩苍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李怀的用意,只有给李怀的做事,他才能活下去。 “你只要出去,他们就会认定你叛变了。”李怀肯定的说道,这一步没办法挽回。 毕竟他进来的太久了,而且葛良抓人的时候,没有想到要用他,当着很多人的面抓的。 周浩苍脸色一沉,又没有了希望。 “但是。” 李怀话锋一转,“你只要让他们觉得,留着你对他们有价值,或许他们会故意装作不知道。” “你是一颗明子!” “明子?”周浩苍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反之,如果他们不愿意留着你,那我的人会第一时间出手,及时止损。”李怀继续说道。 周浩苍知道这很冒险,但这是他唯一活下来的机会,狠狠的一点头,“我愿意当明子。” “很好。” 李怀笑着点头,挥手道:“下去吧。” “诶。” 周浩苍一点头,就准备下去。 “你就这么走了,没学过礼教吗?”李怀幽幽的说道。 周浩苍秒懂,连忙转过身,匍匐在地,屁股撅的老高,“奴才给凉王请安,奴才告退。” “走吧。” 李怀这次是真的放他走,尽管是明子,该演的戏的还是要演足,对外公布他是清白的,顺便一同还放了其余几个人。 “王爷,他靠谱吗?”葛良有些担忧的问道。 李怀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这家伙就是一个墙头草,但他靠不靠谱不重要。” “我这都是为你的人打掩护。” 既然有明子,难道就没有暗子吗? 最先想到反插奸细的不是李怀,而是葛良,而且他已经办了,李怀放出周浩苍这个明子,就是为他的人打掩护。 同时,明子也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这一波怎么也不会亏。 李怀此刻思虑起另一个问题,他散退所有人,门口的侍从都要离开三十步远。 “这种在官府安插奸细的把戏,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学习一下?” 葛良就有点纳闷,凉王这是准备要往哪里安插奸细,前朝余孽中已经安插上了啊。 官府安插奸细? 葛良想明白后,双眼差点给瞪了出来,压低声音道:“王爷,你是指……朝廷?!”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他们不能白死 李怀既然敢跟他说这话,就不跟他卖关子了,“朝廷一直没有我们的人,那里的消息我们一无所知,这很不好。” 虽然说他还四皇子还有联系,但是四皇子有着极大的私心,肯定不会什么都告诉他。 他得在朝廷中有自己的心腹。 “王爷,恕臣直言,朝中之水太深,恐不好涉足,万一要被发现,就算您是亲王,那也……”葛良劝说道。 他的话没说完,李怀也懂,这要被发现,轻则是营私结党,重则就是叛乱谋逆。 “王爷何不明着来,光明正大的往朝中官员府里送一些薄礼,笼络一些情分也够用了。”葛良继续说道,这样纵然没有收获,那也不会有弊害。 “那我能知道朝廷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关键时刻,他们能派上用场吗?”李怀反问道。 葛良哑口无言。 最为重要的一点。 “这我能知道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李怀离开洛阳前,在太子墓碑前承若过,等自己能活下去,就会想办法给他报仇。 还有一件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当时死的可不止是太子,还有他李怀。 只不过他又活过来了。 这件事他从未忘记,他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有了一个属于自己凉州,有了十万凉军。 该算旧账了! 或许这要查很多年,但他等的起,他就只求一个真相,不能让他……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葛良顿时沉默了,凉王都扯出太子了,他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 “我决心布置冷棋!”李怀沉声道。 葛良一怔,疑惑的问道:“何为冷棋?” “平时不动,一动……毁天灭地!”李怀解释道。 简单的来说,冷棋一旦布置,就不再有任何联络,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做好自己。 直到李怀决心启用他们那一刻开始,才发挥作用。 这样的间谍最为安全。 “那要怎么做?”葛良问道。 “你帮我找一些人,我会传授他们技艺,然后挑选合格的,把他们散播出去,让他们自己去争取功名。”李怀淡淡的说道。 “就这样?”葛良还在等着下文,发现好像没了。 “越是简单,越是靠谱,但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些人不能和凉州扯上任何关系,他们的身份,要时刻公开,让人查不出任何的猫腻。”李怀嘱咐道。 葛良一点就透,“那么,这些人就不能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生活住址,也不能随意变动。” 李怀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人可以是落魄书生,寒门子弟,还有医师,商人,军士,但不能是普通人,普通人突然逆袭,这本就让人怀疑。” 他们的就要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毕竟是要让他们去博取功名,步入上流社会的。 “臣……明白了。”葛良拱手道。 李怀就欣赏他这一点,能够为主谋实事,这才是真正的谋士、心腹。 这事就定了下来。 李怀顺便问了一嘴,“凉城的府尹名单有人选了吗?” 既然凉城是凉州的主城,这凉城的府尹就不能是一般人,按照职务大小,凉城府尹甚至要比一郡太守还要高,管着凉州最重要的权利中心城市。 必须要慎重。 葛良一点头,“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请王爷过目。” 便递来了一份名册。 李怀扫了一眼,顿时被第一个人名给吸引,“黄明辉也在上面?云中太守黄明辉!” 葛良也是有话就直说,“回禀王爷,凉城鱼龙混杂,大街上随意走出一个人,都有几分背景,没一个狠角色,怕是摁不住他们。” “你可知道,黄明辉干过什么?”李怀说道,黄明辉是一个狠角色,但他也太狠了。 要不是当时没人可用,必须要用他,李怀早就打发他回老家种田了。 甚至把他判了都有可能。 现在要把他弄来当凉城府尹,要知道,这家伙官瘾极大,他有机会就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正是如此,才合适。”葛良回道。 李怀发现,他也挺胆大,便就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人名,不是不认识,就是不中用。 思来想去,还真没有一个比的上黄明辉的。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怕一个锤子! 本王的眼皮子底下,难道还怕他翻起风浪? “就他了,顺便把云中古城的县令康和也调过来,让他管工商,还有九原的曹玉堂,让他管凉州水治行船。”李怀吩咐道,干脆一起弄过来。 至于九原太守陆游器,想了想,还是让他留在九原吧,他不是干大事的人。 话说回来。 “云中是长城粮道,黄明辉调过来了,你可得派一个专人给我盯着。”李怀嘱咐道。 他就怕云中没了黄明辉,那里的家伙就以为山高凉王远,又开始搞事情了。 “明白。”葛良点头道。 李怀便让他下去休息了。 次日。 果然就有人找上了周浩苍,但并没有揭露他的身份,这明子算是种下了。 又过了些天。 黄明辉就到了凉城,他连一口水都没喝,扔下行李就到了王庭外,吵着嚷着要见凉王。 李怀只好让人把他放进来,看这家伙风急火燎的,到底要干什么。 “臣参见王爷!”黄明辉拜道,倒是没有忘记礼节。 “起来吧。”李怀挥手道,让人给他端了一碗水。 黄明辉端起一口喝干,然后就直勾勾的看着李怀,像是有什么话快憋死他了。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李怀道。 黄明辉找到了机会,迫不及待的说道:“王爷,您打算给我多少钱?” 这么直接? “他们没告诉你么,你一月俸禄一百两银子,你嫌给的少啊。”李怀开的工资,应该是这个行业里最道。 “去吧去吧。” 李怀只想把他打发走,就说把黄明辉叫来不行,这家伙是一个疯子。 而且他疯起来,就要让所有人一起发疯! 就像当初云中流民无数,他竟然想出让流民挖坑当房子住的法子。 黄明辉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等到晚上。 李怀在树洞房里找到上官,扯出一个笑脸,“爱妃,在这里赏月呢,我亲自下厨,给爱妃做了一些点心,爱妃试试合不合胃口。” 上官可可看了他一眼,随意拿起一块点心,放进来嘴里,“说吧,要多少钱?” “三百万!” “建设凉城?” “嗯呐。” “可以。” 李怀一怔,差点没反应过来,好奇的问道:“爱妃,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建设凉城的账我早就算过了,三百万不多,再说,建设凉城,银子都在凉州用了,没有外流。”上官解释道。 还有一点,陇西城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凉军也步入了正轨,开支没那么大了。 也就有闲钱了。 李怀大松了一口,就准备下去,不打扰她赏月。 “你这就要走?”上官可可开口道。 李怀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流程可以简单,但是过程不能少啊!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养家糊口无闲事 李怀辛勤劳苦之下,终于是拿到了钱,黄明辉他们也画好了草图。 但有几处不是很满意。 李怀便在他们画的草图基础上,作了几处修改,最终由工商院拿出具体方案。 凉城建城之事,就算彻底敲定了。 正当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中。 安插的明子和暗子,几乎是同时传递来消息。 关键是,他们传递的消息几乎一模一样。 前朝余孽打算在明天上午,半路埋伏刺杀李怀,他们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李怀这次出行是在前几日定好的,打算于明天上午,巡视凉城的工地。 然后再转到去军营看看。 他们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这就证明凉州的权政集团中,仍旧还有敌人的奸细。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应该知道周浩苍已经叛变了,为什么周浩苍送来的情报,会和暗子送来的情报一模一样? “臣以为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想将计就计,故意送来真情报,让我们以为是假情报。”葛良猜测道。 如果是这样,那明天的刺杀就是真的,他们吃过一次亏,这次肯定会派更多的人,出动宗师都有可能。 “那还一种可能呢?”李怀问道。 “他们也许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中有我们的暗子,想要混淆视听,揪出内奸。”葛良回道。 李怀皱起眉头,这有点不对吧,“如果是为了找出暗子,为什么两份情报一模一样,他们该如何区分呢?” 要想找出暗子,肯定是送两份不一样的消息,这样李怀做出不同的应对,他们便可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葛良想了想,说道:“我想敌人应该是故意如此。” “怎么说?” “如果等到明天,王爷您已经出发,然后他们再临时改变计划,顺便监视住周浩苍,那就只有暗子能把情报送出来了。”葛良解释道。 这是计中计中计啊。 “所以说,不管是那种情况,明天只要我出门,就肯定会有一场伏击等着我。” “没错。” 李怀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如他们所愿,他们非搞这么复杂,咱们倒不如搞简单点。” 管他们有多少预谋,他就一招,以不变应对万变! “你即刻派人去桃渊小院,看看那里是否被监视,问问月芊芊是否能脱身。”李怀吩咐道。 “遵命!” 葛良也跟李怀想到一块去了,能够保护好王爷的,就只有月芊芊夫人。 “把李信叫进来。”李怀接着道。 很快。 李信就来到了王庭。 李怀拿出一支令箭,“你去一趟凉军军事参议院,按照我的吩咐……记住了吗?” “遵命!” 李信一点头,拿着令箭就出发了。 一切安排妥当。 就等明天,看他们会给自己演一场什么好戏! 翌日。 李怀按照原定计划,请凉州诸贤吃早餐,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过去的太子旧臣。 现如今他们的身份,乃是凉王幕僚,也就是李怀的小朝廷,管着凉州各行各业。 吃完了早餐后。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王庭,去了凉城的工地巡视,黄明辉康和等人,都在工地上等候迎接。 其实这就是走一个过场。 葛良他们说,为王者要和百姓保持距离,但也不能完全和百姓不亲近。 要想让百姓对王尊崇,就要让百姓知道,凉王时刻都关心着他们。 这有利于凉州百姓团结。 否则。 李怀才不会带这么一群人,招摇过市,像是走秀一样。 巡视完工地。 李怀又带着人去周围的居民区看了看,还接见几位有名望的老人。 送给他们一些吃穿用具。 按照儒家学派之说,赡养尊敬爱戴老人,乃是一种君王仁爱的体现。 李怀还和他们一起吃中午饭,期间,众人那是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不过。 李怀能明显的看出来,这些人已经练成了皮笑肉也笑的本领,他们欢笑的背后,是一种对他的惧意。 他在众人面前,就如同洪水猛兽! 李怀就挺郁闷,他这么懒散一个人,脾气也不暴躁,更没杀多少人。 就算杀了,那也是杀的一些该死之人。 为什么都这么怕他? 饭后。 他们离开了凉城,往军营方向而去,路上没有任何情报传来,也不会有任何情报。 因为昨天晚上,就连夜给暗子送去了情报,告知他……立刻静默! 他们出城不久。 不远处一座小山上。 嘘! 响起了一声口哨。 “姓李的小杂碎出来了,他只带了不到两百人,身边还有不少凉州的狗官。” “如果这一网打尽,凉州怕是将要彻底瘫痪。” “我们至今都没有收到回信,这样擅自行动,万一上面不同意怎么办?” “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等了两年了,我一刻也等不了,先杀了这个小杂碎再说。” “就当是给李乾那个老杂碎送的一份礼,要让他知道,我们是永远不会屈服的。” “周浩苍那个叛徒,盯住了吗?” “盯住了,他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姓李的小杂碎也没有改变路线,他估计不知道我们改变了计划。” “我们中也没有人临时离开。” “哼哼!” “这个姓李的小杂碎,他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改在凉城的外面对他动手。” “月芊芊那边也派人拖住了,这次没有任何人能来救他。” 就在这时。 “姓李的停下来了,他没有进入我们伏击圈。”外面的探子来报道。 众人一怔。 “难道他提前得知我们计划改变了?” “应该不可能吧。” “他们是停下来歇会,还是打算不走了?” “估计是不走了,他们都在原地搭建凉棚了,姓李的把桌子都摆上了。” 这什么意思? 他不是要去军营吗?这里距离军营还远着呢,停在荒郊野外,他想干嘛? “这会不会是埋伏?”有人怀疑道。 这很有可能。 有没有暗子,现在不确定,但至少周浩苍那个叛徒,肯定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姓李的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 又有一名探子跑了回来。 “我去我们之前预定的埋伏地点看了,凉军似乎昨晚就在那里埋伏了人,正等着我们上钩。” 他们都轻松的笑了。 这么说来,姓李的确实是上钩了,他们临时改变计划消息,也没有传出去。 他突然停在这里,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周围都观察了,没有人迹。” “我们要不要动手?” “现在就决定吧。” “……”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忍住诱惑,正如他们说的,他们等了两年了,实在等的太苦了。 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干了!” “待会别的不要管,全力以赴杀了姓李的那个小杂碎!” “这里距离凉城太近,弟兄们都手脚麻利点。” …… “王爷,那边好像有几个农夫,正往我们这边来,要不要驱离?”李信指着南边说道。 农夫过来的方向,正是他们本来要去的方向。 李怀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眼,最近不禁勾起一丝笑意,“本王就没有见过这么中气十足的农夫。” 很多人以为农夫过的是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实则不然,养家糊口无闲事。 为了养活老婆孩子,农夫每天是起早贪黑,腰就没有一天能挺直的。 身上更是被洒的乌漆嘛黑。 农夫自有农夫的独特气质,绝不是说,穿上了粗麻短衣,就以为自己可以假扮农夫。 这都秋天了,他们背着锄头和铁锹,农田都开始收割了,他们方才想起除草? 再说,离这里最近的农田都有十来里,他们出现在这里,本就不正常。 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更是一滴汗水都没有。 还有……都不想挑他们毛病了,实在太不专业了,哪怕扮成过路的旅人也好啊。 “干掉他们!”李怀淡淡的说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诸君勿惊 “他们出来人了,我们该不会被识破了吧。” “不要慌,待会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们就直接杀进去,先把水给搅浑。” “他们停下来了。” “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砰!砰! 忽然一阵枪响,浓烟之中射出一排弹丸,前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已经多了几个血洞。 后面的人顿时愣住了。 “暗器?”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 砰!砰! 又是一阵枪响,又是一排弹丸。 殿后的一名大乘境武师稍有准备,马上凝聚起真气,在胸前防御。 不过大腿上还是中了一枪。 他再转头一看,身边的人在这一瞬间,基本已经死完了,躺着还在哀嚎的几个人,估计也撑不住多久。 “这到底是什么?” 人总是对不了解的东西有一种恐惧,这玩意远超普通的暗器了,威力也太恐怖了。 都到了这一步,他现在就是想撤,那也没有了机会,倒不如拼一把。 “啊!” 他一声咆哮,拔出藏在锄头把里的长剑,就朝着人堆冲过去。 然而他才瘸着腿奔出几步。 砰!砰! 一排弹丸再度从烟雾中射出来。 他用真气挡住了。 但是,紧随其后的一波,让他连换气的功夫都没有,他该如何防御? 噗!噗!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几个血洞,带着满脸的不甘,倒了下去,剑也滚落在了一边。 李怀看到这一幕,很是满意火枪的威力,大乘境的武师也扛不住。 从此以后。 谁敢说百夫不可当,那个敢言无敌? 但若是遇上宗师……还是悠着点。 “有刺客!” “保护王爷!” 随行的官员幕僚,此刻纷纷脸色大变,围上了李怀,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想保护凉王,还是想抱在一起等死。 “慌什么!” 李怀厉喝了一声,让众人都淡定下来,“几个急于送死的前朝余孽而已。” 他们一看刺客都被剿灭了,跟着松了口气,察觉到自身的失态,个个又马上摆出气定神闲的样子。 随即! “杀!” “杀李贼,灭虞狗!” “杀李贼,灭虞狗!” 山坡下面冲出来一堆人,全部布衣农夫打扮,提着长剑大刀,杀气腾腾的扑了过来。 终于是动手了。 李怀还担心刚刚短暂的枪战,会把他们吓到,让这些家伙不敢出来了。 肯露头就好,正好趁机一网打尽。 “放!” 李信一声令下,第一排三十人同时扣动扳机,朝着人堆里射出一排弹丸。 顿时倒下去好几个。 “散开,都散开。” “不要挤在一起。” 这些人训练有素,他们身上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军人的独特气质,执行命令的能力很强。 他们吃过一次亏后,马上就化整为零,分别突进。 但是面对火枪不断的压制,他们显得有些狼狈,寸步难进。 “应该不止这些人吧。” 李怀嘀咕道,他们既然选择在凉城不远处动手,那肯定是想着速战速决。 拖到凉城里的守军出来,他们不止完不成任务,恐怕想走也走不掉了。 倒也不得不说,这些人胆子真大! 果不其然。 “杀李贼,灭虞狗!” “……” 凉城方向又出现一队刺客,大约有过百来人,有些人伪装成商客,有人伪装成过路人。 这些人都是早潜伏在凉城之中,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出来的,就等这个机会。 很快。 两侧也出现了刺客。 敌人的总数恐怕不会低于三百人,赶得上两年前,在渭水河上遇上的那波刺客了。 但实力却相差很多。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发现他们中有一名宗师境。 随着刺客出现的越来越多,火枪也压制不住了,一旦短兵相接,那将完全是刺客的优势。 毕竟这些刺客,大部分都是武师,而且还不少大乘境武师,普通人被他们近身,那就像是杀鸡一样简单。 “王爷,刺客太多了,我们先撤吧。” “保护王爷先走。” “王爷,别犹豫了!” 众人连连劝说道。 为了保密,事先并没有告诉他们会有刺客,他们会惊慌也很正常。 “诸君勿惊!” 李怀淡淡的说道,想必所有刺客都被引出来了,便抽出了一支普通的箭矢,上面绑着一个小烟花。 点燃后笔直射向天空! 砰! 炸出一朵绚烂的烟火。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估计暂时来不了,但凉州有的不止是千军万马! 李怀放出这一箭后,便就很淡定的坐下来看戏。 刺客越来越近。 李信只能不断往里面收缩阵型,不久便退无可退,他们的背后是他们的王。 这个距离,完全可以看清刺客的脸了。 刺客的头目看着李怀等人被包围在中间,无处可逃,但他并没有很高兴。 因为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人能碰到李怀。 时间却过去这么久了。 再拖下去,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他们的暗器发射一次需要一定的时间,我给你们争取三息的时间,你们直接杀到护卫军的背后。” 刺客头目对身边几个人说道,这个几个人都是大乘境,而且是专门训练出来的刺客。 他们的神情和打扮,都不得不让人想起,渭水河上袭船的那八个人。 要不是有王纯阳出手,当初差点就把李怀一队人给团灭了。 简单商议后,他们便开始行动。 他们先是派出几名不怕死的武师,直接挡住枪口,往前推进,那几名刺客就藏在这些人背后,跟着一起前进。 李信当即发现了这些人的动作,留了一队火枪手,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足够用轻功飞过去。 嗖!嗖! 那几名专业的刺客,果断的出手,踩着前面的人,纵身飞到众人头顶。 “放!” 李信下令道。 预留的那一队火枪手,马上把枪口抬起来,朝着这几个人射击。 刺客见到这一幕,几乎没有犹豫,侧面的一人马上挡在了另外两人身前。 用真气形成一道护盾。 真气护盾是挡住了弹丸,但也让他失去前行的惯性,身体几乎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后面两个人则毫不犹豫,踩在了前面那个人肩膀上,借力往前一窜。 瞬息从火枪阵头顶飞过,直奔李怀而去。 李信见情形不妙,拔刀就朝着这两人冲了过去,经过两年的修炼,他也是小乘境武师了。 但这两位却是大乘境武师,如果他们两人联手,恐怕李信一招都接不住。 “不要恋战,你去杀李贼,我解决了他,马上跟上你。”左侧的刺客说万,主动迎上了李信,给同伴开路。 李怀看到刺客飞来,下意识的握住了刀柄,说真的,这一刻他心里很慌。 但他面上还是保持镇定。 刺客见距离李怀越来越近,而他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只有手无寸铁的文人官僚。 他不禁漏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如果他成功刺杀了李怀,成功刺杀了一位亲王。 那他的刺客之名,将名动天下,名留……不说千古,百载起码是有的。 就在这时。 嗖! 忽然,不知道哪里飞出来一个火球。 径直砸向靠近李怀的刺客。 这名刺客脸色大变,他有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犹豫,最终并没有去躲开火球,仍旧朝着李怀而去。 他这是想一命换一命么? 嗖! 随着他的动作,火球竟然凭空的又提高了速度,瞬息就到了他身前。 他现在是没办法躲,也没有办法拉进和李怀最后一段距离,就差那么不到十步。 撞上火球的瞬间,他用尽全力朝着李怀,抛出手里的匕首,就赌这一刀。 他完全不顾燃烧着他肌血骨骼的怪火,他歪着头,瞪着眼睛,直直看看匕首。 这把匕首上寄托了他全部的灵魂! 就在匕首距离李怀不到一尺的时候,忽然出现一只手,很是轻松的抓住了匕首。 刺客不甘的飞出去,落在地上的时候,几乎半个身子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抓住匕首的手往前一拱,往下挨了半人高。 “草民江淼,见过凉王!”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四章 皆尽战死 江淼这一出场,顿时震慑住了所有人,平北地之乱之时,他大难不死。 终于也是于前不久,突破到了宗师境,这是一步质的跨越,一招就秒杀了大乘境刺客。 如果只是一个江淼,或许还不足以让他们绝望。 随即。 四面八方赶来无数的修士,都是千月宗和炎宗的弟子,将所有刺客包围。 刺客们顿时傻眼,这才知道中了埋伏。 只是他们不明白,明明临时改变了计划,任何消息也没传出去,为什么还是会被算计? 面对着前后夹击,刺客们由于抱团取暖的天性,自发性的靠在了一起。 反而被牢牢困在中间。 战斗暂时停歇下来。 李怀缓缓起身,来到了人前,淡漠的扫视了他们一眼,沉声道:“降,生!不降,死!” “弟兄们别信他,真要落在他手里,恐怕下场会生不如死!”人群中当即有人说道。 “没错,跟他们拼了。” “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一块疤,怕什么。” “死战不降!” 李怀严重怀疑他们脑子有问题,这般顽固,意义在哪里? “李贼,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埋伏你的?”他们当中突然有人问道。 就算要死,他们也想死一个明白。 李怀淡然一笑,不妨告诉他们,“其实你们在哪里埋伏都不重要。” “什么意思?” “我已经调兵把这附近几十里,全部给围了,凉城也暂时封闭了。”李怀说道。 凉城到军营之间,没有任何城镇,刺客不管怎么改变计划,他们的伏击地点,只能在这段路线上。 那么就干脆点,直接调军队把这周围全部给围了,再把凉城一封。 荒郊野外他们躲没地方躲,凉城他们也进不去,那就如同一场狩猎游戏。 说真的。 李怀也没想过要和他们硬拼,所以才停在距离凉城不远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刺客选择的伏击地点也在这里。 所以,这就是一场巧合。 但是,千月宗和炎宗出现在这里,这可不是巧合,而是事先安排的。 “你们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你们以为派人盯住月芊芊,就没有人能保护我了?” “能够盯住宗师的,那也只有宗师,你们难道就没想,我为了把你们一网打尽,也很想盯住你们的宗师。” 李怀继续说道。 他昨晚让人去找月芊芊,本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发现了敌人宗师,那就让月芊芊想办法拖住。 反之,如果他们没有派宗师盯住月芊芊,那么就不可能阻止她来保护自己。 月芊芊再写信,连夜去请江淼,调动千月宗和炎宗弟子,到凉城附近等候。 确保万无一失! “想要我死的人不少,但想让我活的人更多,他们会保证我的安全。”李怀笑着说道。 身为一方诸侯亲王,多亿点点人保护,这不过分吧。 刺客们这才知道,这是一个死局! “江淼,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一代宗师,你助纣为虐,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刺客中有人喊道。 江淼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直面回应他,“你们要杀我们凉州的王,反怪我助纣为虐?” 更不用说,李怀还救过他一命。 无论是说忠,还是说义,他都应义无反顾的站在李怀这一边。 李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也不早了,便不再跟他们啰嗦。 “本王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是要生,还是要死?” “何为生?何为死?”他们问道。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李怀回道。 哈哈! 刺客中有几人如疯魔一般笑了起来,直到笑到没气,他们才说道:“宁可站着死,绝不屈膝苟活!” “没错,我等之志,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杀李贼,灭虞狗!” “杀!” “……” 李怀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一挥袖,淡漠道:“尽快解决!” 面对两大宗门的围攻,还有一位宗师境在场,整个场面可以用一边倒来形容。 他们心心念念想要杀死的李怀,此刻就距离他们不到百步,却是他们永远不可触及的存在。 不久。 战斗就到了尾声,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就算是秋风也吹不散。 “有活口吗?”李怀问道。 “没有。”李信捂着胸口摇了摇头,之前去阻挡大乘境刺客,稍微受了一点伤。 李怀眉色有些复杂,这些前朝余孽或许没想的那么简单,他们是一群有信仰的人。 明明只要祈求一声,就可以活下来。 却没有一个人求饶! 皆尽战死! 更不知道凉州还藏着多少前朝余孽,就算凉州清缴了,别的地方就没有了吗? 怕是还会跟他们打很长一段时间的交道。 真烦! 李怀留下一部分人收尸,再度启程,还是要前往军营,江淼也跟在队伍里。 至于千月宗和炎宗弟子,则打发回去了。 李怀也不会让他们白白辛苦一趟,按照惯例,阵亡的发抚恤金,伤者管到痊愈。 再送去几车美酒几车猪羊,还有布匹。 去往军营的路上。 “你真敢来,你知道你这一露面,杀了前朝余孽那么多人,那你在外人中的形象就成了……”李怀跟江淼闲聊了起来。 “成了凉王的走狗。”江淼笑着把李怀没好意思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 他一点也不在意。 “经历过那十年的人,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凉州可以没有我江淼,可以没有炎宗,但不能没有凉王。”他继续说道。 李怀听着他这奉承的话,稍微有些尴尬,因为他的奉承没有一点讨好的嫌疑。 完全就是心里话。 李怀怕当不起这些称赞,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本王在民间的名声如何?你要说实话。” “您在士族眼里有多恨,那您在民间就有多爱。”江淼也并不是一根筋。 这话从两个方面回答了李怀的问题。 李怀在凉州大行工商农业,解决了北地匪患之乱,百姓有了稳定的生活,有吃有住有穿,自然爱戴他。 但是利弊是相互的,百姓的福利越好,士族权贵享受到的特殊待遇就越差。 他们再也没办法用一碗小米粥,就换取一个姑娘了。他们也不能对那些人,想打就打,想罚就罚了。 百姓都有了自己的耕地后,也就没人愿意当佃农了。个体户出现后,那些小生意,就不那么好做了。 所以,士族对李怀这位凉王恨的牙痒痒,但是又无可奈何,他们也得靠凉州的政策吃饭不是。 “可是具本王所查,凉州下放产业,起码有八成是世家门阀在做,普通百姓最多捡些零碎。” 李怀就想不通,他们靠着本王的发明赚钱,还特么背后责骂本王。 这不成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江淼一笑,说道:“银子是永远赚不完的,赚再多也不嫌多,到死都嫌赚的少。” “你这倒是一句实话。”李怀同样笑道。 江淼眼珠子转了转,有些犹豫,半会才说道:“凉王您做事可得小心,他们传递消息是最快的。” “传递什么消息?”李怀好奇的问道。 “无论什么消息。”江淼回道,而后又补充,“普通人中识字的都没几个,又不懂时政军事,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听到一些有意思的,再跟邻里说一嘴,最后都变样了。” 李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到底是什么事,他要说的这么委婉。 难道…… “你是说唱衰凉军的谣言是他们传的?”李怀诧异道。 江淼摇头,“草民不知。” 他不知? 结合他上面说的话,唱衰凉军的谣言,总该有一个源头,百姓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顶多是听风是雨。 仔细想想。 那些前朝余孽也不应该,他们这么做,岂不是嫌自己暴露的不够快。 那就只能是世家门阀了。 凉州这么多世家门阀,到底又是谁最先开始传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凉王,前面就是军营了,在下就先告辞了。”江淼把李怀送到了军营前,到了这里,李怀就算彻底安全了,他也就可以回去了。 同时。 他也怕李怀会追问。 李怀也只能点头放他走,心中不禁嘀咕,“月芊芊,你天天混迹在上流社会,竟知道的还没有江淼多,该罚!”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五章 跟我走 “全体都有,分——列——式!” 军鼓礼乐声中。 李怀率领着凉州百官幕僚,进了军营,迎面看到的是定西军第一军二营,攻打景泰地区,此营担任首攻! 由北向南。 李怀从他们面前缓缓走过,他的目光扫视到谁,那个士兵就会自发性把背挺的直的不能再直,满脸的骄傲与庄严。 定西军第一军二营的将士,也都以憧憬的目光看向,身穿军礼服,垮刀骑着白马的凉王。 李怀没有说话,任何人也没有发出点滴的声音,唯有军乐在飘扬。 来到第二队列头前,接受检阅的是血狼骠骑兵,所有人左手按住刀柄,目视着前方。 庄严而慎重。 李怀同样走到尽头。 第三队列,乃是镇国军第一军第一营将士,攻打景泰地区的时候,他们镇守黑水山东面阵地,直到战斗结束,没让敌人从他们手里获得一寸土地。 第四队列,神威军第一炮营,景泰战争之中,他们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参与攻打景泰地区,一部分镇守黑水山,严格完成了所有命令。 检阅完四个队列,李怀振臂一挥:“万家灯火!” 将士们齐应声:“永恒不熄!” 此八字为凉军建军之初衷,也是凉军的军魂,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八个字。 要让凉州的万家灯火,永恒不熄! “成——纵队!” 号令官骑马从南到北跑一遍,将命令传达到每一名士兵的耳朵里。 所有将士听令后,在各营的指挥官指挥下,所有人向中间靠拢,成如棋盘的纵横队列。 李怀便站在了最中间的前面的位置,没有下马,深吸了一口气,道:“经此一战,凉军再不是新生的婴儿,我们已然有了勇气和底气,捍卫凉军的尊严。” “朝廷和陛下对此战,给予了高度的肯定,派人送来了属于我们的嘉奖。” “虞国建国十九年,唯我凉军,开疆扩土!” 岂不自豪! “陛下万岁,凉王威武!” 将士们齐声吼道。 李怀微微抬起手,所有将士马上安静下来,都屏住呼吸,聆听凉王之言。 “此战得胜,皆奈诸将士齐心协力,不畏强敌。此战之功,唯我凉军!” 李怀话音落后。 “请——军旗!” 号令官吼道。 上绘山川,下绘江河,中间一个大写的‘凉’字军旗,由八人抬到队伍的前方。 “授勋开始!” 景泰和黑水山一战,所有有功之士,成队列齐步走出,并排站在了凉军军旗前。 李怀下马来到军旗前,站在第一名士兵前,这名士兵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凉王。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脸色涨红,仿佛胸腔之中有一股气,就要从头,就只有他们两人。 杨冬顿时紧张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叫声相公试试 李怀把杨冬带到了客厅,便就去了厨房,月芊芊总是囤积很多食物,所以不缺食材。 一顿忙活之后,四菜一汤端了出来,杨冬搭把手摆好菜,又打了两碗米饭。 “好了,快吃吧。”李怀招呼道。 杨冬现在都还有些发蒙,试探的问道:“王爷,您带我来这,是有事吗?” “没事啊。”李怀一边吃饭一边说道,“你不是嫌军营太吵么,这里就很安静。” “我没……”杨冬懒得解释了,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让他误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这一晚上的交流,都是牛头不对马嘴,偏偏他们还聊的很起劲。 杨冬为了不浪费他一番好意,提起筷子也吃了一些。 吃完饭后,都没有困意,于是就躺在院子里赏月看星星,吹着晚风。 “这里的星空真清澈。”李怀感叹道,银河璀璨,前世哪里看的到这么多星星。 杨冬就纳闷,星空不应该就是清澈的么,不过真要说起来。 “西域的星空是最好看的,尤其是在天山上的夜晚。” 李怀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她,“你去过天山?” 不是说,外人不能进去的吗? 而且,她背上还有光明圣庭的日月流星符号。 “跟那里的人有过一些缘分,并没有待多久。”杨冬简单的说道,并未说起那段故事。 李怀也没有多问,继续说星星,“可惜我去天山的时候,每天都下雪,完全看不到星空。” 西域的星空他倒是见过,那是在玄国的时候,星空照应着无尽的沙海。 就像是上了一层荧光。 还有外表端庄冰冷,内在热情似火的瑶羲。 如果说人们不用争斗,不用战争,不用分属不同的种族和国家,不那么尔虞我诈。 西域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有醇香的奶酒,香甜的瓜果,半个拳头大的葡萄,草原的魅力,无尽的沙海,金光照耀的岩壁,还有……美人与烈马。 柔和的星光让李怀的心不禁沉寂下来,沉寂下来的心最易让人思念。 思念过往,思念远在天边的人。 “我姑姑也很喜欢看星空,她却把青春困在了长安。”李怀有些伤感的说道。 他多么希望姑姑也能在不同地方,看着同一片星空,感受不同的魅力。 “陛下不是允许王爷去长安了吗?”杨冬说道,他很快就可以见到长安公主了。 李怀点头,“明年开春就去。” 杨冬盘算一下,说道:“那个时候估计我也该回长城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不用身不由己。 李怀琢磨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玩意,递给了她,“打算你离开的时候送你的,要不你先拿着吧。” 杨冬接过这奇怪的玩意,翻来看了几遍,完全看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小手枪。”李怀回道。 “枪?” 杨冬再看一眼,这跟她想的枪肯定是完全不挨边,那就是……火枪? “我教你。” 李怀爬了起来,从她手里拿过小手枪,说是小手枪,其实也有一尺多长。 跟火枪不同的是,这把枪可以单手持握。 “这里一个推杆,先把它抽出来,然后伸进枪管里,清理一下枪管,然后再把这个,底火放进去,用推杆压到底,上一课弹丸,同样用推杆推到底。” 李怀做完就把枪放到她手里,从她后侧面握着她的手,教她握枪的姿势。 “这枪装填了火石和撞针,不用火绳击发,现在只需要对准目标,然后扣动这里就行了。” “这个半月环吗?” “没错,你试试。” “我扣了啊。” 随着她指头一动。 砰! 一声炸响,枪口火光一冒,一颗弹丸射了出去,击穿了一块木板。 相比那种长火枪,显然威力小很多。 但也足够致命了。 杨冬看枪口还在冒烟,就吹了一下,如同女牛仔一样。 她把玩了一会。 终于弄懂了所谓的火枪。 “火枪就是大炮的缩小版吧。”杨冬惊奇的说道,原理都是一样的。 把大炮那种笨重的东西,做的这么小巧,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 “其实我是想做一把左轮送给你的,但是左轮的弹丸实在太难造了,你先玩玩这个吧。”李怀笑着说道。 燧发枪到膛线枪,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的工艺还远远达不到。 但是,左轮绝对是最简单的膛线枪,也是目前唯一可以实现的膛线枪。 唯一难点就是弹丸,要把底火和弹结合在一起,且体积才小指那么大,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算做出来了,估计一枚左轮弹丸的价值,也要比同质量的金子还贵。 杨冬又自己独自尝试了一次射击,没有李怀的帮忙,射击的后坐力清晰的传到手腕和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 她突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尤其是射击之后,再吹一口枪口冒出来的烟。 “喜欢吗?” “喜欢。” “那……” “不要!” 杨冬翻身就跑掉,李怀本来只是想要一点点回报,她这一跑,反倒兴奋起来。 看你往哪里跑。 她跑,他追,院子就这么大,她是插翅难飞。 很快就被李怀给抓住了。 “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杨冬白眼一翻,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她用食指一点李怀的脑门心。 “王爷都快把‘好色’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面对这么露骨的话,李怀一怔,“有吗?” “王爷,你真不介意我过去的身份吗?”杨冬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沉下心问道。 他们这一晚上,东拉西扯的,也算是把话题给扯到了正题上。 “我只知道你叫杨冬。”李怀回道。 “王爷,我们进去吧。”杨冬含羞的说道。 李怀就像是一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好色两个字写在脑门,却装了半个晚上的正经。 他此刻才发觉,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还没有人家一个姑娘放的开。 李怀完全放开了自我,好色又如何,重要是两厢情愿。便一把搂起她的大腿,“不要再叫我王爷了。” “那叫什么?” “要不然你叫我一声相公试试?” 杨冬顿时脸红到脖子,把头紧紧埋在他的怀里,都不敢再吱一声。 李怀搂着她到卧室,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终于见到了食物。 简直是急不可耐。 三两下,他们便坦诚相待了。 杨冬眯起眼睛,发觉有些凉,他又久久没有动静,不由得试问,“怎……怎么了?” “她们说的没错。” “啊?” “你真是落凡的仙子!” 李怀满眼的炙热,咽下一口口水,就直接扑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杨冬吓了一大跳。 但不知道为什么。 李怀已然是身经百战的老师傅,这一次却翻了跟头,他急的都冒热汗了。 然而越是着急,反而越是做无用功。 杨冬也是快被他给急死,没办法,伸手……帮了一下,心也随之颤抖一下。 嘶! 一口凉气过后,便就失去了控制。 他们都达到了浑然忘我之境。 …… 等到一切都消停下来,月光由西窗而入,照在一地散落的衣物上。 已经是后半夜。 满满的倦意传来,他们都没整理,就盖上被子睡着了。 忽然。 传来一声叹息。 “我的血还真不能给你们随便喝。但这也不能怪我吧,你们也算是你情我愿。” …… 翌日,上午。 阳光从东窗照射进来,散落在满地的衣物上,他们几乎同时醒过来。 杨冬稍微动一下,就吸了一口凉气,想起昨晚的种种,恨不得掐死身边人。 他昨晚简直就跟上山打虎一样。 这时。 她突然察觉有些不对。 并惊呼了一声。 “卧槽!” “怎么了?”李怀瞬间清醒。 杨冬扭过头看向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茫然的说道:“我好像突破到大乘境了。” “……” 李怀双眼流露出嫉妒的光芒,明明自己那么卖力,可结果……好吧,也不亏。 顺便打趣一句。 “你说要是再来一次,会不会直接让你突破宗师?” “……”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凉北学宫 “王爷,饭快好了。”月芊芊在门外说道。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刷! 李怀和杨冬瞬间爬起来,满地找衣服,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才穿戴好。 “你捂着被子干嘛?” 李怀回头一看,发现杨冬死死捂着被子,就像是在被子里藏在宝贝一样。 “我……”杨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揭开一些,让他自己看。 只见里面一片红…… 都已经干了,根本清理不掉。 杨冬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蜡烛。 “不至于,不至于!”李怀连忙说道,不至于为了这一点事,把房子给点了。 “那怎么办?”杨冬问道,这要不处理好,肯定会被发现的,那得多丢人。 “交给我。” 李怀直接把床单给卷起来,捏成一个球,然后打开后窗户,给扔了出去。 “搞定!” “那怎么解释床单不见了?”杨冬问道。 “……” “不管了。” 李怀觉得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们都经历过这一步,搀扶起杨冬,便就准备出门。 “不用。” 杨冬却坚持要自己走,尽管她很努力的走的四平八稳,总归是有些变形。 洗漱完毕。 月芊芊的饭也做好了,她是早上回来的,看到院子里的小白龙,就知道是谁。 她很机灵的没有打扰,并且延迟到上午才开始做饭。 最后一个菜被端出来。 李怀一招手,“你过来。” “王爷,有何吩咐?”月芊芊径直来到李怀的身前。 忽然。 李怀左手揽住她的腰,使她向侧面弯下来,抬起右手就在他臀部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 很有张力。 “你知道错哪里了吗?”李怀冷冷的说道。 月芊芊满脸的委屈,轻轻点头,“知道了,妾身不该那么早回来,我下次一定注意,就算回来了,也出去躲躲。” 杨冬闻言猛的扒了几口饭,以此掩饰尴尬。 啪! 李怀又拍了一下,“谁跟你说这个。” “那是什么?”月芊芊就真不明白了。 李怀只好跟她直说,“江淼跟我说,唱衰凉军的谣言是凉州的世家门阀传出来的,你经常参加各种宴会,难道就没发现?” 江淼都知道了,她不知道,这实在不应该,这也证明她的工作很失职。 她之所以有这道特殊身份,本就是要用她探听上流社会的新闻,顺便监督一下他们。 “妾身……真不知道。”月芊芊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卑微到了极致。 李怀扬起手,还想啪一巴掌。 杨冬忍不住了,说道:“行了,她是你什么人,满世界都知道,谁不防着她点,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月芊芊感激的看了杨冬一眼,终于有人帮她说好话了。 李怀歪头一想,杨冬说的话好像也没毛病,谁敢在月芊芊面前说一些不合规矩的话啊。 “你要布置情报网,就应该深入各行各业,你不是有青龙商会么,安插一些人进去,然后再开办一些娱乐产业,主要是那些达官贵人经常去的地方。” 杨冬继续说道,顺便拉了月芊芊一把,让她坐在她旁边吃饭,远离李怀这个大魔头。 “娱乐产业?”李怀马上就想到很多种类。 不过。 杨冬却说,“别用太多心思,你应该明白,没人会在教坊司里口不择言,但若是在胡同小巷子里,那就不一定了。” 情报网就是要建立在个个不起眼的地方,不仅仅是青楼妓院,还有酒楼饭馆,流动的小商贩等等。 也不一定非得盯着那些老爷公子小姐们,他们府里的家丁杂役,知道的也许更多。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要是再办不好,我就……小心你的屁股。”李怀对月芊芊说道。 便就提起筷子吃饭。 “情报网只不过是你的眼睛耳朵,要想解决世家门第之事,还得从根源入手。”杨冬提醒道。 “你有注意?” “没有。” …… 根源在哪里? 还不是因为凉州大行工农商,律法森严,损害到了世家门第的利益。 规则与自由就如同水火。 这根源问题不可能解决,除非……没有世家门第,准确的说,是没有现在的世家门第。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李怀叹息一声,或许,这本就是无法避免的。 杨冬没有再跟他搭话。 吃完饭后。 李怀就送杨冬回了军营,然后带着昨天带来的官僚团,回了凉城。 “让葛良来一趟。” 李怀刚进王庭,就吩咐道。 不一会儿。 葛良就来到了王庭,拱手行礼道:“臣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我要在凉州新增一个学宫,取名就叫凉北学宫。”李怀淡淡的说道。 葛良对王爷想一出是一出,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他还是想问,“这学宫为何物?” “学宫自然是用来学习技艺的地方。”李怀回道。 “技艺?” “当官,经济,写字,丹青,工事,农事……等等,都算是技艺。”李怀说道。 葛良眉头一沉,他明白李怀要做什么了,就是有些担心,“如此,士族何存?” “那些吃里扒外,永远不懂忠义二字的米虫,我管他们怎么生存。”李怀怒声说道。 得知唱衰凉军的谣言是凉州士族传出来的,他更加生气了,如果说凉军真的败了,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们都是少有的聪明人,有文学的人,读过圣贤诗经的人,干起事来,怎么这么愚蠢! 一句话。 “凉州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更不需要扰乱团结的人!”李怀拍案说道。 动静之大。 上官都在木楼里忍不住探出了头,自从搬到了北地郡,她就卸了九原太丞的职务,工商步入正轨,也不需要事事亲历而为了,就管着账房。 忽然轻松了许多,她甚至都有些不习惯。 葛良很少反对李怀,哪怕一开始反对,后面也会被说服,诚心诚意的为共同目标努力。 但这一次不一样。 “王爷,您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您这不是办一个学宫那么简单,您这是……变革!” 古往今来,哪次变革不是风雨飘摇,这关乎到了太多人的利益,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当所有人的参与进来,那就形成了一个漩涡。 弄不好。 要翻船的。 李怀就不明白了,“你也是寒门读书人,难道你也反对,你不想寒门出更多的贵子?” “臣不反对,但是士族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了,我们这是在内斗,最终恐怕是两败俱伤。”葛良提高了几分音量。 “你现在反对我,才是真正的内斗,那些士族算自己人吗?有奶就是娘,你信不信,要是哪天西域打过来了,他们一样管西域叫爹。”李怀肃声说道。 “哪里没有坏人?百姓就真的淳朴吗?做生意的就一定是奸商吗?军营里就没有怕死的吗?当官的就全部都贪污腐败吗?” “士族里面也有忠义之士,只是那些做事的人发出的光芒,都被奸恶之徒散发的黑暗掩盖了!” 葛良说道。 “我又没说不让士族子弟进入学宫,只要是诚心之士,都可以进学宫,我就是要发掘出能散发光芒的人。” “但不管是当官还是做人,都不止是完全看才华,还有人情世故。” “我去你的人情世故!” “王爷,您想想,如果一个家族,庶子靠着您办的学宫,地位比嫡长子还高,那这个家族将何处境?” “你的意思是,庶子的才华再高,嫡长子再无能,庶子也要矮嫡子一头?如果每代嫡子都这么无能,这个家族迟早得败亡,就应该让更有才华的庶子继位。” “那为什么嫡长皇孙是亲王,而那些同样姓李,但非嫡系的皇族,连一乡食邑都没有?”葛良质问道。 大胆! 李怀偏偏不说这两个字,而是更为大胆的直面回答他,“传嫡不传贤,传长不传幼,这就是没有朝代能延续五百年的原因!” “……” 葛良已经是冒着被革职查办的风险反对了,没想到李怀比他还要莽。 这话也是能说的吗? 李怀看他没话说了,得意的整顿了一下衣领,“凉北学宫我办定了,本王亲自担任学宫院长!”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向险而行 黄昏后。 上官可可每天晚饭后,都会带上夜莺,在千年古树下散散心,走上几个圈。 葛良便在古树的对面等着她,见上官可可过来,他马上走出来。 “臣见过王妃。” 上官可可漠视了他一眼,便道:“葛大人,您在此专程等本宫,是为凉北学宫之事?” 葛良点头,“正是。” “建凉北学宫需要不少银两吧,如果我不点头,王爷就建不起来。”上官可可继续道。 葛良抬头看了她一眼,硬着头皮点头,“臣正是为此事。” “过了!” 上官可可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且先不说你为臣,他为君,站在本宫的立场,他亦是臣妾之君,你怎敢谈及此事!” 葛良垂着头,说道:“兹事重大,臣不忍见王爷犯险,故而冒昧请见王妃。” 上官可可深深长吁了一口气,耐心的说道:“他什么时候不犯险?攻打景泰不犯险吗?独身去天山不犯险吗?” “犯险,不代表事就一定办不成。” 葛良抬起头来,试探的问道:“王妃是要支持王爷?” “本宫为什么不支持他?”上官可可反问,道理已经讲的很清楚了。 他是君,她们都是臣。 哪有臣去拆君王的台的?抛开公事,也没有哪个妻子故意给丈夫难堪的。 “他置办凉北学宫,这事你或许难以理解,本宫同样也不理解。我们何不放一个方向想想。” “假如是两年前,能想到凉州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吗?那个时候能想到今日会有十万凉军吗?” “更不用说他那经常有的稀奇发明。” “置办凉北学宫这件事,与其说是犯险,倒不如说是冒险,让他冒呗。” 犯险和冒险一字之差,然而意义截然不同,犯险意思是,看见了险,还要去。 冒险则是说,明知有险,偏向险行! “葛大人如若不愿冒险,便请静观其变,王爷真要掉坑里了,还奢望你到时候可以拉一把。”上官可可笑着说道,这话直白的说,便是不帮忙就躲一边。 但上官可可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不会使人尴尬,反而让人觉得高兴。 她当然是要顾及李怀和葛良之间君臣关系的。 “臣愚昧无知,见谅。” 葛良闻言便拱手告退了,他也只能装什么都不管,直到到他必须出手的时候。 或者说。 王爷还真就办成了。 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 “葛良私见我之事,谁也不许说。”上官可可向夜莺嘱咐道,她担心有人会借此事,挑拨李怀和葛良之间的关系。 “是。” 夜莺点了点头。 她们散步几圈后,便就回了小木屋,她本以为进门就会看到李怀那张嬉皮笑脸。 然后就是伸手要钱。 结果没想到。 李怀趴在桌子上,正在全神贯注的画图,跟葛良大吵一架不是没有意义的。 这让他知道,这件事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使他全心对待置办学宫之事。 李怀这一规划就是好些天,建学宫的场地有的是,相信也不缺报名的人才。 难的是学宫第一批先生。 短时间上哪去找这么多有真才实学的先生? 李怀便叫来楼小碗帮忙,因为之前招募太子旧部,都是她负责接待安顿的。 楼小碗对他们应该最为了解。 可惜的是。 太子旧部要么是军中之人,要么就是掌政务的人,唯独没有育人的先生。 因为太子府根本不缺先生,君子六艺,琴棋书画,都有皇宫里的人专门教导。 而这些人,一是挖不过来。 二是要他们也没用,他的学宫不止琴棋书画,君子六艺,还要有更多的专业领域。 李怀跟楼小碗琢磨了一宿,终于下了决定,就不信这么大一个天下,找不到想要的人。 发布招贤令! 高新高职,包吃包住,过节有假,四季有礼,等到年岁高了,还包给他们养老。 甚至分配房子,带地契的那种,家具齐全,一家人过来,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每月一头羊,一年两头猪。 再配一辆马车。 …… 于是! 这么一道充满铜臭味的招贤令,以凉州为中心,瞬速的向全天下散布。 马上就要入冬了。 冰雪封路,贤士肯定进不了凉州,也就是说,最早都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行。 趁着这个时间,正好可以把学宫建好,学宫旁边留一块地,用来建房子。 李怀把一切规划好,他不管外界会有什么反响,他只看进度如何。 谁也阻止不了他! 关于凉州的消息,李乾向来是最先知道的,他得知消息后,便立即去找孙明山。 这一次带上了四皇子。 炖一锅鸭子,温一壶酒,还有腊八蒜。 三人围在四方桌旁。 “老孙,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他这是招贤,还是炫富,这能招到贤士吗?” 李乾把满纸铜臭味的招贤令递给了孙明山。 孙明山看完后笑了笑,“我觉得不错。” “你还觉得不错,这哪里不错?给钱给房子给车子,谁还冲着教书育人而去,不都冲着这些好处去。” 李乾说完,却不给孙明山反驳的几乎,把头一偏,看向四皇子,“老四,你来说说。” 四皇子顿时一副惶恐的表情,不安的说道:“父皇与孙伯辩论,儿臣为晚辈,不敢擅言。” “别扯这些,你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是在茅庐,不是在太极殿。”李乾不耐烦的说道。 四皇子难以掩饰惊喜,端坐起来,满面的红光,说道:“儿臣以为,李怀此招贤令确实不错。” “你看看,我家老四也觉得……你说什么?你也觉得不错?”李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四皇子郑重的点头,“回父皇,儿臣确实觉得不错。” “那你说说,哪里不错?” “真正的贤士不在乎虚名,这虚名之意义,儿臣以为不仅仅是抗拒功名利禄,也是不抗拒功名利禄,有或是没有,于真贤而言,都是一样。” “反倒是前者,视功名为粪土,以利禄为剧毒,太过于清高,不是真贤,那就是心里有鬼。” “再者,谁规定贤士就得吃糠咽菜,忍受贫穷疾苦,如果当贤士都要这么惨,那谁愿意当贤士?” “儿臣以为,能力和获得应当对等,能力越高,获得的越多,能力低下,则获得较少,或者不获。” “这样的社稷,人人图发自强,哪能不强盛?” 四皇子说完,对李乾和孙明山,都分别点了点头,并憨厚的笑了笑。 呦呵! 李乾笑了几声,指着四皇子,“他这闷葫芦,竟然还能讲出这么些大道理,老孙,你说教说教他,别让他以为自己读了几本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孙明山心里跟明镜一样,李乾这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他的四皇子。 李乾真看不出招贤令的好歹来? 他这么多年皇帝,白当的? 孙明山也不管这些,就顺着李乾的话说一些,但要他站出来,公然支持某位皇子。 他做不到。 “四皇子殿下之见解,臣不敢挑刺,但臣也有臣的见解,这招贤令之不错,就不错在‘急切’之处。” “急切?这上面哪有急切?”四皇子不太明白,或者又是他装傻,想让孙明山多对他些教育。 孙明山也不猜他的心思,解释道:“凉王殿下把一切能给的都给了,就怕人不来,这还不急吗?求贤若渴的急,急于心肺之急,此急可为一片诚意。” “然而,真正不可忽略的,还是招贤令中,他所提到各方面贤士,不限于三教九流,真正的广纳百川……” 孙明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一点一滴的解释,总是能说出不同的好处来。 李乾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他是要让他看自己的儿子,他却把李怀一顿乱夸。 就是说,孙明山还是认为,他所有儿子都比不过这个皇孙呗! 但是…… 这憨孙确实有几分干大事的样子,明知有险,偏向险行,他的叔叔们都没这个勇气。 除了争夺大位这件事上。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九章 干一场大的 李乾和四皇子从茅庐出来,算是对孙明山彻底死心,这家伙是真不问世事了。 站在太极殿门口。 “老二喜欢军武,老三爱跟官僚打交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李乾突然发问道。 四皇子低头,回道:“儿臣不知。” 李乾用指头点了点他,长吁一口气,“你啊,总是喜欢懂装不懂,你岂会不知。” 老二李吉荣本在兵部任职,常年在京城,朝中自有人脉,然而在军中,他却缺少人气。 所以他要拉拢军中武官。 老三李承基本是带兵的将军,军中威望很高,但常年不在朝,跟朝中百官都生疏。 所以他要拉拢朝中百官。 他们都是在补不足,都想着要把军政都握着手心里。 这样一来。 军政都被老二和老三瓜分了。 那么老四干嘛? “你志向何处?”李乾直白的问道。 四皇子想了想,回道:“儿臣以为,李怀在凉州大行工农,可值得借鉴。” “你要干实事?”李乾诧异的问道。 四皇子点头,“自古以来,要么重农抑商,要么重士抑商,然农工商士四体为社稷之根本。” “没有农,就没有饭吃,没有工,就没有衣穿,没有商,市场就不流通,没有士,民众不得开化。” “如果说把四者结合在一起,工农业蓬勃发展,势必会使国家变得强大。” 李乾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想法不错,然而实行起来,怕是阻力不小。” “李怀能,我们为何不能?”四皇子笑道,难道叔叔还真不如大侄儿? 李乾犹豫了片刻,“那就试试吧,你即日去工部任职,咱不能给你太大的权利,先从工部郎中做起吧。” “儿臣谢父皇!”四皇子欣喜道。 李乾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看着四皇子出去的背影,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怀这憨孙,非逼着所有人都不能安生。强则强,弱则亡,还真他娘有几分道理。” 李乾笑呵呵的转身进殿,他不怕会有什么变动,正如他不怕李怀有十万大军,且大行专制,整个凉州仿佛像是一个小国。 因为他是李乾,虞国的开国皇帝! 士族的纠纷,儿孙之间的猜疑,社稷的动荡,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外族的入侵残杀可怕,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民族的昌盛伟大。 风雨要来,那就来的更为猛烈! 李乾再度来到茅庐,找到孙明山,直言道:“朕要广开寒门,他们都办不到,你行!” 孙明山缓缓的抬起头,脸上流露出崇敬而悲悯的神情,深深一鞠躬。 “遵旨!” …… 神武二十年,春! 李怀巡视完陇西郡回来,陇西城已经建好,周围的牧场和马场也都完善。 预计三年之内,就可以补齐凉军所需全部军马。 凉城也修建了一半。 关于新一年的任务,李怀做的指示就两个字。 修路! 不仅仅是旱路,还有水路。 同样预计是三年,要彻底完善凉州的南北交通,尤其是战略后勤要道。 还要开渠引水,开垦更多的良田,北地郡和陇西郡有大片的肥沃土地。 如若不开发出来,那实在太浪费了。 李怀要使凉州变成第二个江南。 上官可可不由得叹息。 凉州赚的银子是不少,可花的也多了,这银子总是在兜兜转转,没一个定数。 更为重要的一点。 凉王宫也要开始修建了,图纸已经画好,材料也在准备,凉城建好之后,马上就开始动工。 但最为重要的是……李怀要去长安,这是在去年秋天就定下来的。 出发之前,桃渊小院。 杨冬靠在李怀的怀里,舒心的晒着太阳,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凉军大练兵在前一段时间就结束了。 她本该半个月前就回长城,李怀却以冰雪初化,路不好走为由,强留了她半个月。 现在不行了。 杨凌云发信使来要人了。 “她也是真小气,她那么多副官,把你送给我有什么不行。”李怀郁闷的说道。 有了杨冬,省下多少烦心事。 真想把她霸占! “王爷没有杨冬,还有上官王妃,还有小碗她们,大将军就没这么好运了。”杨冬温和的说道。 杨凌云在长城是孤独的,每一个人都感觉的到,她的青春年华,都在戌守长城。 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没有。 李怀也只是抱怨几句,他可没胆量真抢杨凌云的人,全天下能让他感觉到害怕的人没几个。 杨凌云必定是其中之一。 “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不用身不由己?”李怀感叹的问道。 “北荒不敢南望之时。”杨冬回道。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平淡的度过一天。 次日。 杨冬收拾好了行装,带上从长城带来的军官,准备启程回长城。 临行之际。 杨冬像是请求一样,对李怀说道:“王爷,不要让大将军等太久。” 她指的是他们之间的婚事。 李怀苦笑一声,“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但我会努力。” 杨冬眉头一皱,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到底谁能决定? “再见。” 杨冬没有再说什么,分离不需要太多的道别,因为还会再见。 当她转过身去后。 懒洋洋的神情瞬间消失,她又做回了过去的杨冬。 几天后。 李怀启程前往长安,刚好同一天,杨冬到达了长城。 长城的人看到满头白发的杨冬,纷纷都愣了一会,有惊艳也有不解。 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城头上。 “杨冬见过大将军。”杨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杨凌云报道。 杨凌云侧过身,打量了她一番,最后落在她雪白的头发上。 杨冬的白发不像是老年人的那种白发。 她的白发很有光泽,迎着初升的朝阳时候,她的头发仿佛都在发光。 不似人间之物! “虽然你晚回来半个月,至少是赶上了。”杨凌云没有去关心她的白发,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赶上什么了?”杨冬疑惑的问道。 杨凌云再度看向北方,深沉的说道:“年后陛下发来了密函,要干一场。” 长城军经常和北荒打仗,打仗在长城本就不是稀奇事,能让杨凌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肯定是要打一场过去没有打过的。 一场大的! “什么时候?”杨冬惊诧的问道。 “回去再说。” 杨凌云把杨冬带到总指挥部,里面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表情各异,都显得很沉重,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传人准备饭菜。” 杨凌云没在下面逗留,吩咐了侍从武官一声,就带着杨冬去了楼上。 “这半年来,兵部给我们补充了两百门大炮,就是李怀发明的那种。” 过去打不起大的,就是因为过去的大炮太过于笨重,运输十分不方便。 严重影响了部队的行军速度。 现在不同了。 有了凉州发明的神威大炮,一匹战马可以拉的飞起来,拆掉跑车后,一个人就可以扛起炮管。 这就意味着,人到哪里,炮兵阵地就在哪里,无论何时何地,步炮骑弩都可以协同作战。 “这一仗后,形势就将逆转,北荒该时刻防着我们了。”杨冬笑着说道。 终于可以出口恶气,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杨凌云也笑了笑,接着她脸色一变,“但我以为,正面对抗,我们仍旧不占优势,北荒的骑兵太多了,草原太过于辽阔,就算我们偷营成功,那也最多只能赢一次。” 敌人不可能上两次当,吃过一次亏后,必然会在前线布置炮兵,再增加几个营的兵力。 虽然这牵制住了北荒的军力,达到了李乾对这一战的要求,杨凌云却不满足。 “大将军,您想怎么打?”杨冬期待的问道,她知道,杨凌云肯定有想法了。 杨凌云就说了四个字,“孤军深入!” 杨冬一怔,“深入到哪里?” 杨凌云在桌子中间画了一条线,然后在另一边画了一条弧线,她是要直接插到敌人大后方! 杨冬默算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这超过千里了,而且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回来,粮草补给怎么办?” “北荒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了这么多年建设,我们打到这里,难道还怕没粮吃?”杨凌云说道。 这是要以战养战。 “但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把粮食藏在哪里了,草原那么大,就算有指北针,都不一定能找到他们。”杨冬又提出一点担忧。 “所以我才要把你叫回来,塞北的地形地貌,你应该没忘记吧。”杨凌云说道。 杨冬没有直接回答,思虑了一会后,抬头道:“有指北针,应该没问题。” “那就成了,吃完饭后,你准备一下,我们随时出发。”杨凌云淡淡的说道。 刚好饭菜送来了。 杨冬吃饭之前,把腰上的装备一件件卸下来,一把长刀,一把短刀,一把火铳,一个望远镜,一个指北针。 “你去凉州一趟,收获不小嘛。”杨凌云玩味道。 “都是王爷送的。”杨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可以看看吗?” 杨凌云请问了一句,就拿起了长刀,抽出一半,看了一眼刀身上诡异的花纹,又给放了回去。 整个长城军,目前还就只有杨凌云手上一把望远镜,没想到杨冬能带回来一个。 最后是火铳。 “这是什么?” “火铳,又叫手枪,呃……就像是一支可以手持的大炮,也是王爷送的。” “大炮可以做的这么小?” “王爷说还可以更小呢,而且威力更大,只是现在没做出来。”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没了啊。” “你没帮我试婚?”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章 再临长安 杨冬的神色顿时窘迫起来,就连头都不敢抬起,满满的心虚,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 “那个小色魔,就知道你去了,他会把你吃了。”杨凌云之前就不放心。 每次泡澡的时候,那家伙都用眼角余光……他或许还以为自己没发现。 她都侧面提醒过杨冬,要提防着一些。 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其实也不怪他,我……我是自愿的。”杨冬满脸通红的说道,还在为李怀辩解。 “我没怪你,也没怪他,这不是坏事,你没受委屈就行了。”杨凌云淡淡的说道。 杨冬这才抬起头来,忍不住的问,“大将军,您真的会做……凉王妃吗?” “干嘛这么问?你怕我嫁过去,不带你?”杨凌云再度打趣道。 “不是,不是!” 杨冬马上就心虚了,“当我什么没说。” 杨凌云却似乎有了些心事,“我能不能嫁过去,那不是我决定的,也不是他决定的。” 这话,李怀也说过。 “那谁决定?”杨冬忍不住问道。 “他是一方诸侯王,掌四郡,握十万大军。我是长城的统帅,你说谁决定?”杨凌云反问道。 他们结合在一起,那就等于控制了虞国整个西北,还有着数十万重兵。 这该谁睡不着? 李乾不说什么,朝廷那些人也不会干,李怀的那些叔叔们更不会干。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只有婚约,然而都过了成婚的年纪,却没有婚书的原因。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李怀和杨凌云都不能确定。 杨冬却不这么想,她认为杨凌云对待感情太理智了,仿佛和李怀成婚,就是一个任务。 能完成任务就完成,不能完成那也努力了,她心里没有任何一点的负担。 甚至,杨凌云都没有正常女人必定有的吃醋心理,真的是一点都没有。 她根本不在乎李怀身边有多少女人,他每天都在哪里厮混,怕是李怀天天泡在青楼,她都不会过问一句。 杨冬之前对此感触不深,但是住在桃渊小院的那段时间。 开始李怀溜进月芊芊房间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很空虚,很寂寥,而且还有些生气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不受控制的。 尤其她发现月芊芊更了解李怀的快乐,行为也极为大胆,她就很失落。 持续一段时间,她才慢慢的接受了,或者说是习惯了。 这些心里话,当然她不敢跟杨凌云说,这要说出来,那就太尴尬了。 吃完饭后。 杨冬就回了自己的住所,洗个澡,睡一觉,随时等着开拔指令。 好巧不巧。 刚好又是李怀到长安那天,长城军尽出! 长安城北门。 “奴婢见过凉王殿下,特此恭候殿下。”花清月带着些人,在城门口迎接。 叶康宁也在,但不见叶岂。 李怀从马背上下来,扶起花清月,“花姐姐,差不多三年不见,怎么反倒年轻了。” 花清月脸色微熏,“哪有。” 三年不见,殿下还是这么调皮,没个正经。 “姑姑呢?”李怀随意的问道。 “公主殿下近来身体有些不适,受不了风寒,故而不能来迎接凉王殿下。”花清月解释道。 李怀哪敢让姑姑来迎接自己,他就随口一问,得知姑姑病了,他脸色马上就变了。 “先去公主府!” 李怀招呼一声,翻身上马,带着队伍进了城,一路都没心赏景,直奔公主府。 但他看到姑姑安然无恙在客厅门口,才稍微松了口气,三步作两步而入。 “姑姑!” “还没进门就咋呼,像一个什么样子,怕公主府里的人不知道您凉王殿下来了。” 李箐龙刮了他一眼。 这一对视。 她不知道为何红了眼眶,偏过头用袖子去擦拭。 李怀也顾不得礼节,直奔到姑姑面前,搀扶着她,担忧的道:“我听花姐姐说姑姑病了,是什么病?” 李箐龙擦完眼角,转头就瞪了花清月一眼,笑着说道:“哪有什么病,就是一点风寒,她们不让我见风,不然姑姑就去接你了。” 李怀愣了一下,赶忙扯起笑脸,“风寒也得注意些,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倒是长大了,开始教育起姑姑了。” “不敢,不敢!” 李箐龙没再跟他扯皮,侧身往外面瞧了瞧,“你不是带了人回来,人呢?” 糟了! 光想着姑姑的身体,把媳妇给忘了。 “姑姑等我。” 李怀赶紧跑出去,把上官可可给领进来,就这几步路的距离,上官感觉心都快跳了出来。 看到李箐龙后,她愣了片刻。 反应过来后。 上官可可赶紧行礼,“妾身见过长安公主。” 李箐龙看到上官后,眼睛都笑眯了,莲步移到上官的面前,拉住她的手。 “把头抬起来。” 上官可可闻言抬起了头。 李箐龙打量了一番,“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他能有你这样贤内助,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上官可可被这么一夸,悬着的心放下去一些,但更为不好意思了。 尤其是感觉到手上有些温热。 低头一看。 李箐龙正把一对手镯推到她的手腕上。 上官可可连忙用手按住,惶恐道:“公主殿下,妾身不敢受礼,还请公主殿下收回。”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戴着好看,收下吧。”李箐龙温和的笑着道。 上官可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怀只好站出来,“姑姑喜欢你,才把手镯送给你,你就收下吧。” 上官可可这才收下,“妾身谢过公主殿下。” “叫什么公主殿下,别这么生分,跟他一样,叫我姑姑就行。”李箐龙说道。 “谢姑姑。”上官可可小声的说道。 李箐龙便拉着上官一起坐下,说了好些话,李怀就站在一边听着,偶尔插几句嘴。 气氛十分融洽。 吃过饭后。 花清月来提醒,公主乏了,故而才结束这聊不完的话题。 花清月领着李怀和上官来到客房。 门关上后。 李怀好像突然失去力气,背靠着门蹲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额头都是虚汗。 上官可可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搀扶他,“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李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搀扶,坐在地上缓了很久。 他才开口。 “我进门的时候,偷偷摸了姑姑的脉搏,姑姑不是感染的风寒。” 虽然他医术不精,但也跟着鱼乐学了那么久,鱼乐让他看的医书他也看了。 一些明显症状,他还是摸的出来的。 “那是……什么?”上官可可小心翼翼的问道,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种病我在医书上没见过,但是姑姑的脉搏很无力,五脏六腑都已经……衰竭。” 上官可可听到最后两个字,脸色瞬间煞白,就算不懂医术的人也知道。 五脏六腑衰竭,这代表什么。 这实在太残忍了! 李怀满心欢喜的来长安见姑姑,可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你别担心,肯定能治的。”上官可可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 “找不到实症,要怎么治?”李怀抱着头说道,就算得的是绝症,只要能找到症。 就有一分希望。 至少可以抓几把药,舒服一些。 李箐龙没有病症,五脏六腑却衰竭了,这就等于是说……到了天命之终了! 任何药石都没用。 反之。 如果用补药,哪怕是药性很温和的补药,对于现在的李箐龙来说,都等于是毒药。 医肯定是医不好了。 但不一定就要放弃。 李怀振作起来,拉住上官可可的手,“我带来的行李中,有一幅画,画的是一位无面女人,你让夜莺拿上画,再派几个人护送,去一趟太华山,找王纯阳。” 如果说还有谁能救姑姑,那就只能是道家奇才王纯阳,怕是从天山把鱼乐请来都没用。 上官可可点头,“我亲自去。” 李怀一把拉住她,“不行,你要突然走了,姑姑肯定生疑,千万千万不能让姑姑知道,要严格保密。” 如果让病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搞不好心里一慌,反而越发严重了。 这绝对不能姑姑知道。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会,我马上去找夜莺。”上官搀扶着李怀坐下,便就出去了。 她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随意的往里面瞟了一眼,只见一个憔悴的中年男人,趴在地上看书。 不应该说是看书,他好像在书中寻找什么天机一样,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整个房间里,更是散落了一地的书,乱七八糟的,甚至都能闻到一股恶臭。 不知道他多久没有洗澡了。 公主府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上官可可没多关注,直接从窗户前走过去,里面的人也没注意到她。 心思都在书上。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一章 画上的女人跑了 李怀一整夜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盖上被子就出汗,掀开被子又感觉冷。 头疼的像是要裂开,整个人都快发疯。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夜莺回来了,她穿着风衣戴着兜帽,身上都被露水给浸湿,眼睫毛上也挂了些水珠。 神情有一种一夜没睡的亢奋。 “怎么样?找到王纯阳了吗?”上官可可急忙问道。 夜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到太华山脚下后,有两个道童出来,道童告诉我们,王道长出去云游了。” “这个时候,他出去云游?”李怀差点被气疯,长安距离太华山这么近。 李箐龙出了事,王纯阳不可能不知道。 他这分明是躲起来了! 上官可可则镇定许多,转而问道:“那他们有没有说王道长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说……”夜莺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有什么你就说。”李怀催促道。 “道童他们说……天崩地裂的时候,王道长就会回来,还说这是王道长离开之前,亲口说的。”夜莺缩着脖子说道。 天崩地裂?! 说白了。 他就是不会回来了呗! “还有别的吗?”上官可可继续问道。 “有。” 夜莺一点头,拿出了《风月鉴》,打开一看,画上的无面女人不见了。 摄人心魄的那种感觉也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怀惊诧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从太华山出来,这画就成这样了。”夜莺弱弱的回道,生怕李怀会责罚她。 “这画有没有经他人之手?”上官可可问道。 夜莺摇头,说道:“没有,一直都是我带着的,出发之前我还看了一遍,画里的人还在,从太华山出来就不见了。” 这就怪了。 难道画里的女人跑了不成? 李怀从夜莺手里把画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被人给掉包的可能性不大。 这画仅仅就只是缺少了画里的女人,背景一分没动,还有画上的装横,也都一模一样。 “王纯阳搞什么鬼?” 李怀就真搞不懂了,如果这不是王纯阳搞鬼,那就真的是灵异事件了。 这幅画也是他画的。 冷静下来一想。 王纯阳真的不管李箐龙了吗? 他当年能从和亲的漩涡之中,把李箐龙给抢出来,然后又守在长安城附近十几年。 可以说他负心,也可以说他狠心,绝情,但谁也不能说,他不爱李箐龙。 “天何时崩?地何时裂?” 李怀喃喃自语,他宁愿相信真会天蹦地裂,他也不相信王纯阳会抛弃姑姑。 “地裂倒是有过,天崩则闻所未闻。”上官可可小心翼翼的说道,她以为相信天崩地裂,这确实有点傻。 还不如另想办法,或许李箐龙真的就只是一时风寒,体质较为虚弱而已。 或许世上真有良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或许……总之……会有办法的。 这时。 “凉王殿下,上官王妃,你们起了吗?公主传饭了。”花清月在门外说道。 “就来。”李怀应了一声。 猛的甩了甩头,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干想无益,还得要出去走走。 洗了一把脸。 尽量保持神情自然。 李怀带着上官来到餐房,李箐龙早就在等候了,准备了一大桌子的美食。 “快过来坐。” 李箐龙把上官拉到身边坐下,就吩咐花清月盛汤。 “殿下,王妃,这八宝汤可是公主殿下起大早亲自熬的,火候极好,定要尝尝。”花清月端汤的时候说道。 “姑姑,你感染了风寒,怎么能起大早,您应该多睡一会。”李怀说道。 上官可可先把汤端给了李箐龙,然后再取一碗给李怀,边笑着道:“王爷说的对,姑姑应该多休息。” “没事。” 李箐龙一片头,无所谓的说道:“你们姑姑还没七老八十呢,区区风寒算得了什么。” “那也不能不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姑姑你吃完了多睡会,明天别熬汤了,侄儿给姑姑熬。” “王爷还真学了几门手艺,完全不输大厨,姑姑尝过一定喜欢。” 李箐龙看他们夫妻两一唱一和的,那是打心眼的欢喜,她知道上官的来历。 原本是六哥的女官。 她还怕李怀会心有芥蒂呢,倒也不得不说,六哥还真给他挑了一个好媳妇。 说起六哥。 李箐龙不知道李怀知不知道,便道:“你六叔前段时间说也要来,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他来干什么?” 李怀心里一咯噔,以六叔那脾气,他要知道姑姑天命到终,还不得弄出点事来。 “你六叔当然是为你而来,这又没有外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李箐龙刮了他一眼,还以为李怀在演戏。 “挺好,挺好。”李怀也就是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得半路截住六叔。 给他一点心理准备。 李怀和上官交换了一下眼神,发现她也是这么想的。 “还真别说,这起大早,还真有些乏了,你们吃过饭后,就出去转转吧。”李箐龙安排道。 怕李怀赖着不走。 她靠近李怀耳边,小声道:“带着你媳妇,好好在长安逛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男人千万别小气。” 李怀一耸肩,他想说,整个凉州的钱,都是上官管着的,买什么不还得她点头。 便就点头答应了,他正好想出去走走。 饭后。 花清月先搀扶着李箐龙去休息,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说道:“公主已经睡着了。” 李怀也随即起身,顺便问了一句,“怎么不见叶岂?” “侯爷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迷恋上了经书,尤其是古经书,天天待在房里看书,就连饭都不出来吃。”花清月随意的回道。 叶岂在公主府的存在感本来就低,基本他不出来,就没人会知道,公主府里还有一个叶岂。 所以他干什么,哪怕是疯了,傻了,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二章 放飞自我 公主府出来后,李怀就老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开始还以为只是幻觉。 但是随着离公主府越来越远,他就能清晰的感觉到,是真有人盯着他们。 其实这也不算意料之外。 李怀来长安并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被一些人盯上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这太被动了。 “想办法甩掉他们。”李怀拉着上官可可往楼上走,随即就有几个人跟着进来。 他们留了一半人在下面,另外一半人跟着上楼。 却只看到一扇打开的窗户。 还有房这里有一场聚会。 而且做的这么隐蔽。 这已经很好猜了。 “王爷,要不我们回去吧,这没什么好看的。”上官可可小声道,那两个被送进去的姑娘,一看就是给这里的人准备的。 “不对!” 李怀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就是一场交易,为什么要找两个这样的女人?明明是江湖武女,偏偏要打扮成大家闺秀。” “为了……赚钱呗,你不也喜欢我们穿一些……丝袜什么的。”上官可可玩味的说道。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也说不清,但就是不一样……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李怀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阁楼和院子都没有办法藏人,这么过去肯定会被发现。 但他们也没有专人把手,很是松懈,估计会有破绽。 李怀和上官继续贴着围墙走,绕到了府邸的后面,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直接就进了后院,随着距离房屋越近,人们的谈话声渐渐的传来。 所有人都聚集在二楼,至于他们谈的什么……实在不太入耳。 听了一会。 “我说吧,这就是他们的癖好,你还不信,非得来看看,我们肯定是跟踪错了。”上官可可泄了气,本以为可以刺激一下,结果就这,太没意思了。 李怀也怀疑自己搞错了,正准备走。 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今天这两位可不一样,我跟你们说,都是正儿八经的闭口雀,还是用金米银汤养出来的。” “叶康宁!”李怀往上一看,他绝对没有听错,这个声音就是叶康宁的。 “叶公子,哪弄来的?”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们。” “这还用问,叶公子是什么人,谁不想巴结,谁见了不主动往上靠。” “你们出去看看,谁像叶公子,有这么大一座府邸。” 李怀眉头都黑了,搞了半天,这座府邸是叶康宁的,姑姑一个月给他那么多零花钱,他全花在这上面了。 他也太放飞自我了吧。 “叶公子,我可是听说,凉王殿下进城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出来,你就不怕被凉王殿下发现吗?” “我还真就实话告诉你们,公主府有一个人,你们应该都听过,叫花清月,长安城发生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那我们岂不是也被发现了?” “肯定是被发现了,但是她不会管,公主也不会管,凉王殿下知道了,他也不会管,谁没有一点爱好?只要不弄出人命,不跟那些当官的搞一起,谁也不会管我。”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李怀确实不太想管,他花钱享乐,人家心甘情愿,非亲非故的,他也不好意思管。 “真不愧为关中第一纨绔。”上官可可摇头感叹了一句,偶尔想想,把生活过成叶康宁这样,其实也算是一种极大的幸福。 没有梦想,不需要奋斗,及时享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无忧无虑。 简直跟活神仙一样。 但是……这需要一副好身体! “还是跟我们说说这闭口雀吧。” “对对,快说,我都快等不及了。” “叶公子,就别卖关子了。” 咳咳! 叶康宁干咳了几声,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语调形容,“那是一个娇弱无力,春风拂柳,吹弹可破,就好比一汪秋水啊!” 不愧是读过两个月书的! 李怀和上官可可转身就走了。 半路。 “王爷,你不是说那两个姑娘脚很有力么,而且是假扮的大家闺秀,叶康宁八成是被骗了吧。”上官可可突然说道。 “这哪是八成被骗了,这就是被骗了,就他那小身板,两只手都掰不过人家一个指头,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师!” 李怀猛的一怔,“还是不对。” “又哪不对?” “武师挣钱需要这么麻烦吗?”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凉王的酒 武师在哪都备受尊重,可以去大户人家当私教,也可以教人养生。 再不济,压镖,运货,给人看场子。 都能获得一笔不错的收入。 而且来的钱还干净。 非得干这种事。 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一次出动十来位武师,他们这投入的成本也太高了吧。 这生意还只能做一次。 叶康宁那帮公子哥,要知道被骗了,那这些人铁定没办法在长安混下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肯定有鬼! “我们回去。” 李怀和上官可可再一次来到阁楼后面,这次没有躲躲藏藏,直接从后门进去。 没想到下面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带来的家丁,都在前院,远远的候着。 根本不敢靠近。 李怀和上官可可直接来到二楼,弥漫着一股胭脂味,想必那两个女人已经进去了。 砰! 李怀直接推门而去,那两个女人正在跳舞,周围人眼睛都看直了。 突然被打扰,谁都是一肚子的火。 再看李怀和上官穿的都是粗布衣,他们就以为这是谁家的家丁。 “谁让你们上来了,滚下去。” “谁家的?怎么这么没规矩。” “还不快滚。” 李怀对这些人置之不理,伸手拔出长刀,架在了一名女子的脖子上。 这女人有明显想要反击的动作,这样的动作大部分武师都有,是一种感知危险后的应急反应。 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仍由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另一个女人则尖叫了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李怀淡漠的问道。 公子哥们见他不理人,而且更是拔刀威胁到美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你又什么人?”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我们是谁吗?敢在这里舞刀弄枪。” “奉劝你赶紧收起刀滚,不然你以后别想在长安混下去。” 李怀眉头一皱,这些人也太吵了。 他深吸一口气。 还是没理他们,直视着眼前的女人,“你不想说没关系,还有一个,不用专门给你解释,什么叫杀鸡儆猴吧。” 这女人眉头动了一下,她努力的思考,有没有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然而,实在没有一点印象。 根据周围公子哥说的话,他也不是他们的人,他怎么就这么肯定,她们心思不纯。 “这位公子想知道什么,我们是什么人,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她妩媚一笑,想要拖延时间。 “三!” 李怀开始倒数。 “我们真的没别的目的,公子要不喜欢,我们走就是了,干嘛要这么凶人家。” “二!” “我们真的就是普通人。” 李怀稍微把刀往下按了一些,刀刃紧贴着她的脖子,“提醒你一下,我近来心情不好。” “卧槽!” 周围的公子哥里,有人忍不住了,想要当护花使者,竟然提着一个酒壶砸过来。 “不要!” 叶康宁大喝了一声,还是晚了,李怀一脚就把他给踹飞了出去。 自打李怀进来。 叶康宁就被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愣了好一会,这才刚刚缓过神来。 “他是凉王殿下!”叶康宁大喊道。 刷! 周围所有人也瞬间目瞪口呆,尤其刚刚出言不逊的那些人,更是被吓的脸色苍白。 且先不说李怀到凉州后,血洗九原,血洗云中,血洗北地,他去凉州前,还血洗了长安城。 当时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李怀自己不觉得,甚至觉得自己偶尔过于仁慈,然而他在世人心目中。 早已经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 尤其是在关中。 由于查家的煽动,李怀在关中形象极为不好。 普通人形象不好,会让人觉得可恶。而一位亲王形象不好,则会让人觉得恐惧! 两名女子得知眼前的男人就是凉王李怀,脸色也瞬间变了,知道继续拖延时间没用。 那名没被挟持的女人,一个翻身就到了叶康宁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若不放我们走,我现在就杀了他。”她威胁道。 李怀淡然一笑,“无所谓!” 叶康宁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来这里,又不是来找叶康宁的,而是来找她们的。 “你别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叶康宁好歹也是公主府里的人,凉王和长安公主的关系,恐怕全天下没几个人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 “一!” 李怀把刀一抽。 眼前的女人到最后一刻,有了要反击的动作,但她的手才抬到一半。 脖子上就飞出一线血花。 她原本抬起想要反击的手,顿时死死的捂住脖子,鲜血从她指缝里流淌了出来。 倒在地上抽蓄了一会,便就僵硬下来,圆瞪的双目中写满了不甘心。 周围的人齐齐滚动喉咙,双腿有些发软,传闻不假,凉王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这杀一个人,简直比杀一只鸡还简单。 “到你了。” 李怀把刀指向另一个女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同伴的尸体,再抬眼看李怀,眼中不禁有一丝丝的恐惧。 “说出你们的目的。”李怀冷漠的说道。 她紧紧抓住叶康宁的脖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但她心里也开始相信,或许这个人质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我们就一个条件,让叶岂停下来,不然……不然我就杀了他,跟他同归于尽。” 她脸色煞白的说道。 李怀眉头一皱,问道:“叶岂?让他停下来?停下来什么?” “停下他的一切行为!”她说。 这就是她们的目的? 她们想办法接近叶康宁,就是要绑架叶康宁,然后去威胁叶岂? 看她们的行为,好像也说的过去。 只不过。 叶岂有什么可让她们害怕的。 “你们是前朝的余孽?”李怀要确定一下她们的身份。 “成王败寇,随你们怎么说。”她们当然不承认自己是余孽,而是一群为了信仰而奋斗的人。 这时。 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她们留在外面的人等太久了,迟迟没有消息传出来。 所以干脆冲了进来。 那些家丁估计挡不了多久。 李怀收了长刀,说道:“你们最近安分一点,我现在不想造杀戮,但要把我逼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长安。” 他很想再来一次血洗长安,但考虑到姑姑的身体,恐怕她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故而只能暂时跟她们友好相处。 说完。 李怀就带着上官可可从后门离开,径直回了公主府,倒想要看看,叶岂到底在研究什么。 竟然惊动了前朝的余孽。 李怀走后。 那女子狠狠的松了口气,看了叶康宁一眼,本想着顺手把他给捏死。 但不知何缘故,她没有下手。 她来到外面。 “凉王来过,他杀了小娟,知道我们计划了。” 外面的人顿时抬起头。 思虑片刻后。 “撤!” 里面的人紧绷的神经,猛的放松,几乎同时瘫软了下来。 叶康宁看着地上的尸体,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脑袋,确定自己还活着。 他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他被骗了,要不是李怀出现,那些前朝余孽还不知道该对他做出什么。 叶康宁都没换湿透的裤子,就赶紧跑回公主府,哪也不去了,这地是最安全的。 其余人也相继离开。 都不想出门了。 隐隐约约感觉到,长安最近恐怕会有大事发生。 …… 李怀回到公主府后,没有惊动任何人,先去换了一套衣服,找花清月过问了一下姑姑的情况。 李箐龙早就醒了,但人还是有点乏困,正躺坐在露台上晒太阳。 李怀便打发上官去陪姑姑闲聊,他则提上一壶酒,在书房里找到叶岂。 叶岂向来顾礼节,每逢见着李怀,都要很卑躬的行礼,这次看李怀进来。 他没有行礼,甚至没有起身。 他盘膝坐在地上,周围散落一地的书籍,还有竹简,甚至都有龟壳。 “没想到我叶岂这辈子,还有幸能喝到凉王的酒。”叶岂冲李怀笑着说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叶岂的研究 李怀同样在他对面盘膝坐了下来,摆上两个酒杯,倒了两杯酒,扬手道:“请!” 叶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放在了原地。 李怀刚放下酒壶,打算跟他喝一个的,没想到他这么快,于是又提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 叶岂又一饮而尽。 李怀再倒一杯。 同样。 李怀不倒酒了,怕把他给灌醉,那就没有办法聊天了。 “你儿子被前朝的余孽绑架了,他们威胁你停下你的一切行为,否则就杀了你儿子。” 叶岂闻言,很是自嘲的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李怀有些诧异,问道:“你儿子被前朝余孽绑架了,你就一点不着急?” “他不是一个有价值的人,前朝余孽不会拿他怎么办,既是凉王来告知此事,那我儿现在一定安全。”叶岂平淡的说道。 正巧。 叶康宁慌慌张张的从窗户前跑了过来。 李怀就不跟他扯这个了,直接问道:“你在研究什么,是不是跟我姑姑有关?” 叶岂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凉王看来已经知道了,箐龙……命不久矣!” “你想给她续命?”李怀问道。 叶岂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头,他突然把话题给扯开了。 “我想给她快乐,但很少见她笑,我想让她自由,她却被困在方寸之间。” “还记得当初我在书院里当值的时候,那是一个没有阳光的日子,当她出现在我眼前,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被阳光给照耀了。” “当时我不知道她就是公主,她是来找书的,前朝的书院藏的都是些什么书,凉王也应该知道。” “不可能有她要的书,所以我就偷偷从外面,带了几本话本进来,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她拿走了。” “之后我就到处收集话本,藏在衣服里,看到她出现在书院外,我就赶紧把话本摆放在那个位置,然后躲在一边看她。” 李怀不是诚心要打断,就是有点好奇,“那个时候的姑姑,应该不喜欢看话本吧。” 叶岂笑了笑,“所以说嘛,她找不到她要的书,在那个书院,永远找不到。” 李怀知道了,姑姑找的不是书,而是找一种方式,打发掉时间,或者说是一种发泄。 “我一直以为我做的很隐蔽,后来才知道,其实全书院的人都知道我爱慕公主。” “他们就来取笑我,说我一个鳏夫,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没钱没地位,连最小的爵位都没有。” “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癞蛤蟆想吃凤凰肉!” “当时我特别自卑,再也不敢给公主话本了,见了公主来,我就找一个角落躲着。” “我反成了书院最大的笑料,所有人都鄙夷我,嘲讽我,践踏我的尊严。” “而就在那个时候。” “公主找上我,问我为什么不给话本了,当时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公主又当着所有人说,要让我给她买一辈子的话本。” “你知道当时我什么心情吗?” 叶岂说到这里,激动喉咙哽咽,不停的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李怀赶紧给他倒上一杯酒。 叶岂像是一辈子没喝过一样,两手捧起就灌进嘴里,狠狠的舒了口气。 “我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尊重,被人羡慕,被人嫉妒的感觉,光芒真的照耀着我。” 叶岂现在回忆起当时那一刻,都是一脸的痴迷,只不过当时他什么话都没说。 根本就说不出话,脑子一片空白。 他继续说。 “更没想到,公主说的是真的,很快就有圣旨下来,我一介白衣,摇身一变,就成了侯爵,当朝驸马。” “死了我也愿意。” 叶岂笑着道,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后,又漏出一抹苦笑。 “但是我住进公主府后,公主就再也不需要话本了,她看腻了,她笑的更少了。” “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光芒暗淡下来,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李怀也知道。 姑姑当时估计是赌气,她想用这种方式,把王纯阳给逼出来。就像之前被卷入和亲漩涡的时候,王纯阳一身白衣,飘然的出现,把她拉出苦海。 但是最后王纯阳并没有出来。 那以后,天下第一美男子,道家奇才,万人迷的王纯阳,就逐渐变成了一个油腻中年男。 “你要再无能为力,光芒就真暗淡了。”李怀提醒道,他不是来听他讲故事的。 他是想知道他研究出了什么,又怎么会和前朝余孽搭上关系。 “凉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叶岂却反问道。 “什么奇怪?”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朝廷想破罐子破摔,这好处也不应该落在我的头上。” 李怀眉头皱起,确实有些奇怪,李箐龙和叶岂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尤其叶岂还带一个娃。 这里面难道还有隐情? “凉王相信国运吗?”叶岂又问。 李怀想说不信都不信,他娘就从太子身体里抽走部分国运,塞进了他的体内。 化作了‘无际’功法的一部分。 他是真正看到过国运长什么样子的人。 “你继续说。” 李怀看他要扯到哪里去,他不急。 “一个国家诞生之初,就有了国运,国家强盛,国运则旺,国家羸弱,国运则消。” “通常情况下,一个国家在灭亡之前,国运就会彻底消散,然后国家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灭亡。” “然而,前朝覆灭之时,国运却正是旺时!” 这也就是说,这个国家不该亡,却稀里糊涂的亡了,国亡了,国运还在。 怪不得有这么多前朝余孽。 “凉王知道前朝的国运在哪里吗?”叶岂又问道。 李怀摇了摇头,“不知。” 叶岂指了指地下,“就在前朝皇宫的底下。” 李怀就有一个疑问了,“既然前朝国运就在旧皇宫底下,那些前朝余孽,为什么不把国运放出来?” 叶岂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不想放出来,而是放不出来,有人镇压着旧皇宫。” “谁?” “公主,李箐龙!” “……” “他们也不敢伤害公主,因为公主和前朝国运已然一体,如果公主死了,他们国运也将彻底消亡。”叶岂继续说道,这就是他的研究成果。 所以说李箐龙的身体愈来愈差,因为二十多年过去了,前朝国运已经消亡的差不多了。 “献祭公主的,正就是当今圣上,所以我才能捡到这个好处。”叶岂讥讽的说道。 他讥讽皇家无情,竟然拿亲生女儿来镇压国运。他也讥讽自己,如果不是圣上亏欠公主,他绝不可能当上驸马,更不用说混到侯爵了。 “所以说要想救姑姑,就得让前朝的国运重新昌盛起来?”李怀问道。 叶岂点了点头,却很失落的说道:“我翻遍了古籍,都没有找到能让国运昌盛的法子,其实也不可能有。” 如果真有让国运昌盛的法子,那国运还怎么会衰竭? 国运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存亡。 而能影响到国运的,是一个国家的富强羸弱。 强则强,弱则亡。 李怀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法和结论,就如同医师给人治病,要讲究辩论。 这里就有一个很大争议。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前朝余孽要阻止你继续研究呢?” 叶岂如果救了李箐龙,就等于是救了他们的国运,他们应该给他加油鼓励才对吧。 “鬼清楚。” “……” 咱可不能摆烂。 “还有一个办法。”叶岂忽然说道。 “什么办法?” “如果能消解公主和前朝国运的契约,公主或许能做回正常人。”叶岂说道。 这也解释了前朝余孽为什么要拦着他,如果真的解开了契约,李箐龙不会有事,他们的国运铁定消亡。 李箐龙只要还活着,至少他们就有一分希望。 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但李怀要弄清楚。 这可事关姑姑的性命。 “你这些办法是哪里研究出来的?你是过去就研究国运的吗?”李怀问道。 叶岂摇了摇头,“我并不了解国运,我只是想让光芒重新亮起来。” 李怀皱起眉头,所以他的研究和结论,根本经不起推敲,自然也站不住脚。 “我有一句话说出来,可能你会不舒服,但却是一句实话,最了解国运的是……道家。” 如果说这个法子有用,而且能用,王纯阳不会在太华山上观望这么多年。 他早就付诸行动了。 换一句话来说。 王纯阳都办不到,那就算一万个叶岂绑在一起,那也没用。 何况他就研究了一阵子。 叶岂对此只是笑笑,说道:“我会继续研究下去的,我可以为她做一切,这一点一定不比王纯阳少。” 李怀也不拦着他,离开之前,他留下一句话,“不管你研究出什么结果,付诸行动前,必须跟我商量。”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黑龙潭 前朝皇宫地下真的镇压着国运吗? 李怀独自一人来到前朝皇宫的遗址,上次来的时候,姑姑在这里举办了一场隆冬诗会欢迎他。 三年过去,没有任何变化。 地砖都跟新的一样。 这座皇宫已经坍塌二十多年了,从来没人打理过,怎么还会这么新? 要知道,如果是普通房舍,一两年不住人,就会荒废,坍塌,杂草横生。 至于这座皇宫地基有多深,没人知道,因为建成这座皇宫后,建筑的苦役还有工师,就全部离奇失踪了。 据说,都被坑杀了。 就连设计图纸也一起毁了。 李怀围绕整个皇宫地基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奇特的地方,也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然而。 当他走累了,躺在地基上思考的时候,习惯性的运转无际功法,保持时刻修炼。 一个周天都没有走完。 李怀就感觉身体里气血突然逆流,直冲头的活物包含太广了,一块石头,一潭水,她都能看出来是活的还是死的。 “难道这就是前朝的国运?”李怀猜测道。 左文君也不好说,“像也不像,你体内有国运,应该对这东西很敏感才对吧。” 当然。 李怀刚刚修炼,差点把自己给整嗝屁了,那玩意的力量极为强大。 根本……压制不住。 等等! 李怀突然想起来,叶岂跟他说过,姑姑的天命和前朝的国运因为契约关系,是相生的。 姑姑之所以虚弱,天命不久,而且没有实症,就是因为前朝国运快要消散了。 那么前朝国运应该很弱了,当今虞国这么强盛,他既有国运傍身,本身又有虞国皇室嫡系血脉。 不应该压制不住吧。 这就证明叶岂的研究和结论,完全是错的,就连方向都是错的,姑姑的病,有别的原因。 是不是真的和前朝国运有关,跟这底下的黑龙潭有关,这还需要再等几日。 他要验证一下。 李怀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叶岂说的话更有逻辑,虽然也经不起推敲。 但至少比左文君说的现实的太多。 然而,他更倾向于左文君说的话,几乎没有怀疑,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外面浪了一天,也该回去了,以免姑姑担心。 临走之前。 李怀用刀鞘敲了敲前朝皇宫地基,并没有传来因为底下是空的,而产生的那种回响。 证明这地基确实很厚。 李怀走出去后,回头看了一眼,按照往常,左文君话说完之后,便会马上消失。 这次他先离开了,她却还留在原地。 好像旧皇宫底下,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李怀回到公主府,看到叶岂还在研究,就跟他说了一句,告诉他,他的方向或许是错的。 叶岂仅仅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仍旧趴在地上研究古文字。 李怀叹了口气,随他吧。 便去见姑姑了。 他从李箐龙口中得知,中午的时候,赵王李碌福发来了打前的仆役。 说明了到长安的时间。 这正是李怀现在最想知道的,他必须要在长安城外截住李碌福,一是给他提提醒。 二来,他想从李碌福那里探听,皇爷爷用姑姑镇压前朝国运,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好大的狗胆 两天后。 李怀怕姑姑多疑,就说他想去亲自迎接六叔,便顺利的出城了,来到离城十里的地方等他。 没成想,没等到李碌福,倒是先等来了关中牧申屠宰。 申屠宰命人把马车停在了路边,下车让所有人候着,便丹单独向李怀走来了。 停在十步的距离。 “申屠见过凉王殿下。”申屠宰微微拱手道,相比上次都不肯下马车,这次谦逊了许多。 李怀点头还礼,没跟他多客套,直接发问,“申屠大人亲到此处,所谓何事?” “我最近听闻了一些消息,觉得有必要向凉王殿下汇报一下。”申屠宰说道,又往前走了五步。 李怀一扬手,“打住,申屠大人是关中的父母官,本王是凉州的王,你要向我汇报工作,那叫别人怎么想?” 申屠宰笑了笑,解释道:“乃长安城之事。” “那也不该跟我说。”李怀说道。 申屠宰竖了竖眉,双手扣在腹前,悠然的说道:“凉王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忘什么了?” “三年之前,凉王殿下血洗长安,关中百官不得干预长安之治,可还记得?” 李怀点头,“记得。” “那如今长安之治如何?”申屠宰笑问道。 长安如今的治安怎么样,李怀还真不知道,他全想着姑姑的身体,根本没考虑这些。 申屠宰见他不说话,便道:“凉王殿下乃是君,在下是臣,君之命,臣不得不听,这三年来,我确未签发一道有关长安的公文,凉王可查。” 李怀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申屠宰也不废话,直言道:“如今长安匪徒猖獗,礼法崩坏,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常有发生,凉王殿下当如何?” 匪徒? 他指的应该是前朝余孽吧。 他知道的还挺多,这也正常,毕竟长安还是在关中的管辖范围之内。 “本王自会处理,用不着申屠大人操心。”李怀淡淡的说道。 “可毕竟这是关中!”申屠宰突然提高了音量,他那表情,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更多就是一种宣泄。 “那申屠大人以为当如何?”李怀反问道。 “请凉王殿下发布诏书,复我长安治理之职。”申屠宰微微昂起头说道。 这也就是说,他要李怀向天下认错,告诉所有人,他三年前血洗长安是错的。 好大的狗胆! “本王自会思量。”李怀沉声道。 申屠宰微微拱手,“告辞。” 便转身走了。 他的招已经出了,李怀该怎么接,或者接不接,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安心回家等消息。 申屠宰走后不久。 官道上出现一队人马,打的是赵王旗号,领头的是赵王亲卫军玄武卒统领,魏无疾。 魏无疾看到路边的李怀后,便马上让车队停了下来,转身到中间的马车旁边禀报。 “赵王,凉王殿下出城迎接了。” 李碌福呵呵的笑了笑,“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是有重要的事,见见。” 魏无疾想在路边搭一张桌子,才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李碌福刚刚下车。 李怀就径直过来,一把拉住李碌福的袖子,“跟我走,我们找一个地方说话,让你的人都别跟着。” “都听见了,别跟着啊。”李碌福吆喝了一声,肥胖的身躯一摇三晃,小跑起来才跟上李怀的脚步。 李怀回头看了一眼,距离官道够远了,周围也没有闲人,才停了下来。 李碌福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气,“哎呦!大侄贼,你这火气怎么这么大?” “被人给算计了,我来找你不说这个,我是想问你……”李怀的话没说完。 李碌福扬起一只手,“慢着,你说你被算计了?是被申屠宰给算计了吧?” 李怀点头,“他也够能忍的,给我挖一个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他要不能忍,怎么当的上关中牧,你别忘了,关中可是咱老李家发家的地方。” 李碌福挥了挥手,继续道:“说说他怎么算计你的。” 李怀本不想说这件事,但他问起来了,李怀又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给他说姑姑的事。 于是就拿这件事打开话题,给他简单的讲了一遍。 李碌福听完歪头想了想,说道:“这罪己书,你还真得发,这个亏你得吃。” “凭什么?” 李怀不服,质问道:“凉州那么大一个地方,我都管的过来,长安这一座城,我搞不定?” 李碌福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你想要调你的凉军,再来一次血洗长安吗?” “且先不说申屠宰告不告你的状,你姑姑的脸该放哪里,她的地盘,被你给轮番践踏。” “再说,就算这次你摆平了,等你回了凉州,长安没人管,用不了多久,又是老样子,难道你要把长安划入你的凉州吗?” 李怀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几分道理,便就点头,“那我认错行了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到时候也坑他一回。” 李碌福微微诧异,这小子真长大了?听的话进去了,这么快就被说服了。 不对。 还是藏着心事。 李碌福眼珠子一转,问道:“你到这堵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李怀先给他提一个醒。 李碌福点头,“你也过了弱冠之年,我没什么可瞒你的了。” “有人传言,李乾用姑姑镇压前朝国运,这是不是真的?”李怀直接发问道。 李碌福心里一个咯噔,这小子都不叫皇爷爷了,直接称李乾,这么无礼。 看来这才是怒火的根源。 但他也没有隐瞒。 “是真的。” 当时。 李碌福就在现场,不止是他,还有他大哥,也就是李怀的便宜太子爹,还有李吉荣,李承基,孙明山……等等都在。 “他娘……虎毒还不食子,他李乾怎么干的出这种事,他还有没有人性。”李怀直接破口开骂。 “不得对你皇爷爷无礼!”李碌福呵斥道,发泄一下就够了,可别被外人听见了。 毕竟,那是当今圣上! “你为什么不拦着?我爹他们为什么不拦着?”李怀转头就质问道。 李碌福叹了口气,“拦了,没用。” “你姑姑什么性格,你也知道,需要用她的时候,她一向不知道拒绝。” “那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能够镇压国运的,就只能是身惧国运之人,当初你爹是想上的,可你爷爷怎么肯。” “那除了我爹,还有姑姑,就没有别人了吗?至少还有……我!”李怀猛的一怔。 如果用太子不行,那身惧国运,又可以牺牲的人,第一人选不应该是姑姑。 而是……李怀! “所以,姑姑是替我去的,是吗?”李怀恍然大悟,怪来怪去,最应该怪的还是自己。 李碌福顿时有些心虚,暗道这小子头脑太灵活,这一不小心,就被他给猜了出来。 之前肯定的告诉过他,他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没有任何事是可瞒着他的。 包括这件事。 “是!” 犹如晴天霹雳,轰的一声在李怀的脑子里炸开,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李碌福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搀扶他,并问道:“大侄儿,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姑姑是被我害死的。”李怀低声道,这话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在胡说什么?你姑姑好好的,怎么会死,你快给我闭嘴,不然老子抽你。”李碌福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李怀便把姑姑天命不久,五脏六腑衰竭的事告诉了他,一五一十的全部说清楚。 包括叶岂的推测,还有黑龙潭。 两个人齐齐的坐在地上,目视着远方,都是一样的神情,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良久。 李碌福率先起身,拍了拍屁股,“这事不怪你,当初你皇爷爷拿你出来,八成就是为了激将龙妹。” “他不是我皇爷爷,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李怀现在连虚情假意的叫他一声皇爷爷,也做不到了。 李碌福知道他们姑侄情深,也就不强求他假模假样的去亲近当今圣上。 反正他也没什么机会了。 “我们该进城了,别让你姑姑久等了,最后一段日子,我们多陪陪她,让她开心一点。” 李碌福说道,这么久不进城,李箐龙搞不好还以为他们出什么事了。 刷! 李怀猛的站了起来,直视着李碌福,“还没到最后,谁也不能抢走姑姑,如果这是天命,那我就把天给捅破!” 另一边。 上官可可刚从李箐龙口中得知,原来李怀非得这个春天来,就连赵王也赶了过来。 原来……都是为了给李怀举行冠礼。 对于李怀来说。 他们或许就是唯一的亲人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命不可违 李怀和李碌福调整好心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城,径直来到公主府。 “龙妹!” 李碌福进门看到有些憔悴的李箐龙,还是不禁红了眼眶,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流淌下来。 世人皆知赵王李碌福以暴戾著称,但鲜有人知,李碌福是最看重亲情的。 当然,暴戾也是真的。 “六哥,你这是咋了?咋还哭了?”李箐龙关怀道。 李碌福连忙擦了擦眼角,扯出一个笑脸,说道:“没事,路上风有一点大。” “给赵王爷看座,姜汤好了没?”李箐龙招呼道。 “来了。” 花清月搬凳子,门外,上官可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来到李碌福面前。 “妾身见过赵王,请赵王喝汤。” 上官可可双手捧着姜汤,微微屈身。 “好,好好!” 李碌福只是说了三个好,不知道分别代表什么意思,就接过姜汤,“起来吧,孩子。” “谢赵王。”上官可可便站到一边。 接下来就是闲聊环节。 都捡着高兴的说。 李碌福现在可是大款了,挖了几年煤,把煤炭生意彻底做开了,光是收煤税,就数钱数到手软。 他帐下又只有一支玄武卒要养,钱多的是花不完。 “爹最近在筹措军费,我也象征性捐了一些。”李碌福像是随意的说道,他这一些,怕是能够堆成一座山。 同时也是在给李怀提醒,李乾这么急着筹措军费,估计就这几年,要干一场大的了。 凉州有十万精兵,李怀绝对跑不了,到时候李乾肯定会点他的名。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抗北荒辱外敌,我绝对不会推辞。”李怀淡淡的说道。 这话的意思,如果李乾决心要打,他也不会畏畏缩缩,该上就上。 但这仗不是为李乾而打的,也不是为朝廷打的,而是为了虞国万万黎民百姓而战! 李碌福喝了口姜汤,又说道:“长城军已经率先和北荒交战了,就在前几天,估摸着是为了消耗北荒的实力。” 李怀眉头一挑,怪不得杨凌云那么急着要把杨冬叫回去,原来是要打仗了。 “那有什么消息没?”李箐龙焦急的问道,顺便看了李怀一眼,杨凌云那可是他媳妇。 他不急,姑姑着急。 李碌福摇了摇头,“杨凌云打仗,从不遵循常理,就连爹也看不懂,战斗才刚刚开始,杨凌云就带着八千骑兵,消失在北荒境内了,别说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就连敌人也不知道。” “长城军主力部队,则不间断攻打北荒前线阵地,据说一天要打掉至少十万炮弹,就连重炮都拉出去了。” “北荒无奈退却了将近百里,长城军还是咬着不松口,这可就苦了后勤,至少有三十万民夫为长城军服务。” “长城军打的这么猛,又不知道杨凌云会在哪里出现,北荒也估计急了,东线上骑兵已经开始向西边支援,杨凌云算是把整个北边,搅成了一锅烂粥。” “这一仗的效果,已经远远超出兵部的预估,现在说什么,都只能配合杨凌云打完这一仗。” 李怀闻言,心里泛起一丝苦笑,媳妇这么猛,为夫追起来,怕是有些艰难。 但越是有挑战,也就越兴奋。 李箐龙同样看了李怀一样,杨凌云不论是在兵法上,还是武道天赋上,都处于顶尖。 据说,杨凌云以笔做刀刻字,自成一脉书法,虞国上下不少人膜拜学习。 她那绝世的容颜,反倒不被人怎么提起了。 这小子有苦头吃。 “虽然杨凌云篡改了兵部的战略部署,然而这一仗要是能打赢,爹肯定不会怪她,反倒要赏她,恐怕天下要出一位女武侯!”李碌福感叹的说道。 以武封侯,跟叶岂这种靠着当上驸马,混上的侯爵,那完全就是两码事。 地位截然不同。 整个历史中,能够以武封侯的,屈指可数! 都说女子不如男,可若是把这句话放在杨凌云身上,那多少男人该惭愧。 “怀儿,是不是后悔来长安城了?”李箐龙忽然打趣道。 哈哈! 李碌福大笑一声,指着李怀,说道:“这小子要是这会在凉州,估计真就跑去掺一脚了。” 上官可可觉得,那是一定。 他向来闲不住。 李怀对此笑了笑,没做回答。 李碌福把话题一转,问道:“这及冠典礼定好了吗?” “准备着呢。”李箐龙回道。 说道这里。 李怀插了一嘴,“我有一个要求,及冠典礼,不请外客,我不喜欢热闹。” 如果来的人多,他真怕姑姑身体遭不住。 李箐龙点头,“随你。” “定在哪里?”李碌福又问。 “还能在哪里,就在公主府吧。” “可有吉日?” “那可不得挑个好日子。” …… 接下来的话题,李怀就插不上嘴了,完全由他们定夺,这就是一个古代仪式。 之后。 李怀每天都会去一趟旧皇宫地基,每次一待就是一个到两个时辰。 他想要寻找出黑龙潭的秘密,可是这连左文君都看不透,他又如何知晓。 李怀天天来,也引起了李碌福的注意。 “我看你姑姑已经知晓了,我们瞒着她,她也瞒着我们。”李碌福叹息道。 他发现李箐龙开始在准备后事了,经常跟他说一些,让人听着就心酸的话。 要说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李怀。 尽管他已经长大了。 “明天就是你的冠礼,让你姑姑亲眼看着你长大,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李碌福拍着李怀的肩膀说道。 “可我都没能看着她变老,也没让她抱上孙子。”李怀落寞的说道。 半夜的时候。 他偶尔会情不自禁的去想,如果姑姑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浑身瞬间冰冷,痛的呼吸不过来。 “天命不可违,要想逆转天命,就得付出要比天命更重的代价。”李碌福说道。 “要是有,我愿意承担。”李怀淡淡的说道。 “还有一个人,也是你这么想的,而且他还想付诸行动。”李碌福说道。 “叶岂?”李怀有点诧异,也不诧异,没有了姑姑,叶岂什么都不是。 他确实很想让姑姑活,至于他的那一腔情怀,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这重要吗? 情这东西,唯独自己看重,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他好像研究出一个法子,他要代替龙妹献祭,他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一命换一命。”李碌福说道。 李怀略微讥讽的笑了笑,“他还是不肯相信,他的研究根本没用。” “当一个人为一个人不顾性命的时候,也许感动不了上天,但能感动自己。”李碌福也有些讥讽。 他们都不看好叶岂,所以也就由着他,他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不伤害到李箐龙。 那就不拦着他。 “天崩地裂,真有可能会出现吗?”李怀抬头看着天,喃喃自语的说道。 “你把希望寄托给王纯阳那混蛋?”李碌福诧异道,他不应该是最恨王纯阳的么。 李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去天山的时候,经历了一些事,偶尔想起他三年前送我的话,忽然觉得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什么话?” “身动,天地万物可尽取之;心静,天地万物取之不尽。” “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我也只能够偶尔做到身动心静,却让我受益无穷,王纯阳的道,恐怕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道也是分种类的,最大的两个分类,便是天道,以及人道,合而为一就是自然。 王纯阳修的什么道,没人知道。 “还有,王纯阳在太华山修了这么多年的墓,难道是没有原因的吗?”李怀自问道。 当人们彻底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习惯性的把所有希望,寄托给别人。 李怀也不列外。 “你是说活死人墓吧,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墓,我就生气,我就感觉他是修给……龙妹的。”李碌福怀恨的说道。 这时。 “是谁,出来!”李碌福冲一个方向喝了一声,马上几个黑影一闪,就跑没影了。 “他们是前朝余孽,天天盯着这个地方。”李怀淡淡的说道。 李碌福一怔,“明知道前朝余孽在这里,你还敢一个人出来,你不怕死啊。” “他们不是冲我来的,而是冲这底下的黑龙潭来的,他们现在跟我一样,都想知道黑龙潭底下有什么,所以他们不会打扰我,我也暂时不想管他们。”李怀解释道。 现在看来,双方都没有收获。 李怀也就起身,跟着李碌福一起回去了,准备明天的冠礼。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冠礼 李怀要在长安公主府举行冠礼,这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很多人都投来来拜帖。 尤其是青龙商会的那些人。 但无一例外,全部都被拒绝了。 翌日。 公主府前院正中,摆上了一口青铜香鼎,再请出李怀父母的灵位。 祭奠了皇天后土,冠礼就正式举行。 所有人都穿华夏礼服出席。 李怀走到李碌福和李箐龙面前,先对二位长辈行礼,随后由李碌福来给他加冠。 第一冠,为缁布冠。 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稚,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第二冠,为皮弁。 祝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两冠戴完。 李箐龙会心一笑,就像是了却了一桩沉重的心事,终于是看着他长大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冠,在大部分人看来,第三冠也许是最重要的。 因为这一冠叫,爵弁! 第三冠,爵弁。 李碌福举起一顶黑色乌纱帽,两边挂有流苏,在眉心位置,有一颗玉。 祝词:“以岁之正……” “慢着!” 李怀忽然起身阻止,从李碌福手里夺过爵弁,看了一眼后,直接转身扔进了香鼎里。 “大侄,这是为何故?”李碌福不解的问道,多好一顶帽子,怎么给扔了。 “我不喜欢这个爵弁。”李怀只是简单的解释道。 实际上。 这顶爵弁,就是他打完景泰地区后,李乾派人送来的那顶帽子,乃是皇帝御赐。 或许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莫大的荣幸。 然而李怀不这么认为。 这顶爵弁表示了李乾的态度,李乾希望他能以武镇守虞国西北,抵御西域。 为此他可以获得至高的荣誉。 潜意思也就是说,他跟大位无缘了。 李怀也确实不指望他把大位传给自己,但是镇守西北,不是为他而守的。 而他未来的人生,也不应该是由李乾决定的。 他有自己的活法。 李怀不想解释道太多,直接转身到姑姑李箐龙面前,拜道:“请姑姑赐冠!” 他知道,姑姑早就给他准备了三顶帽子,已经戴上两冠了,就差最后一冠。 李箐龙叹了口气,转身对花清月吩咐道:“去取吧。” “是。” 花清月转身进去,打开一口大箱子,从里面取出最后一顶帽子。 李碌福一看,稍微有些诧异,“怎么是素冠?” 李箐龙从花清月手里拿过帽子,顺便说了一句,“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他已经是王了,还用得着谁给他加官进爵?” 第三冠,为素冠。 祝词:“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有险化夷,有灾幸度,永乐无疆。” 李箐龙亲手把第三冠戴在了李怀头上,就连最后一段祝词,也给改了。 礼毕! 李怀再拜两位长辈,而后是取字,李怀为太子嫡长子,自当以‘伯’为称。 再取一字为‘君’。 全称就是……李伯君,也可称:伯君。 最后。 李怀祭拜父母灵位。 按照李箐龙的要求,又增加了一个环节,让他和上官可可在父母灵前对拜。 按照习俗,男子一般是及冠后再婚娶,及冠不一定要等到二十岁,当家执政之时,就可以行冠礼,平常百姓家,一般都是在婚前一段时间行冠礼。 李怀是还没有行冠礼,就已经娶了上官可可,并且有了夫妻之实。 所以李箐龙要求现在补上。 其实,李怀和李碌福心里都清楚,李箐龙是怕自己等不到,他正式迎娶正妃的那天了。 这样的心愿,怎么能不完成。 李怀便下去去请上官可可,拉着她一只手,走到父母的灵位之前。 当着姑姑和六叔的面,完成对拜。 并向两位长辈拜礼。 李箐龙深深的对他们点头,眉头彻底舒展开来,脸色却反而更加惨淡。 她已经基本没有心事了,有也是个人私事。 接下来。 就是敬酒,飨食环节,说白了,就是摆宴席。 第一杯先敬李碌福。 第二杯再敬姑姑。 “姑姑身体不适,以茶代酒吧。”李怀说道。 “那怎么行,一杯酒不碍事,喝完我就去休息。”李箐龙笑着道,强行取了一杯酒。 李怀也只好由着她,对饮之后,再敬宾客,但并没有请宾客,于是就跟公主府里的人喝就行了。 他刚刚转过身。 李箐龙的脸色瞬间如纸一样白,张嘴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姑姑!” 李怀猛的转过身,一把将姑姑扶住,李箐龙眯着眼睛,人已经没有意识了。 他拿住姑姑的脉搏。 几乎感应不到。 李怀便和李碌福对视了一眼,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们都明白了。 “赶紧抱你姑姑进去休息。”李碌福催促道。 宴席就只好停了。 李怀刚抱着姑姑进去,李碌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两行老泪不禁从脸庞划过。 他狠狠的踹打自己大腿,像是在发泄。 “赵王。” 上官可可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便就轻轻呼唤了一声。 李碌福转过头来,不经意的擦了擦泪花,“你没走啊。” 上官可可摇了摇头,端起一杯茶,“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真不一定有机会了,赵王,请喝茶!”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未生而养之。 此恩比父母之恩更为贵重,她早该敬这一杯茶了。 “好,好好!” 李碌福又一次说了三个好,接过茶碗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挥手道:“去吧。” 上官可可很想陪他,但她现在已经是李怀的妻子,所以,她要去找李怀。 她来的时候,李怀正好从李箐龙房里出来,轻轻的关上了房门,走到一边后。 “怎么样?” 李怀摇了摇头,“不太好。” 上官可可一把拉住他的手,“姑姑吉人有天相,你说了,她是这个世界最善良的人,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公平的。” 李怀苦笑一声,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现在就是老天爷想要姑姑的命。 很快。 叶岂闻讯赶来,想要过去。 李怀提醒了他一句,“姑姑已经睡着了,不宜被打扰。” 叶岂停下脚步,祈求道:“就让我看她一眼,我跟她说说话,保证不会吵到她。” 李怀也不好拒绝他这一厢情愿,说实话,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便点头让他进去了。 “谢谢!” 叶岂轻轻推开房门进去,又把房门关上,没人知道他在李箐龙耳边说了什么。 里面一直没有声音传来。 良久。 叶岂从房间里出来,擦了擦眼角,对李怀一拱手,笑着道:“我已经无憾了。” 他刚想走。 “我听人说,你要用你自己的命,去换我姑姑的命。”李怀忽然说道。 叶岂点头,“是。” “如果真能换,不用你说,我也会拿你命去换姑姑。”李怀淡淡的说道。 就是告诉他,他做的那些都没用。 叶岂冷笑了一声,“凉王这么在乎公主,难道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李怀便不再说什么,“随你。” 叶岂便马上去准备了,他弄了很多东西,不知道哪里来的,全部运到了旧皇宫。 至于他儿子叶康宁,被他给用一味药迷晕了,最少要睡一天一夜。 他这是铁了心要换命! 这一点是可敬的。 叶岂把东西准备齐全后,就开始布置,什么石头,符箓,还有狗血,毛发,指甲等等。 在旧皇宫的地基上,摆出一个奇怪的图形。 倒也不知为何。 他这个图形一成,大白天马上变成了黑夜。 李怀来到院子里,抬头看着旧皇宫的地基上空,那里黑云密布,就像是天塌了下来一样。 “难不成,叶岂是对的?” 还有。 “为什么前朝余孽不阻止他?” 叶岂身边没有护卫,一个都没有,他本身也没有任何修为,前朝余孽想阻拦他很容易吧。 明明之前为了让他停下来,不惜化妆去绑架他儿子,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太奇怪了! “快去拦着叶岂,他中计了,不对,是我们都中计了。”李碌福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他原本是想去找叶岂的,结果在他书房里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瞬间明白了一切。 叶岂被前朝余孽利用了,前朝余孽不止不会拦着他,反而是他们一直推着叶岂,走到了这一步! 虽然不知道前朝余孽这么做目的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这对李箐龙,应该没有好处。 “叶岂进去后,公主少了一些指甲,还有头发。”花清月也跑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天崩地裂 “大侄子,你看这些。”李碌福拿起一些竹简和龟壳,指着上面的图案给李怀看。 李怀看着上面如同莲花一样的图案,问道:“这是什么?” “前朝余孽的联络符号。”李碌福沉声回道。 叶岂正是从这些东西中,找到的办法,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前朝余孽安排的。 再结合花清月说的话。 这肯定就是一场阴谋。 李碌福看李怀还在发愣,不由得催促道:“你还干站着,快去阻止叶岂啊。” 李怀如果想去,第一时间就去了,他之所以徘徊,那是有原因的。 他沉思了一会。 “我懂点医术,姑姑身体里的气已经快干了,照这样发展,最多不过三天。”李怀阴沉着脸说道。 “你的意思,让叶岂试试?”李碌福试问道。 李怀抬头,看着旧皇宫顶上那片黑云,说道:“与其等死,还不如赌一把。” 还是那句话。 如果能用叶岂的命换回姑姑,就算叶岂他不愿意,李怀也会强行拿他的命去换。 虽然这样对叶岂不公平,这种行为也有失君子之德,但他别无选择。 这罪孽,他背了! “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李碌福按住李怀的肩膀,他去找叶岂,也是想赌一把。 现在就看事态会如何发展了。 旧皇宫。 叶岂布置好了一切,拿出一把匕首,看了一眼天上的黑云,喃喃自语,“如果你真是光芒,就请穿透它吧。” 说罢! 叶岂割破了手腕,鲜血流淌在地上,再把从李箐龙那里剪来指甲和头发,扔在了血泊里。 神奇的一幕出现。 只见鲜血开始沸腾,就像是被扔在热锅里一样,接着旧皇宫地基如同活了过来,如海浪一样翻滚,把李箐龙的指甲和头发,都给吞噬了进去。 随即就平静了下来。 周围的前朝余孽也待不住了,竟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围在旧皇宫周围。 很多人匍匐在地,像是拜神一样虔诚的祈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祈祷有了作用。 轰! 旧皇宫底下传来一声闷响,旧皇宫地基也随之向上颤抖了一下。 不一会。 轰! 又是一声闷响。 地基再颤抖一次。 轰!轰轰! 频率越来越快,地基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当地基上的地砖被击飞起来后,并没有掉下来。 而是悬浮在了半空。 随即地砖下面的石砖也跟着漂浮起来,越来越高,很快就上升到百丈的高空。 李怀他们在公主府也能清晰可见。 都这么高了,还不见底,还在上升,真不知道旧皇宫的地基,到底有多厚。 这时。 天上的黑云也有了变化。 中间蓦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李怀之前就仔细看过这片黑云,它根本不像是云,更像是一片悬浮在高空的黑海。 很是浓稠! 现在这么旋转起来,可以看到明显的浪花,可以确定,这就是一片海!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旧皇宫上空,那就不知道了,或许跟左文君说的黑龙潭有关。 这样持续了好一会。 旧皇宫飞的越来高,已经完全散架,可以清晰的看到地基结构,不得不感叹古人的建筑智慧。 天上的黑海中间,漩涡也越来越大。 某一刻。 一切都停了下来,旧皇宫地基不再上升,风不再动,云不再飞,一丝声响都没有。 猛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呜!” 直到一声龙吟,震动千里! 轰! 旧皇宫地基猛的一个上升,然后向四周自由散落,就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黑海的漩涡也越来越大,中间出现一道白光,就像是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空洞。 “这就是……天崩地裂?”李怀喃喃自语道。 他话音刚落。 轰! 整个长安城乃至长安城周围百里,忽然发生了地震,但和寻常地震不同。 这道地震没有频率可言,完全就是乱来的,抖动的也不是很剧烈! 唯有旧皇宫底下开了裂。 “来了!” “出来了。” “神明保佑,复我神国!” 前朝余孽疯狂的叩拜,很快,裂缝就延伸到了他们脚下,一些跑慢的,直接掉了下去,就连声响都没有传来。 下面真是一个无底坑! 裂缝越来越大,开始向四周扩散,当达到直径千米多的范围后,才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呜! 再传来一声龙吟。 轰! 旧皇宫底下的东西,终于是暴露在了眼前。 竟然……真有龙! 一条大黑龙! 李怀他们在公主府的院子,都能清晰可见龙鳞,龙眼几乎如同房子一般大。 而且还只是出来了一个头和脖子,龙身还在下面,估计这条黑龙盘踞起来,不会比长安城小。 “你要吃就吃我,不要伤害公主!”叶岂不知道怎么跑到龙首上去的。 他认为一切,都是这条黑龙在作祟。 黑龙根本没有理他。 身体一窜,又钻出来了半截,几乎已经有了千尺之高,黑龙活动了一下上本身。 继续往外面钻。 它每动一次,长安城就震动一回。 此刻。 长安城内已经引起巨大的恐慌,街道上全是人,都疯狂的往城外跑。 留下的只有前朝余孽。 他们一脸的憧憬和虔诚,匍匐在地叩拜黑龙。 “神龙现世,复我神国!” “神龙现世,复我神国!” “……” 在他们的呐喊声中,神龙终于把整个身子钻了出来,就留一个尾巴在下面。 足足有万尺之高! 就是……这条黑龙显得有些呆,他钻出来后,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时而吼一声。 它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出来又要干什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叶岂还在龙首上大喊大叫,但是他站的太高了,没人能听清他在喊什么。 他整个人,都不足一片龙鳞大。 这样持续了很久。 忽然。 黑龙一张嘴,吐出一个什么东西,距离太远了,看不太清,好像是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就像是神话中飞仙的仙子,扶摇而上,欲登上九天,进入所谓仙界。 不知道为何。 叶岂忽然从龙首上跳了起来,他似乎是想去抓那道人影,结果扑了一个空。 笔直掉了下来。 后果可想而知。 …… “姑姑!” 李怀虽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人影,但他确定,那就是姑姑的……灵身! 如果真被天上的黑海给吞噬,会怎么样……肯定……承担不起。 李怀正焦急的时候。 嗖! 天空中突然多出一道人影,伸手一揽,竟用一股气抱住了那道人影,然后朝着公主府方向飞了过来。 “王纯阳!” 他真是不等天崩地裂,不出现啊! “快打开画。” 王纯阳抱着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飞到了公主府房顶,焦急的喊道。 画? 李怀立即会意,应该就是那副风月鉴。 他马上去房里拿了出来,把画卷展开,随即光芒一闪,人影就飞进了画里。 画上随即出现了姑姑的身像。 “不好了!” 花清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说道:“殿下,公主忽然消失不见了。” 她一直守着李箐龙,就在刚刚,公主忽然化作了一道白光,飘了出去。 随即就不见了。 “王纯阳,这怎么回事?”李怀抬头问道。 “她在一个很安全地方,无论是天道还是人道,都带不走她。”王纯阳沉声道。 此刻。 太华山脚下一片空间,彻底消失了,不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而是从道上消失了。 成为一个须弥世界! 这就是王纯阳修的活死人墓,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但这事还没完。 “如果不把它镇压回去,那箐龙一辈子都不能出来,天道已经锁定了她的气息。”王纯阳指着黑龙说道。 这是要和天……干一场!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章 王纯阳和左文君的见面 虽然这头黑龙很危险,但如果不把它镇压回去,那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李怀当即回房取来了龙牙弓,以及所有的冰箭。 “传李信,剿杀长安城内一切前朝余孽。”李怀下令道,现在姑姑暂时没事了,他也不用顾及了。 李信是李怀的亲卫统领,自然是李怀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而且还带了五百白马义。 “传魏无疾,率所有玄武卒,配合凉州白马义,剿杀长安城一切前朝余孽。”李碌福同样下令道。 他们合兵一处,再加上公主府里的人,足足有一千多精兵。 因为王纯阳一直守着长安城,所以前朝余孽不敢往长安城派宗师境。 剿灭长安城中的前朝余孽,应该是完全无压力。 李怀则赶去旧皇宫。 到了旧皇宫附近,才知道这黑龙有多大,旧皇宫遗迹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黑龙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黑漆麻乌的,就如左文君说的,是一种光芒无法穿透的黑。 要想把这头黑龙给摁下去,怕是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万一黑龙暴躁起来,不会把整个长安城给毁了吧。 李怀决定先试试。 抬起龙牙弓,搭上一支冰箭,射向龙首,配合上御箭术,方才触碰到。 让人没想到的是,箭矢竟然直接穿过了龙身,从另一头飞出去了。 但并没有对黑龙造成一点点损害。 “这怎么回事?” 王纯阳这时候出现在他旁边,看了一眼黑龙,说道:“这头黑龙好像不是实体,而是一道气。” “那之前叶岂怎么站在龙首上的?”李怀好奇的问道。 “虽是一道气,也可承重。”王纯阳说着,轻轻一挥袖子,一块巨大的石砖飞了起来。 直接砸在了龙身上。 这次就没有穿过去,碰撞到龙身后,石砖化作了粉碎,然后掉了下来。 所以说是箭矢太细太轻了,从气之间的间隔中,穿了过去。 李怀再尝试一箭。 这次在箭上增加了些真气,箭矢飞向黑龙的时候,就如同一颗流星,向上划破长空。 轰! 这次有了明显的撞击,但依旧伤害不到黑龙,黑龙也完全没注意地上两个黑点。 天上的那个漩涡还在扩大,中间的空洞也越来越大,差不多有了黑龙那么大。 “它是想回到天上去吗?”李怀猜测道,不然这片黑海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王纯阳点了点头,“八成是这样,如果让它回到了天上,那我们就再也抓不住他了,他将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于人世间。” “什么方式?” “道!” 李怀眉头一皱,“能不能说一些我能听懂的话。” “我推测,这条黑龙乃是一条灵龙,本是应运而生,但有人强行给它赋予了使命,故而被困于此。”王纯阳解释道。 李怀不由得想起左文君说过的话,世间万物皆有灵,灵在故在,灵亡物也随即消亡。 无尽的时间长河之中,就连山川河流,也逃不过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 这条黑龙应该就是黑龙潭的灵,被强行赋予的使命,应该就是前朝的国运。 也就是说,前朝国运和黑龙潭的灵是一体的,黑龙如果一旦飞走,黑龙潭估计也会在历史中消失。 那岂不是前朝的国运也随即消散? 怪不得! 怪不得李乾一点不着急,甚至都没有派一个人来,想必也是等着这一天。 前朝余孽只以为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成想,一山还比一山高! “你说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是什么意思?”李怀又问道。 “无处不在!” 王纯阳回答了他四个字,知道他听不太懂,便又解释道:“化作道的一部分,成为天地本源,不死不灭,但也不生不活。” 这对于人间,几乎没有影响,但是黑龙锁定了李箐龙的气息,如果化作了道。 道则会继承这份任务,只要李箐龙出现在道内,就会被带走其灵身。 人失去了灵身,也意味着是死亡。 人们怀疑。 人和万物一样,到了死亡的那天,都会被道收着灵身,这就是天命! 然后道作为天地的本源,又会源源不断的形成天地万物,比如山川河流,一花一草,一叶一尘埃。 既然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一切的一切都会在时间长河中消亡。 那么,道会不会也有消亡的那一天? 到了那一天。 天地都将死亡,道的灵身,又该被什么东西给收走? 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能想明白的问题。 李怀还有一个问题,“那天上的那片黑海是什么?” “虚幻。”王纯阳回道。 一样。 他又给解释了一番,“天道和人道并非一个世界,我们平常能看到的都是人道世界,或许因为黑龙的灵身太过于巨大,天道为了把它给收走,故而在人间现出一角,这一角便是黑龙的真身虚影。” 就如同人死的时候,会看到一些超自然现象。 怪不得看起来像是一片黑海,然来这才是黑龙潭本来的样子,它是真滴黑。 然而最让人费解的是,黑龙明知道那是死亡,它还是主动奔向了死亡。 这在人看来,这太傻了。 但若是深想,黑龙潭存于世不知几何,它见过了多少代文明的轮回? 又是多少个日月更替。 就连周围山川河流,它又送走了多少代? 对于它来说。 这个人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化身为道,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现在。 李怀要阻拦它奔向最后的归宿,或许这对于它来说,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 但没办法。 谁让它想带走姑姑。 嗖! 李怀再度射出一箭,瞄准它的眼睛,依旧没作用。 不断的换位置,比如它的逆鳞,眉心,嘴,耳……等等,通通试了一遍。 都没有效果。 李怀正当去取箭的时候,却摸了一个空,回头一看,姬夭夭送他的十二支冰箭,他已经全部用完了。 转头一看,发现王纯阳双手插在袖子里,像是在看戏一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动手啊,你真想看到姑姑被它给带走啊,或者一辈子困在你那什么墓里。” 王纯阳耸了耸肩,淡淡的道:“我已经动手了,只是你不知道。” “那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纯阳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是在这里跟他过招,等你达到我这个境界,你就会明白,动武不如动脑。” “……” 李怀心中暗想,要达到他的境界,自己那得修炼多少辈子,忘了,人只有一辈子。 最终都会归于道,就连王纯阳也不列外,在这一点上,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这时。 黑龙开始动了,向着黑海中间的空洞。 “不好,它要进去了!”李怀沉声道。 王纯阳虽然还没找到把它镇压回去的办法,但也不得不动武了。 不然就真来不及了。 他刚准备出手。 嗖! 黑海的下方,突然多出一颗流星,白色的,拖着短短的尾迹,速度尤为快。 轰的一声。 白色流星就砸在了黑龙头上,黑龙顿时挨了半截,白色流星再砸一下。 黑龙几乎趴在地上了。 白色流星却在这个时候收手,从天上飞了下来,落在李怀的身边,正是左文君。 “我拿这东西没办法,但我可以肯定,它不是龙,它仅仅是有龙的外形而已。”左文君说道。 这个问题,李怀刚刚和王纯阳讨论过了。 王纯阳很是诧异的看了左文君一眼,“原来,你就是那个不在道中之物!” 李怀一怔:“你知道左文君?” 王纯阳摇头,“我是第一次见她,但好奇她很久了,这一见还不如不见,世间又多一件我不懂的事。” 他都说搞不懂了。 那左文君的身世,也就真成谜了。 “我也注意你很久了,他们都很怕你,但他们并不懂为何而怕你。”左文君也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们打招呼的功夫。 黑龙已经抬起了头,并没有理会伤害阻拦它的人,它依旧奔着空洞而去。 王纯阳直接腾空而起,双手一招,黑龙就静止不动,随后他双手画圆。 黑龙就跟一团面团一样,被揉捏不成龙形,像是一根扭曲的油条一样。 随着王纯阳往下一挥手,黑龙整个灵身,都进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龙潭里。 王纯阳从天上下来,说道:“它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了,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商量一下。” 左文君接着他的话就说,“不用商量了,虽然你很强,但就是十个你,也不可能让死灵复生。” “就算你不让它进那个洞,时间一到,它还是会消散。” “你们将见证一次灵死,这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是很难得吧,或许好几百万年都不会出现一次。” 谁还有心情在乎这个。 “那就没办法了吗?”李怀试探的问道。 左文君犹豫了片刻,“其实也不是没有,就是有点危险,你把它吃掉就好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一章 帝王之威 吃了? “这东西能吃吗?” 不是李怀怀疑,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进肚子里去的东西。 “不是让你吃掉这黑龙潭的灵身,而是吃掉灵身携带的国运。”左文君便解释道。 “而且也不是让你吃进肚子里,而是用你的无际功法,把国运给吞噬。” 她补充道。 原来如此。 “那对我姑姑有影响吗?”李怀问道,他就关心这一点,危不危险另说。 左文君摇头,说道:“当然不会,但前朝的国运会全部转接到你身上,你还有当朝国运,两者极有可能相冲。” 这也就是说,他会受到反噬,他必须要用尽一切办法,压制住前朝的国运。 否则。 他就会死。 并且不是压制一时,而是要一直压制到前朝国运彻底消散为止。 这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但李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左文君说道:“教我怎么做。” 王纯阳忍不住要说,“你姑姑不会同意的。” “这本该就应该让我来承担的,姑姑替我承担了这么多年,她该休息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李碌福说过,当初李乾选中的人本就是他,虽然有激将李箐龙的嫌疑。 归根结底,姑姑还是为了他。 难道他要让姑姑一直生活在活死人墓里,跟外界永远隔绝,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你要个三长两短,你姑姑活着会比死还难受。”王纯阳继续劝说道。 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 李怀则很淡然,“有人喝口凉水都会噎住,还有人平地也会摔跤,那么因为于此,就不喝水,不出门吗?” “我们无法预知明天和意外谁先来,但我们尽可大步往前而行。” “退一步讲。” “就算我躲过了这次意外,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我总不能指望永远没有意外。” 一味的躲避,只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怯弱,怯弱的人是经历不了风雨的。 正当如此,应遇强则强! 王纯阳便无法可说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定数,也充满了变数,皆由自己。 “要试吗?”左文君问道。 她是最不在乎生死的人,对于她而言,危险和坦途仅仅是表示两个不同的方向。 并没有什么差别。 李怀重重的点头,“我愿一试!” 左文君便开始教导他怎么‘吃下’前朝国运,其实很简单,待会她和王纯阳一起,把前朝国运从黑龙潭灵身上剥离下来。 前朝国运早已经和黑龙潭灵身一体,被剥离后,前朝国运肯定会拼命挣扎,想要钻回去。 哪怕是王纯阳和左文君这样的高手,恐怕也不能坚持太久。 所以给李怀的时间不多。 他要利用这个空隙,将所有前朝国运全部吸收,灌入丹田中的无际世界。 只要前朝国运进入了无际世界,就跟外界隔开了,黑龙潭灵身化身为道后,前朝国运也就彻底成了无主之物。 但对于李怀来说,还不算结束,前朝国运在他的无际世界内,干出什么都不稀奇。 极有可能引爆他的丹田,这样他就算不死也彻底废了,而且是不定时发作的。 每一次发作,他都将痛不欲生! 说来说去。 这法子竟然和叶岂的研究有些类似,这恐怕就连那些前朝余孽,也不会想到吧。 他们商量完毕。 很快。 黑龙潭灵身再次从黑龙潭里钻出来,它仍旧朝着黑海中的空洞,最后归宿前行。 它不理会人间的一切。 完全没有留恋。 当黑龙潭灵身整个身子都钻出来,王纯阳和左文君对了一个眼神,就开始行动。 他们径直飞到半空,左文君先是来到龙首的位置,打下一道如月华的光芒。 命中龙首眉心。 黑龙被这光一照,立即禁制不动,就像是被压制住了一样。 王纯阳之前还在想,她会用什么办法压制住黑龙,现在他彻底明白了。 原来她是…… 现在没空管这个。 他也不知道左文君能坚持多久,他飞身在龙背的上空,两手画圆。 王纯阳似乎没有别的招式,每次起手都是两手画圆,却能变化不同的效果。 一招抵万招! 忽然。 以王纯阳胸前为中心,出现了空气波动,像是音浪一样向四周扩散。 当波纹接触到黑龙龙身。 嗡! 似有似无的一声。 李怀仿佛看到黑龙出现了残影,很快他就知道这不是幻觉,黑龙正在和前朝国运分离。 这时。 一直都很淡定,完全不理会俗世的黑龙,竟然好像有点反抗的痕迹。 不过随着左文君又一次推掌,月华光芒凝实了许多,黑龙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王纯阳借着这个机会,双手往两侧一推,彻底把黑龙和前朝国运分离。 前朝国运同样是龙形,但不知道为何,是不是幻觉,前朝国运比黑龙仿佛更像一条龙。 而且也显得霸道一些。 让人心生恐惧。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里,看到这条黑龙,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压制的跪下来。 这种霸道……是帝王之威! 但却已经成为历史了。 王纯阳看前朝国运想要回去,直接飞身到龙首上,驾驭起了这条黑龙。 不知道是不是帝王之威的原因,王纯阳竟然也显得有些吃力,好半会才稳定下来。 他有了片刻的犹豫。 最终。 王纯阳抬起一只手,对着李怀所在的位置一指。 呜! 一声龙吟! 黑龙直奔李怀而来,这一刻,那帝王的霸道威严,达到了极致,李怀都愣了片刻。 好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直接张开双臂,把经脉中的真气全部散出去,让经脉空下来,待会更好吸收。 嗖! 黑龙到李怀面前时,直接一张嘴,似乎想要把李怀给吞噬掉,但反倒被转进了一个漩涡。 砰! 仅仅一个瞬间。 李怀浑身的衣物就爆裂成了碎片,周身筋脉全部暴露于体表,就像是随时可能会炸开一样。 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随着吸入的国运气息越来越多,经脉的承载能力已然超过了极限。 丹田也无法短时间接纳这么多气息。 他体表开始出汗,但是这汗液的颜色是红色的,这根本就不是汗,而是挤出来的血! 谁也不知道,他现场承担着多大的痛苦,他死死的咬住牙,硬是没有哼出一声。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李怀肌肤上出现无数的血纹,就像是蜘蛛网一样,遍布全身每一寸。 这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就像是有无数根针,刺着他每一寸肌肤,而他的经脉,已经超过极限几倍。 李怀整个身躯,都猛然膨胀了一倍,就像是被充满气的气球一样。 光忍受肉体上的疼痛还不算什么,他还需要一边稳住心神,引导国运气息进入丹田。 也就是他的无际世界。 一成不变的无际世界中,忽然有了新的成员进去,都投来好奇的眼光。 但都没有理会。 唯独那些金色气息,似乎很不欢迎新客,两者瞬间就纠缠在了一起。 李怀看到这一幕,稍微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龙形的白色星云团才是虞国的国运。 因为国运和龙脉相对称,通常都是为龙形。 现在看来,散落的金色星云才是虞国龙脉,和前朝的国运产生了相冲。 那这么说。 白色龙形星云团,才是左文君送给他母亲,然后又由母亲种在他体内的灵根。 他的天生神力,也是来源如此。 左文君的灵根为什么是龙形? 搞不懂。 他也没空去想这些,随着国运气息灌入的越来越多,他已经疼的几乎麻木了。 要真麻木倒还好了,可这种麻木是身体上的感觉,疼痛却是直接加载在灵魂上的。 没有任何办法消减。 “啊!” 李怀终于忍不住吼出了一声,这一声可谓地动山摇,就连在公主府都听得到。 听到这一声惨叫的人,无一不是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虽然只有一声,却仿佛来自于地狱。 王纯阳紧皱眉头,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来,如果说……真出现了意外。 他能做的,最多就是保证李怀不死,但他一定会变成一个废人! 然而就在这时。 一束月华光芒,照耀在了李怀头顶!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他是我的玩具 左文君看淡生死,不止是个人的生死,也是全天下的生死,不管是谁,不管认不认识,哪怕死在她的眼前,她都不会有任何的动容。 她最多就是明白,以后不会见到这个人了,然后就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 就像是从没出现过这个人。 所以天山的那些人,都说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丝的人情味,她的心比万年不化的寒冰还冰冷。 但自从她开始观察李怀后,她发现自己的情绪时不时的波动,甚至是失控。 一点不由人! 她很认真的独自思考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结论,就是……他可能稍微有趣一点。 她看过许多小孩子,那些家庭富裕的,总是有很多玩具,但随着长大,大部分玩具被遗忘了,但总有一样玩具,会保持很长很长的时间。 不止是小孩子,大人也有这种习惯。 有人爱财,有人好色,有人贪权,但总在心里某个角落,有一样外人难以理解,却极其尊贵的东西。 左文君认为,李怀就是她心里角落那个尊贵,值得长期保存的……玩具。 故而不想他死。 她这一道月华光芒打下来。 李怀丹田中的无际世界中,顿时掀起翻天的海浪,白色巨龙像是活了过来。 猛然冲入了战场。 这一刻。 无际世界之中,无一不瑟瑟发抖,不管是紫气东来,还是魔尊留下的太阳。 都自发性的躲远点,中间出现了一片空洞。 这种强大的压制,完全没有道理可讲,仿佛要比天道还要恐怖,一切都要在白色巨龙面前臣服。 李怀顿时感觉舒服许多,但所承担的痛苦,依旧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至少能忍受了。 然而,他不知道外界发生着怎样的变化。 王纯阳仰着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左文君,亲眼看着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像是褪去了人间的一切气息,化身为一种王纯阳也无法理解的存在。 随即,她的容颜和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此之前。 王纯阳心里唯一的美,就是李箐龙,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李箐龙在左文君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黯然失色的不止是李箐龙,而是世间的一切,就连天地也不及她。 这种美根本无法形容,如果要说给人听,就只能说……好像第一次开了眼。 她的气质更是透露着一种神威,仿佛在她眼里,这个人间,随手可灭。 甚至于时间长河也无法侵犯到她。 但也展现出一种孤独。 这种孤独有点像无敌的孤独,但要比这种孤独,还要孤独数百倍,甚至万倍。 生活在地面上的人,跟本无法想象,她那一双纯净如空的眼睛,都看到过什么。 任何超脱自然的东西,在她的眼里,都是自然的。 随着最后一丝国运气息被李怀收入体内,他的身型便缓缓的瘦弱下来。 就像是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比之前更加瘦了,体表还覆盖着一层血痂。 白色巨龙的干扰下,无际世界重新有了次序,此后,白色巨龙就是当之无愧的王! 浑身的疼痛如潮水一般逝去,李怀发觉自己就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直接昏睡了过去。 所以也就没看到完美形态的左文君,更错过了一个文明都难以看到的神奇现象。 随着李怀的昏睡,左文君先收回在他身上的一束月华光芒,然后解开了对黑龙潭灵身的压制。 她马上又变回了过去的左文君,那个普普通通又不普通的左文君。 而且神情显得有些疲倦,就连修为也下降了许多。 她看了躺在地上李怀一眼,确定他还有生气,就直接化作月华光芒飞走了。 王纯阳是唯一的见证者。 黑龙潭灵身失去左文君的压制,重新恢复了活力,它没有因此而暴躁。 它依旧向着那最后的归宿而去。 它一点一点的蠕动身子,先是把头伸进去,黑海之中,顿时一束光芒照耀着它。 像是在迎接他一样。 它便迎着这一束光芒,投入黑海之中,当它的灵身完全消失在黑海里。 便彻底化身为了道。 嗖! 黑海一闪之后,就瞬间消失了,漏出一轮圆月。 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但地上一地的碎石,还有巨大天坑,证明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个天坑中的黑,也随之消失了,长安城又发生了一次地震,修补黑龙潭造成的裂纹,并向中间挤压,原本扩大到千米多宽的洞口,最后只有不到百米的直径。 一切归于平静。 黑龙潭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天坑,没有那光芒穿透不了黑,也没有无底那么深。 最多就二三百米深,但底下有很多洞道,遇上旱季的时候,河水消退。 有人进去探险,总是不断的有各种传闻,但都是虚假的,没有黑龙潭灵身,这就是一个死洞。 随着历史的变迁,大地的修补,可能再过几百年,千年,这个坑也会被填满。 完全不存在。 王纯阳又是唯一见到这一幕的人,指的是合坑,黑龙潭灵身化身为道,那么高,肯定很多人都看见了。 他突然之间好像有了些感悟,参透了一些道,最终摆头笑了笑,喃喃自语。 “莫要执着!” 便抱起了李怀,回了公主府,长安城内的前朝余孽也绞杀的差不多了。 实际上并没有杀掉多少。 大部分的人还是怕死的,在刚开始的时候,就随着长安城的百姓逃离了。 长安城外。 申屠宰看着平静的天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他身边站着几个穿着一样衣服的人,这衣服不像官服,却也有几分官服的元素。 “看样子是结束了,我等可回去向陛下复命。” “前朝国运真的消散了吗?”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 “如果前朝国运消失,那么长安公主也死了,这笔账当算在前朝余孽头上,王纯阳不会那么平静。” “还是留下多观察几天,若是我们带回去的消息有误,那你我都承担不起。” “好吧。” …… 另一处! “我已经感知不到国运了,看样子是真的消失了。” “那岂不是说,我们真成前朝余孽了?” “我们总守着国运有用吗?国运不是守来的,而是自己创造的,一国必有一国之气运,前朝国运是没了,但我们可以创造出一个新朝代。”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国!” “大国师,你早就算到了?” “嗯。” “那么……” “没错,我就是故意要让国运消失,那些死守着国运,以为国运还在,国就还在的家伙,才会真正清醒!” “这……” “我们要先承认,自己确实摔倒了,才能够站起来,真正意义上的站起来。” …… 几天后。 李怀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不仅仅没有感觉到痛苦,而且还特别有精神。 他也是因祸得福,不仅仅突破到了大乘境,而且经脉也比别人宽敞许多,且更有韧性。 这被锻炼过的,就是不一样。 但只要前朝国运还在他体内,就会不定时的发作,叫他痛不欲生。 左文君也不能一直帮他压着。 这叫福兮祸所依! 但这都不是李怀最关心的。 “姑姑!” “姑姑怎么样?” 嘘! 上官可可马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外,然后小声的说道:“王爷,我们都跟姑姑说,你是被乱石给砸晕的,你可千万别说漏嘴。” 意思就是说,姑姑就在门外。 李怀直接掀开被子,就连外衣都来不及穿,赤者脚来到门口,深呼吸一口后,他打开了房门。 看到门外的姑姑,且是脸色红韵,气若游龙的姑姑,他顿时红了眼眶。 狠狠把姑姑拥抱在怀里!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三章 城南芦苇荡 李箐龙被这么一搂,感受着他的体温,不禁脸色微微发红,低声道:“你还是小孩子啊,这么多人看呢。” “那就让他们看呗。”李怀咧嘴笑道,抱着姑姑就是不撒手,直到确定这不是一场梦。 他刚一撒手。 李箐龙反倒搂住了他,左右检查,关怀道:“砸到哪里了,还疼吗?” “姑姑,你别听他们瞎说,没被砸到,就是石子擦伤了一下。”李怀说着善意的谎言。 防止被姑姑看出猫腻。 他又赶紧说:“好像有点冷,把我衣服拿来。” “是。” 花清月和上官可可便去取来了衣服和鞋子,帮着他穿上,发冠就得重新梳了。 李箐龙便把李怀拉到了梳妆镜前,按着他坐下,亲自帮他梳头,整冠。 她仿佛有什么心事。 李怀也看出来了,便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所有人退下,就只剩下他们姑侄。 李箐龙知道迟早该告诉他的,他也长大了,应该能接受,便犹犹豫豫的道:“姑姑不想待在长安了。” “嗯。” 李怀丝毫不诧异,就轻轻嗯了一声。 “王纯阳说你吸收了前朝国运。”李箐龙继续道。 李怀一怔,“姑姑全知道了?” 李箐龙点头,“你身惧前朝国运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爷爷不会放过你,你叔叔们也会借此害你,前朝的余孽更是会紧盯着你不放。” 李怀松了口气,听姑姑的语气,她应该只是知道他吸收了前朝国运。 她并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又要承担怎样的痛苦。 “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我活着,如果说他们以为我死了,就没有人会怀疑你。”李箐龙几乎快说不下去了,这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 可是…… 还是得分离。 李怀一把抓住了姑姑的手,说道:“姑姑,你跟王纯阳走吧,十多年前,你就应该跟着她走了,长安不是你的归宿。” 李箐龙愣了一会,没想到他一点不生气,也没有耍小性子,他真是长大了。 越是如此,她反倒越是心疼。 “姑姑舍不得你!” 李箐龙从他背后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了他肩膀上,泪珠子滴答坠落在李怀的胸口。 如果此时李怀稍微任性一点,挽留一句,或许她就真不会走了,那将耽误她整个余生。 “姑姑,去你喜欢去的地方吧,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吧,天涯海角不大,哪里不能重逢?”李怀温和的说道。 “嗯嗯!” 李箐龙重重的点头,扭头又在他的脸颊上蹭了几下,享受最后的相处时光。 随即。 李箐龙继续帮他梳头整冠,然后又说了很多话,多是嘱咐他按时吃饭,天冷加衣。 她也说了一些朝政上的事,但说了一半,就停了,朝政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做主。 但是,李箐龙深深的嘱咐他,她离开后,整个老李家,除了李碌福,没一个人值得信任。 如果……如果说李怀要做的事,伤害到了老李家,那么李碌福也不能完全信任。 千万千万别把宝全压着李碌福身上。 随后。 李箐龙说了关于杨凌云的事,也就是催促他努努力,想办法让李乾答应这桩婚事。 …… 他们聊了大半天。 中午才出来。 李箐龙完全可以在公主府内自由的走动,因为公主府里的人早散了。 外面的人则无法靠近。 因为王纯阳在这里,他在太华山十多年,长安城内没出现过一位宗师! 吃过了午饭。 李怀找到王纯阳,问道:“什么打算?” “打完一架就走,你不介意的话。”王纯阳回道,后半句是指愿不愿让他把李箐龙带走。 李怀眉头一挑,“打架,跟谁打架?” “外面有一个家伙,一直不肯离去,我要不把他打出个八成伤,恐怕很难让人相信,你姑姑……就那个了。”王纯阳解释道,顺带看了一眼南面。 “……” 这话说的好轻松! “我可以去观战吗?”李怀试探的问道,能看王纯阳这样的高手打架,对于任何武师来说,都是一种收获。 王纯阳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一招,要传给你,届时你要看仔细。” 传招? 王纯阳不就只有一招么,每次都是两手画圆,然后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能得到王纯阳的传招,还是很让人兴奋的。 李怀不禁开始期待起来。 次日! 李怀骑着马,招摇出了南城门,很多人跟了上来,都听说长安公主死了。 不知道这位凉王,会有何反应。 很快。 李怀就来到了王纯阳告诉他的位置,看了看四周,这是在一条野河旁边。 周围没有居民。 前面就是一片芦苇荡,春天的芦苇荡,长的极为茂密,翡翠如绿海。 李怀就是纳闷,“这附近哪有人?” 除了那些跟过来的。 就在这时。 刷! 芦苇荡从中分开,出现了一条篷船,船上有一位中年男子,带着斗笠,穿着蓑衣。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当地渔民,感觉不到任何灵气的波动。 可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危险。 “凉王,你是来报仇的?”他背对着李怀,双手摇着船桨,隔着老远。 声音却如同在耳边响起,一点不感觉刺耳,反倒显得极为温和和蔼。 “你是前朝的余孽?”李怀直接问道。 “是。”他道。 “就是你们利用叶岂,害死了我姑姑。”李怀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按住了刀柄。 瞳孔也收缩了起来。 “她……真的死了吗?”中年男子很是诚恳的问道。 嗖! 李怀翻身取出龙牙弓,拉开弓弦,幻出一支血箭,朝着他射了出去。 这就是对他的回答。 完全不用使用御箭术,因为中年男子根本没有躲,仍由箭矢射中他。 但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李怀注意到,箭矢接触他的瞬间就散了,看似射中了他,实际就如同把一碗水倒进了水里。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转过了身来,目如寒冬。 话音刚落,一片芦苇叶,如剑一样刺向了李怀,转瞬就到了他的眼前。 李怀根本来不及反应,境界的差距太大了,这个家伙的修为,最少都是先天宗师境,也就是常说的大宗师。 甚至已经半步踏入宗师造化境了,跟天山的师信处于同一个层次。 但比姬夭夭稍微弱一些。 这一剑芦苇叶,并没有伤到李怀,距离他不过一寸之时,忽然停住了。 然后失去所有力量,随风飘下。 李怀的上方,一袭道袍飘摇而落,王纯阳双手插袖,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顿时引起周围所有人惊呼。 多少人是因为仰慕王纯阳,所以来到关中,虽然未有过一面机缘,却以道家弟子自称。 有人说王纯阳是继道圣之后道家准圣,也有人说,王纯阳气压道家七百年。 意思就是说,往前数七百年,再没有哪位道家修士,能在王纯阳这颗皓月面前,发出一丝光亮。 当今之世。 所以人提起道家就会想到王纯阳,提起王纯阳,却只会想到这位道家百年奇才。 哪能不激动。 “王纯阳,你终究是从太华山上下来了?”中年男子阴沉着脸说道。 他此刻已经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你很识趣,没有跑。”王纯阳淡淡的道。 中年男子没说什么,自打那天开始,他就感觉到一道气息锁定了他。 他想过要跑。 但是在跑之前,必须要把这道气息给截断,否则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他努力了好些天,却始终摆脱不了。 “王纯阳,你真是要把人给折磨疯了,才肯露面!” 还不如大大方方战一场!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人道无穷 中年男子调整气息,达到自己最佳的状态,随时准备迎接王纯阳的怒火。 王纯阳却不忙着打架,而是对李怀介绍道:“他就是前朝余孽的领袖,他们称他为大国师,至于真名叫什么,我没有留意过。” 李怀一怔,难怪这家伙这么牛逼,原来就是他笼络前朝余孽,到处搞破坏。 “他暗通天道,善观气运,前朝余孽对你多次刺杀,都是他指使的。”王纯阳继续说道。 “为什么?”李怀一直都不明白,老李家这么多嫡系子孙,怎么就盯着他不放。 “或许是他算出你的气运不一般,想把你扼杀在摇篮之中。”王纯阳也只能猜测。 他知晓甚多,唯独看不穿人心。 对于这个解释。 李怀那也是无了个大语。 “就算今天我杀了他,前朝余孽也不会放过你,千万不要因为这几年的太平,就掉以轻心。”王纯阳嘱咐道,就像是在安排身后事一样。 周围所有人都紧皱眉头,难道……这将是王纯阳最后一战? “可我毕竟太弱了,而且凉州也没有多少宗师。”李怀还是能够认清自己的。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说一些豪言壮语,顶一个屁用。 要是能打过。 那也就不用等王纯阳来了。 “你现在修为是有些欠佳,可你底子深厚,又悟出包容宇宙之道,只要你一心向上,必可有一番成就。”王纯阳激励道,但说的也是大实话。 大国师听不下去了,沉声吼道:“王纯阳,你还年轻,用不着这么急着交代后事!” 王纯阳确实年纪不大,但要说年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 过去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也变成了一位油腻中年男。 王纯阳对他置之不理,继续对李怀说道:“我现在把我修为传授于你,你要好好感悟,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了。” …… ……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眼看大战在即,王纯阳要给凉王李怀传功? 这不是胡闹吗? 李怀也愣住了,试探道:“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好像是传招?” “招,修为,有区别吗?有修为就一定有招,有了招的人,那也必定有一番修为。”王纯阳淡淡的解释道。 总感觉这解释有些牵强。 李怀便指着大国师,问道:“你把你的修为给了我,那他怎么办?” 这不成了一死一送,原本可是大顺风局。 王纯阳轻蔑一笑,回道:“打他,用不到太深的修为,那是一种浪费。” “你确定?” “确定。” “我能说不要吗?” “不行。” …… 那还讲一个锤子! 说罢。 王纯阳两指并拢,没等李怀反应过来,就点在了他的眉心,中间出现一丝紫色的光芒。 李怀只感觉浑身被温暖包裹,就像是在温泉里游泳,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而在他的无际世界中。 那一粒王纯阳三年之前送他的紫气东来,从魔尊传承的太阳上脱离开来。 自成一个天体,无论是体积还是光亮程度,都不比那颗血色太阳差。 现如今,李怀的无际世界中,有一颗血色太阳,一颗紫色太阳,一条白色巨龙,一条黑色巨龙,一团金色星云,漫天的紫色星云,还有角落里,天山诸贤种下的种子,以及胡杨老头传给他的空。 李怀若能精修其中一样,并且悟透八成,便可于这个世间横着走。 但他不能这么做。 李怀不管选哪样专修,其余的都会抗议,直接跟他来一出同归于尽。 尤其是那条黑色巨龙,时刻想着造反! 这都是他娘惹的祸,把他变成了一个炼药炉子,他也只能顺其自然。 但不知为什么。 魔尊传承,也就是血色太阳,没有了紫气东来的束缚,顿时活泼了许多。 甚至于影响到了他的心智。 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却不是渴望喝水,而且是渴望……血,新鲜的血液! 意识到这其中的危险。 李怀连忙稳住心神,调理了许久,才把杀戮的欲望给压制下去。 他现在才明白。 原来王纯阳一直在帮他,或许他认为,现在的李怀不需要他辅助了。 他也要离开了。 故而。 解开了这道禁制。 李怀缓缓的睁开眼睛,王纯阳也收了功,他神情有些疲倦,都出了汗。 “你没事吧?” 他还发现,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好像都恨不得吃了他。 王纯阳摇了摇头,“没事。” 大国师笑了,他不得不承认,全盛时期的王纯阳,他遇上了没一成的胜算。 现在王纯阳把大部分修为都传给了李怀,他正当是最虚弱的时候。 恐怕连一成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这一战,也就有了变数。 “王纯阳,你好像很累,还要打吗?如果你想换个时间,我没问题。” 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他不想落一个乘人之危的恶名,故而故意谦让一下。 如果李箐龙真的死了,那么说什么,王纯阳都会应战。 反之。 王纯阳若是避战,那很有可能,李箐龙没死,那前朝的国运也就可能还在。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周围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些人,也是这么想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 王纯阳点头,“当然要打。” 他应战了! 纵然是王纯阳,刚刚给人传了修为,就马上应战,很多人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可否让我借一把剑?”王纯阳在开战之前,提出一个这样的要求。 大国师皱起眉头,没听说过王纯阳是用剑的啊,就算他偶尔用剑,那也只是随便玩玩。 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要一种他不熟悉的兵器。 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用我的。” “王道长,用我的。” “你那什么剑,我这是世间名剑,青冈剑,王道长,用我的。” “……” 顿时。 所有用剑之人,都把自己剑举了起来,如果王纯阳用了他们的剑,哪怕是用坏了。 恐怕都值得吹嘘一辈子。 然而。 王纯阳没找任何人借剑,他就是一招手,取了一根三尺多长的芦苇。 他向自然借了一剑! “王纯阳,你确定要用这个跟我打?”大国师冷着脸问道,如果是全盛时期的王纯阳,拿根稻草跟他打都行。 但他现在虚弱成这样,再取一根芦苇做剑,大国师认为,这是一种羞辱。 “足以!” 王纯阳淡淡的说道,道袍无风自动,他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抬高。 “你以为,你有机会接我第二剑吗?” 嘶!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都虚成这样了,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说大话了。 唯有李怀稍微错愕了一下。 一剑? 那是不是说,正是王纯阳要传他的那一招,不然,也没有别的招式了。 他便马上聚精会神的观战。 还一个人也相信了。 那便是大国师,他的脸色猛的变得极为难看,突然之间他想明白了。 王纯阳的修为虽然只剩下不到一成,但是他的道修,依旧是全盛时期。 王纯阳是干嘛的? 修道的! “此剑,人道无穷!” 王纯阳把芦苇杆举过头顶,四周顿时充斥着一股自然之力,取剑用之自然,其剑招亦为自然! 自然之道。 人道无穷! 嗖! 王纯阳把剑挥了下来。 实际上是没有声音的,但每个人心中,都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一声为‘人’! 顶天立地之人。 大国师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跑的越远越好,如果世间真有地狱,他便马上挖坑,跑到地狱里去,再也不来这人间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响起另一个声音,让他不要跑,正面去应对。 最终,后者战胜了前者,他选择硬接这一招。 很多年后。 大国师每每想起这一刻,都认为,这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轰! 大国师所在的位置,刹那从众人眼前消失,完全被自然之力包裹,什么也看不见。 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篷船还在,那一袭蓑衣也还在,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噗! 直到大国师张嘴吐出一口血,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狂热。 “还缺两分力,可惜,可惜!” 哈哈! 大国师留下这句话,便一个飞身遁走了。 李怀抬头很是迷茫的看着半空中的王纯阳,只有他知道,王纯阳昨天就计划好了,要把大国师打出一个八成伤。 原来他不是随口一说!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 北荒偶遇小南瓜 王纯阳还是那个王纯阳,仅仅只用了一剑,就把大国师打成了重伤。 狼狈逃窜。 众人看待他的眼神不再是炙热,而是狂热! 然而,这极有可能是王纯阳最后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现他的道法了。 “人道无穷!” 李怀暗暗记下了这四个字。 王纯阳看着大国师逃走,便纵身一跃,飞回了长安城,周围的人也随即散去。 李怀也一块回去了。 人群中。 “可以回去给陛下复命了。” “怎么说?” “实话实说。” …… 几天后。 李怀准备启程回凉州,离开之前,上官可可亲自跟青龙商会总部的人接触了一下。 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上官可可办事,李怀是完全放心。 干脆就把整个青龙商会都送给了上官可可。 这可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私人商会! 她有望成为全天下最富有的女人。 同时也给了叶康宁半成的份额,他只要不惹事,足够他逍遥快活的度过一生。 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 李碌福比李怀头一天走,离开之前,他和姑姑一样,给他交代了许多。 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李怀最想知道的是,长城军和北荒打的怎么样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都只是说,打的很激烈! 次日! 李怀正式启程,他是凌晨走的,走的长安城东门,身上有几分未消散的煞气。 长安城内,又是一股血腥之风。 申屠宰没出来相送,他知道自己隐忍三年,强迫李怀为三年前之事认错,宣告破产了! 长安城没有了李箐龙,李怀完全无所顾忌,一把长刀,砍尽一切不平事! 哪个敢不服? 申屠宰若是这个时候出来,那岂不是自讨无趣,但这之后,他就可以收回长安城了。 这里既不是长安公主的汤沐邑,也不再是李怀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凉州通往中原,又多了一重锁。 李怀来到灞水河西岸,下马对东面一拜,轻声道:“姑姑,一路走好!” 然后转道向北,他们队伍比来的时候多了一个人,正是姑姑的贴身婢女,花清月。 她以后就跟着李怀讨生活了。 世间某处。 “原来自由的空气真是香甜的。” “确实要比长安城满地马粪好。” “你找茬是吧。” “不敢。” “说真的,你什么都会,难道就没有返老还童的法子,我看你现在样子太别扭了,至少得赶上我家怀儿一半吧。” “我试试。” “那我们去哪里?” “天的尽头在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 数天后。 队伍回到了凉州,刚进入凉城,凉城府尹黄明辉就找了过来,说有要事禀报。 “王爷不在,黄大人有什么事,跟本宫说就行了。”上官可可面见了他。 黄明辉也没多想,直言道:“禀上官王妃,凉城基本竣工,请王爷检阅,若没问题,臣就安排收尾了。” 上官可可进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凉城比去长安之前,有很大的变化。 真不愧是黄明辉,就只有他,霸得蛮,耐得烦,更是吃的苦,才能这么快建好。 上官可可便道:“不用王爷检阅了,收尾吧,反正有任何质量问题,还是按照王爷的规矩。” 李怀的规矩就是,哪里有问题,就把哪里的负责人给砍了,就这么简单。 黄明辉点了点头,“遵命!” 顺便又问了一句。 “敢问上官王妃,怎么不见王爷?” “他去长城了。” “……” “一个人。” “……” 黄明辉离开了王庭,不禁摇头,都说他是一个莽夫,跟王爷比起来,到底谁更莽? 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上官也错了。 李怀不是去了长城,而是去了……北荒! 他没有理会长城外纵深三百里的战争,两帮人马打成了一锅乱粥,几乎天天都在战斗。 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改变不了这场战争走向的,他之所以来北荒。 就是想瞧一瞧,北荒有何通天能耐,为何能威压虞国二十年! 李怀是用凉州后勤人员身份进的长城,也是用的这个身份,出的长城。 他出了长城后,就转道向西北,贴着草原的边缘,进入一年有一半都是冬季的西亚地区。 北荒还真是荒凉,要论国土面积,北荒的地图要比虞国大上数倍。 但适合生存地区并不多,大部分地区都是冻土,或者是草木不生的戈壁。 他走了几天,才见着一个城镇,城外立着一块被风蚀的石碑,有字写:乌木城。 李怀以中原人的身份进了城,虽在城门口有过盘问,但并没有阻拦,甚至都没有敌意。 就像他们不知道,两国正在交战一样。 不知为何。 李怀进入乌木城后,竟一点不感觉陌生,仿佛这里和中原城池一样。 尤其是三教九流的气息,很是浓郁,到处可见道馆和寺庙,还有儒家学说的传唱。 路过小酒馆的时候,甚至都能听到,楼上微醺的客人,即兴吟诗一首。 还有人唱歌拍案。 北荒女子也很妙,普遍比较丰满,身材高挑,皮肤很白,但不如中原女子那么细嫩。 李怀在城中逛了半圈,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地方,类似于平民窟。 这里正好有一座破庙,好像是没主的,他也受够了热闹,便就在街旁买了一些烧肉和酒,借住了进去。 看着布满灰尘的石像,李怀双手合十,微微点头,喃喃自语道:“我不是故意要在您面前喝酒吃肉,只是没酒没肉,就没有滋味。” “您见谅!” 说罢。 李怀就盘坐在地上,大块吃起肉,大口喝着酒,打算吃饱喝足再睡一觉。 正当这时。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还有人闲谈的声音。 “我们干嘛不住酒楼,为什么非得来这破庙,又湿又冷的,睡一觉醒来,身体都硬梆梆的。” “没钱。”另外一个人说道。 “胡说,我知道你来自什么地方,你们那里可有钱了,你怎么可能会没钱。” “我真没钱。” “那我们吃饭怎么办?” “我先进去给你生一堆火,待会我出去化缘,应该能化来些许食物。” “什么东西,好香啊!” 随即。 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两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李怀的面前。 “你好,大哥哥,我叫小南瓜。”小个的主动上来打招呼,两眼直盯盯看着烧肉。 口水都快流出来。 “要……来点吗?”李怀试问道。 “谢谢大哥哥。” 小南瓜也丝毫不客气,两只黑黑的小手,抓起两把烧肉就往嘴里塞。 他(她)头发乱糟糟的,说是男人,长的又有点秀气,说是女人,又太阳刚。 声音也是天然的童音。 不把他(她)裤子扒了,实在难分男女。 小南瓜一边往嘴里塞肉,又盯向了李怀的酒。 “能喝吗?”李怀问道,他(她)还这么小,应该还不能喝酒吧。 “谢大哥哥!” 小南瓜根本没有客气一说,抱起酒壶就开干,还吧唧了一下嘴,“好酒!” 李怀看着被他(她)糟蹋成这样的食物,还有酒壶上几个黑印,突然就没有食欲了。 小南瓜吃了一会,有些满足了,才借着嘴里没肉的功夫,说道:“大哥哥,你人真好,等我有钱了,一定请你吃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再给你娶一个屁股最大的媳妇。” “……” 屁股大好生养,这是老百姓中口口相传的,生养是第一重要,好不好看就另说了。 哐当! 老和尚抱了一捆柴火进来,深深看了李怀一眼,当李怀也看向他的时候,他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小南瓜身上。 “小南瓜,别吃太饱,知道了饱,经不起饿。人吃饱了就有无数的烦扰,挨饿的时候就只有一个烦扰……” “知道了,知道了!” 小南瓜很不耐烦的说道,却真的把酒和肉都放下了,眼中明明有贪念。 肚子也和之前没有变化。 这小家伙,有不一般的心性呐!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六章 观气 老和尚点燃了一个火堆,然后从怀里摸出半个发黄的窝窝头,盘坐在火堆旁细细咀嚼。 吃完之后。 老和尚在地上铺了一张破羊袄,小南瓜就躺在上面,把头枕在老和尚腿上,盖上一件黑棉衣,很快就睡着了。 李怀正当考虑要不要走,本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但由于他们的到来,这地方也变得不清净了。 这时。 老和尚主动跟他搭话,“小施主不像是落魄之人,怎滴落脚于此?” “我算是体验生活。”李怀如实回道,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想尝尝人间疾苦。 也可以说,他是吃饱了撑的。 总之。 李怀来北荒之前,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这一趟,绝不用银子办事。 第二,不叫左文君。 第三,想办法找到九幽,并亲手杀了他,给彩蝶报仇。 那么问题来了。 李怀想要找到九幽,不应该直接去军中么,九幽可是北荒的高级军官。 根据军中的情报,两军交战之初,九幽确实在指挥北荒军队作战。 但因为他没见着杨凌云,之后也一起消失了,九幽很有可能在寻找杨凌云。 而杨凌云在哪里,目前还没人知道,但可以肯定,她一定是穿插到了北荒大后方。 所以,李怀也是想绕过北荒西面,去北荒的大后方碰碰运气。 “你一个人行走北荒,很危险。”老和尚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他说的危险,指的是什么。 李怀便反问他:“你带着他(她),难道就不危险吗?” 老和尚笑了笑,解释道:“我是不得不来,为了找一个人,了结一桩旧事,小南瓜无人托付,就只好带在身边。” “那你为何说我危险,难不成你见过我?”李怀想了想,还是问清楚一点。 老和尚摇头,“我从未见过小施主,不过会些观气本领,小施主之气,不同寻常。” 若是放三年之前,李怀听到这话,肯定会把他当一个神棍,然后置之不理。 这三年的经历,让他见识到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样的人都有。 李怀对观气本有着深厚的兴趣,所谓一个人的气,也可以看做是天命。 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的气很厚,不管这人出生多么卑微,不管这人身处如何的窘迫之境。 他总会遇上一些机缘,然后被推着走上历史的舞台,成就一番传说。 同理。 如果一个人身处高位,气却薄弱,则极有可能会遭遇劫难,轻则流离失所,重则家破人亡。 既是天命,往往是注定的,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说法很恐怖! 就像是说,所有人都不过是提线木偶,一切的一切,都早注定了。 都只是在朝着一个结果发展而已。 李怀就想问他,“老前辈以为晚辈的气如何?晚辈又是什么样的天命?” 老和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陷入了沉思,仿佛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泄露天机。 半会。 “小施主的气运……很厚,如同浩海一般,定是主宰这个世间的霸主。” 李怀听到这话并没有觉得高兴,而是真诚的发问,“那如果我借您吉言,从此就不再向上,您的预言还能够实现吗?” 这种观念,是众人反驳观气之论,最常用的观念,也是认为不可破解的悖论。 老和尚一点不在意,笑着问他,“小施主真能做到不向上,只知享受生活的乐趣吗?” 李怀一怔,安逸好像也不是一件易事,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就不会一个人来北荒了。 总会发生一些事,让他不得不做一些抉择。 就像是现在,他就来到北荒杀九幽了,全因为九幽杀了他的彩蝶。 李怀一时有些郁闷,难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天命之中注定了的吗? 人的意志真的这么孱弱吗? “老前辈,那你可见过有人比我气运更深厚的人吗?”李怀好奇的问道。 老和尚没有任何犹豫,肯定的点头,说:“小施主之气运虽厚,但仍旧是人间气运。” “难道还有仙界气运?”李怀诧异的问道。 “不不不!” 老和尚摆头,解释道:“不是仙界气运,而是天之气运,这些人本不属于人间,却来到了人间。” 太玄了! “都有谁?”李怀追着问道。 老和尚呵呵笑了几声,“这……我不可不敢乱说,我只是看小施主气运深厚,故而多说一些,若是让小施主感觉到困惑,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他说着,便对李怀垂下了头。 李怀同样还礼,说道:“老前辈言过了,我向来是闻过则忘,天不天命的,我并不在乎。” 他们便结束了交流。 李怀也没重新换地方,就在这破庙中住下了。 次日。 李怀醒来的时候,老和尚已经醒了,已经保持昨晚睡觉之前的那个位置和姿势。 小南瓜还没醒。 李怀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继续出发,离开之前,对老和尚微微点头,当做是告辞。 他走后不久。 小南瓜就醒来了,他(她)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用鼻子狠狠的嗅几口。 看看附近有没有食物。 结果。 还真有,正是昨天吃剩下的肉,小南瓜眯着一只眼睛往酒壶里一喵,还有差不多二两酒。 “大哥哥呢,这些他不要了吗?”小南瓜张头四望,一边咽着口水。 老和尚自嘲的发笑,说道:“人家是贵人,纵然是出来体验生活,他也不会懂你的疾苦。” 小南瓜很聪明,顿时明白了,“原来大哥哥是嫌弃我弄脏了,都怪我没注意,那就别浪费了。” …… 李怀出北城门的时候,守卫询问了几句,得知他想去北边,很是贴心的告诉他,现在北边不太平,嘱咐他小心一点。 真稀奇! 两国正杀的眼红,他们对他这个中原人,竟然还这么客气,到底是装的,还是发自真心的? 北荒这是下了一手什么样的棋? 李怀甩了甩头,正准备出城,无意之间看到城墙上,有一个很熟悉的符号。 日月流星图?! “光明圣庭的人也来了?” 好像他们也是往北边去的,不知道半路会不会碰上,他去过光明圣庭,这被认出来可能性很大啊。 李怀依旧还是往北而行,不能因为这一点点风险,就停滞不前。 正如老和尚说的。 他就不是一个懂得安逸的人。 …… 李怀离开乌木城没多远,就在路边不远的地方,发现一具女人尸体,很是凄惨。 他本以为这是偶然。 然后随着继续往北走,见到的尸体越来越多,有些还算是完整,有些已经只剩下骨架。 还有些被狼啃食的支离破碎。 “北荒这么不太平吗?” 李怀就挺纳闷,乌木城那一看就是温柔乡,太平又繁荣,就连北荒的士兵也很友好。 怎么到了外面,就这么乱! 李怀还不知道,离开乌木城之后再向北,一千多里都是人烟罕迹之地,也就是无人区。 而他只准备了三到五天的食物,一般来说,三到五天,足够到下一个城镇了。 如果是在中原的话。 这个关键的信息,乌木城的守卫没有跟他说,不知道是遗忘了,还是故意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七章 路见不平 就在李怀离开乌木城的第二天,杨凌云所率八千骑兵,首次留下了踪迹。 在离长城千里之外的位置,北荒的大后方,乌河河畔附近。 没人知道她这八千人,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穿插到这里来的。 杨凌云在这里袭击了北荒的军马牧场,抢夺了北荒的军马粮草,带不走的全部烧毁,俘虏全部就地处理,便渡过了乌河,仍旧朝着北边进发。 并毁掉了乌河上的桥梁。 等到北荒的支援部队赶来,杨凌云早就没有了踪影,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都怪北荒太过于辽阔,而又人烟稀少,想找到杨凌云,就如同大海捞针。 不过根据杨凌云的行动路线推测,预计她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北海。 北荒的王庭就在北海。 这无意是牵动着北荒的神经,原本从东面而来,支援长城战场的援军。 得到指令后,立即更改了行军路线,往乌河方向行进,北荒的战线也再次往后拉。 北海方面,也派出三路军队,想要在半路截住杨凌云。 纵观整个北荒的排兵布阵,除了东面主力部队没动,其余的都动了。 他们退却也不是怕了长城军。 这明显就是要把杨凌云包围在乌河以北。 如果杨凌云不能在他们合围之前,达到她的目的,并且撤到乌河以南。 恐怕就很难出来了。 长城军主力部队则乘胜追击,再往前推进了一百多里,死死咬着北荒主力。 阻止他们会师合围! 这场战争突然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每天有将近万人战死,鲜血染红了翠绿的草原。 同时也在民间起到些许效果。 过去都是北荒侵犯,抢劫,掠淫中原,中原人因此恨透了北荒,北荒则为此洋洋得意,四处炫耀他们的暴行。 现在。 杨凌云一剑插在了他们心脏上,屠杀他们的军民,烧毁他们的房屋,抢夺他们的物资。 北荒民间有了和中原人敌视北荒一样的心理,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出口恶气。 然而,北荒朝廷要求,善待一切‘客人’。 要有包容之心。 于是,各种心理,各种鬼神,各怀鬼胎,势必要引起一段北荒江湖的腥风血雨…… …… “他娘的,来之前,也没人跟老子说,北荒这么辽阔啊,这雪山是走不完咋地。” 李怀收集了一些枯木,找了一个小山洞,暂时避避外面的风雪,拿出指北针拍了拍。 好在他又先见之明。 制作指北针的时候,要求往里面灌提纯过的酒,不至于低温下会结冰。 要不是有这玩意,他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拿出最后一份食物。 李怀蓦然想起几天之前,在破庙里扔掉的酒和肉,要是没扔的话…… 他叹了口气。 人家老和尚说的对,经常吃饱的人,是经不住饿的,他把最后一点食物分成两份,吃了一个半饱。 也要学着挨饿了。 李怀刚刚吃完,忽然闯进一群人,四男一女,他们在山洞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 抬头看到里面有人。 “不好意思,不知道这洞有主了,你要不介意的话,让我们也挤挤,外面实在太冻人了。”一名粗狂的男子腼腆的笑道。 李怀微微点了点头,这山洞又不是他家的,他们要进来,他还能拦着不成。 这五个人就在另一头,点燃了一个篝火,又拿出一些生肉,烤的滋滋冒油。 洞里全是肉香味。 好饿! 李怀原本觉得半饱也行,闻到这股肉香味后,就像是三天没吃过饭。 饿的心里都开始发慌。 让他没想到的是。 他们中的那个女人,尽然拿了一块肉过来,递给了李怀,并询问道:“你是中原人吗?” 李怀没做回答。 “你别介意,我们也是中原人,既然都是中原人,到了外面,那就是一家人,你拿去吃吧。”她又把烤肉伸了伸。 “谢谢,我吃过了,你们自己留着吧。”李怀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 他并不是怕烤肉有毒,他现在已经是大乘境的武师,几乎没有几种毒药对他有效。 他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已经没有食物了。 更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 女子也没多坚持,摇了摇头就回去了,他们吃完就睡,几乎没怎么说话。 但留下了一个人放风。 李怀也不想重新找山洞,也靠着墙休息,不过需要稍微留意一下。 千万别阴沟里翻船了。 半夜。 李怀神经本来就拉的很紧,稍微有点风吹早动,马上就惊醒了过来。 大概是他们放风的那个人,发现了什么,然后把另外四个人叫醒。 五个人稍微合计了一下,就出发了,他们还会回来,因为他们的东西都留在了山洞,只带走了武器。 出去的时候。 他们格外的小心,好像生怕吵醒了李怀,殊不知,李怀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等到他们离开。 李怀也站了起来,倒是真挺好奇,这半夜的,外面风雪飘飘,他们出去干嘛。 故而也跟了上去。 走了不多远。 李怀发现他们埋伏在了道路两边,不久,北面就有一队车队而来。 车队的人很有精神,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故意晚上赶路,白天睡觉。 警惕性也高。 看车队打的旗号,这应该是中原的商队,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准备回中原。 “这些家伙想要干嘛?”李怀心中暗道,大概已经猜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怪一路走来,路边全是尸体,他起先以为是北荒人干的,没想到是中原人杀中原人。 果不其然。 等到车队进入他们的埋伏圈,这五个家伙直接冲了出去,没有蒙面,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见人就杀! 双方实力差距悬殊,商队完全不是对手,很快就被砍倒了好几个人。 李怀最痛恨同胞相残,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这种行为,他是绝对不可容忍的。 当即端起龙牙弓,射出一箭。 嗖! 他们完全没想到背后会有人偷袭,毫无防备之下,其中一人胸口多一个血洞。 不给他们太多反应时间。 李怀连续拉弓,三支血箭射了出去,配合上御箭术,只见血光一闪,剩下四个人一同倒地。 到死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李怀见危机解除了,才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来到商队面前,抬起手道:“你们不用紧张,我是中原人。” 当即就有两个姑娘梨花带雨的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怀面前。 不断地磕头。 “多谢恩公。” “多谢恩公!” 她们样子着实怪可怜,战争时期,不知道跑到北荒来,到底是做什么生意。 “你们起来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李怀憨笑着说道。 难怪古代大侠喜欢多管闲事,行侠仗义之后,被人感激的感觉,确实是好。 李怀都有些怪不好意思了。 “恩公,无以为报,请收下这份薄礼。” 他背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怀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为什么要到他背后献礼,直接就转过了身。 那两个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姑娘,在他的潜意识中,不存在任何的危险。 就如同鲜花,不管长了多少刺,不管有多重的毒,给人的第一感觉,总是好看。 “你们不必客气,都说了是路见不平……” 他话还没说完。 刷! 背后两个女人,同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插向李怀两个腰子。 李怀感知到危险的时候,拔刀已经来不及了,距离太短,弓也不够时间抬起来。 他只得转身,运用内力凝聚在双手,以强大的真气,挡住突如其来的袭击。 李怀满脸的疑惑,他都没想清楚,为什么她们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啪! 那献礼之人,手指在盒子上扣动了一下。 嗖! 一枚毒箭从他手上的‘礼物’中射了出来。 李怀堪堪挡住背后偷袭的两刀,完全没有余力在去管这一箭,不是实力不够,而是时间不够,运转内力也是需要时间的。 归根结底来说,还是他心性不够,任何一个在江湖中游历过三个月的人。 都不会犯他这样的低级错误。 太容易相信人! 咔! 这一箭刺穿了李怀左肩膀。 李怀也趁着这个时间,运用内力把刀鞘中的斩马刀逼了出来,右手接刀一挥。 先砍下两颗秀头,然后脚下运力,似飞燕还巢一样,倒飞到那献礼之人侧面。 先砍掉他的双手,然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实在不解。 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们,他们怎么会突然对他恩将仇报,这完全没有理由。 献礼之人阴沉的笑了笑。 “你既然走进了猎场,那要么是猎物,要么是猎人,你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问题。”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八章 谁是猎物? 猎场?猎人?猎物? 这都什么鬼? “你说清楚一点。”李怀横着刀胁迫道。 然而让人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主动用脖子撞刀,给了自己一个痛快的。 剩下的人见此,个个仓皇的逃窜。 李怀也没追他们,拔出肩膀上的毒箭,闻了闻上面的毒,对于低阶武师或许还有效果,对于他来说,也就是肩膀多了一个洞而已。 他看了一眼周围,“他娘的,老子就算白出这一份力,那也不能白吃这一箭。” 便就在他们车上翻找,看看有没有食物,结果把箱子一打开,一股腥味铺面而来,差点把他给冲的吐出来。 这些箱子里,竟然全部都是……心! 他们收集这么多……这玩意,到底是想干嘛? 李怀忍着腥臭味,翻找了一会,终于是在一口带锁的铁箱子里,找到了食物。 保存的挺好,够他吃好几天了。 他还找到了一些创伤药。 拿上这两样东西,他就走了,但并没有走远,他来到半山上,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着。 顺便处理一下伤口。 等了有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是来了人,如果是在中原,估计这会都要天亮了。 但在这里,太阳要比中原晚升起半个多时辰。 李怀认了出来,这些人正是之前跑掉的那些家伙,他们果然是回来了。 他们检查了一下车上的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还在,忍不住狂喜。 然后……他们拿出刀,走向了地上的尸体,其中三人,在两个时辰前,还是他们的同伴。 他们也没放过。 收集完后,他们赶着车队掉转头,就向北面去了。 有需求就有杀戮! 就像是鸡鸭鱼肉,因为人要吃鸡鸭鱼肉,才会有人养鸡养鸭,捕鱼牧羊。 “会是谁暗中策划这一切?” 李怀回到了山洞,顺便把那五个人东西也给清理一下,里面果然是……那玩意。 食物收集起来,别的对他没有价值。 他又可以吃饱了。 李怀一边吃,一边想,他到底是要去北边找九幽,还是先追查这条线索? 管他的,都是在北面,先往北面走再说。 李怀想清楚后,就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继续北行,往后他学聪明了,不管遇上什么人,他都躲远点,绝对不跟他们有任何的交流。 就算是偶然碰上什么事,他也绝对不管,就当什么也没看见,通常也不会有人找他。 毕竟他大乘境的修为摆在这里。 李怀沿途还发现了光明圣庭的日月流星符号,他们的路线似乎和自己一致。 但至今还没有跟他们遭遇过。 他们应该是走在了前面。 李怀虽然不愿意与人交流,但他发现这片冰雪山地,实在是太辽阔了。 他都走好几天了,还是看不到边缘。 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 尤其是关于杨凌云或者九幽的消息。 万一自己走过了,或者他到北边了,战争却结束了,九幽也回家了。 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李怀决定想办法,混入人群,打听一下外面的情报,他的办法也很简单。 就是找一个往北的队伍,然后远远的跟着他们。 他们去哪,李怀就跟着去哪。 李怀当前的修为,想让别人发现不了,也很简单。 就这样。 他跟着一个队伍走了两天,这队伍里就只有一辆马车,车上不知道拉的什么,用黑布笼罩着。 大概是活物。 因为发现他们每天都会两次给车上送食物和水,分量很少,而且特别粗糙。 基本就是半个硬窝窝头,而护送的队伍,一天三顿,都是有酒有肉。 终于。 李怀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座……据点,因为这里不可能有普通百姓生存,更不会有城镇,所以他判断是据点。 他还发现,这个据点周围,完全看不到尸体,这好像是一个安全地带。 周围不断的有队伍汇聚,有的队伍背着几个包袱,有的队伍拉上一辆马车。 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货物都被清空,腹前却沉甸甸的,都满脸欣荣。 “这就是收购鸡鸭鱼肉的地方?”李怀心中暗道,他得想办法进去。 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宗师,只要没有宗师,他想全身而退,应该不难。 琢磨了一番。 李怀捡起几块石头,放进了包袱里,背在背上,直接走上了大路。 向着正门口而去。 进入驻点的时候,守卫仅仅只是对他有几分好奇,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实在很少见。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就放他进去了。 里面不能乱做。 两边做了明显的标示,他只得跟着前面的人往里面走,转了几个弯后,来到了驻点的中心。 所有的物资都堆放在这里,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腥臭,周围的人却很兴奋。 队伍的最前方,搭建了一个木台子,摆放了一张长桌子,坐了三个人。 都是北荒人。 两边的两个人负责接纳‘鸡鸭鱼肉’,数过之后就直接给钱,不知道是怎么定的价。 整个过程基本没有交流,就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因此效率非常高。 很快李怀就来到了最前面。 坐在左侧的人习惯性的抬起手,去接他的货,结果半天都没有回应。 他不耐的抬起头。 “喂!” 这一声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赶人,他们真的是一句话都懒得说。 双眼都麻木了。 李怀顿时明白了很多,这就是一个炼狱场,把中原人骗进来,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 手段不高明,却很恶心人。 同时他也有几分不解。 李怀看向中间那个人。 “你怎么分辨,这是中原人的,还是你们北荒人的,有什么不同吗?” 中间那人注意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半会才伸了一个懒腰。 “这不用你管。” 李怀淡然一笑,“你们就根本没想过分辨,因为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两国之间的仇恨。” 中间那人皱起了眉头,阴沉道:“你话很多。” 李怀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些年来,中原一直想着怎么对抗你们,多是想着要在军事上把你们打败。” “你们也没闲着,你们这些年,疯狂的吸收中原的文化,甚至还想吸收中原的人才,仍由三教九流在北荒肆意发展。” “然而你们却估高你们的胃口,本来是想着师夷长技以制夷,却反倒成了文化入侵。” 中间的那人不禁坐直了一些,懂得这些道理的人不多,这里人都只会杀戮,贪婪。 他这才正眼看了李怀一眼,“你是来砸场子的?” 周围的人也顿时警惕起来。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有没有货,没有货就滚蛋。” “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前面的,你到底有没有,别耽误了我们的事啊。” “麻溜的。” “快点,快点,干脆把他轰走得了。” “……” 后面排队等着的,开始不耐烦了。 李怀便把自己的包袱,扔在了桌子上。 左边的人拎起包袱就感觉不对劲,太重了,打开一看,果然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是石头!” “这家伙果真来砸场子的。” 刷!刷! 周围的护卫,纷纷拔出了长刀,指向了李怀。 中间坐在的那个人,站起了身,两手向两边一按,示意他们把家伙什收起来。 然而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怀。 “你管得了吗?” 李怀一笑,“我当然管不了,我也不想管,这是你们北荒的事,跟我无关。” 他不信这里的人都是傻子,不知道北荒有什么阴谋,既然他们来到了这里。 那肯定都是想做猎人,同时也是别人的猎物。 没有谁是无辜的。 李怀没有义务去拯救他们。 再说,猎人和猎物也不止有中原人,北荒人也参与了,这堆‘鸡鸭鱼肉’不乏有些是北荒人的。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中间那人就不解了,他不管闲事,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显得他聪明? 李怀轻蔑一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也可能是……猎物!” 站在两国的策略上看待这件事,完全不用管,因为影响不到中原。 顶多算是北荒的恶趣味。 但是,李怀毕竟是一个人,一个还有血腥的人,以正常的人性,得知这一切后。 如果不愤怒,那与他们这些恶魔,有何区别? 李怀开始确实只是为了打听一些消息,可既然撞上了,这闲事,他管定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九章 顿悟 呼靖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在冰冷黑暗的猎场中,能有如此一腔热血,实在可敬。 但是,他肆意挑衅规矩,呼靖很不喜欢。 “你年纪轻轻,能修行到大乘境,确实有几分天分,但这不是你狂傲的资本!” 呼靖一眼就看出了李怀的境界,正因为如此,才不怕来砸场子,虽然他也只是大乘境。 可是。 他有着二十多年的战斗经验,这一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 李怀同样看出了他的修为,虽然对方的境界可能比自己扎实一些,但他本领多啊。 过往要么遇上比自己强太多的,要么就是碰上远远不如自己的,都让他没得发挥。 他现在就只想好好打一架。 这也是他选择多管闲事的原因之一,反正他和北荒注定是敌人。 李怀此刻想起一句经典名言。 “不狂傲叫年轻人吗?” 呼靖眉头一皱,看样子只能让这个有些天赋的年轻人,陨落在这里了。 可惜! 刷! 话到了这份上,再没什么好说。 呼靖运转轻功,飞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他在半空的时候,还回头挑衅看了李怀一样。 李怀翻手就想端起龙牙弓,想了想后还是放下了,运转轻功跟了上去。 他的箭术是没得说,但不知道自己近战如何? 李怀也不能每次都保证,遇上的敌人总是给他机会射箭,就像前些天,他拔刀相助反被恩将仇报的那次。 如果他近战的经验和用箭一样丰富,那么相信,他绝对不会中那一箭。 尽管只是一个小伤。 却让李怀后来沉思了很久,如果那一箭射的是他心脏,或者力量再大一些。 将会如何? 这次没发生,下次就保不齐了。 所以,他更要锻炼自己近战能力,但又不想参与猎人游戏,所以看错就找上猎场主。 李怀落在呼靖前二十步的距离,用内力逼出长刀,自动飞到了他手上。 他的刀法相当不精湛,王纯阳教了他一点,左文君也教过他一点。 天山的时候,刀圣墨无狄拉着他狂练了一段时间,并且他的无际世界中,也有墨无狄留下的一颗种子。 三位教过他刀法的老师,一位绝世无双,一位名动天下,左文君虽不显赫,却也是世间的一样。 但他不会按照这个剧本走。 那么…… 到底是王纯阳的‘道法自然’好,还是刀圣墨无狄说的,要用刀意,一刀开天辟地更适合自己? 他只能现场顿悟一下两位大佬传的真意了。 要真说起来,还是左文君教的更方便一些,没有那么缥缈,就是最实际的对抗。 只不过在黄河练了几天,他就能跟呼靖过上几百招。 然而,当时那个情况,李怀不可能为了学刀,就真的向左文君挥刀,他宁肯不学! 不想那么多了。 一个个的试得了。 刷! 李怀突然改变了用刀风格,不再追求快准猛,也不再刻意去调度身法。 甚至把刀气都给收了起来,浑身真气全部内敛,就如同一个普通人。 挥刀的动作时缓时快,有时候看起来软弱无力,有时候却好像十分刚强。 呼靖起先没有在意,直接就想破了李怀的招,然而交手了几次后。 他惊讶的发现,这看起来全是破绽的诡异刀法,竟然没有一个破绽。 其中更是杀机暗藏! 就如同在满是暗礁的川流中行舟。 呼靖不得不小心起来,毕竟眼前这个年轻人,修为境界可不比他差。 他开始以试探为主,一点一点的破坏李怀的平衡,再伺机瞄准进攻。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的试探,给了李怀足够的时间。 呼靖很快就找到了李怀的破绽,可是在下一秒,这个破绽突然就没了。 然后他再找,再没。 呼靖有些不耐烦了,管他什么花里胡哨的,砍就是了! 一力破十会! 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但前提是,要有压倒性的力量,否则,一个鸡蛋去撞石头,和一筐鸡蛋去撞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呼靖就这么挥刀砍到李怀的身前,才刚刚挥出一刀,就发现自己好像掉进坑里了。 被李怀的刀粘的死死的,让他退不能退,进不能进,别提有多难受。 现在换他被动防守了。 但呼靖可没这个耐性想着去破招,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既然力量不行,那就用速度。 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嗖!刷! 一个快,一个缓。 两人交叉而过。 同时停手。 半会。 李怀叹了口气,心中暗道:“王纯阳的招是真难学啊,顶多顿悟了七成。” 要让人知道,他在战斗中顿悟王纯阳的招,而且这么短时间内,就领悟了七成。 怕是一堆人要疯! 另一边。 呼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破开的皮袄之中,现出一条血痕,虽然伤口不深也不宽,却极为醒目。 他转过身来。 “现在我愿意承认,你有二流上刀客的水准,但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因为我还没对你使用全力。” 呼靖这才把李怀看做为一个合格的对手。 李怀也转过身来,下面该试试刀圣的刀意了,不知道能顿悟多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章 刀意,刀气 呼靖一直没搞清楚一个事实,天赋难道只是表现于修炼速度快吗? 反过来说,修炼速度快的人,就算是天才吗? 非也! 天赋决定一个人的和高度,不仅仅是表现在修炼速度上,更是表现在顿悟,道法,武学等各方面上。 唯有全方面能力都比别人快,才能被称之为天才! 就如同读书人,有人寒窗苦读半辈子,最终也难以考上功名,而有人只需几年,就能进士登殿。 这也是为什么天才稀有的原因。 然而,往往如呼靖这类的普通人,只能看到天才的修炼速度,并以自己数十年刻苦修来的经验为傲。 殊不知。 他这数十年的经验,人家也许只消片刻! 所以,呼靖从李怀身上感觉到了压力,也开始认真对待这位对手。 却还是没有把一战,当成生死之战。 因为他的认知中已经肯定,就算这一战不能打败眼前的年轻人,但也绝对不会输给他。 反观李怀那边,瞬息摒弃杂念,一个呼吸间,就达到了人们梦寐以求的天人合一之境。 这样的状态下,顿悟速度是最快的,平常人只有遇上机遇,才能幸运入此佳境。 然而部分天才,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入这种状态,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跟之前的‘道法自然’一样,刀圣墨无狄的刀意也是不显,外表看不出什么不同。 但内在完全不一样。 王纯阳的道法自然太过于随性,刀圣墨无狄的刀意则完全凭借一腔傲气! 傲在内而不在外! 刷! 这次,李怀主动发起了进攻,提刀就杀到了呼靖面前,看似无招,每一刀却都有开天辟地之势! 凡是被卷入他气场的草木,都会在瞬间化作齑粉,刀意和刀气的不同,就在于刀意无形! 呼靖还停留在之前的状态,想着要去破解他诡异的招式和身法,结果猛的遭受重击。 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呼靖和李怀对砍几次后,拉开了一段距离,握刀的手连带着刀,都在颤抖。 他心中暗道:“这小子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力。” 李怀沉寂在往我的酣战中,一些过去比较迷茫的问题,猛然间清晰了起来。 他此刻终于有了与境界相匹配的实力,然后就是要把这些发扬光大。 李怀提着刀,仍旧以开天辟地之势,挥砍向呼靖,他是愈战愈勇。 精力都跟着充沛。 呼靖则显得有些疲态,招架起来越来越艰难,他二十年的经验,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 失去这一点,便就失去了所有优势。他可不像李怀那么好运,那么多世间道。 要是让他知道,李怀和小南瓜认识,他怕是会更嚣张,好在小南瓜没主动认他。 李怀犹豫一会,老和尚应该不会不管小南瓜,估计是临时有些急事。 说不定老和尚现在就在找小南瓜。 他只要离开这里,呼靖应该不会伤害小南瓜,因为这没有意义,等着老和尚来救小南瓜就行。 这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我要你把刀扔掉。”呼靖说道,他这是试探这个人质,对李怀有没有用。 万一李怀不吃这一套,他再跑或许来得及。 然而正是这一句话,让李怀改变了注意,他可以走,但不能让他放下刀。 刀是用来杀人的,也是用来保护自己。 他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就算是睡觉的时候,都要放在一手够得着的位置。 让他把刀扔掉,那岂不是说,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别人?! 这傻子才干! “行!” 李怀随手一挥,把刀扔出去十来米远,直插在地上。 “真有用!” 呼靖心中暗喜,不禁看了小南瓜一眼,真不理解这些人,为了别人的命,送掉自己的命,这值得吗?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怀扔掉刀后,便把手放在了背后,且凝聚出一支血箭! 正就是他转头的片刻。 刷! 李怀意念一动,用出御箭术,血箭从李怀的头顶射出,直奔呼靖命门。 同时他身影一动,径直冲向了他! 呼靖反应过来的时候,血箭已经到了他面前,他不可能再躲开了。 就算能躲开,冲过来的李怀,也会给他补上致命的一击。 就这一点点大意,让他失去了性命! 最后。 呼靖想要鱼死网破,杀掉小南瓜,或许能在李怀心里,留下一个深刻阴影。 就在他断刀挥动的时候。 李怀猛的一个加速,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刀,同时血箭贯穿了他的眉心。 呼靖一喜,能拉着他这个天才同归于尽,好像也不算亏。 但是……怎么不见血,而且这感觉,也好像没有破开他的皮肉。 他来不及思考太多了。 深重的眩晕感传来,把他拉入一个无底的深渊,无法喘息,最终失去最后一丝的光明,陷入一片永不见底的黑暗。 砰! 呼靖硬梆梆的躺在了地上。 李怀打破囚笼,一手抱起小南瓜,另一手一招,把斩马刀给吸了过来。 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一章 偶遇五柳 李怀就如同一尊杀神,冲进了人堆里,见着北荒人就杀,一个也别想跑掉。 此刻! “还是我的剑气强一些。” “明显是我的刀意更强。” “你是不是眼瞎。” “她本来就是练刀的。” “这不正好证明,我的剑气更强。” “……” “你看,那小子好像也不错。” “算是初露锋芒吧。” “太杂乱了!” “这小子只要不把自己练疯,将来绝不在你我之下。” “谈何容易!” “……” 李怀带着小南瓜,离开了北荒的驻点,找了一个隐蔽的山崖洞,躲了进去。 他把小南瓜放下,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扯下穿在里面的软甲。 虽然依靠软甲,挡住了呼靖最后一刀,但毕竟是大乘境临死前的反击。 还是让他胸前出现一道黑印。 李怀盘膝而坐,运起绿色的真气,贴在胸口受伤的位置,疏通堵塞的经脉。 黑印立即淡化了不少。 剩下的一点,也会随着时间恢复,完全影响不到他的行动。 会的东西多,就是好啊! 李怀睁眼看了小南瓜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跟他(她)投缘。 “送给你了。”李怀捡起软甲,递给了小南瓜。 小南瓜眼巴巴的看着他,就算他(她)见识少,那也知道,这肯定是一件值很多钱的东西。 他(她)不敢要。 “我已经不需要这件软甲了,你穿着吧。”李怀还是强行送给了他(她)。 直接扒开小南瓜的衣服,然后给他(她)穿上。 可惜! 还是没搞清楚性别,直接去扒人家裤子,好像有点不太好,万一真是一个妞。 还不得记他一辈子。 小南瓜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 “谢谢大哥哥!”小南瓜怯声说道。 李怀顺便嘱咐了他(她)一句,“注意一下肩膀后面,那两个地方遮不到。” 他已经吃过两回亏了。 “嗯!” 小南瓜点了点头。 李怀想起什么,从包袱里取出一些食物递给他(她),“饿了吧,先吃点。” 他也饿了。 两人便一边吃,一边聊。 李怀问他(她),老和尚去哪里了,据小南瓜说,老和尚前几天得知一个消息后,就飞走了。 老和尚还说,他(她)会遭遇不测,但让他(她)不要怕,自会有侠士相助。 李怀一怔,老和尚这么神,难道他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也太不思议了! 李怀便好奇的问道:“老和尚是得知了什么消息,连你都不要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消息,正是李怀想知道的消息。 也就是前些天,杨凌云部出现在乌河河畔,然后继续北进的消息。 这么说来,九幽肯定也追过乌河了,就是不知道这里距离乌河多远。 而且这是几天之前的消息了。 恐怕已经过时了。 现在的外面是什么情况,无从得知。 李怀不知道,就在他杀呼靖的时候,杨凌云现身在了北海附近,正如北荒预料的一样,她的目标就是北荒王庭。 北荒没料到,派了两路军队在后面追,前面还有三支军队在前面堵。 硬是没拦住杨凌云。 杨凌云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直接出现在了北海附近。 她到底怎么办到的? 要知道,北荒这到处一个色的地形,脱离了交通道路之后,就算是北荒的将领,也不敢说自己不会迷路。 杨凌云却如同有神明指引,不仅仅没有迷路,而且还避开了所有阻击她的敌军。 五路截击杨凌云的军队,此刻都还不知道,杨凌云正在攻打北荒王庭。 以当世的交通能力,最早要到明天早上,他们才会收到消息,赶回去至少要有三天。 五天的时间,这一仗肯定打完了。 所以。 这一战的结果成为了关键,如果能拖住杨凌云,就有回来的必要。 否则,还不如去堵杨凌云的退路。 而且还不一定能堵住! 但是,杨凌云真的会按照他们想的走吗?她真的会打这种常规的战争吗? 她带着八千骑兵,深入敌后,绕到北海,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些问题。 不止北荒在研究,就连虞国朝廷也在琢磨。 之后。 杨凌云果然就展现了一段惊世骇俗的操作,直到这一场战争结束很久,兵部模拟了无数次杨凌云的行军路线,才搞清楚她都干了什么,又是怎么办到的。 这也成为一场经典却不可复制的战争! 但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只要杨凌云能回到长城,那必定会有一份准确的北荒西线地图,一份能直抵北海的军事地图! 虞国知道这一点,所以给足了长城军主力部队火器,让他们不用节省,狂轰滥炸就行了。 北荒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要集结数万人马,对杨凌云围追堵截,不让她渡过乌河。 一旦渡过了乌河,到了乌河南边,面对一望无际的草原荒漠,想要截住杨凌云,难如登天! …… 李怀再不懂兵法,也知道兵贵神速,杨凌云既然漏了踪迹,不管她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都绝对不能拖拉,必须要最快速度撤出来。 这也就是说,这场由虞国主动发起的战争,将会在一到两个月内结束。 他再不找到九幽,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他也算是杀了北荒一名大乘境,可这能一样吗? 李怀相信,九幽现在肯定也是大乘境! 所以。 李怀次日就带着小南瓜,往东北方向而行,穿过这该死的无人区。 说不定半路还会遇上老和尚,那么就可以把小南瓜交付给他了。 他(她)跟在李怀身边,确实是一个拖油瓶! 几天后。 李怀来到了一条河流旁,这条河流一头连接着雪山,另一头消散在荒漠。 中间是一片大草原。 “原来这么近!” 李怀感叹道,他面前的这条河流,就是乌河,杨凌云渡过的那条乌河。 这里的河水可谓十分清澈,哪怕深百尺,也可见底,而且还能看到鱼。 吃了这么久的干粮。 这回算是能吃上一点新鲜的食物了。 李怀随手抓了几条鱼,再捞一个老蚌,不要肉,只留壳,用来煮鱼汤。 喝下一口! 李怀和小南瓜都漏出了一种重获新生的表情。 鲜! 吃完之后。 他们便也渡过了乌河,继续北行,北海嘛,那肯定是在北边,海谁不认识。 渡过乌河之后,人就越来越多了,到处都是北荒的军队,个个在疾驰。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疲倦,有人眼里更是布满了血丝,就像是好些天没睡着了。 他们的神情之上,更多的是一种迷茫。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军队作战必定有着准确的目标,以及强大执行能力。 怎么能迷茫呢! 真不知道杨凌云怎么折磨他们的。 每次遇上北荒军队,李怀就带着小南瓜先躲躲,乌河以南是草原,乌河以北是山地丘陵,藏两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他们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藏,又走了两天一夜,到了第二天黄昏。 “李……你怎么在这里?” 李怀头上出现一个声音,他吓了一大跳,这么近,自己竟然没发现,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熟人。 他同样诧异。 “五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这也是一个和尚,但不是小南瓜的那个老和尚,而是光明圣庭尘门的五柳师傅。 整个光明圣庭,李怀唯一有好感的人。 五柳从石头上蹦了下来,来到李怀的身边,拉住李怀一只手,先让他不要说话。 看左右无人,便把李怀拉到了一边。 “你尽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是被他们碰见了,肯定不会放过你。” 五柳低声劝说道。 李怀眉头一皱,问道:“他们也来了?” 指的是那些穿袍子的家伙。 五柳点了点头,“都来了,不来不行啊!” “北荒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是不是冲着杨凌云来的,你们想要帮北荒拦截杨凌云?”李怀质问道。 五柳摇头苦笑几声,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这件事和杨凌云没有一点关系,眼下这场战争,我们也不想参与,你应该了解我。” 也是! 如果是因为战争,五柳绝对不会来,他是当世反战第一人! 那他们来干嘛的? 李怀也没好意思问,那么到底是继续前进,还是听五柳的劝说,转头回去呢?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二章 拐走五柳 怪不得一路上那么多日月流星符号,光明圣庭来的人还真不少啊,就连五柳都出动了,那肯定还有不少宗师。 李怀是来杀人的,不是来送死的,现在转身回去是最好的选择,何况他还带着小南瓜。 “杨凌云已经从北荒王庭出来了,斩敌超过一万,还杀了北荒一名宗师,打伤两名宗师,几乎可以说是全身而退。” 五柳并不是无意跟李怀说这些,而是他猜测李怀来北荒的目的,就是因为杨凌云。 他们之间有婚约,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 所以就想告诉李怀,杨凌云现在很安全,以此劝说李怀原路返回。 实际上,李怀就没有想过要来找杨凌云,杨凌云麾下八千人,自身更是刀剑同修的武道宗师。 就算李怀找到了杨凌云,他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不给她添麻烦就算不错了。 五柳说杨凌云斩敌超过一万,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一定爆发了大规模的军团战争。 虽然说杨凌云冲杀出来了,但也极有可能被北荒咬住了尾巴,暴露了撤退路线。 北荒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走杨凌云。 肯定要在乌河北岸拦截下她。 九幽也必然在其中。 等等! 李怀狐疑的看着五柳,“五前辈,您这样的人,也关心战争?而且还把杨凌云的动作摸的这么清楚,怕是北荒都没你们知道的多吧。” 五柳这老和尚说谎,他说他们此行和杨凌云没有任何关系,那他们这么关注杨凌云干嘛? 五柳眼神顿时有些躲闪,急忙找借口含糊过去,才刚刚开口,李怀就打断了他。 “出家人不打诳语!” 五柳眉头一拉,这谁定的规矩,好吧,他也就只好实话实说,“说是没有关系,确实有那么一点关系,但你可以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害杨凌云,毕竟西域和虞国,乃是盟友关系。” 他这么一说,李怀更不放心了。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把杨凌云出卖给了北荒?”李怀眯着眼睛问道。 五柳连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李怀可以信他,但是不信光明圣庭的那些人。 他暗自琢磨了一会,把所有的细节都串联在一起,然后得出结论。 “杨凌云已经完成此战的目标,肯定是马不停蹄的渡乌河,回长城。” “你们的事和她又有点关系,那么就避不开杨凌云,甚至还要跟她做些交易。” “前有虎,后有狼,杨凌云识兵法,知道这个时候一刻都不能停,停下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你们拦不下她,也不好拦她,如果是因为你们拦下她,导致杨凌云出现意外,虞国朝廷必定要把这笔账,算在你们光明圣庭头上。”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杨凌云的行踪卖给北荒,让北荒拦下她,你们再出面。” “况且你们难道就不怕,杨凌云有一天成为你们的敌人?” 五柳听完也迷茫了,这一番推论几乎把他给说服,他也认为,这很有可能。 但是他确实没有把杨凌云的行踪卖给北荒啊。 不过。 他不会,难道其余人也不会吗? 五柳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沉思了片刻,“不行,我得找他们说清楚。” 李怀一把拉住了他,“你先跟我把话说清楚,你们为什么来北荒?为什么和杨凌云有关系?” 五柳仿佛有些难言之隐,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自己在心里想想,是觉得我可靠,还是那些人值得信任,胡杨老头为什么要待在胡杨深林中!”李怀沉声道。 最后一句话,让五柳的心理防线松动了。 虽然还不确定。 但是,五柳隐隐的感觉,胡杨老祖早就有了让尘门脱离光明圣庭的想法。 只是时机还未到,光明圣庭又过于强势。 不可能放尘门离开。 若是强行脱离,双方必定会有一场大战。 五柳迟疑了片刻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为了找一个人,你应该认识,她叫……杨冬。” 何止是认识! 李怀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们要对她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是老子的女人!” 五柳诧异的看了李怀一眼,暗道他身边的女人还真不少,杨凌云还没过门,先把杨凌云身边的人给办了。 牛! 先说正事。 “杨冬本就是我们光明圣庭的圣女,我们一直以为她死了,前不久知道她还活着,而且出现在了北荒,现在我们要把她接回去,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机缘。”五柳说道。 “放你娘的屁!” 李怀直接破开大骂,“光明圣庭是一个什么地方,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如果那里真是一个好地方,圣女是一个好玩意,她用得着跑?” 五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无奈道:“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其实……我就没想来,他们硬是把我拽来的。” “糊涂!” 李怀又呵斥了他一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得罪虞国朝廷,他们把你拽来,就是要你和尘门跟他们一起承担,真要成了,那你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五柳一想,李怀说的确实有道理,便抬头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李怀叹了口气,说道:“谁叫我曾经也是你们少门主,我也不能不管你,除了你,还有别的尘门之人一起来吗?” 五柳摇头,“没有了,这打打杀杀的事,我不想让他过早的参与。”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不要回去了。”李怀便道。 “去哪里?” “劫营!” “我们仨?” 他还把小南瓜算上了。 李怀眉头一黑,说道:“就我们两,小南瓜不算。” 五柳点了点头,“那好吧。” “你真跟我走,不问我为什么要劫营?”李怀不禁好奇的问道。 五柳笑了笑,“你是聪明人,我是笨人,出注意靠你这种聪明人,出力就由我这种笨人来就行了。” 能有这种觉悟,他也算是一个聪明人。 不过李怀还是要给他解释一下,怕以后说不清,这账得一笔笔的算。 “虞国和西域是盟友,你代表尘门劫北荒军营,便是对虞国以示友谊,光明圣庭再做什么缺德事,那也跟你们尘门无关。” “其次,如果光明圣庭真的把杨凌云的行踪卖了,你再代表光明圣庭劫营,这或许会让北荒人怀疑,你们给的情报是假的。” “最后,我们可以打乱北荒的部署,接应杨凌云出来,到时候你就会见到杨冬。” 五柳这么一听,确实还是要跟聪明人走,这准没错,便更加坚定了注意。 李怀还有一句话要说在前头,“我可以让你见到杨冬,但她跟不跟你们走,由她自己决定。” “如果你们敢强迫她,那我一定会踏平光明圣庭,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或许大部分的人都以为他是在说大话,但如果他真坚定了一件事。 那么就一定会做到。 随后。 李怀带着五柳和小南瓜走了,避开光明圣庭的人,连夜赶路,走到了他们前面去。 次日,上午。 李怀沿着炮车压出来的车痕,找到一个北荒军营,数了一下帐篷,估计是一个军级营地,大约有一万多人。 营地前更是摆放了一百多门大炮,是一个混合型的炮军。 不是谁都和李怀一样疯狂,一个营装备五百门大炮。 李怀之所以敢,那是因为他有技术,又有钱,而且全部自产,内耗不大。 寻常的军队,一个万人编的军级部队,能有一百多门大炮,就算是多的了。 而且这一万人,都是为这一百多门大炮服务,如果把这些炮给摧毁。 这支部队就不亚于丧失了一半战斗力。 基本可以退出战斗了。 李怀再把望远镜对着周围的地形扫了一眼,这座军营的前面,有一道山坡屏障。 山坡的对面,就是一片开阔的盆地,盆地连接着北面的山脉,北边有几条路都通往这个盆地。 可以说是一个伏击绝佳地点。 这么明显的伏击圈,杨凌云肯定不会傻着撞进来啊。 这时。 轰!轰轰! 北荒像是发神经一样,对着前面的盆地,连续开了三轮炮火,全打在了空地上。 这是在测试射程?还是说实验威力? 都不是。 “北荒这是想敲山震虎,故意开炮告诉杨凌云,这里有埋伏,逼迫杨凌云转道。”李怀轻笑道。 两边肯定有更多的伏兵。 这样证明杨凌云距离不远了。 看样子,九幽杀不成了,还是先把媳妇接应出来吧。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里面好像没有宗师。”五柳询问道,并观望了一下气。 李怀一个翻身,靠着山坡躺了下来,抱胸晒太阳,说了一个字。 “等!”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三章 杨凌云中计 李怀也没跟他们解释等什么,反正就是等,每隔一刻钟,他都会拿出望远镜,向北边看一眼。 北荒也隔一段时间,向那片盆地开炮,打空气。 这样一直持续到下午。 李怀通过望远镜,看到北面出现一些烟尘,不由得苦笑一声:“她到底还是上当了。” “她明知道这里有伏兵,为什么还要往这来?”五柳也表示不理解。 “北荒吃准了杨凌云的性格,她不走寻常路,所以故意暴露位置,寻常人肯定躲着走,杨凌云却喜欢向着她认为敌人不可能想到的位置走。”李怀解释道。 简单来说,敌人预判了她的预判。 这支混合炮军,其实就是一个诱饵,后面两侧,至少还有两支军队伏击。 北荒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杨凌云,却如此自信的在这里守株待兔。 基本可以断定。 北荒确实掌握了杨凌云的行踪,至于是不是光明圣庭干的,还有待商榷。 至少现在拿不出证据来。 “我们什么时候劫营?”五柳问道。 李怀稍微有些犹豫,心中暗想:杨凌云不会怪自己多管闲事吧。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此……庸人之论! 李怀管不了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岂能退缩,便指着下面军营的一处地点。 “五前辈,你看那里,就是用黑牛皮盖着的地方,我肯定那是北荒的火器库,我们只要把那里毁了,他们一百多门大炮,就全部成了无用的废铁。” 五柳顺着李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敌人大部分兵力都摆在两侧和正面。 中间兵力空虚。 “交给我。”五柳直接包了下来,既然已经上了李怀这条贼船,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怀完全不担心他的实力,五柳可是一位先天宗师,也就是大宗师。 虽不能以一敌万,但足以来去自如。 不过还是要先等等。 必须得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重新布军。 不知道为何。 杨凌云突然停了下来,没有进入盆地,但却在谷口现了身,等于是告诉敌人她来了。 北荒自然也发现了杨凌云,顿时把两侧的守军,全部调到了正面。 静待杨凌云进攻。 这样一直持续到黄昏,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 杨凌云终于动了,她横刀立马冲在最前面,素女剑围绕在身侧,这气质简直太帅了! 骑兵紧随其后,军马崩腾起来,掀起漫天的烟尘,一时好像有着千军万马。 “素有耳闻,未曾谋面,今日得一见,方知凌云志!”五柳不禁感叹道。 二十多岁,统领一方,自身更有宗师上水准,谁见了不得感怀几声。 “别捧哏了,行动吧,我帮你吸引注意力,放几把火就跑,千万别念战!” 李怀等的就是这一刻,北荒以为杨凌云中了埋伏的时候,发现放出的诱饵,提前被吃了,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嗖! 他站起身来,抬起龙牙弓就放出一箭,他一边放箭,一边往下面冲。 很快就吸引了侧面敌人的注意。 当看到他只有一个人,北荒士兵以为他疯了,仅仅只是派了百二十多人来拦他。 “看不起谁呢?” 李怀无疑是被激怒了,干脆收起龙牙弓,拔出腰上的斩马刀,就赏了他们一道开天辟地的刀气。 “是一个大乘境武师,谁去拦他?” “我来!” 北荒军营中,顿时就有一位同是大乘境的军官,飞身而起,朝李怀杀了过来。 李怀看他过来,毫无保留,调动全身的真气,疯狂的劈砍,一时把他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北荒军官心中诧异,同是大乘境,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被迫边打边退,以拖住他为主。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宗师,便就打了一个手势,五柳会意,腾空而起,如流星一样飞过众人头顶,直奔北荒的火器库。 “拦住他!” 北荒没想到还藏着一个,而且还是一位大宗师。 “他好像是光明圣庭的人!”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总之,拦下他!” 他们只认衣服不认人,从五柳的衣着打扮知道他的来历,但没空研究这个了。 火器库周围所有的士兵,都去拦截五柳,虽他们人多势众,可依旧挡不住一位大宗师。 何况五柳没想过要跟他们缠斗,两袖一挥,就把面前所有敌人打飞了出去。 他一步来到火器库旁,再一挥袖,把盖在上面的黑牛皮给吹飞,确定里面都是火药。 五柳两指一搓,就出现了一朵火苗。 “不要!” 北荒将领大喊! 五柳叹了口气,他不想杀生,也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只是被命运卷了进来。 他弹指将火苗射进了火器库里。 轰! 一声惊天巨响,大地都为止颤抖。 北荒军营中冒出一个如同太阳的火球,把刚黑下来的天空,瞬间给照亮。 随即而来的是汹涌的气浪,周围的人,马,帐篷……等等,全部给吹到天上去。 同时升起一朵如同蘑菇的黑云。 哪怕隔着上百里都看得见! 嗖! 五柳一步走出,随手一抓,就把还在跟北荒军官缠斗李怀给拧在了手里。 再一步,就离开了战场,回到了之前所在的地方,真叫一个来也如风,去也如风。 “罪过!罪过!” 五柳双掌合十,轻轻点头。 下面没感觉。 站在这个位置,才知道刚刚的爆炸威力有多恐怖,北荒半个军营都被摧毁了。 离得近的人早不知道哪里去。 那些隔得远的,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震伤。 哀嚎一片! “与其相信报应,不如相信因果。”李怀淡淡的安慰了五柳一句。 五柳眉头一挑,“因果?” “你听过农夫与狼的故事吗?” “耳闻。” “农夫不杀狼,狼就会杀农夫,不杀是因,杀是果。或者说,农夫救活了狼,狼也没杀农夫,但是狼后来咬死一个孩子,那么救了狼的农夫,是善是恶呢,该不该遭受报应呢?” “可我们都是人。” “你读史书吗?” “怎讲?” “史书上有一行字,我念给你听:母九十,夷人脱其衣,笞之而死。又有一行字: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 “……” “相比较人,狼反倒显得可爱了,不是吗?” 事实就是如此。 到底是被虎狼吃掉的人多,还是夷人入侵,惨死被迫害的多? 五柳偏过头,不想再跟李怀讨论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了,他担不起。 …… 轰! 爆炸的时候。 杨凌云也听见了,看着山坡对面升起的蘑菇云,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事已至此,临时改变注意也来不及了。 “杀!” 啾!啾啾! 三发红色信号烟花升空,杨凌云发起了总攻。 …… “奇怪,怎么没看到杨冬?”李怀心中纳闷,杨冬应该是跟在杨凌云身边的吧。 就在这时。 刷刷! 他的背后出现一片人,身着虞国墨色甲胄。 这是长城军! 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不仅仅于此,对面的山坡上,同样出现了一支长城军,他们好像是早就埋伏好了的。 杨凌云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她不就八千骑兵吗? 这阵势有几万人了吧。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凉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一名长城军官认出了李怀,李怀第一次去长城的时候,跟他们一块喝过酒。 李怀还想问呢。 但没有机会。 这名军官打了一个招呼,便马上带着人冲下去了,生怕比别人慢。 正面。 没有炮火袭扰,杨凌云很顺利冲过了盆地,当他们把马屁股后的树枝扔掉。 现出全军身影。 竟然……不到八百人,但是军马有几千头。 杨凌云是一开始,就想吃掉北荒这支混合炮军? 她胃口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既然在这里碰上了,李怀便抱起小南瓜,带着五柳一起冲了下去。 他要赶紧告诉杨凌云,这是一个圈套,让她尽快突围。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四章 杨冬身世 北荒军队还没在大爆炸中缓过神来,长城军突然就杀到了面前,北荒顿时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加速被消灭。 长城军并不恋战,也不求斩敌多少,他们就是到处放火,把整个营地都化为灰烬。 待到四处火起,杨凌云立即下令收兵,长城军都向着杨凌云所在的方向聚集。 李怀也被人流卷到了杨凌云面前。 杨凌云看到李怀,并没有表现的多惊讶,很是淡然的问道:“火器库是你摧毁的?” “我跟五柳前辈一起做的。”李怀回道,顺便把五柳介绍给她,真要犯错了,那就一起承担。 “如果不是你毁了火器库,现在这会,我就能用北荒的炮,攻打后面的伏兵。”杨凌云很是直白的说道。 她跟北荒打了这么多年交代,北荒了解她,她也了解北荒,岂不知道这是一个诱饵。 她就是知道这是诱饵,而且这里还有炮,所以才往这边走。 可惜被李怀一番好意,给搅合了。 李怀顿时垂下了头,心中却不禁在想,这可是一个万人编的军营。 她的计划是不错,万一拿不下来,或者陷入了僵持,那不就被包了饺子。 战争就是如此,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没有哪一个战前预算,可以完美达到要求。 因此,在战场之上,别说什么如果,也许,可能,一切都要面对现实,敢做敢为。 “现在该怎么办?”李怀知道自己闯祸了,他就不该插手她的事,现在只好听她的。 杨凌云也没有多责怪他,反而很是宠溺的给了他一个微笑,便吩咐身边人,“给他们找几匹马。” “是!” 长城军胯下战马早已经不是刚出长城那一批,他们是打到哪里,吃到哪里,马跑倦了,就抢北荒的。 北荒虽然大炮数量不如虞国,军马却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们马比兵还多。 而且都是精良的骏马。 很快,两头大鬃马牵了过来,李怀和小南瓜共骑一匹,五柳一匹。 杨凌云看了一眼战场,再看了一眼远方,虽然说这场爆炸打乱了她的计划。 然而,北荒也预料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没侦查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不会随便乱动的。 否则,他们布置的口袋阵,很容易出现缺口,让杨凌云侥幸跑出去。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侥幸,然而这种事,已经发生太多次了,他们宁愿多耗费一些时间和物资。 必须吃下杨凌云这一支孤军! “处理掉俘虏,一刻后撤出战斗。”杨凌云下令道。 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一片片哀嚎声中,很快就度过去了。 时间一到。 不管还有多少俘虏,都不要了,杨凌云带着所有人,撤回到了盆地,然后一头钻进了山谷里。 还得跟北荒再周旋一下。 他们走后不久。 北荒的援军赶到了战场,看到这副如人间炼狱的惨样,个个几乎是咬碎了牙。 “杨凌云,我势必要将你生擒,千刀万剐!”一名北荒主将冲着杨凌云消失的方向咆哮道。 杨凌云是走到哪里,就烧到哪里,抢到哪里,杀到哪里。站在北荒的立场上,她的行为,无恶不作难以形容,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他们怀着悲愤的心情,清理了战场,然后召开了一次临时军官会议。 杨凌云虽然这次又跑掉了,但大致能推算出杨凌云的活动范围。 按照杨凌云的行军速度计算。 他们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不小,要想彻底围困,还得增兵,最少需要调动十万兵马。 消耗是大,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他们决议,不能再跟杨凌云玩心眼了,总是被牵着鼻子走,干脆把这一块围住。 以不变应万变。 打死不动! 就不信她不出来! …… 杨凌云一头扎进了深山之中,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简单布置了岗哨,就原地扎营休息。 李怀和五柳在一个角落蹲着,等着杨凌云忙完,看她准备休息了。 便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她面前。 “凌云,怎么没见着杨冬,她没跟你在一块吗?”李怀试探性的问道。 杨冬应该是跟她一块进北荒的吧。 “前几天出现一个老和尚,把她给带走了。”杨凌云淡淡的回道,她想要阻止,但打不过。 为了能把这几千人带回去,她也不能冒然去追击,故而就把她给……放弃了。 “是谁?” 五柳急忙问道,比李怀还急。 杨凌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没有留下名号,但好像是你们光明圣庭的人,杨冬认识他。” 光明圣庭的人?而且是一个和尚,而且修为比杨凌云还高,那除了五柳,就只有一个人了。 “胡杨老头也来了?”李怀猜测道。 “不可能,胡杨老祖没有离开胡杨深林。”五柳肯定的说道。 那会是谁? “老和尚也是光明圣庭的人。”小南瓜怯声的说道。 什么? 李怀确实第一个怀疑老和尚,但听杨凌云说,那个和尚是光明圣庭的人,他就没怀疑老和尚了。 老和尚怎么会是光明圣庭的人? “小南瓜,你确定吗?”李怀蹲下来问道。 小南瓜点头,说道:“我见过光明圣体的符号,老和尚背后也有一个一样的符号,我给他搓澡的时候看到的。” 刷! 五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且下意识的就想要闪躲,却还是没能躲掉。 “五前辈,你应该认识吧!”李怀沉声道,这个和尚太不老实,到底瞒着多少秘密。 五柳挣扎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说道:“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旧事了,你们说的老和尚,应该就是胡杨老祖座下大弟子,法号:空空。” “那个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空空大师?”杨凌云好奇的询问道,她也听过此人的名号。 五柳点了点头,“没错,空空大师有通天之能,能预知人之一生,知晓命运玄机,杨冬……就是他一手造就的。” “他造就了杨冬?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李怀追问道。 “杨冬……她不是人!”五柳首先说道。 “空空大师说,她是上古神族后裔,只不过被当今俗尘脏了血脉,但天运还在,就想着要恢复她的神格,听着挺玄的,除了空空大师,谁也不懂,但是,偏偏光明掌教信了。” “最后,杨冬在改造过程中死了,是真的死了,不仅仅没有了心跳,就连‘气’都没了,然后我们就把她给埋了。” 五柳这里说的‘气’,并不是常人呼吸的气,而是道法之中说的‘生气’。 万物都有‘生气’,没有了‘生气’,便意味着真正的死亡,天道层面上的死亡! 就像是在长安的时候,黑龙潭灵身奔赴向最后的归宿。 “后来呢?”李怀追问道。 “再后来,不知道是哪一夜,哪一天,杨冬的坟破开了一个洞,尸骨不见了,洞口附近有爪痕,我们都认为杨冬的尸体是被狼给叼走了,唯有这样解释才合理。” “空空大师却说,她的神格复苏了,她复活了,那以后,空空大师就再也没有回过光明圣庭。” “现在看来,空空大师也许是对的,杨冬是真的复活了,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这个事实,这实在……有违天理!” 五柳说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要真死了倒好,突然活了,这得惹出多少事来。 原来,杨冬有这一段过往,实在过于黑暗,难怪她从来不向人提起。 李怀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杨冬是不是茹仙阿伊莎,但他没有问出来。 杨冬满头银发散落的那一夜,他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不管杨冬过去是谁。 她都是杨冬! 老子的女人! “光明圣庭的人肯定也在找空空大师,我们必须要在他们之前,找到空空和杨冬,然后带她回长城。”李怀说道。 虽然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也不知道空空大师会把杨冬带到哪里去。 但他一定要找到她! 杨凌云一笑,说道:“你确实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吧。” 他们三人便离开了杨凌云的军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五章 神 “杨凌云现在可是深陷重重包围之中,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一点不担心吗?”五柳好奇道。 李怀轻笑一声,“五前辈,你也八卦?” “随便问问。” 他这随意的一问,李怀还不得不琢磨一会,才能够回答他。 半会。 李怀说道:“她不需要任何人担心,只需要有人仰视。” “你在她面前,就这么不自信?”五柳诧异道,这和李怀往日的性格,完全不同啊。 “你们这种老和尚,哪里懂我的压力。”李怀戏说了一句话,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要想找到空空大师和杨冬,光靠李怀不行,还是得靠五柳,毕竟他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 “你说空空大师最有可能去哪里?”李怀问道。 五柳看了一眼小南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空空大师能把小南瓜交给你,他应该不会伤害杨冬,这个你可以放心。” 意思是……人质交换? 李怀是怕空空大师会把杨冬带回光明圣庭啊,那就如同把飞鸟关进了笼子。 她又要重新坠入地狱。 “他娘的,北荒怎么这么大,这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吧。”李怀埋怨道。 估计北荒找杨凌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 这时。 “我们可以去乌木城,那座破庙。”小南瓜突然说道。 “老和尚告诉你的?”李怀诧异的问道。 小南瓜摇了摇头,解释道:“每次我和老和尚走散,都是在走散之前的地方见面。” 倒是有几分可能。 就是,李怀不确定,空空大师是更痴迷杨冬的神格,还是小南瓜更重要。 但也不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就听你的。” 他们三人便开始往南行,走了不远,就遇上了北荒的军队,包围的严严实实。 真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出去。 好在有五柳在。 对于五柳来说,这样的包围圈,就跟没有差不多,带着两个人,他完全来去自如。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就离开了北荒的包围圈。 几天后。 他们回到了乌河河畔,在这里又发现了光明圣庭的符号,还是新的。 估计光明圣庭也从里面出来了。 “你说你们光明圣庭,走到哪里都要留下这样的印记,就像是狼撒尿标记一样,到底是什么心理。”李怀不禁问道。 五柳眉头一黑,但是他形容的很准确,便解释道:“就是跟你想的一样,这样印记不是给自己人看的,而是别人看的,证明这附近是光明圣庭的活动范围,一般的人遇上了,都会小心一些。” 显然。 李怀这样的人,是不会怕光明圣庭的,更不会给他们这个面子。 他只是担心,好像光明圣庭又走在了他们前面,他们得加快一些速度了。 渡过乌河河畔,再进入千里雪山,走过一次后,已然是轻车熟路。 又有五柳这个保镖,见着谁都不用避让,谁也不敢来招惹他们。 就这么从中穿过。 数天后。 他们回到了乌木城,这是一座带着极强的迷惑性,让人忽略周围危险的城池。 几乎没有变化。 这座城里还是那么安逸,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玩乐的玩乐。 但走过一次千里雪山的人,都知道,这些人只不过在治愈自己不可恢复的心灵。 获得短暂的安慰罢了,喝完了酒,唱完了歌,他们又将提起屠刀,化为猎人。 李怀特意关注了一下,并没有长城军的最新消息传来,估计杨凌云应该突围了。 否则! 她就永远突围不了了。 只是消息还没传过来而已。 也没有发现新的日月流星符号,看样子他们不断的赶路,应该是超过了光明圣庭的人。 再者,光明圣庭也不一定知道,空空大师可能会回到乌木城。 怀着忐忑的心情。 李怀一行三人,来到了那座破庙,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的声音。 但一定不是空空大师和杨冬,人很多,而且很杂。 “他就是从这里离开的,往北边去了,摧毁了我们一个猎场,还杀了呼靖将军。” “他一定还会回到这里。” “为什么?” “感觉!” “……” 卧槽! 九幽在这里! 他没去追击杨凌云,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而且,他竟已经知道自己在北荒了。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发现自己的,或许就是他说的所谓的感觉,既然遇上了,那就是命运。 李怀悄悄摸出龙牙弓,他们见面不用打招呼,只管把对方置于死地! 他们都是善于放冷箭的高手! 然而,五柳一句话,让李怀不得不放弃。 “空空大师就在附近,我发现他的气息了!”五柳惊喜的说道,看样子是找对了。 找到杨冬比杀了九幽更重要,李怀只好放弃这个机会,把龙牙弓收了起来。 让他多活一段时间。 “你能找到他在哪里吗?”李怀问道。 “我能发现空空大师,空空大师肯定也能发现我,就看他愿不愿意见我们了。”五柳回道。 他们便顺着空空大师留下的气息寻找,很快就来到了附近一座破庙。 这座城里庙是真的多。 因为那些从猎场出来的人,或者准备进入猎场的人,都喜欢来拜拜。 故而就让一部分人发现了商机,开设寺庙赚取香火钱,有人赚了钱,就有人眼红。 乌木城里的寺庙也就越来越多,自然出现了竞争,不少寺庙在竞争中倒闭。 故而留下这一所所的破庙。 空空大师没有躲着他们,他们进去就看见了空空大师,他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向着……杨冬祷告。 这家伙真是够偏激的,他竟然把原本的佛像给搬开了,把杨冬放在了神位。 当神来拜! 杨冬同样是盘膝而坐,紧闭着双眼,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李怀疾步冲了过去,抓住老和尚的衣领,提着他质问,“你把她怎么样了?” 空空大师睁开了眼睛,迷茫的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双眼完全失去了神光。 “她的神格……消失了!” “我去你妈的神格,你好好看清楚,她是人,是人!”李怀忍不住破口大骂。 踹他几脚的冲动都有,如果能打过的话。 “人是世间肮脏的东西,她不是人,她一定是上古的神邸后裔!”空空大师仍旧执迷不悟。 “你凭什么断定,上古就一定有神,你凭什么断定,神是纯净的,如果世间真有神明,那为什么神死了,仙灭了,你所认为肮脏的人还在延续?” 李怀本是坚定的无神主义者,到了这个世界后,虽然是有些动摇。 但他也理解了人们心里的神邸,不过是一己私欲罢了。 退一步讲。 如果真的有神,那也只是比大多数人都强的人。 本质还是人! “空空,你确实错了!”五柳也抬步走了进来,他理解的神,和李怀不同。 “神是我们心中善念,如若你抛弃了心中的善,等于就是在拜邪魔!” 就连小南瓜,对神也有一番理解。 “神是我们无能为力的时候,心中最后一份希望,不可获得的希望。” 空空大师沉默不语,他抬头看着坐在神位上的杨冬,看了许久,等到李怀都不耐烦了。 “我管你心中的神是什么样子,她是我的人,请你马上让她恢复正常!” 空空大师摇了摇头。 “你们不会懂,你们都不懂,神是真正的存在的,就在此时此刻,就有一位神在我们身边!” 砰! 李怀实在忍不住了,一脚把他踹翻,上去就是一顿拳脚并用,完全不在乎这是一位大宗师,且接近宗师造化境了。 暴揍了好一会。 “你不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会被我给揍一顿?” 李怀说完,就转身到了杨冬身边,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直到真正触碰到她,那熟悉的柔软和细腻,李怀才真正松了口气。 便把她从神位上抱了下来。 看了倒在地上的空空大师一眼。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别想阻止我带走她。”李怀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小心!” 他刚走到院子里。 刷! 一道光剑从半空而下,直指他的眉心。 关键时刻。 五柳一步来到他的面前,单手接住了光剑。 “你们要挑起西域和中原的战争吗?”五柳对着周围咆哮道。 到底还是跟光明圣庭的人遇上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六章 都靠我 五柳的话一出,光明圣庭的人也暂时收了手,随后有几名红袍人走进了院子。 “留下圣女!” 刷!刷! 院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出了几个黑袍人和白袍人,这些人最低都是大乘境,为首那人更是和五柳一样的大宗师,光明圣庭准备的很充分啊! 李怀抱着昏迷的杨冬,目光环视周围所有人,沉声道:“这里没有你们要的圣女,只有杨冬。” “杨冬……就是圣女!”红袍大祭司指向李怀怀里的杨冬,手指一勾。 李怀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似乎要把杨冬从他怀里给拉走。 他咬着牙强行一个转身,用身体隔断气息。 “杨冬是不是圣女,你们说了不算,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决定,如果她愿意跟你们回去,我绝对不阻拦。”李怀说道,算是主动退让一步。 “不行!” 红衣大祭司直接拒绝了。 “如果你们敢抢走她,那便是向我凉州宣战!”李怀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他毕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王! 红衣大祭司皱起眉头,他们没想到李怀这么疯狂,真要一怒为红颜吗? 但他们也不愿意退缩。 “你的凉州,战胜不了西域。” “那也未必!” “凉州无宗师!” “……” 衡量一个势力强弱,不仅仅体现于军队数量和精良程度,还要计算上宗师。 这一句话就扎在了李怀的痛点,凉州发展了这几年,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宗师。 “你强行霸占我西域景泰地区,这一笔账,我们没跟你算,但不是说,景泰地区就是你的了。”红衣大祭司继续说道。 他这话的潜意思,似乎是想用景泰地区的安定,换取杨冬这位圣女。 换你大爷! 景泰是老子一兵一卒打下来的,杨冬也是老子的! “你们如果敢抢走杨冬,那就做好准备与我一辈子为敌,除非你们在这里杀了我!”李怀说不过他,只好耍起无赖,他也有耍无赖的资本。 今天是拿光明圣庭没办法,明天呢,后天呢,但凡凉州有一日腾飞而起。 就将千炮横于光明山前! 红衣大祭司还是小看了李怀的执拗,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不得不剑拔弩张。 五柳站出来讲和,“杨冬已经不是圣女了,空空大师亲口说的,她并不具备神格。” 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两国开战,这实在没有必要,李怀是不可能放弃杨冬。 那就只能劝说光明圣庭的人了。 红衣大祭司眉头一皱,“此言当真?” “空空大师就在里面。”五柳指着破庙堂说道,意思不信,可以当面对质。 这时。 空空大师也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缓缓来到门外,仿佛没看到这一院子的人。 “空空大师,杨冬真不具备神格?”红衣大祭司马上上前行礼,并询问缘由。 他对空空大师还是极为尊敬的。 哈哈! 空空大师忽然疯魔般的大笑了几声,红着眼睛,手指着天空,“一切都是你捣的鬼!” 刷!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天空,除了有几朵白云悬在半空,哪有什么人。 “你高高在上,无言的嘲笑人们无知,你把人间当成一场游戏,早晚有一天,你也要变成肮脏的人!” “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你跑不掉的!” “哈哈!” …… 疯了? 难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这么大? “空空大师,您在跟谁说话?”五柳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个扔掉神格的虫子!”空空大师回道。 李怀忍不住想问,“空空大师,到底何为神?” 每个人所理解的神明,都不一样的,李怀认为神就是强大,五柳认为神是善念,小南瓜认为神是冷漠,光明圣庭想要把神当做一件工具。 然而,这里最为了解的神,而且研究了半辈子的空空大师,他认为的神是什么样子? “虎为什么是虎,鱼为什么是鱼,大雁为什么大雁,神就为什么是神。” 空空大师玄之又玄的说道。 李怀歪头一想,接着问道:“所以您认为,神是一种物种?” 空空大师扭过头来看向他,目光极为深邃且锐利,就像是一把刀子,割进人的内心。 李怀都被看的心里发麻,就像是自己内心深处那些龌龊事,都被他知道了一样。 半会。 空空大师轻笑一声,对他说道:“也许我看错了,你不是人间的命格,但你也做不成神。” 李怀:老子才不要做神仙,人间的乐趣,岂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可以理解的。 “空空大师,杨冬真不具备神格吗?”红衣大祭司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他需要准确的答案。 空空大师抬手指向天空,“除了它,谁也不是神,但你们永远无法得到它的眷顾。” “小南瓜,我们走。” 话说完。 空空大师牵着小南瓜的手,就朝着院子外走去,他又变成之前的那个老和尚。 普普通通的一个老和尚。 “大……再见!” 小南瓜朝着李怀轻轻挥了挥手,不知道为何,那两个字,他(她)没有说出口。 事实上。 小南瓜很久没叫他大哥哥了。 得到了空空大师的答复,红衣大祭司长吁了口气,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便道:“把杨冬给我们,我会亲自向掌教禀报,然后再把她送回来。” 这样总可以了吧。 “想屁吃!” 李怀是绝对不可能把杨冬交给他们,哪怕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行。 红衣大祭司不悦的皱眉,“我们已经退让了,而且承若保证她的安全,她毕竟先是我们光明圣庭的人,然后才是杨冬。” “那你来抢吧,把我杀了,你就可以把她带回去,不敢杀人,就躲一边去。” 李怀依旧耍着无赖,除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实力不够,怎么硬气? 红衣大祭司都快被气疯,肃声道:“李怀,你好歹也是一位亲王,还是太子嫡子,虞国的长皇孙,一州之主,你怎可如此泼皮?” “用不着你提醒,这些我知道。”李怀耸了耸肩,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他才敢这么嚣张。 但看他们被气的不轻,李怀也想早点了结这件事,便也退让了一步。 “要不这样吧,你们掌教真要这么想看杨冬一眼,那就让他来一趟凉州,我以国礼待之,保证让他风风光光的来,敲锣打鼓的送他走。” “……” “我光明掌教怎能轻易离开光明山!” “他没腿吗?” “……” “要不要我送你们一辆轮椅,就是那种可以推着走的小车。” “……” 眼看气氛又僵持住了。 五柳再次站出来说好话,“大祭司,我看这件事就算了,我回去亲自向掌教说明,我一力承担。” “这是谁承担责任的问题吗?这是规矩,五柳大师,你是不是被这小子灌迷魂汤了,你还知道你是哪里的人吗?”红衣大祭司气急的说道。 “你们光明圣庭有光明圣庭的规矩,我凉州自也有凉州的规矩,既然这里不是你们光明圣庭,那就按照我凉州的规矩办事。”李怀淡淡的说道。 这里特么也不是凉州啊! 太泼皮了吧! 五柳赶紧给李怀使眼色,让他少说几句,便对红衣大祭司说道:“如果掌教不同意,那我再亲自来一趟凉州,这总可以吧。” 红衣大祭司还是不服气。 “难不成,您真要杀了他,月殿和星辰殿的人都不动手,让你阳殿来干,这……我就是随口一说。”五柳果真是学坏了,都知道挑拨离间了。 红衣大祭司听到这话,心里还真咯噔了一下,这里面的水还真不浅呐。 他又看了看五柳,“你去找掌教?” “我去。” “你承担责任?” “我承担。” “我没逼你吧。” “没。” “走!” “……” 哎呀!妈呀! 五柳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一天天的,把本大师累坏了,要没我,这世界早大乱了。 “凉王,告辞!” 五柳既然一并承担了下来,自然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不然他们能相信吗? 就只好在这里分手。 “五前辈,做事之前,多想想因果,不要老是罪过,慈悲。”李怀也送了他一句话。 五柳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呼! 李怀长吁了口气,看着怀里的杨冬,总算是抢回来了,以免生出别的事来,还是早点回去吧。 他抱着杨冬,径直就出了城,往长城方向而行,快的话,两三天应该就能到。 然而他丝毫没有察觉,背后跟上了尾巴。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七章 命运决斗 “果然是他,他胆子也不小,竟然敢一个人出现在北荒。”九幽躲在暗处看了一眼,认出了李怀。 “他抱着的女人,那不是杨凌云身边的副官,杨冬吗?”旁边一人说道。 九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冬明明跟着杨凌云的,怎么会和李怀待在一起。 但不重要。 他只知道,他抓到李怀了。 “先不要着急,等光明圣庭的人走远些,我们再动手。”九幽嘱咐道。 他不知道光明圣庭的人是敌是友,总之最好还是防备着一些,这个天赐良机,千万别浪费了。 九幽心中还一份执念,接着又说道:“待会你们谁都别插手,让我跟他决斗。” 旁边的人一怔,提醒道:“九幽,他可是大乘境武师,而且还把成名已久的呼靖给杀了。” “难道我就不是大乘境吗?”九幽反问道,李怀在成长,他也没有停步不前。 他们早就该分出一个生死来,正好,现在都是大乘境,那谁也不吃亏。 九幽一行人跟着李怀走了半天,到了快黄昏的时候,终于准备动手。 他想的跟李怀一样,都是暗箭伤人的高手,那就没必要打招呼了。 谁要被暗箭射死了,那就是谁无能,绝不能说谁搞偷袭,偷袭本就是一门技术! 九幽取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他把杀意给隐藏,净量不暴露杀气。 嗖! 一支暗箭悄无声息的飞出,眨眼就到了李怀的背后,李怀似乎并没有擦觉。 然而,或许是运气,又或许是天意。 “呜!” 杨冬突然醒了,而且是猛然清醒,直接去拔腰上的火铳,似乎向看见了仇敌一样。 她这样的大幅动作,李怀为了抱紧她,怕她摔在地上,故而曲腿弓下了腰。 “别怕,是我!” 他话刚说完。 嗖! 箭矢从他耳边飞了过去。 李怀几乎是下意识的,抱着杨冬一个翻身,就躲在了一个斜坡后面。 九幽很会选地方,李怀所在的附近,根本没有乱石可以躲人,就只有这个反斜面,勉强能藏一下。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杨冬也恢复了意识。 “这个说来话长,待会再给你解释,我估计我们被九幽给咬上了,你小心一点。”李怀简单的说道。 杨冬立即把火铳取了出来,这次跟着杨凌云乱冲乱杀,她也试验了火铳的威力。 确实好用。 李怀看着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收起来,距离太远,火铳够不着,这个时候还是得用弓弩。” 火铳的射程也只有普通弓弩手的距离,然而李怀和九幽都不是普通弓弩手。 他们的弓要比普通弓力量大上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一箭射中千米的目标,都跟玩一样。 李怀虽然还不能确定九幽在哪里,但推断,应该是在五百米到八百米之间。 “让我来对付他,你别插手。” 李怀这次不想跟他躲猫猫,直接运用内力,把长刀逼了出来,接着一个翻身,从反斜面跑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 一支利箭就飞了过来,果然是在六百多米的乱石堆里。 李怀伸手接刀,直接将箭矢斩了断。 然后就向着他的方向拉近。 “搞什么,他不用弓箭,竟然玩起了刀来。”九幽皱起了眉头,这样就少了很多乐趣。 “他好像没有箭,都没看到箭袋。”旁边的人说道。 九幽早发现这一点了,但他隐隐约约的感觉不对,“作为一名神射手,说他没有箭,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说罢! 他也干脆从乱石堆里跑了出来,连续对李怀射了三箭,箭箭直逼要害。 李怀用刀连续斩断三箭,手臂都被震的有些发麻,这家伙要比呼靖难缠的多。 他便挥手斩出一道刀气,贯穿数百米,同时也刻意弄起了很多灰尘。 遮挡视线。 九幽用弓一挑,避开了这道刀气,看着烟尘弥漫,他没有急着射箭。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超远距离很难完成射杀,虽然他们的箭速要比平常人快上很多倍,然而反应的速度更快。 最少要拉近到一百步以内的距离,大约也就是五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几乎箭出弓,瞬间就能到。 李怀不一定反应过来,同样,九幽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谁先失误,谁就输了。 九幽没有丝毫的退缩,径直就冲进了烟尘之中,里面不断的传来破空声,还有撞击声。 烟尘也一直没有散,外面很难知道里面发生着什么样的惊险决斗。 李怀一直都没有用弓,就像真的没有带箭一样,始终用刀跟九幽决斗。 九幽利用弓箭的距离,始终能把李怀压在五十步开外,让他不能靠近。 看似有优势。 然而,弓箭手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难题,箭矢永远是不够用的。九幽带了三十多支箭,这么消耗下去,他也用不了多久。 一旦没有了箭,那就无法阻挡李怀靠近,那必然是用刀的优势。 很快。 九幽就只剩下了三支箭,但也把李怀压制了很久,常理计算,李怀的消耗应该很大。 “同是弓弩手,外人不知道,我们自己清楚,弓弩手近战不输步兵!” 九幽首先打了一个招呼,把弓背在了身后,也拔出了一炳长刀。 锵! 烟尘之中便只剩下了碰撞的声音,偶尔还会有几道刀气闪过,传出更为猛烈的声响。 或许是他们的实力相差太近了,谁也没办法破谁的招,原以为是一场可以瞬间结束的战斗。 没想到被拖成了消耗战。 现在就轮到比耐力了。 九幽越打是越不明白,不知道李怀搞什么鬼,自己都抡着刀跟他对拼了。 他还是要刻意掀起灰尘,弄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影子不断的闪过。 而且李怀就像是一个哑巴一样,不管跟他怎么搭话,挑衅,他永远不回答。 九幽也不管那么多,不管李怀什么打法,他就坚持自己的打法,并贯彻到底。 锵! 两人从黄昏僵持到了夜幕降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视线本来不好,李怀还在掀灰尘,地表都被他刮去了一尺。 这时。 九幽猛的拉开距离,忽然来一个速射,三箭同出,虽然视线不好。 九幽隐隐约约感觉中了,至少中了一箭,哪怕是擦边而过,那也是中了。 他立即换刀,想要乘胜追击。 嗖! 忽然,他眼前闪过一道血光。 是一支箭! 他果然在隐藏,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箭,怎么看着这么诡异。 九幽堪堪躲了过去,不忘嘲讽一声,“李怀,你的箭速太慢了,是不是练刀,耽误了练箭?” 李怀依然置之不理,心里默念:“御箭术!” 嗖! 从九幽身边飞过去的血箭,突然一个转弯,又加速的飞了回来。 九幽被吓了一大跳,这家伙不止箭诡异,箭术也诡异,他的箭竟然还能拐弯! 离谱! 九幽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便用刀斩了下去,才发现竟然是气。 以气凝箭,再以气御箭! “好本事!” 李怀瞬息就回应了他,三支血箭一同而出,没有一支箭走的直线,不断的交叉前行,虽然速度慢了一点,可更加难缠了。 九幽完全不敢大意,只得用刀不断的斩下血箭,只要不斩下来,血箭就永远追着他。 然而,他斩的速度远远不及李怀射出的速度,血箭反而越来越多。 几乎把九幽固定在了原处。 “你不配与我为敌,你太弱了。”李怀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没再继续用箭。 举起长刀,一道刀气,横贯百步! 被血箭给包围的九幽,没有办法躲,只能硬接这一招,他笑李怀练刀耽误了练箭。 李怀笑他只会用箭,不会用刀! 轰! 一声巨响后。 烟尘终于散去,终于现出里面两道人影。 “救我!” 九幽大喊道,与此同时,李怀双手提刀,正好飞跃到了九幽的面前。 这一刀充满了开天辟地的刀意,就算九幽是铁打的,也会被劈成两半。 关键时刻! 轰! 一道剑气袭来,打在了李怀的刀上,李怀只感觉双手发麻,差点握不住刀。 整个人倒飞出去数十步。 看着没能杀成的九幽,再往前面一看,一人提剑立在山坡上,身如剑,气如剑! 剑道宗师!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八章 千里救夫 没想到还藏着一位剑道宗师,这下不好办了,不说能不能杀了九幽,恐怕想跑都有点难。 杨冬这时候竟跑了出来,站在了李怀身边,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眼神。 要扛一起扛! 剑道宗师救下九幽后,并没有急着出手,来到九幽的身边,把他给扶了起来。 “需要我动手吗?” 九幽之前说过,这是他和李怀之间的决斗,不希望有任何人插手。 那是因为,他自信能赢。 毕竟前两次交手,都是他稳胜一筹。 然而,他轻视了李怀的成长速度。 在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 “杀了他们!” 九幽咬牙道,李怀不能死在自己手里,或许会有些许遗憾,但绝不能再放虎归山了。 “好。” 剑道宗师淡淡的说了一个字,随即就是挥手一剑,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力道。 却激起漫天的剑气,把李怀和杨冬包围在其中,欲将之搅成肉糜。 这一刻,李怀心中升起无限的无力感,宗师和寻常武师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根本不可能打的过,可能连一招都挡不住。 就连跑都跑不掉。 杨冬则没多想,拔刀迎着扑面而来的剑气劈砍了下去,满眼都是不服。 轰! 一声巨响。 狂风从李怀耳边呼啸而过,吹的让人感觉像是刀在脸上刮一样。 砰! 随即,杨冬撞在了他的怀里,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噗! 杨冬张嘴一口鲜血,吐在了李怀的胸口,她挡住这一剑,已然是到了极限! 李怀被这口滚烫的鲜血一浇,猛的清醒过来,难道就要这样任人宰割吗? 束手就擒,死的可不止他。 “王爷,你先走,我能挡住他。”杨冬挣扎的想要爬起来,争取时间让李怀逃跑。 李怀一把按住了她,温和的说道:“你先休息一会,等我,我带你回家。” 剑道宗师皱起眉头,这一剑虽然看起来软弱无力,然而他刻意加了几分剑意。 本想着一剑把他们解决了。 竟然被一个大乘境的女娃给挡住了。 看样子,不止李怀这小子不简单,杨冬也非常人。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剑道宗师正准备出第二剑,忽然,他感觉到周围灵气剧烈的波动,这种波动的程度,不亚于他突破宗师的那一刻。 难道附近有人正在突破宗师? 然而当他寻找源头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引起天地灵气剧烈波动的人,竟然是李怀。 不知道李怀干了什么,他的气势和身行瞬间发生了转变,原本较为消瘦的身材,猛然之间膨胀了一寸,手臂,额头,脖子上的青筋,全暴了出来,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极为狰狞。 他的修为更是在短时间内暴涨,几乎是眨眼间,就提升到了大乘境巅峰。 距离宗师就只差一步。 这一步是他现在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的,因为这不是他真实的修为。 他肯定是用了什么秘法。 更为诡异的是,他的修为提升到了大乘境巅峰后,体内真气还在不断的上涨。 身行也跟着膨胀。 可以想象,他的丹田怕是已经溢出了,他难道就不怕把经脉撑破,自爆而亡吗? “你凝聚再多的真气,你也只是大乘境,改变不了结果,但我很欣赏你背水一战的勇气。” 剑道宗师到底是宗师,阅历比常人丰富太多,常人见到这一幕,不说头皮发麻,也会被震撼到。 他仅仅只是表现了敬意,然后就以最平常的心态,面对李怀这尊怪物。 李怀没有回应他,不是他傲慢,而是他现在根本做不出任何回应了。 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承担着怎样的痛苦。 他也不是使用了什么秘法,而是主动激活无际世界里的黑龙,让它反噬自己。 从而扩张丹田和经脉,疯狂的吸纳灵气,让自己的修为在一定时间内,获得巨大的提升。 这种办法,是他在长安吸收前朝国运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他本以为一辈子用不上,因为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可现在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代价,先活下来再说! 嗖! 剑道宗师舞剑在胸前一个横扫,半月剑气凝如实体,眨眼就到了李怀面前。 李怀二话不说,一拳就打了过去。 轰! 这一道剑气顿时被轰成粉碎。 嗖! 李怀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提刀瞬间到了剑道宗师侧面,还了他一刀。 他这看起来臃肿的身材,其速度快的简直让人咂舌。 毕竟他每个动作,都会有大量的灵气给他助力,就像是炮弹出膛一样。 剑道宗师身行快速的后退,避开了这一刀,他把剑扔向半空,然后双手一招。 一剑顿时化作六剑,围绕着他转圈。 达到了宗师境后,近战也变了模样,绝对不是再靠蛮力去劈去砍。 而是一种充斥着‘意’的技巧。 他原本飞速的后退的身形,猛然间前冲,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完全违背了自然。 刷! 六剑同出,逼迫的李怀不断闪避,偶尔寻找契机,还给他一刀,但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外人看来,他们两人的身形已经完全消失了,速度太快,目光根本跟不上。 唯有剑气和刀气在半空中交错,偶尔传来几声惊天的巨响。 李怀也是第一次跟宗师境单独交手,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了宗师境的恐怖。 压力是越来越大。 再这样拖下去,就算不被敌人杀死,他也会被自己这番操作,弄的爆体而亡。 不够! 力量还远远不够! 李怀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杀死宗师境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不是那么好获取。 但可以一试! 刷! 一次交手后,李怀飞速的后退,猛的拉开了一段距离,他的脸色忽然一片涨红。 先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些血来,随即浑身衣物都跟着裂开,身行再一次膨胀。 无数的血丝从裂开的肌肤下,被挤压了出来,他整个人都快变成了一个血人。 此刻。 李怀的身体膨胀程度,完全不输当初吸收前朝国运的状态,甚至要更为肥壮一些。 他已然把身体开发到了极致,若是换正常人,恐怕早已经死过几百遍了。 或许是天意。 他本就身惧天生神力,左文君的灵根养了他二十年,他的身体早异于常人。 故而能承起这份力量。 现在,李怀依旧是大乘境,然而体内的真气,却比一般宗师境还浓厚。 剑道宗师不禁提醒了他一句,“你这样疯狂的行为,是要消耗寿元的。” 等于说了一句话废话! “啊!” 李怀痛苦的嚎叫了一声,嚎叫之后,反而更加痛苦了,就像是浑身皮肉被一点点撕扯下来,就像是骨头被人一点点的敲碎,痛到了灵魂里。 为了消减这种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打败面前这位剑道宗师。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要想打败宗师境,单凭靠力量是完全不够的。 却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嗖! 李怀的速度再一次暴涨,空气都被摩擦的冒出白气,直接一刀劈了下来。 剑道宗师马上横剑挡在了身前,感受着这一刀力量,竟让他双手都有点发麻。 双脚更是往地里陷进去半尺。 真是一个怪物! 轰!轰! 如同爆炸的一样的音爆和撞击声,如同放鞭炮一样响起,随意的泄露出一股余力,都能将房子大的石头粉碎。 然而,还是无法突破剑道宗师的防御,这家伙防的简直是滴水不漏。 李怀赶紧没刚开始那么痛苦了,他已经到了极限,头开始昏沉,身体也变得格外沉重。 速度和力量也都在变弱。 他咬着牙强撑着,但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如果就这样结束,死在这里,那……多么不甘心! 忽然! 嗖! 一炳青剑划破长空,夜空中如流星一般闪亮,坠落在了这一片荒原之上。 “一气千里!剑神木初七!” 他马上甩掉李怀,全力接这一剑。 轰! 剑道宗师直接从半空中被砸了下来,地上也多了一个坑,随即,身影一闪。 他凭空出现在了九幽身边,嘴角有丝丝血迹,二话不说,就把九幽拉了起来。 “走!” 李怀看着他们腾空而起的背影,怎么可肯错失这样的良机,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斩了一刀。 剑道宗师没有回头,硬接了这一刀,拖着背上一道血痕,带着九幽飞速的离开。 李怀顿时像是消了气的皮球,膨胀的身行渐渐的瘪了下来,再一次瘦的跟竹竿一样,浑身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他虚弱的闭上眼睛那一刻。 嗖! 一炳青剑插在了他面前,依然释放着光泽。 “素女剑!” 李怀认了出来,千里救夫,这证明她也突围出来了,他也就能安心的睡着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九章 杨凌云到凉州 李怀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好像是在马车里,左边坐着杨凌云,右边坐着杨冬。 “王爷醒了!”杨冬欣喜的道。 杨凌云也会心的一笑。 李怀一时搞不清状况,“我这是在哪里?我睡了多久?” “王爷,您睡了半个月了,这是在云中,前面就是九原了。”杨冬回道,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一战之后。 李怀是被杨冬背回长城的,一点都不费力,他就像是羽毛一样轻。 到了长城后,找军医诊断。 气血干枯,经脉受损,骨骼错位,内俯皆不同程度受损,气息若有若无。 他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 几乎同一天。 杨凌云也回到了长城,指挥了最后一场战役,把长城军主力部队撤回。 宣告战争结束。 这一战,长城军斩敌五万余,摧毁北荒数百里的设施,毁掉北荒数十牧场,数百农场。 北荒阵线后撤了三百多里。 杨凌云还带回了一份北荒西线地图,能直抵北海的地图,可谓意义重大。 长城军大捷的消息,此刻正飞速的在虞国朝野上下传播,大为振奋人心。 北荒再不是不可战胜的神话! 杨凌云也成为虞国百姓心中的战神! 全天下女子的榜样! 她一人的力量,改变的社会的格局,在制度未曾改革的情况下,引导女子走入社会,加上李乾本意就不限制女子参与各类活动,从事各种作业。 女子开始初步发挥出各阶级的劳动价值,不再局限于相夫教子,采桑织衣,也登上了政治的舞台。 且获得了极为不错前景,故而发挥女子阶层劳动价值的思想,就一直延续了下去。 有了女子的加入,社会的生产力自然得到显著的提升,但资源的消耗同时也加深了。 这本就是一个循环,不管什么的样的社会,什么样的时代,获得的越多,消耗的越多,消耗的越多,就要去获得的更多,都是为了生活奔波。 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从此刻开始,发生了巨变,社会进程悄然加速。 或许需要一百年,甚至几百年,才能回望这段历史,那些在几百年后,都已经消散于云烟的今人,只道是正常。 这些都是后话。 李怀愣了一会,有些不明白,“怎么是你们送我回凉州?” 杨冬同行不算惊讶,问题是杨凌云也在马车上,她竟然离开长城,去凉州。 这让人惊喜又惊讶。 “我要在凉州住一段时间,朝廷也同意了。”杨凌云淡淡的说道。 杨冬看了杨凌云一眼,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大胆的说实话,“大将军是去凉州养伤的。” 刷! 李怀顿时爬了起来,担忧的看着杨凌云,“你受伤了?” “突围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其实……我没必要去凉州的。”杨凌云说道,话又只说一半。 “但是,四皇子来了。”杨冬把另外一半补齐,并给了李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怀也不是傻子,四皇子这个时候来长城,除了代替李乾嘉奖长城军,混一混军缘,难道没有别的目的吗? 就比如……横刀夺爱! “他娘的,赶跑了一个李吉荣,又来一个衣冠禽兽,他还要跟我递交友谊呢,真不是人。”李怀张嘴就破口大骂。 骂的是二皇子李吉荣和四皇子,实际上心里怨的是李乾。 三年前他离京的时候。 李乾就曾经隐晦的表示,他配不上杨凌云,想让他主动解除婚约。 现在。 李乾就只差没当着他的面说,天下除了你,都可以娶杨凌云,唯独你不行。 这婚约也是一拖再拖,就是不下旨赐婚。 他都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了! 李怀猛的有一种不好预感,转头看向杨凌云,“他不会是来夺你兵权的吧。” 杨凌云自信一笑,“如果他能夺走我的兵权,我倒还高兴了,可惜他没有这个本事。” “但是李乾有这个想法了。”李怀说道,李乾想换掉杨凌云,不是一天两天了。 杨凌云本就是太子一己之力给推上去的,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就是让她临时当当。 可谁知道,她真有这个才能,这一当就是好些年,要把她给换掉,除非她指挥上出现了重大失误,不然,就只能找一个比她优秀的将领。 可这上哪找去? 再一个,镇守长城,抗击北荒,还需要杨凌云,她敢打善攻,能提升士气。 既然换不掉,又无法顶替,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变成自己人。 怎么变呢? 说来说去,又说回到了联姻。 杨凌云跟着李怀去凉州养伤,那也不光是为了养伤,更多的是为躲避联姻啊。 就是不知道她这么不给李乾面子,李乾会怎么想,她还能够被封侯吗? “我看我们什么都不要想,你就安心在凉州待着,谁也抢不走你。”李怀信誓旦旦的说道。 杨冬宠溺一笑,谁多想了,就他一个人,想这想那,也怕这怕那。 考虑到一车都是伤员,马车的速度并不快,用了几天才到凉城。 他们没有下车,随着马车直接到了王庭门口,史上最穷的王庭,一棵树,一个帐篷。 又新增加了一个二层小木屋,算是王庭最豪华的建筑,专门为杨凌云准备的。 几天前,消息传来,上官可可就命令黄明辉,不惜一切代价,赶建这个木屋,而且专门配备了浴池。 这个木屋虽然看起来简陋,然而内在极为奢华,造价也是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当杨凌云从马车上下来,顿时就看呆了一堆人,无论是容颜还是气质,都令在场所有人黯然失色。 她就像是会发光一样。 吸引住所有的目光。 直到憔悴的李怀从马车上,被杨冬给搀扶了下来。 “拜见王爷,大将军!” 众人一同行礼。 上官可可则来到李怀面前,搀扶住了他另一边,看他消瘦成这个样子。 鼻子直泛酸。 “免礼。”李怀挥手道,又笑着对上官可可等人道:“没事,吃喝几天就恢复过来了。” 然后就想介绍一下。 “你们先聊,我想休息一会。”杨凌云淡淡的说道,似乎没有和周围的人认识的欲望。 李怀顿时尴尬了。 还是上官可可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小碗,你带杨大将军去休息吧。” 她没有派自己的婢女,而是让李怀的女官楼小碗去伺候,这也是表示一种尊重。 “杨大将军请。” 楼小碗便领着杨凌云去了新建的木屋,杨冬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杨凌云走了。 到了木屋后,楼小碗本想着跟杨凌云介绍一下,然而她都还没开始说。 “请我准备些热水。”杨凌云说道。 “好的。” 楼小碗默默的点头,便去吩咐人烧热水去了,心中不禁失望,她也太傲慢了吧,连礼教都不会,就会打仗。 李怀和上官可可进了帐篷,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杨凌云喜欢清净,她并非对任何人有看法,你千万不要多想。” 上官可可牵强的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她这样的人,纵然是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的。” 她可以不多想。 但是,杨凌云毕竟是准凉王妃,将来要以姐妹相称的人,她能不多想吗? 只是她不说而已。 李怀休息了一会,便随意的问道:“我离开之前,发布的招贤令,有效果了吗?” “王爷,您还是先多休息吧,这事不急于一时。”上官可可说道。 李怀一笑,“你不告诉我结果,我怎么能安心休息,还有,凉学宫建的怎么样了?” 上官可可深知他的性格,只能跟他说实话,“凉学宫已经建好了,我看过了,挺好的。” “就是……这次招贤不太理想,那些富有名气的大师,都去了洛阳。” “陛下也颁布法令,开科举,牵头的是二十年不出的孙明山前辈。” 李怀一怔,“孙明山?他是我爹给我认的师父。”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章 讲个笑话 老子办学宫,李乾他就开科举,这不是对着他来么,还请了李怀的师父撑场子。 李乾这个时候开科举,他就不怕生出什么乱子吗? 要知道。 京城党争之势,那是愈来愈激烈,没有最激烈,只有更激烈。 可以想象,这些参加科举的学子,怕是刚进京城,就会被诸皇子争抢。 那么最后,到底是给朝廷招揽大才,还是给诸皇子引来爪牙? 这么争下去,怕是谁也坐不稳大位吧。 李怀叹了口气,实在不懂李乾的心思,尽管朝廷开科举,抢走了不少人。 他的决心还是不变,凉学宫照样办! 李怀吩咐楼小碗,来的贤士不管有无盛名,皆一视同仁,好生招待。 等过几天,他会亲自去见他们。 次日。 李怀便发布诏书,招收学宫学子,不限于凉州百姓,凡有志之士,皆可入学。 期限为三个月。 李怀又亲自巡视了凉城,检查了质量,按照原本计划,修完了凉城,就开始修建凉王宫。 但正好赶上凉学宫之事,故而再缓缓,凉王宫也只不过一个住的地方,不急于一时。 还有一事。 “花清月姑娘,你打算怎么安排?”上官可可若有所指的询问道。 花清月是姑姑李箐龙交付给他的,李怀又称她为姐姐,自当是一家人。 可得妥善安顿。 “我不是一直没有总管么,都是你和小碗分担的,让花姐姐担任总管,打理凉王宫一切事宜,你觉得怎么样?”李怀建议道。 虽然现在还没有凉王宫,但总会有的,到时候人也多了,客也多了。 少不了要增加婢女和宫侍,还有宫里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没人管理可不行。 上官可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时而机灵时而糊涂,姑姑李箐龙把花清月交付给他,这什么用意,他难道一点都不明白吗? 人家花清月也是心甘情愿。 算了。 一步步的来。 “听你的。” 上官可可应了一声,转动眼珠子,说道:“王爷可还记得康和。” 过去云中古城的县令,现在的凉州工商总督,李怀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他怎么了?” “咯咯!” 上官可可先是捂着嘴笑了笑,然后道:“我给王爷说个笑话吧,康和在云中的时候,就娶了一门亲,但一直没有纳妾,到了凉城后,谁不想结识这位新贵。” “都嚷嚷着要给康和纳妾,开枝散叶,康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外面的人就说,都怪康夫人太跋扈。” “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康夫人耳朵里,她也是真跋扈,为了堵住那些妇人的嘴,她一口气给康和应了三个小妾,逼着他纳进门,别提多好笑了。” 好笑吗? 李怀看上官可可笑的花枝乱坠,他也不禁敷衍着笑了笑,出门的时候都在摸头,这哪里好笑了,她讲这个干嘛? 总不可能有女人嫌自己丈夫妻妾少吧。 搞不懂! 李怀修养了几天后,便去找杨凌云了,杨冬歪躺在了沙发上,张着嘴歪头做美梦。 杨凌云则一身红衣,坐在了窗台,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李怀走过去一看,外面正是他的白马义亲卫军军营,暗想:她是想念军营了? “你怎么天天待在房间里,不出去走走?”李怀便小心翼翼的搭话。 “无趣。”杨凌云淡淡的回道。 “你可以去凉城走走,现在的凉城可闹热了,虽比不上洛阳,长安,但也值得游玩,还是我一手建立的。”李怀笑着说道。 杨凌云摇头,“不太想去。” “那我带你去军营逛逛吧,我的神威军第二营,刚装备上新式大炮,你去给指点指点。” “火铳你知道吗?就是我送给杨冬的那种,我也装备了一个营,不过是长的,不是那种短的,你要看看效果吗?” “还有……凉州一号和凉州二号,你知道吗?那家伙一炮能端掉半个营,保证你喜欢,就是拉不动。” “我跟你说,论繁华程度,或许凉州现在还次了点,但我的凉州绝对已经走上时代的前沿,你看现在外面卖的,哪个不是我凉州生产的,或者我凉州改良的技术。” “用不了几年,我凉州就能和……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听这些?” 李怀换着话题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她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还带着一抹宠溺的微笑。 都把他给弄尴尬了。 杨凌云笑着摇了摇头,“你的事我都有兴趣,但这些我都听过了。” 一部分来自于她收集凉州消息,还一部分,比如关于军事机密的,他都在信上说过。 李怀不管发明了什么新式武器,总是会第一时间想到给杨凌云写信。 都已经养成习惯了。 杨凌云是第一次来凉城,可她对周围的环境和风俗,那是一点都不陌生。 而她的回信中,也会带有她的心情,还有长城的风景和天气。 搞的现在,他们似乎找不到任何有意思的话题。 “四皇子想要来凉州,我给他回复了。”李怀说道,这个话题也显得尴尬。 杨凌云只是点点头,没有问他回的什么。 此刻。 长城。 “殿下,凉王的回信。” “快拿来给我。” 咔! 四皇子兴高采烈的裁开信封,上面就一个字,一个字占满了整张纸。 用的还是狂草! “滚!” 四皇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半会潸然一笑,“大侄儿,真不愧为性情中人。” “……” “带我去看黄河吧。”杨凌云为了开解尴尬,故而提出这样的一个请求。 “现在?” “嗯!” 李怀一声口哨,叫来小白龙,他们两人骑着一匹马,出凉城,往西而行。 踏过春天的荒原,经过开垦的麦田,散落的村庄,把白云抛在身后。 “驾!” 李怀最为爱惜小白龙,现在却只想它能跑快点,再跑快一点,用速度来消磨心中那一份,不知所起的压抑。 “吁!”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黄河边上,李怀赶紧勒住缰绳,小白龙两只前蹄几乎都快踩在黄河里了。 现在正是雨季,上游汇聚的河水,还有雪山消融的冰雪,滚滚而下。 浪潮拍在石头上,激起数米的水花。 也是黄河鲤鱼繁殖的季节,黄河鲤鱼乘此天时,迎着逆流而上,越过一道又一道的龙门。 “北海有黄河这般壮观吗?”李怀不禁问道,她是亲眼目睹过北海的人。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杨凌云大声的说道。 黄河水奔腾时,会发出如震雷的声响,他们在黄河边上说话,不得不提高音量。 “等我见到了北海,那么北海就是我的。”李怀此刻又有了志得意满的神情。 “那你见了东海,岂不是要把东海也收入囊中?”杨凌云笑问道。 李怀举起一只手,指着天说道:“不止是东海,北海,还有西海,南海,我都要!” 杨凌云顿时沉默了,能把四海八荒收入一掌之中,天下只有一个人办得到。 准确的说,能办到这一点的,必然会成为一种人。 他真有如此野心吗? 他到底计划着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收了四海做什么?”李怀指引着他发问。 “那你收了四海要做什么?”杨凌云就顺从着他问了。 “我要用四海做聘礼!” “给谁?” “你!” 杨凌云忽然转过身来,含着一种从未有过眼神看着他,语气也极为温柔。 “大丈夫之言,当如黄河之水,一去不收。” “决不食言!” 杨凌云一把勾住李怀的脖子,狠狠的吻了下去。他们那不知所起,无法言语的压抑,此刻也随之烟消云散! 世间最压抑之事,莫过于我爱你,你爱我,却是被命运捉弄,走不到一起。 至少,他们现在心里有了一个奔头!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炉香 他们到了黄昏才回去,杨凌云回木屋,李怀进了帐篷,楼小碗正在压香,因为她发现王爷回来后,有些心神不宁,就想压一炉香,让王爷晚上能睡好一点。 “这朵莲花压的真漂亮,就是烧成灰可惜了。”李怀坐在她旁边评价道。 “哪里可惜,能被王爷闻香,这是它的福气。”楼小碗吐着舌头打趣。 “等等!” “怎么了?” “你舌头上好像有一个泡,伸出来让我给你看看。” “有吗?” “真有,我给你挑破吧。” “嗯。” 楼小碗感觉有些奇怪,嘴里有泡,自己怎么一点感觉没有,等她抬头想问明白。 “王爷,这是……干嘛?” “啊!” “呜呜!” “……” 次日。 李怀精神饱满,意气风发,小碗这香压的确实不错,不仅仅是香。 该办正事了。 李怀吃完早饭后,就去了馆舍,就在凉学宫旁边,这本是为将来的先生建造的宿舍,现在用来接待受邀而来的贤士。 馆舍的布局很不一样,不是单独的院子里,而是几个院子合在一起的大庭院。 里面不止用来住人,还有公园,荷池,以及一片演武场,这些设施也正好把院子割开一段距离。 虽然都是在一个大庭院之中,还是要保证隐私的。 李怀随意的穿梭在其中,也没有人认识他,每天人来人往的,突然出现一个新人,也不会引起注意。 “老陈,我也给你出一个题,一条船上有鸡有兔,一共一百一十条腿,鸡是兔的三倍,鸡兔共有多少只?” “哼!鸡兔同笼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也敢来考我,兔十一只,鸡三十三只。” “厉害啊,不用算就知道了,老陈,你怎么不去洛阳参加科举呢?” “身轻名薄,去之何用!” “……” “这你得浪费多少木材,你看我的,把这根梁挪到这,再把这里变通一下,至少给东家省下三成木材,关键还牢靠。” “你们说这弧形的顶,要怎么搭才稳?” “要么两边使劲堆,要么中间做支撑,没别的办法。” “谁说的,你看,把弧形的顶弄成一个圆形,这边牵扯到那边,那边牵扯到这边,这不就稳了。” “……” “你们说凉王要咱们这些种田的干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早在千百年前,种田就是一门学问,后稷为农之祖,然而传承了几代之后,竟没人重视了,没有了后稷,这几百年的农学就再没进步过。” “几百年后的今天,凉王能识农业之本,此乃大幸,就是不知道凉王是真知农还是假知农。” “你们没去凉州的农田看过吗?长的确实比外面好,听说就是凉王改良的,凉王确实知农。” “那我们就算没有白来。” “……” “既非儒,又非道,更不是释,这到底是个什么学问?” “自然是万象!” “……” “郭老头,你来真的,真要把你的经方医术真传,全部都公布于众,你就不怕祖师爷晚上爬出来问你话。” “大家一起交流交流,这又有何妨,你先别说我,你要不出真传,你来又是为什么?” “还不是听了你的鬼话,我不是跟你一块来的么。” “你可以走啊。” “我……我走什么走!” “……” …… 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贤士,聚集在这里,很快就形成各个小圈子,都在交流各种学术。 倒也是真的杂乱。 说到搞学宫,一般人想的都是拼了命的背四书五经,再绞尽脑汁造诗。 为的自然是升官发财。 部分人深远一些想,大概可以联想到,李怀这是在向世家门阀宣战。 世家门阀也做了反击,来凉州的贤士这么少,而且基本都名不经卷。 除了洛阳在抢人之外,其中还有一部分,就是世家门阀的功劳。 然而,李怀根本不怕他们抢,也不怕他们拦。因为从始至终,他要的人就不是他们想的那些。 学术! 绝不仅仅只是升官发财。 而是要发挥出人的价值! 这是他们现在无法想象的,其蕴含的能量,也是他们无法理解的。 李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角落,本想转身走的,却无意在角落里发现一个人。 单独的一个人,不与任何人交流。 今天早上的时候,楼小碗得知李怀要来看望这些贤士,就给他提起一个人。 说是这个人不爱干净,喜欢坐在地上,独来独往,不喜欢交流,每天就是吃喝睡,不像是有学问的样子。 但是能住进这里的人,本就是进过筛选的,就是一张不太简单的问卷,根据专业不同,问卷的内容也不同。 达到要求才能入住,这样是为了避免有些人浑水摸鱼,还把学术搞的乌烟瘴气。 这人能住进来,显然是通过了考试,并且,他是通过了多门考试。 李怀正想找他,便主动过去搭讪,“不知阁下认识林影先生否?” 此人缓缓的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看了李怀一样,回答:“我就是林影,你找我?” 李怀马上就来了兴趣,蹲在了他身边,笑着说道:“我叫伯君,听说你算数不错,我也是搞算数的,想跟你交流交流,到时候进了学宫,我们也有一个照应。” “不会。”林影直接背过身去,继续打盹。 “……” 看不起人? 刷! 李怀捡起一根棍子,在地上画了一个九宫格,“一到九个数填于其中,要纵横交错都等于十五,不可重复,阁下可一试?” 林影本来不想理他的,但为了能睡好觉,想着能早点把他打发,就拿起棍子,随意的填了起来。 完后。 他还不忘说一句,“九宫算数的儿歌,难道你没听过?” 说完。 他挥动棍子,在旁边飞速的写了一道题,写完就把棍子递给李怀,然后继续睡觉。 想着应该不会被打扰了。 李怀稍微的有些诧异,不是他能这么快解答,也不是他出的这道题。 而是他挥棍的形意,这家伙也是一位武师! 林影刚眯下一会,都还没缓过呼吸,感觉到腰子被棍子戳了几下,他不耐烦的说道:“没解答出来之前别烦我。” 李怀又只好戳了几下。 “都说了别烦我,你先……这么快!”林影看着地上的答案,稍微有些诧异。 “简单的三角函数而已,我再给你出一道题吧。”李怀笑着说道,就开始用棍子画题。 “什么三角函数?”林影都没反应过来。 李怀已经出完题了,并把棍子一扔,拍了拍手,哼着儿歌走开了。 看你丫的还睡得着! 林影本不当回事,准备半刻内解决,然而是越算越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算数题。 李怀逛了逛,又练了会功,回去吃了一个午饭,然后再睡一觉,等到了下午,他再来到馆舍。 林影待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一堆人,所有人都在大声的争吵,出不同的意见。 但没有一个行的通的。 “他来了,是不是他。” “他是伯君吗?” “林影,是不是他?” 林影闻声抬起头来,看到李怀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提起棍子就冲到了李怀面前。 “伯君,你耍我,你那根本就不是算数题,跟本就没有解。” “是吗?” 李怀轻蔑一笑,从他手里夺过棍子,然后就在地上解了起来,仅仅只用了五步。 最终答案,等于……一! “这……这太神奇了。” “简直太漂亮了。” “还有这种算数,简直是闻所未闻。” 所有人顿时被简洁的解答过程吸引,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过程就是一串数字。 然而真正热爱的算数的人,他们眼里的一串串的数字,那都如同仙女图。 林影也愣了一会,随后缓缓的抬起双手,涨红着脸作揖,“我认输了。” “我们并非比试,就是交流,用不着如此。”李怀谦虚的笑道。 林影羞红着脸不言。 李怀再度把目光扫过所有人,宣布道:“现在开始,为期三个月,由我教导你们,三月后考核,通过考核的留下,不能通过的考核的,领路费!” 众人一听,都呆滞了。 “你是何人?可有凉王手令?”他们是佩服他的算数,但并不代表,就可以当他们先生。 李怀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凭什么口出狂言?” “不服可以先比试比试,比完了,我就告诉你们原因。”李怀很是傲气的道。 “比就比,还不信你什么都会。”众人也都心高气傲,敢应贤,谁没有两把刷子。 擂台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三十六路棋 一轮擂台比下来,李怀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古人只是认知程度不够,并不是说他们笨。 如果把规则限制在古人的认知范围之内,李怀恐怕是一个都赢不了。 但是,这里是用的他的规矩,李怀靠着古人还未接触过的知识层面,避开他们的专业领域,再辅以通俗的理论,巧取夺胜。 就比如说,他们知道一个圆有多大,并且能适用于建筑和算数之中。 但他们不知道如何方便准确的去计算,一个圆有多大。 只要利用好这个优势,他想不赢都难,一番操作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这年轻人看着年轻,竟然什么都会,这打娘胎里学习,也没这么丰富的知识吧。 确实可为师! 不过…… “伯君先生真无凉王手令?” “那你怎么进来的?” “快给我们说说。” 他们急切的道。 到了现在,李怀也不卖关子了,直言道:“我叫——李怀,字伯君。” 刷! 众人脸色齐刷刷一变。 他就是凉王! 呆滞了片刻后。 “草民拜见凉王!”众人一同叩拜道,就连林影也不情愿的叩拜了下来。 李怀挥手,“诸位请起。” 等着所有人站起来,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在外面,我是你们的凉王,在这里,我是凉学宫的……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院长。” “见过院长!” 众人齐声道,他是凉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招收学子诏书,我已经颁布了,三月之后,凉学宫准时开学,学子诚心求学,我等自当竭尽教导。” “然教书育人与拜师学艺有所不同,进了学宫的门,无论是卑贱寒微,皆一视同仁,当以求成才,亦要求成德,无所谓朽木烂泥。” “达此心愿,强我国民,皆奈诸先生用心,方式得体,万般不得大意。” “故而,我要对诸位,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当以先为学,后为师,发扬我凉学宫学师之德。” 刷! 众人一齐拱手而拜,齐声道:“发扬我凉学宫你学师之德!” 此后。 李怀每天上午来给他们上课,下午让他们自行研究。 并不是说真要教导他们学问,他们的专业领域,李怀根本赶不上。 而是要用这三个月,打造出完整的教学体系,简单的来说,就是教他们怎么当新先生。 过去那种之乎者也的旧先生,是不被凉学宫以及现在的时代所接受的。 世家门阀拦住了圣贤入凉州,也不许世家子弟来凉学宫求学,然而他们能拦住一部分,却拦不住天下人! 凉城之中,青春之色正浓,这些在人堆里不起眼的后生,也许就是未来的栋梁之材。 闲暇之余。 李怀要么找杨凌云踏青,偶尔练个武,再一起泡澡,或者跟诸红颜知己谈谈风花雪月。 就是不理会那些世家门阀,世人认为他这是在向世家开炮,那就是吧。 他一点也不在乎。 世家门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惹出事来,他也不管不问,让凉州律法去跟他们谈。 就一句话,只讲规矩,不讲人情! 春天很快过去了。 凉学宫开学的前夕。 李怀和葛良密探了半夜,没人知道他们谈些什么,他们的谈话,很可以需要很多年后才能公布。 这场谈话的几天后,有三十六人背负着某种责任,出凉州进洛阳。 他们将陷入长时间的‘沉睡’,最终能不能把他们叫醒,或者他们愿不愿意醒来。 这谁也无法预料。 一切都顺应天命。 李怀把一个名‘三十六路棋’的档案,设为绝对机密文件,永久的封存了起来! 这一天。 李怀刚从馆舍回来,拿起一个芭蕉扇狠狠的煽动,刚端起一碗冰镇梅子汤。 “王爷,朝廷兵部和礼部来人了。”上官可可默默的说道。 肯定不是来找他的。 不然上官早就派人去馆舍找他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李怀呵呵一笑,喝了一口冰镇梅子汤,“拖了三个月,终究还是来了。” “王爷以为如何?”上官可可若有所指的问道。 “北荒不绝,长城不撤,不可能有别的可能,拖这么久根本没有意义,还不如干脆些。”李怀讥讽的说道。 果不其然。 他的话音刚落,杨冬就跑过来报喜,“王爷,大将军被封关内侯了,第一位女侯爵!” 李怀一点不惊讶,但有些激动,关内侯啊,那是历来多少武臣的终身执念! “兵部和礼部的人呢?”他问道。 “大将军受了封后,就让他们走了。”杨冬回道。 她立下那么大的军功,拖了她三个月,虽然她不说,换谁心里没怨气。 怪不得她甩脸色。 李怀便对楼小碗吩咐道:“让凉城驿站招待他们一夜,明早派人送他们出关。” “是。” 楼小碗点头。 李怀找花清月要了一壶好酒,让厨子备上一桌子好菜,便去找杨凌云了。 自从有了花清月,王庭也热闹了些许,在上官的授意下,新建了一些房子,招募了一部分婢女和厨子。 就连上官和小碗她们,也有了新的住所,虽然不大,总归是正儿八经的房子。 再也不指望凉王宫能很快建成了。 但是李怀的大帐篷还在。 凉城最穷酸的一块,竟然是王庭,这说出去谁敢信。 李怀来到杨凌云住所的时候,她正在泡澡,于是他也脱了衣服,泡了进去。 “你都知道了?”杨凌云瞟了他一眼。 李怀点头,“预料之中的事,你既然不喜欢热闹,我就不给你摆宴席了,待会我敬你几杯,算是给你道喜。” 这些虚的,杨凌云本就不在意。 她要说的也不是这个。 “四皇子回洛阳了。”杨凌云默默的说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四皇子走了,她也就该回长城了。 李怀心中顿时有无限的不舍,但没有表现出来,装作平淡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杨凌云向来雷厉风行,办事绝不拖拉,兵部给她表达意思后,她当即答应明天回长城。 也就是说,她这是住在凉城的最后一夜了。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了。 “我送你。” 李怀默默的说道。 这时。 饭菜送到了外面。 “先吃饭吧。”杨凌云站了起来,水珠如珍珠一样,从她身上滚落。 果然只要人美,那她身上的一切都好看。 李怀虽是看过了无数次,但依旧每一次,都会让他不禁感叹造物主的偏心。 同时也会让他心中澎湃,甚至于让他有几分龌龊的心思,不对,这怎么能算是龌龊呢。 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等等,你情我愿? 李怀忽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他也跟着站了起来,穿好衣服,两人便去吃饭,花清月更是准备一壶长安带过来的老黄酒,快赶上十八年女儿红了。 李怀心里有了邪念,看杨凌云的眼神再也无法保持自然,手忙脚乱的摆放着碗筷,总是做着重复的动作。 活似一个贼! 惊奇的是,杨凌云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也不知道她是真没察觉,还是故意装的。 李怀知道自己不能乱想,可控制不住,便就提起酒壶,瞒倒两杯。 “我先敬你一杯,祝你喜提侯爵,天下第一位女侯爵,必定青史留名!” “谢谢。” 杨凌云捧起酒杯,本不想喝完的,看李怀仰头喝干了,她也只好喝尽一杯。 “再来一杯,这杯算是给你践行,明天不一定有时间给你摆酒践行,现在先喝了。”李怀提起第二杯酒说道。 “嗯。” 杨凌云又被迫喝了一杯。 “第三杯……额,敬今晚夜色!”李怀找不到祝酒词了,胡编乱造了一个。 反正他现在就是想喝酒。 很快。 一壶老黄酒就见底了。 “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我再去找花清月要一壶。”李怀说着就要起身。 杨凌云一把按住了他,脸色熏红的说道:“不用了,李怀,其实……我……” 砰! 话没说完。 她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李怀愣了一会,猛的一拍大腿,暗道:“简直是一头猪,给她喝那么多酒干嘛,她什么酒量,你难道不知道吗?” 白白错失良机。 但是这样也好,他也能减轻几分负罪感,真的就像是做贼一样,这样的心理,除了在杨凌云身上会发生,李怀面向任何女人,都能保持淡然。 把她抱到床上,被子盖子胸口,就准备出去,负罪感是没了,但空虚还在。 正巧在门口遇上杨冬。 杨冬迎上李怀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许多,不屑的道:“有贼心,没贼胆!” 反正逃不掉了,还不能让人说几句? 刷! 李怀一把将她拖了进去,让她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贼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还给你 次日,清晨。 杨凌云启程回长城,杨冬稍微显得有些疲倦,一副没睡好的神情。 李怀送她们到城外大路上。 “等我一会。” 杨凌云对杨冬说完,便赶马到李怀的身边,探身在耳边,嘀咕了一句。 李怀则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再见。” 杨凌云便正式启程了,杨冬忍不住回了回头。 “怎么,还不过瘾,你要想多留几天,我没意见。”杨凌云不禁打趣道。 杨冬脸色顿时绯红,“大将军,你昨晚没……睡着?” “炮火连天的时候,你睡的着?” “……” 极为形象。 杨冬都快抬不起头了,干嘛转移话题,“大将军,你刚刚跟王爷说了什么?” “这是我们的秘密,那能告诉你吗?”杨凌云说完,就策马向前,加快了速度。 杨冬急忙追上去,还想要解释,“大将军,我真不知道你没睡着,不然我……” “别说了,那只有你们懂,你说了我也不知道。”杨凌云赶忙制止了她。 …… 李怀一直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然后才转身回去,看着空落落的木屋,他心好像也空掉了一截,但又被一种力量给填满。 要想得到真正的天长地久,就得有把四海合一的毅力,否则一时欢乐,抵消不了永恒的寂寥。 凉学宫开学在即,有的忙了。 李怀吃完早饭后,就去了馆舍,经过三个月的培训,每个人都有很大的变化。 今天。 所有的人都很激动,因为这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天。 等着李怀出现。 “院长!” 所有起身拱手而拜。 李怀同样还礼,随后扬手,“坐。” “三个月的期限到了,今天我将对诸位做最后的考核,很简单,就是回答一份考卷,前面的把考卷发下去。” 很快。 每个人都领到一个档案袋,考卷就在里面。 李怀让他们先别急着拆开,继续道:“考核时间为三天,可以互相探讨,可以查阅文献,但不能抄袭,如有相同超过二成,直接取消资格。” “诺!” “可以开始了。” 李怀说完,便就走了,三天后来查验成果。 众人迫不及待的拆开档案袋,可以互相探讨,可以查阅文献,还有三天的时间,这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啊。 当他们拿出里面的考卷,纷纷傻眼了,竟然是五张白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这要答什么? 他们正当想要询问缘由,才发现李怀已经走了。 “院长到底什么意义,这都是白纸,到底让我们答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林影,你以为院长什么意思?” 平时林影和李怀走的最近,所以大家都想听听他的意见。 林影笑了笑,说道:“世上本无路。” 便起身而去。 众人一头雾水,没明白啥意思,直到有人接了一句。 “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这下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世上本无书,写的人多了,就有了书。” 这几张白纸,就是他们要写的书,至于写些什么,那还不是得看他们的能力。 想通之后,都赶紧回房研究,发现空研究无果,又去找些先贤文献参考。 开始的时候,都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内容,当都遇上困境的时候,交流自然就产生了。 他们才发现,院长是早就把路给他们铺好了,三天时间也真不算多。 甚至有些赶。 毕竟考核要求中有一条,相同率不得超过二成,大部分还是得自己研究。 与此同时。 最后一批求学之子也来到了凉城,现在还不能到的,估计也不会来了。 便正式启动了报名,同样要经过简单的考核,起码得认识字,有辩论的基础能力。 通过考核的学子,就会得到一张申请表,填完申请表后,就可以正式入学了。 凉学宫免收一切学费,但是衣食住行得靠自己,李怀可不想培养出一批巨婴。 三天后。 “禀王爷,凉学宫共收学子一千七百二十三名,报名还未截止,应该还会增加数百名,大约可有两千学子。”楼小碗禀报道。 偌大一个凉州,还有从外面来的,竟然才不到两千人,李怀微微有些失望。 凉学宫修建规模,最多可是能容纳一万多学子。 “男女比列多少?”李怀问道,虞国本不禁止女子参加各类活动,他也特意说明,招收女学子,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信。 “回禀王爷,男学子共计一千六百八十六人,女学子共计……三十七人。”楼小碗小心翼翼的回道。 李怀猛的甩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方才说女学子多少?” “三十七人!”楼小碗重复了一遍。 “才三十七人!”李怀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时世人可能没那么快接受,但怎么也不应该只有三十七人吧。 “王爷,大户人家的嫡女一般都是请的私塾上门教导,而普通家庭,一般首先供男子读书。”楼小碗解释道。 原因很简单,男子读书识字,说不定能混个一官半职,或者在官府里当差。 女子则不行,虽然是有女官,但诸位扪心自问,女官的重点是才华吗? 还不是先看长相。 所以说,供应男子读书更容易创造价值,女子则能识文断字,认得账本就行了。 这是普通人家的观念。 至于富贵人家,他们是不会把自己的闺女给人当婢女的,女官也只是高级一点的婢女。 像是王啊侯的女官,他们自然是愿意,高兴还来不及,但是王侯不也都只有一个女官。 还是要做稳妥的打算,就比如终身大事,那必须是得门当户对,最好是找一个贵公子。 所以就要高级培养,除了诗词歌赋,还要学礼乐,通世俗,附风雅。 家业大的,到时候成年了,或者出嫁了,娘家陪嫁上一点产业,那也有能力打理。 故而就请私塾教导,省钱一点的,可以让宗族姐妹们在同一处学习。 就是不允许她们出去抛头露面,只要她们离开家超过半天,长辈就觉得她们在跟哪个流氓鬼混。 要是晚上回来晚一点,那就有辱家门,搞不好还要进行体罚,甚至不许吃饭。 能来求学的三十七名女学子,怕是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心酸的故事。 要是正常家庭,估计也不会来。 李怀不由得叹口气。 这种根深蒂固的顽固思想理念,一时是无法改变的,李乾鼓励了这么多年,女子出席活动或者宴会,基本都是家长领着的,少有单独一人的。 李怀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一点一点的来吧,既然能有一个杨凌云。 迟早世人会明白,男人有男人的职责,女人亦有女人的优势,思想的自由为创造的前提。 “还有一件事,你让李信派几个人,去林影的老家看看,不要惊动任何人。”李怀吩咐道。 楼小碗一怔,“王爷,林影填写的祖籍可是在济北郡,比洛阳还远,济北往东好像就是临淄和胶东,胶东上面是渤海,下面是东海,济北,临淄,胶东,还有城阳,这四郡合称之为东洲,又称山东。” 等于是要从虞国西边跑到北边,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距离。 估计来去就要几个月。 “你地图背的很熟嘛。”李怀笑道。 “王爷天天看,我就记住了。”楼小碗吐着舌头道,想起什么,赶紧把舌头给收起来。 李怀脸色突然一变,“那你还不快去办,是不是又想……被惩罚了?” “我马上去!” 楼小碗飞快的跑掉。 李怀总感觉这个林影不大对,估计就连名字都是假的,不查清楚,实在不安心。 他既然能来,那再远也得去。 这时。 花清月端了一碗莲子羹进来,轻声道:“殿下,该休息一会了。” 过去这都是楼小碗办的,现在李怀的衣食住行,都归花清月负责了。 说句实话,她确实比楼小碗更会疼人。 李怀赶紧接过莲子羹,然后扶着花清月坐下,“花姐,你不必天天亲自送过来,不是收了些婢女,你使唤她们就行了,看把花姐给累的。” 花清月瞪了他一眼,“我让她们端来也不是不成,可哪次殿下不是等凉透了才想起喝。” “怪我,怪我!” 李怀连忙赔笑,为了少找点骂,赶紧端起莲子羹喝上几口。 花清月看的极为满意,但往下一看,又不满意了,“殿下,您背都累弯了。” 便下意识的给他按了按,平常她也经常给李箐龙按肩。 力度是刚刚好。 李怀喝完了莲子羹,便逼着眼睛享受,闻着淡淡的花香,真叫人心旷神怡,驱逐了一切烦扰。 还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殿下!” 花清月一声若有若无的娇嗔,不禁把李怀唤醒。 李怀睁开眼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跑到了花清月的腰上。 他愣了一会,连忙把手抽了回来,然而,花清月鬼使神差的,竟然握住了他的手。 然后又轻轻放开了手。 李怀向来意志薄弱,不懂什么叫拒绝,除非是面对杨凌云的时候。 他马上一把搂住了花清月,问道:“我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这样亲密过。” 其实就是打趣。 没想到,花清月犹豫了半会,轻轻点了点头,她还有些诧异,“殿下,您还记得?” 真有?! 李怀顿时懵逼了,急忙转动脑子,赶紧把这段记忆回忆起来,不然待会答不上来,还不得叫美人伤心。 然而他真的完全想不起,但确实感觉有些熟悉,就像是……在梦中一样。 最后。 花清月羞红着脸,提起了一段三年前的过往,她也就是稍微提了一句。 “当时,是公主殿下指使的,不过也不怪公主,我是……我是自愿的。” 李怀马上想起了那一夜,那如同梦的一夜,此刻竟然感觉还有些清晰。 就仿佛在昨天。 那毕竟是他的第一……就那个。 “原来是花姐姐偷走了我这个少年的纯真。”李怀坏笑道,终于是真相大白了。 “现在我还给殿下就是了。”花清月低着头说道。 说句实话,自打三年前跟她一块喝酒,就想过要把她收了,但她毕竟是姑姑的人,李怀不好意思的开口。 但是,上官可可那些旁敲侧击,他一点也没听明白,这也是实话。 李怀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进了后面的卧室。 楼小碗再回来,发现前面是空的,刚还在纳闷,王爷这突然又跑哪里去了。 忽然传来一道痛苦又欢乐的声音,不是上官王妃,月芊芊也不可能来这。 会是谁呢?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朝圣 花清月累趴在了李怀的怀里,张嘴大口喘着粗气,就像是刚大战了三百回合。 李怀一手搂着美人,心中不禁感叹:这种日子,就是神仙来和自己换,那也不换。 又看了一眼疲倦的花清月。 “清月,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李怀温和的说道,顺带捏了一把。 花清月扭动了一下,竟然连称呼都改了,她面红耳赤的道:“万一王妃来了怎么办?” “没事。” 李怀安慰道:“咱们又不是见不得人,光明正大的,谁敢说闲话。” 花清月沉默了一会,虽然早在三年之前,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也欣然接受这样的安排。 但毕竟…… “我就只是一个侍女,而且都快三十岁了,殿下正值青春年少,我……不敢奢望殿下此等恩惠。” 恩惠? 李怀眉头一挑,这个词太不合适了,他一把将花清月搂上来一些,“这不是我对你的恩惠,上苍把你送到我身边,才是对我的恩惠。” 再说,年龄是问题吧。 姐姐带来的乐趣,也不是上官和小碗她们可以比的。 花清月还想说什么。 啪! 李怀一个巴掌轻轻拍在她臀部,“就这么决定了,以后再找一个合适时机,给你侧妃名分,不许不要。” 花清月这才安心的躺在他怀里,因为过度疲倦,闭上眼睛没一会,就进入温柔的梦乡。 次日。 李怀早早就醒来了,看到花清月还是熟睡,本不想吵醒她,然而他稍微一动,她马上就醒了过来。 花清月微显疲倦的揉了揉眼睛,便就要挣扎着起来,“殿下,我给您更衣。” “你再睡一会吧,我自己来就行。”李怀轻声说道。 “没事,我都习惯了,过去在长安的时候,也是我给公主更衣。”花清月说着,面色有些落寞,她是想长安公主了。 李怀何尝不想姑姑,甚至在梦里都会见到她,但想到姑姑现在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和欢乐,这份思念也就化为了祝福。 花清月捡起地上的衣服,发现已经脏了,便披上一件轻薄的睡衣,“我去给殿下取一套新的。 李怀只好由着她,撑着头看着花清月曼妙的身姿,前世的学者说的好,世上最美的风景线,便是女人的曲线。 真叫人沉醉不愿清醒。 花清月从衣柜里取来了干净的衣服,回头看李怀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由得面色羞红。 “殿下,请更衣。” “嗯。” 李怀应了一声,一把掀开被子。 花清月看了一眼,马上移开了目光,紧张的道:“殿下,这叫我……怎么给您更衣。” 李怀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异样,尴尬不已,也很无奈,“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要怪就怪花姐姐太美。” 花清月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想起今天还有正事,便道:“殿下且忍忍吧。” 刷! 李怀伸手一揽,把她抱了过来,轻声道:“时间还早,再睡一个回笼觉吧。” “不……不行。” “那你就忍心让我这样出去见人?” 花清月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殿下,我……我帮您吧。” 这要怎么帮? 很快李怀就知道,不由得狠狠吸了一口凉气,又有了最初的熟悉感觉。 此时。 上官可可并不知道花清月在里面,她和往常一样,直接就闯了进来,一边说:“王爷,今天凉学宫开学,在次之前,你还得去一趟馆舍……” 她怕李怀睡过头了,误了时辰,故而来把他从床上拖起来,结果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花清月看着进来的上官,失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 刷! 嗖的一声,赶紧钻进了被子里,蒙着头不敢见人。 上官可可也愣住了,这家伙表面装作不在意,速度倒是挺快的嘛! “你们抓紧些时间。” 说完,她就要出去。 李怀伸手一招,运用内力将她拉了回来,抱在了怀里。 “王爷,你要干嘛?”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既然要尴尬,那就大家一起尴尬,不然走出去后,大家撞上了更尴尬。 …… 个把时辰后。 李怀精神抖擞的整理好衣冠,看着镜子里帅气的脸庞,不禁得意:“神仙也不及老子!” 来到前面。 楼小碗知道花清月今早起不来,故而便去厨房吩咐了早饭,看到李怀出来。 “王爷,快来补补吧。” “什么?” “我是说,请王爷用早膳。” “调皮!” 李怀也确实没精力了,时间上也耽误不起了,草草的吃完了早饭。 便就去了馆舍。 馆舍的众人老早就在等着他,捧着手里的档案袋,个个心情激动。 “见过院长。” 众人齐声拱手拜道。 李怀同样还礼。 “诸位请坐。” “谢院长。” 李怀目光扫视过众人,疲倦中带着些许骄傲,想必他们都有一份满意的答卷。 不过,他并不打算在这里看。 “吃过早饭了吗?” 众人一愣,半会零零散散的回道:“还没。” 谁吃的下啊。 “那先吃早饭,吃完了我们就去凉学宫,我已经吃过了,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李怀淡淡的说道。 便就吩咐馆舍的人备饭。 虽然不解李怀的行为,他们还是忍住没有多问,怀着忐忑的心情,吃完了这一顿早饭。 李怀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就率领着众人出门,走过一条宽阔的林荫路,再转一个弯,就到了凉学宫正门口。 凉学宫大门是用整块石头雕刻的,门前铺有青石台阶,一边是鼓楼,一边是钟楼。 大门上并刻了一副对联,这副对联很早之前就有了,每个人从这里路过,都可以看见。 众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但不知道为何,这次站在门口,有一种第一次看见这副对联的感觉。 上联:立凌云志! 下联:做栋梁材! 最上端三个大字:凉学宫! 共十一个字,都是由李怀亲笔刻写,行笔如游龙,故意加了几分浩然气。 当人看到学宫大门前十一字,不禁把腰杆挺直,胸膛扩张而来,大步前行。 想必。 已经住进学宫的二千九百八十七名学子,都已经看见了这十一字。 但不知是否能引起共鸣。 “击鼓!” “铸钟!” 咚!砰砰!咚! 李怀率领着众人走进了凉学宫大门,入门之后,首先见到了是一条宽阔的学宫林荫道。 取名为‘朝圣路’,朝圣路两边各有方丈长石墙数十块,暂时全部都是空的,但总会记录些什么。 顺着朝圣路走了一段距离,就出现了岔路口,往左是文学宫,往右是器学宫。 各有砖楼数栋,各有一片花园。 再往前。 可以看到一片活水荷花池,当此夏季,荷花正鲜之时,取名为‘墨池’。 墨池连接着一条人工河流,河流几乎将整个学宫包围,有石桥,有树林,有阁楼,均有名字。 墨池一侧还有两座砖楼,一座为藏书楼,乃收集古往今来各类书籍,分类其中,供学子借阅。 另一栋为先师楼,乃是学宫里的先生老师办公休息之处,里面还有李怀的一个院长室。 继续顺着朝圣路往前行,就可以看到左右各一片演武场,设置了蹴鞠场,跑步场,木桩……等等各类设施。 再往前。 便就是学子的住宿楼,一边为男宿,一边为女宿,都用围墙给围了起来。 中间隔着的是一个超大的饭厅,准时准点的供应饭食,饭厅旁边还有一条学宫街,可以购买日常生活物资。 当走到尽头。 就会看到一个往外延伸的升旗台,升旗台的左右同样有钟楼和鼓楼。 升旗台的下方,便是学宫最大的操场。 摆一个满编制的混合军在这里,都一点不显得拥挤。 此刻。 中间一片青春之色,两千九百八十七名学子,都仰头注视着走上升旗台的众人。 到了这里。 无一不震撼,他们来凉城后,就听说凉王为了修建凉学宫,砸了百万白银。 如今走进来一看,这哪是学宫,说这是皇宫都有人信,只是学宫看起来青素朴质,没有皇宫那么奢华。 这也足以证明凉王办学之志! “拜见凉王!” 几乎三千人齐声道,声如震雷,惊醒还在发呆的贤士。 李怀双手张开,“请起!” “谢凉王。” 李怀首先注意到左边一小片学子,三十七名女学子,这三天没有新增。 她们也许就是这个世界,最先吃到螃蟹的人。 等等! 他怎么觉得这三十七人之中,有一个人是那么眼熟? 算了。 待会再去确定。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五章 学宫之风 李怀面向所有莘莘学子,首先道:“出了学宫,我是你们的凉王,进了学宫,我永远是你们院长,即日起,学宫之内见我,当行师生之礼,不行见王之礼。” 这是凉学宫的第一条规矩,那就是礼节,不仅仅是学子对先生,对院长之礼,也包含了院长,先生,对学子之礼。 礼节又是德性的根本,无礼不成德,赋予他们高上的德性,也正是他们的责任之一。 下面。 李怀还是做开学宫训话。 “三年多前,我未离开洛阳入主凉州之时,不过京城一纨绔,想必大家也都认识我,当朝圣上曾送我两言,朽木不可雕,烂泥不上墙。时至今日,记忆犹新,这两句话仿佛时刻都在我耳边想起。” “姑且承认我是一块不堪的朽木,姑且承认我是一滩无用的烂泥。幸遇巧匠,终使朽木成雕,幸遇良工,烂泥炙烤成砖。方有今日之凉州,方有今日之学宫。” “我既以自聘为学宫之院长,今日开始,我就要执掌凉学宫了,我当有奉告。” “首先,凡入我学宫,当有壮志,诸位来此求学,定也有成才之心。每逢科举,便鸡飞狗跳,削尖脑袋,只为步入青云,升官发财。然我凉学宫,绝不类同,凉学宫是研究高深学问的地方,是发挥自我价值的地方。” “所以,诸位应当先问自己,志向是否正大,是否清晰,唯有搞清楚这个,才能在这里有所收益。” “既有了志向,那么就当勉励,有人寒窗苦读十年,二十年,一辈子,试问有多少时间是用在正途,又收获了多少学问?” “诸位来我凉学宫,这一待也许就是三五年,于大学问而言不长,于青春年华而言不短。当要点滴珍惜,每日提升自我,反省自我,方才有大的收获。” “切莫到了要用之时,才悔恨自己学的少,切莫出了学宫,才觉青春流逝,切莫到了为生计奔波之时,才醒悟一无所成。” “第三,专研学问当有清净之心,当今之学士,都喜欢投贴拜门,拜的什么门呢?哪个官大,哪个权重,就争先抢后要为其当爪牙,恨不得做他们儿子,这还哪算得上是一个学者?” “这样的人在我的凉州,肯定是混不下去的,不止他们混不下去,那些官大,权重,没有真才实学的,我也要他们混不下去,他们要混了一辈子,那起码得毁我凉州三代人。” “站在我身后的,就是凉学宫的先生,他们一没官职,二不权重,他们与你们都不识,却不远万里来传授诸位学识,大家对待先生们,一定要怀有感激之心。” “像是这样的凉学宫,大家都没有遇上过,我也是第一次办学宫,对很多事不能全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学宫之风定是要变的,什么好,我们就要专研什么,坏的就要摒弃,非是我一人之为,更是望同诸位共同努力,为后万万世学子,开一座能真正通往圣地的大门。” “有关此问题,诸位若有感悟,我们随时可以交流,不必拘束于繁文缛节,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那么我的话就讲到这里,我们来日方长。” 轰! 大操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每个人心中仿佛都开启了一扇大门。 门后是什么,还有待研究。 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们来对了,这才是真正需要的学宫之风。 李怀身后的贤士也不由得情绪荡漾,他们心中犹然升起一种使命感。 李怀说这些学子可能要在这里待三五年,而他们,也许是一辈子。 就在这一刻。 他们猛然意识到,这是一辈子的事业啊,哪能不谨慎再谨慎。 掌声持续了好一会。 李怀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才逐渐安静了下来,说道:“下面,就让先生给你们说说他们的研究。” 说完。 他就把喇叭递了出去,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往后看一眼,压根不知道说的谁。 贤士都愣了一会,这才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考核! 就在此时此刻。 要把他们三天内完成考卷,念给所有的学子听。 沉寂了片刻。 林影婉约一笑,打算上前,抬头一看,发现已经有人走在了他的前面,他只能把迈出去的一只脚收回来。 第一个主动站出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有一种如春风的学者气质。 整个人都显得很儒雅。 此人叫卢青风,他先向所有学子拱手,然后朝向李怀拱手,接过广口喇叭。 李怀把喇叭递给了他,下去的时候,轻声的说道:“不管你写了多少,我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这又是突然增加难度,整整五张纸,一盏茶的时间念的完吗? 除非跟读白文一样,那就失去了效果。 也就是说。 他要临时把自己研究,浓缩再浓缩,并且还能准确的表达出自己思想。 卢青风也只是迟疑了片刻,扫了一眼自己三日的研究,然后就仰头面向所有学子,开始了他的演说。 此人专门注经释文,推行以能让百姓都懂其意为思想,外人看来是剑走偏锋,难成大器,故而一直默默无闻,然在这里,他一定能发光发热。 卢青风的演讲很快接受。 “下一个。” 李怀淡淡的说道,还是没有点名,全凭他们自己的意愿,但因为有了卢青风打头阵,其余人也都不那么怕了。 都想出去,就看谁更快。 卢青风从前面下来,刚歇了口气,没人知道他为先的压力,面向这么多学子,真的太紧张了。 “感觉怎么样?” 李怀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边,顺手从他手里把档案袋拿了过来,没打算还给他。 开始收卷了。 卢青风闻言,先是拱了拱手,“谢院长给我这个机会,但院长现在问我什么感觉,我无法回答,要等真正理解了,院长说的学宫新气,才能够回答。” 李怀点了点头,“很好。” 便就没有再问什么。 等着下一个演讲完,李怀同样来到他的身边,夺过档案袋,并问了同样的问题。 “感觉良好。” …… “定不辜负院长大义。” …… “我有信心……” …… 李怀看时间差不多了,等着前面一个演讲完,便道:“最后一个。” 所有人都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同时停下,看了最侧面的林影一眼。 他们都知道,院长是想给林影一个机会。 然而,林影没有要上前的意思,终于,一名研究庄稼的男子,走到了最前面。 等他演讲完,李怀就宣布了散会,并把所有人的档案袋全部收了过来。 七天后,正式上课。 现在他们可以先熟悉熟悉,李怀也要在七天呢,把这些人安排上相对应的职务。 所以,这些先生还是要集体居住,等确定了他们的职务,就可以分房子了。 李怀一溜烟的从升旗台上下来,混进了人堆里,跟在了一堆女人后面。 都跟到了女生宿舍楼。 她们终于察觉到有人跟踪,其中一名大脚女子,忽然转过身来,一块石头举在了半空。 “凉王……不,院长,您……” 她们的心顿时一抽,没听说凉王好色啊,该不会是掉进了狼窝吧…… 唯有一个人,想趁乱溜走。 然而她才跑出去一步。 “芷若!你给我站住!” 刷! 赵芷若默默的回过头来,扬了扬手,“凉亲王殿下,好巧啊,在这都能遇见您。” 她都紧张的不会说话了。 还真是她! 李怀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从人群中拖了出来,看着还在发呆的众人。 “你们玩,你们玩,她是我小妹,我带她回家吃饭,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 凉王还有妹妹? 凉王的妹妹还是同窗? 更呆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托孤 李怀把赵芷若拖回了王庭,门口练功的李信愣了一会,嘀咕道:“王爷又领女人回来了,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这么快就回来了。” 上官可可等人正坐在一块喝茶聊天,没想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再看他领着一个妹子。 “这是……” 李怀和赵芷若是在三川郡认识的,而最早和李怀遇上的楼小碗,也是过了函谷关才结伴。 所以她们都不认识。 “这是我小妹,赵芷若。”李怀便介绍道。 “芷若见过王妃,见过姐姐。”赵芷若屈身行礼,姿态和三年多钱依旧。 不过成熟了许多。 三年前可以说是小家碧玉,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了,不过依然显得小巧。 但并不是月芊芊那种娇小玲珑,赵芷若的小巧,完全体现在她的青春花样之中。 就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本不属于淤泥,更没有沾染上污垢。 纯净如雪的美。 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很舒服。 上官等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天下第一郡,三川郡太守赵胜将军的爱女,赵芷若?” 虽然她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几人不知道赵胜的名号,又有几人不关注,赵胜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据说还是一位才女。 李怀轻轻点头,表示就是她。 上官等人看李怀的眼色马上变了,他这是造了多大的孽,人家姑娘不远千里,追到了凉州来。 先试探试探。 “芷若妹妹,你怎么会来凉州?”上官可可很是亲和的说道,她这种亲和力并非先天的。 恰恰相反,上官过去在太原的时候,她完全就是以冷艳无情著称。 跟了李怀后,帮着处理大小国事,常常接见凉州大小官员,又要管好这个家。 她渐渐的就有了这种待人亲和的能力。 “回禀王妃,我是来凉学宫学习的,是凉亲王殿下把我抓到了这里来。”赵芷若脆声回道,顺便告了李怀一状。 上官可可马上瞪了李怀一样,一点不懂玲香惜玉,又问:“那为什么要到凉州来?” “因为凉学宫在凉州啊。”赵芷若回道。 “……” 有点绕。 李怀则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问她,“你来凉州,你爹知情吗?” 他可不想到时候,赵胜一纸御状,告到李乾面前,说自己拐跑了他女儿。 赵芷若狠狠的点头,“我爹当然知道,还是我爹派人送我来的,但我让他们回去了,我不需要他们照顾。” 李怀怎么就感觉那么不信呢,眯着眼睛问道:“你确定,要是说谎,可是有惩罚的哦。” “去!” 上官可可马上狠狠的刮了他一眼,“你吓唬一个孩子干嘛?” “她不小了。”李怀辩解道。 “那也不行。”上官可可这就开始护犊子了。 李怀一阵无语。 赵芷若聪明的小脑瓜子,也知道李怀在担心什么,便道:“凉亲王殿下勿恼,其实……我是不得不来凉州。” 李怀眉头一皱,“京城有人欺负你了,知道他们名字不,都写下来,我日后找他们谈谈。” 到底是谁护犊子? 赵芷若摇了摇头,“也不是欺负,就是……我过了二八了嘛,女子二八又称破瓜,上门提亲的有点多,我留在家里,我爹就很头疼。” 虞国并没有明令规定男女成婚年龄,有些女子过了豆蔻年华,就为人贤妻良母了。 但在大多数家庭,都是等女子过了及笈之年,才允许有人上门提亲,过了破瓜之岁,才准许婚事。 女子及笄一般为十五岁,意义相当于男子及冠。女子破瓜之岁则是指十六岁。 并且,如果过了桃李年华,也就是女子二十岁,还没有嫁出去,家里就该着急了。 要是过了花信年华,女子二十四岁,还留在家里,那就极为不受待见了。 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三十的女子一枝花,然而他们管三十岁的女子,半老徐娘! 话说回来。 李怀歪着头,还是没想明白,“只不过提亲的人有点多,你爹就要让你来凉州,你爹对你未来的夫婿,要求有点高啊。” 赵芷若都快无语了,过去的凉亲王殿下那么机灵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这么笨了。 “凉亲王殿下,你难道不知道,洛阳正党争激烈?” 李怀一拍脑门,瞬间明白了,赵胜是不想让爱女被卷进这个大漩涡。 要知道赵胜是李乾的心腹,不仅仅掌管着天下第一郡,还手握拱卫洛阳的京师兵权。 哪位皇子不想得到赵胜的支持,得到赵胜的支持,就等于是成功了一大半。 而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联姻。 还是不对。 赵胜不放心京城那帮皇子公子哥,难道他就放心自己这位凉王? “呐!我爹给凉亲王殿下的信。”赵芷若犹犹豫豫的,摸出来一封信来。 想必是不打算给李怀的。 李怀从她手里接过信,当即拆开一看究竟。 “臣赵胜恭请凉王圣安。冒然去信,如有惊扰,还请凉王恕罪,臣实乃迫不得已。” “胜生于市莽,当时多事之秋,遇明主,时事造化,巧幸立得半点功勋,混个一官半职。” “胜上不愧明主,下对得起黎民,已然是无所牵挂,唯胜之蛮女,无所托付。” “望凉王念野观之缘,收留芷若,胜感激不尽!” 信看完后。 李怀眉头皱的更高了,赵胜是一点重要信息没说,全部都是废话,他似乎在说,我都把人送来了,你还给老子退回来是咋地。 然而,这字里行间,又有一股悲凉之意,也许这么形容有些不合适,但是,这真的很像是在……托孤! “芷若,赵将军近来身体怎么样?”李怀不禁问道。 “除了来客的时候,都好。”赵芷若回道,只要家里来客,赵胜说病就病,客人待的越久,病情就越严重。 几乎快要断气。 然而只要客人一走,前脚刚出大门,赵胜就能马上爬起来,耍一套枪法,气如吞虎,形似飞狐,声若奔雷。 果然还是老样子,宁肯无事,不愿多一事。 李怀也就放心了,把信收了起来,便道:“你以后就住在王庭了,上官,你吩咐人把东房收拾一下,再好好布置一番。” 上官可可瞳孔一缩,稍微有些诧异,东房正是杨凌云住了三个月的那个房子,也是王庭最好的房子。 自打杨凌云回了长城,那间屋子就封闭了起来,只有李怀偶尔会进去泡个澡。 现在他竟然毫不犹豫的要腾出来给赵芷若住,这说明,赵芷若是和杨凌云一样重要的人。 “我立刻去办。”上官回道。 “等下。” 赵芷若就有意见了,“凉亲王殿下,凉学宫不是有女子宿舍么,我能不能……” “不能!” 李怀果断拒绝了。 赵芷若憋起嘴,“这样一来,她们就都知道我是谁了,那谁还跟我真心交往。” “你是谁,就是谁,如果因为你贫困,她们就愿意和你交往,而知道你是赵芷若后,就不跟你交往,这样朋友可交吗?你又该如何面对这些朋友?” 李怀从来不认为,装穷去交朋友是好事,因为装穷只是穷一时,而他们,可能要穷一世。 总有一天会装不下去,到时候,那堆穷朋友面对富朋友,难道不会尴尬吗? 甚至会在心里埋怨,认为你就是体验生活,拿他们开心,最终化为妒忌。 更何况,他们这个层面,根本不是穷富的差距,而是身份层次的差距。 她们再怎么努力,也难以赶上赵芷若出生就有的一切,天下有几个人的父亲叫赵胜? 天下又有几个人的大哥是亲王? “还有,你也别老是叫我凉亲王殿下了,我听着都别扭,既然你爹把你托付给了我,那我以后就是你大哥,你叫我大哥就行。” 李怀摸了摸她的头,便拍板决定了,顺道还补充了一句。 “要是你三更半夜不回家,小心我打你屁股。” “净知道吓唬人。” 上官可可又瞪了他一眼,马上又拉出一个笑容,“芷若妹妹,嫂子带你去看看新房子,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傍身而行的时候,上官可可无意瞟了一眼赵芷若头上的发簪,看着极为眼熟。 “这不是如意簪么!” 上官可可心中惊骇,这样的簪子赵王李碌福也有一支,所以她才认得出来。 不难猜出。 想必这就是太子留给李怀的那支,然而出现在了芷若头上。 那就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上官可可把赵芷若带到了东房,让她看看,还缺点什么,又让人把床铺软一点,杨凌云习惯睡硬床,别人可受不了。 赵芷若随便看了几眼,感觉没什么差的,她就好奇一个事,“王妃,凉亲……凉王大哥有藏书吗?” “藏书?挺多的啊,都在他书房,不过都是一些三教九流或者兵家……哦,好像也有话本。”上官可可以为她是爱看书。 实则不然,赵芷若只好重新说道:“我是说凉王大哥自己些的书,譬如诗集,文集等等。” 上官可可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他著书,他就算写,也是一些关于工事的书。” 赵芷若顿时一脸的失望,“难怪这三年,都没见凉王大哥再有新作。” “我到时候给你问问。”上官可可便道。 赵芷若就这样住了下来。 上官出来后,左右看了看,便对夜莺吩咐道:“你去找康和,让他安排人在这修建一个院子,要有花有草有树有亭子,最好开掘一个墨池。” “王妃,这已经是最好的房子了,连您也只不过一间木屋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夜莺嘀咕道。 “住嘴!” 上官呵斥了一句,“芷若是凉州的贵客,怎么安顿都不过分,立即去办。” “是!” 夜莺连忙点头。 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李怀耳朵里,准确的说,是花清月在侧面提醒的。 李怀歪头一想,才想起凉王宫的事,这一时半会也变不出一个凉王宫来。 便就让李信去找康和,让他多派些工人,在王庭的东边修建一个大院子,让众女都有安顿之所。 尤其是上官王妃的院子,一定要修的大气,而且要安静,记得要防潮。 他则继续住大帐篷。 此刻。 李怀正阅读着诸位贤士的文章,每个人都有很新颖的观念,当然好的里面也有更好的。 不难看出。 他们待在一起三个月,有一部分早就脱颖而出,周围的人也自然的以这些人为主。 从他们做的文章就可以看出来,每一行业都有一偏很全面的思想文章。 然而其余人,都是从这篇中吸取到经验,再着重做单一方面的专业构造思想。 李怀刻意把林影的文章放在了最后,等把所有人的看完,才拿起他的。 不知道会不会有惊喜。 当李怀把文章拿出来,看到标题,不由得一怔。 “《统将帅之道》” 兵法! 而且不是统领军队的兵法,而是统领将帅的兵法,按照林影的思想。 他认为兵太多了,管不过来,就算管的过来,也没有必要,因为管兵是军官的事,而不是统帅者的事。 林影以为,统率一将,等于统率了一军,若能统率千将,那么再多的军队,都可以如臂指挥。 他还说,不能指挥十乘,乃千夫失职,不能指挥百乘,乃校尉失职,不能指挥好千乘,乃将帅失职。 故而,统领者,兵多益善。 随后。 林影着重分析了大兵团的防守和进攻,又分化出了兵种配合,营与营配合,军以军配合。 他更偏重于要在野外战斗,依城固守为次,并以野外大兵团的战争做分析。 林影不认为要把三军合并,反对跟敌人打长久的阵地战,这种打法消耗太大,时间拖的太长。 他说要在运动中找出敌人的破绽,要在运动中歼灭敌人,不求把敌人全歼,最好是狠狠的摧毁掉敌人一个军,彻底的摧毁,伤敌十军又次之。 这是因为一个军若是被打掉了一半,其核心还在,如有兵力补充,能很快的恢复战斗力。 所以伤敌十军,敌人只需养好伤势,又会有十军。 可是,如果能彻底摧毁掉敌人一个军,这个军就永远不可能再重建。因为这支军的军魂,协同能力,以及最重要的,磨合经验,都没了。 纵使余下九军一兵未损,十军也就只剩下了九军。 …… 最后。 林影直接指出,河西走廊远比西海更重要,得河西走廊,必得西海,得西海,则不一定能得河西走廊。 但他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李怀看到最后空白的一张纸,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娘的,老子最恨两种人,第一种是说话只说一半的人。” 实在没想到,这个林影是一个专研兵法的人才,然而他既然有如此深刻见解。 那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李怀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这家伙肯定是用的假名。 但也没有急着去找他。 反而要故意装什么都不关心,这叫欲情故纵,反正兵在老子手里,他再会兵法,没有兵给他指挥,他也只能干着急。 李怀便把所有人的职务安排了下去,至于林影,就让他做藏书楼的总管吧。 第五天。 李怀整理好了所有人事安排,便到馆舍去宣布任命,这个结果也算是让所有人满意。 但是,当听说林影被调到藏书楼当总管,所有人都有些诧异,林影可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卢青风则为文学宫的宫主,器学宫的宫主是一位叫墨八斗的汉子。 文学宫又分,文宫,史宫,法宫,商宫,医宫。 器学宫则分,器宫,土宫,农宫,数宫。 其中文宫和数宫,乃是所有学子必修的科目。分宫之事,还得到明年,让学子有足够的时间适应。 每一宫都有一名主持,至少两名教员。 并设有导训宫,导在前,训在后,负责学子的行为举止,并且是除了院长和两位宫主外,能有权强令学子休学的部门。 再就是学宫里的食堂,宿舍,花园,干道,街道……等等,一切都有相应的人负责。 第七日。 天刚蒙蒙亮。 “开始。” 李怀已然站在了升旗台上,并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院长,此刻才卯时一刻,要不……再等等。”卢青风有些担心的说道。 李怀冷冷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花费这么大精力,难道是请他们来睡觉的吗?” 卢青风脖子一缩,不再回话,只是打了一个手势。 咚!砰砰!咚! 钟鼓一同响。 整个凉学宫都听的见。 李怀则立起了一个沙漏。 第一个到场的是赵芷若,毕竟她是跟李怀一块来的,这要是迟到,那就是过份了。 然后陆陆续续有人跑了过来,有些急的一边跑一边整理衣服,但进入大操场的时候,被导训宫的人拦住,要求整理好衣冠,才能够入内。 也有人不急不缓,闲庭漫步的走出来。 还有人就如同死猪不怕开水烫,慢悠悠的,敞着衣服领子,打着瞌睡,一摇三晃。 看着就让人来火。 “换进攻的军鼓!”李怀暴吼道。 轰!轰! 鼓声节奏马上变了,急促而带着一股杀伐之气,醒瞌睡再好不过了。 当沙漏里的沙子漏完。 李怀举起一只手,“停!” 鼓声突然停下。 那些还未到场的人,这时才真正感觉到一股寒意,好像终于意识到,可能犯错了。 都加快了速度。 李怀看着下面,连队伍走站不齐,如同一盘打碎的豆腐,火气再度上涨。 身边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但他有耐心。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 李怀才开口,没有用广口喇叭,而是用真气来传声,平添一股威严。 “今日,我来给你们上第一课,这一课叫:一日之计在于晨!” “想必诸位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但是,就你们此时此刻的表现,我以为,你们从来没有认识这句话。” “所以,所有人先跑三圈!” 卢青风脸色一变,小声道:“院长,这大操场一个圈五里,三圈就是十五里,他们怕是吃不消,可否改为一圈?” 李怀没有理他,而是对着下面的人咆哮,“跑不了就离开我的学宫,凉学宫不需要废物!”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八章 征粮 虽然有世家门阀的阻拦,但来到凉学宫的贵族子弟,也并不止只有赵芷若一个。 有些是不想与李怀为敌的,有些是派些子孙来试探的,还有是自愿来的。 他们每个人在家都是土皇子,心高气傲习惯了,哪受的了这种委屈。 当即就有人负气离开,不仅仅是贵族子弟,离开的人中,普通白衣反而占大多数。 李怀也早就跟导训宫的人打过招呼,如果有谁要走,千万不要拦,只需留下身份信息,永不录用! 卢青风看着离开的学子越来越多,几乎成一窝蜂了,难免有些着急,便找上李怀说情。 “院长,再这样下去,恐怕都要跑完了。” 李怀轻蔑一笑,“卢宫主,你真以为他们离开,只是因为受不了气,或者说跑不了三圈?” 卢青风一怔,“难道还有别的缘由。” “凉学宫不是当官的捷径,难免会让一些人失望而已,这些人留之何用?白白浪费资源。”李怀淡漠的说道。 还一些人,则是接受不了凉学宫的教育模式,他们认为李怀分的那些学宫,多数都入不了流,故而清高的离开。 这种人也不需要挽留,接受不了新鲜事物,自然也无法创造新鲜事物。 都让他们去吧。 卢青风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叹了口气,“当下年轻人,太过于浮躁了。” 也就不再说什么。 台下还有一些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走,然而见李怀态度不该,也跟着离开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离开的人数上升到将近千人,留下的还有约两千学子。 两千人跑完了三圈,随后李怀便请出了一位道家学士,教习他们一套锻炼身体的功法,类似于前世的体操,不过和体操有本质的区别。 毕竟这是一个有灵气的世界,道家的养生功法,那效果绝对是立竿见影的。 此后。 除休息日外,每日清晨统一锻炼,成为了凉学宫的传统。锻炼完后再早读,早读完就开早饭,休息过后上课,中午准时开午饭,休息一个时辰后再上课,酉时过后晚饭,晚饭过后自学,天黑就可以睡觉了,没有夜课。 李怀除了第一天是亲自点卯,此后基本都由导训宫负责,他也不经常和学子见面。 有事没事就来学宫逛一圈,看看成效,渐渐步入正轨,他来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就这都让上官可可很是称奇,以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格,能坚持这么久,简直是奇迹。 朝圣路的石墙上,有了第一张告示,是一篇招聘信息,钱比较少,但工时很短,而且离学宫很近,有些工位甚至就在学宫里头。 这些是李怀特意吩咐人安排的,便是为了照顾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让他们有谋生之路,才能坚持下去。 这天。 李怀悠闲的躺在家里恢复元气,近来凉州无事,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上官可可拿着一把蒲扇进来,刚进门的就感觉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如同靠近一个火炉子一样。 初夏不是最热,最热还是要数三伏天,尤其是秋伏,老人又管叫秋老虎,那太阳大的能洒熟鸡蛋。 “叫你盖一个院子你不听,这帐篷能住一辈子吗?我待一会都感觉喘不过气来了。” 上官可可一顿埋怨,然而满满都是心疼。 “没事,习惯了。” 李怀每次都这么说,他顺手从上官可可手里拿过蒲扇,给她扇风。 他并不是不怕热,而是需要这样一个环境,因为他发现,在这样的环境中,对自己的心境和修为,都有显著的提升。 难怪圣人说,要想成大事,就要忍常人不能忍,受常人不能受,强者都是苦水中泡出来的。 上官可可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还是说正事,她拿出一封金丝信函,递给李怀。 “朝廷派人来征粮了,要从凉州征粮五十万石,可以用银子抵二十万石,基本和市场价相当。” 李怀眉头一挑,这就是皇帝的权利,纵然他是亲王,纵然这是他的凉州。 名义上,凉州的一切都是他的。 然而,李乾只需要一封金丝信,要什么就得给什么。 “五十万石。” 李怀歪头想了一会,问道:“赵王,辽王他们给多少?” 上官可可摇头,“这旨意才刚到凉州,这谁知道他们给多少,你说咱们给多少?” 凉州经过三年多的农业改革,开垦了无数的荒地,早在前年就能填饱肚子了。 这几年,李怀不止没有出口一粒粮食,还时不时从外面收购一些粮食。 建了几个大粮仓。 拿出五十万石粮食,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然而要是这么爽快的给了,岂不是告诉李乾,自己是一个大款,你就拿着刀来割吧。 他囤积这么多粮食,可不是给李乾准备的。 “跟朝廷的人说,我凉州缺粮,现在一粒米也拿不出来,等到今年秋收之后,再看能拿得出多少。”李怀淡淡的说道。 上官可可有些担忧,“这么回复,有些不太好吧,多少还是给点,省的人说闲话。” 李怀轻蔑了一笑,“你以为李乾征粮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要跟北荒搞一场,你看现在虞国的形势,搞的起来吗?至少还要等个三五年。” “李乾现在征粮,一来是表明决心,二来则是为了检验一下虞国当下的国力。” “所以不能给他太多,我怕他飘。” 上官可可马上瞪了他一眼,自打长安之事后,李怀对李乾的怨气,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但话也不能乱说,就算不念爷孙血脉,李乾那也是当今圣上,这话要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大风波。 但也情有可原,那可是李怀的姑姑啊,要是李箐龙真有个三长两短,她都怀疑李怀会……算了。 “那我就照你说的办。”上官可可说完,就从李怀手里把蒲扇夺了回来。 表示她要走了,这鬼帐篷,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 “王爷,近来怎么没见你吟诗作赋?”她试探的问了问,也算是替赵芷若问。 李怀听她这么说,灵机一动,一拍大腿,“是应该给凉学宫增加些书籍。” 于是。 李怀又找到新的娱乐,且一不小心,就创造了一传奇。 但在这之前,他先吩咐人把夜莺叫了过来。 “你去挑选一些心灵手巧的婢女和护卫,以后王妃出门,要有车架,不能被洒着,不能被渴着,否则,本王首先拿你是问。” “谢王爷!” 夜莺开开心心的,马上就去办了。 …… 京城秋闱在即,李乾找上孙明山,试问这批考生如何,也是找他诉苦。 “这次征粮可谓大有收获,天佑我虞国,你猜征得粮食多少?” 孙明山一笑,“怕是一粒都没有。” 李乾立即收起了笑容,“还真被你说对了,全都拖着,都要等秋收之后再发粮,倒也至少答应了给粮,你知道最气人的是谁吗?” “不知。”孙明山果断的摇头。 李乾也不想跟他卖关子,“李怀那小子,现在手握十万重兵,四个郡都富的流油,到处赚钱,百万耕地,他竟然跟我说,一粒米都拿不出来,你说这气不气人。” 孙明山叹了口气,往西看了一眼,说道:“以他的性格,这也算是正常,但他总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李乾也往西看了一眼,李箐龙死没死,到现在,他也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王纯阳肯定不在太华山了。 提起这件事,李乾心里纵然有些怨气,也不好再说下去,这是逼着他转移话题。 “他好像在暗中调查,太子之死,爪牙都散布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了。” “这三年多,他成长确实快!”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打皇帝一巴掌 聊了半天。 李乾从孙明山这里得来的,也只有敷衍,除了关于科举的事,孙明山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最终。 李乾也只好放他离去,孙明山走后,四皇子走了出来,他不禁说道:“父皇,看来孙先生确实对朝政死心了。” 李乾长吸了一口气,沉着眉头摇头,“虞国可不是咱一个人打下来啊。” 四皇子一怔,诧异道:“父皇是怀疑朝中,有孙先生的人?” 李乾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他,“假如孙明山真有一股势力,他会用来做什么?” 四皇子思考了一会,没有头绪,摇头道:“儿臣不知。” 这回他是真不知,而不是装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一帮人,加上京城一帮公子哥,都得不到赵芷若,被赵胜送去了凉州。”李乾继续说道。 四皇子沉吟了片刻,猛的一惊,抬头道:“父皇的意思,赵胜将军是孙明山的人,孙明山支持的人是……李怀?” 如果真是这样,那孙明山也藏的太深了吧。 可是,赵胜明明是李乾极为信任的人。就连拱卫京城的京师兵权,都交给了他。 赵胜怎么可能是孙明山的人呢? “赵胜的忠诚,咱是一点不怀疑,但偏偏孙明山出来后不久,赵胜就把赵芷若送去了凉州,这实在太巧了。” 李乾也很郁闷,如果就因为这一点事,就要把京师兵权易手,那实在太小心眼。 何况这些年来,赵胜的忠心耿耿,不止是文武百官看在眼里,李乾也记在心上。 天下谁人不知道,没有他李乾的旨意,谁去找赵胜,都别想动三川郡一兵一卒。 就是……为什么偏偏是李怀? 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父皇,要不要儿臣秘查此事?”四皇子询问道,三番五次的被孙明山轻视,他早在心里不服气了,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时机表现出来。 李乾当即就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孙明山是谁,是你想查就查的么,还秘查,咱告诉你,不管查什么事,查什么人,你都要记住一条,那就是你要有实力,面对真相!” 他今天敢查孙明山,明天老二老三他们,就都会抓住这个机会,给他落井下石。 同时也得罪了所有元老。 如果孙明山真有一股势力,那想弄死他,还不是跟玩一样。 不用脑子好好想想。 四皇子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段,连忙缩住了脖子,“儿臣之错,请父皇息怒。” 李乾考虑了一会,“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孙明山做什么不要紧,支持谁不重要,他绝不会做有损虞国的事,咱还是信任他的。” “关键点在凉州,在李怀,他这几年成长的太快了,尤其是他的性子,是一个能成就大业的人。” 四皇子就纳闷了,既然李乾这么肯定李怀,为什么不把大位传给他呢? 自古以来,立长立嫡就是传统啊。 但他没敢问。 “父皇,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李怀毕竟还是咱老李家的人,他能使凉州强盛,这不是好事么。” 四皇子安慰道,把李怀安排到凉州,本来就是要用他,挡住西域有可能的进犯。 虞国上下好全心全意的对付北荒。 现在不正合心意吗? 李乾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他口口声声要建凉王宫,至今还住着帐篷,他是没有钱吗?几年时间,他建了两座城,修不起一座王宫?” “他的王庭,更是连一个唱戏奏曲的都没有,一位亲王的生活条件,还比不上一个县令。” “这是什么?” “这是野心!” 四皇子就更不解了,李乾对李怀的敌意似乎有点过了,回头想想,谁又想到李怀能把凉州治理的这么好。 如果退回到三年多前,重新审视李乾把李怀赶到凉州这个决议,不难看出,李乾原本是想让李怀当炮灰的。 如果李怀没有现在的实力,凉州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西域来犯的时候,若把关中大门一关,李怀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好狠! “他现在更是膨胀的开始偷偷调查太子之死了,李怀这小子,他做事不动声色,让人感觉他什么都没做,等你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把事做完了。” 李乾不再把李怀看做是憨孙,终于开始正视他,然而却是充满了敌意。 看样子,李乾的决心是不会变了。 四皇子还想着能借李怀之势,强大自己,李怀发展的越好,他得的好处越多。 现在皇帝都有对付李怀,他也只能顺应天时。 “父皇,儿臣该怎么做?” “全面封锁凉州,让他一尺布,一寸铁,都不能进入关中。”李乾沉声说道。 嘶! 四皇子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老爹这下手也太重了,他倒也没说什么。 “儿臣这就去办。” 李乾便一挥手,让他退下,独自嘀咕道:“等李怀陷入了绝境,看你是否还能稳如泰山。” …… 几天后。 封禁凉州的消息就传到了凉州王庭。 “我就说多少给点,你一粒米都不出,现在好了,陛下直接把凉州化作了孤岛。” 上官可可听到这个消息,急的马上就来找李怀商量,实在不行,就只能让李怀上京城求原谅了。 李怀冷淡的一笑,“李乾绝对不是因为我不给他粮食,才封了凉州。”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上官可可疑惑的问道。 李怀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有别的缘由。” 京城里头没人,消息确实闭塞,真搞不懂,李乾这到底是抽的哪门子疯。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封锁凉州。 如果说是为了让他服软,那也不是不行,可总得告诉自己,怎么个服法。 他也没在朝廷硬起过啊。 “现在该怎么办?”上官可可问道,如果封禁只是一时,到没什么影响。 大部分的货都可以转内销。 然而,若是长期的封禁,内销不过来,势必会导致很多工厂倒闭,这损失就大了。 要是封个二三年,外面的人攻破了凉州的技术,抢占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市场。 那到时候就算解禁,也不起多大作用了。 呵呵! 李怀冷笑几声,“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要是放一年之前,李乾来这一手,他可能会有点慌,现在他怕一个球。 李乾根本不知道凉州如今的底蕴,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李怀想让他们看到的。 “爱妃,你说这个时候,我给李乾一巴掌,他会不会被气的冒烟?”李怀玩味的说道。 上官可可一怔,“你想干嘛?” “李乾不认我,我也早就不想认他了,他娘的,老子也该翻身把歌唱了。”李怀心中久久憋着的一口怒气,就在此时此刻,将要释放出来。 “你千万别冲动,还有办法的,你可千万别……”上官可可连忙安抚他。 “别什么?别造反?”李怀笑问道。 上官可可脸色一白,他该不会真的要造反吧。 “你想哪里去了,造反那是军争,兵书上都说了,上善伐谋,我先来跟他来点阴的。” 李怀坏笑道,随后一招手,吩咐道:“传葛良。” 不久。 葛良就来到了王庭。 “臣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起来吧。” “谢王爷。” “我交待一件事,拿十支青霉素出来,白送给了申屠宰,然后再拿十支,每支售价十两,等这十支被卖光了,然后再拿五支,每支售价一百两,等这五支卖完了,缓几天,不定时的拿出一支,每支一万两!” “等他们抢疯了的时候,你派些人在凉州各城,免费给百姓医疗,要让人知道,这玩意,我凉州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卖给他们,一万两银子一支,一文都不能少!” 葛良猛的抬头,王爷这是要……杀猪啊! 他也听到些许消息,基本已经被证实了,故而什么都没有说。 “臣遵命!” 等葛良走后。 上官可可好奇的问道:“王爷,这青霉素为何物,一万两一支,真的有人买吗?” “你知道创伤炎症吗?”李怀反而问道。 上官可可点头,“这谁不知道,好多士兵就是因为这种疾病,没死在战场上,死在了担架上,还有很多达官贵人,也是因为一点点的创伤,最后丢了性命。” “青霉素就是专门用来治这种病的。”李怀笑着道。 上官可可默默的看着李怀,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这对于那些因为炎症快死的人来说,这就是救命神药。 而且是唯一的! 一万两能换回一条命,谁不愿意换? 不对。 不是一万两。 李乾全面封禁了凉州,凉州的任何东西都无法直接售卖出去,这种药只能在黑市上流通。 转来转去,最后肯定不止一万两的价格。 当外面的人抢疯了的时候,凉州的百姓却能免费使用,而且怎么都用不完。 那会是什么场景? 李怀这真是狠狠给了李乾一巴掌!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章 凉王的礼 关中,咸阳。 “大人,凉王派人给您送了一份礼物。”府里的管家捧着一个盒子说道。 “哦!” 申屠宰是说诧异也不诧异,笑着道:“陛下才下旨封了凉州,他就给本官送礼,这……本官也无能为力啊。” 他下意识的就以为,李怀是怕了,所有慌不择路的给他送礼,想从他这里开一个后门。 “那小的把礼物退回去?”管家请示道。 申屠宰想了想,一招手,“拿过来先让本官瞧瞧,凉王给本官送了什么礼,再退也不迟。” “是。” 管家捧着盒子到申屠宰面前,一手拖着盒子底部,另一手缓缓的揭开盒子。 他也低着眼睛瞄了一眼,只见盒子底部垫了一些干草,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十支玻璃瓶,盒子盖子上,还插着一张纸片。 “此乃何物?” 申屠宰一下懵逼了,凉王这是送了一份什么礼,这看都看不懂啊。 他注意到盒子上的纸片,便取了下来。 展开。 “孤闻关中有伤疾者,医者不能救,故特送‘青霉素’十支,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青霉素这三个字,特意换了一支笔,墨色浓,字也大,下笔力道极为重。 纸片下面还有关于青霉素的作用以及使用办法介绍。 申屠宰读完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狐疑道:“此物,真有如此神奇?” 再有。 凉王丝毫没有提及关于封禁凉州的事,也没有任何关于情义的事。 仿佛就是单纯的给他送礼。 然而,凉王真是一个单纯的人吗? 申屠宰跟他打了几回交道,隐约之间感觉,这事怕是有些不同寻常。 “大人,府里一名丫鬟,毛手毛脚的,前些日子不慎割破手,得了伤疾,已然是不治之症,何不一试?”管家建议道。 管他是不是真的,试了就知道了。 申屠宰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不知道此物的重要性啊。” 假的倒太平无忧了,如果说真有李怀说的效果,那将关乎多少人的性命? 这东西的价值又将几何。 不过话要说回来,管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试了就知道了。 “拿一支去试试吧,有效果了,立即来告诉本官。”申屠宰吩咐道,顺手把盒子拿了过去,取出一支递给他。 “遵命。” 管家接了药,便去了找那名试药的丫鬟,按照纸片上写的,揭开玻璃管的帽,可以看到一个如针的针头。 然后在手臂皮肤下,点上一滴,静待一炷香的时间,没见有反应。 就可以把整药慢慢的打进去。 实际上,只要知道技术,制作出青霉素不难,难的是使用青霉素。 这玩意和寻常的药不同,没办法口服,因为会被胃酸给侵蚀,最好的办法是注射。 注射就要用到针头,这玩意制造难度,在这个时代,可以是难度道。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本官自然信你,哪用的着人佐证,五支就五支,那就传守备将军,调精兵一百,把剩下的五支,送到京城去吧,凉王的亲笔信,也一块带上。”申屠宰吩咐道。 “遵命!” …… 这五支青霉素到洛阳的同一天,市场上突然又多出了五支,守家一百两。 没人信。 申屠宰本想着给拿下的,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他府里的医师则悄悄买了一支,他原本是想五支全买下的,然而人家只卖一支。 多的不卖。 随后,渐渐的一些风声四起,青霉素的效果被越夸越大,剩下的四支也被人暗中买走了。 申屠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些贩子,还有风声,都是李怀刻意煽动的。 但他确实无能为力,就看陛下有什么反应了,他这么打陛下的脸,估计最后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年轻人,太气盛了! 然而,当他得知,凉州开始大张旗鼓的给百姓免费用药,而且是全州用药的时候,他发现,还是低估了李怀的疯狂。 这一巴掌打的全天下都听到了响。 与此同时。 凉州之外又多了一支青霉素,被神秘人用一万两白银买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有问题 “父皇!父皇!” “大事不好了。” 四皇子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御书房,急的是满头都是热汗,进门的时候,更是差点摔了一跤。 “稳重些。”李乾呵斥了一句。 “儿臣知错。” 四皇子缓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始说正事,“父皇,凉州发明了一种药,叫青霉素,据说是仙药,什么病都能治,现在已经被外面的人抢疯了!” 说着。 他拿出一支青霉素的玻璃瓶,空的,数量就那么多,纵然他是皇子,也买不到。 就这个空瓶,都花了好大的价钱,才弄到手。 这时。 李乾把手一摊,桌子上赫然出现六支青霉素,其中有两支是空的。 “这五支,是李怀送给申屠宰,然后申屠宰送到咱面前的。” 他拿起一支有药的,继续说道:“这支是今天早上,老二送来的。” “父皇,您都知道了。”四皇子诧异道,他还以为,自己掌握了第一手消息。 李乾没跟他扯这些,“咱还知道,就连你我都弄不到的青霉素,凉州免费给百姓用,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四皇子滚动喉咙,连忙把头底下,“儿臣不知。” “他这是要打朕的脸!” 李乾咬着牙道。 密闭的御书房中,猛然间好像有一股狂风而过,气温骤降,让人不寒而粟。 谁都知道,此刻圣上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李乾当了快二十一年的皇帝,哪怕是当皇帝之前,从来没人敢打他的脸。 一个敢想的都没有! 现在。 他被自己的好大孙,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 好!好得很呐! “父皇勿忧,儿臣这就让御医院连夜研制此药,最多三个月,不,最多一个月,肯定能研制成功。”四皇子连忙安慰道。 李乾不耐烦的冷哼了一声,“咱已经让御医院看过了,他们连这里面用了什么药都不知道,研制一个屁!” “那李怀是哪里来的?”四皇子纳闷道,连御医院都分析不出来,总不该是他创造的吧。 忽然灵光一闪。 “天山的鱼乐神医?” 这样想的不止他一个。 此刻。 鱼乐看着天山下,密密麻麻来求药的人,完全是一头雾水,什么鬼青霉素。 李怀弄出来的玩意,你们不去找李怀,跑到天山来明你的水不满了啊。”左文君很是单纯的说道。 完后还很纳闷。 “你不是一个做虚弄假的人,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呢?” “……” 这谁想承认啊! 再说。 他明明是越来越强了,上官她们都这么说,怎么到了左文君这里,他好像快扶墙走了。 李怀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我真的精不足,神不稳,持续下去,会不会……很弱?” 左文君肯定的点头,指着面前的黄河,“如果源头不来水,或者来水量太少,黄河不就得干枯么。” “……” “这种事,你们研究的太少,而且还隐晦,我不能太确定,但大概就是因为,你不能控制自己造成的,就像是那个成语,纵欲过度。”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迷恋上挨揍的滋味 “不过你好像更复杂一点,你的纵欲过度,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无法控制欲望引起的,而是因为你的……血脉。”左文君说道。 李怀听到这里,神色一亮,“什么血脉?” 其实他是想问,能不能治,但不好意思问,其实,就算问了,左文君也不会笑话他。 “你的血脉太复杂了,有你们家族的血脉传承,有姬夭夭给你改造的魔血,还有……龙血。” “最主要的就是龙血,龙血太阳刚了,你承受不了,自然就要把阳气释放一部分。” 左文君淡淡的说道。 李怀一脸的懵逼,“龙血?!” 世间难道真的有龙吗?就算有龙,他也是人,他身体里怎么可能会有龙血。 这不大对劲啊。 “龙血不是龙的血,而是龙的血脉,就像是……你身体里的魔血,是一种属性,本质还是人血。”左文君给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 那么…… “我该怎么办?”李怀歪头问道,他是真不想有天,变成一个……废物。 “要不然你尝试把龙血炼化,说不定对你的修为也有帮助。”左文君建议道。 她的语气似乎不太肯定。 李怀也没有多想,他对左文君是百分百的信任,这种信任是不用经过大脑思考的,只要是她说的,那就肯定是对的。 “那要怎么炼化?” “练就至阳之体,锻造龙身,化龙骨。”左文君淡淡的说道。 说白了。 就是要把人炼化成龙一样的生物,这样就不怕龙血血脉的副作用了。 李怀也不问太多,既然左文君这么说,那肯定有她的办法,便道:“那开始吧。” “修炼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你且忍耐。”左文君嘱咐了他一句,随后飞身到他头呢? 就像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大海的底,然而这片大海是没有底的。 就如她的眼神一样清澈。 根本不似人间之物,额……她好像本来就不是人间之物,除了某个猴子,还有谁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但是,她的实力水准,确实只不过宗师到大宗师之间,真还不如玄国女帝瑶羲。 这就让人很纳闷。 按理来说,她这么深厚的修为,就算不会武功,单纯的用灵气,就能把一般的宗师淹死。 怎么会这么弱? 不说要她和王纯阳一样强,只要能比得上姬夭夭,有她坐镇凉州,李怀就万事无忧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靠别人。 他叹了口气。 如果没人能坐镇凉州,那就让自己强大到没人敢说,凉州无宗师吧。 李怀准备尝试炼化无际世界里的一颗星辰,魔尊传承和王纯阳传承,他现在肯定是不敢动的。 但也不能太看轻自己。 于是。 李怀决定炼化师信送他的‘霸道’种子!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人间就是仙境 李怀就一直很疑惑,师信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位教书的夫子,显得尤为随和,极具亲和力。 在他身上,哪里体会到一点霸道。 师信所谓的霸道,又是指的什么? 现在就要揭开这个谜题。 李怀盘膝在黄河边上的一块青石上,闭眼内观,瞬息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将意识沉入丹田气海的无际世界中。 每一次进来,他都被眼前壮观景象所震撼,明明只不过丹田中的一方虚无世界,竟可如此的浩瀚,就如同宇宙一样渺茫。 李怀找到师信留下的种子,用意识将它包裹了起来,然后就开始炼化。 这玩意好像有自我意识,能感知到危险,它竟然想要逃离,甚至是反抗。 但这毕竟是李怀的世界,他就是这里的神。 一把狠狠将它握住。 随后用意念把它蒸发,圆球首先开始剧烈的抖动,随即散发出一缕缕青气。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李怀安下心来,继续炼化它,当整个圆球全部蒸发,化作即将散开的星云。 嗖! 李怀只感觉意识一颤,眼前一黑,瞬息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看着冰雪覆盖的群山,清澈的天空,缥缈的云海。 这是…… “天山!” 这熟悉的场景,明显就是天山之巅。 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应该是幻影吧。 正当他疑惑之时。 “你所认为的霸道,为何物?”师信的身影缓缓从风雪中走来,然而距离很近后,依旧看不清他的样子。 可以看到他在那里,但感知不到。 很是神奇。 李怀不敢想太多,专心回答师信的问题,“霸道非物,而是一种气势,此势可镇压苍生。” “你说的霸王之道,而非霸道。”师信淡淡的说道。 “那何为真正的霸道?”李怀便问。 “再想。”他说。 李怀犹豫了片刻,说道:“霸道无形,非物,非势,而是一种……心境。” “继续。”他说。 “所谓霸者,当不惧万物万事,只有真正敢于面对天地,才算得上真正的霸道。” “可是,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会让我们无法保持淡然,有人可以坦然面对生死,却只因一人的喜怒哀乐,就带给内心巨大波澜。” “这又何解?霸道有情否?” 师信笑着点了点头,“你很有悟性,能知霸道无形,已然是难能可贵。” “然霸道有情否?” “道无形,自是无情,无喜,无乐,无哀,七情六欲皆在人,而不在道。” 李怀默默点头,“那先生您所认为的真正霸道,是为何物?” “霸者,坚也,道无形,故坚无行,此坚是心坚,意坚,神坚,精坚,气坚。” “若有一指,可破天,坚否?” 李怀点头,“自是坚。” “破天之指,能断流水否?” 李怀迷惑了,“这……晚辈不知,还望前辈解惑。” “破天之指,不见得可断水流,断水流自有断水之指,断水之指亦不能断其石,断石又有断石之指,可见万物之存,皆有所防御,亦有所破绽。” 李怀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问道:“所有霸道,是变化的?” 师信摇头,“非也,天有万物,人岂能万变,所谓霸道,就是要一指破天,断水,切石,甚至是颠倒天地。” 李怀有些明悟了,“霸道之坚,是破天地万物之坚。” “天地万物可破吗?”师信问他。 李怀又迷惑了,“这……好像不能。” “故而,我们是人,霸道也只是下乘之道,你可用来防身,立业,定国安邦,然不可无敌,不能天下无敌,便不算真正的强大。”师信沉声说道。 李怀眉头一黑,能做到这样,就算不是天下无敌,那也是会当凌绝顶了。 师信太过于谦虚。 同时。 李怀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他笑着说道:“不能断万物,那证明我们力量还不够,不是道航不足,而是人不足。” “呵呵!” 师信爽朗的笑了笑,“年轻人,你已闻道,回尘世去吧。” 刷! 天地场景再度转变,随着眼前一黑,李怀的意识回到了无际世界中。 师信留下的种子,被彻底炼化,化作了漫天的星云。 李怀看着占比最多的紫色,叹了口气,还是紫气东来好啊,都不需要炼化。 就在这时。 轰! 前朝国运黑龙又开始造反了,而且这次没有任何人帮他。 糟了! 李怀暗道不好,本想着要把天山诸贤留下种子一起炼化,现在看来,是自己高估自己了。 连忙摆好阵势准备承受,其实就是调整好心态而已,黑龙的反噬来自丹田。 无际里的东西不帮忙,是没有任何办法防御的,只能被动的去承受。 随着黑龙的躁动。 李怀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裂开,筋脉瞬息涨大数倍,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这一切传达到灵魂中,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还不停的用针刺入味。 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李怀忍受了过来,疼痛的感觉如潮水般消逝,整个人莫名的轻松。 他才发现,自己修为好像猛的上涨了一大截,应该不是黑龙的功劳。 而是……师信的传承! 李怀看左文君在身边没走,便把他刚刚经历的事说给她听,看看她有什么见解。 “你很幸运,又很不幸。”左文君听完之后,说道。 “什么意思?”李怀不懂。 “这些人的传承,是宝藏,也是陷阱,若是炼化了,自然受益无穷,然而若不能炼化,你就惨了。”左文君解释道。 李怀一怔,“可是一切都很顺利,我没感觉有危险啊,炼化过程一点痛觉都没有。” 左文君摇头,然后指了指他的头,“危险不在疼痛上,而是在你这里。” “意识?”李怀猜测道。 左文君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远方,“那里有一个人在钓鱼,每天很早来,很晚才回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很远的地方,要不是他修为有所进步,恐怕都看不到。 “为什么?” “因为前一段时间,他和另外一个人在同一个位置钓鱼,那天他早回去一刻钟,结果同伴就钓了一条大鱼。” “然后,他每天都会比同伴早点来,晚点回去,哪怕一无所获,他也如此坚持。” 左文君说道。 “这不成了执念了吗?”李怀脱口而出,随即一愣,他明白了左文君说的危险。 如果自己不能悟道,会不会也一直执迷下去,最后化成一种执念。 偏偏自己还没有感觉。 这可比钓鱼的人严重多了,钓鱼的人只要守下去,总有一天,会得到想要的大鱼。 道要是一时不能顿悟,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能顿悟。 “你有那么多的传承,一道顿悟不破不算什么,谁没有几件烦心事,可是烦心事太多了,人是很容易被逼疯的。”左文君淡淡的说道。 李怀闻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还是慢点来的好,让我缓缓心态。” “但既然你选择了路,我建议你还是要走下去,别怕死,死了只不过化道而已。” 左文君给他激励了一番,然后就化作月华消失了。 “……” 死了只是化道,而已?! 这就间接证明了,没有什么前世来生,也没有什么仙界,最终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归宿。 身死道不消! 或许化身为道,是奔向一个更高的层次,可谁又轻易舍得人间? 何况,他的生活如此的滋润,有爱不够的女人,有喝不完的酒,对于李怀来说。 人间就是仙境! 回家!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人呢? 李怀回到王庭,发现上官她们都刻意躲着他,他就郁闷了,“都一个多月了,她们还没消气吗?” 他不知道是。 上官她们知道他禁欲是为了修炼,故而开了一场后宫会,商议好了要帮他。 所以都避让他一点,谁也不许偷吃。 却忘了定一个时间限制。 李怀洗了一个澡,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过于燥热。 “要不然去桃源小院?” 他心中暗道。 “确实该试试效果了。” 左文君毕竟缺少人性,故而不能懂人间的乐趣,当一个念头生出,就会有无数的借口。 再坚硬的意志,也会被击溃。 然而,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他一不偷,二不抢。 你情我愿。 这反倒是提升心境的好事。 但是话要说回来,底线也很重要,任何娱乐都不能放纵,放纵则不愉悦。 李怀偷偷溜出王庭,他不知道此举,几乎要把几个女人点炸,或者已经炸了。 …… 左文君满眼都是好奇和迷茫,她最开始的时候,就好奇过一件事,人为什么每天都要吃饭? 后来搞明白,因为不吃饭就会饿,甚至会饿死,然后她就想,为什么不一次把一年的饭都吃了? 后来知道,人没那么大的胃口。 知道的越多,她的思想就越复杂,然后渐渐的就有了人的样子。 开始和人有丝丝的共情。 然而,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懂,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她认为这是最复杂的东西。 不完全是单纯住在一起,睡在一起,还要一起吃饭,这些都只是表象的。 还有一种……内在的心境。 她好像懂了一点,但又不完全懂。 却是真的好奇了。 “有没有人会喜欢我呢,跟我一起吃饭,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她发出这样的疑问和憧憬。 …… 翌日。 月芊芊瞪大眼睛,还没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李怀一个多月没来,她本来挺幽怨的,昨晚等来了李怀,她又很欢悦。 过了一夜后。 她又有点恐惧了。 他好像不是之前的他了。 跟打铁一样。 她也不是百炼钢啊。 还是少来点好。 李怀缓缓的醒来,伸了一个懒腰,感觉精神百倍,转头看旁边的月芊芊。 啪! 一巴掌轻轻打在他臀部。 “饿了。” “啊?哦!” 月芊芊这才回过神来,“我马上去给王爷准备早膳。” 她刚一动,抽了一口凉气。 李怀这才注意到有些不对劲,把被子掀开一看,狠狠的一捂脸,“我都干了嘛。” “没事的,王爷,请您稍等一会,很快就好。”她挣扎的想要起床。 李怀一把将她按了回去,“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吧,我自己来就行。” 做饭的时候。 他心里美汁汁的,还有些许得意,这龙血血脉也不是一件坏事,一个月挨的揍也没白挨。 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出人头地多急,只说快马加鞭,便就定了三百里加急。 李怀丝毫没有嗅觉到满王庭的酸醋味,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凉学宫了。 正好去看看。 顺便套套某个家伙的话。 李怀出了王庭,来到凉学宫,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学宫里都比较清净。 他大致转了一圈,一切都好。 卢青风正打算回红楼,半路巧合撞上李怀,他躬身行礼:“院长好。” 李怀同样还礼,直身问道:“怎么了?” “院长,您不在的这一个月,学宫又少了五百多学子。”卢青风沉声说道。 李怀眉头挑了挑,“随意,想走的随时都可以走,由他们去,无需挽留。” 相比于数量,他更在乎质量。 话虽这么说。 卢青风张嘴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怀看了出来,便道:“卢宫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卢青风叹了口气,也不是能憋的人,说道:“院长,我听闻,是世家门阀在故意抢人,他们许下功名利禄,还给介绍信,恐怕离宫的学子会越来越多。” 这些世家门阀也够无聊的,老子不理他们,他们故意找存在感是吗? 李怀淡然一笑,“如此心浮气躁,不要也罢,但我可以保证,世家门阀的介绍信,在我凉州,一步也走不通,哪个家伙敢收介绍信,跟世家门阀勾结,为非作歹,本王当场摘他乌纱帽!” 世家门阀孤立他,难道他不能孤立那些世家门阀么,看看谁的底蕴更大一些。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院长……哦不……凉王英明。”卢青风这下可以放心了,有凉王这个句话,应该没人会轻易离开了。 “林影在哪?他还在藏书楼吗?”李怀随意的问道。 “应该在吧。”卢青风不太确定的回道,时间久了,也没人太关注林影了。 再说,林影的性格孤僻,很少有人跟他能聊到一块去。 “你去忙吧,我找找看。”李怀便道,这家伙藏的够深的,不过还是被老子找到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凉王心酸 李怀找到林影的时候,林影正蹲在书楼一个角落看书,看的很是入迷,李怀走到跟前,他知道来人了。 “院长!” 林影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行礼。 李怀也是微微拱手,随意的问道:“看的什么书,这么入迷?” 林影便把手里的书扬了扬,让李怀看到封面:《诗词三百》。 正是李怀不久前抄……写的。 这本书刚进入藏书楼,就被无数人借阅,不少人都抄写了一本,拿回去研究。 现以传唱的世人皆知。 每个人看后都惊讶不已,婉约,狂放,自然,励志,或是高昂,或是悲切,亦有平淡。 如此全面,变化万千,竟出自一人之手。 太离谱了。 就算把过去一千年所有的诗词合一,恐怕也比不过这一本。 简直惊为天人。 林影也就借此机会,好奇的问道:“敢问院长,这黄鹤楼在何处?不肯过江东的项羽又为何人?还有,二十四桥是二十四座桥,还是有一座桥叫二十四桥……” 不止是林影好奇,所有看过这本书的人都好奇,其中太多地名和人名,完全没有听说过。 就好像……跟诗人不是一个世界。 “停!” 李怀连忙让他打住,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不管你信不信,这些都不是我写的,是……梦里来的。” “……” 林影看李怀的眼神,平添了一份幽怨,这解释也太敷衍了吧。 但也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今晚早点睡。 林影暗下决心。 “你跟我来,找一个说话的地方。”李怀对林影说道,书楼里看书的人不少,说话不方便。 他们便一同离开了藏书楼,走进了旁边的小树林里,踩着硌脚的鹅卵石。 边走便说。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安排在藏书楼?”李怀首先开口问道。 不急诈他身份。 林影一笑,回道:“在下倒觉得藏书楼是一个好地方,轻松,没压力,而且还有这么多的书作伴,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增长了不少见识。” “难道你就不想成就一番事业,或者在青史中留下一笔?”李怀继续试探他。 林影迟疑了一下,而后回道:“所谓青史,那不过是给后人看的,后人如何评价今人,于今人而言,不过云烟,至于事业,平平淡淡也是事业。” “好一个平平谈谈。”李怀忽然停了脚步,轻笑一声,而后就把他之前的考卷拿了出来。 “你认为这是平淡之人能写出来的吗?” 林影看了一眼自己写的考卷,然后就移开了目光,“一时兴起,不可收拾,仅此而已。” 李怀脸色当即拉了下来,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 似乎在思考什么。 最终。 “算了。” “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不是我要的。” 李怀很是失望的说道。 林影只是歉意一笑。 “我派人去你老家看了,林影,呵呵,继续做你的影子吧,只要你能忍受得了这种寂寥。” 李怀说完,加快的脚步,直接把他甩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学宫。 林影立在原处,看着李怀离去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内心深处中也有几分挣扎。 像是李怀这样有鸿鹄之志的君王,对于有抱负的人来说,不亚于千里马遇伯乐。 然而对于一个已经心死了的人来说,又是一种折磨。 人可以忍受无尽的黑暗,前提是永远避开光明。 李怀很是郁闷的回到了王庭,林影或许有孙武吴起之才,然自甘堕落的人,不是他需要的。 “她们都不在么?” 李怀回来没看到众女,终于有些警觉了,但还是先把正事办了。 “李信。” “臣在。” “把这个交给葛良,让他即刻发布。”李怀写了一份诏书,交给了李信。 诏书内容很简单,就是说,凉州地方的官员任命,以后都必须要经过他的签字,才能够正式上任。包括地方官员的调动,都必须要有他的调令。 这是他答应卢青风的,同时也是宣告,过去那种是个人就拿来真的。 李怀到现在都不明白,李乾为什么要封禁凉州,他做的一切,从来没损伤虞国利益。 反而他把新式大炮的图纸都给了李乾,利用四皇子给工部传送了不少技术,就连混凝土配方都给他们了。 钢铁是凉州的根本,这个技术李怀不能给,但是朝廷但凡来采购,只需要报一个数,他从来不打折扣,而且价格也比市场价低不少。 至于其他生活物资,那又不是战略物资,他凭本事赚这个钱,这难道也有错吗? 李怀虽然不说,但是偶尔,确实感觉有那么几分心酸。 处理完政务。 李怀收拾一下心情,就打算去找上官她们,虽然还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们。 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 可是天不遂人愿。 李怀还没出门,葛良就急冲冲的闯了进来,手里拧着李怀之前写诏书。 “王爷,您是要和世家彻底决裂吗?” 又来了。 李怀翻了一个白眼,“不然呢,任由他们在凉州胡作非为?这是老子的凉州,还是他们的凉州?” “王爷!” 葛良加重了几分语气,苦口婆心的劝解:“现在朝廷全面封禁凉州,如果这时候把世家门阀得罪,那凉州这几年的发展,恐怕都会……化作云烟。” “几个世家门阀,安敢动摇凉州的根本?”李怀冷笑一声,对此很是无所谓。 “不是几个世家门阀,王爷,您已经得罪了凉州所有的士族,如果这份诏书发布,那他们就要造反了!”葛良沉声说道。 “造反?” 李怀眉头一低,“他们有这个狗胆?” 葛良顿时语气弱了半分,偏头说道:“至少是迁离凉州,带走所有资源,这和造反没区别。” 世家门阀之所以留在凉州,那是因为凉州能带给他们利益,现在凉州被封禁,什么都运不出去。 他们的生意也做不成。 若是再把这道诏书公布,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凉州,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势没势。 当然。 世家门阀都在朝廷有登记的,尤其是那些大世家,没有朝廷的允许,他们是不能随意搬迁的。 问题是现在朝廷对待凉州的态度,完全就是要把凉州置于死地,朝廷要知道凉州的世家想搬出来,而且还带着凉州大部分的资源。 朝廷还不敲锣打鼓的欢迎。 要知道,当初为了改革经济,发展工商业,李怀把凉州大部分的厂子下放。 当时的世家门阀,借着机会,还有他们才有的足够钱财,接手了大部分。 经过几年的发展,建立了无数的私厂。 世家门阀这一搬家,势必要卷着厂子一起走,还有厂里的技术工人,肯定也要带走。 这不仅仅是资源外流,还是技术外流,人才外流,这么大的损失,凉州承担的起吗? 总不能架起枪炮,不让他们走吧,那他们就真要造反了,如果再有朝廷的配合。 或许,如今看起来辉煌向上,盘踞西北的猛虎,就要在一夕之间,覆灭! “请王爷收回成命!”葛良跪地磕头道。 “不收!” 李怀几乎没有犹豫,冷漠的说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六章 秀! 葛良猛的抬起头,眼里都是血丝,“王爷,您到底想做什么?您就那么憎恨世家吗?” 李怀默默的注视着他。 “不是我憎恨世家,而是他们的生存方式有问题,你刚刚说的都是没有世家的弊端,我来告诉你,没有世家的好处。” 首先。 “正如你说的,世家掌握了太多的资源,你应该清楚,资源是有限的,他们掌握的不仅仅是资源,更是机会。” “这就意味着,有世家的地方,其余任何人,都别想出人头地,你作为一个平民想想,如果奋斗没有意义,那还有奋斗的激情吗?” 第二。 “我再跟你强调一遍,凉州的根本不是那些世家,而是工农商集体,世家可以带走厂子,但他们带不走凉州的一寸土地,他们可以带走技术工人,我可以再培养。” “只要我凉州子民,还能填饱肚子,也一定能填饱肚子,因为凉州所有的耕地,都是我的,他们耕地早就被我做空了,我就可以让凉州更加辉煌。” 第三。 “世家的文化是畸形的,他们不教人向上,不教人向善,人人追逐于人情官场,自私自利,再多的学问,都不及逗老爷一笑,学富五车,不如给老爷捧臭脚。” “这样的民族还有希望,还有未来吗?” “不是我赶走了世家,而是这个时代已经容不下世家了,正巧,我赶上了这个天时。” 最后。 “世家缺少社会发展最需要的创造性,甚至他们还在扼杀创造,因为他们也知道,创新后的社会,是容不下他们的。” “而我的凉州,最不缺乏创造性,而极具创造性,失去一个世家,可以创造十个新厂。失去所有世家,可以创造一个赞新的社会。” “我就是要告诉全天下人,在我的凉州,只要肯奋斗,肯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生活,也只有奋斗和努力,才能得到这样的生活。” “而不是我和你,昧着良心跑到田野,对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农夫说,生活会变的更好,只要你们肯吃苦。” “给我十年时间,我让天下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幸福,什么叫做安康,什么叫老有所依,什么叫幼有所教养!” “什么叫真正的强大!” 葛良微微张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怀,他从没想过,凉王的志向会有这么大。 但不客气的说。 他要完成的事业,根本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的,或者说是极为不现实的。 葛良要做的,就是要让李怀认清这个现实。 “敢问王爷,世家不在了,那些依靠世家而生存的人民,该如何安置?” “有粮,有房,有田,有地,如何不得安置?”李怀淡淡的说道。 “意思就是说,这些人不用努力,不用奋斗,只因为脱离了世家,就有了房,有了地,有吃有喝,那些努力和奋斗,吃尽苦才得到房地的百姓,又当如何?”葛良沉声道。 社会要讲公正性,什么是公正?那就是不能让人白吃白喝?但凡有人白吃白喝,必定会引起所有人的眼红。 李怀一愣,这还真是一个难题,想了想后,说:“我可以借粮,借房给他们,让他们分期还清。” “借给了他们,那别人借不借,如果都来借,王爷有多少能借?借了有多少能还?还不起怎么办?”葛良质问道。 他怎么这么能找茬! 李怀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 “臣以为,这些家伙攀附世家,欺压百姓,当以充军或是发配!”黄明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进来。 葛良眉头一皱,黄明辉是他建议调来的,他深知黄明辉的性格,这家伙和凉王是一类人。 都是疯子! 他这也要参与进来。 李怀见有人帮忙,连忙招呼:“进来说话。” “谢王爷!” 黄明辉进来,继续之前的话题,“无论如何安顿这些人,都会让人眼红,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加上罪名,没人会眼红别人有罪。” “充军,发配,不也是一种安顿。” “充军可以充到后勤兵种里,让他们干个两年,按照凉军定下的规矩,分配地方,他们就成了跟外面一样的普通百姓。” “发配,则发配到需要发展的地方,或者人烟稀少的地方,让他们义务劳动,集中居住,等地方上发展起来了,他们也就变成普通百姓了。” 李怀眼前一亮,真不愧是黄明辉,就只有他能想出这种馊主意,让人又爱又恨的馊主意。 “黄大人,你这也不算高明之招,且听葛大人如何说。”李怀借势就把皮球踢给葛良。 “黄大人,这些人何罪之有?”葛良问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享受了依附世家的好处,如果世家真的叛逃,他们难道不应该有罪?”黄明辉反问道。 “判……叛逃?”葛良愣住了,哪里有什么叛逃? “他们卷铺盖走人,这叫搬家,如果说卷走了凉州的战略资源,那就是叛逃。”黄明辉笑着说道。 这就看李怀的了,趁着时间充裕,把世家想要卷走的东西,全部定上战略资源的标签。 挖个坑,看他们跳不跳。 秀! 李怀都忍不住想给黄明辉点赞,他实在太坏了! “这是胡闹,如此行为,天下人将如何看待王爷,还有谁敢来凉州?失去了信誉,一百年都建立不起来。”葛良呵斥道。 李怀暗自点头,“葛大人的话也不无道理。” 再没有真正强大之前,信誉是极为重要的,真正强大后,那他说的话,就是标准! 现在的凉州,还不算真正的强大,甚至都不算强大。 “凉州的根本乃是工农商集体,失去了对世家的信誉,可以争取他们的信誉嘛。”黄明辉满不在乎的说道。 “敢问如何争取?” “让读书人跟他们说,过去世家是怎么欺负他们的,现在凉王来了,是怎么帮他们翻身的。世家又是多么坏,抢占土地,霸占民女,每天都要鞭挞佃农,无恶不作。” “酒楼的说书先生天天讲,街头把戏天天唱,四方儿童唱歌谣,不出三月,世家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秀! 来自李怀的点赞。 “你这是散播谣言,终有一天被揭穿的。”葛良已经是被气的面红耳赤。 世家哪有那么坏。 更有部分世家,是真心为了这个民族和国家付出。 黄明辉白眼一翻,“不用别人的揭穿,等到大部分人都信了,我们自己揭穿,开始给部分世家歌功颂德,这也证明我们大公无私,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高! 实在太高明了。 好人坏人都让世家当了,他们就完全无辜了,也就真正成为世人心目中的拯救者了。 “这些可是要写进青史的!”葛良愤恨的说道,他过于正直,自然说不过黄明辉。 “葛大人,一尘不染的事是不存在的,你难道可以肯定,我们读的史书,就全部都是真的吗?”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又哪有那么多十恶不赦,都是历史所需罢了。” 黄明辉淡漠的说道。 “但是……” 他话锋一转。 “葛大人在今世之用,是非常必要的,也不是每一段青史,都有葛大人。” “您就如同一面明镜,照着我等不足。” “唯此,可称肱骨之臣!” 李怀不由得诧异的看了黄明辉一眼,这家伙见好就收,打圆场的本事,了不起啊! 话到了这个份上。 葛良还能说什么,他说不过黄明辉,也不能撂挑子,他还要辅佐李怀做一代明君。 或许真是时势造化的选择吧。 他说服了自己。 葛良看着手里的诏书,默默的道:“我即刻发布,尽可能处理妥当。” 这才是当大臣的样子。 葛良走后。 “记你一功。”李怀笑着说道。 “谢凉王。” “偷听的事,也记你一过。” “……” 白忙活。 “对了,你是来干嘛的?你要没事,我还有正事。”李怀越发感觉不对劲了。 他们吵的这么激烈,放往常,上官肯定在一边了。 他必须得看看。 “有事,有事。”黄明辉连忙说道。 “淳于昭阳跑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七章 都能吃饱 淳于昭阳跑了? 要不是黄明辉提醒,李怀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人。 他跑什么? 老子又不是不放他走。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李怀问道。 “就在臣来王庭之前,有一名男子见了他,他立即就收拾了行李出城,臣已经派人盯上了,随时都可以把他拿回来。”黄明辉回道,如果说是淳于昭阳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他也没脸来见李怀。 “跑了就跑了吧,随他去,但不要放松监视,直到他离开凉州为止。”李怀淡淡的说道。 过去他还稍微关注过淳于昭阳,这家伙每天就是四处晃荡,探查凉州风土人情。 或者就是给穆音送礼物。 然而,因为他哥哥淳于越恶意阻碍陇西郡建城,损伤到夜狼族的利益。 穆音对他并无好感。 不久之前,老族长派人把穆接了回去,继任族长一职。 跟过去不同。 穆音这位族长并没有统治权,她的职责范围主要是在于,夜狼族的习俗和文化上。 毕竟,如果突然跟夜狼部落的族人说,以后没有族长了,大家和凉州百姓一起生活。 转变太大,难以接受。 故而,还是需要她这样一位族长,有利于两族同融。 “遵命。” 黄明辉一拱手,便就退下了。 李怀终于闲了下来,便移步到他的后宫,其实就是几所新建的小院子。 因为上官她们住在这里,所以都管这里叫凉王后宫。 然而目前为止,真正有名分的王妃,还就只有上官可可一人。 “奴婢见过王爷!” 院门口的侍女见到李怀,先行了一个礼,就打算进去通报。 “不必了。” 李怀拦住了她们,便抬步走了进去,几天不见人,他倒想看看,她们都在忙什么。 径直来到了上官的住所。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几女的嬉笑声,然来都在一块。 正好。 省的待会一个个的去找,不说累,还麻烦。 “我们这一天不见人,不好吧,王爷身边连一个使唤的都没有。”这是楼小碗的声音。 “怎么,你心疼了?”这是上官的声音,听着带着一点火气。 “公主就说过,男人心都是野的,果真如此。” 花清月也和她们统一战线了? 上官可可闻言极为诧异,当即就八卦道:“王纯阳难道还敢背着姑姑,在外面沾花惹草?” “那倒不至于,但花啊蝶啊,不请自来,你们也肯定听过,王纯阳年轻的时候,可是和王爷一样好看,当世第一美男子呢。”花清月笑着道。 李怀轻笑一声,她们竟然拿自己跟王纯阳比,别的可能比不上,至少十年后,老子比他好看。 “不管怎么说,王纯阳在太华山守了长安十多年,花蝶乱舞也没用。”楼小碗说道。 “怎么,你也想着王爷守着你?”上官可可当即打趣。 “你吃的消吗?”花清月也开了一句玩笑。 楼小碗当即面红耳赤,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敬仰王纯阳道长。” “我看你就是心花怒放,憋不住了。” “没有!” “我看也是。” “你们……你们难道不一样,凉学宫开学的那天早上,你们怎么不出来吃早饭?” “你偷听!” “至少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那是他那个,谁要人帮忙了。” “我不是跟你们吹,其实真的很简单。” “有多简单?” “说说。” “……” 李怀都快听不下去了,她们私下聊的这么奔放的吗? 不过。 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出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们,他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否则,自己在她们口中,就成了……仍她们拿捏的……废物。 咳咳! 李怀先是干咳了几声。 打闹的几女顿时一僵,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口,她们先是眼前一亮,然后马上摆出一张冷脸。 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你们聊什么呢,我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笑声,怎么我来了,就不聊了。”李怀为融入她们,故意说道。 “没……没什么。” 三女同是转头,都有一点心虚。 “能晚上一起吃个饭吗?我一个人吃饭挺无趣的。”李怀转而说道。 楼小碗和花清月都默不作声。 上官可可瞪了她们两人一眼,不是说好团结一致的么。 她便道:“没空。” “吃一顿饭的时间,挤挤还是有的吧。”李怀绕到上官的背后,双手自然的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按揉起来。 上官可可拿掉他的手,幽幽的说道:“王爷不如多跑一趟,去外面吃,外面的饭肯定比家里的饭好吃,而且能吃一个饱。” 这什么意思? “那行吧,我带你们去外面酒楼吃,我听黄明辉说,最近凉城新开一家酒楼,私房菜特别好,我用我的私房钱请你们。”李怀还在纠结吃饭的问题。 上官可可等人,顿时对他无语了,面对他这样的态度,就算想摆冷脸,那也很难。 “应该没有月宗主做的好吃吧。”楼小碗小心翼翼,试探的说道。 李怀当即笑了,“月芊芊做的饭,还没我做的好吃呢,不过也算不错。” 他想了想。 “要不然这样,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饭,反正现在我也有空。” “原来是这样,有空才想起给我们做饭。”上官可可有些阴阳的说道。 这到底怎么了? “清月。” “在,殿下!” “把王庭的厨子全部换了,另再招一批。”李怀淡淡的说道。 “啊?” 花清月愣住了,“怎……怎么了?” 上官可可也扭过头看着他,“你吃火药了,没事拿厨子撒什么气。” “他们做的饭不合爱妃胃口,那留着干嘛,都轰出去。”李怀随口说道。 “……” 她们算是对李怀彻底无语了。 刷! 上官可可一把拧住李怀的衣领,拉了过来,直接跟他说,“要在家里吃饱了,才能出去吃小吃,就算是一盘菜,那是也是有尊严的。” “那到底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还是我做给你们吃?”李怀疑惑的问道。 楼小碗实在看不下去,“王爷,您昨晚睡哪里的?” “月芊芊那里啊,你们不是都不在么,所以我就去找她了,正好很久没见她了。”李怀直白的回道。 “算了,算了。” 花清月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了,而且这本就不算什么事,没必要弄尴尬了。 “那怎么能算了。” 上官可可有些不乐意,当即吩咐道:“夜莺,吩咐厨房备好食材,王爷要亲自下厨。” 至少还是要吃顿饭的。 “你们等着我,很快就好。”李怀见终于把这顿饭谈好了,高兴的去了厨房。 他刚一走。 噗呲! 三女同时忍不住,笑了。 “殿下傻乎乎的样子,还真有点可爱。”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刷! 气氛莫名紧张起来,原本站在一块的三女,无形之中,好像拉开了一段距离。 像是要争夺什么。 不久。 “来了,来了。”李怀带着一批婢女进来,端着他亲手做的饭菜,摆满一桌。 “清蒸鳜鱼,肚包鸡,小炒藕尖,孜然羊肉,粉丝白菜,还有你们最爱的大虾。” 李怀把菜名给她们报了一遍。 砰! 如同一声惊雷。 李怀寻声看去,三双筷子瞄准了一只大虾,碰撞到了一起,谁也不肯让。 空气中都充满了火药味。 这又是咋了? 李怀就搞不懂,自己做一顿饭的时间,她们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敌意。 为了一只虾,至于吗? 刷! 李怀提起筷子,给她们一人夹了一个,然后把那个谁都不肯让的夺下来。 “都有,都有。” 三女同时转头看向他。 “都有?” “挺多个的,保证你们都能吃饱。” “……” 他能听明白,就来鬼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李怀的信 她们又开始抢了起来。 李怀也懒得管了,自己先吃了再说,待会指不定还要干体力活,不补充点体力怎么行呢。 正当僵持不下的时候。 刷! 花清月不讲武德,以大乘境的修为,筷子一挥,直接从两双筷子下,把大虾抢走。 “花姐姐,你这不欺负人么!”上官可可当初就不干了。 楼小碗则淡淡的说了一句,“抢到了又怎么样?” 顺便看了某个人一眼。 上官和花清月也看了过来,这家伙吃的是真香,完全不管她们在做什么。 他懂一个毛线。 啪! 三双筷子都落了下来。 李怀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笑着道:“都快吃吧,天都快黑了。” 于是,又给她们一人夹了一个大虾。 又说。 “都有,都有份。” 三女一怔,又互视了一眼,纷纷面红耳赤。这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看她们笑话。 “真坏!” “混蛋!” “……” 李怀很是无辜,他都说这么明白了,她们每听懂,这能怪自己吗? 晚饭结束。 夜莺吩咐人收走了碗筷,便把大门给关上了,看了一眼左右侍女。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院子有了片刻的清净。 而后。 便响起了阵阵惊雷。 “太乱了!” 夜莺晃了晃头,叹了口气。 …… 翌日。 砰!砰! 李怀还没能从花丛中醒来,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 他迷迷糊糊的问道。 “王爷,是我,夜莺。” “有什么事吗?” “加急军情。” 夜莺说了四个字,并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李信,她知道的只有……很急。 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敲门。 刷! 李怀瞬间清醒,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便从床上跳了下来,满地找衣服,这也把她们吵醒了。 “怎么了?”上官可可朦胧的问道,实在太累了。 “有加急军情,我去处理一下,你们接着睡。”李怀一边穿衣,一边说道。 这谁还睡得着。 都赶紧起来给他穿衣,梳头戴冠,整理整齐后,连洗漱都没用,李怀就急忙出门了。 “参见王爷。” 李信在门口迎着他。 “怎么回事?”李怀一边往王庭走,一边询问。 “昨天夜里,高昌王部大军,向陇西郡移动了二十里,压在了边境线上。几乎同时,苏定将军送来军情,河西敌军也有动作。今天早上,苏定将军又送来加急军情,河西敌军出现在了贺兰山西面,距离我军不到三十里。” “另外,还有一支河西敌军,出现在了景泰北面,暂时还没爆发冲突,也没能与西域交涉。” 李信详细的说道。 这么说来,整个东西域都出动了,压在了凉州西面整条边境上,这是要全面战争吗? 这绝非巧合。 李怀突然停了脚步,问道:“昨天早上我让你给光明圣庭的信函,你发出去了吗?” 李信点头,“回禀王爷,臣按三百里加急发出的,如果没有阻拦的话,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光明圣庭。” 别看凉州和西域是邻居,隔光明圣庭可远着,光河西走廊就有千里之长,穿过阳关和玉门关,再走上将近千里,才能到光明圣庭。 当世之交通,就算让快马日夜不停的跑,那也要两三天,何况西域是境外,驿站换马什么的,都很不方便。 五天能到,确实算快了。 这一来一回,也就是说,最少都要十天。 “看来我们的信,被人截了。” 李怀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不然不会这个时候,东西域所有势力,全面压境。 “王爷,信上都有什么内容?”李信忍不住问道,按理他不该问,但现在出事了,自然要公开了。 不然怎么商议。 “到了王庭再说。” 李怀和李信加快了脚步,赶到王庭的时候,葛良,齐元白,以及所有幕僚,军机大臣,都已经再次等候。 “臣等参见凉王!” “都起身。” 李怀挥手道,走到了人前,“我们长话短说,大致的情况,本王已经了解了。” “我推测,是我给光明圣庭的一封信,被人截了。” “现在我把信的内容告诉你们。” “要么商谈开通河西走廊,要么孤打通河西走廊,此为信全内容,信是昨天早上发出去的。” 李乾全面封锁了凉州,中原的生意肯定是做不了,他也不可能去跟北荒做生意。 然而,凉州的货物积压严重,必须要流转起来,不说赚钱,用物换物都行,总之要想办法度过这一劫。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重启和西域互市! 互市,也并非李怀的主要目的。 他的最终目的,那就是……出口转内销。 李乾封禁的是凉州,不是西域,利用这一点,他可以把商品先送到西域,贴上新的标签,再转头卖到中原。 以此打破封禁。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得先开通河西走廊,和西域互市。以他对西域的了解,他也知道,能做主的不是西域三霸主,而是光明圣庭。 只是没想到。 他的信会半路被截。 葛良等人面面相觑,凉王这封信虽然措辞有那么一点不妥,却也是一个办法。 就是……王爷太独断专行了,都没跟任何人提前说一声,都没个后手准备。 “王爷意思,此战不能打?”葛良试问道,既然要和谈,那自然不能开战。 李怀微微点头,“确实不能打。” “那如果高昌王部冒犯,当如何?”齐元白问道,他是凉军的大将军,能不能打,必须要有一个准确的回复。 “那就打到他们愿意和谈为止。”李怀毫不犹豫的回道,他是不希望打,可要实在没有出路,发动战争就是唯一的出路。 可能不太明白,这种事不能含糊。 “我再重述一遍我的意思,此事暂时不要外传,你们记在心里就行。” “和谈是最好的选择,但要确定和谈的目的,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开通河西走廊。” “如若西域有一兵一卒进犯边疆,那就开打。” “记住,打与不打,都只和能否开通河西走廊挂钩,跟和谈没有绝对关系。” 简单来说,纵使能和谈,然而和谈不能开通河西走廊,那也要打。 这也是李怀要传达给光明圣庭的意思。 “遵命!” 众人齐声回道。 “那现在该如何布置?”齐元白问道。 李怀来回踱步,走了三个圈,停下了脚步,一个转身面向众人,“我做如下部署。” “调定西军,一个军,越过贺兰山,驻扎在贺兰山西面,与贺兰山西面敌军正面对垒,定西军一个骑兵营,驻扎在贺兰山北面的沙漠边缘,作为游骑兵使用。” “调定西军两个营,神威军一个营,越过黄河,驻扎在景泰北面,与景泰北面敌军对垒。” “陇西郡方面,边境上所有军民,退守到陇西城,把大门给高昌王部打开。” “调镇国军一个军,进入景泰,向南而望,不用管北面,若高昌王部进犯陇西郡,陇西之血狼骑兵营牵制,北地,景泰两地全军合力包围。” 这个布置或许有些中庸,但也算是有功有守,主打的就是一个稳! 先守住了边境线,再图扩张版图。 “遵命!” 齐元白等军机大臣,齐声应道。 “李信,再派人给光明圣庭送信,内容不改,多派人护送,保证必达。”李怀吩咐道。 “遵命。” 李信拱手道。 “葛良留下,其余人退下。”李怀挥手道。 “臣等告退!” 众人相继离开。 李怀不禁叹了口气,凉军经过了大练兵,去长城学习的高级军官团也回来了,安排进了岗位,作战用的将校军官绝对够用。 然而,他身边一个军事参议都没有,他不禁想起了杨冬,然后又想起了林影。 “王爷。”葛良出声提醒。 李怀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还有事,便问道:“世家门阀那边,有什么动作?” 世家门阀的事,和西域的事,挤在了一块,他就怕世家门阀突然闹腾,让高昌王部以为有了复仇的机会,冒然进攻陇西郡。 虽然他不怕打,可最好还是不要打,只要能拖到光明圣庭那边有反应就行了。 他相信,光明圣庭是不想打的。 毕竟,当初他攻打景泰地区,光明圣庭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回禀王爷,诏书才刚刚发布,应该没这么快有动静,他们收拾行李,也得用上些时日。”葛良回道。 “但愿如此吧。”李怀叹了口气,他重不相信好运会都降临在自己头上。 搞不好真有变数。 “打了再谈,和谈了再打,两者有何优劣?”李怀不禁问道。 葛良想了想,回道:“打了再谈,内耗较大。谈了再打,时日恐长。” 现在凉州被全面封禁,和孤岛一样,经济本来就不理想,这个时候打仗,那消耗就太大了,但只要不一直打,应该是耗得起。 然而若是和谈成功,开通互市,高昌王部也得收收心,凉州也不可能刚签了合约,就去打人家,不然签合约干嘛。 那这一战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再打了。 “然而不管是打了再谈,还是谈了再打,凉州都输不起,因为我们没有后援。” 葛良说了最坏的情况,要是打输了,凉州可能就从此一蹶不振,再无出头之日。 “李乾是不是就是要把我逼上这条绝路,怕我抢他儿子的皇位?”李怀不禁嘀咕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九章 掰玉米去不去? 李怀苦思又想,觉得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李乾不止没考虑过要让自己继承皇位。 甚至还怕他起势太大,威胁到他的儿子。 他不禁自嘲一笑,“昨日憨孙,今日如此忌惮,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荣幸?” 不久。 上官她们找了过来,询问缘由,李怀便托盘告诉了她们,包括自己的猜测。 她们不禁叹了口气。 “凉州注定是要风雨飘摇中成长。”上官可可叹声道。 随着凉州逐渐步入正轨,她为了避嫌,早已经不再参与国事,尤其是葛良找过她一次后。 现在她就单管着账本,还有青龙商会。 楼小碗也只帮着李怀处理一些便宜之事。 花清月就更简单了,王庭之外的事,她通通不管。 不过。 若是到了危急时刻,以上官在凉州执政积累的威望,随时都可以站到前面来。 这就叫做:上得厅堂,下的厨房。 “秋收好像快到了。”李怀突然说道。 上官可可立即明白他在想什么,关问道:“王爷还是担心粮仓存粮的事?” 倒也差不多。 “我更担心百姓家中存粮的问题。”李怀说道,粮仓存粮之事,是他亲自派人办的,直接对他负责。 但凡少一粒粮食,杀无赦! 想必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 然而。 这几年凉州发展的太快了,尤其是商业,这商业又分集团和小资。 集团主要人群,自然是世家门阀这些有充足资金的群体,他们接管了不少工厂,也创办了不少私厂。 这么多厂子,自然要不少工人,工人从哪里来?还不得从百姓堆里来。 这就导致过去一部分种田的农民,变成了工人,间接性的减少了农业生产力。 其次。 世家门阀掌握了那么多私厂,如此庞大的生产力,不可能样样都零售。 都是打包卖给商会,商会再转销给旗下大掌柜,大掌柜分销给商铺,也就是小资,最后流入各个市场。 这个规则是不会改变的。 那么可以想象。 如此多的货物流动,需要多少人力物力的运输? 是不是又间接减少了部分农业生产力。 还有。 如今的市场要比过去扩大数十倍,甚至上百倍,势必就会增加很多的商铺。 也就使得小资越多越多。 总而言之。 凉州的经济有了巨大的扩张,人均收入也提升了,但贫富差距也加剧了。 打一个比方,过去一个人一个月赚一两银子,另一个人一个月赚十两银子。 这样看,贫富差距似乎不大。 现在。 一个月赚一两银子的人,赚到了十两,另一个人却能一个月赚一百两。 差距还是十倍。 但是之前差距只不过九两,现在的差距却是九十两! 贫富差距的加剧,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能赚钱的怎么都能赚钱,不能赚钱的,累死也赚不到钱。 就比如农民和小资,农民累死累活,照顾着百亩田地,一年下来,完就简单分了任务,为了避免有人偷懒,故意把人都分开。 按照田地的阡陌,一人一片地。 不过。 大叔又特意把四女分在了两片地里,上官可可和花清月一组,楼小碗和夜莺一组。 李怀和李信则不用去掰玉米,大叔让他们跟在四个女人后面,她们掰,他们负责运送,以及把玉米杆给砍了,然后打堆。 跟前世的农夫一样。 最尊敬的文人的人,往往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农夫,他们是打心眼里的敬爱。 并把希望和读书人结合在一起。 李怀衷心的希望,来这里打短工的学子,能够真诚的感受到这一份敬爱。 明白为何会有古往今来,完全不一样的凉学宫。 章节目录 第三百章 油汤泡饭 李怀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专心干活,还嫌弃她们掰的太慢,一边掰,又一边运,还一边砍,又打堆。 监督的大叔都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小子这么用力,按理给工人吃硬饭了,自己都吃不起硬饭。 菜则是一锅乱炖,有豆腐,粉条,素菜,还有一些肉星子,还放了猪油。 主要是量大。 打了饭菜后,就都自己找一个地,有人蹲在,有人坐在草堆里,面无表情的吃饭。 “嗯!” 上官吃了一口后,发出了一声惊叹。 “怎么了?” 花清月问道。 “这饭菜怎么这么好吃!”上官可可惊讶道,拿到这碗饭的时候,她深刻的怀疑,这东西能不能吃。 这里只有她是真‘娇生惯养’出来的,楼小碗过去在教坊司,吃的比这还差,花清月是卖身进宫的,夜莺也是卖身进赵王府的。 上官可可在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被赵王李碌福收养了,待遇跟李碌福亲闺女差不多。 到了凉州后,虽然过了一段相对而言的苦日子,但吃喝方面,李怀也从来没让她将就过。 上官可可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把菜和菜汤混在饭里的饭,盐也下的比较重。 这给她的味蕾,来了一次如同过山梯的体验,自然会感觉到美味。 “我一直就觉得,油汤泡饭是最好吃的,以前跟太……”李信说到这里,连忙止住,看了看四周。 才小声的往下说。 “跟太子爷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就是用头盔架在火堆上,饭烧出锅巴,再用汤一泡,只不过很少有盐。” “你不是太子身边的副官么,连你也吃不上盐?”上官可可好奇的问道。 何止是副官,还是太子府的属臣,外加心腹。 “我爹那个人太节俭了,一杯酒都要分两顿喝,士兵没有盐吃,他肯定也不吃盐。”李怀淡淡的树洞。 “没错。”李信附和道。 “但也因为节俭,把朝中军中的人,几乎全得罪了。”李怀叹声说道。 如果不是老爹太坑,他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了。 “为什么节俭会得罪人?”楼小碗不懂的问道。 “假如现在地上有一块黄金,我不捡,你们谁敢捡?”李怀便问道。 她们顿时明悟了。 太子不拿,任何人都不敢拿。 京城的官,没有一个是清白的。 他们知道,李乾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只要不过份,李乾一般不管。 不管,不代表算了。 等到要治谁的时候,李乾可以拿出任何人的把柄。 包括李怀。 李怀现在也在想,如果他度过了这一道难关,李乾的目的没达到,又会怎么为难他? …… 吃过了午饭,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然后下午继续干活。 刷刷! 李怀和李信越干越熟练,下午不止没感觉疲倦,反而比上午干的更快的。 花清月也熟练了起来,大乘境的修为,此刻就起了作用。 大叔看的一脸懵逼。 这些人真的是学子? 牛都没他们能干,那两个年轻男人能干就算了,那女娃的速度,比一般男人都快。 再看另外三个女娃,几乎干不动了。 李怀发现,他们掰下来的玉米,都堆在了路边上,一个玉米棒棒都没有运回去。 要知道,大多农作物收割后,是不能再外面过夜的,因为晚上露水太重了。 农作物吃了露水后,就可能会发霉,或者发芽,那时候就只能拿去喂猪了。 除非去赌明天是一个大晴天,能把露水全部晒干。 然而谁敢赌啊。 农夫肯定不会犯这样错误。 这个时候还不进仓,那就是不打算进仓了。 到了快收工的时候。 忽然来了大队车队,为首的人骑着一匹马,打扮也是农夫打扮,直接找上农主,也就是大叔。 两人交谈了没几句。 “不砍了,不砍了,都快点掰玉米,今天每个人再加五文,晚上有肉。” 大叔吼道。 刷! 李怀都恨不得直接用真气了,瞬息就给他清了一片地,再次震惊到大叔。 另一边,则开始收购了。 他们收购的方式不是过秤,而是收购商先随即检查玉米质量,然后拿出一个木斗。 让农主用自家的尺子去量,木斗装满差不多就是一石,就按照一石算。 他们记账的方式也不是写字,农主和收购商一人一根麻绳,每过一石,就都打一个结。 最后再去数有多少个结。 这个时候,也到了快收工的时候,附近的农主都过来观望,询问价钱,问收购商还收不收。 李怀很是诧异,玉米这玩意,基本都是等农主晒干,然后剥粒之后再卖。 竟然有人直接在地里收购的,连外面那层玉米皮都没有剥掉,这么急的吗? 当然。 这种收购方式,价钱肯定要低很多,但对于农主来说,就少了凉晒,剥粒,进仓的环节。 双赢! 不过还是要储藏一部分,留着自用,还要交粮税,不然李怀吃什么。 到点收工之后。 李怀也挤到了人堆里,看他们交易,顺便听听周围人说话。 “这是大财主,一斗十二文,你家的卖不卖?” “可我听说,今年还有得涨。” “看这形势,估计是要涨,我看是进仓好。” “晾晒,剥粒太麻烦了,我家劳力又进城了,我也跟着一起卖了算了,亏点就亏点,不吃这个苦。” “你家还说什么,你家劳力在城里搞建筑,一百多一天,比我们种田强多了。” “那也不是天天都有,包工头接不到活,都得喝西北风,城里吃住那样不花钱。” “我都想把田租出去,可是乡长说了,田不准荒,荒田的要去坐牢,租出去也得交粮税,把租金一算,等于送给别人种。” “……” 这条规矩,乃是三年之前,还在九原的时候,葛良定下来的,李怀现在是爱死了这条规矩。 可想而知。 要是没有这条规矩,该有多少田地荒废。 收购商请了不少苦工,干活都很麻利,很快就把玉米都装车了,然后开始算账。 “三百二十七个结,对不对?”收购商先算完。 “等等。” 农主和妻子正一起数,数了两遍后。 “三百二十七个结,没错。” “一共就是三千九百二十四,没问题吧。” “我算算啊。” …… “没错,三千九百二十四。” 哐当。 收购商拿出四贯钱,一贯就是一千文,然后取出七十五个,多给了一个,算是凑个整。 一般的收购商都会这么做,因为金杯银杯,都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或许就因为多个一文,农主记得他的好,下次就专找着他卖。 “为什么要用这么多铜板,用碎银子不好么?”上官可可好奇的说道。 “农夫买东西的时候,一般买的东西,单价都不会超过一百文,碎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太奢侈了。”李怀给她解释道。 当然,如果存的钱足够多,农夫也会把铜板兑换成银子,这样做基本都是想着长期储存。 证明手里有闲钱。 “一千文就是一两银子,大叔这一天就赚了差不多四两银子呢。而且还有这么多没收割。”楼小碗说道。 李怀白了她一眼,“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你中午才念过的。” 农夫这一天的收获,可是一个季节的忙碌成果,一年就两个收获季。 楼小碗一吐舌头,“人家没想到嘛!” “好了,我们回去吧。”李怀说道,他想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现在回去?”花清月惊讶道。 “还没吃饭呢,工钱也没领。”上官可可还怀念中午的饭菜滋味。 “至少领了工钱吧,干了一天的活。”楼小碗说道。 她们也不问,李怀把她们拉出来干嘛,就只在乎工钱和晚饭。实际上,就是体验生活。 他要知道的答案,换一种很轻松的方式,也可以得到。 还好她们没问。 李怀便只要由着她们,领了工钱再走,吃饭就算了,因为晚饭要去农主家里吃。 很快。 大叔就找到他们。 “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刚说好的,一人多五文,男工三十五,女工二十五。” 大叔就开始发钱,先给另外几个人发,然后才到李怀他们。 “还是按照一样的价格吧,我跟你们算过了,你们两个三十五,四个二十五,一共是一百七,我给你们一百八,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大叔实在不好意思压价,毕竟李怀和李信干的太快了,他们六个人,干了十个男人才能干的活。 这么算起来,他还是赚了。 “谢谢。” 李怀懒得客套,就按照他说的办,拿到钱就准备走。 “晚饭在这边。” 大叔提醒道。 上官可可拉住了他的手,一脸的祈求和撒娇,“我饿了,饿的走不动了。” “好吧。” 李怀无奈的答应她,坐上牛车,跟着大叔一起去了村庄,吃顿真正的农家饭。 上官想象中的菜和菜汤拌饭,肯定是没有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一章 农家风情 李怀一行人乘坐牛车,顺着乡间泥路,沿途都是归家的农民,疲倦中带着些许兴奋。 今年又是一个好丰年。 转过几个弯。 眼前出现一座村庄,村庄建立在一条河道旁,当地人管这条河叫红沟。 红沟旁并非只有一个村庄,而是一整个乡镇。 大叔介绍说,这个乡叫:莲子乡。有八个村,将近一千户人家,到处是青山绿水。 还修了路,不然那些收购商,都不愿意进来。 想致富,先修路,这句话放哪里都不过时。 “到了。” 大叔把牛车停在了一间院子前,众人都下了车。 “三喜,把牛牵牛棚里去,二妞,家里来客了,还玩,还不快点去给客人倒茶,要知道叫人啊。” 进门一杯茶,这是通用的待客之道。 “多搬点凳子出来,都随便坐,饭马上就好。”大叔招呼完后,就一头闯进了厨房,顿时传来砰砰的声音,想必是在疯狂赶进度。 大叔最大的孩子也才十二三岁,小的才六七岁,都已经开始帮着给家里干活了。 “叔叔喝茶。” 约莫十来岁的二妞,捧着瓷杯,不断的给人倒水,声音脆脆的,不敢看人。 “姐姐喝茶。” 轮到上官的时候,上官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笑问道:“你为什么叫他叔叔,叫我姐姐?” “我……那个,爸爸就是这么教的。”她红着脸说完,赶紧跑掉,当所有人都有了茶,她还偷偷扫一眼,生怕有谁漏了。 然后就像是完成一桩任务一样,重重的松了口气,孩子要么顽劣,要么见生。 二妞想必就是后者,不太爱跟大人打交道。 往往大人误认这样的孩子太过于老实,实际上,大人的世界,孩子不懂,由孩童长大的大人,更不懂孩子的世界。 院子里还在不断的进人。 孩子们叔叔伯伯,舅舅姨父的叫着,熟路很多,这些都是大叔家的亲戚。 当初分田的时候,李怀主张按照家里实际人口分,葛良主张按照户头,再按照户下的人口分。 看似两者好像没有区别。 实际上区别大了,户头有固定的田地,再以人口的数量,只增不减。 这也就是说,分的户头越多,固定田地越多,种的粮食越多,收到的粮食税越多。 还有一点,固定田是不允许荒废的。 所以,为了迎合凉州的政策,过去的大农户都分了户,各干各的。 其影响远远不止粮食的总产增加了,要知道,多分一户,就多一个家庭。 多一栋房子,多一套生活设施……通俗的来讲,就是消费力和生产力同步增加。 虽然分了户,但一般都是住在一个村的,平时互相照应着,偶尔还能凑在一起吃一顿饭。 尤其是现在农忙的时候,干脆让一家做饭,其余人都出去务农,今天大哥家,明天二哥家,后天舅舅家。 那种分户不公,或者长辈过于偏袒,导致亲戚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也有。 但在农村,这种情况还算占少数,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分。 老人也是兄弟几个轮流照顾的。 “搬凳子,拿碗筷,进来端菜,开饭了。”大叔在厨房门口吆喝道。 他的儿女马上小跑着进厨房,把凳子摆在圆桌旁,然后把筷子摆好。 用一个铁炉子,中间放一点木炭,摆在中间,上面架一个吊锅,这就是今天的主菜。 饭是在厨房盛好,然后端出来,摆上桌的。 “你坐,你坐。” “我站着就行。” “……” 众人都不断推让。 这个世界的道儒思想还没有变形,没有女人不准上桌的规矩,只有尊老爱幼,以及谦让。 通常情况下,靠房子的一方,称之为主位,也叫上位,给辈分最好或者家主来坐。 其余人围一个圈,坐不下的时候,小孩就站在吃。 “搞点酒,自己酿的。” “够了!够了!” “这一杯喝完,回不去了,睡你家。” “那有什么喝不完的,睡我家也行。” “吃不到的站起来夹啊,我们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 “……” 虽然上官心心念念的菜汤拌饭没有,但也感受到了农家的烟火气息。 这种纯粹的热闹气息,在所谓的上流社会,是绝对感受不到的。 寝不言,食不语。 更是扯淡。 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往往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但不知道为何。 话题突然就牵扯到李怀等人身上。 “几位学子,听说凉学宫还教种田,那读完书了,是不是跟我们一样当农民?” 纷纷转头看向了李怀,这个问题只有他能回答,农宫是他特意加上去的。 李怀回答问题前,下意识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把筷子放下,正襟危坐。 “农学不仅仅是种田,而是为了培养高质量种子,高效率种植方式,还有高效率务农工具。” “然后再把这种新的,有利的,效率高的种子或者方式,传播到民间,能使一个国家的整体农业水平,得到巨大的提升。” “如果你们有孩子在凉学宫,并且想要进农宫,你们不用担心以后没有出息,我肯定……凉王会给他们安排工作的,就跟当官的一样,每月拿俸禄,也不辛苦,一切福利都有。” 前面一堆话,他们都没听明白,但是最后一段话,就跟当官一样,这句听明白了。 反正就是有出息! “你怎么知道凉王会安排工作,万一啥都没有呢。”有人就有点担心了。 如果他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凉王,不知道又会怎么想。 李怀为了不暴露身份,便转着弯说:“凉学宫投入将近千万白银,不是为了国民利益,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千万白银,那是多少钱?”他们好奇的问道。 这关注点怎么永远不在点子上。 “千万白银堆在一起其实也不多,差不多就我们吃饭的桌子这么大。”上官可可淡淡的回道,她是真正见过千万白银的。 “不止吧,千万白银,少说也有房子这么高,不知道我家这房子能不能装的下。” “若全部都是银子,把这个房子填满,少说得上亿!”上官可可纠正道。 银子堆在一起,看起来真不多。 “那肯定不到,我见那些大老板,那么大一口箱子,都才几百两,上亿得多少个箱子。” “木箱子是不可能装满银子的,因为银子太重了,底板承受不住,你看到的几百两银子,其实就上面一层,下面垫的都是干草。”上官很认真的跟他们解释了起来。 “那干嘛要弄那么大一口箱子?” “为了装……阔气呗,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是囤的银票,还有黄金。” “那千万黄金多大?” “没见过,不清楚,黄金比银子重很多,估计千万黄金,就四方桌那么大。” “那你见过的最大黄金多大?” “有某个家伙,给他媳妇做了一个纯金的头饰,足足十多斤,他媳妇戴了一会,脖子都快断了。” 上官可可说着,不禁瞟了某个家伙一眼,纯金头饰,亏他想的出来。 然而,她丝毫没察觉到,周围人的语气越发戏谑起来,她也是出来打短工的,敢说银评金。 还十多斤的纯金头饰,估计凉王妃都没这么重的。 净吹牛! 但他们也没多为难上官,聊着聊着,话题就转移走了,他们突然说起了盖房子的事。 准确的来说,已经是计划了。 “你们说的盖房子,是那种砖瓦房吗?”李怀不禁问道。 “是啊。”他们道。 “现在砖价多少?”李怀继续问道。 “不要钱,我们自己烧,村长家的砖房,就是自己烧的。”他们说道。 能省就省,这是他们的习性。 “盖砖瓦房,总得用混凝土吧,还要有石灰,打地基,制瓦,这需要不少钱吧?”李怀继续试听。 “差不多要四五十万吧,现在混凝土便宜了。” 也就是四五十两银子。 大概是两年种田的纯收入,想必农户也不单靠种田,有人承租的,有人出去做小工的。 虽然收入不多,蚊子腿也是肉,累积起来就多了。 不过,四五十万还是挺多的。 “那个时候,盖一间房子,才几千,现在要四五十万了,现在不盖,再等个几年,恐怕得要上百万。”大叔感叹道。 经济的扩张,商业的迅速发展,这也导致了物价飞涨,过去一个铜板能吃完清水面,现在恐怕得五六个铜板了。 李怀不禁自疑,自己定制的策略是不是有问题,赚的越多,花的越多,等于没赚。 但站在国家的层面去想,国力确实是提升了。 不然,李乾也不会忌惮他。 “城里现在买一栋房子,要多少钱?”李怀不禁问道。 “那可贵了,最少得好几百两,还连个院子都没有,有院子的,要几千白银,听说还有上万白银的。”他们表情很是夸张的说道,但说的话一点不夸张。 李怀面色一沉,砖头混合土再贵,盖一栋房子的成本不会超过五十两,他们敢卖好几百,甚至成千上万。 这是要把人逼死吗? “我们回去!” 李怀当即起身,看看是谁负的责,首先他黄明辉跑不了! 上官等人也是脸色一变,恐怕要出事了。 纷纷起身。 “怎么才吃这一点,再添些,你们年轻人就该多吃点。”大叔挽留到道。 “多谢招待,我们还有急事,先走了,见谅。”李怀拱手道,便转身出门。 大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刚出了门。 迎面撞上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先是愣了一会,然后揉了揉眼睛。 “院长?!” 他想看清楚的时候,李怀等人早走远了。 他急忙跑了进去,找到大婶,“娘,刚刚院长是不是来过?” “什么院长?”大婶一脸的懵逼。 “就是凉学宫院长,凉亲王殿下啊,我刚刚看到他从这里出去的,身边跟着的,应该是上官王妃,还有女官楼小碗,另外两个不认识,那男的应该就是白马义军统领李信。” “……” “卧槽!” 等于说,刚刚凉王和凉王妃,给他们打了一天工,而且还跟他们吹了半天水。 呸! 什么吹水,人家说的都是真的! ……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二章 自我感动 啾! 走到大路上后,李信对天放了一个红色信号弹。 轰隆!轰隆! 随即。 大批白马义军骑兵,就赶到了李怀面前。 “参见凉王!” “回城!” 李怀上了马,直奔凉城。 这事很快就在附近传开了,这也证实了,白天掰玉米的,确实就是凉王本人。 回到王庭。 “把黄明辉找来。”李怀当即吩咐道。 许久。 黄明辉姗姗来迟,他头发都还是湿的,想必是在洗澡的时候,被叫了过来。 “罪臣拜见王爷!”黄明辉扑在地上叩拜。 李怀转身冷眼俯视着他,“本王都没有问你话,你就知道你有罪了?” “臣……猜的。” 黄明辉解释道,这都快晚上,突然宣见,而且听说凉王还是刚从外面回来。 这种种迹象表面,肯定没好事。 他猜对了。 李怀也不跟他多啰嗦,直接质问他,“凉城的房价怎么回事,本王地皮有那么贵吗?” 原来是为了这事。 黄明辉松了口气,然后慎重的回答:“回禀王爷,凉城的房价没有问题,都在控制之内。” “你敢说没问题?!” 李怀都震惊了。 更为震惊的还在后头。 “如果凉城的房价太便宜,那还都不往城里挤,如果凉城的房价太便宜,怎么体现凉城地皮的价值。” “臣可都是按照规矩办事,这笔钱可都进了国库,再说,这钱我们不赚,那些世家门阀不赚吗?” “地皮到了他们手上,价格不知道多高,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时候,这还算是王爷的地皮,还是世家门阀的地皮?” 黄明辉说这些话的时候,委屈的像一个小媳妇,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李怀听到这些话,则差点气冒烟,但也无可奈何,因为……黄明辉说的有道理。 但没道义。 道理和道义,仿佛无法共存。 还是有问题。 “那本王为什么不知道?”李怀问道,这怎么也算一个欺君之罪吧。 “那个时候,王爷去了北荒,字是王妃签的,印也是王妃盖的。”黄明辉如实的回道。 李怀一扭头,小碗和清月都还在,上官不见踪影了,她跑的倒是挺快啊。 先不管她。 “如果我说,房间不准涨了,能不能办到?如实回答我。”李怀冷静下来一些。 黄明辉迟疑了一会,好像在思考怎么回答,最终缩着脖子说道:“王爷,不是能不能办到的问题,而是不能办。” “怎么说?” “房价不涨,前面的人不就亏了?”黄明辉解释道,凉城的房子已经不是用来住人的了,而是一种商品。 这算是一种商业交易,商业交易做重要的是什么? 那必须是有利益。 赚不到钱,这个生意就做不了,如果都不做这个生意,整个体系都崩塌。 其次就是流动。 房子是属于消耗品,可能有人会说,房子明明是固定产,怎么会是消耗品。 那么试问,一千两买来的房子,再一千两卖出去,有人要吗? 有! 但那是那种地里位置极好的地段,那地方的涨幅超过了使用房子的消耗。 问题就出在这里。 涨幅超过消耗,再卖就能赚,涨幅不能超过消耗,再卖就得赔。 然而无论是涨幅能不能超过消耗,涨幅都是在涨。 那么就有了第三种情况。 没有涨幅,反而在跌,这就有什么效果? 也就是说,今天刚买的房子,就亏了,等明天再买,算后天也亏了,永远在亏。 一直亏,这个生意就做不下去,也没人会做这个生意了,整个体系就要崩塌,到时候要用多少钱,才能填补这个窟窿。 还有第四种情况。 涨幅太猛,高到没人买的起了,放那里没人要,却一直在消耗,过程就在亏。 最终结果,崩塌! 头疼! “王爷,臣还有一个注意,房价可以放低,但是……”黄明辉支支吾吾的说道。 “但是什么,有屁你就放。” “但是,您得收住房税,并且把收来住房税,补贴给生产房子的商户。”黄明辉一口气说下去。 “……” 这样的结果就是,房子很便宜就能买到,但是每年都要交一定的住房税。 等交到死的那天,总数算起来,和涨幅的总价就差不多了。 死之前,都得工作。 “……” “所以无论如何,本王都要吸食百姓的鲜血!”李怀捏紧拳头说道,仿佛过去所做的一切,他的理想,他的志向,都是一场感动自我的梦。 “臣胆大直言,百姓买一尺布,买一斗米,不都是在流血么,这是……人集体生活,所形成的必然体质。”黄明辉说道。 但凡事有相对。 “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王爷您仁慈爱民,这些鲜血到您这里,不会浪费,您修路,挖渠,办学宫,开荒,定国安邦,哪一点不是为了百姓。” “百姓的生活变好了,王爷您就是英名的。”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王爷您的英名神武,百姓斗的过那些世家门阀吗?” “恐怕,百姓连自己一分田地都没有,就如同诗里说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那才是真正吸食百姓鲜血!” 这一番马屁拍下来,神仙来了也要飘飘然,再说,人家黄明辉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但是,李怀可不会被一顿马屁给迷晕。 直接给他交一个底。 “本王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也是一个能讲道理的人,既然你说的有理,本王也就不治你的罪了。” “臣谢王爷!” “你别高兴的太早,办的好,是功。要是搞砸了,我还是要找你。不办事也是罪,明白?”李怀探头说道。 黄明辉重重的点头,“臣明白!” “下去吧,顺便把……算了,明天再说。”李怀挥手道,本来还想和葛良谈一谈的。 看天色太晚了,为人臣子也是要休息的。 改日再说。 “臣告退!” 黄明辉退下。 李怀便径直去了上官的院子,她似乎有了心理准备,早就在等候了。 “妾身拜见王爷!” 扑通一声。 上官可可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李怀一怔,连忙去扶她,她却不愿意起来,他只好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我把事搞砸了,没想到凉城的房价会这么贵,让百姓住不起,我罪孽深重,无以偿还。” 她又一指桌子上的箱子。 继续说。 “这些是我攒下来的,愿全部充公,虽难抵罪,请王爷责罚。” 她竟然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还有所有的金银细软,看样子是真的怕了。 李怀叹了口气,单膝蹲在了她面前,眼中多了几分怜悯,扶起她的脸。 “是我不管事,害爱妃分忧,这怎么能是你的错,纵然真的有错,那也是我的错。” “王爷……” 上官可可顿时红了眼眶,身子一个前倾,就倒在了他怀里。 “夜莺,把这些都给王妃收好。”李怀对夜莺吩咐道,随手把上官扶了起来。 坐下。 李怀并没有起身,小心翼翼的抽出她的双手,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时吃过掰玉米的苦。 她这一双手,全是血泡。 “疼吗?” “不疼。”上官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就要抽回去。 李怀紧紧抓住,随后运用内力到掌心,盖在她手掌上,发出淡淡的绿光。 她双手的伤口,只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虽然不能瞬间痊愈,但也好的差不多了。 完后。 李怀习惯性的在她掌心吹了口气。 痒痒的! 上官可可顿时脖子一缩,娇羞起来。 之后。 上官问他房价的事怎么处理,而李怀给她的回答和干脆:不处理。 便是洗澡上床睡觉。 干了一天的活,都疲倦了,这是一个无梦的夜。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三章 挂帅 李怀吃过早饭后,找来葛良,跟他谈了一上午,没人知道他们都谈了什么。 接下来几天,相安无事,每天就是练功,吃饭,工作,吃饭,练功,吃饭,睡觉。 这天,先是吹了一夜的北风,白天下起了不大不小的秋雨,气温骤然下降许多,驱逐了炎热,带给人丝丝凉爽。 但可不能把夏装收起来,改明日一个大太阳,一夜之间又可能回到夏天。 “王爷,陇西郡的急函。”楼小碗找上李怀,递来一封信。 自打高昌王部开始搞事情后,李怀命令陇西郡,一切事宜,不管大小,都要加急送到王庭。 算算日子。 他给光明圣庭的信,也应该到了,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然而不管什么反应,最快也要四五天之后,才能收到回信。 李怀拆开陇西郡的加急函,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不禁眉头一皱。 “怎么了?”楼小碗问道。 “淳于越新补充了四万兵力,陈兵将近十五万在陇西郡边境,他好像有点等不急了。”李怀淡漠的说道。 单论兵力而言。 凉军一共才十一万多一点,不到十二万,还要防守贺兰山,以及河西咽喉,景泰地区。 能够调往陇西郡的,不会超过八万。 八万对十五万,将近一倍的劣势。 这仗要怎么打? 但也不是不能打,凉军全军职业化,拥有极高的战斗素养,且装备精良,还有高效的后勤保障。 高昌王部,职业化军队,不会超过三万,大多都是半耕种半军事的杂兵,甚至还有一部分,是临时征用的民兵。 十五万! 呵呵! “真要打起来,你耗得住吗?”李怀冷笑一声,转身进帐弓腰在案桌前,写了两封信。 “李信!” “臣在!” “派传令官把这份信送到贺兰山,交给苏定。”李怀先给了他一封信。 然后拿出另一封,把兵符一起交给他,“你再亲自去一趟镇国军,合符后,把信交给齐元白,再赶回来。” “遵命!” 李信毫不迟疑,拿上信后,立即就出发。 这两封信的内容很简单,首先,赋予苏定在河西的绝对指挥权,可先行后奏,不用事事报备,当以战机为先。 第二封信就更简单了,单纯命令齐元白开拔,准备支援陇西战场。 “小碗,帮我收拾衣服,通知白马义军,两个时辰准备,随时开拔。”李怀吩咐道。 “是。” 楼小碗点了点头,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王爷,真要打了吗?” “不知道,那必须要有决战的准备了。”李怀淡淡的回道,便催促她快去。 他不想现在打,但是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他必须得亲自到陇西郡,才能安心。 并且是即刻就去,晚一息的世界,都有可能会出现变数。 不久。 上官可可和花清月听闻了消息,都赶了过来,没说多少闲话,帮着收拾东西。 等李信回来的时候,李怀已经换上凉军军礼服。 他也就什么都懂了。 “我马上去准备。” 收拾好一切。 “可可,家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要是你拿不定注意,可召葛良和黄明辉商议,葛良性格执拗,要以理而说之,黄明辉性格鲁莽,要以理而辩之。”李怀嘱咐道。 上官可可轻轻点了点头,“臣妾知晓。” 啪! 李怀分别给上官和小碗一个亲吻,便立即出发,为什么没有花清月? 因为,李怀打算把她带走。 花清月会照顾人不说,还是一位大乘境武师,必须得带上! …… 轰隆! 李怀率领着三千白马义军出凉城,没有遮掩,全城的人都看到了。 很快。 各种各样的消息就开始传播。 联想到边境上发生的事,大家纷纷猜测,肯定是要打仗了。 普通百姓的心也跟着悬起来,因为他们的丈夫,儿子,兄弟,在凉军之中。 至于那些世家门阀,经过了景泰大捷,他们依旧不看好凉军,认为此战凶多吉少。 尤其是加以分析之后,无论是两军的数量,还有战斗经验,凉军都比不过。 更何况,现在的凉州被全面封禁,紧靠凉军孤军奋战,能打的过西域铁骑? 八成要败! 然而,他们算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多难过,更没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觉悟。 他们想的是,这岂不是跑路的大好时机! 李怀先是定法剥夺了他们的特权,又没有了钱赚,现在还要把他们从政权中彻底清理出去。 继续留在凉州,不出三代人,甚至可能就这一代人,他们就得变成平民。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并且。 申屠宰已经在关中,做好了接待的准备,他敢这么做,自然是得到了李乾的允许。 然而,申屠宰此刻有些犯难了,眼看凉州大战在即,这时候釜底抽薪,这……不太好吧。 他是不喜欢李怀,甚至憎恨李怀,然而,他也是虞国的一名军人。 西域来犯。 不帮忙不说,还背后捅刀子,这实在不是军人所为啊。 思来想去。 申屠宰派了信使,六百里加急赶往洛阳,测听君意。同时也给李怀一封信。 关中和凉州本相邻,距离不过几百里,快马仅需要一天,但是李怀开拔了,这就多用了一天。 申屠宰的信送到李怀手里的时候,李怀已经进入了陇西城,待了半天,又出城,在陇西城西北面,二十多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铁牧,穆音,老族长,四大长老,还有燕高阳,都来到了王帐下。 铁牧几乎是一个人来的,他的八千血狼骠骑兵,驻扎在陇西城的南面,商议过后,他就得马上回去。 燕高阳则把两个神威炮营带过来了,另外一个营在河西,指挥权交给了苏定。 老族长和穆音,还组织了一个万人混合民兵团,全部由夜狼族族人组成。 按照他们的话说,这是保卫他们的家乡,他们的族人,当流第一滴血。 李怀也就没有阻止。 齐元白所率领的镇国军,则在北地郡度过黄河,跟高昌王部主力部队做起了邻居。 还有从定西军抽调出来的一半兵力,正在向王帐行军,预计今晚可以到达。 李怀刚准备开战前大会,申屠宰的信来了。 “这家伙这个时候来信干嘛?” 李怀决定先看他的信,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然而看完之后,他淡然一笑。 “果然是浪费时间。” 李怀把信原封放回信封,交给信使,让他就这样带回去,这便是他给申屠宰的回复。 那些世家门阀要走就让他们走呗,拦着他们干嘛,这个时候不让他们走,到时候赶都赶不走。 申屠宰送这封信来,该不会以为,他是一番好意吧,实际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对。 不是帮不上,而是他不愿意帮。 李怀也不喜欢求人,孤军奋战就孤军奋战吧,他非得让世人擦亮眼睛看看,凉军不比任何一支军队差! 便转身进了王帐,这里也是临时作战室,总指挥室,总会议室。 除了上面提到的一些人,还有李怀从凉州带过来的幕僚,军机大臣,组成的一个凉王副官团,几乎都是过去太子心腹,李怀跟他们都很熟。 王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沙盘,最里面还挂着一副巨型地图,所有人都围绕在沙盘旁边。 李怀来到巨型地图下,面朝着沙盘。 “参见凉王!” 众人一同拱手道。 “免礼。” 李怀一挥手,便道:“先说一下当前情况。” 便走向一侧。 “遵命!” 三名副官站了出来,其中两人来到了沙盘前,一人拿着一根杆子,另一人则拿着红蓝两色小旗。 剩下一人拿着一根杆子,站在了巨型地图前。 为主的是沙盘前拿杆子的那人。 “根据我军所获情报,以及我军斥候兵侦查得来消息,以及我军的分析,对当前战局做如下解释。” 他一手拿着会议前就准备好的资料,另一手用杆子指着沙盘。 “高昌王部主力部队,约十五万人,全部驻扎在黄河西岸,备有充足的强渡军器,可随时渡河侵犯我陇西郡。” “强渡地点可能为,上庄,下庄,上滩,这三个位置,上滩距离最远,以骑兵为主。下庄以步兵为主,此地很有可能为敌人牵制点。淳于越则在上庄,可在上庄见明显的工事,包括可见的炮群十八个,暗炮群无数……” “我军在黄河东岸,无有防御。” 根据他说的,副手便在所指的位置,插上相应的旗帜,红色旗帜为凉军,蓝色旗帜为敌军,其中关键军队,如定西军,旗帜上就有一个‘定’字。 第三个人,巨型地图下的那人,在他说话的时候,也同样用杆子把位置在地图上指出来,方便众人了解。 这样下来,大家就清楚形势了。 “屠淖在哪里?”李怀在地图上没有找到,故而问道,这家伙在景泰南边的夹口,可是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副官翻看了一眼资料后,抬头回道:“回禀王爷,没有找到屠淖位置。” 或许是他把军旗给掩起来了。 这也正常。 李怀重新回到沙盘正上方,环视了一眼众人,说道:“这一仗,或无可避免,或虚惊一场,我们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军进入战斗状态!”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四章 口袋阵 “我第一次来陇西的时候,就被这里的青山绿水大草原所震撼,三年过去了,草原养肥了牛羊,绿水灌溉了良田,青山富裕了百姓,这一切来之不易啊。” 李怀再度发挥他三流的演讲才能,没有任何技巧,只有一片真诚。 “前不久,上官跟我讲,凉州注定是要在风雨飘摇之中成长,好如汪洋中的一叶扁舟。” “是呀!” “凉州百姓吃过了多少苦,遭受了多少难,天不曾晴,风不曾止,我们都经历过来了。” “如此的艰苦绝境,凉州为什么能够成长?” “因为凉州从来没有服输过,与天斗,与自然斗,与一切阻碍凉州人民幸福的邪恶斗,还要与人斗。” 说到此处。 李怀的目光再度环视众人,皆有慷慨激昂之色,也算不白浪费口舌。 他也不再发挥感情。 “这场会战兵力是八万对十五万,无论怎么讲,优势都不在我,正面硬抗,死伤太大,不明智。要是一味的退让,我们也无颜见家乡父老。” “我决议:敞开门来打,黄河边上就不设防了,让他淳于越过黄河,他只要敢过黄河,就要在黄河东岸,把他消灭掉!” “我做如下部署:我亲率一军接战,边打边退,将敌人引到陇西城西的大平原上。” “届时,神威军两个炮营,定西军一个炮营,一千多门大炮,压在阵地前给我轰,不要节省,不要怕炮毁了,要记住,炮在人在,炮亡人不能亡,炮兵要比炮有价值。” “如若敌人想要退却,定西军全军随我,不惜一切代价,咬死他们,给血狼骠骑营争取时间。” “我们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关键就要看铁牧,届时,你要以最快的速度,穿插到黄河东岸,把敌人拦腰斩断。” “至于黄河西岸,我们这边打起来了,齐元白自会率领镇国军全军,直奔淳于越老窝,让他首尾不得顾。” “这个打法就叫:口袋阵!” 根据李怀的叙说,副官团队做好记录,并重新调整沙盘,在巨型地图上,画出攻防示意图。 所有人都低头仔细看了一会沙盘,又抬头看了一眼地图。 这个打法肯定是没问题的。 然而。 能不能吸引到淳于越是一个点,不能吸引住也没事,他只要不过黄河,凉军就不可能找着他打。 第二个关键点,定西军来的只有一半人,加上老族长和穆音带来的民兵团,以及凉王亲卫,白马义军,也才三万多骑步兵,再加上神威军两个炮营,定西军一个炮营。 高昌王部一动,肯定是倾巢出动,预计留下四万到六万人,看住齐元白,稳固后勤补给线,黄河东岸再留下一万人,守住渡口。 总攻兵力也有八万左右。 三万多骑步兵,外加三个炮营,去包围人家八万人,纵使铁牧的血狼骠骑营按时赶到黄河东岸,切断了敌人的退路,那也四万对八万。 有点吃力啊。 还有一种更坏的可能。 “如果高昌王背水一战,不管河西的齐元白,全军渡过黄河,在东岸设防,那我们就被切成了两个部分。”老族长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种打法极为激进,一个不好,就会弹尽粮绝,齐元白守着西岸,他想回去都难。 可能性很小。 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淳于越不急着回去,一味的往前推进。 他们极难抵挡。 “我们还有陇西城,以陇西城的坚固程度,只要不出城迎战,还是能守住的吧。”穆音思虑着说道。 其余人也开始加入了参议。 “高昌王不攻城呢,他可以肆意破坏我们的牧场,烧毁我们的青山,毁掉我们的良田。” “他怎么出去?他们能带的干粮,最多只能坚持五到七天,要是粮草耗尽,他们还没能突围,不用我们打,高昌王部就自己先饿死了。” “高昌王如果绕过陇西,进攻北地郡呢,那我们都得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然后他就可以在北地郡渡过黄河。” “按照你说的,高昌王迂回这么大一个圈,要么粮草耗尽,要么人困马乏,等他渡河的时候,我们追上去,半渡击之,高昌王部必然大乱,齐元白再从西岸迂回,堵在他前面,他怎么跑?” “高昌王半路杀一个回马枪呢?追击他们的我们,不久成了人家粘板上的鱼肉,不追击,他就可以安心渡过黄河。” “别追太紧不就行了,把控好距离,他渡黄河总需要时间吧,我们完全可以追上他。” “……” 果然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这种劣势对战,不可能有最佳方案,要不争吵就怪了。 李怀看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都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讨论出无数的变数。 他不禁抬起了手,往下一压。 瞬间安静下来。 “我要在这里补充一点,这一战不打则已,若要打,绝不仅仅是要守住陇西郡,而是要把高昌王部的威胁,永远消灭!” 李怀沉声道。 如果只是为了固守,那还摆什么口袋阵,把军队和大炮往黄河东岸一架。 单论火炮数量和威力,十个高昌王都比不过凉州,足以轰的他不敢在西岸落脚。 更别说什么渡河了。 众人极为诧异的看着他,心中暗想,凉王的胃口也难免太大了吧。 “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打算和光明圣殿谈判,这一仗不打赢,人家会答应跟我们谈吗?” “若是不谈,还是得打。” “我们主动出击胜算更大?还是把高昌王部吸引过来,分割消灭胜算大?” 自然是后者,以逸待劳胜算更大一些。 其实,李怀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一战不单纯是军队的对抗,更是一场事关凉州命运的政治博弈。 军队本来就是为国家政权服务的,脱离了国家战略层面的利益,不管怎么打,都吃亏。 众人暗自思考了一会,如果说是为了消灭高昌王部,或者是把他给打残废。 那么,唯有李怀的口袋阵最为有效。 并且,就算高昌王部破罐子破摔,全军强渡,背水一战,他们都不能依城据守,那样高昌王会跑掉。 等于说,高昌王来八万,要咬死他,高昌王来十五万,他们也要将之咬死! 凉军才是真正的背水一战,连一条可预想的退路都没有! “谁还有异议?”李怀淡漠的问道。 “臣等附议!” 众人齐声道,就按一开始的方案执行,毕竟李怀是凉军的主帅,这场战争将由他直接指挥。 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指挥,打不打的赢,能不能打,都只能在会议上说。 不能在战场上不执行! 该说的都已经全部说了,那就只剩下执行了。 铁牧便立即赶回陇西城城南,等候时机。 会议也散了。 副官团把沙盘和地图全部都收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拔营。 李怀独自来到外面,踏着枯黄的草原,漫无目的的游走,时而向东,时而向北。 他的压力是最大的。 盯着如此巨大的压力,他的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凉王殿下!” 这时。 穆音跑着过来,还是如过去的打扮,以兽皮为主要元素,但没有穿树皮了,用布料带代替。 微黄的皮肤,清纯而坚毅脸庞,迈动的一双有力长腿,带来一种野性的美。 “怎么了?”李怀问道。 “您还记得您从天山带来的魔功秘籍吗?”穆音问道。 李怀点头,“记得。” “血狼骠骑营虽然只有八千人,没有达到您要求的一万两千人,但他们的战斗力,是无法想象的。” “还有,我们组建的万人民兵团,虽然没有经过凉军那样的训练,但他们都是最好的勇士。” 穆音很是神气的说道。 李怀瞬间明悟,她是来安慰人的,而且是直接从实际考虑的安慰,不带一丝感情。 “您很少来陇西郡,所以我想您可能不太清楚这些。”穆音又补充道。 什么叫很少。 自打他同融之后,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五章 奇异之女 “穆音,我从未忘了陇西郡的子民,我向你保证。”李怀怕她误会,故而解释道。 他虽然没来,但是尝尝挂念着陇西郡。 “我知道。” 穆音重重点头,“您给我们的,都是最好的,比北地郡都要好,我们一直都很感激您,所以要决心和您一起保护家乡。” 为了两族能够快速同融,消除隔阂,也是为了陇西郡能快速步入正轨。 李怀是给了陇西郡一些便宜,包括凉学宫招收学子的时候,都特意给了他们一定的名额。 值得一提的是。 夜狼族的学子,来多少,就有多少,一个都没有跑。 话说回来。 “保护家乡,不仅仅是保护我们脚下的土地,更是保护子民的安危好权益。” 李怀说道,说白了,他并不想用民兵,虽然军来自于民,但毕竟军是军,民是民。 军人吃穿用度皆来自于民,本该承担这一份义务。 穆音默默的抬起头,直视着李怀,说道:“可是……您的子民们,也想保护您。” 不管外面人,包括自己的人怎么讲。 在他们心中。 他就是最好的王,没有哪一位王,是真心实意肯为平民争取应得的利益的。 他不仅仅这么做了,而且做到了。 保护凉王,就是保护好自身的权益,这两件事,无形之中绑定在一起,并且深入人心。 李怀不禁尴尬一笑,脸色都有点微红,“这肯定是葛良在外面给我宣传的。” “不是的!” 穆音很是认真的争辩,“我们是真的这么想的,我们爱您,就如同您爱我们,真的!” 她生怕李怀不信,加了很肯定的语气。 “我信你,也信你们,只是……”李怀没有继续说下去,越是如此,他越怕辜负了他们。 “凉王殿下,您等等。” 穆音好奇心不重,没有在意他没说完的话,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跑到了一个山坡后。 不一会儿。 她举着一个花环回来,这个季节能编织出一个花环,可不容易,她举在李怀的头顶,忽然又停了下来。 “花环能给人带来好运,我可以给您戴上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怀缓缓的起身,从她手里拿过花环,看了一眼后,便亲手戴在了她的头顶。 “我更想把这份好运留给你。”他笑道。 穆音眼睛猛然滚圆,里面似乎有星光闪烁,清澈的如同一汪春水。 四目久久相视。 蕴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仿佛时间都被冻结,如果没人打扰,他们也许能这样对视到天地终结。 然而,就在此刻。 “妾身,见过凉王殿下。” 草原之上,缓缓走来一个女人,打扮的虽不能说花枝招展,但处处透露着一种奢华的气息。 她更是习惯性的微微昂起头,带着一种俯视人间的傲慢,气质冷艳冰霜,也算是美貌动人。 她还极为讲究排场,她一个人走在前面,身后有两名婢女帮忙提裙。 左右更是两列带刀的彪悍护卫,均是一流以上的武师,最外侧那人,更是一位大乘境武师。 此人的富贵气息,绝非一般世家门阀贵妇可比,见过一眼,极难忘记。 但李怀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既知是本王,安敢带刀觐见?”李怀从她身上感觉出几分敌意,故而也没有客气。 “行走于江湖,难免要谨慎一些,请凉王勿怪。”她淡然的笑着说道。 “倒也无妨。” 李怀并不急于认识她,直接问道:“你找本王,所谓何事?” 她轻轻一摇手,让身后两名婢女退下,护卫全部站在原地,往李怀跟前靠近一些。 “听凉王的语气,是否认为我是有所求?这也难怪,您是堂堂亲王,被求的滋味习惯了。” 李怀很是无语,他就随便一句话,为了了解她的来意而已,怎么解释出这么多。 算了。 “听你的话,好像本王非得求你?”李怀故而接着她的话题,往下说。 “不知凉王对这场卫国之战,有何看法?”她又转而问道。 她到底来干嘛的? 李怀微微有些不耐烦了,淡漠的说道:“军事机密,无可透露,你要没事,请回。” “凉王别急啊。” 她轻轻一笑,不经意流露出几分妩媚,就像是一只狐狸。 “让我猜一猜。” 她继续说。 “您既要守河西,又得守北地,能调动的兵力,不会超过八万,高昌王可是有十五万……” 她对于自己能知道这些消息,似乎有些得意,说起来是越来越兴奋。 李怀却没有心情听她这些废话,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谈论这些。” 她也不再废话,若有所指的问道:“凉王是打算孤注一掷?就不怕后院起火?” 李怀不算太聪明,可也不笨,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指凉州世家门阀叛逃的事?” 她轻轻点头,又说:“对于你凉州而言,是叛逃,但对于虞国而言,他们只不过是正常迁徙,你无权阻拦,你现在也没有余力阻拦。” 她越说越起劲,也越发的表现出敌意,现在更是连尊称都不用了。 敢当面称一位亲王‘你’这个称呼。 李怀不急着表现出自己对待世家门阀的态度,顺着她的话,问道:“意思是你可以阻止他们叛逃?” “不说全部,至少可以留下三层。”她的话还是说的不满。 可她却漏出一个破绽。 “这也就是说,你暗中控制了我凉州三成世家,你这也许是玩火。”李怀轻笑道。 她轻蔑一笑,直接承认了,“是又如何,可是你要想办我,得讲证据,你养的那个月芊芊,她对付不了我。” 李怀沉默了一会,不止是月芊芊,葛良也在查,而且查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都没有她的半点消息。 这个女人确实有点不简单。 但也不能说让人害怕。 李怀从未真正的对世家展开过调查,他从始至终,就是让月芊芊收集一些常态消息。 因为他不在乎世家门阀想什么,为什么人服务,他只要搞清楚一点,他们的存在和行为,是否对自己有利? 然后,他就会主动出击,而且他的出击,是那些世家门阀,包括面前这个女人,都接不下的。 就比如现在,他随随便便就让世家门阀在凉州待不下去,逼着他们离开凉州。 但是不懂的人都会以为,他们是舍弃凉王而去。 这时。 神秘女人看着沉思的李怀,漏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正准备跟他谈条件。 “要是让你的那三成人留下,那以后整个凉州的世家,就都由你说了算了,你这已经不是玩火了!”李怀淡漠的说道,干涉到了他的在凉州的统治力。 这是找死! “可要是他们走了,高昌王一定会趁着你虚弱,马上打过来。”她阴沉着脸说道。 为了防止泄密。 李怀不能告诉她,他也在等着高昌王打过来。如果她坚持要谈此事,那就真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到凉城找我,我可以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他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她却认为李怀这是要拖延时间,直言道:“我不会给你时间,如果你现在不能跟我谈,我马上点燃你的后院。” 这已经不是暗藏敌意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李怀眉头一挑,倒也有几分好奇,“那不妨说说你的条件,让本王听听。” 终于还是怕了。 她这样想,便也不藏着,说道:“我要你向天下公布,我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怀一怔错愕,好奇的问道:“你弟弟?谁?” 他杀的人太多了,鬼知道哪个是她弟弟。 女人反倒呆住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也没说啊。” “……” 她深吸了一口,强压住怒火,直接质问道:“查礼到底是怎么死的?” “原来你是申屠宰的夫人,查沐。”李怀这才知道她是谁。 至于她的问题。 “我不说你也知道,查礼的头是我亲手砍下来的,叶康宁可以作证,至于洛阳怎么判的,我记得不太清楚。” “但是……” 李怀话锋一转,“你真要追究这个问题,我会告诉你,查礼是蠢死的!” 查礼要是不蠢,不会去冒犯长安,惹上一位公主。查礼要是不蠢,不会得罪一位亲王,甚至想要暗杀亲王。 他以为他是谁? 一个纨绔,州府家的小舅子,挑战皇家威严,他不死谁死,就是他姐夫申屠宰,都不敢这么嚣张! 死有余辜!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六章 相助凉王 “你承认是你杀死的了!” 查沐别的什么都没听见,就听见了这一句。虽然洛阳三司审判结果,也是说李怀杀了查礼,但用词完全不同。 三司审判的通告上书:凉亲王李怀依大虞律,惩处查礼,虽有未公审先判之嫌,然经三司审查,查礼之罪名确凿,当判! 这里涉及到一个阶级特权问题,按照大虞律法,全国所有死刑判决,都必须由皇帝亲笔签字,才能够执行。 意思就是说,掌管虞国律法解释权的三司,也不能未审先判,地方郡县就更不用说。 可是。 按照虞国礼制,亲王拥有仅次于皇帝的特权,包含收税,开府,募兵,以及典刑。 李怀就是用的自己的典刑特权,惩处了查礼,道。 …… 另一边,李怀和查沐谈话之处的几里外的树林中。 “凉州怎么会有此等高手。” “你到底是谁?” 一堆人背靠着一起,围成一个圈,像是防备洪水猛兽一般,个个面色惊惧。 中间一人还是一位武道宗师。 而他们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人,或者说不能算人,他们只看到一个黑影。 这些人本是计划去刺杀李怀的! 嗖! 黑影一闪而过,他们中马上倒下去几个人,周围已经堆积了一地的尸体。 “撤!” 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刺杀李怀的任务,能不能跑都成了问题。 这些人分头逃窜,就看运气了。 黑影没管别人,直接锁定了那名宗师,正打算追。 “别追了!” 一位妇人走了出来。 黑影立即止住了身影,落在了妇人身侧。 妇人走到树林边缘,看着离去的查沐,不禁道:“这个女人真的疯了,竟然联合前朝余孽,刺杀凉王!” 黑影身影一动。 “你是想问要不要杀了她?算了吧,先干正事,他们还在后头,我们去接一下。”妇人说道。 黑影又迟疑了一下。 “你是想说凉王怎么办,没事的,难道你没感觉到吗?他附近有一个极为强大的气息,实力不在你之下。”妇人说道。 黑影立刻就消失。 “就是这个气息飘忽不定,就如同一直在天上盘旋一样,究竟是什么人?” “大先生也从未提及过。” “不管了。” “先入凉州,相助凉王起势!”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七章 炮击!炮击! 几天后。 凉州通往关中的大道上,千车万马出凉州,这是时代的更替,社会的变迁。 就以当世,没人能说李怀是对的,也没人能说他的错的,历史最为重要的依据,是结果! 成王败寇! 申屠宰奉命在关中迎接,他发出的两封信,都收到回信了,李怀自不用说,完全就不领他的情。 李乾的回信,更是把他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令他不要顾虑,凉州出来多少,他就迎接多少。 不管怎么说。 这次的世家逃离,对凉州肯定是有损害的,最少让凉州的经济倒退了一大步。 但对虞国是有利的,世家带出来的技术,和凉州工业经验,能加速整个虞国的工商发展。 好巧不巧。 这一切刚好跟四皇子提出的‘学凉州搞工商’正好媾和,他反倒成了最大的受利者。 然而,在这千车万马的洪流之中,竟有一叶‘扁舟’逆流而行,整个队伍约二三十人,穿着普通老百姓的布衣,拉着几辆农用板车,装的全部都是书籍。 申屠宰看他们像是逃难的,估计是想去凉州分个几亩田地,故而没有阻拦他们,也没有必要阻拦。 他们很轻易就进入了凉州。 …… 另一边。 凉州巨变的消息,也传达到了西域,淳于越都快笑死了,他还没打过去,他们自己人先拆了台。 就是有一点奇怪。 凉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李怀还陈兵在陇西和河西,似乎对后院的事完全不上心。 他们哪里明白李怀的心思,秋收后的农田不烧干净,来年的耕田怎么肥? 淳于越高兴归高兴,但经过景泰之败,他也没敢小看李怀,没有急于出战。 他需要等一个人的话。 …… 凉城,王庭。 没有李怀,还有上官,还有葛良,黄明辉,还有一干太子旧部属臣。 上官可可把他们都召集起来,就以凉州面临的两大问题,开了一次大会。 一是世家出走,留下的烂摊子问题,二是当前战争随时可能爆发的问题。 葛良和黄明辉这次意见出奇的一致,都主张把这两个问题,变成一个问题。 那就是把世家出走留下的人,整合起来,用于凉军的后勤运输工作。 这一点得到所有人同意。 但细分下来的问题,就有了争议。 黄明辉认为以防万一,趁着秋收接近尾声,主张临时组建二十万民兵,听候调用。 葛良则有别的打算,李怀离开之前,给他交代过一件关于凉州经济发展的事。 那便是发展乡镇经济。 把自凉州被封禁之后,堆积的商品,转到乡镇售卖,以此快速的恢复经济。 同时为了便民,贵重货物一律按额给补贴,补贴之钱,全部由凉州财政出。 并且,还要加大力度搞工业发展,甚至李怀要把军器司下放到民间。 可以慢慢的来。 就比如可以先把军装,军用生活品,还有一些比较容易军用器材下放。 慢慢的,最终把大炮的生产和研发都交给民间。 李怀还特意强调,一定要等把旧世家赶跑之后,然后才能干些事。 当时,葛良注意到一个细节,问了李怀,“什么叫旧世家,难道还有新世家?” 李怀笑着回答他,“如果说有钱有势就算是世家,那么世家永远不会灭绝。我们要做的,就是发展对凉州有利的世家,打倒喝血吃肉的旧世家。” 这才是李怀要把世家赶跑的真正用意,他们不走,民间就没有机会诞生新世家。 民间要没机会,谁给凉州造枪炮?谁来搞研发? 打破封建的禁锢,得到升华的新生。 创造一个崭新的社会! 话说回来。 组建民兵要钱,经济下乡要钱,发展工商业要钱,打仗就更要钱了。 上官可可摸了摸口袋,就算她口袋里有一个金库,这钱也不够用啊。 李怀这摊子铺的太大了! 可是。 凉州还有回头路吗? 上官可可犹豫了片刻,抬头说道:“工商要搞,经济下乡也要搞,这两个事,不能打任何折扣。” 葛良一拱手,“谢王妃!” “葛大人别谢我,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凉州百万户子民,这是不可推卸责任!”上官可可淡漠的说道,有一点李怀在这里味道。 这时,黄明辉也眼巴巴的看着。 上官可可自然不会忘了他,说道:“二十万民兵太多了,先组建十万民兵吧,我想王爷也不乐意此事。” 黄明辉也就不敢再讨价还价,确实这件事是背着李怀干的,他说出这句话,就已经做好,等着李怀回来,挨一顿臭骂的准备了。 但不能因为怕挨骂,就不做事,这不是他黄明辉的性格,他只要认为是对的,就一定要做下去。 会议结束。 众人相继散去,各自忙事业。 楼小碗有些担忧,不禁询问道:“上官,我们的钱……够用吗?” 她不管财政,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至少大概清楚家里的家庭条件。 上官可可摇了摇头,“差远了。” “那你刚刚都应下来了?”楼小碗诧异道,到时候拿不出钱,还不得干瞪眼。 上官可可苦笑一声,“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大不了,我出去借点钱呗。” “借?” 楼小碗一愣,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能上哪去借钱,又有谁肯借? 她随即就想到了。 唯一可能给凉州借钱,而且有这么多钱的,只有一个人,赵王李碌福。 可以说是上官可可的娘家人。 “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跟他说,他心高气傲,低不下头的。”上官可可嘱咐道。 “好吧。” 楼小碗默默的点头,有些可怜的看着她,自古以来,向娘家借钱的女人,都很难堪! …… 世家出走的当日,李怀开始拔营,向黄河推进,在上庄地带,隔着黄河和淳于越对峙。 算是下饵了。 就是不知道淳于越上不上钩,也不知道能不能拉的动这条肥鱼! 这是凉州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博弈! 胜,则没有任何人能再阻碍凉州发展。 败,则一败涂地! 秋末! 北风吹走最后一份燥热,气候逐渐的寒冷,鸿雁在家乡徘徊,然后南飞。 一个大雾天的早上。 轰!轰! 黄河西岸,高昌王部阵地上,传来密集的轰鸣声。 啾啾! 随后狂风咆哮,却不见风起。 “炮击!炮击!” 咚咚! 警钟狂响。 一颗颗炮弹,落在了凉军军营前。 李怀猛的从帐篷里钻出来,雾太大了,看不到对面,但可以肯定,淳于越趁着大雾弥漫,把炮台前移了,不然打不了他们的阵地。 “还击!” 李怀下令道,他带来的炮不多,而且全部都是小炮,无论是声势以及威力,都不如高昌王部来的猛烈。 双方互相炮击了大约有半个时辰。 随即。 对岸炮火稀松不少,而且炮击的角度也发生了偏移,这是在为强渡做准备。 李怀当然不会让他们这么顺利的过黄河,当即喝道:“李信,带上火枪队,跟我走。” 经过发展,他的火枪队,已经发展到了一千余人,分成三列,排在了黄河边上。 很快。 黄河之上就出现一排排的黑影。 果然是强渡了。 他们没有急着开火。 把他们放近。 再近! “打!” 李怀往前一指,下令道。 轰!轰轰! 排枪发出密集的爆响,一排接着一排的弹丸射出,很快,黄河上就泛起了血红。 敌人并没有因此而退却,反而加快的渡河的速度。 李怀也不客气,继续打。 “报!” “报凉王,下庄有敌人包过来了,距离我军二十里!” 探子来报。 这时。 船只距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嗖!嗖嗖! 船上飞来无数的箭矢,覆盖了过来。 密密麻麻。 根本不可能抵挡,毕竟他才带了不到一万人。 “撤!” 李怀当即下令,全军缩回到预定的第二防线,放弃整个黄河沿岸。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八章 羡慕 李怀预估淳于越渡过黄河后,会发挥西域骑兵的优势,故而在第二防线的阵地前,挖了无数的绊马坑。 静待敌人来攻。 不过。 淳于越也很谨慎,没有急于进攻,他们渡过黄河后,先锋部队立即在黄河东岸设防,站稳脚跟,接应后面的大部队过来,整顿之后再进攻。 下庄和上滩也是如此,但是他们行军路线不同,下庄渡河之军,没有向大部队靠拢,一味的穿插,似乎是找李怀的位置。 上滩的骑兵则什么也不管,向着陇西城南进发,他们的目标很明显。 就是要找到铁牧的血狼骠骑兵。 另一边。 淳于越手下第一大将,屠淖没有担任主攻,但也可以算是主攻,一直掩着军旗的他。 在淳于越强渡的同时,他忽然出现在了河西,直冲凉军齐元白部。 这是以功为守! 四面出动出击。 淳于越为这一战,准备的很充分。 从早上到下午,淳于越的大部队才全部渡过黄河,踏上了凉州陇西郡的土地。 他没有孤注一掷,从上庄,下庄,上滩渡过黄河总军数,不到十万。 他给自己留了后路。 上午太阳出来后,大雾基本就散了,此刻视线极好,淳于越看着这片肥沃的土地。 露出了微笑。 “你抢我景泰,我夺你陇西,究竟谁更吃亏一点。” 随后他便问。 “侦查的怎么样了?” “大王,找到凉军了,挂的是王旗,应该是李怀亲自指挥,他们就只有不到一万人,在前面十多里的地方构建了阵地,还挖了绊马坑。” “另外,下庄之丁庆军,正在向凉军右翼穿插,上滩之马呼南军,正在向陇西城南穿插,都未遭遇阻拦。” 副官说道。 身边的人听完,立即就说:“大王,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圈套,凉军恐怕是想诱惑我们深入。” 这实在太明显了。 淳于越一笑,“这确实一个圈套,但是,凉军顶多不过四五万人,我们有十万大军,他托大了。” “我决议,进击!” “遵命!” …… 淳于越大军开始正式推进,很快就到了凉军第二阵线前。 “凉军这绊马坑和阵地,修的很有讲究,距离刚好超过了我军大炮的射程,我军炮火无法对凉军造成威胁,但是,凉军的神威重炮,要比我们的大炮,射程远出大约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 副官指着眼前的阵地,对淳于越解释道。 注意,这里说的是神威重炮,而不是小炮,小炮的射程和他们的大炮射程,基本相当。 “凉军还有一种炮,叫火铳,能够手持发射指头大的弹丸,对我军骑兵很有威胁。” 副官补充道。 这些数据,都是通过上次景泰之战,总结出来的。 淳于越都不禁有些酸气的说道:“凉军真不愧为少爷军!” 这装备也太好了。 单论装备而言,凉军可为天下第一! 凉州的钢铁产量更恐怖,暂时可以这么说,把除凉州之外的所有钢铁产量合在一起,都不及凉州。 凉军的装备能不好吗? “我们最好不要和凉军打后勤,根据光明圣庭给我们的消息,纵然凉州后院起火,他们的军队后勤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一名副官说道。 尤其是青霉素,不知道是玩意,到现在,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可以复制。 甚至都搞不清这玩意是用什么做的。 这玩意在战场上的作用可大了,人家的士兵伤了,回去打一针青霉素,再加上那什么‘战地医院’的侍候,没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 他们士兵伤了,运气好可以恢复,运气不好,就得锯掉手脚保命。 甚至直接伤疾而亡! 凉军还给士兵专门生产了军用粮食,随身携带,走到哪里都可以吃。 听说是有肉,有汤,有干粮,还有零食糖和饼干,甚至连上茅厕的东西都有。 关键凉军还不爱吃,据说是因为,军用粮食的味道不如火头军现做的红烧肉…… …… 他们就不考虑一下别的军队,可能连盐都吃不上! …… 这就意味着,凉军无论何时何地,都有充足的体力。 就连晚上睡觉,还有专门用来保暖的睡袋。 简直要把人羡慕死! 淳于越咽了一口口水,总结道:“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能和凉军打消耗战,十万对四五万,完全可以速战速决!” “无论他们有什么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话是这么说。 淳于越还是没有急于进攻,打算拖到晚上,先把坑给填了,至少填一部分。 然后在第二天早上,配合大炮的掩护,再一举将他们拿下。 次日。 高昌王部按照原定计划,先用大炮覆盖几轮,然后就如同步兵推进。 然而越往前越不对劲,凉军的军营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跟没人一样。 可明明有人影。 等到了阵地上,他们傻眼了,凉军早跑光了,只留下一些稻草人,还有空帐篷。 可以判断,凉军应该撤的很匆忙,有几个仓库都没有搬走,里面有不少军用生活物资。 还有……军用粮食! “我的!我的!” “给我一点!” “都别抢!” “……” 高昌王部的士兵眼睛直冒绿光,吃着吃着就哭了,这饼干这么甜,肉这么香,哪里不好吃了! 凉军为什么说不好吃! 为什么?! 淳于越得知凉军军营没人,先是愣了一下,便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到军营一看。 都是好东西啊。 奇怪。 就算带不走,那也可以烧掉,为什么要留下便宜给他们?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啾!啾啾! 远处传来炮响。 轰轰! “榴弹!是榴弹,快撤出去!” “快撤!” “东西都不要了!” 李怀研发几年,还是没能把火药升级到自己想要的高度,所以榴弹的威力依旧不足。 但是,这玩意用来点火,可谓一绝,尤其改一下,加一点油脂什么的。 那是打在哪里,哪里就冒烟。 轰! 顿时,军营中就燃烧起了熊熊烈火,不少撤不出来士兵,尤其是中间的士兵。 瞬间就被浓烟吞噬。 传来凄厉的哀嚎! “他们携带着重炮,跑不了多远,追击!”淳于越愤怒的下令道,话是没错,但他低估了凉军的败家底气。 看淳于越的军队追上来。 直接把火药桶往大炮底下一推,点燃就跑,还要什么炮,当烟花放了得了。 淳于越气的快要冒烟,李怀这家伙简直太坏了,用一座空营诱惑他。 偏偏他还真上当了! 这是最气的。 淳于越命令大军继续推进,然后他推进十里,李怀就后退十里,始终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永远无法跟他正面交手。 淳于越也怕真有埋伏,总归不能白白承受原本可以避免的损失,所以就想大军停下,想要先侦查一下。 他刚一停下。 李怀马上就回头,杀了他一个回马枪,其实就是在边缘试探试探,顺便用火炮轰轰。 没等敌人回过神来,他就跑了。 就这样。 淳于越已经看到了陇西城的轮廓,还是没有追上李怀,并且心里有一种不好预感。 不是因为可能的埋伏。 而是……陇西郡比他想象中,似乎还要庞大坚固,十万人真不一定能攻下来。 如果李怀龟缩在城里,他绝无短时间内拿下陇西城的可能性,要是拖成持久战,这样对他极为不利。 就得看光明圣庭的承若,是不是放屁了! 然而他不知道,陇西城其实就是一座空城,李怀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缩回城内!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九章 千炮齐发 “报!” “前方十里不见敌情!” “报!前方二十里不见敌情!” “报!陇西城方向不见敌情!” 淳于越听着探子传回的消息,有些迷糊了,凉军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了。 难道跑了? 连陇西城都不要了。 “大王,不如我们干脆一举拿下陇西城!”有急切立功的人谏言道。 “此机万不可使啊,大王!” “请大王下令!” “……” 其余人也一同附和。 他们眼馋陇西城已久,这么坚固的一座城池,要是拿了下来,将成为扎在凉州的一根钉子,既可以威胁北地郡,又能直接连通关中。 还有周围的牧场,草原,良田,深林,这些可都是上天赐予人类的财富啊! 淳于越并没有被眼前的诱惑影响理智,他还是想不通,李怀不应该,也不可能放弃陇西城。 这绝对有诈! 但是,来都来了,难道不去看一眼吗? 至少要找到凉军的主力部队不是。 淳于越思考了一会,下令道:“先派一支先锋前去打探,中军后其十里进发,并留一军顾后。” 他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 随即。 所有人都争先要做先锋官,抢夺头功,任由他们怎么争,淳于越还是特意挑选了一名性格比较稳重的将领担任。 高昌王部继续进发。 不久。 先锋部队就到了陇西城下,确定是一座空城,便立即派人向后禀报。 “大王,陇西城无人防守!” “确定?” 淳于越有些不信,或者不敢信。 “我们没有进城查看,但不见城头有一兵一卒,且城门都是打开的。”传令官回道。 “定是李怀畏惧大王神威,提前跑了。” “大王,我们进城吧。” “这白给的,不要白不要啊。” “……” 淳于越被这些人弄的有些无语,一座空城,就把他们兴奋成这样。 都不用脑子想想,李怀花费巨大,好不容易建造的陇西城,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再探,再报!” 淳于越下令道,然后跟周围人说,“不要太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不能消灭凉军的主力,我们就永远无法安宁,为了子民能安居乐业,请诸位打起十二分精神。” “大王英明!” 先锋官得到淳于越的回复,便先派了一支小队进城打探,里面果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空城计。 便马上往后汇报。 淳于越这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人解释了,总不能被一座空城吓倒吧。 于是下令往陇西城推进。 很快。 淳于越大军就来到了陇西城下,看着这座灰色的城池,如同从天而降的一块巨石。 据说,就是重炮也打不烂陇西城的城墙。 比长城还要坚固! “里面情况怎么样?”淳于越向最先到的先锋官问道。 “大王,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已经派人查探过了。”先锋官如实回道。 什么都没有? 意思是没有引火物,没有陷阱,同时,也没有有用的物资。 “如果我们被围困在陇西城,我们的粮食,最多能吃多长时间?”淳于越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 凉军不过四五万人,他们十万大军。 不可能被围困吧。 军需官还是如实的说道:“大王,我们的粮食可坚持半个月,只要河西不失守,半年内无忧。” “才半年?”淳于越惊讶道。 “大王,怎么了?” “秋天过后,就是冬季了。”淳于越说道,也就是说,他们粮食刚好能够吃到明年。 如果这场战争一直拖延下去,那么后果……将会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 淳于越再度看了一眼陇西城,决议道:“没有找到凉军主力前,不能进城,就算没有这座城,我们也可以打败凉军,难道你们没有这个信心吗?” 众人齐刷刷的站的笔直,把右手放在胸口。 “有!” 远处。 李怀通过望远镜看着陇西城前的高昌王主力,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家伙真谨慎啊。 送他一座城池,他都不要。 淳于越只要敢进城,李怀就敢强行断他的后,把他彻底困死在陇西城。 可惜他没进。 但也没关系,古人云: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该展示他的待客之道了。 “传我命令,全军不许生火,都吃干粮,今夜子时,发动总攻,没我命令,炮营不许停火!” “遵命!” …… 淳于越在陇西城外安了营,他的想法很简单,第一是防止凉军回城,第二,也是有所依靠。 同时散出斥候兵,寻找凉军的主力。 另一边。 去找铁牧的马呼南军,在半路直接撞上了血狼骠骑兵,两军立即展开了激烈战斗。 血狼骠骑营也是第一次发挥真正的战斗力,整个战场上,只见漫天的血光。 手他们是骠骑兵,还不如说是一支魔道骑兵! 马呼南一时被杀的找不到北。 他们太低估血狼骠骑营的战斗力了。 铁牧深知任务艰巨,把马呼南部杀的零乱后,他马上就撤出了战斗,沿着马呼南来的路线,抄高昌王部的后路。 高昌王部另外一支骑兵,丁庆部,因为一直没有找到李怀的主力,仍旧在外围游荡,变成了一支游骑兵。 河西。 说实话,屠淖接到留守河西,去袭击齐元白的命令的时候,他内心有那么一点窃喜。 他真的不想再面对李怀了,上次在景泰的夹口吃的亏,到现在都没忘记。 然而,李怀只不过是一个刚学了几天兵法,就敢挂帅的莽夫,况且,当时基本是杨冬指挥的。 他现在面临的凉军大将齐元白,可是立下过赫赫战功,就连李乾都欣赏的当世名将! 河西的战斗刚开始的时候,齐元白看敌人主动出击,当即就做起了乌龟。 就缩在营寨中,依靠工事防守,仍由你炮轰,谩骂,强攻,诈败,诡计用尽,他就是不发一兵一卒。 屠淖对此也毫无办法,连攻了两天,发现没有什么效果,方才想起来,他们以攻为守的目的,不就是阻止齐元白断他们后么。 干脆守住他好了。 当夜! 齐元白就给他来了一招神兵天降,全军要么不动,一动就是如猛虎出笼。 能被评为当世名将,自有一番本领,在河西狭窄的地形,四万镇国军。 他能在同一时间,把所有兵种作用全部发挥出来,这就意味着,他对每个营,都有独到的安排,并且让他们能完全执行到度。 这个夜晚。 屠淖感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最广的火力,四面八方好像全部都是敌人。 他才知道齐元白的恐怖。 论大兵团作战经验,西域一干将领,在经历过立国之战,抗北荒之战的虞国老将面前,就如同婴儿一般幼稚。 但是屠淖也不是庸才,被打蒙了一会,立即就下令突围,保存实力,同时派出快马,调用预备军,重新组织防线。 只是。 他不敢说自己能撑多久,同时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淳于越,希望他能够快速解决陇西的战斗。 …… 自此。 李怀三步走的计划,其中两步计划,都在严格执行中,而且取得到了不错的效果。 现在就看他这一步了。 他要把淳于越的主力部队,全部拖在陇西城附近,直到齐元白和铁牧断了他的后,同时也断了他的粮道。 这场战争的天平,才会往他这边倾斜几分,这是唯一可以获胜的办法! 关键就在于这一战了! 子时前三刻。 李怀命令燕高阳,修正火炮角度,传令后勤加快运送弹药的速度,要第一时间接上。 子时前一刻! 所有战斗单位到位。 子时! 啾!啾啾! 三颗红色信号弹升空。 刷! 地面如波浪一样滚动,一块块地皮被掀开,漏出漆黑的炮管,还冒着浓烟。 淳于越不会料到,李怀把三个炮营,全部藏在了地下,就在距离陇西城的不远处。 现在淳于越的斥候兵看见了,但是已经晚了! 轰!轰轰! 千炮齐发! 严格来说,是将近一千五百门大炮,其中五百门神威大炮,还有一千门新神威大炮。 正是上次杨凌云来凉州,李怀想带她看看,她没看的时候,装备上的新炮! 新炮有什么不同? 很简单。 一千五百门大炮,能在同一时间,打出三千多颗炮弹。 新炮又名,多管火炮! 试想一下,头顶呼啸飞来三千多颗铁嘎达,是什么感受?!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章 交锋 高昌王部的营地中,炮弹如同陨石雨一样的坠落,人嘶马嚎,死伤一片。 这还只是刚开始。 一轮之后,重新填炮,马上又是新的一轮覆盖下去,抱头鼠窜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砸成了一摊肉泥。 凡是被覆盖的区域,几乎是不可能有活物,不止是人,就连马匹也无法幸免。 短暂的骚乱之后。 淳于越马上组织起两队人马,从两翼包抄凉军的炮兵阵地,同时撤出中军,重新整顿队伍。 他这个决策显然是对的,减少了许多的伤亡。 但他不该在没有摸清凉军情况下,冒然分兵,这是给凉军一个以多打少的机会。 李怀自然不会错过,立即把大军调动到炮营的前方,留一个营防御右翼,动用所有骑兵转向左翼。 同时集中所有的大炮,全部转向左翼敌人。 左翼之敌横冲直撞,完全执行淳于越的命令,根本无法预料凉军的火力。 李怀故意把他们放近到了炮营面前。 “打!” 一声令下。 千炮齐发,直接覆盖在左翼之敌的头罢! 他就要上。 “大王,万万不可!” “大王!” 将领们顿时拼命阻拦。 最终实在没办法,有两名将军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 需要炮火的掩护。 虽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至少是一种心理安慰。 淳于越答应了他们。 很快。 他们阻止起了两个营,共计八千人,骑步兵混合,分作两队,从两边进攻凉军阵地。 两位将军都很谨慎,先是在外围徘徊了几圈,试探一下,没有任何动静后。 便就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冲锋。 这一冲,让人背后发寒。 因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几乎顶到眼前了。 砰!砰! 后面两排火枪手忽然冒出了出来,抬手就是两阵排枪,冲在最前面的人,瞬间倒下。 后面的人都看傻了。 “不准退,往前冲!” 将领嘶吼道。 士兵继续往前冲,因为火铳上弹需要时间,他们很顺利来到了坑前。 刷! 藏在坑里的凉军,立起长矛,狠狠的刺了出去。 两军才正式交战! 淳于越在后面观战,先锋部队本来就是去试探火力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跟凉军短兵相接了。 并且,两支先锋部队势如破竹,越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壑,凉军被打的节节败退。 原本打算支援的火炮,都不需要用了。 这就有点奇怪了。 凉军不至于这么不堪吧,他们挖的坑,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啊。 再有。 凉军的火炮阵地,到现在都还没暴露。 淳于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随着两营继续深入。 淳于越也不想太多了,打算调动大军,一举压上去,把凉军主力全歼。 他不知道。 交通壕里的凉军开始运动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汇聚,分几路在交通壕里传承。 等到先锋官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他们已然是被上万凉军汇聚,根本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一下这么多人。 “撤退!” 先锋官大吼道。 此刻回头,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就成为了他们最大的阻碍,前面的人挤着后面的人。 不小心掉下去的,瞬间就被凉军给淹没。 淳于越刚准备发动总攻,看到这一幕,神色一变,立即下令,“快叫炮军掩护!” “大王,我们的人和凉军混在一起了,炮军没办法打啊。”副官提醒道。 “你个猪脑子,你不知道打后方,阻止凉军往前啊。”淳于越大骂道。 “遵命!” 副官这才明白用意,马上去下达命令。 炮军早已经上好了炮,接到命令后,调整了角度,第一时间就开了火。 李怀看炮火来袭,便也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所有人躲在坑里防炮。 淳于越的两个先锋营,也顺利的撤出了战斗,虽然有些狼狈,但伤亡还是可以接受的,相比较昨晚。 这第一轮交锋,就此结束。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战术 高昌王部撤了回去,凉军可没歇着,继续挖土,光有交通壕是不够的,还要有地道。 好在这地方松软,没有石头,挖起来也容易。 甚至于在阵地的后方,还挖出了一个临时战地医院,让伤员有一个可以修养的地方。 高昌王部就犯难了,这种打法他们是闻所未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破阵。 最为重要的是,刚刚两营先锋的试探进攻,都没有找出凉军的炮兵阵地。 找不到凉军的炮兵位置,大军也就不敢冒然进攻。 现在他们面临着两个选择。 第一,进入陇西城,依靠陇西城固守,但是他们的粮草仅仅只够吃半个月,而且不见得有援军,进城等于就是等死。 所以这个方案可以直接放弃了。 第二,强攻凉军阵地,打通西归之路,这样既无后顾之忧,又完成了消灭凉军主力的目的。 但是,强攻可能伤亡太大。 这时有人提出了第三点。 “我们不如放弃攻打凉军阵地,我们干脆进入北地郡,他们后方可是完全空虚了。” 有人提议道。 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只不过…… “我们走的越远,战线拉的越长,越难从凉州出去,如果一旦断粮,我们怕是走不出凉州。” 有人提出了疑问。 “那怕什么,以战养战,打到哪里,吃到哪里,这么大一个凉州,还怕没东西吃吗?” “大不了我们打到凉城去!” 打到凉城去,这只能当一句气话,那太过于深入了,肯定会被包饺子。 至于以战养战的建议。 “如果凉州把食物早就转移走了呢,而且这已经过完秋收的季节了。” “哪有那么多如果,畏手畏脚,这仗还怎么打。” “凉军明显就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我们想过的问题,他们早就想过了。” “一意孤行,只会让我们败的更快。” “那不行,干脆绕过凉军阵地,到他们后面去。” “绝对不行,那样会把我们的后勤,完全暴露给凉军,一旦凉军偷袭了我们的粮营,那我们就完了。” “这不行,那不行,究竟该怎么办?” “……” 都沉默了。 其实答案已经在他们心中,强攻凉军阵地,除此一点,没有别的任何办法。 淳于越看向众人,知道他们心里都有疑虑,毕竟凉军的火力太猛了。 两军对垒还有的搞,现在凉军摆了一个‘沟壑阵’,他们都没有十足的信息强攻了。 故而,他不得不说一件有可能影响军心的事。 “我刚接到马呼南传来的消息,铁牧的血狼骠骑营,突破了他们的防线,现正在全速向黄河东岸迂回,妄图断了我们的后路。” “另外,丁庆也来不了了,我已经派他火速去阻拦铁牧的骑兵。” 刷! 众人眼睛一瞪。 “马呼南干什么吃的,他数千骑兵是摆设吗?连一天也拦不住!” “太不像话了,应该严惩马呼南。” “如果铁牧真断了我们的后路,那就真一粒粮食也运不过来了。” “我军应当尽快和凉军主力决战。” “没错,就算丁庆来不了,我们仍旧有八万军队,凉军顶多不会超过四万。” “一倍有余,难道还打不过?” 淳于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后路被断,个个都急着要回家,那自然要先解决,拦在回家路上的凉军主力。 不过。 淳于越没有告诉他们,屠淖部也被齐元白给重创,甚至有丧失河西全线主权的可能。 李怀到底是搞的什么鬼?! 分兵三路断他的后,摆明着不想让他回去,难不成想吃掉他这十万大军? 胃口未免太大! 接下来就简单了,他们统一了观念,只商量改怎么打,不谈别的。 最终得到一个所有人认同的方案,以营为单位,跟凉军车轮战,尽可能抢占凉军的阵地。 意思就是说,前进一寸,就要守一寸,不能让凉军再夺回来,就如同蚕吃桑叶,一点点把凉军阵地消磨光。 等把凉军阵地消磨光,凉军主力也就被他们消磨光了,到时候再回头收拾铁牧的八千骑兵,岂不是手到擒来! 这也就是说。 这一战关乎到了整个战争的最终结果。 “吼!吼!吼!” 他们把右手放在胸口,给自己加持必胜的信念! 会议结束后。 淳于越找来自己一名心腹,拿了一封信和一块有日月流星符号的令牌给他。 交代道: “立即去找他们,说我们需要支援,否则,河西全线将要丧失,不对,是整个左翼沦丧!” 他这里说的整个左翼,是指的祁连山山脉左边,也就是南边所有的领土,包含了西海,祁连山平原等等。 祁连山山脉的北面,则被称之为右翼,包含了整个河西走廊,焉支山。 再往北就是沙漠,沙漠之北被称之为漠北,那是人迹罕至,几乎无法生存的地方。 漠北又与阴山和北荒相连接,那是三方相邻之地。 至于为什么没人走这个口子,偷袭敌国? 那是因为,不管谁走这个口子,都要经过几百里的无人荒漠,别说偷袭了,进去一万人,能活着出来一百人,就算是运气不错。 中午,所有将领按照抽签决定出战顺序,下午,快到酉时的时候,发起了车轮战! 李怀位于中军的临时指挥所,就是挖出来一个坑,上面盖了一些干草伪装。 这个坑和所有的交通主道相连接,所有的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通过一架有固定脚架的双筒望远镜,能够把整个战场收入眼底,清晰的知道战局形势。 李怀简单的看了一眼,就猜出敌人是要搞车轮战,再看一眼天时。 “高昌王部这是打算跟我们夜战啊!” “恐怕是打算全天十二时辰,不间断攻击,不给我们休息的时间。”旁边的人说道。 李怀闻言一笑,“那就配合他们,我们也轮流上,前面打,后面休息,看谁先撑不住。” “遵命!” “燕高阳。”李怀回头呼唤道。 “臣在。” 燕高阳马上起身到他面前。 “我们的炮够打几个基数?”李怀问道,因为舍弃了粮道,强大的后勤此刻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他们带来了多少,就有多少,打完就没了。 “回禀凉王,能打两个半基数。”燕高阳微微有些委屈的回道。 确实少了点。 “省着点用。”李怀吩咐道。 “是!” 燕高阳回了一句,又问:“现在能打吗?” 李怀一脚踹他屁股上,骂道:“就那一点人,你大炮打蚊子啊,知道省着点的意思是什么吗?” “知道!” “什么意思?” “额……” “省着点打的意思,就是要把每颗炮弹,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明白了吗?” “明白!我保证让每颗炮,都能满意!” “去吧。” 李怀挥手道,继续观察战场形势,他发现,敌人每个营好像都有任务。 那就是抢到他的一条的沟壑。 每有一个营抢到一条沟壑,就不进攻了,转为防御,等着下一个营来接替。 李怀不禁替敌人想了想,他们抢到一条两条沟壑,一个营暂且能守住。 等他们抢到了十条,二十条后,一个营上来,连沟壑都填不满,该怎么办? 必须得加人啊。 这样一来,他们进攻的人数,就会越来越多。 啧啧! 李怀砸了咂舌,怪笑道:“孙贼,让你瞧瞧爷爷发明的战术!” 他当即下令。 加派兵力运输速度,但不要跟敌人蛮干,搞一下就走,给敌人一种,他想把失去的领地夺回来,却丢失越来越多的假象。 这样鱼儿才会咬钩!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二章 鏖战 这一仗,从下午一直打到晚上,高昌王部没停,凉军也不能停,几个时辰,丢了几百米的阵地。 淳于越听到前线不断传回来的捷报,不禁放松了一些心情,或许不用光明圣庭出手了。 他就多问了一句。 “凉军伤亡多少?” “……” “大王,凉军都在沟壑里,但有伤亡着,就马上有人拖走了,无法统计,但应该不会比我们低多少。”旁边的人解释道。 “胡扯!” 淳于越一喝,“自古强攻之战,哪个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凉军怕是一个营的伤亡都没有吧。” 他这边,伤亡者都快堆积成山了,从昨晚到现在,这一天一夜,两三个营没了。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继续打下去,伤亡肯定会越来越大,或许伤亡一个军,或许伤亡一半。 都可以接受。 只要结果能打赢,这些都是值得的。 打赢了,就有重头再来的可能和希望,输了,就一切都没有了。 “继续强攻,加派兵力,一定要把打下来的阵地守住,绝对不能让凉军趁夜抢回来!” 淳于越下令道,他已经提防了凉军夜晚反抗,但是想不出来,凉军会怎么反攻。 旁边的人也说。 “大王,按照这个局势发展,最多明天天黑之前,我们就可以拿下凉军阵地,消灭凉军主力。” 这样的话让人很容易自满而放松了警惕。 半夜。 高昌王部几户拿下了凉军一半的阵地,这个结果比他们预料的好要好。 同时也压上了将近两万人马。 士气得到极大的提高。 正当他们以往无前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已经不见了凉军的踪影。 沟壑里面全部都是空的,半个人都没有,周围安静的可怕。 他们摸着黑,小心翼翼的前进。 前面在前进,后面在补充,里面的人是越来越多。 最前面的人走了不知道多远。 寒风一吹,有士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旁边的人也害怕,所以故意说话打趣,打消恐惧。 “你个胆小鬼,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怕,是有点冷。” “你就是怕了,我跟你说,我立下的军功,回去后,足够我圈一个牧场了。” “那时我就不打仗了,我养一些牛羊,再娶几个媳妇,生一堆孩子。” “你还想娶几个,你吃得消吗?” “老子外号人称,石穿!” “吹吧你。” 他们一边有说有笑,一边看着周围,看到前面有一片奇怪的草,没太注意。 反正是要摸过去的。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那片奇怪的草下,就是凉军的总指挥部,李怀就在里面猫着。 看着人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他嘴角不禁勾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想着这些人马上就要变成尸体,眼前将要出现一片尸骨血海。 他竟有点兴奋起来! “杀!” 一字吐出! 啾! 一枚红色信号弹升空。 刷!刷! 地下猛的生出一排排长矛,无数人双脚被扎穿,倒在了沟壑里,然后胸口就猛的冒出几根带血的长矛。 与此同时! “原预定位置,八发急速射,开火!”燕高阳下令道,自打接管了神威军,他还是第一次下这样的命令。 过去都只论打多长时间,不论打几发炮弹! 轰轰! 顿时是炮火连天,打在了阵地上,传出一片片凄厉的哀嚎,很多人甚至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怎么回事?!” 听到炮声,淳于越马上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看着凉军阵地上火光冒天。 那里都是他的士兵。 “炮营还在等什么,支援啊!”淳于越怒吼道。 “大王,距离太远了,够不上!”部下回道。 凉军的炮都只能打在自己阵地山,可见这个阵地有多大,他们怎么够的上。 除非给大炮安上刀刃,推到阵地前面去。 他们话音刚落。 凉军的炮声突然停了,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随后如山呼海啸的咆哮传来。 就一个字。 “杀!” 但从数万人口中吼出来,那声势就不同了。 沟壑里,地底下,甚至是土墙中,不断的冒出来人,外面把他们围住,中间给他们开花。 再加上他们刚刚遭受炮击,本就没有回过神来,再被这么一冲,完全混乱了。 “不准退,守住阵地!” 指挥官大吼道,这可是用鲜血灌溉出来的阵地,难道要还给凉军吗? “守住!坚守,坚守!” 指挥官喉咙都喊破了,还是没有,他们的阵型已经完全被冲拦了。 伍长找不到仕长,仕长找不到百夫,百夫找不到千夫,千夫找不到将。 完全乱了,又因为纵横交错的沟壑隔挡,像是迷宫一样,转的人晕头转向。 都成了散兵游勇! 李怀的命令就一句话,“不要俘虏,只管杀!” 他发明的军粮,可不是为俘虏准备的,只管杀,杀他一个天昏地暗最好! “你们,马上出战支援,稳住阵地!” 淳于越随手指着身边的将领吼道。 燕高阳看敌人出了援军,立即抬高炮管,支援到阵地前,这也是最远的射击距离了。 淳于越的军令下,这些人还是冒着炮火冲了进来,使得混战更为加剧。 这效果已经不是李怀想要的,但他此刻也不能退,这一退,刚抢回来的阵地易手不说,敌人可能会杀到他指挥部来。 “他娘的!” 李怀忍不了了,拔出斩马刀,“李信,跟老子冲!” “杀!” “凉王,不可!” 后面的人拉都没拉住,李怀已经带着李信以及不多的亲卫军,冲了上去。 花清月也跟着。 把所有来犯之敌,挡在了阵地的最前端。 双方不断的投入兵力之下。 中间已经挤满了人。 就是到处都是沟壑的阵地,实在不利于两军交战,双方都打的晕头转向。 这一战整整持续了一夜! 次日天明。 胶着在一起的双方,才终于得以分开,李怀未能抢回全部阵地,还是有一百多米被高昌王部占领了。 高昌王部也未能再前进一步,而且为了这一百多米的阵地,可谓损失重大。 战后清算。 这一夜,双方死伤近三万人,战损比五点三比一! 原本,双方都是想先玩战术的。 差点就变成了决战。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怀没想到,淳于越更没想到。 高昌王部退却后。 李怀浑身是血的回到了指挥室,简单洗了一把脸,把衣服脱下来丢一边,胡乱吃了两口东西,倒头就在行军床上睡着了。 花清月进来看到这一幕,轻轻拉过一张毯子,盖在了他身上,不禁又叹了口气。 这场战争不知道什么是一个头。 淳于越也是一夜没睡,但他一点困意都没有,眼睛里都是血丝,看着从阵地上抢回来尸体,堆积的如同一座山。 他不禁流了泪! 不管是给人看的,还是真心实意,这个深秋的早晨,让人感觉无限的凄凉。 “大王,实在没想到,沟壑之下还有地道,凉军大部分都躲在里面,偷袭我们,我们损失惨重。” “但也总算保住了一部分阵地。” “大王,请您下令,我们继续强攻,有了经验,我们不会再让凉军得逞了!” “大王,下令吧!” 众人义愤填膺,都恨不得冲上去,找到李怀,生生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个可恶的凉王,简直就是魔王,每一个设计,都无不显现着恶毒,每一个设计,都是为了杀人,杀死更多的他们! 他们终于是基本摸清了凉军这个阵地的构造和用意,可称之为防御之最。 但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 “让弟兄们都休息一会吧。”淳于越并没有急于进攻,这伤亡太大了。 就算把凉军打败了,他还能保住东西域霸主的称号吗? 这是他必须要考虑的。 另外一点。 该让光明圣庭出一份力了,如果不是他们的态度,他压根不会渡过黄河! 现在想置身事外? 做梦!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三章 随缘吧 李怀睡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双筒望远镜后,看了一眼高昌王部的营地。 这一看,他有些发愣。 “高昌王部在修营寨?什么时候开始的?”李怀纳闷道,他们不进攻了吗? “回禀凉王,今天早上就开始了。”一名副官回道。 呵呵! 转攻为守,这是在等援军吗? 他哪还有援军? 不管了。 淳于越不想打,他可不愿意闲着,随即下令,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 让人没想到的是,敌人象征性的抵抗了几下,就直接放弃了,所有敌人都进了营寨。 只留下一些游骑兵和斥候兵,在两边晃荡,为的是监视凉军主力,防止他们跑掉,同时也是断凉军的粮道。 既然如此,那就耗着呗,他们建营寨,自己就挖坑,时间足够的话,他能直接挖一座地下城! 淳于越不出来,李怀就不可能去主动找他,如此僵持了几天,大家互相瞪眼,瞪的眼睛都干了。 河西走廊,焉支山! “这个淳于越,一倍的兵力,竟然还要请援。”红衣大主教秀手一握,手中信函顷刻还做一缕黑烟。 “想必淳于越确实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们不能一常理看待凉州。”红衣大祭司说道。 “这事还不简单,等我们光明神军降临,摧毁凉军还不简单。”红衣主教大大咧咧的说道。 阳殿三首皆在,光明神殿这是出动一整个阳殿,其实要说起来,还是因为上次在北荒。 红衣大祭司放跑了李怀,还没有带回来杨冬,有些惹恼了光明掌教。 虽说五柳说一力承担,然而尘门有胡杨老祖罩着,光明掌教也未必敢把五柳怎么样。 自然是拿阳殿出气。 红衣大主教腾身一跃,身影立即出现在了焉支山之巅,一头如焰火燃烧的长发,在风中热情的起舞。 她眺望着东方,视线之外的中原,美睦中竟有些惊惧和谨慎,还有几分不解。 “大主教,怎么了?” “光明神军不能出动吗?” 红衣主教和红衣大祭司,相继而至。 “光明神军不是不能出动,而是无法跨越我们脚下的焉支山。”红衣大主教沉声说道。 红衣主教和红衣大祭司都四处张望,感知过了周围,也没发现有屏障和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就不能跨越焉支山? “中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自有历史以来,中原永远引领着历史的进展。” “然而回望历史,总是惊人的一致,或是几个小人物,或者简单的权谋诡计,一位大能都不见于史书中。” “你们知道这其中之意吗?” 红衣大主教转头看向两人,等着他们的回答。 他们犹豫了片刻。 同时摇头。 “还望大主教明示!” 红衣大主教也没卖关子,她直言道:“我们光明神殿的强大,恨不得嚷嚷的天下人都要知道。而中原的强大,却努力让自己显得平凡。” 就拿王纯阳来说,只要他不说自己是王纯阳,走在人堆里,肯定没人能看出他有什么特别。 王纯阳在天下富有盛名,那完全是他的名气掩盖不住,而不是他想要这个名声。 王纯阳是离开了太华山,不见了踪迹,但是,谁知道中原还有几个王纯阳? 红衣大祭司若有所思,“怪不得我们数次想要发展中原的光明神辉,最终总是莫名奇妙的失败。” 红衣大主教摇了摇头,“我们在中原发展光明神辉,总是碰壁,完全是因为我们的信仰和中原不同。” “中原人信仰什么?” “他们什么也不信!” “……” 中原的文化种类太多了,除了三教九流,还有无数说不上号的文化。 如果有一个中原人诚心向儒家,那肯定是因为儒家能带给他实际的好处。 哪一天他发现儒家给的好处不实际,或者不能满足他,不如道家给的好处多。 片刻之间。 他就能诚心诚意的向道,而且是那种,好像他一直就向道的诚意。 这样的环境下,能够在中原生存下来的宗派学家,必然有自己一把铁刷子。 光明神殿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中原一步走不通,也就不难怪了。 红衣主教饶了饶头,还是不明白,“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光明神军不能过胭脂山?” “……” 红衣大主教都不想理他。 太笨了! 红衣大祭司则叹了口气,耐心的说道:“一旦过了界,怕是中原大能,就要纷纷现身了。” “中原应该时刻盯着我们,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解决掉了我们,就能得到整个西域。”红衣大主教补充道。 红衣主教这下明白了,意思是中原在钓鱼,凉州是鱼饵,他们就是要钓的鱼。 “哪怕什么,他们敢来,就跟他们打呗,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 “……” 红衣大主教一笑,干脆顺水推舟的说道:“罗主教,你既然有如此神勇,不如就让你去支援淳于越吧。” “没问题,区区十万凉军,在我眼里,也就如同十万鸡鸭。”红衣主教直接应了下来。 “但有一个条件。” 红衣大祭司继续道:“你不能穿着光明神殿的衣服去凉州,而且不能在凉州暴露你光明神殿的身份。” “行吧。” 红衣主教同样应了下来,虽然有点麻烦,但他行走江湖,也不是靠的这身衣服。 出来混,讲的是实力! 随即。 红衣主教罗肃就出发了。 “大主教,罗肃能行吗?”红衣大祭司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行。” 红衣大主教直言道。 “那……” “他只不过一个诱饵,我会亲自去会会这位凉王,你留在焉支山,随时等候消息。” 红衣大主教说道。 嘶! 红衣大祭司吸了一口凉气,大主教亲自出马,那凉军还有一点希望吗? 这只能怪凉王李怀太过于嚣张,竟然妄言要打通河西走廊,直接欺负到了光明神殿头上。 自当有这个结局! 果不其然。 罗肃才刚刚过了焉支山,都还没进入凉州,就被一个黑影给缠住了。 那是一个躲不掉,打不到,看不见,跟黑影打架,一般都是憋屈死的! 红衣大主教趁着这个机会,褪下红袍,掩盖部分修为,火焰一般的头发,也披在了肩上,化作正常的青黑色。 悄然溜进了凉州。 但她不知道,她的行为,至少被两双以上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刷! 李怀巡视完阵地,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放水,刚解决一半,一道月华光芒一闪。 他连忙转过身。 “我在方便呢,你能不能等下再来。” 他也是有隐私的好吗? 左文君实在不明白,那玩意有什么好藏的,就和头、手、足,都是身体的一部分而已。 她也不说废话。 “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应该是来找你的,我可能打不过。”左文君直言道。 李怀一怔,回头看了她一眼,哆嗦了几下,穿戴整齐后,转过身来。 “光明神殿插手了?” “嗯。” 她点了点头。 李怀叹了口气,他早就想过这种结果,光明神殿一旦插手,凭凉州绝对打不过。 一分胜算都没有。 但是他还是想赌一把,不是赌光明神殿不插手,而是赌朝廷不会袖手旁观。 真把凉州卖了,李怀败的一塌糊涂,这对李乾和朝廷,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凉州可是中原的西大门! 大门是随便让人家进的吗? “随缘吧。” 李怀默默道。 他别无选择,就算他不招惹西域,光明神殿也迟早会找上他的,都一样。 “我去拖住她一会,你自己想办法吧。”左文君说完,就飞身走了。 随即。 不远的天边,就风云色变。 “这么快!” 李怀愣了一下,马上跑回指挥室,找到燕高阳,说道:“你接替我指挥,记住,坚守,坚守,坚守!” “王爷,我……”燕高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让他指挥了,刚想推托。 “这是命令,守住了你就是这一战的功臣,守不住,你就是这一战的最大罪人!” 李怀沉声道,直接提起了刀,骑上白马,从阵地后方飞奔而去,如果真是来找他的。 那绝对不能让她来到阵地上! 这样的人,毁灭性太大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四章 千面娇娘 “真来了!” 淳于越看着天边风云色变,一半化作烈火,一半月光飘摇,不知是一场何等激烈的战斗。 “传我命令,进攻凉军阵地,一天之内,必须拿下来!” 淳于越当即下令道。 高昌王部修养数天之后,再度发起了进攻,然而,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 凉军守着阵地不出,利用如同迷宫的交通壕,还有四通八达的地道,不断的迂回。 哪哪都是人。 好不容易攻下一块阵地,便马上会被凉军的炮火攻击。 淳于越也发现,凉军再没有像过去一样,炮弹如不要钱一样的狂轰乱炸。 想必是后勤粮道被切断,弹药不足。 于是。 淳于越命令炮军推进,几乎压在了最前沿,跟凉军互轰,为了赢得这场战争,他已经不计损失了。 这将是凉军建成以来,经历过的最为惨烈的一场战争! …… 另一边。 红衣大主教被左文君拦下,两人交手数百回合,没能分出一个胜负。 两人拉开距离,暂时停下手来。 “左文君,听说你是世家公认第一美人,你认为你配得起这个名号吗?” 红衣大主教不想跟她拖,更不想弄出一身伤,因为她还要防范着中原。 故而用言语攻心。 “他们非得这么说,配不配,我说了又不算。”左文君淡淡的回道,攻谁的心都行。 攻左文君的心,那就如同跟一块顽石聊天,把天说破了,顽石也不会任何波动。 “这么多年了,你的实力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反倒变弱了,我听过关于你的过去,这样下去,你会不会变成一个凡人。” 红衣大主教换了一个话题。 “什么是强?什么是弱?”左文君反问道。 红衣大主教柳叶眉一挑,“强就是强,弱就是弱,这难道还有争议吗?” “如果我告诉你,我一跟指头可以毁灭你们所谓的人间,算不算得上强大?”左文君淡漠的说道。 红衣大主教嘴角一咧,开什么玩笑,一根指头灭了人间,怕是八百年前,唯一超脱的道圣,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吧。 她哪来的自信。 “我一指可毁灭人间,付出全力,却无法战胜人间的你,这又算不算弱?”左文君继续道。 仿佛她不是在开玩笑。 红衣大主教凝住了眉头,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首先。 她肯定不是人! 左文君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 她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规则,强和弱只存在一个规则中。” “在你们眼里,人间是极为浩瀚的,浩瀚到一座山都可以用磅礴描述。” “然而在我眼里,整个人间不过米粒大的光辉,但当我来到了人间,人间的山在我眼里,也显得磅礴。” “……” “你到底想说什么?”红衣大主教有些后悔跟她啰嗦了,听完这些话,她的心境反倒有些波动。 她开始忍不住想一些很恐怖的事情,所以出言打断了她,也是相求一个最终结果。 “并不是我变弱了,而是人间在窃取我的力量,我也怕崩毁人间的规则。” 左文君默默的说道。 “你……难道是天!”红衣大主教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天是什么?”左文君好奇的问道。 “天是……”红衣大主教说到一半忍住了,她怕又牵引出,自己不能理解,也找到不到答案的问题。 左文君说的话,对于她这种接触到规则边缘的修行者,是一种浩劫。 红衣大主教忍不住偏过头,这一看,看到一骑白马,穿着白衣,可称美玉一般的公子。 “凉王李怀?!” 红衣大主教马上冒出这个念头,尽管她没见过李怀,上次李怀去光明神殿,她并没有见着。 为了更确定。 她转头看向左文君,“你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你能拦住我三天,但我想杀他,只需要一瞬间。” 左文君也低头看了一眼,同样看到那一骑白马,穿着白衣,美玉一般的公子。 “你杀他,与我何干?” 她抬头道。 红衣大主教忍不住笑了,左文君的话让她完全相信,那人就是凉王李怀。 左文君这样说,是想故意误导他。 刷! 红衣大主教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左文君一指,左文君面前浮现出一粒米粒大小的火苗。 左文君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火苗看似渺小,其中蕴含的能量,恐怕能够焚烧一座城池。 有点难缠。 红衣大主教稍微虚弱一些,这一粒火苗对她来说,消耗确实有点大。 但会很值。 趁着左文君暂时被拖住,她飞身而下,直奔草原上的那一骑白马。 白马上的美玉公子,感知到了危险,回头给了他一个正脸,脸上写满了惊恐。 拼命的赶马! “想跑!” 红衣大主教冷笑一声,加快了速度,如焰火燃烧的长发,在身后拖出一道如同流星的痕迹。 地面上的荒草,瞬间被榨干最后一丝水份,升腾起阵阵青烟。 她是丝毫没有留情。 为了能够确保杀了李怀,她把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三步左右,而后就是一指。 这一指,足以融穿一座山! 就在这瞬间。 如玉的公子泛起一丝冷笑,张嘴吐出一根金针,轻松刺穿她身周的罡气,没入她的肌肤。 同时。 红衣大主教一指之威力,也到了如玉公子的面前。 轰! 身下白马瞬息化作一匹烈焰火马,崩腾出一步,就被焚烧成了灰烬。 渣渣都不剩。 就连方圆数里的草原,都在一瞬间化作了焦土,炙热的高温使得中心只见耀眼的红光。 忽然。 红光中有人影一闪。 红衣大主教美睦中惊恐,这人不要命了吗? 但她不想换命。 两人又互相换了一招。 各伤一半。 噗! 两口鲜血吐出。 红衣大主教率先站起来,捂着胸口,看着烟雾中的人影,“你究竟是什么人?” 可以肯定。 这人肯定不是李怀。 其实都不需要再问,气血养金针,且易容术能骗过她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千面娇娘?!” 烟雾散去。 原本如玉的公子,瞬息之间,身形矮了半截,人也胖了些,俊秀的脸庞变得有几分妖艳,还带着几分慈祥,就是脸色白的有些过份。 想必是受了重伤。 “果然是你!” 没人知道千面娇娘原本长什么样子,具体年龄,也没人能说出她的真名。 她有一千种身份! 千年娇娘最为得意的两招。 一是易容术,她的易容术能完美复刻另一个人的模样和气质,甚至是修为,大宗师都难以分辨。 红衣大主教也被她给骗了! 二就是金针,藏在气血之中,杀人无形,能刺穿罡气,直入人体。 小小金针一旦进入人体,就会慢慢的释放出能量,把人的内俯全部搅碎。 寻常被金针杀死的人,最后死像都非常惨,肌学,骨头,内俯都成了粉末,跟血液混合成一团烂泥,皮却是完整的。 躺在地上栩栩如生,但只要稍微碰触一下,皮肤就会马上破裂,里面的混合物一股脑的流淌出来。 最后只剩下一张干皮。 世人便是通过这两门绝技,来分辨千面娇娘的身份。 只不过近二十年来,江湖上都没有她的踪影了,她的恐怖也渐渐淡忘了。 “朝廷让你来保护他的?” 红衣大主教刚问完,还没等到回答,她马上就飞身远遁,刚刚立足的位置,瞬息被一炳月华光剑捅穿。 嗖! 左文君并没有放过她,继续追,她跑,她追,她也算是插翅难飞。 天下比左文君快的也许有,但是没有谁可以像她一样,一直在天上飞。 并且完全不消耗真气。 如果她愿意,她能飞一百年不落地,也就是说她能追她一百年!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自然的馈赠? 李怀离开阵地后,并没有走多远,他怕光明圣殿的人找不到他,直接冲凉军阵地。 然而等了半天,始终不见人,左文君也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殿下,天快黑了。”花清月提醒道。 她也跟了过来,李怀怎么劝都不走,或许她也察觉到了,可能会出现危险。 也只能由着她了。 李怀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现在回去,光明圣殿的人又追过来怎么办? 一味的干等也不是办法。 最终他决定。 向西! 光明圣殿的人要真来了,找不到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左文君也会给他消息。 他只能这么想了。 害! 自身实力不够,只能处处受人限制。 李怀叹了口气,便就和花清月启程,一路向西,如果光明圣殿的人不来,他干脆就渡过黄河,去跟齐元白汇合。 也许还能碰上铁牧的血狼骠骑营。 李怀刻意没走太快,用了两天才到黄河东岸,这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看样子铁牧确实遇上了不小的阻碍,不然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拿下黄河东岸了。 黄河西岸那边的齐元白不知道怎么样。 这可是极为关键的两环。 李怀打算在东岸等一天,如果没有事发生,他就渡过黄河,去找齐元白。 把马放在黄河边的草原上。 在黄河里抓了两条鱼,用石头垒起一个防风灶,燃火做一点热的吃。 干粮实在吃腻了。 完全不怕暴露位置,他就怕光明圣殿的人找不到。 架起洗净的鱼。 不一会儿,就烤的滋滋冒油,李怀和花清月都忍不住,同时咽了一口口水。 怕里面还没熟,还是再烤一会。 就在这时。 砰! 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从天上掉下来,砸在了黄河里,激起一朵几米的水花。 李怀伸长脖子去看,水面上咕隆咕隆冒了几个泡泡,然后冒出一颗头来。 很是吃力的爬到了岸边,抱住一块石头不撒手,喘了两口气后,她挣扎着从河里爬起来。 本来就穿的少。 现在浑身衣物几乎都成了破条子,该漏的,不该漏的,都暴之于众。 身上还有不少伤痕。 如果这些伤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怕是早已经死了十七八次了。 她却还能站起来。 “殿下,这是大宗师!”花清月小声的提醒道。 李怀也看出来了,而且是一位受了严重内伤,虚弱的几乎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大宗师。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水里爬上来的女子,抬头就看见了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像是认命了。 随即! 月华光芒一闪。 左文君猛的从天上落下来,这次有清晰的轨迹,而不是像过去,刷的一声就直接出现。 而且。 她落地之后,有一个身体前倾,和腿部弯曲的动作,为了站直一些,她甚至都深吸了一口气。 “你……” 李怀刚想打一声招呼。 轰! 左文君抬头就是一道月华光芒凝聚而成的长剑,从那名女子的胸口穿过。 噗! 这一口血,喷老远了! 这女子,自然就是红衣大主教。 她的实力本比现在的左文君要强上一些,然而被千面娇娘算计,中了金针,又互换了一招。 受了不轻的内伤。 形势立即逆转。 左文君就趁着这个机会,追了她两天两夜,没给她片刻喘息时间。 硬是把她耗尽! 刚刚补上的那一剑,既不是废了她的修为,也不是要取她性命,看不太明白。 “她就是来杀你的人,光明圣殿的红衣大主教,柳妃。” 姓柳,名妃,而不是谁的妃子。 嘶! 李怀顿时吸了一口凉气,红衣大主教,阳殿的最高首领,光明神殿中,地位仅次于掌教的人。 不过……她现在好像没有威胁了。 “你怎么把她逼到这个份上的?”李怀不禁问道,左文君之前不是说,打不过她吗? “她跟我打架的时候,受了重伤,所以我就能打过她了。”左文君解释道。 其实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柳妃会以为那个人是李怀,尽管他们模样气质都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可那明显就不是李怀。 左文君一眼就知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柳妃中了那一剑后,就有了等死的准备,然而她没死。 故而抬头质问左文君。 这个疯子,追了她三千多里,就是不让她回西域,她数次尝试,都被赶回来了。 最后想拼死一搏。 结果……就有了现在这个结果。 “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力量。”左文君淡淡的说道。 她这里说的‘不错’,并非是指道德和敌我层面,而是她表现出的一种惜才态度。 李怀闻言一怔,“你给她一份灵根?!” 左文君思虑了一下,“可以这么说,但和你理解的可能不同,她只能看见,不能拥有。” 她为什么要特意这么说? 那是因为,李怀是真正拥有她灵根的人,另外,‘灵根’也只是人们给这种神奇的东西的一个称谓。 这究竟是何物,没人搞的懂。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于柳妃来说,都是一份机缘,她可以接触到一种超脱的东西。 这对她日后修炼,很有帮助。 柳妃也是神情发愣,左文君把她打一个半死,明明可以处决她,却反过来帮她。 重要的是,她不能从左文君的语气和神情中,感觉到一丝丝可怜的味道。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她凭什么能如此超脱? “你的好意,我绝不会看了一眼!”柳妃咬着牙说道,左文君没有侮辱她,但她感觉到了侮辱。 一种自卑的自我侮辱! “随你。” 左文君一点不在乎,她确定柳妃没有实力伤害到李怀,这就够了。 “我去休息一下。” 她说。 “要不然,吃条鱼再走吧。”李怀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烤的外焦里嫩的烤鱼,脱口而出。 “这东西我吃了没用。” 左文君说完,就飞身走了,也有明显的轨迹,不是刷的一声直接消失。 她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一片浮云之后,也不知道她每天晚上住哪里的。 李怀看了柳妃一眼,便起身向她走去。 “殿下!” 花清月叫住了他,有些担忧。 “没事。” 李怀完全相信左文君,比任何人都信任,既然她敢把柳妃留下来,证明是没有危险的。 柳妃看着李怀,虽然和千面娇娘化妆的样子一模一样,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也不在乎这个了。 闭上眼睛。 一副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 李怀并没有做别的,只是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柳妃快要气炸了,先是被左文君打一个半死,能杀的时候,突然给她一份机缘。 现在,就连李怀也来可怜她! 她就那么可怜吗? “拿开!” 柳妃一挣扎,就把衣服推到了地上。 李怀很有耐心的捡了起来,重新给她披上,并道:“不管你之前是谁,大主教也好,大宗师也罢,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俘虏了。” “因为你间接的参与了这场战争,既然参与了战争,你就应该有被俘虏的准备。”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凉州素来优待俘虏!” 俘虏?! 这个听起来明显带有侮辱性的词,她听起来,反倒有些顺耳,总比那些真心诚意的‘可怜’好。 “俘虏还是你的敌人,我现在是杀不了你,但我实力一旦恢复,我会马上杀你了。” 李怀淡然一笑,“你舍得吗?” “我不舍得?”柳妃冷笑一声,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难道就凭他长的好看。 “我的意思你,你舍得杀了我,让凉州无主吗?这是你们光明圣殿要的结果吗?”李怀故而解释道。 光明神殿比谁都想要一道屏障,用来隔开中原和西域,尽管他们知道没有任何屏障,能够真正隔开西域和中原的距离。 但他们还是这么想。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六章 辩魔 “说什么,我也要杀了你!”柳妃说完,就盘膝坐了下来,当着李怀的面,恢复功力。 “执念太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怀叹了口气,看着还在发愣了花清月,说道:“别发呆了,快吃吧。” “哦。” 花清月抱起鱼,小口的吃了起来,时不时的看柳妃一眼。 很快。 李怀就消灭掉一条鱼,看花清月把才吃了一半的鱼,放在了一边。 “你吃饱了?” “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 “剩下的我吃,别浪费了。”李怀便把她吃剩的半条鱼,消灭的干干净净。 花清月很是无奈,她这半条鱼,原本是打算给柳妃的,常听公主说江湖上,一饭之恩什么的。 说不定柳妃吃了他们的鱼,就不杀李怀了。 尽管她知道这样很傻。 李怀现在是心情大好,柳妃成了他的俘虏,算是解决了一个隐患。 现在就只等这场战争的结果了。 割了几捆干草,铺在一块石头后,天为被,地为床,美美的睡上一觉。 半夜。 柳妃睁开眼睛,看着相拥而眠的两人,她思虑了一会,还是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就算她再看不起李怀,李怀也是一名大乘境的武师,而她现在只是一个废人。 对于大乘境武师来说,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敏锐的感知到,要是没跑成,被抓了一个现行,那多丢面子。 还不如不跑。 何况,她还发过誓,一定要杀了他! 柳妃紧了紧外套,先静思,后入定,随即也就不知不觉的睡觉了。 她真的很疲倦。 翌日。 太阳初升。 李怀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根干草,有节奏的一抖一抖,频率越来越快。 “骑兵!” “怎么了?殿下!”花清月也立即清醒过来。 “有骑兵过来了,不知道是谁的人。”李怀说道,便爬了起来,往南边看了一眼。 烟尘弥漫,如同一片伏地的黑云,滚滚而来,肃杀之气直撞面门。 这阵势,少说得上万骑兵。 然而,铁牧麾下血狼骠骑营,总数才八千。 应该是西域骑兵。 花清月先是看了柳妃一眼,发现她还没醒,转头向李怀问道:“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渡河吗?” “先等等。” 李怀说道,为什么会是西域骑兵先到?他要把事搞清楚,然后才能渡河。 这是极为关键的一环。 随着骑兵越来越近。 大地都开始颤抖。 李怀拿出单筒望远镜,终于看清了他们打的旗号,有‘丁’字旗,有‘马’字旗。 丁字旗明显比马字旗多一点。 战争之前。 李怀就曾对高昌王部几名将领有过研究,想必这是丁庆部和马呼南部。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刚经历过一场大仗,阵型要么散落,要么就都挤在一起。 不管怎么看。 他们似乎是在狼狈逃亡! 万骑逃窜?! 这场景,真有点震撼。 “殿下,你看,那边是不是我们的军队?”花清月指着东南方向说道。 李怀转过望远镜,看了一眼,没有打旗号,这支骑兵大约不到一千人,正全速前进,就连甲胄都扔了。 不难判断。 这支骑兵这么急着赶路,又是从丁庆部和马呼南部侧面出现,肯定是想抢在他们前头,把他们截下来。 距离越来越近。 李怀在骑兵的最前方,看到了铁牧,这家伙,光着膀子,两个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 这么一来,这万人骑兵还真是逃亡的,铁牧出现在侧面,且身后不到千骑。 那说明,血狼骠骑营主力,应该就在西域骑兵后面追赶。 奇怪! “他们就算是想要逃亡,为什么偏偏往这边逃亡?他们应该回去找淳于越啊。” 李怀有点搞不懂。 这边是黄河,明显就是一条绝路,他们总不能让战马游过黄河吧。 除非他们有早准备好的援军。 双方追逐之下。 丁马两部骑兵几乎到了李怀的眼皮底下,距离不到三里,铁牧也迂回到了他们前头。 这个时候,丁马二将似乎也知道跑不了,竟然停了下来,背靠着黄河,打算迎战。 铁牧见此,也没有一股脑冲上去,他的目的就是要截住丁马两部骑兵。 既然对方停下来了,他也就不急了。 领着不到千骑,在距离敌人三到五里之间游动,监视住敌人,只要丁马二部想跑,他随时可以追上。 李怀看着这黑压压一片人,脑子里不禁有了一副牧羊的画面,丁马二部已然是铁牧圈子的牛羊。 “你竟然真养了一支魔种军队,还是骑兵。”柳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什么魔种,魔功本是正统功法。”李怀纠正道。 “在我们光明圣庭,魔功就是歪魔邪道,只有你们中原,才把魔道当成是正道。” 柳妃说道,完后还补充,“我知道我现在是你的俘虏,这也不是在光明圣庭,我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她以为她这样说,李怀就没话说了吗? “我且问你,坏的是人,还是功法?”李怀问道。 “练了功法的人。”柳妃也不上他的当。 “那你的意思,你练了功法,你也是坏人,全天下所有的修士,都是坏人?”李怀质问道。 柳妃轻蔑一些,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怎么会是?” “力量的存在本就是危险的,寻常的世俗之下,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们中原的还有律法的限制。” “但是,当一个人不在乎世俗的道德,不在乎律法的限制,修为就是恶!” “一名小乘境的武师,可以很轻松的杀光一个村庄的人,然而若是一个普通人,是办不到的。” 柳妃说道。 她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 “你说的那种情况,太极端了,无辜杀人的修士,也会被正义的修士所杀。” “可那些被修士无辜杀害的普通人呢?”柳妃质问道。 “没有修士,甚至没有刀枪,那就不会有人无辜死去吗?”李怀辩论道。 “那至少是公平的。” “那你以大宗师的修为,杀我一个大乘境的武师,这难道算是公平?” “我是坏人,所以我不在乎这些,你要主持正义,那就要考虑很多。” “……” 无语了! 但也不完全没话说。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歧视魔道?”李怀质问道。 “魔就是魔,妖就是妖,按照你们的观念,修炼魔道的人不一定是坏人,那为什么要去强调,魔道是正道呢?为什么不能认可,魔道就是魔道呢?”柳妃笑问道。 “这是你歧视魔道的理由?”李怀质问道,这怎么听,都不能是理由吧。 最多能听出她在狡辩。 “我歧视的是你们。”柳妃淡淡的说道,“非得把魔道说成正道的你们。” “……” “那为什么光明圣殿不能有魔道修士,真正歧视魔道的,是你们吧。” “你的后宫里可以有男人吗?你是不是歧视男人?不然你后宫为什么没男人?” “……” 柳妃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在一个明令禁止修魔功的地方修炼魔功,因此受到处罚,你们就因此同情被处罚的人。” “可你仔细想想,他有哪点值得同情?难道是因为他修炼魔功吗?或者说,因为他是弱者?” “当然,这是在你的凉州,你爱制定什么规矩就制定什么规矩,但千万别让男人混进了你的后宫,到时候你还不能处置他,因为会被打上恃强凌弱的标签。” 不对! 李怀差点被她绕糊了,整理了一下思绪,“首先,你们光明圣庭是可以规定,在光明圣庭不能修炼魔功,但这不能说明,魔功就该被歧视。” “还有你之前说,修士都是坏人,包括你,也包括我,可一个人在没有进行犯罪,没有犯罪的动机之前,难道可以定性为犯罪吗?如果这样能说的通,那么普通人会不会可能变成修士,哪么是不是普通人也是坏人。” “最后,你不要以为,把自己扔进阴暗的角落,就可以无所顾忌的评说光明。” “后稷教人辨别四季,种植五谷,福泽万世。先贤开辟河道,治理洪水,百姓安家。有人养蚕采桑织布,让人有了衣服和鞋子,免受冰雪侵扰。还有人觉悟思想,弘扬道德文化,使人开智明理。有人识药草,传播医术,治病救人。” “人间的一切从来不是本来就有的,而是人们自己创造的,包括人们创造的规则,也是为人们服务。” “最后的最后。” “你多次说我后宫能不能有男人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不能有,并非我歧视谁谁谁,而是说,男欢女爱,是俗世所通行的情理,也是人族所延续的基础。” “生存是第一需要!” 李怀把脑子里的东西一顿甩出去,也不管能不能说服她,也不是一定要说服她。 他只是在证明,他可以以‘自然’的状态,生活于世,不妄自菲薄,不卑不亢,也许不高尚,但也不同流合污。 尽管他们一开始并非讨论的这个话题,但人的思想是飞扬的,当想到了这些问题。 那么就应该去解决。 花清月两眼放光的盯着李怀,眼神中除了爱慕之外,就是爱慕,还有些轻微的得意。 柳妃冷哼着轻笑一声,“我就随便说说,你那么认真干嘛?” 实际上。 她是没办法,像李怀一样,把一团混乱的东西整理明白,再衍生出一些道道来。 故而选择结束这个话题。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七章 勿伤吾族人 李怀和柳妃吵架的时候,血狼骠骑营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摆出一个三角阵,而非用扇形把敌人包围。 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凡是大兵团作战,都是如此,凝聚在一起力量就强大,一旦被冲散,就成了溃兵。 故而有那句话,兵败如山倒! 铁牧就是要整个血狼骠骑营,化作一把尖刀,直接插入敌人的心脏! 兵贵神速! 趁着士气正旺,血狼骠骑营刚摆好阵势,铁牧就发出了总攻的命令。 “杀!” 魔道力量散发出来的血光,拖在身后,如同给全军披上一件流动的鲜红披风。 再加上李怀不惜花费重金,为他们装备的乌兹钢斩马刀,酸浸所形成的特异纹路。 让这支军队,有了一种诡异的色彩,犹如是从地狱里奔腾而出的鬼骑! 丁庆和马呼南二人深吸了一口气,从陇西城南边打到这里,他们早领教了血狼骠骑营的恐怖。 这要怪就得怪魔神(姬夭夭),她没事干嘛创造出一个这样恐怖的种族。 过去夜狼族没有并入凉州的时候,他们还没感觉到魔族的厉害,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无法发挥出这样的力量。 大同融后。 夜郎族有了资源,有了指导,自然就能发挥他们真正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 丁马二部已经陷入了背水一战的绝境,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只能选择迎战。 “杀!” 西域骑兵随即奔腾起来,亦有撼天之势,在古代的战场上,没有什么比两支骑兵对冲更震撼的场面了。 双方刚接触到一起。 轰! 西域骑兵中间,就被撕裂开一道口子,越来越深,这样下去,他们就要被血狼骠骑营切成两半。 丁庆和马呼南二人,只能亲自去最前头,迎战铁牧,三个人都是大乘境的武师。 然而铁牧借着军势,将实力提升到了大乘境巅峰,距离破境就只差一步。 一时压着两名大乘境打。 血狼骠骑营依旧一如既往的深入,不过随着越来越深入,速度也被迫减慢了一些。 这场战斗可能会有些焦灼,但从一开始就注定,西域骑兵根本挡不住血狼骠骑营。 尽管在骑兵这方面,一直都是西域的骄傲,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们不得不接受。 李怀长吁了一口气,这一环完成,接下来的局势就清晰了,他只需要渡江,找到齐元白。 再带着齐元白大军渡江到东岸,铁牧负责接应,两军会师,向陇西迂回包抄。 淳于越就成了翁中之憋! 当然。 前提是,燕高阳能撑到他回来。 “你不会以为你赢了吧。”柳妃忽然冷笑了一声。 李怀一怔,“你们还有后手?” 不应该吧。 他们难道早预料到,自己会摆出一个口袋阵,把淳于越主力牵制在陇西城,然后去抄他们的后路。 这个计划是绝密,绝不可能被外人所知。 那柳妃为什么这么说? 就在这时。 黄河西岸那边出现一道极为强大气息,一个黑影从他们头顶飞过,直接进入战场。 “黑袍主教!” 李怀一眼认了出来,就是过去在玄国见过的那个黑袍主教,尽管他现在没有穿黑袍。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的军事指挥能力不错,你的凉军的也不错,但是,凉州无宗师,这是事实。”柳妃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凉州无宗师,并不是说凉州一个宗师都没有,而是说凉州没有拿的出手的大宗师。 宗师虽然恐怖,毕竟还有边。 大宗师的存在,可是能左右一场战争的发展。 光明圣庭也不需要知道凉军有什么计划,他们靠的,就是完全压倒性的实力。 布置几名大宗师,在几个关键位置徘徊,然后在关键时刻,杀凉军一个措手不及。 轰! 黑袍主教一进入战场,就如同收割麦子一样,收割着血狼骠骑兵的生命。 根本没有人能阻止他。 李怀紧紧皱住了眉头,这样下去,战争就真有可能逆转,输了这一环,他整个计划都要泡汤。 那么后果是,整个陇西沦陷! 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结果。 丁马二部看援军赶到,压力顿时大减,士气随之大增,竟然开始了反攻。 没办法了。 李怀抬头看天,柳妃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凉州虽然没有大宗师,但有一个左文君。 不知道左文君的恢复的怎么样了,正常情况下的左文君,肯定是不虚黑袍主教的。 “就知道叫人。” 她郁闷的嘀咕了一句。 然而,李怀还没有叫出口。 “勿伤吾族人!” 铁牧大吼了一声,放弃了丁马二人,弃马提刀,竟以大乘境的实力,去迎战大宗师。 “他是找死!”柳妃说道。 黑袍主教也是很轻蔑的看了铁牧一眼,骠骑将军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无上的荣耀。 然而在他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一只稍微大一点的蝼蚁,就算他身惧魔族血脉又如何? 砰! 看着长刀斩来,黑袍主教仅仅是屈指一弹,乌兹钢锻造的长刀,就瞬间化作了碎片。 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直接冲进来铁牧的五脏六腑,铁牧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丁庆和马呼南二人眼睛大亮,他们等这个机会许久了,顾不上江湖道义,毕竟这是一场战争。 他们二人争先恐后的飞奔而上,想亲手斩杀铁牧,拿到这一战的头功。 嗖!嗖! 两把弯刀毫不留情的从两个方向,斩在了铁牧的脖子上,丁马二人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这一刻,李怀心都在滴血! 嘶! 柳妃却吸了一口气。 突然。 丁马二人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他们握刀的手不禁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竟然无法突破铁牧的皮肤。 准确的说,是铁牧身外的一道气。 要知道,修炼正统魔功,在没有突破宗师前,真气是没有办法外放的。 能够真气外放,证明是魔道宗师! 铁牧破境了! 并且。 魔道宗师和寻常宗师不同,没有武道宗师和先天宗师(大宗师)之分。 魔道宗师破镜就有大宗师的水准。 这一刻! 黑袍主教也停下了一切动作,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铁牧身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 轰! 铁牧和黑袍主教两人化作一缕烟,笔直的往下,地上都出现一个不见底的深坑。 李怀的心又悬了起来。 寂静了片刻! 轰! 一声巨响,地面随一次颤动。 血红的光芒从洞口里散发,亮的人几乎不可直视,但又很快的内敛。 嗖! 先是黑袍主教飞了出去,铁牧紧随其后,他身上不再泛起任何的红光。 那种明显代表魔道的光芒不见了。 跟姬夭夭那种一样,看起来与普通宗师没有任何区别,两者却是天壤之别。 铁牧出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追黑袍主教,他只是用目光锁定他。 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刀——来!” 刷! 本已经碎成碎片的佩刀,纷纷飞舞在半空,一息之间,竟又重新组成一把刀。 这把刀虽然还是过去那把刀,但好像多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嗖! 铁牧握住碎刀,追着黑袍主教而去,隔着百步距离,就斩出了一刀。 他手中的碎刀顷刻间分开,同样拉出了百步之长,在空中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收刀的瞬间,碎刀又瞬息组装在一起,变成一把正常的刀。 实话实说。 太帅了! 李怀看的两眼放光,这样的刀,他也很想拥有,做梦都想有。 铁牧的逼迫下。 黑袍主教被他挤出了战场,变成了两人之间的单打独斗。 “你运气……真好。”柳妃很是无奈,这又被反转了,他确实赢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八章 渡河 铁牧在刀碎人快亡之际,忽然之间领悟了自我的魔道,成功破了境。 这真是谁也料不到。 归功于运气,也不算说错。 李怀也不沾沾自喜,反而叹了口气,“黑袍主教毕竟是真正的大宗师,铁牧才刚刚破境,想必境界不稳,结果还不一定呢。” 柳妃白了他一眼,“你不用套我的话,什么结果,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铁牧和黑袍主教之间的差距肯定是有的,也肯定是铁牧相对弱一些。 但是,铁牧敢不要命,黑袍主教敢吗? 他们来到凉州,都不敢穿光明圣庭的衣服,这就足以证明一点,他们都在刻意避开中原。 避开是不能完全避开的,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净量的保存自身的实力。 关键时刻可以跑路。 不至于像柳妃一样,就因为犯了一个小错,把千面娇娘当成了李怀。 就再也走不了。 直接变成了俘虏。 简单来说,黑袍主教不敢真打。 既然话到了这个份上。 李怀也不阴阳怪气,直接就问柳妃,“难道你们光明圣庭,就没有后手了吗?” “对付你一个凉州,我们光明圣庭出动了整个阳殿,还有一位星辰殿主教,你还想要什么?”柳妃没好气的说道。 难不成要让掌教亲自出马吗? 那势必会引来中原的窥探的,再者,天山那边,光明圣庭也要防着些。 还有时刻准备跑路的尘门。 唉! 太累了! “这么说起来,你们光明圣庭好像也不是很厉害。”李怀玩笑着说道。 哼! 柳妃冷哼一声,“我们掌教是无敌的!” 提起掌教,她的面色很自然的一脸虔诚,就像是看见了一位真神一样。 李怀就不禁要说一句,“人家王纯阳只是离开了太华山,不是去仙界。” “……” 这家伙人缘真好。 李怀忽然若有所思,“你说你们大宗师的速度都这么快,王纯阳的速度会不会更快,如果我大喊一声王纯阳,他会不会真回来了?” “……” “听说……王纯阳离开之前,把传承给你了?”柳妃看似无意的问道。 “那你也应该听说,王纯阳度给我传承后,一剑就把大国师差点打死。”李怀淡淡的说道。 算是承认了,也是告诉她,人家王纯阳依旧很牛逼! “王纯阳的传承到了你这里,怎么这么弱?”柳妃不禁问道,她这是挖苦,也是真好奇。 按理来说。 他能得到王纯阳百分之一修为,都不止现在这怂样,只敢躲在石头后观战,不敢去杀敌。 “王纯阳的传承就一句话,身动,天地万物可尽取之,心静,天地万物取之不尽。你自己去领悟吧。”李怀完全不掩饰,直接给她共享传承。 柳妃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左文君身边的人,果然都是奇葩,传承核心,直接告诉外人。 但她还是要杠一下。 “这是两句话。” 李怀也懒得跟她争辩,尽取和取之不尽,明显就是一回事,当两句话领悟,她不可能有任何收获。 “而且我也不会顿悟你们的东西。”柳妃不忘补充道,她才不愿意接受这种施舍。 李怀依旧笑而不语。 专心观战,没有了黑袍主教干预,战场形势又清晰起来,丁马二部不可能挡得住血狼骑兵营的进攻。 溃败是迟早的事。 李怀决定给这场战争,提提速度,便取出了龙牙弓。 “偷袭,无耻!”柳妃嘀咕道。 “你不也想过要偷袭我吗?你是不是更无耻?”李怀笑着说道。 “我可以无耻,因为我不在乎,你呢?”柳妃很是无赖的说道。 懒得理她。 李怀幻出一支血箭,拉开弓弦。 “怪不得你要为魔族说好话,你果然是魔族。”柳妃不禁说道。 李怀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再多说一句话废话,我拿臭味子堵你嘴!” 话真多! 说完。 李怀不再管她,专心瞄准目标,这距离对他来说,还是稍微有点难度的。 毕竟他的目标,也是大宗师。 沉吟了不知许久。 嗖! 李怀忽然放开弓弦,心中默默运转御箭术,血色箭矢伏地飞出,悄然进入战场。 冷不丁的钻到丁庆的脚下。 随着李怀的意念一动。 嗖! 血箭猛的一个上升,扎在了丁庆的臀部,但后者反应也很迅速,马上用真气挡住了。 血箭没有贯穿他,自然也不致命,但血箭上所携带的力量,还是进入了他的体内。 这是李怀慢慢摸索出来的,血箭既然是他的气血所化,那么增加一点霸道如何? 虽是自创,不过并不新颖,这种方式外面早就玩烂了,就比如千面娇娘的金针。 现在还在柳妃的体内,压制着她的修为。 这一箭没能要了丁庆的命,有些可惜,不过没关系,再来一箭就是了。 李怀抬起龙牙弓,又来了一箭,这次的目标是马呼南,结果相同,都只是伤到,没有杀死。 他便不断的放箭。 然而,丁庆和马呼南这两个胆小鬼,竟然躲了起来,那就只能找别的军官了。 柳妃默默的看着李怀放暗箭,开始有些鄙夷,慢慢平淡,最后有些震惊。 这家伙的体质简直不是人,这每一箭的消耗,都极为恐怖,寻常大乘境,最多三箭就要累虚脱。 他放了十多箭了,还跟没事人一样。 确实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西域的军官不断的被李怀暗箭射杀或者重伤,没有了军官的指挥,士兵就是无头的苍蝇。 局势悄然加快了。 很快。 整个局势彻底清晰,可以说是一边倒,西域骑兵再也坚持不住了。 开始有小规模的溃散,引起大军的恐慌,然后迅速的扩散到全军。 都开始溃逃。 部分清醒的军官不断的呐喊,妄图把阵型稳下来,但也无能为力,反倒被卷着一起跑。 这就是兵败如山倒。 血狼骠骑营并没有盲目追击,他们还记得自己的任务,那就是清理黄河西岸沿岸。 如此一来。 高昌王部就被彻底分割成两个部分,他们后勤粮道也断了,实际上,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走粮道了。 嗖! 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那是黑袍主教,他见战争基本结束,马上放弃和铁牧缠斗,撤出了战场。 他离开的时候,往下面看了一眼,李怀,柳妃,这两个人对于他来说,都是熟面孔。 “柳妃和李怀怎么会在一起,而且相处和平?” 黑袍主教懵逼了! 铁牧回来后,立即指挥军队进行追击和驱赶,彻底稳固河东的防线。 丁马二部残兵渡河是不可能的,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去找淳于越。 并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他。 可以预料。 淳于越听到这样的消息,将是什么样的心情,也可以预料,他一定会全力进攻凉军阵地。 或者,干脆从边缘绕过去。 再拖下去,他就走不了。 压力将全部给到燕高阳。 为了减少燕高阳的压力,李怀没有和铁牧见面,留下花清月去跟铁牧说明情况,他带着柳妃这个俘虏,直接渡过了黄河,去西岸找齐元白了。 齐元白这边并不容乐观,并非是屠淖太勇猛,而是屠淖太能当缩头乌龟了。 自打屠淖上过一回当。 他就把西岸所有军队,全部集结起来,抱成一个团,守着几个关键位置。 其余都不要了。 屠淖的布局也很有经验,虽然是抱团,但没有完全挤在一起,每军都分隔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有军队在半山,有军队在深林,还有军队在当道之上,互相依靠。 齐元白不管攻打哪部分,其余都能给到相应的支援。 如此,就陷入了一场攻守僵持的战争。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真真假假 李怀带着柳妃渡过了黄河,他并不清楚齐元白现在的位置,但大致能推算出一个范围。 按照预定计划,战争打响之际,齐元白就会率军从景泰南边,顺着黄河流域向南攻击前进。 计划攻占上庄和下庄两个地点,至于上滩,则是李怀故意给淳于越留下的一个口子。 兵书有言:围三放一。 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敌人狗急跳墙,平添本可以避免的伤亡。 避免一头直接扎进敌营里,稳妥起见,李怀决定先去上庄附近找找。 这一路上,柳妃没有装累,走不动,身体不舒服之类借口,故意拖慢他的速度,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他为此还专门想过种种对策,没能用上,竟然还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第二天的晚上。 李怀和柳妃站在了一个山头上,李怀拿出望远镜,瞄了一眼前方,确定无人后,就准备下山到官道上看看。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从管子里看东西?”柳妃好奇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说这?”李怀拿出望远镜,顺手递给了她,说道:“你自己看一眼就清楚了。” 柳妃很是疑惑的接过望远镜,学着李怀的样子的,放在眼前往前面一看。 刷! 用过望远镜的都知道,从望远镜里看东西,给人的感觉,并不是把远景放大,而是感觉远景突然被拉近。 柳妃初次体验到这种视觉冲击,很是理所当然的被震惊了一下,但毕竟她的心境异于常人,很快就适应了。 她随之又有了新的问题。 “为什么这东西,连晚上都可以看见?” 完全不使用修为的状态下,武师和普通人的感知能力其实差不多。 但武师毕竟是武师,经常性的提高感知能力,慢慢就衍生出一种下意识的本能。 也就是平常说的,能感觉到杀气,寒气……等等,其实都是自我保护意识。 现在的柳妃几乎和普通人差不多,部分感知能力自然发挥不出来了。 就比如她眼里的黑夜,此刻和普通人看到的黑夜差不多。不过她对‘气’还是非常敏锐的。 然而,她现在通过望远镜,看见了有修为状态才能看清的黑夜,这让她很是神奇。 “因为物镜收集到的光束比瞳孔粗得多,并且望远镜的功能本就是放大细节。”李怀淡淡的解释道。 “什么……意思?” 柳妃满头的问号,这些话都听的清楚,但是连在一起,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这还真不好解释。 “就比如说,我们眼睛的瞳孔只有这么大,大概半寸的一半,通过的光束的也只有半寸的一半。” “现在通过这个物镜收集光线。” 李怀给她指了指前面那个大头的镜片,继续解释,“它所收集的光非常粗,然后把这个非常粗的光束,送入我们的眼睛,故而能看到一些暗弱的景色。” “暗弱的景色?”柳妃重复了他最后的一句话,并且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其实世上没有绝对的黑暗,任何东西都不能完全吸收光芒,于是就有了反射,你知道镜子吧,镜子里的景象,其实就是光芒被反射的效果。” 柳妃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怀就继续往下说。 “但我们的人眼能力毕竟有限,夜晚不能看很远,也不能看很清晰,故而一些景象,会被我们眼睛忽略,但只要把它放大,或者是加强光芒,就能看见一切了。” 柳妃听了一个半懂不懂,但她真的很聪明,接受能力也很强,他顺着李怀的话往下想。 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们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是物体发出的光芒,而不是我们眼睛看到的?” 这个发现。 对于她来说,极为震撼! 不说全部人,至少在古代,很多人下意识的以为,是眼睛看物,而不是物的光芒进入眼帘。 李怀则很是自然的点了点头,“没错。” “那怎么证明,物体发出的光芒就是真的,而不是发出的一个假的景象?”柳妃问道。 “额……”李怀一怔,确实被她给难到了,想了想后,好像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 “可以用手去触摸啊,就像是瞎子,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通过手指的感觉,就能知道物体的形状。” “那这种感觉是从物体上传来的,还是我们自己去感觉到的?”柳妃接着问道。 “当然是物体传来的,好像不对,应该是手指感觉到的,还是不太对。”李怀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柳妃不管这些,顺着思路继续往下想。 “如果是物体传给我们的感觉,那么怎么去证明,这种感觉没有骗人?” “我们看到是圆的,会不会实际是方的?我们触摸到方的,会不会实际是圆的?” “天一定是在上,地一定是在下吗?” “上下左右前后是如何判定的?” “我们这个世界,会不会都是假的?” 她简直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多问题。 李怀完全迷糊了,这些问题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也不是正常人能回答上来的。 他干脆加快一点脚步,想赶紧走到官道上。 柳妃也跟着加快了脚步,追在他身侧,又问了他一个问题,“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怎么证明我在你身边是真实存在的,你在我眼前会不会也是虚假的?” 李怀突然停了脚步,柳妃也跟着急刹车,两人四目相对,对视了许久。 啾! 李怀抬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问她:“痛吗?” 柳妃点了点头,“痛。” “唯有痛苦是真的,因为痛需要忍受和煎熬。如果你还坚持问我类似的问题,这就是我的答案。” 李怀说完之后,便转身继续走。 柳妃愣在原地一会,摸了摸脸蛋刚刚被揪过的地方,嘀咕道:“痛是真的,难道喜悦就不是真的吗?” “何为真?何为假?” 柳妃愣了一会神,清醒后发现李怀走远了,赶紧追了上去,不过她还没开口。 “闭嘴!” 李怀厉声道。 哼! 柳妃不禁冷哼了一声,她特别爱和李怀说话,因为她说的话,李怀都能和她对。 平常她的话,很少有人理会的,巴结她的人,不管她说什么,他们都会附和。 其余人则经常把她看做是疯子。 唯有李怀,会听清她说的每一句话,问的每一个问题,然后思虑后再对答。 这种心理上的变化,通常自己是感觉不到的。 他们从山上下来。 官道两旁有很深的轱辘印,路面叶被踩的十分凌乱,印记上还盖了一层薄薄的灰。 最起码是三五天前的了。 “这么快?” 李怀暗自诧异,齐元白显然已经拿下了上庄,已经去下庄了。 下庄是高昌王部防御的重点。 不知道战况怎么样。 “我们得加快点脚步,这场战争我输不……”李怀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跟她说这个干嘛。 “走!” 李怀吐出一个字,带着柳妃开始往南行。 柳妃不禁嘀咕了一句,“早知道这样,之前渡过了黄河,就应该直接往西走,说不定这会都到了。” 这走了多少冤枉路。 她现在一点修为都发挥不出来,又不像李怀这种怪物,不止练气,还锻炼体魄。 连续的跋涉,很累的! “你要走不动就说一声,别强撑着,我可以背你。”李怀淡淡的说道。 因为河西这边多是山路,所以渡河的时候,没有带上小白龙,交给华清月了。 他们只能靠双腿步行。 柳妃听到这话,不屑一顾,堂堂阳殿大主教,需要人背? 她又不是谁家大少奶奶。 这样急行了又一天,李怀打算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睡上一个时辰,再继续赶路。 谁知道。 这一休息,柳妃几乎站不起来了,但是她不说,她咬着牙的强撑着,并且还跟着李怀越来越快的脚步。 终于在遇上一块石头的时候,脚没能抬起来,踢到了石头上,扑面摔了一跤。 李怀转过身来,看着趴在地上扭动,还想要强撑着站起来的柳妃。 微微有些诧异。 他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腿,肌肉完全紧绷了,几乎都快要拉断了。 便一把将她翻转过来。 “别动!” 李怀沉声说了两字,便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旁边草地上,伸手就去拖她的鞋袜。 “你干嘛?” 柳妃突然有些慌。 “你看那边,那是什么?”李怀指着她的背后。 “什么?” 柳妃下意识的转过头,结果什么都没看到,还以为是自己看的不够仔细。 趁着这个机会。 李怀一把拿掉了她的鞋。 “啊!” 一声尖叫。 柳妃痛的脸都白了,抱着大腿,直抽冷气,疼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怀看着她血肉模糊的玉足,袜子和烂皮肉,几乎都混合在一起了。 这种疼她怎么忍到现在的? 李怀更好奇一件事。 “你好歹也是一位大宗师,就这么脆弱?” 柳妃顿时感觉有些委屈,明明是他急着赶路,她很艰难才能追上的。 “我体内有千面娇娘的金针,修为没能恢复,只能运用经脉中全部的力量,去压制金针。” 不然她就会死。 这句话她没说。 李怀也不是这个意思,重新问道:“我是说,你们大宗师的身体怎么会这么脆弱,没有修为,就真和普通人没两样?” 柳妃这下听明白了,有些不屑的说道:“你是说炼体吧,我知道,可是练了有什么用,你见哪个炼体能修炼到宗师的?” 实力代表一切。 她才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炼体上,有这个空,不如多练一会真气,或者悟道。 “修炼到宗师的我也没见着,但炼体修炼出大乘境的,我知道一个。”李怀笑着说道。 “不可能!” 柳妃断然的说道,炼体再怎么练,也不会有修为,也就是说,就连普通武师都达不到,最多就是比普通人强上一点。 “你看好。” 李怀也懒得跟她争,事实胜于雄辩,直接当着她的面,捡起一块石头。 砰! 随着他手掌一用力,石头瞬间化作了齑粉。 柳妃顿时看呆了,她能感觉到气,然而刚刚是真的一点气都没有感觉到。 单靠蛮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难道,炼体真能修炼成宗师? 李怀还要赶路,没有跟她纠结这些事,只是道:“你这伤必须要治了,不然你这脚可能会废掉,你也不想你后半辈子坐在轮椅上吧。” 柳妃这次没抗拒,“你会治吗?” “跟鱼乐学过一点。”李怀看附近也没有合适的东西代替,就抽出了佩刀。 递给了她。 “干嘛?”柳妃有些疑惑。 “你咬着刀柄,就不会那么疼了。”李怀解释道。 “切!” 柳妃冷哼一声,“我用不着。” 忘了刚刚是谁尖叫的了? 李怀也不劝她,幻出一支血箭,变换成小刀的模样,然后控制小刀一点点割开她的袜子。 一点都不疼。 柳妃提起的心也放下了。 随着小刀一点点往下,开始靠近伤口,李怀必须得把袜子和烂掉的地方分开,才能治疗,不然袜子的棉丝会留在她脚里面。 这一步是无法避免的。 就一下。 “呜!” 柳妃几乎是抢一样的把刀拿了过去,死死的咬住,嘴里还不断的传来模糊的呜呜声。 “你轻点……疼!慢……慢点……”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章 啊~呜呜! 李怀的耳膜都快破了,真怀疑她是不是大宗师,至于吗?这么怕疼。 “好了吗?”柳妃拿下刀柄,带着点哭腔询问道。 “还有一只脚。”李怀淡淡的说道。 刷! 柳妃连忙咬上刀柄。 为了节省时间,也是为了让自己耳膜少遭罪,李怀这次先虚晃一招,慢慢的,轻轻的,然后突然猛的发力。 “啊~呜呜!” 柳妃疼的是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马上就不疼了。”李怀连忙安慰,他实在受不了这声音。 清理掉伤口的脏物后,便开始治疗。 没有给她用药物。 毒药对宗师无效,自然的,不是毒药的药对宗师也很难起到效果。 李怀直接运转真气,调动无际世界中的绿色星辰,掌心之中释放出淡绿色光芒,笼罩在她的一双玉足上。 嘶! 被一股温热柔和的力量包围,舒服的像是冻的双脚发麻,然后泡一个温水脚一样。 柳妃不禁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哼了一声,浑身的毛孔缓缓的打开。 持续了一会。 李怀从随身带的药包里取出沙棉布,帮她把脚给包上,估计要个三五天才能痊愈。 她走肯定是走不了。 李怀先是把刀拿回来,看着刀柄上的两排牙印,这妮儿牙口不错啊。 随即转身背朝着她。 “干嘛?”柳妃不解的问道。 “上来,我还要赶路,你知道这耽误的每一刻钟,战场上要死多少人吗?”李怀没好气的说道。 “他们又不是我害死的。”柳妃撇嘴道,但还是轻轻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怀双手直接往后一楼,提起她的大腿,往上一送,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便继续南行。 “鱼乐把传承给你了,那你是鱼乐的弟子?”柳妃是一个自来熟,而且话非常多。 尤其不用自己走路了,双腿闲了下来,这嘴就管不住了。 “算也不算,天山诸贤的传承,我都有,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的老师。”李怀并未对她隐瞒。 柳妃闻言极为诧异,“难道你还能同时修炼几种不同的功法,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一山不容二虎。 两种不同的真气在体内作祟,就能使人经脉寸断,爆体而亡,天山诸贤的传承在一个人体内。 这不死都说不过去了。 “我没有修炼他们的功法,我的功法是我自创的,跟一个小宇宙一样,能包容一切,你如果愿意把你的传承给我,我一样可以吸收。”李怀玩笑道。 当然。 李怀完全不指望她能有这份好心,就算她愿意给,他也不一定敢要。 柳妃暗暗称奇,这样的功法,真是罕见,应该说闻所未闻,她又继续问。 “我还听说,胡杨老祖的传承你也有,你甚至还被误认为尘门的少门主。” “应该是吧,胡杨老头给了我一本书,我得到一个‘空’,也是因为有这个‘空’,才有我现在这部功法。” 李怀说完后感觉意思有点不对,应该说,胡杨老头的‘空’,左文君的灵根,还有意外得来的紫气东来。 这三种是他创建‘无际’功法的基础,缺一不可,但也懒得跟她解释了。 意思到了就行。 “那你不算得到胡杨老祖的传承,你少了一个字。”柳妃直言道。 李怀有点好奇,问道:“什么字?” “间,你少了一个间字。”柳妃回道。 “空间?!” 李怀一怔,惊奇道:“这应该是法则力量吧,乃是天道的一部分,人怎么可能掌握空间?” “人当然不能掌握空间的力量,但是能利用空间的法则,其实每个大宗师都能做到,只不过胡杨老祖的在这方面的能力非常突出,可称人间之最。”柳妃解释道。 原来如此。 “真羡慕你们这些大宗师,对于你们来说,天地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是可畏惧的吧。” 李怀由衷的说道,不像他,大乘境的实力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的高手了。 但他身处的层次之中,宗师多如牦牛,大宗师也经常见,而且大部分还是敌人。 除了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 “其实……境界越高,人越胆小,而且越不自由。”柳妃有些自怨自艾的说道。 身处的位置越高,感受到的风越激烈,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一种追求,但也是一种无法逃避的命运。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李怀奔跑起来的速度,其实一点不比小白龙慢。 但他没办法一直跑。 休息过两次后。 轰!轰! 空中不断的传来阵阵雷鸣。 这是炮声! 李怀找了一个比较高一点的地方,把柳妃放下来,然后拿出地图,跟周围的环境比对了一下。 “我们到下庄了。” 听着炮声的密集程度,齐元白应该在猛攻下庄,为什么不怀疑是高昌王部的炮。 他丫有这么多炮吗? 下庄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地点,此地有一条河,名湟水,与黄河想通。 湟水算是黄河的支流,湟水流域东西朝向,位于众山之间,有一条直通西城的道路。 西城便是高昌王部的都城,过了西城,就到西海了,西海之北百里,便是祁连山平原。 下庄就正好卡在这个湟水的进出口旁。 于高昌王部来说,这是中转站,也是进退的大门,还是粮道的核心要站。 所以淳于越把心腹大将屠淖留了下来,镇守下庄。 对于凉军而言,拿下下庄,就可以切断高昌王部的退路,断掉他们的粮草运输,还能威胁到高昌王部的腹地。 双方自然而然的要此处激战! “齐元白应该是碰到硬茬了。”李怀听了一会,炮声从未停歇,证明是一场攻坚战。 “你们凉军真没用,镇守下庄的都是一些残兵新兵,而且下庄的城墙也不高,竟然这都打不下来。”柳妃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西域没有新兵而言,他们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天生的战士,屠淖又是一位比较睿智的将领,若是据守不出,确实不好打。” 李怀重来不会轻视对手,要怪就怪生产力提不上去,要是能有烈性火药。 那任何城池在凉军的炮火面前,都如同豆腐一样脆弱。 说这些也没用。 “走吧。” 李怀背起柳妃继续前行,走了没一会,就遇上了凉军的斥候兵。 齐元白布军很谨慎,不知两侧有暗哨和巡逻的斥候兵,就连后面也布了岗哨。 尽管后面不大可能会出现敌人。 “站住,前面在打仗,请你们原路返回,如若执意靠近,我们将对你们不客气。” 士兵喝声道。 “我是你们的凉王。”李怀也没有多啰嗦,直接拿出腰牌,然后扔了过去。 士兵接过了令牌,看了一眼后,又仔细瞧了一眼李怀。 “请稍等,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他们也不知道这令牌是不是伪造的,还是小心为上,便带着令牌去找将领。 很快。 一队骑兵出来了。 为首的是一名百户,校尉军官。 “臣等参见王爷!” 所有人一同下马,拜道。 “免礼。” 李怀挥手道。 “谢王爷。” 百户校尉军官起身,把凉王令递还给李怀。 “我要马上找到齐元白,带路。”李怀便吩咐道。 “是!” 在百户校尉军官的引导下,他们穿过几道寨栏,来到了中军位置。 挨着一个山坡后,有一个临时搭建的草棚,还做了植被伪装,那就是中军指挥大帐。 李怀直接走了过去,因为这个草棚只有一面墙,他们刚靠近,就被里面的人注意到了。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出来迎接。 “臣等参见王爷!” 这些都是镇国军的高级将领,还有齐元白的部分副官。 李怀在人堆里扫了一眼,问道:“大将军齐元白在哪里?” “回禀王爷,齐大将军在前面指挥战斗,是否需要臣通报一声?”一名副官回道。 李怀看了一眼前面,战场距离这里有数里之远,可以看到前面的炮兵阵地。 “不用了。” 李怀把柳妃放了下来,说道:“这是我抓的俘虏,你们要好生对待,我去前面看看。”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一章 渡河,东进 “是不是你抓的,你心里自己清楚。”柳妃不禁嘀咕了一句,净知道吹牛。 李怀不管她怎么想,就把她给放下了,然后在一名副官的引路下,穿过了炮兵阵地,来到了前沿。 前沿阵地上还有一个指挥室,是半藏在地下的,同样做了伪装,肉眼很难找到。 副官带着李怀走进一条甬道,拐了几个弯后,就进入了一条地道,再走一段距离,就进了前沿指挥室。 “你个龟儿子,看你能缩到什么时候,给我继续打,片刻不许停!” 齐元白一边用带脚架的双筒望远镜看着战况,一边跟着旁边的人下达命令。 看样子他应该是已经制定好了一套计划。 正在执行之中。 齐元白太过于专注,没有发现李怀的到来,李怀也不让人吱声,到口子旁看了一眼。 顿时明悟。 “你是想水淹下庄?”李怀淡淡的询问道。 齐元白转过头来,看到李怀后,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连忙行礼。 “臣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李怀挥手道。 “王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您不是在陇西吗?”齐元白率先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先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李怀淡淡的说道。 “好。” 齐元白也不啰嗦,拿出一份地图,一边指一边介绍,“屠淖在湟水南边,我们再湟水北面,并且,屠淖在黄河西岸设了防,我军无法绕到他的侧翼,同时,敌人还在山林之间布了散兵游勇,我军出击之时,这些人就会出来干扰,当我军追击他们,他们便马上缩回山林,并有一支游骑兵,在湟水附近徘徊,其余大部分兵力,均在下庄这座土城之中。” 攻打下庄的最大的一个难点,便是从北向南攻,得就得强渡湟水,从东向西攻,就得强渡黄河。 这都是天然的屏障。 齐元白不是没有强攻过,但是屠淖太过于狡猾了,几次都摸到了城墙上,都被打回来了。 且趁着两军混战,凉军的炮火无法支援之际,进行反攻,这样下来,损失太大。 齐元白就改变的了战略,他转攻为守,分散兵力守住湟水和山林里的散兵。 然后让工兵把湟水堵上,等着水越涨越高,就可以掘开湟水,水淹下庄。 屠淖自然不会坐视,也派了人出来干扰,凉军堵水,他们就疏通。 两军就围绕这一个点,争夺了起来。 目前而言,凉军还是占优势的,只要屠淖敢派人出来,凉军的炮火就能直接砸在他们头上。 计划确实不错。 李怀便用望远镜看了一眼湟水,不禁皱眉,道:“这水量好像不够吧。” 现在已经是凉秋了。 黄河进入了枯水季,黄河的水不够,湟水的水自然也不够。 “确实不够。” 齐元白老实的点头,“但是足够把黄土泡软,让他们寸步难行。” “可你怎么进攻?”李怀询问道。 齐元白一笑,“臣不需要进攻下庄,臣只需要不让他们出来,然后渡过黄河,随王爷东进。” 李怀微微有些诧异,“你收到消息了?” 齐元白摇头,解释道:“没有,臣只是观王爷布局,料定必有此招,故而提前准备。” 李怀不禁叹了口气,“我们拢共八万人马,打人家十五六万,硬打不是上策,唯有迂回,才能改变战局。” “王爷英明!” 齐元白并非奉承,如果让他挂帅,或许会和李怀不一样,但也绝对不会和高昌王部硬碰。 “我实话告诉你吧,铁牧的血狼骠骑营已经抢占了黄河东岸,可接应你平稳渡河。” “但是,屠淖部绝对不能出来,不然我们就成了被两面夹击的饺子陷。” 李怀说道。 他本意是要拿下下庄,彻底断了淳于越的后路,但看这战局,只要屠淖能够忍,再打一个月都有可能。 那就只能临时改变计划了,直接舍弃下庄,渡过黄河,东进到陇西战场。 先把淳于越的主力打废,如果凉军还有一战之力,那就西进,再回头攻打下庄,直逼高昌王部的腹地。 最好是将高昌王部一次给打残废,让他二十年,三十年,都振作不起来。 齐元白眼睛眯了眯了,似乎有难言之隐。 李怀也看了出来,便道:“齐叔,你有什么话,不防直言。” 齐元白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王爷,如果我军不全部渡河,能合围淳于越主力吗?如果我军全部渡河,怎么阻拦屠淖部?”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两者取其重。 只能让镇国军全部渡河,合围淳于越主力,乃是口袋阵的最为关键的一环。 “我们能有多少时间?”李怀便问道。 “我军渡河后,需急行军,两日内赶到陇西,方可有一日的时间,第四日,屠淖一定能追上。”齐元白回道。 也就是说。 他们要在一天之内,消灭掉淳于越的主力,那可是将近十万人马。 就是十万头猪,估计一天也宰不完。 李怀需要冷静一下,他前思后想,不管怎么预算,一天的时间绝对不够。 最少也要两到三天,才能把淳于越主力打废。 注意! 是打废,而不是消灭。 继续拖下去也不行。 淳于越主力的粮草是不够,正因为他粮草不够,肯定会狗急跳墙,不惜一切代价突围。 他留给燕高阳那点人,不可能坚持太久。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撤军! 李怀把镇国军撤到黄河东岸,布防阻止屠淖渡河,然后再撤掉陇西的凉军。 淳于越的粮草不多,肯定也不想再僵持,必定是回赶,到时候让开一条路。 让他渡过黄河,回到西岸。 两军相安无事,一切又都回到了战斗开始之前。 那……这一仗不是白打了! 既来自,则安葬之! “现在不能渡河,必须得和屠淖干一场,然后才能去支援陇西!”李怀捏着拳头说道。 只能让燕高阳再支撑一会。 没得选。 “听候王爷调遣!”齐元白直接服从军令。 “传我命令,今晚渡河,全军回陇西。”李怀下达了第一条指令,虽然有点让人费解。 明明说好不能渡河,怎么又要渡河了。 但还是按照命令行事。 并且,湟水也不要了,让给屠淖! 军令传达下去后,镇国军马上回缩阵型,向黄河靠拢,这一切都没有藏着。 就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将军,凉军这是要渡河,去支援陇西战场。”一名将领向屠淖说道。 屠淖紧皱眉头,凉军都准备好掘河了,怎么突然之间就放弃了,现在渡河东进。 未免太冒失。 “不可大意,小心敌人有诈,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凉军只要渡河,我们必须要追上,不然大王就有难了。”屠淖吩咐道,也让全军准备,随时渡河。 凉军按照计划进行,吃了晚饭后,就立即舍弃阵地,有条不絮的渡河。 到了凌晨,全军渡过黄河,然后东进。 行军速度很慢。 屠淖二话不说,留下少部分兵力维持下庄这座中转站,也带着人马渡河。 凉军方走出不到三十里。 “传我命令,回头,渡河西进。”李怀再次下达命令。 凉军立马掉头。 开始往回走。 屠淖才刚刚渡过黄河,听到这个消息,暗道不好,料定凉军是要攻打下庄。 马上渡河回去,缩回下庄。 很快。 凉军又回到了老地方,开始安营,准备扎寨。 进行到一半。 “渡河,东进!”李怀下令道。 屠淖并没有放松警惕,得知凉军在渡河,他也马上让人准备渡河,始终追着凉军。 这次屠淖渡河到一半,李怀就回了头,他只能回到下庄,然而李怀并没有渡河到西岸。 到了黄河东岸边后,掉头就西进。 屠淖刚回到下庄,马上就带上人马,再次渡河,紧追凉军的脚步。 这样不断的反复,两军都怨气一片,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就不能好好打仗吗? 逛街呢? 李怀再一次回到西岸,都没有进入阵地,马上就下令,渡河东进。 几乎没有停留。 而且这次不一样,渡河之后,凉军扔下很多辎重,轻装前进,速度极快。 屠淖都来不及查探凉军阵地,便立即传令跟上。 想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确实是最后一次。 就在屠淖渡河到一半的时候。 轰!轰! 西岸的凉军阵地上,响起了炮击声!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二章 首战既决战! 屠淖刚渡河一半,如暴雨一般的炮弹,倾泻到了黄河之中,砸在了正渡河的军队头。 但大家都清楚。 那只能是出动出动民兵,让一群没有受过训练的新兵,投入进战场之中。 这和李怀建军的意念完全不符,凉军的口号,那八个字,就注定了这支军队存在的意义。 凉军是用来保护凉州子民的,怎么忍心让子民流血! 但没办法! 毕竟,凉州已经没有可调用的预备军了。 正是燕高阳送出信的这一天,李怀率领镇国军最后一次渡过黄河,舍弃了一切辎重,全速东进。 当天晚上。 淳于越下达了最终的总攻命令,实际上,总攻在几天前就开始了。 这一次的总攻,带着一点决然的味道。 决战在默默之中,开场了! 整个阵地上,到处都是火光,混战的人群,双方几乎快要分不清敌我。 凉军挖到沟壑里,布满了双方军士的尸体,鲜血在甬道和地道之中,汇聚成溪流。 凉军的小队,依然按照李怀的之前打法,在几乎淹没到膝盖的鲜血淤泥混合物地道中,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艰难的前行。 总是从敌人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是被四面的敌人包围。 这一晚的战斗,永远持续着最激烈的状态,双方的将领都全部投入到了最前线,像普通士兵一样厮杀。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刻。 凉军度过了建军以来最难熬的一夜,这一战中活下来的,个个都是有着铜心铁胆的精兵强将! “报!” “王爷回来了,王爷带着镇国军回来了!” 斥候兵流着泥土和鲜血混合的浊泪,大声的吼叫,跑到燕高阳面前的时候,直接栽了一个跟头。 “王爷……回来了!” 他重复完一句,便昏死了过去。 浑身是血的燕高阳,已经有些麻木的穆音,纷纷抬头看向西边,只见烟尘滚滚,似有猛虎奔腾! 他们都漏出了这几天下来,第一个笑容,有些惨淡,有些慰藉,还有些凄凉。 李怀脱离队伍,跑在了最前面,进入凉军阵地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一抽。 他还是低估了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 好在。 阵地还在,淳于越依旧被堵在陇西城下。 “王爷!” “臣参见王爷!” 燕高阳红着眼睛跑到李怀面前,抓住了缰绳,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辛苦你了!” 李怀感叹的说道。 燕高阳顿时有些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 只是眼含热泪的盯着李怀。 这时。 穆音也来到了李怀的眼帘之中。 李怀看到她,便明白夜狼族的民兵已经参战了。 他不说废话。 “穆音,请带上你的人,立即撤出阵地,到后方三十里外扎营。”李怀淡淡的说道。 穆音闻言,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他就那么不想看到自己和自己的族人,出现在战场上吗? 可她已经来了,而且已经参战了。 这完全是一个误会。 李怀继续说道:“你到了那里后,接应血狼骠骑营过来,然后封堵住路口,阻击屠淖或者任何敌军支援,能坚守一天,就一天,能坚守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你随时可以撤出战斗。” 他过来的时候,看过沿途的地形,附近都是草原,根本没有什么天然的隘口。 唯一好守,就他让穆音去的位置,但也只是相对好守一点,迎接她的,必定是一场苦战。 穆音神色庄重,站的笔直,说道:“我夜狼族勇士还有一人,就绝不让一个敌人经过我军阵地!” 完全不必如此决然,人命是很珍惜的宝藏,哪怕是在这残酷的战场上。 李怀依旧这么认为。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起右手,在胸口锤了锤,行了一个勇士礼。 穆音同样锤了锤了胸口,便脸色决然的转过身去,号召夜狼族勇士,向西而行! 他们来时整整一万,如今西行,只有不到七千,归来之时,不知能有几人? “还有多少能参战的?”李怀向燕高阳问道。 战况太过于激烈,燕高阳根本没用工夫去清点损失,只能给李怀回答一个大概。 他们总共是从定西军调来的一半人,约一万八,白马义军全军,三千甲胄,神威军两个营,一万人。 共计三万一千人! “应该还有差不多两万。”燕高阳不太确定的说道,或许只有一半了。 李怀没去纠结具体人数,现在清点来不及了,镇国军也不是满编。 留了一个军在景泰,还有撤出了两个炮营,以及所有的大炮,好在没有遭受重创。 齐元白节兵这方面,是极为有名的。 到这里的大约有个三万人。 合兵一处有五万,铁牧支援来,那就有将近六万人。 淳于越渡河之时,有十万大军,其中包含了丁庆部和马呼南部,持续作战半月下来。 损失也不小,尤其是丁庆部和马呼南部,几乎被铁牧给打废了。 血狼骠骑营的英勇好战,将在这一战后,举世闻名! 估计战斗力和凉军差不多。 也就是说。 这一场决战,由凉军主动发起的决战,都不占优势,几乎是均衡的状态。 相比开战之前,八万加上穆音的民兵团,共九万人,对战十五万。 要好的许多。 但这种好,只会持续到屠淖支援来之前。 最多两到三天。 “打!” 李怀不犹豫,就跟淳于越硬碰硬,跟他决战,看看究竟谁才是天生的战士! 他便立即下达命令。 “两个时辰后,对淳于越部,发动首攻!” 这是凉军跟淳于越僵持以来,第一次主动发起的进攻,首攻既是决战! “遵命!” 燕高阳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会,说道:“王爷,老族长在两天前战死了!” 李怀一怔,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穆音,怪不得她会有那样的神情。 “尸骨还在否?” “在。” “保存好,一定要保存好!”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决战! 淳于越也看到了西边的烟尘滚滚,知道那是大军前进的迹象,不可能是屠淖。 因为他给屠淖下达的命令是,死守下庄。 那么就只能是凉军的援军了,但这样一来,屠淖也一定在凉军的后面。 就是不知道后多少。 淳于越回头看了一眼空落的陇西城,只要进了城,凉军肯定是拿他没办法。 拖到屠淖到来,或许这一仗还有转机。 但是,他粮草已然见底。 如果屠淖晚到几天,或者说发生什么变化,比如凉军放弃攻城,回头埋伏屠淖。 断了他的后路。 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尽管进城据守的诱惑很大,他还是强行忍住了。 淳于越临时召开了一次决战前总会议,会议内容很简单,他们都知道,凉军肯定会对他们发动进攻。 而他们制定的方案便是,先以守为主,先守一天,净量让凉军攻势显得疲惫。 然后不顾一切的突围! 突围! 淳于越强调了这两个字,突围不是溃败,更是溃散,而是说要把有生的力量带出去。 这样才有翻身的机会,并且能稳住他在东西域霸主的地位。 提及到这个。 淳于越胸中就有一股怒火,他不知道光明圣庭在干嘛,也不知道右翼联军在干嘛。 为什么让他孤军奋战? 之前答应好了的? 全部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光明圣庭确实出手了,但因为总总意外,被全被拦截了。 左翼各部落组成的联军,也确实在景泰和贺兰山地区,对凉州施行压力。 但是苏定守住了。 他们的会议结束不久。 李怀,齐元白,燕高阳,还有凉军一干高级将领,高级指挥官,也进行了一次短会。 会议只讨论进攻。 李怀就一句话,“没有预备队,所有营,所有军,凡是还能战斗的,都是先锋!” 他——凉王李怀,就是凉军的先锋大将。 没等血狼骠骑营赶来,跟镇国军汇合,并坐了短暂的休息,以及食物补充。 便发动了决战! 凉军在甬道和地道中憋屈了半个月,终于是爬了出来,奔腾在了平底上。 踩着高昌王部已经踩烂的泥土,凉州的土地,嗷嗷直叫的杀向了淳于越大营! 李怀骑着白马在最前面! 高昌王部看着黑压压一片人杀过来,竟然有一种错觉,似乎才察觉到,凉军竟然有这么多人。 “防御!” 淳于越按照传统打发,把盾兵放在最前面,后面配上长矛步兵,再往后,是刀盾步兵方阵,方阵后面就是弓弩兵,中间留有空道,那是让最后面的骑兵冲锋用的。 “打!” 李怀一点道理不讲,集中所有的火铳,对着一个点先来一轮直射。 撕开一个缺口。 便亲自带人冲了进去,把这个缺口不断的扩大,撕裂,深入,再深入! 双方第一时间就胶着在了一起,这是令淳于越没有料到的,毕竟他不了解火铳这种新鲜玩意。 连忙组织人进行防御,阻止凉军深入,把凉军给压回去,并出动骑兵,攻击凉军两翼。 大后面。 花清月在李怀渡河之后,就脱离血狼骠骑营,跟他汇合了,小白龙也是她带回来的。 她没能和李怀一起冲锋,她接到李怀的铁令,照顾柳妃这个不像俘虏的俘虏。 她们坐在沟壑上,四周除了尸体,没有一个活人,前面热闹,她们寂寥。 “凉军不讲道理,高昌王部用的兵器都是铁骑,少有百锻钢,凉军全部都是百锻钢,太不公平了。”柳妃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仿佛不说话,她身上就不舒服。 但她也阐述了一个事实,两军看似均衡,然而在装备上,凉军比高昌王部高出一大截。 而且凉军的兵器设计的更合理一些。 不仅仅是兵刃。 就算甲胄,凉军穿戴的也是竹甲覆盖钢片的款式,能够防砍,防切,以及部分直刺。 全部都是批量生产的,凉州军器司开始于九原郡清水乡的一个小山谷中。 几年的发展,已然是凉州最大的一个厂! 投入的白银,可以填堵黄河。 “那不是百锻钢,而是王爷发明的新钢,那种带花纹的是乌兹钢,要比新钢更坚硬,也是王爷发明的。”花清月给她讲解道,并且为之非常自豪。 “他好像什么都会。”柳妃也没有反驳她,很是大方的承认李怀的优秀。 “王爷本来就很聪明,只是外面的人对王爷误解太深了。”花清月说道。 这一说,就要说到京城的那场狩猎,李乾的那句:朽木不可雕,烂泥不上墙。 就因为这两句话,导致不少世人,对李怀有一种固有的成见,再加上李怀的年龄。 李怀不管做什么,在某些人眼里,总是不堪,何况他做的事,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被误解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柳妃淡淡的说道。 “你也想王爷活?”花清月惊喜道。 “我有这么说吗?” “你为他而考虑!” “……” 柳妃并没有回避,短暂的思虑之后,说道:“跟他相处下来,我确实对他有几分好感,他也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人,比大部分的人都优秀的多。” “但是……” 她话锋一转,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发出一个不似疑问的疑问。 “你知道什么叫信仰吗?” 多数人以情感左右思想和行动,但她不是。情感,思想,行动,这三种因素,在她这里是分开的。 她会因为一点痛,而哇哇大叫,然而就算是钻骨头缝的疼痛,她也能坚持走下去。 这一点看,她的毅力和痛苦,又是分开的。不少人以承受痛苦来标榜自己强大的毅力。 所以她是大宗师,是阳殿的大主教,常人难以达到的层次。 花清月很自觉的结束的话题,两人专心观战,柳妃的嘴则几乎片刻不停。 不断的指点战场局势。 她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很别扭,这场事关两个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平均每刻战死千人! 她评点出来,好像就是两个小孩子在打架,对生灵涂炭视而不见。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花清月忍不住道。 柳妃一怔,不是因为被凶了,她诚心的发问,“我是不是说的话太多了?” “……” 决战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泥潭,尤其是淳于越一心防御,打死不出阵。 就更难分出结果。 李怀知道淳于越在等什么,他在等凉军士气衰竭,再进行反攻或突围。 常理而言,久攻不下,士气必定受其影响。 必须要扒开这个王八壳。 李怀便脱离了战斗,找到齐元白,让他带一个营,绕到敌人的后面。 让燕高阳和李信同样都带一个营,绕到敌人左右两翼,进行佯攻。 他则率军正面强攻。 这一切都在淳于越的眼皮底下进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显然,就是逼迫他分兵防御。 他不分兵都不行,否则四面开花,整个阵型都会被冲的稀碎,那就要兵败如山倒了。 如此一来,战线就拉长了许多倍,消耗也大了许多倍。 然而,凉军的兵力本就不占优,这样分兵,李怀就不怕自己的主力先溃败吗? “大王,我们不如主动出击,生擒凉王李怀,便可决定这场战争的结果。” 当即有人建议道。 李怀亲自冲上前线,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少人都心痒痒,只想扬名立万。 “不可!” 淳于越当即拒绝了,他认为,李怀亲自冲上前线,就是一个诱饵。 诱惑他出动出击。 况且。 “你们难道就没发现,血狼骠骑营和夜狼民兵团都不在战场上吗?” “如果我们倾巢而出,跟凉军主力交战在一起,他们忽然冲阵,盖如何防御?” 众人都低下头。 还是有人忍不住提醒道:“斥候兵看到,穆音率领着夜狼民兵团,向西去了,大概是去阻击我们的援军,铁牧在黄河东岸,应该没那么快赶到战场。” 话是实话。 但是……淳于越现在一点险都不想冒,他只想带着有生的力量,突围出去。 故而并没有采取他们的意见。 凉军战后复盘中发现,如果这个时候,淳于越提前突围,会在半路遇上血狼骠骑营,但血狼骠骑营拦不住他们,因为血狼骠骑营的后面还有屠淖。 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血狼骠骑营避开锋芒,主动闪到一边,让淳于越过去。 李怀也事后反省了,确实是因为自己久攻不下,过于心急,做出了错误的决断。 他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让这种僵持一直持续下去,等到双方耗的差不多。 铁牧的血狼骠骑营赶到战场,就如同一把利剑,直接插入淳于越的心脏。 附加一点,复盘说的是淳于越突围,而不是说什么出动出击,生擒凉王李怀,改变战局。只要他们有跟凉军耗的打算,就必定会被留下。 且说当下。 双方分兵之后,混战就更加混乱了,整个大战场,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小战场。 方圆数十里的都在厮杀流血。 要是五柳大师在这里,估计又得‘罪过,罪过’了。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一整天。 双方都很疲惫,淳于越下达了突围的命令,高昌王部开始主动出击。 这时候。 铁牧刚过了穆音设立的防线,正全速向主战场奔进!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四章 混战! 淳于越之所以要先防御一天,除了使凉军疲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将士们被凉军压着打了一天,无论如何,都会在胸中激起一腔怒气。 凡领兵者都清楚,士气对军队是多么重要。 当这股怒气快要爆满胸膛,这个时候,淳于越下达突围的命令。 将士们自然会齐心一致,所有人都会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有时候就凭一口气,可以完成很多无法完成的事。 果不其然。 淳于越的突围命令传达到各军营后,就好像所有人都一直在盼望着这道命令。 如同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等来了。 全军上下无一有二心,所有人目标一致,在同一个时间里,对凉军发起了猛烈的反攻,要比过去半个月任何一次攻势都要猛烈。 势必要从凉军阵营中,撕裂开来一道口子。 凉军连续征战,本就疲惫不堪,忽然被这么一冲击,阵型立即有些变形。 压力倍增! “不好!淳于越想要突围!” 李怀一眼就看出了淳于越的目的,他费尽心思,摆出这么一个口袋阵。 引诱他上当。 留了他半个月,就只差最后一战,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全军听令!” 李怀振臂高呼。 “冲阵!” 他不打算防御,防也放不住,既然淳于越把全军都压上了,他也不啰嗦。 把整个凉军化作一把尖刀,就打你一点! 淳于越要突围,他则要把高昌王部打散,然后再谈围追堵截的事。 “不要乱,紧跟着你们的将军,照顾好你们的弟兄,一起冲出去!” 淳于越也来到了最前线,亲自指挥着将士突围,他知道军队被打散会有什么后果。 他也为此早有打算,让一半骑兵在前面冲阵,留一半骑兵在后面稳定阵型。 所有的步兵都夹在中间。 这样,始终都是一整块。 “王爷,拦不住了,高昌王部的士兵都疯了,他们就好像……不怕死一样。” 一名副官浑身是血的来到了李怀身边,神情微微有些惊惧,就像见了鬼一样。 李怀转头两边看看,凉军甲胄上的钢片没有镀色,只是经过打磨,一片亮银色。 高昌王部施行的乃是游牧文化,他们的士兵穿着棕色或者黑色皮甲。 一眼看过去。 就如同银色长河遇上了泥石流,巨大的冲击之下,银色长河被推移的数丈。但也因此激起了波浪,后浪滚着前浪,正面直接撞上滚滚而下的泥石流,两者有片刻的僵持,随着泥石流汇聚的能量越来越多,银色长河再度被推移数丈,如此的反复,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凉军的勇猛以无需再鼓吹,因为凉王李怀和士兵一起冲锋,他们已然是爆发出了最大的潜力,可毕竟是有极限的。 高昌王部也不是纸糊的老虎。 李怀当即下令,边打边撤,以拖延高昌王部突围的速度为主,每必要和他们硬碰。 减少可以避免的伤亡。 命令传达后。 凉军马上退回到了过去的阵地上,淳于越用了半个月都没能拿下,现在只不过僵持了片刻。 整个阵地就被淳于越踩在了脚下,却没有任何意义了,凉军依旧挡在他们回家的路上。 “突围!突围!” 淳于越慢慢焦急起来,看着他的预算,全军突围应该要在最初阶段,就撕开一道口子。 只要有了一道口子,他就可以把全军带出去。 但是凉军的阵型在如此冲击之下,竟然只是稍微变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职业化军队? 这个词本来是没有的,最初出现这个词,乃是在凉军建军之后,并且瞬速风靡天下。 引来无数人的讨论,有人说职业化军队的好,也有人说职业化军队就是烧钱。 但没人能真正清楚职业化军队到底是什么含义。 就连凉军的总教头,杨冬,她指导完成了凉军初期的培顺与磨合,但她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李怀强调说,凉军是一支职业化军队。 实际上。 职业化军队的含义,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复杂,就是一支以军旅为职业的军人组成的军队。 不过也没外人想的那么简单,军旅系统化是一件永远在完成,但也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 简单来说,职业化的凉军抽调出任何一个单位,无论是伍、什、百夫、千夫、营、军、军团,都可以单独执行任务,同时任何单位,都可以按照制定任务几乎,配合完成任务。 同时,还要随着时代的进步,不断的发展和改变,且不与任何人比,先和昨天的自己比。 不客气的说。 当今天下,任何军队和凉军对比,都可以称之为杂牌军。 但话要说回来。 正如上面说的,军旅系统化是一项永远在完成,但永远不能真正完成的作业。 凉军也只是职业化军队中的雏鹰。 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成长。 淳于越的坚持不是无用的,凉军在不断的撤退过程中,还要兼顾防御,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 混乱往往一开始,不会太引人注目,也难以察觉,当混乱扩大到一定规模,就彻底失控了! 再难挽回。 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凉军的混乱竟也引起了高昌王部的混乱,其实也情有可原。 他们毕竟是在突围,说不好听点,就是在亡命,都出不去的时候,暂且可团结一致。 现在出现缺口,一个逃命的出口,自然所有人都会往这个缺口挤。 阵型自然而然的就散了。 不大一会儿。 李怀就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副官,以及凉军一众高级军官了,全部都散开了。 不过他身边始终有一个营的兵力拱卫,就连冲锋的时候,这一个营都始终围绕着他。 这是因为在战前大会的时候,李怀说要亲自做先锋官,齐元白眉头一挑,却一句话没说,他知道劝不住。 但在那场会议结束后,找到了自己一个心腹,叫他带一个营,无论如何都跟在凉王身边。 李怀自身的安全,他自己从来不想,但一定会有人替他考虑周全。 “王爷!” 花清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朵里,转头向后看去,距离他不到百步。 便纵马赶了过去,看到柳妃也在,就顺手提了起来,放在了胸前马背上。 “你们怎么在这里?怎么没撤出去?” “我……我不知道。”花清月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并非是特意来找李怀的。 凉军开始后撤的时候,她和柳妃也一起往后撤,但看凉军退的不是很急。 她们就没跑很远。 就这样,凉军后撤,她们就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之间就被卷进了人堆里。 几乎方向都分不清了。 正巧这时候看见了李怀,就呼唤了一声。 都已经这样了。 李怀也不再说什么,“你紧跟着我。” “这仗打成这样,合你意了?”柳妃则在他怀里挖苦道,混乱成这样,小孩子都明白,这已经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了。 李怀淡然一笑,“你懂一个锤子,我还不怕告诉你,这还就正合我意。” 他的本意是什么? 还不是要把高昌王部冲散。 现在……不是散了吗? 淳于越和李怀差不多,除了身边的亲卫,他联系不到任何一位指挥将领,全都乱了。 到处都是人。 他发了几波传令官出去,寻找各级将领,不是召见他们过来,因为他的位置也一直在移动,这些传令官出去,八成是不可能找回来。 他就是想碰碰运气,如果传令官找到他们,就告诉各级将领,让他们边撤边集结附近士兵。 淳于越看着这混乱的场景,方圆几十里全是如同蚂蚁爬行的人,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同时也稍微松了口气。 乱是乱了一点。 总之,突围算是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半,凉军不可能再堵住了他了。 现在,他只要把兵带出去,跟支援而来的屠淖汇合,补足了粮草,说不定还能再打一场。 另一边。 “铁牧将军,前面正在激战,我们为什么停步不前?”一名副官质问道。 铁牧带着血狼骠骑营过了穆音设的防线后,并没有直接赶到战场。 他赶了一半的路程,就命令全军停下,休息,吃东西,给战马喂草料。 对于部下的质问。 铁牧并没有特意解释,只道:“如果贻误了战机,我会亲自去提头见凉王殿下,现在,请你严格执行我的命令。” 害! 副官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质疑是他的权利,服从命令却是凉军的天职! 他只能干着急。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五章 溃败! 铁牧整整休息了两个时辰,甚至还想休息一个时辰,但看部下都不理解,他也没办法。 “上马!” 铁牧吼声道。 刷! 数千血狼骠骑兵,整齐划一的上马,然后一同抽出乌兹钢斩马刀,举在身侧。 “待会冲起来,不要管别的,只管往人多的地方冲,只管杀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下来!” “都听清楚了吗?” “遵命!” “冲阵!” 血狼骠骑营奔腾起来,几乎转瞬就出现在了战场上,这速度快的让人咂舌。 呵呵! 李怀看到这支拖着血色斗篷的骑兵出现,终于是轻松的笑了,不会再有任何变故了。 “你胆子真大,竟然还藏着一支骑兵,而且让他们休息这么久,要是他们赶不上……” 柳妃瞬间就明白了,李怀就是要让高昌王部混乱起来,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军队也混乱。 因为他还有一支血狼骠骑营。 就是感叹,他是真的能忍,打到这个地步了,还藏着这支骑兵,让他们去休息你。 好补充体力,更好的杀敌。 李怀就不得不说一句了,“我可没给铁牧下休息的命令,大概是他自己决定的,毕竟他比我更懂骑兵。” 他就怕铁牧不能及时赶到,怎么可能会给他休息的命令,但也没命令他,必须要在规定时间赶到,只让他加把劲。 真正胆子大的是铁牧。 试想,一支严阵以待,体力充沛的精锐骑兵营,冲进散作一团的,且身体和精神都疲惫的乱军堆里,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那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屠杀! 一场屠杀! 淳于越看到血狼骠骑营出现,先是神情呆滞,像是丢了魂一样,变成了木头人。 接着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噗! 猛的一口血吐出,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要不是旁边的人扶住的话。 “别管我,突围!全力突围!” 什么都不用管了。 现在,能跑多少就跑多少,败局已定,已经无力回天了,除非有天神下凡。 他不知道,他盼望的‘天神’,现在坐在李怀的怀里,跟李怀有说有小。 压根没在意他的死活。 兵书上有言:穷寇莫追! 李怀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止要追,甚至还要重新堵上,能堵上一点算一点。 总之,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敌,杀死更多的西域敌人。 仗打完了,再抓俘虏! 如果还有活口的话。 随着铁牧这一冲,强行阻止了淳于越突围,凉军渐渐从混乱中脱离开来。 “打集结信号弹!” 李怀下令道。 啾啾!啾! 两绿一红三发信号弹依次升空,这是集结的信号,现在用来收拢部队,再合适不过。 混乱的军士,看到集结信号,顿时就有了目标,全部向李怀靠拢。 李怀则不断的下令,让靠拢过来的士兵,都去后方,把前面的路放开。 整个队伍便就有了次序。 不久。 凉军主力就集结的差不多了,齐元白和燕高阳,还有李信他们,也回到了李怀的身边。 “追!堵!杀!” 李怀对他们说了三个字,便让他们立刻去执行。 两军在一次混战在一起,但和之前完全不同,现在的形式可以用一边倒来形容。 不过。 高昌王部是越散越开,跑的远的,已经往两翼数十里,整个百里都是人。 都在往西跑。 人在一堆,到还要好弄一点,这散开之后,就跟杀猪一样,简单是简单了,可是效率就慢了。 李怀一直期待能找到淳于越,擒贼先擒王,但或许是他天命不该绝。 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 一个晚上的时间。 人都散的没有边际了,甚至有些敌人都已经突围出去了,其余的都一个劲的跑。 效率又慢了许多。 李怀本来就不敢奢望,把高昌王部的主力全歼,但足以让他一蹶不振了。 继续追!继续堵!继续杀! 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此刻。 屠淖也和穆音想见了,他比预计来的早一点,这是因为他把所有的辎重都丢掉了,就连甲胄都舍弃了。 穆音正打算拼死一战,李怀的传令官跑了过来,命令她带领部队撤出战斗。 已经没有意义了。 李怀原本做的预想是,淳于越不突围,而是一直坚守,守到屠淖赶来。 这样的话,李怀要想把淳于越打散,会至少多出一到两天的时间。 而且还要提前出血狼骠骑营这支奇兵。 那么,穆音就得把屠淖拦在外面至少一天,李怀希望她能拦至少一天。 现在用不着了。 淳于越选择强行突围,导致全军涣散,溃不成军,损失现在还无法计算。 总之,能堵的,都堵住了,剩下的也只能试着追一追,能追多少算多少。 再剩下的,能抓就抓,抓多少算多少。 最后运气好一点的,追不上,那就只能让他们跑掉了。 屠淖刚要强攻,穆音掉头直接走了,这让他一头雾水,还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回过神来后。 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便让全军停下,派出探子先四周打探消息。 很快,他就从溃兵那里得知,主力部队已经全线溃败了。 他再支援也没有意义了。 屠淖沉吟了片刻,当即下令回赶,在黄河东岸前三十里,构筑防线。 凉军最终也只追到了这里,看到屠淖构筑起的防线,只能停下来了。 因为追击过程成,部队相对分散,也没有攻坚的武器,没办法和屠淖砰砰。 要等后面的友军集结过来。 这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里,屠淖收拢主力部队败下来的残兵,在凉军集结之前,他终于是等到了淳于越,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趁着凉军短时间无法发起有效的进攻,马不停蹄的渡过黄河,回到了河西,回到了下庄,再重整部队。 最后收拢残兵不到两万人,十万大军,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只剩下不到两万人! 淳于越把自己关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几天不出,也不吃不喝,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打成这样。 后援呢?光明圣庭呢? 他们都在干嘛? 高昌王部溃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右翼,红衣大祭司没有等回红衣大主教柳妃,便和红衣主教商议了一下,最终决定,撤回右翼的联军。 他们以为战争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谈判了,还想着李怀会提什么过分要求。 他们要改如何应对。 然而,战争真的结束了吗? 屠淖不这么想,他敲了淳于越数次门,都没有得到回应,最终强行把门给撞开,看到憔悴的淳于越,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王,凉军还在河东集结,他们也许要攻打下庄,他们想要统治整个河西。” “……” 淳于越没有给于任何回应。 “大王,我们到底是守,还是继续撤退,如果要守,还请大王下令,令后方送些物资过来,我们的大炮,基本都丢在河东了。” “……” “大王……” “……” 河东。 李怀把军队驻扎了离黄河三十里的位置,也就是之前屠淖构筑重要防线的位置。 他也有些犹豫不定了。 究竟是打,还是谈? 无论怎么选,都有利,但无论怎么选,利益都不会太大。 仗是打赢了,可是他一寸领土都没有得到,唯一值得庆功的,就是打废了高昌王部。 未来数年,高昌王部对凉州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然而换一个方向想想,他要是打过黄河,拿下下庄和湟水出口,和景泰连成一片,他就等于拥有了整个河西。 以后不管什么人,商队也好,西域也好,中原也好,想要来往河西河东,都要经过他同意。 再进一步。 要是能打到左翼腹地,把高昌王部赶走,占领左翼,把西海和祁连山平原收入版图。 他就彻底无忧了。 可是。 凉军打完这一仗,损失也不小,元气有些不足,他是心有余力,而力稍微不足。 现在不打,等高昌王部稍稍恢复元气,再想拿下西海,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到底该怎么办? 李怀也快把自己愁疯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六章 劝战 不管怎么说,凉军现在必须要休整,伤员需要安顿,装备也要补充。 暂时先安营下来。 想必高昌王部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元气。 分析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很快。 陇西之战(暂且这样称呼)结束,凉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像是飞一样传了出去。 传到凉城,全城欢呼庆祝! 然而在王庭中,他们稍作分析后,由上官可可和葛良牵头,开了一场碰头会。 具体商议过程繁杂,且不多说。 同时。 凉军大胜的消息,也传到了关中,传到了查沐的耳朵里,她对于这样的结果,气的饭都不想吃,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无论上层决策者如何狐疑猜忌,凉州始终是虞国的一部分,凉军赢了,等于是虞国赢了。 下面的人,还有万万百姓可不管上面的人怎么想,赢了他们就高兴,就会大肆的吹捧。 当绝对大部分都开始吹捧凉军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就会产生一种集体的荣誉感。 这种荣誉感是体现在国家层面的,而不是地域上的,而且会让人极为优越。 就像是他们也一直有和凉军一样的信念。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贬低凉军,便会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实际上,他们也不是为了凉军,只是人们往往听不得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声音。 申屠宰则啥也不管,凉军要是打输了,或许他要考虑救援凉州,毕竟凉州是虞国的西大门。 要是凉州被打垮了,马上就要轮到他的关中。 既然凉军打赢了,那对于他个人而言就简单了,他什么也不用做了。 只管派快马,把陇西之战的所有消息,凡是他能收集到的,都一五一十的送到洛阳。 自会有人决定,该如何对待凉州。 不消几天。 这些消息就来到了李乾的御书房里,不止有申屠宰送来的,更多的是李乾自己的渠道。 “老东西,战斗都结束了,光明圣庭的人就这么镇静吗?”李乾没先管陇西之战,而是问起了这个。 大总管洪公公垂下头,低声说道:“陛下,我们的人一直守在,没见着光明圣庭的人,但又情报说,光明圣庭的人确实出动了,就连红衣大主教都出来了。” 他对李乾说话的声音一直很低,但是总是能把握,保证李乾能听清每一个字,而不觉刺耳。 呵呵! 李乾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有些可惜,如果能借此机会,重创光明圣庭就好了。” 可是…… 既然光明圣庭确实出动了,红衣大主教都出来了,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八成是被凉州的人拦下了,朕听闻李怀想单独和西域签订条约,他应该不想和光明圣庭彻底撕破脸皮。”李乾猜测道。 洪公公一怔,有些诧异道:“凉州无宗师,凉王又怎么能办到呢?” “他有一个好老师啊。”李乾淡淡的说道。 “陛下是指孙明……”洪公公说到一半,连忙闭上了嘴,有些东西心里明白就好。 李乾则无需掩饰,直言道:“朕把他放出来,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少底牌,他能保护李怀多久。” 随即。 他翻开了这些情报,通过情报,他基本了解了整场战争的走向,甚至比当事人还要看的清。 “李怀这个口袋阵,布置的不错,但是太过于被动了,淳于越要不轻敌冒进,就会陷入持久战,但是,凉军的装备精良,大炮数量充足,又有钱,他不怕持久战。” “淳于越是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光明圣庭,也是想借这一仗,来证明他东西域霸主的地位,还想夺回景泰,连接上右翼,他如此贪心,自身能力却欠佳,败的不冤。” 说到这里。 李乾如有所思的笑了笑,继续道:“李怀仗是打赢了,可是他一寸实际好处都没得到,他能甘心吗?” “陛下是说,这仗还要打?凉军还有一战之力吗?”洪公公诧异道。 “凉州有百万户,凉军却只有十一万,配上凉州的生产力,他随时可以拉起几十万大军,别说再打一场了,打到淳于越老家去,他也有余力,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狠下心。”李乾淡漠的说道。 要想拉起几十万大军,李怀就必须暂时放弃全军职业化的执念,启用杂牌军。 这样一来,凉州的内耗会相当严重,几年发展累积的底蕴,都要砸上去。 打回成一个穷光蛋,肯定不是他乐意的,但那又怎么办呢,凉州被全面封锁。 他就算不打,缩在家里啃土,那也只不过让自己死的稍微慢一点。 若是打出去了。 东面的封锁是没办法,西边的路可就通了,市场活跃起来,用不了多久,凉州的经济就能复苏。 “朕肯定是要打,他就不知道了,但他要考虑一件事,打到了河西,就得正面面对光明圣庭了。”李乾说道。 “那咱们……”洪公公若有所指的问道。 “光明圣庭的人敢出来,自然不能放过,无论怎样,对我们都有利。”李乾淡淡的说道。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帮李怀,相反是在坑李怀。试想一下,如果光明圣庭的重要大人物,被中原给宰了,光明圣庭会把这笔账,算在谁的头上? 在西域人的眼里,整个虞国都是中原,凉州自然也是中原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这就不利于战后谈判了。 然而,究竟打不打还是一个未知数,李乾作为皇帝,自然有权命令李怀开战。 但是那样,就得把整个虞国搅进去,这样一来,李怀那小子还不得狮子大张口。 还是让他自己确定吧。 “紧盯孙明山,看看他跟谁来往,记住,哪怕只是对市井小民一个眼神,都要查。” “但是,不能查孙明山。” 李乾吩咐道。 “奴才遵命!” …… 陇西之战结束后,凉军的后勤补给线就恢复了,资源不断的送过来。 同时送来的还有家信。 不止士兵和军官他们有,李怀也收到了很多很多的‘家信’,多的都看不过来了。 他翻找了一会,把上官可可和葛良写的信找出来,看到还有黄明辉的,就一起拿了。 其余的待会再说。 先拆开上官可可的信,没有寻常女人家思念丈夫的情怀,也没有撒娇,更没有男女情爱。 就是一封王妃写给王爷的公事信! 信中。 上官可可着重分析了凉州的财政和凉州当下的状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打过去! “都不说一句想我。” 李怀到最后,不禁摇头苦笑,便拆开了葛良的信,内容和上官的信差不多。 也是劝战! 但他分析的是凉州生产力的问题,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炮弹管够,粮食够吃。 “这明显是商量好了的。” 不对啊。 “凉州当前是急需外扩,打通西路,用战争把内部压力转移,也确实有一战之力。” “但是……兵呢?” 最重要的兵呢? 他们总不至于,指望自己带着这几万人,打到西海去吧。 于是他拆开了黄明辉的信。 “好家伙!好家伙!” 李怀直呼好家伙,这事还真只有黄明辉做的出来,也只有他敢做。 他竟然背着自己,招募了十万民兵,并且还进行了基本的操练。 错了! 不是他,而是他们! 这事没有上官的点头,没有葛良的同意,不可能做的成。 但话说回来。 现在,粮食管够,兵员充足,装备精良,后勤无虑,士气威猛,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打过黄河。 还有一环。 打过了黄河,就得正面面对光明圣庭,凉州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总不能指望,再冒出来一个千面娇娘,继续让左文君帮他抗住所以压力吧。 不过,他有一个办法。 李怀直接亲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找到柳妃,给她一支笔,“麻烦在这里写上你的大名。” 她不同意也没问题,那样李怀会按住她的手,盖一个手印,只是就不好看了。 柳妃简单看了一眼信上内容,白眼一翻,“无耻!不要脸!你太过分了!” 这封信就是要告诉光明圣庭,你们的红衣大主教在老子手上,你们要敢执意插手凉州和高昌王部的战争,那老子就撕票! 然而这对于柳妃来说,那名声就有些不好听了,被人当着肉票利用。 但是,她的名声重要?还是这场战争的胜负重要? “你一直说你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可能忽略了,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大侠。”李怀冷笑着说道。 柳妃也知道,她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事实上,她确实落在了他的手里。 肉票和俘虏,有啥区别。 便签上了大名。 李怀拿起吹了口气,便立即派人送了出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忘记要看信了,看不看也不重要了,他决心以定。 必须打过去! 便就让花清月把这些信都收拾起来,然后摆上一副地图,他现在只需考虑怎么打。 如果让他知道,里面有一封信是林影写的,他大概会看一眼吧。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会打劫 林影只不过是凉学宫的图书管理员,他本是没有资格给李怀写信的。 而赵芷若经常到图书楼看书,她因为知道李怀提起过林影,所以就主动跟他认识了。 林影就借这个关系,托赵芷若帮他给李怀一封信,赵芷若自然是欣然答应了。 而且办的很好,她直接把信给上官可可,通过上官可可,百分百能到李怀手上。 然而,上官可可和葛良在计划劝战的时候,怕李怀心有疑虑,故而拉着王庭所有的大臣,联名一块写信劝战。 人多力量大嘛! 结果,李怀收到信的时候,会有那么一大堆,又没有一个名单,自然不会注意。 林影这封信或许本可以改变整个西北局势。 他也是劝战,但和所有人不同,他不建议李怀攻打高昌王部,他建议佯攻高昌王部,带军从北地郡迂回,进入新建的景泰的要塞之中。 然后如同闪电一样的速度,快速袭击焉支山,配合苏定在贺兰山牵制了右翼绝大部分兵力。 这次袭击必定成功,凉军能够极为顺利的占领焉支山,也就等于拥有了河西走廊的主动权。 至于左翼的高昌王部,有焉支山和景泰,还有陇西的三重封锁,已然是瓮中之鳖。 若行蚕食之计,可不战而取之! 重要的是,林影之策略,无需动用十万民兵,减少了巨大的损耗和人员伤亡。 得到的利益却是十倍有余! 反过来想。 李怀纵使顺利拿下了西海,剪灭了左翼,那么,光明圣庭的重心会全部放在河西走廊上。 再想靠武力夺取,难了! 其实类似的提议,林影早就提过一次,凉学宫开宫的时候,林影的论文中就明确的指出了,先打右翼,再围左翼。 然而,李怀因为他太过于颓废,没有一点激情,后来没太深入探究他的提议。 就这样一错再错,彻底错失了良机。 …… 数日后。 十万民兵基本到齐,李怀和齐元白等人计划后,决定编入现有的建制之中。 用老兵带新兵的方式,让新兵快速的成长。 这也表达出李怀一个意思,他已经决心要扩军了,等战争结束后,那些想回去的,自然可以回去,其余的,他将全部留下,培养成正规军。 随后又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操练,这也没办法,马上就冬天了,冰雪封路,军队实在办法渡河作战。 只能等冬天过去,才能开战。 高昌王部那边则更不用担心,凉州在冬天还有生产,他们搞游牧的,冬天就基本废了。 一个冬天后,他们将要面对一支全盛的凉军! 神武二十一年,春! 李怀刚结束完一场会议,出来透口气,草原上的青草刚刚长出嫩芽,远看一片翠绿,近看却什么也没有。 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青色不浓,春风推搡着薄雾,柳妃盘膝在一块青石上,背对着他。 李怀踩着松软的湿土,悄然来到她的身边,探出一颗头,从她侧面看她的俏脸。 发现她的眼睛是睁开的,直视着前方,像是注视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他的滑稽的动作没有引起她任何注意,李怀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便在她身边坐下来了。 “民间有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也差不多一百天了吧,修为还没恢复?” 李怀主动搭话。 柳妃的眼睛先是一眯,呼出一口气,如同刚睡了一觉,方才醒来一样。 “你很希望我的修为能恢复吗?我修为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其实我还真有点惋惜。” “理由呢?”李怀问道。 “杀你的理由?还是惋惜你的理由?”柳妃问道。 “前者。” “你是光明圣庭的敌人。” 李怀歪头一想,笑着说道:“那你修为恢复了,也不能杀我。” “为什么?”柳妃转头疑惑的看向他。 “你自己想想,到时候我要和光明圣庭谈判,你把我杀了,那谁去谈判?”李怀解释道。 “没了你,不就不用谈判了吗?”柳妃很直白的说道。 “没了我,仗就不打了?”李怀反问道。 柳妃暗自想了想,“说的也是,没有你,也要打仗,最后还得谈判。” 李怀便道:“既然要谈判,光明圣庭就不会命令你杀了我,但是,如果你擅作主张,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但需要我承担全部责任,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吧,这样我就没有理由杀你了,你也安心了。” 柳妃果然是一点就透。 李怀笑了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要她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好。 对付她这样理智远超人性的人,就不能讲情怀,而是要讲道理。 “但你想过没有,你图谋西域,就算谈判顺利,签订了你想要的条约,可你依旧是光明圣庭的敌人,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去死。”柳妃继续说道。 李怀双手撑着后面,往上仰起,说道:“在那之前,我会变得比你们预料中更强大,唯有强大自身,才能保命。” 柳妃不怀疑他说的话,毕竟他有天山诸贤,胡杨老祖,王纯阳这些人的传承,还有一个神秘异常的左文君辅导。 他不强大都没有道理。 但那需要时间。 还有…… “就算你能用几年追赶上我们,明枪易躲,可暗箭呢?”柳妃直白的问道。 光明圣庭这个名字一听,或许会让人以为,他们代表的是光明,事实上,光明圣庭的人也是这么宣扬自己的。 然而,柳妃就像认识自己一样,也清楚光明圣庭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 按照她的预想。 光明圣庭不会给李怀成长的时间,当明白他对圣庭的威胁后,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扼杀在摇篮之中。 阴谋诡计对李怀不好使,效果也欠佳,最好的办法就是最简单的办法。 暗杀! 柳妃想到此处,抬头看了一眼半天的白云,说道:“前提是躲过她的窥探。” “啥?” 李怀对她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话,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给你提一个醒,你是一个聪明人,千万别阴沟里翻船了,你要死了,而不是死在我手里,我大概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柳妃淡淡的说道。 “那如果是你亲手杀了我呢?”李怀不禁好奇的问道,她的心情又会如何。 柳妃直言不讳,“我会记你一辈子!” 李怀轻轻笑了几声,暗道:这丫头也不是太绝情! “假如……” 柳妃停顿了一会,仿佛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她自己都无比的怀疑,但她还是说了下去。 “假如你赢了,你会记得我吗?” “赢了?” 李怀先是一怔,随后才明白她的意思,“假如我把光明圣庭毁灭了,我会……打劫!” “打劫?” 柳妃一愣,不懂什么意思。 “就像是打仗,占领了一座城,当然是要把城里的粮食,钱财,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过来。” “光明圣庭有的可不止这些,到时候,我都要抢过来,凡是值钱的,有用的,我喜欢的,都归我!” 李怀就是这么庸俗的人,他才不在乎后世怎么说,外人又怎么想,能拿到手的实质好处,才是他追求的。 柳妃摇头轻蔑的一笑,暗道: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也好像回答了。 她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 “军队要开拔了?去哪?” 李怀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戏谑的说道:“你还好不是领兵的统领,你待在军营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凉军要干嘛。” “还要打,你不是说要谈判吗?”柳妃诧异道,她都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 “谈判是要筹码的,我手里的筹码现在不够,还得再赌上一把。”李怀伸了伸懒腰。 军队开拔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也不浪费。 刚跟柳妃聊了一会,心情很不错。 “帮我护一下法,开战之前,我看能不能稍微提升一下修为。”李怀默默的说道。 让一个俘虏,还是一个想杀他的敌人,给他护法,这也是没谁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一点不生气 李怀这次瞄准的是剑神木初七,以及刀圣墨无狄的两道传承,他意识潜入无际世界之中,搓了搓手,有一种开盲盒的快感。 随着他意念一动,顿时眼前浮现出一片刀剑的世界,这里的一草一物,一尘埃一天地,都是由剑气和刀意形成。 李怀才刚刚现身,一阵轻风吹过,他整个人瞬间就化作了尘埃,被切割成了最小的灰尘。 下一瞬。 李怀重新出现,赤身裸体,就因为看了一片白云一眼,便又化作了灰尘。 刷!刷! 很快,两个赤身的李怀同时出现,他们互视了一眼,其中一具身体就消散了。 另一具身体没来得及思考,也随即被切割成碎片,还没化作灰尘。 之前那具被切割的身体,便又生出了两道赤身,这两道赤身出现的一瞬间,其中一道便立即消亡。 然而之前后面那道赤身,也化出了两道赤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 须弥的世界之中,布满了赤身,不断的消亡,然后不断的新生,李怀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我,又好像全部都是真我。 这样下去不行。 李怀决定尝试挡一下,随着他意念一动,千万分身同时以不同的方式,做出防御的姿态,随即像是幻影片一样,一片片的消亡,又一片片的新生。 太慢了! 他需要速度。 弹指一挥,过去千百年。 刷!刷! 刀剑的领域中,到处都是如同白玉一样流光的线条,组成一个密布整个世界的蝉蛹。 每一道白玉流光线条,便就是李怀的一道分身,他的速度已经能快过这世界的一切。 能躲过飞速撞来的巨山,能跨越从天上盖下来的沧海,也能避开不起眼的灰尘,和风保持同样的速度和频率。 虽然说还是有不少分身,因为失误,最终化作尘埃,但至少稳定下来了。 不过光有速度还不行,这不能叫挡,这是逃! 还需要力量! 时间仿佛又过去千百年! 李怀不再和巨山和沧海较劲,千万个他上升,千万个他下落,把天地给分开。 天和地都组建远去,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千万个他和千万个他。 “哪个才是真我?” “都是真我!” 需要狠! 刷! 李怀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出手,刚毁灭一个自己,自己便被另一个自己毁灭。 关键在于,毁灭的自己又会新生。 永远杀不完! 这一场未发生过的大战,战斗了有千百年之久。 轰! 李怀一剑横扫,千万个自己化作了灰尘,随即眼前刀光一闪,自己和千万个自己同时消亡。 剑气消失了,刀光暗淡了。 虚无的世界中。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真我。 …… 李怀缓缓的睁开眼睛,青色的半空飘散着些白雾,草原上的青草刚刚露尖…… 他猛的惊醒。 “过去多久了?” “大概一刻钟吧。”柳妃紧邹着眉头,这一刻钟,天地灵气像是疯了一样,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 若是单一灵气的量来算,这一刻钟的灵气,足以让一个凡人,成就宗师。 然而,他还是大乘境。 “才一刻钟么?”李怀喃喃自语,随即脸色猛然间变得苍白,青筋鼓的想要炸开。 大爷的! 黑龙这玩意又反噬了! 它可真会挑时候! 开始的时候,李怀还勉强可以忍受,还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在柳妃面前丢人。 不过也就坚持了一会。 去他娘的面子! 李怀不断的在地上翻滚,眼泪和汗水一齐浇灌着草原,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偶尔传来几声,也是如地狱传来的凄厉鬼嚎。 柳妃看他这样子,都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这什么鬼功法,有这么大的反噬? 持续了好一会。 李怀趴在草原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的起伏,证明着他还在人世。 半会。 他翻起身,用膝盖和脚爬到柳妃坐下的石头边上,靠着喘了一会气。 “见笑了。” 他说。 “你领悟了什么?”柳妃并不想笑他,完全不想,她比较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他付出这么大的痛苦。 以他的天赋,还有他的毅力,以及他的人脉资源,明明可以选择走一条相对轻松的道路。 李怀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思虑了良久,他脱口而出。 “领域!” 这是他对剑神和刀圣最直观的感受。 就是有点不懂。 “刀和剑,为什么会是领域?” 柳妃大概懂他意思了,便道:“能把你的刀借给我一用吗?” “哦!” 李怀抽出斩马刀,递给了她。 刷! 柳妃握刀,简单的一个横扫,问他,“我刚刚斩过多大的一个范围?” “这么大吧。”李怀指了指她起刀到刀停的位置,大概是七尺的一个扇形范围。 柳妃一笑,摇了摇头,“错了。” 刷! 她再次快速的挥刀,这次刀刃对准了李怀,李怀下意识的就要抵挡,尽管这一刀没有任何杀伤力。 然而,刀刃到李怀面前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了。 “你到这边来。” 柳妃指向刀背那面。 李怀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挪动了一下位置。 随后。 柳妃继续挥刀,斩过李怀之前所在的位置。 “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什么?” 李怀一头的雾水。 柳妃改变注意了,或许他的天赋其实……不怎么样。 但也耐心的给他解释。 “这一次我挥刀,斩过两个范围,并且你都在这两个范围中,你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李怀两手一摊,“你都没有砍中我,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可我挥刀的范围中有你。”柳妃强调道,顺便补充了一句,“不要把问题想复杂,越简单越好。” 李怀暗自思考了一会,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是在范围之内,但你确实没有砍中我。” “……” 柳妃恨不得把刀一扔,转头就走,长吁了一口气,干脆跟他直接说。 “所以,不管我挥刀划过多大的范围,哪怕是一万里也好,刀刃没碰到你,你就不会受伤,明白了吗?” 李怀连连点头,“这句明白。” “这也就是说,刀的范围,永远只有刀身这么大,哪怕挥砍一万里,能明白吗?” “明白,明白!”李怀赶紧点头。 柳妃把刀一收,扔回给了他,“现在,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刀和剑的领域了吧。” 李怀愣了一会,随即灵光一闪,有些不敢置信,“这道理就这么简单?” 简单的让他这个聪明人,差点没回过神来。 刀和剑的领域,就是……伤害范围! “道理虽然简单,可要想掌握却很难,剑神木初七和刀圣墨无狄,还没看见他们的身影,就已经走在了他们的刀刃或剑刃之上了。” 柳妃在他李怀提出问题的一刹那,就明白他是在顿悟这两位的传承。 大概是要浪费了! 李怀把刀收入刀鞘,还剩一寸的时候,他稍微停了一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刷! 刀身入鞘。 柳妃则感觉有一把梳子,从头顶到发尾,轻轻划过。 她连忙抓起自己的头发,用手指一扒拉,看着指尖几根断发,脸都绿了。 “刚开始,有点不熟练,这很正常,你堂堂阳殿大主教,大宗师,光明圣殿第一美人,不会因为几根头发,而怪我吧。”李怀陪笑着说道。 嘿嘿! 柳妃咧嘴一笑,“我一点不生气,你过来一下,关于领域的事,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交代。” 李怀天真的就走了过去。 “嗷!” 柳妃狠狠一薅,硬生生从他头上扯下一把头发,这才算是解了气。 “骗子!” 李怀刮了她一眼,看军营还在准备拔营之中,犹豫了半会,“再帮我护一会法。” 他再次盘膝坐下。 不久! 无际世界中,除了魔尊的血色太阳,还有王纯阳的紫色太阳,以及一条大黑龙。 其余的一切,都化作了星云。 李怀也再一次疼的在地上翻滚,整个人都廋了一圈,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但他心情却是极好。 “走吧!” 李怀起身道,开始拔营了。 柳妃缓缓的起身,跟在他身侧,忍不住多大量了他几眼,心中暗道:这家伙必定会成为光明圣庭头号大敌!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进攻! 陇西战败之后,淳于越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差点把自己饿死,后来稍微恢复了一点,但也一直精神不振。 不久,他就回高昌王王庭了。 屠淖留在了下庄,被任命为总帅,一整个冬天,他是一天都没歇着。 他知道,凉军一定会打过来。 情况却很不乐观。 这个冬天,伤病减员让军队承受了不小的损失,他麾下拢共不到六万人。 淳于越则在后方招募新兵,说是招募,其实已经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 他们只能寻求外援。 一封接着一封的信,不断送去光明圣庭,却都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 光明圣庭就像是聋了瞎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们被彻底放弃了! 李怀这边则在两个多月前,就收到了光明圣庭的讲和信,是讲和,而不是求和。 光明圣庭站在第三方的立场上,想劝李怀放弃进攻高昌王部。 呵呵! 好人全让他们当了。 想屁吃! 军队开拔后半日,先锋部队已经到了黄河边上,他们对河西那边连续侦查了三个月。 可以说,河西有几根草,都数清了。 确定屠淖没有派兵防守。 但为了求稳,李怀还是命令燕高阳,在河东布置一个炮营,掩护军队渡河。 咕隆!咕隆! 走在最前面的是数十辆牛车,每辆牛车上都托着一根铁链,一车一根,每根都有大腿那么粗。 乃是李怀三个多月前,确定要继续打后,让后方特意生产的。 他要在黄河上,架起一座桥! 嗖! 由武师把铁链牵引过河,一共是十八条铁链,分作两组,平行七条,两边高半人处各一条。 在黄河中间打三个三角桩,用来支撑中间的重量,同时在三角桩的上游,打半圈疏水墙,就如同鸟笼一样,用来挡住冲下来的杂物,和水流冲击。 这一段黄河流域在黄土高原上面,没有什么泥沙,不然,李怀也不敢这么架桥。 铁链和三角桩都架好后,便开始上原木,相隔三丈远一根,这些原木横在铁链桥的下面,用来固定每根铁链之间的间隔。 最后,上面固定一层木板,木板的厚度,足以支撑大炮通行。 于是! 两座铁链桥就架好了,这是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人在黄河上架起了大型桥梁。 凉军开始有次序的过桥,全军过去后,留下了一个营的兵力,在两头修炼营寨。 守卫铁链桥,以及铁链桥附近的渡口。 李怀之所有要修建这两座桥,主要目地并非是为了让军队方便过河。 而是为了后勤通行更顺畅。 这一战,可是远征! 过了黄河后,凉军兵分两路,李怀率领一军,从南向下庄进攻,齐元白则率领一军,从北向下庄进攻。 齐元白又回到了过去的阵地上,隔着湟水和下庄对峙,李怀因为是从南边走的,几乎可以直接兵临城下。 为什么说几乎? 好家伙! 屠淖这个家伙,一个冬天的时间,竟然在下庄周围,挖了一条护城河。 引的是湟水河的水。 他还有专门的疏水道,这也就是说,他不怕凉军故技重施,堵湟水淹他了。 并且,下庄的城墙也加高加固了不少。 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山林之中还有伏兵。 屠淖这意思,等于是要坚守到底。 下庄堵在入口处,绕行是绕不过去的,也没有必要绕,他之后进攻高昌王部腹地,也需要下庄这座城中转。 一场攻坚战,无法避免! 轰!轰轰! 先打上几轮实心弹,试试城墙的坚固程度。 一颗颗弹丸砸在城墙上,竟然只是砸出一个小豁口,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效果。 这样算下来,得连续轰十天半个月,估计才能把城墙打烂,那时候,打出去的炮弹,都能堆成一面墙了。 “王爷,他们用糯米加固了城墙。”燕高阳禀报道。 够狠! 高昌王部估计是饭都快吃不上了,竟然还用糯米加固城墙。 “停止炮击!” 李怀下令道。 得另想办法,强攻肯定不行,伤亡太大了。 又没有办法智取。 怎么办呢? 李怀注意到两边的山林,便对燕高阳招了招手,问他,“如果把炮架在旁边的山上,能直接打到城内吗?” 燕高阳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距离,又思量了一番。 “能吊进去。” 意思就是打抛物线,利用惯性,让炮弹自由落进去,威力会小不少。 “那也够他们吃一壶了。” 李怀找来传令官,先和齐元白交换了一下意见,两人竟都想在一块去了。 凉军的优势,就是大炮,而且是可以上山的大炮! 便分头执行。 李怀负责南边,齐元白负责北面。 就是山间的散兵有些麻烦。 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怀带着火铳队,用刀盾兵开路,就往山上推进,只要敢冒头,啪啪就是一轮排枪。 他们要敢冲下去,刀盾兵在前面挡着,火铳则在后面啪啪乱射。 没有战术,只有技术! 不服? 你也可以用火铳啊! 你有吗? 城里的屠淖也注意到了凉军的动向,他没想到,凉军会先进攻山里的散兵。 虽然没想到,但是预想过这种情况,他给的命令是,如果凉军进攻他们,他们就往山深处跑。 等凉军停下来,再回头骚扰。 他想法是好的。 李怀却一点不急,他到山腰后就停下来了,然后命令士兵,把周围的树木全部砍了。 一天砍不完,就砍两天,两天砍不完,就砍三天,他都等了一个冬季,还差这几天? 几天后。 山腰处的草木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一只兔子都藏不住,还专门修了一条通往山下的简易小路。 再调一个营上来,看住后面。 而后。 炮兵把底座一拆,扛着炮管上山,在山腰间构造一个炮兵阵地。 植被都被砍光了。 凉军的一切行为,都暴露在屠淖的眼中。但他看见了,又能怎么样? 有本事,出来打啊! 陇西之战,是他十五万对凉军八万,他没打赢。 现在,凉军十六万对他六万! 李怀随便分兵,对他都是优势兵力。 他敢出来吗? “不好!” 屠淖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让士兵寻找掩体,躲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动静。 不知道凉军在等什么。 李怀当然是等齐元白那边给信号。 不久! 啾! 一发红色信号弹升空。 “开炮!” 燕高阳怒吼道。 轰!轰轰! 轰!轰轰! 南北两面的山腰,同时冒出一阵白云的硝烟,炮弹呼啸划过半空,落在了下庄城里。 砰!砰! 房倒屋塌,人死马嚎! 两面夹击,不可能有完美的掩体,除非他们提前挖了地道。 “继续打!狠狠的打!” 每当炮弹如暴雨一样打出去,而且不用顾忌打多少的时候,燕高阳就显得尤为兴奋。 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娘的,就算炮弹不要钱,你也别给老子乱射,把炮扶正了再打。” “你们速度怎么这么慢,平时训练的时候,都想娘们去了,上阵就枪软。” “陈二壮,打不错啊,再来一炮,回头赏你半斤谷子酒。” “就这样,狠狠的打!” “……” 城内! “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凉军不可能一直开炮,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丢了下庄,凉军就要进攻你们的家乡,你们的牛羊,你们妻女,都将成为凉军的战利品。” “为了部落,为了大王,昆仑神守护着我们!” 炮弹如暴雨一样倾盆而下,砸的轰隆响,也不知道这些话,能不能被人听见。 但他们都在咬牙苦撑。 李怀看着城里的效果,倒也算不错,可是跟那种啾~砰~轰的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凉州的技术,还是落后了点,还得努力! “弟兄们,冲啊!” 跑进山林深处的那些散兵,却忍不住了,他们无法看着兄弟被如此欺辱。 红着眼睛冒了出来。 李怀只是向他们瞟了一眼,无能为力的咆哮和冲动,在敌人眼中,也是笑话。 现在,李怀就是他们的地方。 “这里交给你了,我下山去。”李怀对燕高阳招呼一声,管都没管他们,就下山了。 他们根本不可能突破防线,出来就是送死! 屠淖以为躲着就没事了? 哪能便宜他。 “把护城河填了,准备强攻!”李怀下令道,炮击他可以躲,强攻,他怎么躲? 另一边。 齐元白也在安排人渡河从北面强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章 军抵河湟间 “报!” 传令官冒着炮弹雨,跑到屠淖的身边,说道:“报将军,凉军攻上来了,东面敌人已经渡过护城河,北面敌人正强渡湟水,马上就要到城下了。” 话音刚落。 轰! 城门口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凉军已经开始用炸药炸城门楼了,这样下去,城门楼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若是他们出去防御,就得遭受凉军炮击的洗礼。 “太快了!” 屠淖叹了口气,下令道:“按照原计划撤退!” “遵命!” 原本想用下庄这座城,拖住凉军一个到两个月,没想到,还不到十天,就守不住了。 屠淖也没有要跟凉军硬碰打算,六万打十六万,而且武器装备还不如人家。 打一个毛! 撤! 轰! 城门口一声巨响,冒出一道火光,然后散发出一阵阵的浓烟。 “还差一点!” “继续炸!” “是!” 有了火药之后,攻城的方式也变了,谁还用攻城车,直接用火药把城门炸开,更为省事。 但也衍生了防御炸城门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在城门后堆积沙袋,把城门洞彻底堵死。 面对这种情况,只有不断的挖,不断的炸,总能炸开的。 “报!” 山上的斥候兵跑了下来,来到李怀身前。 “禀报凉王,敌人放弃了下庄,向西撤退了!” “嗯。” 李怀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于这个情况,他是意外也不意外。 如果能在下庄全歼屠淖主力最好,很明显,敌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但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命令炮营停止炮击,上云梯,小心一点,防止有诈,让先锋部队不要过于冒进。” 李怀下令道。 “遵命!” 炮击停止后,云梯架上城墙,先锋部队很顺利的登上了城墙,并将城墙占领。 里外一起合力,很轻易就把城门洞的沙袋给搬空,接应大军顺利进城。 斥候兵先入城侦查,下庄这座城本就不大,很快就转了一圈。 “禀报凉王,城中无有埋伏,我军顺利占领下庄。” “好。” 李怀带着部分亲卫进城,大军暂时留在外面,很快,齐元白从湟水那边过来,跟他汇合,和李怀一样,他也把军队留在了湟水那边。 “王爷!” 齐元白有些急切的找到李怀,还没缓口气,便道:“王爷,战斗开始之前,我就让斥候观察西面,斥候亲眼看见了屠淖撤退,他们只有不到一万人。” “一万人?!” 李怀一怔,这也就是说,屠淖的主力不在下庄,那么会在哪? 很快。 他从各方面证实了这个消息,山腰的炮营也看到了,确实不到一万人。 周围也侦查了一个遍,绝对没有伏军,山林里藏着的那些散兵,不会超过三千。 而且大概也随同屠淖向西撤退了。 看来。 屠淖就没打算要守下庄,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早知道这样,就应该第一天就强攻。 说这个也没用了。 “地图!” 李怀吩咐道。 两名副官立即在他身前,撑开一副左翼的地图,有些潦草,很多细节无法标注出来,只有一个大致的地貌。 毕竟他们对这边地形确实不清楚。 能有一份能用的军事地图,就算不错了。 “高昌王部的王庭在这里,青唐城,距离我们约一百五十里,能到青唐城,只有一条路,湟水两岸这一百五十里的峡谷,两边都是山脉和原始深林,地形异常复杂。” 李怀皱起了眉头,如果说屠淖把他的六万人全部打散,散布在这中间,跟她们打游击。 那就太坏了! 齐元白往中间一指,补充道:“青唐城的前面还有一处战略位置,叫河湟间,乃是青唐城的门户,敌人必定会在此处阻击,我们无法绕过去。” 一百五十里,一百五十里…… 听着好像不远,若是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就能到,可这鬼地形,还有随时可能出现的埋伏。 不太好搞啊! “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淳于越陇西之败,便是因为过份轻敌,我们决不能重蹈覆辙。”李怀沉声说道。 “宁肯慢,不可大意!”齐元白符合道。 李怀思虑一会,“那也不能太慢,我有一个想法,派一支先锋部队,于大军前二十里,把地形摸熟,这样就有把握了。” “这样的地形,这样的环境,敌人随时可能会袭击先锋,大军又不能及时支援,王爷想派什么人?”齐元白问道。 没别人了。 “铁牧的血狼骠骑营,就算面对数倍之敌,也可和敌人周旋一阵子,大军可及时赶到。”李怀沉声说道。 齐元白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担忧,说道:“王爷,血狼骠骑营……太累了!” 陇西之战。 铁牧带着血狼骠骑营,东征西讨,从陇西打到黄河东岸,击溃了丁马二部,又在黄河东岸阻击屠淖,然后马不停蹄的回头围攻淳于越,又从陇西追击到黄河东岸。 不知道跑死了多少马。 有些伤元气。 现在又让人家打先锋,这会不会对他们太苛刻了。 “铁牧不去,那就只有我去了,没得选,传令铁牧,问问他的意见。” 李怀不喜欢啰嗦,如果铁牧不想去,那也行,那他就自己带白马义军上。 让他自己选。 最终。 铁牧毫不犹豫的令了军令,半天后,提前向左翼腹地进发。 李怀则在下庄耽搁了一天,他要重新安排好下庄,这将是重要的后勤中转站。 而后按照原定计划,李怀在湟水之南,齐元白在湟水之北,齐头并进。 李怀特意交代一点,一定一定要保护好炮军,攻城的时候需要他们。 敌人也肯定会处处盯着笨重的炮军。 铁牧进去没多久,就遭到了敌人小规模的埋伏,好在早有防备,没有出现什么损失。 但速度就不得不慢下来了,他得把这一块摸清楚,并让跟着他们后面的斥候兵建立哨所,才敢让大军通过。 屠淖撤出下庄后,并没有走多远,他就在暗中盯着凉军,看着凉军的布置,他直接联想到刺猬。 完全无从下口! 凉军太稳了,先锋部队侦查不说,侦查完了,还要建立哨所,哪怕大军过后,哨所也不撤,后面还有殿后的。 根本不可能悄然靠近凉军主力,更没办法破坏凉军保护的死死的大炮。 但明知不可能,他还是要试试。 不断的发出小规模的袭击,就打凉军的先锋部队,虽然没办法造成太大的威胁,至少可以拖延些时日。 他拖延的越久,淳于越在后方招募的兵力越多,物资也会越丰盛。 因为柳妃成了李怀俘虏的原因,光明圣庭不能明着出兵或派出大宗师参与战争。 但一直在暗中给高昌王部输送物资。 换一句话来说。 高昌王部又一次成了光明圣庭的炮灰,淳于越心里也清楚这点,只是他没得选。 一百里! 凉军走了二十多天,算起来,平均每天不到五里路,比打拐的老太太都慢。 但稳! 终于,凉军见到了左翼门户,河湟间,一座跨越了湟水,横在山谷间的要塞。 李怀通过双筒望远镜观察了一番,这座要塞长约二里半,高两丈余。 通体是用岩石堆积的,而且做了加固。 可见明显炮垒八座,暗中怕是更多,而且在要塞两侧,还布置了伏兵,人数众多,下面的山石全部破坏了,植被也被砍伐了,要从山上突破,难如登天。 唯有强攻! 然而,要塞前太窄了,中间还有一条湟水,虽然到了这里,湟水河跟河沟宽度差不多了,但总是阻碍。 最多能投上去两个营的兵力,再多人就挤不下了。 如果敌人发射霰弹,那简直是寸步难行。 骑兵在此处,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以低打高,神威大炮的射程优势荡然无存,要想把炮弹打在敌人城头,敌人的炮火,也必定能打到他们的炮兵阵地。 刷! 城头上突然放下来一卷宽布,字如房室般大小,写:怂蛋少爷军!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一章 火攻 “末将请求一战!” “臣愿为先锋!” “王爷,下令吧!” 怂蛋少爷军! 这五个字,彻底把凉军给激怒了,主要是这一百里走来,确实很憋屈。 纷纷请战。 李怀极度无语,这明显就是屠淖故意激怒他们,怎么还上当,但还是舒心说道:“诸将军勿恼,本王自有妙计,诸将军请回营等候进攻命令。”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同时拱手。 “遵命!” 便都散了。 “王爷,您真有办法?”李信一脸期待的问道。 李怀白了他一眼,有个鬼! 他只是迫不得已才这么说,总不能跟将军们说,老子也没办法,要不咱们回去吧。 那多影响士气啊。 但是,办法总归是有的,只要肯动脑筋。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大宗师,强行杀进去,凉军中还真有一位大宗师。 那就是在前不久,刚突破到魔道宗师的铁牧。 可一个怎么够。 智取的办法没有,那就只能考虑强攻的办法,如何减少损失,发挥凉军的优势,这就是李怀要考虑的事。 最大的一个优势,便是屠淖不敢出城接战,这也就是说,他想在城外干嘛就干嘛。 李怀瞟了一眼迎风招展的军旗,忽然灵光一现,正此阳春,盛行东风。 何不用火攻呢?! 首先。 把湟水给截断,待会火起,敌人肯定会想到用水灭火,没有了水源,看你拿什么灭火。 命令执行下去。 很快,军士就从附近的山林,砍来了大量的柴木,全部用小推车装上。 “燕高阳,准备掩护!”李怀吩咐道。 “是!” 燕高阳把炮兵散开,将火炮推了上去,不知为何,敌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炮击。 或许认为,为这几门炮暴露火力,有些不值吧,他们这是在等大鱼上钩。 那就如他们所愿。 “进攻!” 李怀下令道。 咕隆!咕隆! 士兵推动装满引火物的小推车,进入了敌人的攻击范围。 嗖!嗖! 城上,顿时飞来无数的箭矢,对下面的人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开炮!” 燕高阳挥动旗帜,大炮冒出一阵阵浓烟,一颗颗炮弹飞上了城楼。 轰!轰! 敌人也马上展开了回击。 双方都在不停的对射,并且投入的火炮数量都不多。 在此期间。 凉军士兵不断的送上引火物,堆积在城墙下。 差不多了。 “给我一支箭。”李怀招手道。 侍从立即递来一支箭矢。 李怀取出龙牙弓,搭上箭矢,他好久没用实质的箭矢了,这手感真让人怀念。 嗖! 随着他放开弓弦,箭矢飞速的射出,比炮弹的速度都快,砸眼就到了城墙下。 箭头在城墙上一擦,摩擦出一些火光,遇上洒了火药的引火物。 轰的一声。 便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火势趁着东风,咔咔往上涨,极为绚烂。 “继续投送引火物!”李怀吩咐道。 …… “报!” “将军,凉军在城下放火了!” 传令官对屠淖禀报道。 屠淖闻言一怔,“城下?放火?” 他早考虑过凉军可能会用火攻,所以提前把河湟间周围的草木全部砍伐了。 没想到凉军还是用火攻,而且是在城下纵火。 到底想干嘛? 屠淖为了搞清楚,便亲自来到了城楼上,往下看了一眼,凉军还在投送引火物,都是用小推车装着,隔着一定距离,用力把小推车往城下一推,便就不管了。 引火物都没有堆积起来,这火焰自然烧不了太高,距离城楼还差一大截。 除了让城楼上的人感觉到有点热,并且完全是可以忍受的,除此没任何效果。 屠淖更糊涂了。 “让他们烧,只管攻击进入攻击范围的敌人,小心凉军的炮击。”屠淖命令道。 就不信,这座用岩石堆积的要塞,还能被烧化了不成。 那也未必不可能! 大火烧了半天。 李怀一挥手,让士兵停止运送引火物,等到这一把火烧完,城墙下都乌黑了。 看似一点变化没有。 “燕高阳,命令炮营,用实心弹攻击火烧过的城墙。”李怀吩咐道。 燕高阳不明白,为什么要炮击城脚? 但也没多问。 再则,不用打到城楼上,这炮营的距离就可以拉远一点,布置在敌人的射程之外。 一切布置好后。 “瞄准火烧过的城脚,一轮齐射,开炮!” 轰! 炮弹划过一道弧线,多数都砸偏了,这种火炮,本就没有精准度可言。 好在数量足够。 还是有一部分落在了目标位置,当炮弹碰上城墙,意想不到的事的发生了。 那城墙像是用豆腐渣做的,随便一砸就掉下来一大块,直接出现了一线巨大豁口。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怎么回事?坚固的城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了。 哼! 不远处的柳妃冷冷一笑,她一个专门玩火的,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岩石不怕火烧,但怕一直用火烤,烤过的岩石,会变得非常脆,一碰就碎。 但她也不懂这其中的原理,她只知道有这回事。 “再来!” 燕高阳命令炮营继续填充火药,又是一轮炮击,却没有之前的效果了。 城墙好像又变的坚固了。 他还想再来一轮。 “别打了,没用,继续用火攻!”李怀命令道。 小推车继续上,推车不够,士兵便扛起木材,往城下冲,往那一丢就不用管了。 屠淖站在城墙突出的望月角上,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虽不懂其中的原理。 但知道,不能再让凉军这样烧下去了。 岩石堆积城墙虽然坚固,但是有一个很大缺陷,那就是不牢固,彼此之间存在缝隙。 如果下面被破坏到一定程度,上面的岩石没有支撑,全部都会垮下去。 失去了外墙的庇护,城墙上的人,到时候就成了凉军的活靶子,云梯也可以轻松架上城墙。 那将是一场血战! 熊熊大火又在城下烧了起来。 “快灭火!” “将军,凉军放火之前,就把我们水源断了,城内只剩下饮用的水,不足以灭火啊。”副官禀报道。 “笨啊!灭火一定要用水吗?不知道用沙子,用土,用石头,快去!”屠淖大骂道。 副官这才反应过来,“是!” 便立即去带人取沙土灭火。 一框框的沙土从城上倾倒下来,火势确实明显变小了,这样下去,真有可能会被熄灭。 早晚要强攻的。 火攻只能最多烧掉外城墙,而不能彻底摧垮城墙。 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燕高阳,把炮推上去,跟他们打!”李怀下令道,并且,他早就怀疑过,屠淖的火炮数量应该严重不足。 陇西之战的时候,淳于越突围失败,一门火炮都没带出去,全部被凉军缴获了。 不是谁都像凉州一样,有完整的生产线,又有超高的钢铁的产量。 这么短的时间呢,他们能造出几门大炮? 凉军可是有一千多门大炮! 轰轰!轰轰! 燕高阳直接调了一个满编炮营上前,共计五百门大炮,其中包含多管火炮。 直接朝城头覆盖。 “还击!还击!”屠淖怒吼道,他眼中布满了血丝,看似狰狞,实际上,他已经被凉军的火炮打出心理阴影了。 就没有像凉军这样不讲道理的军队,谁他妈一个营有五百门大炮! 而且这样营,凉军有好几个。(除了神威军三个炮营,定西军、镇国军中也有炮营。) 轰!轰! 城头的火炮也开始还击,就是数量上,差的太远了,要打凉军炮营,就顾不上步兵。 要打步兵,他们就顾不上凉军炮营。 李怀不信到这个时候,屠淖还敢藏着大炮不用,应该是大炮数量真的不足。 但是他们的弓弩手非常多,真不知道哪里来的。 实际都是光明圣庭送来的。 因为要过山谷,大炮这种笨重东西,没办法送过来,就只能给他们补充弓箭。 这一战,光明圣庭是一点不吝啬,几乎是淳于越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除了李怀抓了他们的阳殿大主教,惹怒了他们之外,他们也是确实不想看到,左翼落入凉军手里。 双方拉锯之下。 轰! 随着一连串的巨响,外城墙终于还是倒塌了,城墙上配置,全部暴露在凉军视线之中。 “再上一个炮营!”李怀下令道。 千门大炮轮射,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时间!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天空下起了雨 李怀巧计攻下河湟间后,直取青唐城,夺取西海和祁连山平原,驱逐高昌王部到漠北,而后与光明圣庭谈判,递交合约,开通河西走廊。 在此期间,李怀突破宗师境。 凉州打破封锁,李乾知道再封锁凉州也没有意义了,干脆解开封锁,让所有皇子学习凉州。 虞国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而后。 李怀被召集入京,顺便调查太子之死的内幕,却被李乾派遣,去江南调查贪墨之案。 江南正是前朝余孽的大本营,李怀在这里遇上了前朝的公主,把前朝国运还给了她,毁了他们的基地。 李乾开始准备北伐,百万大军出北境,两国战斗一年之久,不分胜负。 虞国国力耗损不起,李乾只得撤退。 此时。 西域借机对凉州发难,李怀便回来平乱,杨凌云请命一同,得到李乾的应许。 临别之前。 李乾给了李怀两封书信,一封应准他和杨凌云之间的婚事,另一封则为遗诏,遗诏内容,传位于四皇子。 李怀知道,这封遗诏是为了束缚住他的手脚,如果是由他推行四皇子上位,他就找不到借口对四皇子发难,所以毫不犹豫的把遗诏烧了。 凉军和长城军并肩战斗,同时进攻河西走廊,打垮了西域联军,直抵玉门关。 光明圣庭请和,最终休战,此战之后,凉州接通了西域,与玄国女帝瑶羲秘密联系。 恰好此时。 李乾驾崩,留下一封密令,不为人知,四皇子灵前继位,按照先帝嘱咐,拉拢李怀,并再度赐婚。 李怀和杨凌云没有举行婚礼,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婚礼被各种框架约束。 四皇子在李怀的支援下,国力再次得到巨大的提升。 四皇子却开始琢磨起了削藩,开始对二三皇子动手,二三皇子秘密勾结,希望能拉拢李怀下水,李怀却一直没有正面回应。 正当虞国内乱之时,前朝余孽在西蜀建国,公主为女王,大国师为相。 李怀为了不被搅进京城那堆破事中,主动请缨去平乱,得到四皇子的应允。 李怀率领凉军从关中南下,进入汉中,攻打剑门关,在此一战,双方宗师尽出。 李怀也因机缘突破大宗师。 得胜之后。 大军直指新朝都城,因为在乎和前朝公主的情义,李怀暗中收买新朝的乱党,让他们劝降女王。 最终女王愿意接受投降,大国师却不答应,请求让他独自再战斗一次。 大国师率领自己一百余心腹,于都城外和整个凉军接战,全军覆没。 前朝余孽彻底覆没。 李怀也从他们口中得知,太子之死和前朝余孽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之所以要杀李怀,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李怀身惧国运。 李怀从都城接出前朝公主,带到凉州,给她盖头换面,从此天下少了一位女王,凉王后宫多了一位妃子。 二三皇子造反,就连六皇子李碌福也参与了,四皇子向李怀求援。 李怀假装答应,并且公布。 二三皇子知道李怀一旦站在四皇子那边,他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故而暗中来找李怀,并且许若让他来当联军盟主,并且推他当新帝。 李怀终于同意造反。 兵分多路进军洛阳,却始终不见凉军的定西军,打到了洛阳城下后,六皇子看出不对。 找李怀对峙,李怀承认自己有一个名‘大雪崩’的计划,就是要趁着二三皇子的兵力都在洛阳,一同歼灭,这样虞国就再没有了藩王,才算真正的统一! 六皇子在乎亲情,对李怀这种行为,他痛骂一顿,最后回了太远,解散了赵王府,安心当一个煤老板。 李怀直接对二三皇子开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二三皇子活捉。 从他们口中得知,太子之死的真正内幕。 害死太子的正是李乾,实际上,李乾要杀的是李怀,李乾想通过秘法,把李怀身上的国运转移到太子身上。 太子提前察觉了,暗中动了手脚,以自己死为代价,保全了李怀。 李怀对此,保持了良久的沉默。 四皇子见大势已去,开城投降,李怀入主中原,从四皇子手里接过皇位。 而后和西域以及北荒,递交和约,争取时间发展国力,北荒明上答应,暗中和西域勾结。 不到两年。 北荒和西域联军,同时犯边境。 李怀御驾亲征,开启了第二次北伐,这一战还是不分胜负,但消灭了北荒主力,北荒无力再威胁中原。 李怀把重心全部放到西域,放到光明圣庭身上,为此,他扔下朝廷入江湖。 江湖走一遭,遇见了许多熟人,比如长大的小南瓜,胡杨老头的亲传弟子,秦嘉,姬夭夭,还认识了三教九流的各方人物,认识到了中原的底蕴。 他也突破到了三境宗师,消化了魔尊的传承。 李怀和秦嘉开始合作,秦嘉想完成胡杨老祖的心愿,让尘门脱离光明圣庭。 李怀则只想针对光明圣庭。 于是。 李怀三次入西域,跟秦嘉里应外合,搅的光明圣庭天翻地覆,一场大战无法避免。 此刻,虞国军队也从河西而来,直逼光明圣庭。 便有了一场大战。 光明圣庭几乎被完全摧毁,李怀和柳妃也终于大战了一场,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你浓我浓撒狗粮。 最终,光明圣庭掌教坐不住了,强行出关,以四境宗师的实力,几乎无人可档。 李怀,姬夭夭,秦嘉,小南瓜联手,也只打了一个平手,最终,李怀强行用出王纯阳的人道无穷,把掌教重伤,掌教跑路,光明圣庭灭亡。 西域纳入虞国版图,玄国成为虞国的附属国,而下一任玄王,正是李怀和瑶羲的儿子。 尘门从光明圣庭脱离出来后,立即就分崩离析,化作了无数派系。 秦嘉在西域建立了一个不问世事的佛堂。 胡杨老祖在大战之中,一次没有出手,等到大战结束后,他找到李怀。 把真正的‘空间’传承给他,并告诉他,乱世永远不会结束,不知为何意。 李怀回到洛阳,准备第三次北伐。 终于把北荒打服气,并杀了九幽,直抵北海,北荒残余力量逃亡西方。 李怀以四海为聘,终于和杨凌云大婚。 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忽然。 八百年前的道圣,骑着牛回来了,当日紫气泽天蔽日,全天下可见。 八百年来,道圣一直守着天门,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他已经油尽灯枯。 需要找一个传人。 而这个传人,就是李怀,早在神武十七年,就定了下来,这些年来,道圣时时刻刻的关注着李怀的成长。 李怀问他要如何守住天门,道圣却不知道,似乎根本就不可能有办法。 天门之外又有什么? 道圣还是说不知道。 便就直接化道了,留下一缕气运,和一句话,他说:要想打败天外之物,就得借取天外之力。 道圣化道之后,光明圣庭的掌教又回来了,带着一帮新教,而他本人,更是突破到了宗师之外。 那个只有道圣才能达到的境界。 掌教借去了天门之内的力量,换句话来说,他成了天门之内的走狗。 天门中的人不能活着说不敢亲自来人间,因为凡是来到人间,就会被人间的规则束缚。 所以要借用人间的力量。 李怀和中原一众宗师,迎战掌教,整个中原都差点被打崩毁,世界几乎要毁灭。 掌教看胜局以定,大方的说出天外的秘密,天外其实是一只狗,狗要吃东西,而这东西只有人间才有,那就是气运! 天狗食运! 如此长久,人间的气运早晚被吞噬干净,那么人间将真正化作荒芜。 而李怀是全天下气运最旺盛的人。 也就是最好的食物。 掌教要把他献给天狗。 李怀对掌教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再试试王纯阳的人道无穷,必须是最强盛的人道无穷。 他需要时间。 这个时候,胡杨老祖踏破空间而来,他早看到这一幕,也似乎知道结果,他更知道自己要承担什么。 胡杨老祖第一次在人前出手,他以一己之力,强行拖住了掌教,让李怀放心去悟道。 最终。 胡杨老祖力竭而亡,掌教想要取李怀气运。 李怀直接甩出一道人道无穷,和王纯阳巅峰时期一样的人道无穷。 “不会有用的。” 远海传来一声叹息。 李怀这一击,虽然伤到掌教,却没有实际意义,人道无穷毕竟还是人间的招数。 道圣化道之前就说过,要打败天外之人,就得借用天外之力。 掌教又以为胜局已定。 就在李怀快死的时候。 刷! 忽然一声龙吟。 天空突然暗淡了一下,然后被一道强大的光线照亮,众人抬起头看去,只见虚空之中,出现一只几位巨大眼睛,眼睛后面,是无尽的身影。 这是何等恐怖的生物,整个星球,都不如她的一个眼球大。 而在眼睛的正中。 忽然出现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正是左文君,他入大气层厚,直接化作一条巨龙。 “与我一体吧!” 她说。 李怀仿佛受到某做召唤,身体不由自主的迎合她,融合的瞬间,他明白左文君是什么。 左文君是一条白色巨龙,是真的巨大,她的身躯能横跨星系,太阳还不如她一片鳞片大小。 她是宇宙生物,真正的天外之外,人间生物,于她而言,就如同人类看细菌。 所以她想来到人间,就必须要让自己化作细菌,不然她是看不到人间的。 这也让她的实力大打折扣。 实际上。 如果她想毁灭人家,只需要用指头一弹,整个星系都会顷刻间毁灭。 但那样,李怀也会死,她不想他死。 所以,便把自己的力量借给李怀。 李怀接受了左文君的天外之力,再度用出人道无穷,来自宇宙生物的力量。 顷刻间就灭了掌教。 实际只用了不到亿万分之一的力量,剩下的力量,全部进入天门。 天门内的狗,其实在左文君眼里,就属于一种不同的细菌,都是细菌。 如此强大力量,进入那方世界,没人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但也没人会关注了。 总之,一切都结束了。 左文君的真身再度陷入沉睡,也就是说,她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离开人间了,但对于她来说,其实也就是睡一觉的时间。 她把李怀带到她平时睡觉的地方,拉拢几朵白云,形成一张床,平躺着,看着天,看着地,无比的空旷。 确实,任何房子与之相比,太过于狭窄了。 “我想被爱。” 左文君主动的说道。 李怀一怔:“……” 随后,天空下起了雨……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