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袅记之潜龙渊》 章节目录 1.印记 相逢自有别,顾盼念此生。山川无所往,独留盼归人。 《云袅记之潜龙渊》1.印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瑶池似梦初相遇 瑶池一日,人间千载。 瑶池山水,灵泽强大。有生骨疗伤之效。 我是瑶池灵犀树孕育的精灵,天地千年化为人形。 瑶池仙子唤我无名,专门收取灵犀树的露水,敬献上神们煮茶之用。 三千年过去了,我已出落得如少女一般。两颊微红,清丽可人。 一日,我错落在灵犀树间小憩,听到仙子唤我。我倾斜身体顺势从树上飘了下来,倏尔感觉有一股力道承了我一下。 愣神一回头,看到俊朗的一张脸,我急忙道了谢整理好衣服。 压了下身子道:“上神勿怪,小仙冒犯了。”心慌不已,脸上赫然出现了***,眉目间躲闪,不敢与他对视。又不敢过于紧张扭捏,怕失了礼数,这是我第一次与外人接触。 瑶池仙子扶我一把,略笑道说:“无名未见生人,怕是今日见笑了”。 听着这戏谑之语,我探起头微微一瞥。他竟莞尔一笑,极为温柔。 仿佛他也是这瑶池中动人的一景,我竟有一些眩晕和暇想。 “是我太过鲁莽,仙子惊恐是我之过。” 他倾斜了半个身子,近乎耳语一般“仙子芳容,岂能无名?” 这谁不出的欣喜,却只想着我再也不是哪个无名的精灵了。 第一次觉得我与周围的有了联结,心里一暖,和着茶香一同回荡在这檐落之下。 章节目录 3.飞花入眼人入梦 清风微醺的一日,心情大好。 我大胆做东,拿出了私藏,神秘地在吟修耳边私语:“我得西王母的茗茶珍藏已久,未舍得喝,今日与你同饮可好。” 他略惊异又得意颔首道:“在此良久,我也终得仙子垂青了,甚慰!甚慰!” 茶香一出,自与寻常不同,品相极美,如半开莲一般,翠绿又捻弱。茶汤金黄竟无渣,热气微烫,细闻之下沁入肺腑。 这感觉像是听上几遍西王母的《长生咒》一般让人舒畅,虽未有幸聆听过此等上乘经法,此刻若饮上一杯,身心俱自在。 我长泯一口,有些烫,霎时想吐又忍着,直到烫得眼泪在眶里打转。 “不急,不急,我不同你抢,你慢些。”转手就递了盏冷酒给我。 我顺了一口,有些尴尬地朝他苦笑。 彼时他并未看我,像是正出神翘首,伸手接过一片花瓣,放在我案前。 “快看,灵犀树开花了,着实旖旎,人间芳华亦不过如是。” 我虽是灵犀树孕育的精灵,却从未见过灵犀树开花。本以为瑶池盛景已是天界绝色,原来灵犀树更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存在。这样看,倒别有一番情怀。 “着实让人心旷神怡。”仰头迎飞花,一树飞花一双人,在风里看着花的飘然之姿,让人心醉。 我好似从头到脚都透着舒爽,感受到灵犀树与自身灵力相召,身体的灵力涌动让我有些燥热,脖子根开始微红,竟有些站不住。 努力平息内在的汹涌,越是压制越不可控制,那灵力开始在我四肢百骸流窜,逐渐感觉到胀痛麻木,最后心口隐隐作痛,我眉头紧蹙,仍强撑着。 “如今也算是不辜负这美景了。”他顺势拂去我发间的花瓣,我微微动了下眼睑,竟直接倒下。 双眼胀痛,想强打着神志说没事,就被吟修抱起,将我稳稳放在软垫上,又输出灵力为我平复体内紊乱的灵力。 所有的不适逐渐散去,我安逸的倒在他膝上,呼吸顺了,意识迷离睡去。 眼皮沉重不堪,挣扎坐起,想伸展的手却挣脱不开。 定睛一看,他也缓缓清醒过来,手还紧紧握着我的手。见我醒过来,又悄然滑了手。 我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他侧着脸,无声无息。 享受这当下的感觉,有人陪着也挺好的,虽然仙者仙途漫漫,但唯有这一刻我开始贪念时间再久一点。 我不经意看了他一眼,又回想起初见时我的羞涩,现如今羞涩的竟是他,我不由得噗呲一笑,又立马捂着嘴遮掩。 他一回神,目光触碰间,我低眉假意寻花,暗自躲闪。 兴许是我久未见人的缘故,我慌乱又无措。 “轻袅,笑得极美。” 不过短短六个字,我竟当场哑然失色。 “灵犀树数十万年独自开花结果,不知是否落寞”,他突然无比认真的说,“我与你能适逢灵犀树开花,那才真是缘份,你说是吧”。 他的目光如此柔和,仿佛无比熟悉安然。我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章节目录 4.懵懂如醉难自通 入夜七分凉,又多了几分倦意,困乏得紧,索性早早躺下。 直至天明,玄鸦异常吵闹,方才揉眼,松乏的坐在床前梳洗。 近日我都未见到吟修,前日里闹着要喝灵犀酒,幸而我得瑶池仙子真传,否则以我这浅池酒量,定然无法酿成好酒。 今日便去瑶池边挖出来,我倒也想尝尝自己手艺是否精进,至少不能留下笑柄,怎么说这三千多年可不是白修炼的(酿酒这事儿仿佛又不能从出生之日算起)。 我醒了醒神,拎着锄头就找酒去,大老远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酒香,灵犀花果然非同凡响。 我在灵犀树下摆上案几,到处寻吟修,今日怎的遍寻不着,平时闻着味也该找来了。 暗自思忖着,莫不是他有什么好玩意儿,怕我眼红,故意撇下我? 正想着,头顶就有玄鸦聒噪,本来百思不得其解,竟又来搅扰我的思绪。 气不打一处来,我从袖中抽出飘带,往空中一拂,挡住了它们的路。 估计是惹怒了它们,径直朝我撞来,目露凶光,倒也是个脾气不好的主。 我自诩不是好惹的,抽身移步在山林之间,玄鸦一时迷了踪迹,姗姗而去。 “哼,跟我斗,这里可是我的熟地皮!架也打了,气也顺了,这酒也得好好品鉴。”对着空气愤然的一顿比划,很解气的拍着胸脯。 话说其实我挺得意,修炼到这份上,收拾这些小物什还是轻松得宜的,感觉有点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意思。 毕竟心情好了,品什么都不会差,细细闻来与灵犀花开那天的味道极相近。 都说味道最能勾起回忆,果然不假,我怎得恍惚想起吟修的脸呢? 我还是感慨于自己的酿造天资,毕竟谁能初次酿酒就那样成功呢! 瑶池仙子倒许久不来,我本就喜欢一个人清寂。 今日都不在,倒让这美事都摊我身上了。我一个人推杯换盏,守着灵犀树的花开盛景,倒悠然自在。 很快,满满两大坛酒,让我如牛饮一般造得快见底了。 我一时兴起,跌跌撞撞地站起,扶着灵犀树稳了稳心神,然后乐呵呵的跳起了舞。 旋转、扭动,我想像着站在盛大的华宴上,我是其中飞舞跳跃的精灵,心中兴奋愈烈。 狂喜之后,有一丝悲凉渐上心头。 我瘫坐在地上,手中仍捧着香气袭人的酒水,酒水滑进了肺腑,又好似化进了血肉,身上有酸麻之感,眼泪籁然而下,飘进了杯中。 一饮而尽后,酒杯散落,身体与滋养我的大地亲密相接。 “三千年很短,数日,数年,太长……” 我喃喃自语,涕泪横流。 心上如遭闷拳,说不出堵还是伤,委屈不明,缘由不明。 这几千年,从未有谁涉足此地,懵不知何为热闹,亦不知何为情愫。以为情之一物便如露水,天降凝露,我便甘之如饴。天未有赐,我便不强求。 我竟一时无法理解自己的心境,又是何时开始如此纠结繁复,仿佛得了什么病症。彼时说不出哪里痛,总觉得空乏,总提不起气,食不下咽。 还未想太多,我便倒在案几上,头痛得厉害,犹如万千木鱼敲着脑袋。 闭眼之前,感觉到脸上有一滑而过的触感,又似乎有声音在回响,仿佛在唤我。 只是听不清了,也没有精力听清了,深感一片混沌漆黑,天旋地转。 章节目录 5.不明君心似我心 感觉自己形神飘然,在一片混沌中看到微微的光亮。我跟着光亮一直走,一直走。 “轻袅,醒醒!” 听着呼唤,一步步往前,突然间光亮刺目,我惊嚎一声,豁然睁开眼。 看到瑶池仙子一脸焦灼,摇着我的手臂,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我怎么了?” 半梦半醒间很是诧异,瑶池仙子怎会如此紧张的守在我身边。 “你中毒了,中了玄鸦毒,已然昏迷五日了”,瑶池仙子眉毛一耷,又说:“本想找来药王,你品阶太低,药王府炼丹又不胜繁忙”。 “那我这毒……是如何解的?”我虽不怕天命殒身,但瑶池仙子的反常让我十分不安,心下就有不好的预感。 瑶仙子未说话,扭头指了指门外。 我从塌上爬起,晕眩不止,支撑身体到了门边。 瑶池仙子立即扶着我,把我搀到瑶池碧波旁,瑶池的水本该清澈见底,此时竟有一些浅绿混浊。 “瑶池这水……怎会如此?可是……经历过什么事?” 我好似猜到了什么,想要问,却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言辞。 我转头用探寻的眼神看着她,双目微红,紧咬着唇,瞬间又黯然垂下几滴泪。 仙子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语气极力和缓地说道:“你可知自己身中的玄鸦之毒,毒性凶猛不易解,若是过了时辰,便回天乏术。” “那……何人救我?”从她的不寻常语气中,思虑到底是谁,又仿佛已经明了。 “吟修……”她顿了顿,鼻息有些沉闷的说 : “乃是青龙后裔,体质殊异,百毒不侵。尤其是青龙胆,是疗伤解毒圣品。” 瑶池仙子脸色黯然,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我不解的问:“那取胆之后呢?会……死吗?”战战兢兢的问出这句,又不敢听回答。 她缓了缓神,轻拍我的背,柔声道:“那是青龙的命门之一,易伤及根本。”她话音刚落,对上我凌乱出神的脸,又好似话锋一转,安慰道:“瑶池本是仙家圣地,他身在其中定能度过危机。” 原来瑶池的水,是因为青龙的胆汁而变得浑浊,不知他是否还活着,不知他是否在痛苦的挣扎着、忍受着。 我缓缓伏在瑶池边,除了困顿,便是绝望。 “吟修,你在哪?你能见我吗?我好怕,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呜呜咽咽的说完这些,眼泪随着清风拂过,一并落下。 慌张的探寻着任何风吹草动,从未有过如此的害怕,紧张、无助和绝望。 “回去吧,青龙取胆之后,我为他细细包扎过,只需在瑶池静养,数月方能恢复几成。” 瑶池仙子恐我体力不支,耐心的劝道。 我望着瑶池始终不肯离开,手伸进水中试探,感知吟修的温度,吟修的气息,想象他的脸。 没有哭喊,只有眼泪籁籁,如珠玉般落下,忍都忍不住。 忽而感觉到水波异动,手仿佛被顶了一下,不可置信这样的触感,又晃动了几下,他跟随着划过我的指尖。 我懂了,他在让我放心,我必得让他放心,安心养伤。 我含着泪柔声说:“你安心休养,我会好好的,我,我等你。” 说完又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掉眼泪,激起一圈圈涟漪,像极了一朵朵盛开的花,瞬间又湮灭了。 我好怕,再也见不到吟修了,怕他如涟漪一般散了。 章节目录 6.倾心相护几时休 接连数月,我都十分谨慎的守着瑶池,每日还会拿各色的糕点去瑶池。 我总爱把做糕点的过程和心意细细讲给他听,最开始糕点在水中停留,不会沉下去,水中动静甚少。 慢慢的开始出现水旋涡,糕点顺流而去,不一会儿就见水中有丁点的气泡冒出,心中甚是欣喜,次日便会拿去更多的糕点。 近些天我逐渐沉迷厨艺,糕点品相再好也不过几种,我心底里想多研究些菜色,使劲给他补一补。 近来时常叨扰瑶池仙子,她可是我见过的厨艺了得的第一人,毕竟几千年我见的人也不多。 想必她也被我搅扰怕了,径直丢给我一卷册子,说是他恩师留给她的法宝。 话说这其中做法在人间很是吃香,让我好好参悟。 我也就关起门来细细的研究厨艺,许是用心学,又许是有天赋的缘故,我竟把许多菜做得有条不紊。 细细品味,虽平实无华,但也算能入口的,我已甚是欢喜。 守着瑶池才不足一月,发觉瑶池的水不再那么浑浊,也在有意的涌动。 便忙不跌的去寻瑶池仙子,拉着她就跑。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瑶池还未开口,仙子便神情惊异道:“胆汁正被青龙吸取,不日他应当就能恢复身形了。” 我欣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从未感受过情绪如此的大起大落,有些无所适从。 再一次将手伸进瑶池,轻声唤着吟修,只一瞬间的功夫,我的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 摊开手一看,是一片波光粼粼月牙形的鳞片。 “这是,这是逆鳞!” 瑶池仙子一眼便认出,惊呼道。 我一脸困惑和焦急,捧着此物细细端详,触手微凉,形状奇异,泛着银白色的光。 瑶池仙子眼里闪出一丝黯然:“你只需收好便是,这是龙之逆鳞,又是护心鳞,只此一片,是他的心意。来,我给你带上。” 说完轻轻一挥手,我手中的鳞片就有了项链的模样。 从我手中接过,小心的为我戴上,转眼发现她神情木然,似有悲凉之色。 我抚摸着龙鳞,心上疑惑又担忧,不禁问道:“没了逆鳞,他会如何?” 如果吟修有性命之尤,那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空气沉寂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龙之逆鳞与其他鳞片一样,都是保护身体不易受伤,逆鳞的特别之处,在于长在心口,又称护心鳞。龙之逆鳞不可触,触之必怒,此处亦是青龙命门之一。” 那一刻,心突然疼了一下,眼泪滚烫的从我的眼睛里跑出来。 割胆疗伤,逆鳞相送,似乎我目睹了那一幕幕痛苦的场景,他疼的扭曲的脸,让我的心也揪的生疼。 此刻,他都还记挂着我。 我生无挂碍,对许多事不上心,除了瑶池仙子,只与他有片刻的相处,没想到他能把我看的如此重。 自觉受之有愧,心中有了几分推脱之意,垂着头将自己藏在衣衿之中,泪花朦胧时又瞥见胸前的萤萤之光。 我却觉得越发受,多了几分伤感和无力, 也许深感自己能为他做的太少。 瑶池仙子急忙上前劝解道:“你修炼尚浅,未能自护,他予你这些,不过是想要护你周全,你领他的情,就是最好的回应。” 我诚挚的点点头,顺势拂去泪水,无比肯切的问:“他不会……不管我了吧,我总是……拖累他。” 仙子紧锁的眉头终于散开了,嗔笑道:“他都快把身家性命尽数给你了,哪能说丢就丢的,莫再多想,再等些时日,他必然就能健步如飞,到时候……还不知道你是追不上还是跑不掉呢。” 说完又是一顿掩面而笑,整个身形也随之隐隐发抖。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调笑我,我恶狠狠的对着她挠痒,此刻瑶池正荡涤着此起彼伏的嬉笑声。 章节目录 7.情非昨日愈渐浓 青龙恢复的很快,几日之后便能行动如常。 我倒是不放心,刻意照拂他的起居,虽不用日日躺着,但也需要安心修养,他却总闲不住。 一日要陪我做糕点,两人手忙脚乱弄得一团糟;一日又要带我去看灵犀花,也就坐在树下守了半日;一日又非拉着看他舞剑,自吹自擂身形与之前无异。 不知他做这些,是让我安心,还是真的好的如此迅速。我也就只有安心陪着,至少在他面前我要表现的安心一些。 近两日,他与我说,此时人间正是放纸鸢的时节,又给我讲了一些时节故事。 从未见过纸鸢,我却能一眼看出他做的是什么,当真惟妙惟肖,我便相信他是有好手艺的人。 他高高的举着,让我拉着丝线往前跑,我一边跑一边笑,觉得自己如同孩童一般。 “小心,看路!” 我还未听清这四个字,转眼就跌进了瑶池。 呛了几口水,在水中止不住的惊慌扑腾,只见一个人影闪过,仿佛脚下踏实许多。 耳后急促的呼吸声,瞬间让我有了些许的安全感,我背过手去紧紧拽着他的腰带,他扶起我的手臂,一手环在了我的腰间。 “别怕,手臂往前划,保持住身体,你只管往前。” 他压低了嗓子说道,语气焦急而不失温柔。 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缓缓游到边上,已经精疲力尽,被他轻轻抱起,又稳稳的放在卧榻之上,手忙脚乱替我找了件干净的衣物。 换好衣服,喝了两盏热茶。我抱来之前酿的酒,笑道:“开封那日你未曾喝上,今日权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他一脸笑意道:“那倒好,礼尚往来,我也有一物相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看看”。 这锦盒轻巧,手感却像是玉石,装的是一把五六寸的匕首,如琉璃一般清透,手柄上刻有“轻袅”二字,我诧异得合不拢嘴。 “这是我在伏游时,施以灵力聚合瑶池独有的灵石造就的,造得小巧,方便你时时带在身边。” 我把玩一遍又一遍,甚合心意。 “伏游是何意?”我懵懂的歪着头问。 “青龙每隔百年便会伏游数日,如龟息一般,静息凝神。”他的手掠过我的头发,不经意的说道。 我怔了一下,他伏游都在想到为我做些什么,可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我连个散仙都算不上,尚未开化,也无所谓可以寄托。 自觉无法承托他的情,我不舍的放下手中精致小巧的物什,将锦盒一推,面露难色的说道:“我身无长物,灵智未开,实在无力……也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些,我无以报。” 他的面色逐渐黯然,声音略带低沉:“你中毒之后,我好怕……自己挺不过来,又着实担心你的安危。我以为……你也……担心我……” 空气突然间静止了,他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隐隐觉得有些残忍,心中涌出了几丝酸涩,握着他垂下去的手微微摩娑,用力的点着头,焦急的说道:“我自然是担心你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的心里有些混乱,他对我的好让我感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有些受宠若惊。 一时语塞,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只能摇着头,喃喃自语:“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闷哼一声,痛苦的咳嗽起来,我急忙轻拍着他的后背,他调转坐姿,对视的同时抓住了我扬起的手。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觉得为你做点什么,都是欣喜的。”说完咳的更厉害了,我抽出手想端茶给他,却被他紧紧的钳制着。 “我不走,给你端盏茶来顺顺。”我如小羔羊一般,乖巧的说完这番话,手才稍稍放开。 见他如此模样,又怕他太过激动,便假装为难又想要的语气哄道:“你的礼太过贵重,我怕是没有这么好的回礼,不过你救我的情意更重,反正也还不上了,这礼我可就光明正大的收了!” 说完还一脸得意的看着他,顺手将锦盒抱怀里,十分害怕他夺走的样子,成功的把他逗笑了。的确,哄人不易呀,让人流泪。 “既然你要还,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语气未落,就见我怒目而视,他哈哈大笑起来,扯着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看得我也乐了。 我大义凛然一般,豪气问道:“不知仙者想让我如何还,只要我有,没有不应的。” “你在瑶池给我送了那么多好东西,往后可有幸再尝尝?” “无妨,要多少就有多少。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一直给你做!” “一直?” 我努力的点头,他却已然乐不可支…… 章节目录 8.缘来最伤是别离 饮茶听风,好生惬意。 瑶池仙子面色沉郁,急赴而来。 我放下茶盏迎上去,正色问道:“何事?看你如此急。” 她四处张望,略有焦躁,欲言又止。 我急忙地递了盏茶,连连安抚道:“你慢些说,究竟何事。” 半盏茶后,神色稍展,与我一同坐下,娓娓道来:“青龙族长因误入无境结界,方已神魂俱灭了。此乃青龙族大事,理应告知青龙。” “无境结界是何存在?为何如此厉害?” 我瞪大了双眼,惊恐万状,自我出世以来听说过的神器不少,却从未听过如此厉害的结界。 瑶池仙子神色微变,叹道:“无境结界乃是玄幻镜所变,是魔族与外族的系结,为阻魔族与外界联合作乱,幻镜又有千变万化之效,无人知晓幻镜会何时何地出现。” “玄幻镜究竟是何由来?青龙族长又为何会殒身?”这样强大的存在本身就让人心生畏惧,倘若是邪物,必得翻出天大的风浪。 “玄幻镜自天地之初,吸取了洪荒时期未净化的强大灵泽,亦正亦邪。怕是神阶最高的仙者,入幻境也终会羽化。” 我怔怔地听着,不声不响,脸上写满了悲恸和震惊。 见我面色如纸,许是吓坏了,她摇着我的手臂,待我回过神来,安慰道:“青龙族长此事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揉了揉我的手,继而有些坦忧道:“吟修自幼在青龙族长大,如今你又与他相处甚久,此事由你择个合适的时机告知他才好。仙府还有事,我暂且先回去了”。 我望着转瞬即逝的背影,木然坐在廊上,想着千万种如何告诉他的说法。 心上似有千万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挣扎站起,晃晃悠悠的起身。抚摸着胸口状如半月之鳞的冰凉手感,和我此时的内心一模一样。 “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血溅在我的衣襟上,格外刺眼。 脑子混乱不堪,径直往瑶池奔去,一下撞了个满怀,我撇眼看到半身紫黑金袍,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又侧身行礼。 瑶池虽久不来人,来的必是比我品阶高得多的上神,我这等微末小仙,见人便行礼,总是没有错的。 半晌,毫无动静。 又抬眼仔细瞧,才觉此人的神色悲恸、眉目熟悉。 “轻袅,我要走了。”他只低声说了这句,又顿住了。 原来是他,与之前不大一样,我并未想出是何处不同。 他深邃墨绿的眸子,透着浓厚的郁意,好似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与他对视,我的眼泪便含在眼中,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擦去我嘴边的血渍,手停留在胸口的月牙上。 语气沉重的呢喃道:“此为大事,我将回青龙族,也许数日,也许是数年,也许不再回来了吧……” 他别过头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他微微起伏的胸口,此时起伏的更厉害。 沉寂半晌,他才面色如常的说道:“龙鳞有护心之效,虽比不得内丹灵力强大,危急之时也能留得一线生机,我便能放心了。” 他连最坏的情况都替我打算好了,我心中却充满了不安和不舍。 我双目微红,近乎恳求的问道:“ 这是要走了?不再回来了吗?” 双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慌乱的摇晃着:“你,当真不回来了?”说得太急,含泪如珠。 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身体一紧,他将我拥入怀中。靠近他胸口的瞬间,那小小的月牙鳞片发光了,流光溢彩。 他的半个臂膀都沾着斑斑泪痕,拍着我的肩膀温柔的说道:“若有一日我回来,它会有预示,等我!” 我仰着头,眼神陷在他的眉宇之间,只道了三个字——“我等你!”便一阵呜咽再也说不下去。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仔细而又轻柔。蹙鼻在我额前,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微热的气息。 原来最伤是别离,缘来,一切是开始,亦会是别离 章节目录 9.两情堪守独自愁 吟修离去,转眼已有月余,瑶池仙子怕是把我遗忘了,许久未上门来。 日子显得有些寂寥,总觉得空落落的,终日觉得疲乏不堪,郁郁不快。 这三千年仿佛转瞬即逝,从未觉得孤寂。怎的如今就不一样了呢?我竟是如此经不住热闹之人,如今倒不能自处了? 我嗔怪自己有些矫情,瑶池仙子为天界出力,吟修亦能为青龙族分忧,而我却在这里叹浮生之长、相聚时短。 虽是天界最微弱的存在,却也不能辜负自己的出身,更不可妄自菲薄,应当尽出己力,为天界做出贡献。即使做些微末小事,也不可如现在这般偷懒懈怠! 霎时,内心竟有些热血澎湃,再也坐不住了,却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些茫然无措。 沉吟片刻,想着收了吟修的礼,不如做个回礼,可一时又毫无头绪。 万一他不喜欢,我这手艺拿出去也是丢人,还未开始竟有些气馁。 我身上可不如青龙那般有鳞甲,才真觉自己身无长物,又无身外之物。 果然文墨心思,都是用时方恨少,如今亦深知,尚未开化不是什么好事。既无娴熟的手艺,也没有灵光的脑子。 难怪我就只能收集露水,瑶池仙子倒是十分会识人。不,识精灵。 抓耳挠腮的折腾了半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有些困顿。 遂躺在树上小憩,索性闭目思虑一番,该备何礼。 想着如何去求告他人,转念一想,瑶池仙子已诸事烦身,我已不便去搅扰。凡事都得靠自己呀,不灵光也得将就使。 正躺到睡意绵绵,听到脚下有异动,便警觉的抽出匕首,倒吊半个身子,准备致命一击,却不曾想是只小兔子。 我并未收住力道,直接摔了个狗刨沙,十分的狼狈。 也顾不上许多,抱起小兔子仔仔细细的查看,幸而未伤到。顾不得整理衣服,我顺手便找了个笼子,把兔子放进去。 这下我可有伴了,自然是十分的欣喜,之前失落阴霾一扫而光。 我一边喝着茶,一边打趣着跟小兔子说话:“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你跟我一样是精灵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不过此地倒是一个修炼极好的去处,你倒会选。” 两盏茶过去,回想起刚才,自己摔得如此狼狈不堪,竟有些隐隐的失落。 想起初次见吟修的时候,也是那般的难堪,只是没有今日的狼狈,总之也好不到哪儿去。 念及此,我不禁讪讪的笑了。吟修走了那么久,我又不断的在回想,那些他在瑶池的光景。 仿佛过去的几千年犹弹指一挥间,唯有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觉得那么真实,每一刻都能够让我铭记。 浑浑噩噩的日子,平添了几分倦怠,像是病了,却又无关疼痛,可是身子愈发惫懒,最后也都懒得动了 章节目录 10.如患相思如患病 近日不知是否真的病了,连连缠绵卧榻, 身重乏力,不思饮食,食不下咽。 因几日昏睡着,便懒了集露水的差事,再醒来时,便是瑶池仙子带着仙官来到我榻前。 我惊慌的欲起身行礼,却只觉天旋地转,吃力的很,瑶池仙子急忙让我躺好。 溜长油亮的胡须,仙风道骨,飘然出尘,怕是哪个品阶高深的上神。还未仔细端详,我便又晕乎乎睡了过去。 浅梦之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晃动,动了动眼皮,亦十分的沉重。 “轻袅,你醒醒,你看看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便如惊梦一般,额间沁出了冷汗,我努力的寻找,奈何眼前一片漆黑。 过了半晌,感觉整个人松乏了些许,额间有拭汗的错觉。 我惺忪醒来,愣了一下神,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醒啦!把这药喝了。瑶池仙子亲自为你熬的,莫辜负了她的苦心。”他的语气如释重负道。 我僵直着身体,仿佛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他的手在我眼前晃动,十分要紧的语气与我说:“轻袅,你怎么了?莫不是哪里受伤了?” 说完仔细打量我身上每一处,未见伤口和血渍,才稍稍安下心来。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许久,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下扑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他的眼神微变,满是愧疚和心疼,任我捶着他的胸口,眼泪鼻涕四处乱窜。 骤雨方歇,他温柔的拍着我的背,柔声道:“我并不知此行能回来,天族战事招兵,青龙族当仁不让。族长殒身后,我临时奉命,呈青龙族圣物——青龙斩,敬献天族,以助平乱,故而未能早些知会你。” 他有他的难处,我不怪他,可是心里总酸涩得厉害,索性全发作了。 见我平复些,又一脸愁云惨淡道:“一到瑶池,见瑶池仙子带着药王离去,才知你病了,没想到你病得如此重。” 我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怕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只不经意的点点头。 他不停的摩娑着我的手,继而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过才走了数月,你怎得就没好好顾好自己,倒要叫人十分忧心。” 我看着他外袍未褪,上面竟有泥土,便知他第一时间赶来见我,竟有些欣喜,又有些心疼。 突然听到门外噗嗤一笑,瑶池仙子推门进来,开始打趣我:“我看你近日,不思饮食,神思空洞,廊下一坐便是半日,风寒积迫浑然不惧。” 她走近了些,在我额前一拭,嗔笑道:“你这痴傻模样,活脱脱就是得了相思病嘛,就是不知……现在这副药,可对你的病症?”说完,她那双桃花眼瞥了一眼吟修。 明明她看的是吟修,我却红了半张脸,羞得见人! “今日事忙,我先走了。你安心养着,明日我便来取你之前存下的玉露,不劳你来回的跑了。”说完她倒识趣的退了出去。 我的脸上云霞未退,恨不得找个东西挡着,简直太丢脸了。 他除了淡淡的笑,并无太大的反应,接过碗来说道:“来,张嘴。” 我被迫做个喝药的傀儡,不过却乐在其中。 本想对着他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一口药含进去,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墨绿的眼睛里似乎又多了些什么,眼中的柔情在笑意中,肆意侵占我的内心。 好像除了喝药,现在让我做什么,我都甘愿。 章节目录 11.相伴应觉胜昨日 吟修回瑶池不到两日,天君便下诏,将平乱西陵。 西方荒蛮之地,巨人族扰民。 西陵地势险峻复杂,巨人族能唤风沙,两军交战之时,却不得见眼前形势。天族之力无法施展,被打的节节败退。 接连半月,都无人敢应战,天族可用之人甚多,却对巨人族知之甚少。 谁都不想打没有把握的仗,徒增败绩。天族向来先尊实力,后尊理法,这场仗的确胜算不大。 天族已派去十万兵力,折损一半,并未有任何成效。就这样又耗了五日,直到青龙族请战,青龙族痛失首领,仍一心守护四海八荒。 天君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如若青龙族能打开局面,势必才有赢的可能。如今已是半颓之际,只有拼力一试。 虽无黄龙讨伐蚩尤的战绩,但青龙这数万年来,也在助天族维持着四海八荒的太平。 青龙族勇猛忠义,并无上古战绩,但四海八荒的口碑一向都很好。 战事紧急,青龙族即刻出战。 吟修年少,仍留在瑶池修行,不必随军出征。 自青龙族出战之日起,吟修便时常在瑶池边反复推演,纵横交错的线,特殊的符号标示。 看得我一头雾水,但从他正襟危坐,沉重思虑的神情中,看出这是正事。我自然不愿去打扰,默默地将准备好的糕点和菜肴,放在他身旁。 见他时而挠腮,时而得意,魔怔一般。 不禁好奇的问道:“巨人族,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天界也如此无可奈何?”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好奇不解的模样,便指着地上的符号,郑重的说道:“西陵地势奇险,多奇兽。千年前曾传说,那里陆续出现近十尺高的巨人,就是如今巨人族的祖先。” “那他们究竟有何能耐?成为人间之患?” “巨人族出现之后,虐杀周遭生灵,吸收他们的灵力,借以祭奠怨气地灵,便有了呼风唤雨,引流石、唤风沙之能。” 听的十分紧张,不由得忧虑不已:“那青龙族的胜算又有多少?” “战况紧急,前方情况不明,这一战并没有任何经验,全靠临机应变……”他幽幽的说完,沉重而哽咽。 “那为何要去?”既知生死难料,为何还要如此不顾生死。 “战。不可退!”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坚毅的模样。 “生于天地,必遵大道而行,为殉道而死,责无旁贷!此战关乎天界人间,义不容辞!”仿佛他生来就有难以卸下的责任感,让我十分震撼。 静静伫立一旁,看着他不厌其烦的分析推演,虽没有任何言语,但我觉得无比踏实。 这几日,他也逐渐授我些匕首技巧,说匕首虽能防身,也要有一套行云流水的功法才妙。 他也不再终日坐着了,手把手纠正我的仪态,摆弄我的招式。 伴随着西陵传来的一封封捷报,他的心安定了许多,我也因此感到舒心和畅快。 久未下厨的我,又做了一桌菜肴,配上之前未喝完的灵犀酒助兴。 当夜,他竟然高兴得像个孩子,我知道,他不过就是庆幸,自己的族人能够安然的回来,毕竟他才经历了死别。 看着他醉意朦胧,快意大笑的样子,我亦笑着饮上数杯,对上他的眼眸,一滴清泪滑落酒中。 翌日,天君诏告四海:“青龙平定西陵,实属有功,特赐青龙洞府,久居天宫。” 章节目录 12.月华如练影成双 天君下诏之后,青龙洞府热闹非凡,连天族微末小仙都纷至沓来,近日都快踏破了门槛。 吟修在瑶池修行,也时时去探望。虽得天君厚待,但青龙族新殇族长,一众孤弱难免失怙。 唯有尽我所能,多备些糕点、新鲜玩意,托吟修捎去,方表一点宽慰之情。 稚子幼童,着实令人怜惜,吟修也不过年少之期,却要怜悯幼子,抚慰老者。日渐精力不济,面色憔悴,形容枯槁。 急在心里,却帮不上忙,又唯恐添乱。 深觉自己不堪用,只有尽快强大起来,才有能力帮吟修解忧。 错落星辰,微风拂面,我在林中不断修练之前的招式。一时没站稳,转身竟绊了脚,我紧闭双眼迎风倒下。 刹那间,凉风入颈,回过神来,吟修竟抵在我身后。 “夜半良辰,你可是来林中赏月?怎的不叫上我。”他嘴角含笑道。 月光微凉而滚烫,双眸不经意垂下,两颊微微红润起来。 “不过精力尚可,闲逛罢了,今日……今日月夜甚好,甚好!”我滴溜着眼睛,干笑道。 他不紧不慢,一一为我分解心法招式,耐心提出应当注意的地方。 拿着树枝,我跟着他比划,跟上有些吃力,身形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月已向西,萤萤之光四处点缀相映。 着实难住时,我假意要撒泼打诨,他偏不依,揽我入怀,借力握着我的手,将之前的招式完成得天衣无缝,不得不让我心生佩服。 他抵在我耳后,柔声说道:“这叫‘萤破流沙’,轻盈飘逸,极合你的身形,你可满意?” 被他握着手,比平时要顺畅许多,招式也记得七七八八,我甚为合意的点点头。 他嘴角一撇,没好气的说:“别谢得太早,还有呢。” 急速转身,刀影重重,寒气逼人,十分的有气势。 忽而又起风了,树叶四处飘散,让人目不暇接。吟修顺势一刀划去,叶子霍然被劈开。 一转眼的功夫,叶子已碎成细末,在空中飘散。 他转身得意的望着我,好久未见他精神奕奕的样子,觉得十分欣慰。 “怎么样,这招叫‘轻舞飞花’。” “甚合我的心意,如今……可得对你另眼相看了!”说完意味深长的笑着。 他又靠近了些,上下打量我,万分欣慰的点点头,倒让我觉得十分诧异和不解。 他故弄玄虚一般,贴在我耳边呢喃:“不知,你如何另眼相看?” 为了躲避他探究而热烈的眼神,我假意的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用袖子遮住半张脸,不让他发现我通红的脸。 他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不停的为我顺气,又一脸担忧之色,欲言又止。 实在有些装不下去,又不甘示弱,索性主动逗逗他。 转头的瞬间,他还在俯身为我拍背,猝然对上他的脸。还未开口,感觉到他混乱的气息,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立马背过身去,像一堵黑色的墙。 我正踌躇着如何打破冷寂的场面,只见他的拇指抠着指尖,不停的摩娑。 我略微一笑,说道:“我们相处甚久,你倒如蛔虫一般,如此深知我的喜好,让我另眼相看……”说完,自己淹没在笑声之中。 方才反应过来,我在调笑他,瞬间脸色一怔,恶狠狠的要找我算账。 我一边跑一边笑,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大叫:“君子不与小人斗,我是小人,君子大人有大量,恳请放过我!” 他爽朗的笑声,与夜色融为一体,眼中的忧愁,在此刻仿佛尽数散去。 他不过是个少年,谁没有过天真烂漫的年纪,那个他最真实。 我借拭汗之际,轻抚他的脸,眼中却不由得露出几分神伤之色。 “轻袅,你能陪着我,甚好!我所求不多,你安稳,便能让我安心。”他凝望着我的眼神,让我有几分动容。 章节目录 13.情涩难掩半含酸 梵音琉璃宴,虽说是讲经法,却布置得盛大非凡。 届时,无数既尊贵又道法高深的上神,都会云集紫华殿。 听说紫华殿是规模最大的殿宇,天界庆祝盛会或做重大决议,才会聚集此地,平日里,几乎视为禁地。 此次上神云集,实属不易,若非此等盛会,怕是见不着众神汇聚于此。我生来便在瑶池,若是不想去凑热闹,倒也不真。 瑶池仙府为准备琉璃宴自是繁忙,瑶池仙子已然忙到脚不沾地,四处都需要照应周全,着实劳心劳力。 近日偷闲,给兔子做了两层的的竹屋安置。方才做好,就听见身后稚嫩的声音响起。 “仙子……” 我转过身来,有些惊慌失措,始料未及,瑶池竟有客来访。 那小仙使没料我如此反应,急忙躬身行礼,彬彬有礼道:“吾乃西王母侍从,之前听说瑶池有千年芙蕖,花期将近,特遣小仙前来问询。” 我也同时行礼,见他起身,忙回应道:“这几日我才看过,只出了花苞,还未盛放。” 见我十分拘谨,他抬手将手中之物捧到我身前, 周全而客气的说道:“今日未提前告知,略有失仪,特此奉上薄礼,望仙子收下。” 果真礼多人不怪,望着他手中浑然一体、如月皎洁的玉如意,顿感少了之前的疏离,言词间多了几分热情。 “仙使前来,所谓何事?如需相助,我必当尽心竭力!我……吾乃微末小仙,不堪如此大礼。”我笑盈盈的说完,微微推手,又低眉叹道:“惭愧,惭愧!” “这是仙子该得的,本不该推辞。”说完就将玉如意塞到我手中。 “那就劳烦仙子,不日献上瑶池芙蕖,到时我自会来接你。” “仙使的意思是……我与你同去?”我十分疑惑的问。 “自然,到时西王母和众神,都要一睹千年芙蕖盛放极妍的芳容。仙子是要同去,还是留在此处?” 自然是想去的,但想着自己身份低微,害怕行差踏错,连累了瑶池仙子。又想着仙使上门来询问,礼节到位,亦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规矩行礼之后,谨慎说道:“愿与仙使同往,劳烦仙使届时前来,我必备好仙使所要之物。” 又恰好吟修也要赴宴,我便安心许多。想着自己谨慎行事,应当是不会犯错的。 琉璃宴上的确好生热闹,与我所想不相上下,众神聚集一处,除了讲经论道,也是品尝极品佳肴、琼浆玉液的好时机。 一片觥筹交错、相谈甚欢的场面,一时闹哄哄的应酬声,让我想抽身而去,禀了领头仙子,移步出了殿门透口气。 紫华殿的确与瑶池景致不同,恢弘之中多了几分肃穆,我四处游逛,备感新奇。 转角处意外发现一只兔子,通体纯白无杂色,连睫毛都像是被染上雪一般,煞是可爱。 蹑手蹑脚的往前,趁它小憩之际,便伸手一扑,想着之前的兔子终有伴了。 我抚慰着把它抱在怀里,伸手拔嫩草与它吃,它竟十分不情愿的把头转开。 我正想找别的东西给它,它直接从我怀里挣扎着跳了下去,落地的瞬间变成一个翩翩公子。 我还愣在原地,只听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今日得仙子照拂,在下十分感激。” 刹时脸通红,想着我刚刚还抱着他,不停的动手动脚,立马在脑海中回想,方才有没有触及某些禁忌之地。 无比心虚的吞口水,整个身子不敢动弹,若是上仙发起火来,极有可能对我的小命不利,实在心虚得紧。 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僵持着,似乎空气都要凝固了。 听见身后有人唤我,转头一瞥,正是吟修,我整张脸写满了尴尬,朝他苦涩的笑。 心里想着怎么不早些来,我也就不必独自面对如此尴尬到头皮发麻的场面。 转念想到我将兔子搂在怀里那一幕,又不禁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他就这样豁然出现,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愁。谁知道我方才经历了什么,真想找条地缝隐身进去。 见我旁边站着一个翩翩公子,他径直前来,直接挡在我身前,镇定的说道:“你怎到此,我在席间四处寻你,快跟我回去。”语气十分平缓,却让人不容拒绝。 那上仙迤迤然道:“我见仙子独自一人在此,恐有心事,特来问询。”说完还满含笑意,不失仪态的朝我点了点头。 我满脸的狐疑,不知他究竟是何意,的确是我冒犯在先,他替我解围,本该谢他,可又觉得他说话有些怪异,令人不解。 不经意多看了两眼,他却面含笑意朝我摆手,让我身躯一怔。 转身的瞬间,我才看清那铁青的脸,开始后背发凉。原来刚才并非错觉,如今连空气中都是不悦的气息,让人止不住寒颤。 章节目录 14.凭生唯寄卿无虞 “此为何物啊,怎得如此”。琉璃宴后,我便时常四处闲逛,认认路。 到南天门处,便看到一圈白压压的人影一层又一层围得水密不透。我原是好奇,走近一看,人群一下就四散开来。 却见那比鸡腿大了好几倍的腐肉上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还带翅膀,慢慢从吸吮的羽毛中褪出四散开来。 叫人看了头皮一紧,躲闪不及。人群四散,我险些撞倒,倒有一少年模样的上仙扶了我一把。 还未道谢,那小虫已飞在耳边,吓得我死命一般逃走。一口气跑回了瑶池上气不接下气,忽见衣服上有点点血痕,竟不知何处染得,尚未在意。 里衣褪去,肩膀处有几处细孔,往往渗着血,细孔四周皆黑,我的脸渐渐惨白,届时天旋地转,混沌不清。 浑浑噩噩之间感觉有热腾腾的液体从嘴角渗入,倏尔肩膀一凉,又有被热吮之感,似疼痛又酥麻。 之后身体舒畅许多,再无阻塞之感。醒来,懵懵懂懂,却见吟修在我床前。 他双目紧闭,眉头微醺,气色不佳。我推了推他,他闷哼一声起来。我方才问他,我睡了几日,他竟守了我三日三夜。 整个人显得憔悴了许多,面色似乎苍白了些。我还未开口说什么,他便忧心道: “如今天族有异族来犯,外面多有杂乱,你切勿再四处行走,瑶池圣地闲人甚少,你在此处最为安全。”我抓着他的手,看着面色不佳的脸,紧张的问道: “如今发生了何事?可与我此前受伤有关?”他便为我一一细解: “近日南天门发现有鸟兽的腐肉和虫蝇,经守值天兵查探得知此乃精卫之足。精卫数年在东海之巅,又不知何故东海潮汐之后日渐一片漆黑且滋养灵蝇,灵蝇虽无灵力却噬血如命,若沾染上,即刻能吸干浑身精血。精卫首当其冲受此重创,虫蝇沾染之后便弃足而逃,方能解脱。想必一路挣脱,直至九重天跌跌撞撞方才掉落。你的伤定是那日与众人围观时被误伤了。如今情况不明,需得时刻小心。切记切记!”我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已无大碍。 只稍有疼痛,竟觉得此为小事不甚挂怀,也并未觉得吟修有何异样。可我忘了,他从未与我讲虫蝇咬过之后是为何状。 章节目录 15.拳拳之心终得见 东海黑潮的确不寻常,数日未见消减且愈发浓黑,开始伴着腐臭,障气横生。 虫蝇生得极快,障气之下数十万计森森一片,东海方圆数百里牲畜惨遭肆虐,尸浮累累。 东海龙王下令焚烧尸体,以除腐肉,欲解虫蝇之困。然虫蝇惊火,立即四散,漫天漆黑一般。 九重天上,已有南天门守卫中毒身亡,现在天宫也戒严了,层层守卫日日轮岗。 局时药王下界寻查虫蝇线索,并不在府中,药王府的仙侍们日夜试药,未有懈怠。 近几日又有药王府的仙侍来讨要灵犀树芽,幸而我开花时折了些存放着,一并送了去。 仙侍回赠了几颗仙药,皆是近日新得的,虽未有仙者以身试药但也对虫蝇之伤十分有用处。 我极为欣喜,仿佛又多了道护身符,底气十足。回到瑶池,轮换守卫又多了一成,气氛十分的压抑。 整个天族人人都面色凝重,唯有我觉得无甚大碍,可能我前些日曾被虫蝇所伤,睡一觉已无不妥所系。 瑶池几乎已无人踏足,偶有鸦叫,倒显得格外冷寂。摆上棋盘,与吟修对弈,几回合的撕杀他竟有些精力不济。 我倒嗔怪他棋艺退步,他倒浅浅苦笑道: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呐,你这棋胜得十分利落。”说完咳了起来,竟溅得棋盘上点点血腥。 我急忙递上盏茶,顺了顺他的背,倒开始十分担忧和自责。许是我今日话说得重了还是他之前旧伤未愈,我一边揣测一边乱了心神。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神情淡然地对我说: “我无碍的,只是炼功稍急了此,乱了心神,方才如此。”我竟信以为真,放下心来。 片刻,他倒在棋盘上,口鼻有血,着实把我吓得有些慌张。我四处翻箱倒柜,找出之前药王府拿回的药丸与吟修服下。 半日之后,他便转醒,我守在榻前一刻未离,着实担忧他醒不过来。见他也醒转,我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 他倒先叮嘱我: “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瑶池,如今虫蝇已数次出现在九重天,大有攻占之势,恐九重天各处已虫蝇蛰伏,此危急之际,你定然要十分小心。”他面色憔悴,说的这些一边说一边咳嗽。 他总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还要想着我,我还那般不让他放心如此让他受伤。 我竟万分不争气的眼泪汪汪,我好奇地问: “你这病,这难道也是虫蝇所为吗?竟伤得如此之重。”他并未看我,只低着头说了一句: “之前你身中此毒,此毒十分凶狠,若不及时引出,定当伤及心脉。你中毒深沉,我唯有即刻引出,方才能护你性命。”我怔怔的问: “那毒如何引出?我怎会好的如此之快”,看了他躲闪的眼神,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说: “难道这毒在你身上?”这语气似质问又是深深的担忧。他未说话也未反驳。 章节目录 16.情之一字胜良药 九重天四处都有虫蝇蛰伏,铺天盖地一般开始集聚。天族将士损伤惨重,人心惶惶。 天君与众仙探讨未果,形势日渐严重。东海龙王上禀,此虫蝇忌火,火光一闪四散而逃。 虽不能灭,但能解一时之急。九重天上火光四溢,好不燥热,人人皆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堪。 天君更是焦头烂额,守卫已十分疲乏,也有守卫中毒仙逝,且虫蝇之患迫在眉睫。 交困之际,青龙洞府正连日赶工,做一件十分要紧的东西,欲献天君。 隔日,议事大殿上一青龙老者携吟修献上独门神器——青龙甲。老者对诸仙施礼后,才忧心说道: “此甲需取青龙额间甲,再施以灵术制成,此甲集青龙族老幼之鳞,敬献天族以御虫患。额间甲为青龙灵力极盛之处,极具灵性。此甲可大可小,大可遮天蔽日,也可与袖间携藏。愿天族早日驱除虫患,长治祥和。”天君如获至宝,令守卫于午时灭火。 九重天上天火光一灭,虫蝇立即四下聚拢,让人不寒而栗。一声起,赫然青龙甲立即展开,竟能遮盖日月。 虫蝇被密密麻麻挡了出去,火光又被重新点起,青龙甲成合拢之势将虫蝇包围得不能动弹。 火光一点,虫蝇便成灰烬般一团团都湮灭了。至此虫蝇之乱才终得解,九重天归于往日的繁盛和静谧。 几日未见吟修,未曾想他竟是去了殿前,我打趣他道: “几日不见长进许多,这种天族大事也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高就啊。”他倒对我上一番打量,充耳不闻的模样。 后又痴痴的对我说: “你无事吧,近日我无法分身前来看你,无甚担忧你的安危。” “我自然无事,只怕你有事吧”,我指了指他额间的血渍, “你去何处打架了?还是欠下什么债?”我刚上手,他竟挡开我的手,淡淡的说: “无碍的,只少一片鳞甲,小伤而已。”眼神有些躲闪。 “你过来,我想看”我微微拉低他的领口,伏上他胸口竭力想看清还略带血渍的额头。 吟修扶了我一把,竟冒出冷汗,喉结一动眼神躲闪,又乖乖坐下任我察看拔弄。 “你热么,我给你擦擦”,我仔细擦试汗珠,又给出血的伤口微微吹气 “你流了那么多汗,定然很痛吧,我给你吹吹”。低头一瞬,我竟看到他嘴角上扬却又没有看我,莫不是不好意思了。 我立马蹲下来逗笑道: “我们吟修笑起来真是温柔又好看,看得人都醉了”。他顿了一下,低声又温暖道: “那我以后多为你笑,你喜欢的我也喜欢”。我竟一时语噎,霎时脸红到了脖子,心跳得像兔子,急忙跑开。 章节目录 17.初探蛟龙失先机 天族麻烦稍解,蛟族又生乱起来。数万年前,九天玄女大败叛乱,扶定蛟太子统管蛟族,给天地间数万年的太平,如今恐是局势又有变化。 天君方才解了燃眉之急,一时为谁去平乱而焦心。一时之间,众神都四处打听蛟族内况,以备不时之需。 以黄龙的呼声最高,黄龙又为应龙,生有双翅。能平大水唤风,还曾有过讨伐蚩尤的辉煌战绩。 三日后天君在南天门外酬黄龙平乱功成,三巡过后,黄龙带着十万天兵去了蛟族地界。 蛟族气焰十分嚣张,见天兵浩浩荡荡而来,也只是在百里内设置水障。 潜入深水不出,任凭天族将士如何叫嚣纠缠,全然不理会。黄龙只好在河岸驻守,而内心在一天天的对峙当中慢慢消磨。 后来有两名蛟族小兵打探敌情时被俘,严刑拷打让他们带去蛟族聚集地。 蛟族地形复杂,数万的蛟族盘据着大大小小的聚集地,而蛟族小兵带他们去的是最大的一个地方。 “蛟族历经数万年,如今怎是这般模样?”黄龙看的熙熙攘攘的蛟人,丝毫没有数万之众,不由得有些诧异。 那领头小兵倒不以为然,不以为奇的道: “蛟族偏安一隅,不求繁盛,只求安然度日。”黄龙略微思量,此时已入几处交融腹地。 略微怔了怔,脸上竟无半点风感,顿觉不妙。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见四处皆为蛟人围困。 那蛟人带头的小兵只回身挤了一丝诡谲的笑,竟拿刀自刎。霎时一地的鲜红,让人惊心又诡异。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领头是一个青头绿脸的中年男人。从袖间丢出了一卷招降书,眉眼间扬起一丝轻蔑,眯着眼睛道: “如今是插翅也难飞了,只要尽归我麾下,我可以好酒好肉伺候着,必然带你们挣个好前程。若是无谓挣扎,今日这里就是你们的归处”。 黄龙阴沉着眼睛,紧握了手中的剑冷笑一声: “蝇营狗苟之辈”。显然对面没有好脸,恼羞成怒间,双方已经动起手来。 气氛阴郁到极点,很快此处便是尸横遍野,腥臭至极。蛟族死伤过半,战况激烈。 碍于地形限制,黄龙未能施展真身元法。眼看天族劣势,黄龙一声嘶吼,四壁开始掉落,一道极光划过。 天族将士终于从内逃出,伤亡惨重无奈撤兵 章节目录 18.再战蛟龙得胜还 若此前的虫蝇是风波,那现在的蛟族之乱就是危及天族统治。黄龙叛乱失败,更助长了蛟族气焰。 许多观望的部族现已归复,已成与天族对峙汹汹之局面。战事吃紧,刻不容缓。 天君集众神之力,终于找到合适的制敌方案。可如今摆在面前的困局是没有合适的将领。 谁都不敢冒这个险,毕竟上古黄龙都认栽在此。太上老君拂须神情飘然的掐指一算,暗然点头: “此前青龙在虫蝇一乱中为天族分忧不少,如今亦可一试”。天君思虑半刻,看了满殿的神七嘴八舌的样子,叹了口气正言道: “此时正是天族多事之秋,愿众神协同合作,共赴此时,若此战一胜,这天界自会蒸蒸日上”。 不多时一道急出征的旨意便到了青龙洞府,青龙族倾尽全族出发。再到蛟龙族时只见重重水障高达数百万丈,显然是经过周密部署的。 任凭任何重拳出击,都没有丝毫的作用,进入蛟族领地现时都成了难题。 青龙族族长殒命过后,族中大小事务和青龙洞府的打理皆由族长首徒之子——林玉操持。 他从小在族长身边长大,比吟修稍大些,却成稳十足。如今大战在即,也是他领兵往前。 虽不是老谋深算,自幼随族长东征西讨长大,也算是经验丰富。随即在百里之外安营扎寨,分析局势。 竖日,只在水障周围观望一番便再无所动。后来连着数日依旧如此,这方林玉还未有所动静,蛟族的开始出来游走。 林玉见时机成熟,便开始小规模的对战,而且刻意战败往回逃。蛟族本就残暴肆虐,目中无人,此时便心无所惧。 竟趁夜闯入大营,偷装备盗粮草,正欲放火烧营时竟发现帐中无人。昏暗之中看不清也未去顾忌,抢到盆满钵满一溜烟儿纷纷往蛟族聚集处搬,水障一层层散开,脸上的笑还未褪去,就听见周围一片喊杀声。 他们夜伏本来人数就不多,一时之间被消灭的干净,无一人逃脱报信。 水障结界一开,青龙族将士势如破竹直接将蛟族最大的反抗部族给拿下了。 蛟族眼看情势不妙,领头的立马写了降书,两族友好,愿生生世世都做天子族的友好邻邦。 虽然蛟族阴险狡诈,也不知诚意几许,但此意需上达天听。林玉带着部分亲信上天复命,天君眼见蛟族之乱可缓,能解燃眉之急,甚是欣喜。 立刻册封林玉为耀武司,重赏青龙族人,青龙族此时在天界可谓盛极一时。 众人纷纷道贺却又各怀心思,神级高的觉得此等功勋本应落在他们身上,自是不快。 神级级低的从羡慕到嫉妒也在青龙得到的荣光中日益加剧。其中典型就有太上老君,推荐青龙得胜,既有先见之明,却奈何荣光加身的不是他。 旁的神仙也未必会高看他一眼,想到此,心里竟空落落的。凡人的不平尚且能够让人变得面目全非,神仙的不平自然会招至一场风雨。 章节目录 19.倚醉三分卧同榻 天君重赏林玉,蛟族的战事平缓,也给了天界短暂的和平。自然还得继续将蛟族之事妥善处理,恐生变故。 故而林玉又到蛟族与其首领交涉,此时再见的也不再是之前那个猖狂无状的宵小之辈,而是传说中的定蛟太子。 传闻定蛟太子是九天玄女征服蛟族之后所扶立,就是因为扶立了定蛟太子,才有了这数万年的和平。 林玉一行人被领进一个大殿,殿内紫气微和,尚有几分祥和静气。稍稍坐定便瞧见一个玉面微红的少年,眉色轻洌眼角带笑,略一见礼便坐在主位。 “许久未见青龙族人,没想到此次相见竟是如此。在下楚谓,不知尊者名讳。”楚谓只举一杯酒略向他点头便一饮而尽。 “吾乃青龙族小徒林玉,今日得见定蛟太子,实属荣幸之至。虽在此相见不是本意,不过都只是想求一个满意的结果。”楚谓略怔了一下,又一饮而尽。 殿内诸多蛟族首领聒噪不堪,他也不言语只是有意无意的喝酒。林玉总觉得这楚谓从一进来气氛就不对,他虽不语这一副面容清冷之下,总觉得有什么难言之隐。 直到数个时辰过去了,这殿里醉倒了一片,楚谓才略微起身,掸了掸袖子准备要走。 林玉倒也不迷糊,假借醉意站起来就往他身上倒。楚谓一个猝手不及倒把他接个满怀,又眉尖一蹙,暗想着这人不是赖上他了吧。 但对于醉酒的人,显然拒绝不了,来者是客怎么也得把他安置好。无奈只得把他扶进了自己的房间,进去之前还四周张望了许久。 他可是在数万年未亲近过旁人,女人没有过,男人更没有。如今却要屈就与一个男人同睡,显然对一个喝醉的人来说是没法发脾气的。 楚谓把他往里推了推,暗自叹了一口气睡下。隔天醒来,竟听见门外有人聒噪: “你说楚谓大人不近女色,那是不是喜男色,昨日都有侍从看见了,可是亲自扶着那青龙族首领进去的……”。 楚谓挑起了眉,愤愤的看着睡在旁边的人,实在不知道是该穿上衣服走出去,还是把他先丢出去。 心里念着的清誉,此刻在这里碎得一塌糊涂,咬着后槽牙都想把他给剁了……气的急了,随手丢弃一个花瓶,扔在门前。 门外的声音也渐渐没了,他黑着脸就往外走。因起先蛟族上达了招降书,蛟族事务尚未整合完成,故林玉近日还在蛟族。 也着实让楚谓的脸上更加冷若冰霜,好像林玉的存在就让他脸上挂不住光彩 章节目录 20.知己相逢犹未识 蛟族危机暂解,青龙族大部将士都撤回了,林玉独留协助招降事宜。连日都与楚谓一处,可无论是喝酒还是打趣,楚谓对他的回应都是淡淡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无甚有兴致。 却愈发勾起了林玉的探究欲,内心激动不已。又听得伺候的人嚼舌根,几日下来他都听得不少。 坐在廊后眯着眼小憩,就听得几个女子的声音,像蚊子般嗡嗡的说着: “这楚谓大人虽是最纯的蛟族正统所出,也得封几万年的定蛟太子却无什么实权,虽然长相秀丽,但脾气着实古怪。那常年一脸的冰霜像要吃人一般。” “可不是嘛,要是哪个女仙因他长得好看靠近些,也得被吓退十里,我在这儿几千年,可从未看过好脸。” “我看大人时而脸色不佳,怕不是有什么不足之症,所以才不愿亲近人?”林玉顿觉倒不虚此行,这三界之内唯有八卦最引人心。 见楚谓终日摆着那副冰块脸在书房也不出一步,林玉忍不住带着酒翻窗而进。 “你倒也熟悉,让我连开门都省了”楚谓撇了他一眼,淡然道。 “我怕你一个人闷出病来,来找你开怀畅饮,你那脸色莫不是要拒人离千里之外,还想再踹一脚?”此时林玉的脸像极了地痞无赖,反正赖着不走就对了。 楚谓把书卷一推,整理一番坐了下来,两指合上敲了敲桌子。林玉顺势为他倒上了酒,眼角一眯自饮一杯。 “尊驾来找我所谓何事?不会只是一试我酒量深浅的吧。”楚谓的确不甚想在谁身上耗心力,说话也总是言简意赅,旁人见他的冰霜的态度便已然明了。 况且这数万年也都是如此,如今总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晃倒不习惯。林玉嘴角一抽,拉出一丝不易的笑意说道: “我,就是想陪着你。一个人太久了,本来就期望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呀。”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我小时候总是一个人,那个时候我最想有个人和我说话,哪怕是骂我都可以。”说完,他的眼神暗淡下去,直到看不见他的眼光流转。 楚谓愣了一下,眼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愫,再当眼神和林玉相触的时候,他竟然笑了。 林玉看得出了神,以为自己看错了,举着酒杯酒都撒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如此一杯酒,分外有滋味。”林玉一番话说得面色潮红又多了几分。 折腾了一晚上,两人醉得不似人形,晕头转向的睡下了。第二日,开门的侍女惊呼一声摔了洗漱的水急急退了出去,林玉揉了揉眼睛,见楚谓正淡然看着他,眼光看向了他的腿。 林玉大惊失色收回了宿睡未醒的尾巴,立即盘腿坐起,用食指按住了楚谓的嘴,嘟囔着: “我可不是因为喝多了这样,我酒品好着呢。从小到大我也没有这样丢脸的现出真身过,这,一定是误会……”楚谓倒淡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嘴角微微一抽,打掉他的手。 章节目录 21.飞书寄情难再会 自蛟族一见,林玉便觉得楚谓是外冷内热。后来又老是去叨扰他,虽面上都是冷冷的,但都还是待人诚直。 不像有些人有一副玲珑心肠,他是说到做到,诚然不欺的君子。数日转瞬即逝,蛟族事务理清,楚谓就单独设宴请他喝酒。 楚谓今日格外热络,热情布菜劝酒,林玉倒拘谨起来。见林玉此状,他暗自饮了一杯,幽幽叹道: “我冷清惯了,不喜言笑。也难怪你……”他话未说完,林玉就懂了,他按住了楚谓端起酒盏的手,爽朗笑道: “今日都由你,我奉陪到底”。两人喝了半晌,楚谓的冠都歪了,林玉的衣裳褪了大半。 楚谓用手扶了扶沉沉的额头,看了一眼林玉,低声道: “你知道这里最多的是什么?” “宝物?”林玉眯着眼,好奇得发光。楚谓摆了摆手又继续说道: “是这不见底的孤独和冷寂”,说完又饮下一杯,顿了顿 “自蛟族势弱,父王与母后便先后而去,我就是蛟族唯一的正统。蛟族斗狠嗜杀,数万年的斗转星移,先前的族人已尽被屠戮殆尽,而我无能为力”。 林玉才知,他的心里原来这般煎熬,终知他为何沉郁不喜。他抽出腰间玉玦放在楚谓手中,正言道: “与君一见如故,不知能否做得君子之友。此乃我随身所携之玉佩,万望兄长不弃”。 楚谓眼角含光,将玉玦系在腰间,一扫阴郁之色开怀畅饮起来。两人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欢娱总是飞逝,林玉在青龙洞府的日子忙碌且有盼头。时而收到楚谓的消息,总会喜不自胜。 从锦盒到箱子,传信多得数不过来,也多是些问候之语。如此过了许久,就再也未收到楚谓的一点消息。 林玉不放心便去蛟族之地暗自查看,发现设有封印结界无力进入才作罢。 然而在青龙洞府的日子,却从未真正放下心来。直到某一日,他收到一封血书,一字一句都散发着腥气。 是楚谓的字迹,林玉暗觉事情不妙,再去察看时蛟族已血流成河,让人心惊。 遍寻不得,林玉只得回到青龙洞府,思忖许久,提起笔写着: “念君相见甚难,不知安恙与否。得见血书字字,愚弟终日惶恐。若有所需,必当在所不辞”。 连着数日未有音讯,林玉深觉此事该详禀天君。天君与众神商议,让太上老君去一探究竟再做筹备。 林玉坐立不安,心中总觉得此刻形势透着些古怪,又说不上来,只能干巴巴的等着 章节目录 22.叛乱再起遗故人 林玉近日心神不宁,直到天君宣称亲征蛟族。他本欲随驾出征,奈何青龙老者劝戒,不可太过出头功高易震主,方才按耐住。 随着战况吃紧,此时天界的氛围格外紧绷。虽胜败乃兵家常事,然战况对士气而言着实不力。 蛟族领地上,四面焦土,鲜红一片,竟又引来了虫蝇。伏在尸身上吸着血,密密麻麻一片,翅膀划出吱啦的怪声,让人头皮发麻。 蛟族所居深海处,也是个个杀红了眼,如鬼魅一般。方才安妥的蛟族各部,此刻竟互开杀戒,争当蛟族统领。 天君看出了些端倪,暗忖竟未寻到定蛟太子,恐蛟族群龙无首嗜杀之性尽显。 应尽快找寻定蛟太子,才能有所头绪,若贸然开战只会死伤过重。正当天君焦头烂额思量对应之策,突然烛火微闪,一支冷箭从窗口直入射在柱子上。 凝视一眼,箭上有字条,靠近烛火一看,写着: “若想破局,取重也”。意为先攻重要地方,给予沉重一击,残存势力尽将归附。 天君深以为然,又恐送信之举为敌军之计,左右为难。为一探虚实,找几个将士潜入蛟族,若成功打探最好,若不幸被俘则反口叫嚣投诚,打听到主要首领在的方位即可。 长线既放出,天君暗处静观形势变化,随时调整布署以备不时之需。潜伏的将领分别寻了不同的地方,以便更快获得其势力布局。 很快便大致确认了蛟族统兵分布,然后迅速制定了作战计划出击。历经三天的围堵,饥寒交迫的对峙之中,蛟族放弃抵抗。 转而征伐诸多小部,虽是小部,但抵不住数目不少,仍是不容小觑。这些小部犹如散沙,因不好统领便一直游走在蛟族之地,又毫无管束丝毫不受蛟族内部待见。 好事落不在他们身上,坏事也管不了他们,自生自灭如野草一般。天君犯了难,又召藏书阁仙枢奕阳君问询,查阅典藏才得知,那些自生自灭的蛟族乃是蛟族正统一脉。 数万年前的大战死伤太过,首领故去族人失怙,又被同族残害,所剩无几。 想要收服恐怕不易,除非是足以服众之人,方才想起定蛟太子。数万年前,九天玄女为定蛟族之乱扶太子,就是因为他正统的身份足以服众,如今怕是也得如此。 不然天族贸然直接干预,恐局面更难以收场。若那些小部族执意反抗到底,反倒未必耗得过他们。 章节目录 23.迷失行踪惹非议 蛟族稳住了大半,只剩些不太好对付的蛟族散落部族。唯有寻到定蛟太子,此事才可不费吹灰之力平息。 数日的搜寻竟毫无结果,天君便贴出悬赏,若能得定蛟太子消息的线索重赏。 足足十日,一无所获,正当不再抱有希望之时,好巧不巧有个蛟族小卒被抓获。 与其说抓获,不如说他太过可疑,他怀里抱着一个极精美的锦盒,虽不是特别大,但此刻尽显不寻常。 那将士略向天君行了礼,娓娓道来: “此人在我们搜寻之处鬼鬼祟祟搬弄这一箱子,我们发现之后他一直不肯交出来,我们不知为何物,想搜看一番,他死活不允”。 天君手一抬,锦盒就被抬上前来打开,里面竟是些书信,再四处翻找,也没有别的东西。 天君面色一沉,幽幽问道: “你可知定蛟太子现在何处,若不如实招来,恐你今日不能活着出去。”话音刚毕,吓得他连连求饶,想是实不知情。 “带走,斩了”天君竟是头也未抬,就只吐了这几个字,连空气中都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不要啊,饶了我吧,我知道蛟族的秘密”那小卒连连磕头,额头已有红印,天君怒目正视,又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又威胁道: “若所说无用,你该知道是何结果”。那小卒眼神定了定,十分恳切地说道: “前日里青龙族将领曾与定蛟太子十分亲近,两人好似非常熟悉。如今蛟族又生乱,定蛟太子便没了踪迹,想着他定然知晓”。 天君倒想知道他所说有几分真假,若是胡编,定不能圆话,又暗忖着让他拿出诚意来,又厉声道: “你所说皆需要有凭据,信口雌黄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那小卒站走身来,把锦盒翻找一番,在中间找出了几封稍旧的书信交予天君看。 “实不相瞒,我就是为定蛟太子传送书信的,他的笔迹我都识得,虽然我所认的字不多,但我记得这几封是封在小盒中才拿出来的。我想必是什么宝贝,如今这四处不安生,我便想偷藏些好东西。”他刚说完,天君也细细详看那书信内容,还未一刻便把信给愤然丢在地上。 那通体俊秀的字赫然写着与青龙谋划如何聚蛟族之力对抗天界,又与青龙族天上地下合治八荒。 天君面色阴沉,手一抬,那小卒便被拖出去了。他奋力挣扎,连番求饶,却在被拖出门的那一刻,脸上流露十分诡异又得逞的笑。 天君站在那儿,冷冷的只说了两个字 “收兵”。 章节目录 24.明玉蒙尘铩羽归 天君回到天界,脸色阴冷至极。林玉正等楚谓的消息不得,焦躁不已。 听得天君征战归来正欲去打听,可他还未去打听,就有侍者来传天君宣他觐见。 也没有来得及多想,本正如他的意,他便匆匆去应旨了。凌霄宝殿上,众神纷纷在场,他一个小小青龙神使,倒也觉得这个场面够大不知所以然。 天君还未说话,就听的众神的议论,好像说着楚谓的事。他想听清,只是太过聒噪,理不出头绪。 他刚跪拜行礼,天君怒目而视挑了一眼,便命人打开他面前的箱子。里面满满都是书信,并无他物。 林玉不知何意,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太上老君上前一步,言辞凿凿的说: “青龙一族忠心耿耿,定不会因外族蒙蔽背信天族的。如若是真的,也定是被蛊惑的,不可信啊!”天君当即踢翻了箱子,盯着林玉的眼睛又多了两分杀意,厉声喝道: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交代吗?你青龙一族在天界福祚绵长,难道真的要毁于一旦吗?!”林玉听的云里雾里,定睛一看,那散落的信上写着的共治八荒,他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他和楚谓的信里丝毫没有提过这个。 无论是栽赃还是陷害,现在他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他怔住了,脸色青白地道: “臣实属不知,我并未与:楚谓提过此事,也不知这书信真假”。天君听了着实脸色大变: “难不成本君还能造假,至于真假难辨,我看人心也是如此。”很明显,天君说的话里有话, “带下去,罚三思狱十日”。林玉虽然自知冤枉,但也知道有口难辩,只有静看时局,看有否破局的关键。 吟修虽未参与蛟族一战,但仍时时关注局势战况。如今林玉入狱,他自然急上心头,四处奔走。 林玉一事除了自小与他的情分,还事关青龙族的安危,自然十分上心斡旋。 蛟族虽不能和天族相比,但两方也可成为对应之势。既然解决的关键在于定蛟太子,若能找到他,那此事尚有回转的余地。 权衡之下,吟修决定面见天君,恳求孤身前去寻定蛟太子。念及青龙族有功,天君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暗自允了。 临行前,我准备了好些糕点,吩咐他一路小心。吟修笑盈盈地抚摸着我的头,十分得意的跟我说: “放心,此事难不倒我,定会安然的回来的”。我愤愤然的点了点头,含着委屈巴巴的小脸念着两个字: “等你”。 章节目录 25.无可对证陷危机 吟修去蛟族的第五天,天界众神又聚集不停地议论,作为小神的我,实在不能用聒噪形容清新飘逸俊美非常的上神们。 除了放不下吟修,我更担心林玉的处境。本想着去看他,却发现那个地方不是我等微末小仙能够进得去的。 既然什么也做不了,我又开始捣鼓那些我会做的菜,等吟修回来带上好菜一起去看他也好。 第六日,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天界的雷声惊心,只一下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我急忙去瞧,看着有一个白色的架子上铺上白布往凌霄宝殿抬去。我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好似一拳打在了胸口。 有些闷,却说不出个所以来。身体有些不适,便回到了瑶池。睡梦稀疏之时,我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脸,微微睁眼却看到吟修坐在我的床前。 我直直的坐了起来,拉着他的胳膊,一遍一遍的看,语气十分要紧的说: “回来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他看着我的眼睛温柔的笑了,柔声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我一回来就想来看看你”。说着一把把我揽入怀中,微微的拍着我的背。 喃呢着: “你没事就好,放心了”。我倒是有些不解,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又想起前些日子林玉被关,我关切的问道: “前些日子我想去看林玉,可进不去,三思狱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眨的好奇的眼睛,略有所思的问。 吟修撇过脸,幽幽地说: “所谓三思,思心思贤思过,三思狱即每日经水泡火烧雷击以痛彻心扉,方才更能深思反省的地方”。 “哦,原来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实在不敢想这等刑罚我是否承受的住。 “那怎么才能救他出来?”镇定自己的小心脏,我略清醒的问。吟修摇了摇头,无奈又疲惫地说道: “我去寻定蛟太子未果,今日得召便回来了。恐怕又有什么变数,要救他没那么容易”。 我伏在吟修的肩头,也拍了拍他的背,十分轻柔的说: “一定能救出来的,我信你”。大殿之上,林玉跪在吟修身旁,众神排成两列,中间便放着那幅白架子,白布一掀开,便看清了。 林玉屏住了呼吸,瞪圆了眼睛,好像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用手去试了试鼻息,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林玉大喊道: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林玉大概是最不愿意看到他在这里的人,那个成天和他喝酒引以为君子的人,怎么能安静的躺在这儿。 下一刻,他又紧紧捏住他的胳膊,摇晃着大叫: “楚谓,你醒醒”。可终究没有一点动静,吟修死死抱住他,极力想让他平息却无济于事。 天君冷冷地说道: “此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人已在此,已无对证”。吟修暗叫不好,此事怕是再无转圜了 章节目录 26.连当入狱忆往昔 楚谓的死,让林玉一时无法接受。他木然望着牢狱的墙,好像没了一丝生气,连在睡梦中也会呢喃着楚谓的名字。 而吟修未寻得有力证据,也因林玉的叛变嫌疑牵连入狱。此刻形势严重,青龙族除了林玉再无人主持打理,吟修也身陷囹圄无可奈何了。 吟修内心盘算着如何在叛逆这件事上寻求生机,若是这样坐以待毙,恐青龙族老少皆会折损在这场风波中。 到那时,一切都成定数就晚了。 “林玉,你此前去蛟族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吟修开始细致梳理着。林玉这才微微回过神来,皱着眉细细思虑一番,说: “我在蛟族见到楚谓之时,总觉得气氛不对,他总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且仿佛与其他蛟族不太亲近。” “你的意思是楚谓身上有疑点?”林玉点了点头,又继续分析道: “甚至有点生人勿近,我住的那几日也听了不少,确实如此”。吟修不禁疑惑道: “蛟族的势力交错,情势复杂,究竟是何人害他?”林玉灵光一现,想起了楚谓酒后曾与他说过。 蛟族正统一脉在数万年前大战后,一蹶不振惨遭同族屠戮,那会不会此事也是同族所为? 林玉望着吟修,脸色难堪地问: “你说是否会是同族所为,若是除了他,就能做蛟族名正言顺的主”。知已若死在同族手中,大概是最不能接受的。 楚谓苦苦维系的蛟族太平,倒成了他被断送的理由。林玉想不明白,心有不甘愤恨不止。 吟修看透他的失落和破碎感,怕他深陷其中,转而说道: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太容易得出的真相和结论,往往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玉像被雷击一般,突然十分清醒地说: “天君亲征之前,楚谓曾给我留过血书。只是我不便去蛟族打探,便一直在天界等消息。后来竟无丝毫他的消息了,想来也让我十分忧心不解”。 吟修听出些端倪, “那内容你可还记得?”林玉竟从身上摸出来给了吟修,字迹略有点潦草,但尚算整洁,该是指间血。 内容只是寻常言语,并无不妥,可平常之言用血书书写就显得匪夷所思。 吟修一边将书信递还给林玉一边说: “言语虽平常,他以此不平常的方式传达,自然有不可言说的意义。”他叹了口气接着说: “如今你我皆困于此,时局于我们不利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章节目录 27.迷途深陷遇故人 吟修被关押的几日,我内心总不安,总会去三思狱暗自观望。守狱的将士凶悍异常,见我来得勤了,便对我十分不待见,执意赶我走。 我这微末小仙,不过就比凡人稍强一点,感觉他们收拾我跟踩死只蚂蚁差不多。 不与其一般见识,还是识趣些以免场面莫太难看,我又恹恹地回瑶池。 又等了好几日,也没半点消息。难道就这样关着或直接伏法吗?越想越上火,有些按捺不住。 正当我过得浑浑噩噩时,恍惚间有人在唤我。我一起身忘了是在树上,一踩空险些摔个难看。 毕竟有些功法在身上的,及时保住了体面。未辜负吟修的教导苦心,嘴角顿时不自觉的上扬。 细看是一个极为清丽的少年,不似吟修那般的俊朗清逸,他更有一丝不染凡尘的媚气。 恰到好处,娇而不妖。我还未回过神来,见他对我施了礼,又轻和地说道: “仙子别来无恙,小仙白羡,上次匆匆一见未知仙子名讳”。我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何时见过这动人心魄的脸。 无果,又一脸无措。他倒不见怪,又施施然道: “琉璃宴上墙角边,你摸过我的……”我一下就怔在原地,这丢脸都丢到瑶池了,人家都找上门了,我该怎么负责。 越是焦虑,思绪越像浆糊,头都大了。只能接他的话,小声问询: “那今日所为何事?”他看出了我的紧张,爽朗一笑说: “我可不是上门来理论的,听得瑶池有位仙子会酿灵犀酒,我特来讨酒喝,不知是否有幸一品。”听他如此说我放心了一大半,频频点头。 取出一壶灵犀酒,又诧异道: “我可从未与旁人说过我会酿灵犀酒,你是如何得知的。”他端起酒盏的手顿了一下,一饮而尽后又恢复如初的面色,只淡然一笑。 我暗想大概是之前瑶池仙子被我讨要酿酒之法烦得众人皆知吧,也就没有深究。 忽然想起他的道行灵力应当比我厉害,那带我去三思狱极为可行。我殷勤倒上酒,又极温柔地说: “我身无所长,唯有此酒能待贵客,上仙可否为我解一难题?” “说吧”他眼睛都没抬,就极豪爽地说出两字。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 “我想去三思狱,你能带我去吗?”他转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你,当,真,要,去?”我一个劲地点头,憋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 怕他拒绝,又怕他答应,毕竟一面之缘而已,若真成了,我拿什么还…… 章节目录 28.狱中得见诉离情 自上次饮酒之后,白羡时常来看我。我总惦记吟修的处境,奈何除了观望,也爱莫能助。 某一日,我正煮着茶出神,灶上水开了也未在意。窗口有个人影打趣道: “今日好似有口福了,来得正是时候。”我循声望去,熟悉的少年身后又有一副生面孔。 “快请,倒不知有贵客来,勿怪”,我看清了来人点头含笑地问: “今日怎得有空前来”。白羡倒不拘谨,径直坐下后,一手捻茶又转过头来与我说: “这是我兄长白汲,也是禁卫统领,你想去三思狱,他能帮你。你就想好怎么谢我们吧!”我倒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有希望,我拉着白汲的手无比激动,仿佛无力的时候有人推了一把。 白羡咳了几声,我回过神来急忙撒开手,又问道: “那我何时能去?”白羡倒一脸悠然,悠悠的品了口茶道: “这个要讲究时机,急不得。你先准备准备,到时我再来寻你。”他们走后,我度日如年,焦灼难耐。 又过了两日,终于等到了白羡的身影,快步前去接他。我一刻都不愿多等,不知他能否给我想要的结果。 我的脸焦急地像要拧在一起,还未等我开口,他便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 上面写着禁字,背后是一串我看不懂的符咒。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解释道: “这是兄长给的禁卫令牌,禁卫对天界有守卫职责,这令牌进三思狱应当是没问题的。兄长本想陪你走一遭的,奈何述职走不开,我无令牌是进不去的。”我感激不尽地点头: “没事,我自己去,不拖累你们。”三思狱守卫见了令牌,十分知趣地给我开了门,又嘱咐我早些出来。 天界的牢狱我从未见过,阴森冰冷让我不经打了寒颤。当吟修的牢门被打开,那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我的眼帘,眼泪不自觉掉下来。 拔开那散落的头发,我看到他脸上的紫青伤痕和未干的血渍。我扑在他怀里呜咽不止,他却一直说着没事。 我内心深知他不知受了多少刑罚,这牢狱的肃杀之气让人多待一刻都窒息。 我哭了好些时候才想起林玉,吟修不忍直视,给我指了指另一个角落。 顺着方向看去,一身素白的衣服上满是血痕,糊连着伤口的衣服破得不成样子。 我深吸一口凉气,缓缓用手放在他的鼻息处,心中无比凄凉。提前备了干净衣服,原以为牢中的条件艰难也许用得上,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 将衣服交给吟修,我鼻子红红的便离开了,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回想见到的这一切…… 章节目录 29.风雨交加花已谢 30再陷困局翌日,天界人心惶惶,守卫也越发严密。我一心挂念吟修,也无心其他,在瑶池一直未出。 瑶池仙子许久未来取露水,怕是不胜繁忙难以脱身。我取了露水欲送去,又顺道看看她,毕竟照拂了我几千年应当记挂她的情。 正想着收拾,抬头一看竟是瑶池仙子正往我这来。我忙不迭地去迎她,笑着问: “我才想到你,你就来了,有何事?”她喘着气扶着我的胳膊,脸色担忧的说: “如今有大事发生,你切莫四处走动。瑶池生人极少,倒稳妥些。”我还未反应过来,为何冷不丁就跟我说这些,心里反倒有点困惑和不安。 她见我还未回过神,又十分要紧地嘱咐道: “我近日无暇分身,你要照顾好自己。”说完她便匆匆离去,我隐约觉得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想着如今吟修之困便是青龙族的困局,他们怕是不会好过,便打算去照看一番才能放心。 青龙洞府毫无往日的光景,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的嘈杂之声,我迅速去察看才知是天界守卫在排查。 我挡在他们前面阻拦,大声斥问道: “此为何意,怎可随意仗势欺人!”守卫只冷冷说道: “青龙族有勾结外族谋反之意,特来查找证据,无关人等,速速退下!”突然守卫中蹿出一个人跟领头守卫耳语几句,他们的眼光都投向我,竟把我绑上了殿。 凌霄宝殿上,守卫指认我前几日去三思狱,又拿出虎符让我确认。天君问道: “此物可是你的?”我矢口否认,一脸慌张。天君又问: “那你可知这是何物?”我紧张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木然的一直摇头。 停了几句话的功夫,天君凝视着脸色一变: “这几日唯你去过三思狱,这一点守卫可以证明,你可有辩解?”我依旧习惯性的摇摇头,天君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自你去了之后,守卫便在狱中拾到此物,此物正是蛟族的虎符。你从何而来,如实交代。”一时间我愣住了,我不过借用了令牌去看吟修,怎得与这虎符扯上关系? 连我自己都不解,又要如何交代。见我毫无反应,众神便议论如何罚我,天君震怒赐离魂索之刑。 我不过是瑶池三千年的精灵,天界任何一个神都能将我置诸死地,而我唯有慷慨赴死。 直到我套上离魂索才知道离魂为何意,那细细的电流经全身每一条经脉越发强劲,直至到胸口,会让人痛不欲生。 每日疼痛加剧,七七之数后,肝肠寸断而死。甚至有人为了减轻痛苦宁可剖心,也不想承受这种种折磨。 章节目录 30.暗潮汹涌入死局 蛟族局势波诡云谲,看似平和之下各部暗自叫劲,欲将对方收入囊中增长自身的实力。 这关键时刻,谁都想成为蛟族之主。蛟族的殿上,有一袭白衣的少年正与首领谈论着交易。 他一身素白。举止不俗媚眼如丝,脸上戴着丝巾只能看清眉眼,却足以动人心魄。 他在的地方,散发着月白的清甜香,好似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凌霄殿上的氛围,随着蛟族的到来变得匪夷所思。 蛟族这一行人的到来,让陷入僵局的局势得以继续。他们自称是定蛟太子的遗属,曾在蛟族一战中认得林玉。 此次特奉太子遗命,放弃与青龙族联盟,以保蛟族周全,恳请天界万勿追究。 为表诚意,将另外一半虎符奉上,两族万世休战交好。却不知一半虎符已在天君手中,此喜堪忧,天君默言不语,只示意将林玉与吟修带上殿来。 听着蛟族一席话,林玉惊出一身冷汗,这桩无妄祸事怕是落实了。天君不威自怒,只道: “众卿以为该如何?”众神立刻领会天君之意,纷纷说道 “勾结外族欲乱天界者当诛!”吟修脸色惨白,叩头长拜道: “天君息怒,此事与轻袅无关,望天君明鉴,放她一条生路。”天君脸色微变,反问道 “你说的可是那瑶池精灵?前几日上了离魂索,撑不撑得住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无妨,本君暂且放了她。”吟修磕头谢恩,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她那柔弱之躯如何受得住离魂之痛,吟修双手紧握青筋暴起。他自责愧疚,无能为力,这些痛苦淹没了他,好像任何刑罚都没有放在心上。 林玉的痛苦更甚,他自责于因他之过吟修受刑,又因他之事族人被其所累。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辩驳之言,只能默然伏法。青龙族何辜,那些老幼何辜,如今都断送在他手里了。 天君余怒未消,暂且将他们收押只待最后的审议。林玉在牢狱中的日子不吃不喝,撕破了自己的衣裳,咬破手指一字一句的写罪己诏。 吟修只凄然地望着他,悲怆地问: “你写这个准备交予何人?如今我们怕是都出不去了。留的念想少些,伤痛也就少些,也不必让我们族人看到这些无谓伤感。”林玉隔空看着他,泪如珍珠。 滴落在衣衿上,化开了字上的血。他瘫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呜咽间带着哭腔吼道: “我不能原谅自己,都是我的错……” 章节目录 31.重伤奔赴终别离 被赦免离魂索后,我身体十分虚弱,但又记挂吟修,便强打起精神想要去看他。 守卫见我走路不稳面色如纸,竟没有阻拦,任我跌跌撞撞的迈进了门,就听守卫细语: “怕是最后一面了,让她去吧,就当积德了。”听得十分刺耳却也不愿与他们理论,只想尽快见到吟修。 喘着粗气扶着墙歇了歇,又拍了拍胸口,心上疼得厉害。吟修及时看到了我,眼里满是疼惜,我只得咬咬牙挺身走过去。 眼看就要跌倒,立马被他接住了。伏在吟修的胸口,好似觉得心中轻快了许多,疼痛也少了几分。 望着吟修,眼泪不自觉簌簌地落下。那种爱莫能助的无力感,那种恨不得以身相替的救赎感,此刻在我心上不停地碾压,疼得窒息。 挂满眼泪的脸写满伤痛和难舍,吟修都看在眼里。他的心里本不愿与轻袅相见的,若无相见就能少些牵绊和思念。 若一朝身死,轻袅又该如何自处?此刻又怎么忍心告诉她真相,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他还像当初那般拂着我的长发,拍着我的背说着: “有我别怕!”他当真想给她任何誓言,这一次也许他要失言了。这一行仿佛吃了定心丸,以我对吟修的了解,定然不会骗我。 本以为这件事会很快过去,但是当天君旨意传遍天界时,我却难以置信。 林玉连同青龙族被即刻剿灭,这其中的刑罚叫十一净,即剐鳞抽筋去五脏六识。 霎时脑袋懵了,紧紧的握着拳头,心上疼痛不已。心头剧痛,吐了一口黑血,眩晕的瘫坐在地上,无力地倚靠在廊前无力起身。 瑶池仙子将我扶起,我十分惊异的看着瑶池仙子,眼睛红红却未说一句话。 瑶池仙子的眼里透着怜悯,扶我坐下轻柔地说: “他要见你,就在第一次见你的树下。”我上一秒兴奋的眼神,下一秒又变得暗淡无光,好像所有的期望最后都会变成绝望。 瑶池仙子摇了摇我的胳膊,恳切的跟我说: “是真的,他冒着风险来寻我,只是为了让我转告你。” “那他为何不自己来寻我?”我绝望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地问。她垂下眉眼,言语有些沙哑地说: “现在这个情形,若他来见你必会引得守卫前来,他不想连累你……”为何,为何他总是在自己处境亦十分艰难的时候,还为我想的如此周全。 我淌着泪快步跑去,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前面的路。我不慎跌倒,又赶忙起身擦眼泪。 就在初次见面的树下,他佝偻着身躯,靠在那一动不动。我跪倒在他面前抚摸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呼唤他的名字。 终于,他终于睁眼看见我了…… 章节目录 32.碧霄送别赴绝路 他看着我满脸的泪痕,笑着替我擦眼泪,看了看手上的血痕,生怕脏了我的脸。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手心的温度。就像曾经在这棵树下接住我的那双手,那样的有力和温暖。 眼泪总擦不干净,滴落在他的手上和衣衿上,我止不住的颤抖不愿放开他的手。 好像一撒手,他就不在了。我扑在他的怀里,流着泪呜咽不止。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当我说完这句话,只听到他说完对不起,我便没了知觉。 他踉踉跄跄的站直了身子,从袖间掏出了一个物件,随着他念咒即刻附身在轻袅身上。 他喃喃自语道: “此去生死难料,这青龙甲定能护你周全”随即又给青龙逆鳞注入一丝灵魄,欲在关键时候救她性命。 他像要做什么大事一般,气沉三分,又欲使术法。却又中气不足,吐了一口血。 瑶池仙子及时出现,打破了他的术法起势,厉声道: “你已无龙筋,功法溃散。竟还要耗费你最后一点灵力施换容之法。先不说此法有违天道,倘若施法成功,你灵力耗尽便是一死”吟修不以为然地说: “我如今和一死有何差别,而我挂念的唯她而已。此事一成,心愿得了,死有何惧。” “你为她担罪责,盗青龙甲,不惜耗尽灵力送她去人间,究竟为何?”吟修衔着泪,不由悲从中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青龙族被迫走到今日之局面,怕是早已被算计。轻袅与青龙族交往甚密,天君怎可能会放过她。”他转头看着瑶池仙子,略点头继续说道: “多谢你相助,我才能得以了却心愿。这人间凶险,人心善妒,容颜不必太出挑。我只望她能在人间平静度日,就好。不记得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反而更好,你说呢?”她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若他真的是求仁得仁,那成全又有何妨呢。瑶池仙子微微作了礼,含笑说道: “君子一去需壮行,若有来生,愿能与君重相识。”她笑着笑着便哭了,十一净下难生魂,一去便是彻底了断。 那些曾经的画面,他剖胆之痛,玩闹之乐犹如昨日,如今便是要永远相隔了。 看着重伤虚弱的轻袅,她取下了手上的环玉放在她怀中。当她的手拂过轻袅的脸,那脸突然就变得些许陌生。 吟修见状,道了声多谢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抬起弯弯的眉眼道: “你若是想要谢我,能不能最后再唤我的名字?已经数万年无人记得这个名字了。”有些道别虽然不舍,但仍要画上圆满的符号。 看着她微红的眼睛,吟修收起沉郁,轻快地唤了一声: “碧霄,久违了” 章节目录 33.花开并蒂依少海 三千年的混沌沉寂,忽然间青龙甲的结界似有感召,迅速坠入人间竟投生成了江湖中炙手可热门派的二小姐。 身处江湖之中,门派成见由来已久。而因此对立有宿仇的门派争端不断,最后形成了影响力较大的六大门派。 而江湖中最炙手可热最有权势,能制衡局势的门派便是凤阳派。坐拥富可敌国的半数资产,数十年间暗地里偷偷做大,直到能够制衡各方势力。 在如此强大的势力面前,各方都得给几分薄面。但这强大之下,却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十几年间,凤阳派只出了两个女儿,一个娇憨任性,另一个西子捧心。 所以江湖传言,得凤阳女即得半壁江山。我自小身体不好,不喜外出,总是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听雨赏雪。 一个人久了,反而喜欢这样的自由。 “轻袅,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我正出神伏在窗前,就看到卿月飞奔而来。 忙不迭的打开帕子给我看,是几块我爱吃的紫玉方糕。看着她额头渗出的汗,一边轻轻的为她擦拭一边给她递上茶来。 “你下次来寻我,稍慢一些。近日时常下雨,阶上有积水易滑脚。”她倒一脸无所谓,拿着糕点塞了我一块,等着表扬的样子忽闪着眼睛问: “好吃吗?”我吃着嘴里的糕点,干咳起来。卿月迅速为我拍着背,又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我饮了一口茶,含笑着说道: “近几日受了凉,无碍的。糕点我很喜欢,多谢你来看我。”她把糕点往我面前推,关切地说: “现在还未冷透,你赶紧吃。”看着我满意地吃着,卿月一脸愁云地叹道: “你自小身体就弱,郎中说这是生来的不足之症,需得小心看护。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你困在这方天地。”我看到她眼里的失落,捧着她的手说道: “我本就喜欢独处,在此静养,倒让我不必应付外面繁杂的人情世故。姐姐,我这是因祸得福。你不必自责,我本就乐在其中。”卿月心中的落寞更甚,眼泪顺着她碧黑的眼睛流下。 她装作不经意地擦着眼泪,喃喃的说: “小时候父亲带我出门时,你躲在角落里像小鹿一样好奇的看着。那个情景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只能在马车里眼看着离你越来越远。”我听着她的话,怔住了,我以为我不向往自由,是因为我不需要。 现在才明白,是我从来就没有。我紧紧的抱着她,却哭红了鼻子,轻柔的说: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一直很照顾我。”虽然我在这个家里不受宠,但他们从未十分薄待于我,已然知足了。 章节目录 34.纵横遗祸一朝成 江湖局势波诡云谲,近几年出现为祸江湖肆虐百姓的山匪屡屡出来作乱。 门派之间联合欲为民除害,到了才发现其方圆百里竟无百姓。各派整合门徒出发,却因为作战毫无配合而失败。 最终他们推举凤阳派掌门秦少海为统领,统一作战指挥。整整三天,那堡垒之上已成半壁残垣。 他们却始终不肯认输,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各派决定重新制定计划,若是逼上绝路,他们定会背水一战。 到时候胜负难料,为避免伤亡过重,各派决定夜袭突进。子时过后困意正浓,正是夜袭的好时机。 一行人分了几路,左右接应,一路直接翻墙过隙。杀了守夜之人,探入深处大概摸清了方位。 所谓擒贼先擒王,他们率先控制了匪首,其余的人却依旧顽抗。直到翌日,各派聚合一处才发现山匪中竟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都是各门派不被待见赶出去的弟子,或因偷抢犯戒心术不正,又或是被逼无奈为人所不容。 而他们的匪首竟是曾经风华正茂的晋阳首徒宋清川,传言无故失踪,如今却沦落至此。 他的身上满是历经沧桑的痕迹,斑驳的脸上不见一丝少年的气息。身形纤瘦筚路蓝缕,也许他所有的精力都尽数在此。 在场之人实在不解,明明有着光明前途,为何如今是这副模样。众人纷纷看向晋阳派副掌门,只见他牟足了嗓子,对着城垒上的人破口大骂: “尔等背信弃义之徒,根本不堪做晋阳门徒!”众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能感觉此事大有隐情。 家丑不外扬,门派之间也有不愿提及的秘密,现下的情形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晋阳首徒,从未想过有一日还能与最不待见自己的人隔空对骂。他不屑的说: “晋阳神多,自然容不下我这尊大佛。”眼看这场口水仗难以结尾,凤阳掌门站了出来劝解副掌门,并小声的提醒: “当下之急是解决山匪集中的问题,你若与他对峙,怕是局面难以转圜。各大门派都还等着呢,此事需得速速解决,否则后患无穷。”凤阳掌门随即统领各派暂退二十里,约定两日后,双方思虑清楚再于此地达成协议。 然而两日过去了,再到此处却发现空无一人。前两日还叫嚣顽抗到底,今日倒走的干净。 正准备悻悻而回,却有人禀报发现了宋清川的尸首。仔细查看,像是被人暗杀一日有余。 既然他们的领头都死了,那他们会去何处,其间种种着实让人理不清头绪 章节目录 35.如临大敌求生机 当散落的山匪被组织转移到一处极隐秘的山洞后,队伍竟一下壮大起来。 原本的数百人一下子剧增到了近万人,其间不乏有行军之人和死士,加入者各个战斗力十足。 他们的袖口都有统一的凤凰标记,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目标也就十分的明确了。 要让曾经不待见他们的门派,认清他们的实力刮目相看。曾经所受的屈辱,承受的痛历历在目。 又在他们统领言辞激烈的鼓动之下,个个热血上头。于是在整顿半月之后,他们卷土重来,比上一次的声势更让各大门派震憾。 这突然间声势浩大的人数,便让各门派吓破了胆。门派收徒人数遵循精而少,着重于突出者。 门派之间加起来的人数也不过近千人,虽然门派众多,但小门派不足百人。 他们因势弱也不愿意搅合进来,故而只剩下江湖中较大的门派独自面对。 各派掌门求告无路,便想起凤阳派这个后盾强硬的大树。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此刻唯有依仗他,才是最好之方略。 可如何让其甘心出力抗衡,怕是得有所让步。众掌门合谋之后,便让门派威望稍高的祟阳派祖师晏青真人出山。 凤阳派立即设宴为晏青真人洗尘,席间十分周道地为其斟茶,礼数十分的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而越是如此便越不能提求助之事,此时场面上就开始打起了 “太极”。晏青真人细闻茶香叹道: “此茶方为上品,吾曾游历闭关数十年,许久未品得如此好茶了。”掌门抬手示意,管家便承上包好的茶叶,连装茶叶的盒子都是上好的百年醉木。 放在晏青真人面前,他却推辞不受,故作为难地道: “他们请我下山是为解决当下困境,吾怎可在此乐不思归,受此大礼。惭愧啊,无功不受禄。” “有何困境,不妨直言。吾等小辈若能相助一臂之力,在所不辞。”信誓旦旦地说完这番话,凤阳掌门却表现出敌不动我不动的姿态。 晏青真人盘算着,怕是无实质的让步,再难继续下完这盘棋了。只能孤注一掷,端起茶盏向主位相敬: “如今形势逼人,若各门派联合方能彻底击垮他们的威势,此局方能破解。若凤阳掌门肯联手,我等胜算更胜。为表诚意各派愿尽归凤阳麾下,任其差遣。”听此一席话,凤阳掌门看似为难地思忖一番,便十分毅然决然的答应了。 内心却有些许的自喜,十分的胜券在握让他如春风拂面般得意。表面功夫却又十分的足,脸上永远是谦卑和周道。 章节目录 36.初试人心暗成局 凤阳派的融入,让整个联盟为之一振,声势更胜从前。其中投入的人力和财力不计其数,让各门派更是眼前一惊。 显然这一仗赢得十分的漂亮,凤阳掌门又大摆宴席庆贺了三天三夜。无人再去理会那些兵败垂成的败走之人,只一心沉醉于眼下的安宁。 纵情声色,不知天地为何物。而在这一天天物欲的沉醉中,竟都想这样的日子能更长久些。 此事之后,门派当中便有甘愿为凤阳派鞠躬尽瘁之人。毕竟快活的日子,在实力雄厚的凤阳派是没有可比性的,见过繁盛就很难再过着贫瘠。 而凤阳也动用了大手笔,凡各派有困难者,竟不惜动用财力物力为其解决。 这一解决不要紧,名声倒是传开了,这真金白银办的事倒是让人没法抹黑。 此后各派若有困难者,竞相奔赴于此。又诚挚非常,任其差遣。凡凤阳掌门交待之事都格外上心,办得极为妥贴。 一时之间,各门派中唯有凤阳派人心所向,无出其右。随着各派与凤阳派的日益接触,卿月也偶尔会见到些其他门派的弟子。 六大门派中,为晋阳派门徒最盛。祟阳派创立最久,威望最重。衡阳派剑法超群,宿阳派制毒之法冠绝天下。 晟阳派倒与世无争,不少弟子除了练功还要春耕秋收,自给自足。衡阳剑法天下闻名,卿月十分有兴致,总是念叨着想切磋一番。 但又碍于闺阁颜面,不好意思开口。此次联盟之后,为促进同道情谊,各掌门商讨后欲筹备十年一遇的凤鸣大会。 凤鸣大会原是凤阳派百年族规传下来的比武仪式,每十年选出最出色的弟子,继承首徒。 而如今各派相聚于此,便是各派挑出最出色的弟子上台比武以壮威势,而胜者则有厚赏。 几日后的凤鸣大会是百年以来最盛大的,所投银钱之数也大大超过往期。 众人都是有目共睹,又一次感叹凤阳派的奢靡。便想着彩头定是十分稀有,都跃跃欲试兴致勃勃。 其实结果并不难猜,各派擅长不同,所谓术业有专攻。若是论比武,也唯有衡阳派有十足胜算。 衡阳派大师兄柳眠溪天资过人,悟性极高。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如入臻境。 此次胜出自是毫无悬念,他却十分谦卑。凤阳派给的彩头竟是凤眠琴,当掌门将琴交给柳眠溪,他却辞而不受。 揖了礼谢过长辈后,娓娓道来: “此琴乃是凤眠琴,在天下至宝中也是负有盛名。此等宝物,晚辈万不敢受”。 凤阳掌门略笑着摇头: “后生可畏,今日得见实属欣慰。何况这凤眠与你正是相合,便是缘分。从今往后,你便是它的主人”。 章节目录 37.梅雪初见犹未识 柳眠溪收下了琴,台下尽是喧嚣的酬贺之声。凤阳掌门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言语间十分赏识这个有天分的少年。 遂将他安置在自家的客房,十分厚待。自从比武后,衡阳派须处理门派事务也不便久留,又不好驳了凤阳派的面子,只留下柳眠溪独自在此小住。 秋华过去白雪已上枝头,凤阳的梅花开得幽香四溢。柳眠溪带着披风独自出门,雪天正是集雪的好时候。 寻了好几处都不甚满意,选了一处梅花开的极好雪都挂得薄的地方。一手拿着羽毛一手托着瓶子,细细地将枝头的雪一点点聚起来。 这本就是细致极费心的事,雪必得无一点杂质,若是换了旁人他不一定放心。 在雪中一个时辰过去了,手冻得通红,他却乐此不疲。忽然间听到一声呼喊,四处张望寻找,却在尽头的梅花树下望见一女子。 她身着白衣,身上沾着薄薄的雪,眼神看不清。他蹲下察看,才看到她双眼有些异常。 眼角流泪微微泛红,用手在她眼前晃动,看向他的目光却也是木然不清的。 而她立即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有些恐慌不安地说: “不要看我,我怕吓着你”。柳眠溪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了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她。 又迅速解下了自己的发带遮住了她的眼睛,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看到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安稳下来,他淡然一笑松了一口气。 将她扶起来,替她整理身上的雪,不放心的问: “下雪路滑,你独自出门想去何处?”尽管此刻看不清,她闻着梅花的香气指了指头上。 原来踏雪而出,只是为了折梅花。虽看不清来人,但好像能感觉到他是谦谦君子,她娇红的脸微微一笑说: “我前几日寻了好些地方,今日才找到这儿,这里的梅花是开的最好的。折些回去养着,再好不过”。 嗅着这满地的梅花香,看着站在雪里清丽的身影,这场景让他心头一热。 仿佛这许多年的岁月里,他从不曾有过如此深刻的画面。无论在众人的追捧中,还是在长辈的欣赏中,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以前一直觉得一日之事和十年之事都是一样的,于他的心中无甚有分量。 而如今他的心是雀跃的跳动,好像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有了声色。见他没有回应,她用手探了下,险些跌倒。 他看着她的眼睛,丝带后的双眼仿佛有些无助,他语气轻柔地说: “你在这儿等着,不要动,我替你折几束梅花来”。她担忧地皱了一下眉,说道: “你小心些,路滑。” 章节目录 38.雪夜微暖忆往时 今日的雪晚间下的格外的大,我正在房里煮茶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门一开就看到头上积雪小脸通红的卿月,急忙把她迎进来倒了一盏热茶。 她竟从身后拿出一把梅花来,笑盈盈的看着我说道: “今年梅花开的格外好,你不便出门,我便予你折来”。我的目光都不在梅花上,而在于她冻红的鼻子冷的要命的手上。 心疼不已的替她搓手,眼泪不自觉得流下哽咽地说: “你自小在雪里迷了路伤了眼,如今却还替我去摘梅花,若是眼疾发作,你一人在外我怎么放心。”想起幼时在雪地里找到她时,她捂着眼睛哭的让人心碎。 困在雪里又看不清路,幼小的她一个人该有多害怕。回来之后连着几天都在发烧,无数次在梦中呓语惊醒,犹如昨日。 我自小身体不好,卿月总想方设法逗我开心哄我吃药。每每为我做些我想做的事,也是费尽心力。 在她眼里我永远是那个被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可我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我内心时常不敢接受她的好,接受的越多,心里越愧疚。可她跟我说家人就是会互相拖欠,这没什么不好的。 有时候我觉得她极尽灿烂,有时候又异常坚强,甚至有时候也有一些任性和执拗。 可只有她眼里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异类。在我们出生之后,曾有算命之人明言: “天赐厚福泽降龙气,命中两女实乃门户兴旺之所在。而我先天不足缠绵病榻,故卿月总被寄予厚望格外看重”。 我也因此时常受些冷言冷语,可卿月总是会时常来看我。私下里总给我带好吃的,有什么好玩的喜欢的都会私自给我送来。 和卿月长大的时光里,我从来没有备受冷落的阴影,因为我知道这世间有一人终是实实在在的爱我。 我把卿月揽在怀里,抱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我的心格外暖。她把头埋在我的颈间,弱弱地问: “今夜我可以与你同榻吗?”我笑着看她,逗她道: “你若不怕爹责问,只管睡。”她倒一股不怕死的气势: “从小到大,我又不是没被打过,何曾见过我怕。”若我没见过她被打,我也就信了。 幼年记事之时,我独自一人在家却遭贼闯入,准备捆了我向爹娘要点赎金。 却不知怎的,贼人举刀还未伤到我,却直接被弹开。霎时间擦出的火光星子飞溅,房子就烧起来了。 算命的人说家中怕有不洁之物,自此之后我便是独自睡觉。而卿月想与我同眠,总会遭到爹的责罚。 和卿月在一起的日子也少了许多,说的人多了,我自然也知道为什么 章节目录 39.梨汁煎雪亦逢君 早上醒来,咳嗽不止头重脚轻。卿月关切地摸着我的头,不停的用帕子给我擦身却毫无作用。 她欲着急地请郎中,我烧得迷糊,强打着起身拉住她又含糊不清地说: “若请郎中,势必都得惊动了,又免不了责罚……”说完我歪着脖子便晕睡过去。 卿月心上焦急万分六神无主,忽想起幼时高烧不退时喝的梨汁煎雪汤。 急忙穿好斗蓬揉了揉早起还浮肿泛红的眼睛,正欲收集些晨间的新雪。 眼睛仍有些刺痛,转过回廊看着地上的雪,竟有些眇眇忽忽。突然间眼前一黑,好似撞到了人。 卿月退了几步,才艰难看清了来人。清绿的长袍,发冠银白如雪,面色似玉鼻梁微挺。 一脸清和之色,让人觉得亲近。 “姑娘前日可是去雪中折过梅花?”卿月仔细听着他的声音,好似有些熟悉。 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又着实想不起来。冥思苦想的样子有些傻得可爱,他随即道: “在下衡阳派弟子柳眠溪,得掌门赏识故在此处小住。冒昧打扰,实在抱歉。不知姑娘闺名,可否告知。”见他彬彬有礼,便揖礼道: “唤我卿月就好,望公子在此不必拘谨。小女子久不见外人,让公子笑话了。”他倒笑而不语,侧身为其让步。 人影移动,雪映射的光忽然有些刺眼,面前明晃晃一片什么都模糊了。 卿月踩空眼看就要跌倒,腰间却被扶了一把。朦胧对视中,她羞红了脸。 柳眠溪慌忙抽回手,十分歉意的说: “在下并非故意,望姑娘见谅。”卿月低头未看他,起身就走。柳眠溪着实有些不放心,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一路随在后面,没想到竟一路到了前日折梅花的地方。 见她拿着盛具小心翼翼的接雪,走近些看那眼圈依旧红红的。他又凑近了些,小声的说: “我来帮你吧,你站在这儿不要动。”话音刚落,卿月却被吓了一惊灵手里全洒了。 眼睛开始有些疼,本来想重新再收集却连捡起盛具都异常艰难。她的眼睛再一次模糊,却能感觉到柳眠溪搀扶着让她在一旁等候。 她初次觉得原来看不清了,也并不一定就让人害怕。柳眠溪一路扶着她唯恐她摔倒,十分仔细的告诉她脚下的路,安然的把她送回去。 睡梦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唤我,努力睁开眼看到笑意盈盈的卿月。扶我坐起给我喂汤药,看着这碗里的东西,我好奇的问: “这是哪个大夫开的药啊,竟没有一丝苦涩的药气。”卿月解释道: “这是梨汁煎雪汤,退烧最为灵验。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你得喝完。” 章节目录 40.卿月迷失无踪迹 卿月自那日回来,着实有些异常。时而倒进我杯盏的水洒在外面一半,时而对着我旁边的椅子说话。 直到那天我穿上了卿月送我的衣裳,她十分的欢喜。她知我喜欢紫色,便送了我一件紫色的流仙裙。 裙摆飘飘清逸流动,袖口又点缀着紫色极光的小萤石。不小心被茶水浸湿急忙换下晾干,换了件素色的小袄,想着就是脏了也不怕。 卿月拉着我的手调皮的说: “轻袅,你穿上这身真的是清逸绝尘。紫色着实衬你,看得让我都心醉”。 我撇了一眼衣服,又用手在她面前慢慢晃动竟然毫无反应。轻轻唤她的名字,她随着我的声音与我对视。 我靠近一些,她的面色如故。眼泪顺着脸颊淌落在手上,我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知道她不想让我发现她的无助,也不想让我难过。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抱着她久久不愿撒手。 我努力的控制气息稍匀,生怕她发觉我难抑的情绪。直到管家来寻她才姗姗离去,临走还悄悄嘱咐让我等她。 看着她的背影,我有些难过。我有孤独和闲适,而她有热闹和拘束。我和她都羡慕彼此,却永远遵循自己的选择,抑或说生来我们就别无可选。 孤独和闲适是我早已习惯的生活,午后小憩被前院的嘈杂吵醒。我走在廊前唤来小厮问道: “你怎在这内院之中,前院是出了何事?”那小厮虽不知我是谁,却也毕恭毕敬礼数周到的回道: “掌门和大小姐去凤阳祠,掌门刚下车那马竟像发了疯似的,拖着马车就疯跑起来。不消半刻就不见踪影,大小姐还在车上。掌门苦寻未果,正发火呢!”我当即眼前一黑,跪坐在地上。 那小厮准备上前扶我一把,我摆手道: “不必了,多谢。”随即又看了他一眼,宛如救命稻草一般。我十分渴求的说道: “麻烦你尽心的找,若能找到,我们必有重谢。”晚些时候,家中的人尽数出去找。 我守着冷清的房子,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一件宝贝。端着杯盏的手一直在抖,我想着和卿月的每一个场景,心里疼痛不已。 可我能做什么?我也许更心疼的是,她拼尽全力能给我的,我竟不能报以万分之一。 我甚至于替她不值,这样的废物凭什么值得她爱。我的心里此刻极其的容不下自己,愧疚自责把我折磨的头痛欲裂。 章节目录 41.月色寒寂寻归影 眠溪在此数日在下人口中才知晓,原来卿月幼时曾在雪中久困伤了眼。 难怪初次见她在雪地中那般彷徨无措,他竟以为她是盲女。第二次见她,分明看清了她的眼睛,只是神情略有些不清。 如今又听说她被马车惊了,心下焦躁不已,立马出去昏天黑地的寻。寻了五个时辰,他的嘴干的快冒烟了。 都没有精力去喝一口水,只想着天都黑了她该多无助。他的脚力比一般人好,不到五个时辰便已经踏遍了全城大半的地方。 如今只需要将剩下的地方细细查找便是,找到的希望已经近在眼前。终于看到了一驾马车,前帘上绣着凤凰的图案。 大抵应该是凤阳派的马车,那卿月定然也在这附近。他加快了寻找,夜色深了想要看清着实不易。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仔细辨认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就在拐角的地方,看见有光影浮动小心的走过去查看。 终于,看到了此刻最期盼的人。她拿着半块破镜子,用眼睛努力的感受着折射的光影,不停的晃动引起来人的注意。 她的身上没有焦急和痛苦,脸上也多是平静之色,好像不惧任何危险。 他轻轻走过去,对上卿月的眼神后他看到了顺着月光而下的眼泪。卿月看到他的时候,仿佛世界轰然坍塌,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柳眠溪扶起她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如雪,他努力的想要捂热她的手却发现他也没有暖多少。 刚刚站起身的卿月,浑身哆哆嗦嗦根本走不了路。柳眠溪脱下他的外袍将她严严实实的裹住,抱在怀中小心地放入马车。 他尽力的为她盖住安慰道: “我幼时最喜骑马,什么样的马都能驾驭。你相信我,一定会把你安全的送回去。别怕,有我在。”又怕她太困睡过去,又脱了件衣裳给她严丝合缝的盖上才放心的驾车往回赶。 晚上的路不比白天,想要安然的回去,必得十分的小心。借着朦胧的夜色,柳眠溪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只为少些颠簸。 他看向马车里熟睡的脸,觉得这般的费尽心力也是万分的值得。直到子时之后,他们才回到了凤阳派。 寻人的家仆还未归,我又一夜未眠。见到卿月的那一刻,我亦是涕泪横流。 这也是我初次见到柳眠溪,传说中得天选之子。丰神俊朗的脸上却有些倦怠,料是他为了寻找卿月废寝忘食穷尽心力。 章节目录 42.欲见不得徒相思 卿月眼疾复发病势汹汹,郎中交代需静养。我总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去看她,为免打扰她休息,每次都不敢久留。 雪下得极大,我披上厚厚的斗篷抱着暖炉径直去看卿月。却在廊前不远处看到站在那儿远远眺望的柳眠溪,既没有进门去也没有离开,我以为他是看望后准备走。 瞧了他一眼就径直走进卿月的房间,看着卿月面如纸色沉沉睡着。鼻息有些沉重,眼角的红肿还未褪去,睫毛上有微微的湿润感。 实在不忍吵醒她,就准备在这附近走走静待她醒来。当我掀起门帘竟发现他仍在廊前,便上前搭话: “你在这儿还住的惯吗?” “一切都好,多谢款待”,他看着卿月的房间,欲言又止。随即又问道: “她怎么样了?”我知道他心中牵挂卿月,便含笑而问: “你为何不亲自去看她?”他脸上有些许温柔而下一刻又极为克制,沉静的说: “我不过是外客,怎能随意进她的闺房,于她的名声有碍。只需知晓她好,我便安心了”。 我有些佩服他身上的君子之风,好奇地问道: “多谢你把卿月安然带回来,不知柳公子如何与卿月相识?”柳眠溪的脑海浮现的是那日她撞进他的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眼睛微红略有无助,让人想把她抱在怀里小心呵护。他的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又立马被隐藏。 只淡淡的说: “前些日子在梅花园里遇见过。”难道是卿月去采梅花的时候正好碰上的,我总觉得他有些让人摸不透。 想来,他到底是不会置卿月于险地的吧。他见我脸上有些疑虑之色,欲结束这场尴尬的会面,转身就要走。 我叫住了他,小声的嘱咐: “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家的贵人。我敬你是君子,如果你想要见她,我来帮你。”他怔怔的看着我,好像以为自己听错了,恐怕是误以为我之前的言语透露着抵触。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期望,嘴上却说: “无妨,她若无事就好”。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好意变成了泼上脸的冷水,比这大雪天还冷。 再进门时卿月精神稍好些,我接过下人送来的粥,放在嘴边吹凉一口一口的喂。 喝完了粥扶着起身坐在床前,她茫然地看着窗户透过的影,伸出手虚晃着。 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今日下了好大的雪,我在廊前遇到了柳眠溪,你想见他吗?”卿月的目光愣住了,眼神下垂有些无力,只摇了摇头。 呢喃着: “我这副模样,怎能去见他……” 章节目录 43.两情相知未相识 眼看半月过去了,卿月的眼疾虽未大好,却已能勉强看清。柳眠溪得掌门急召,便收拾好行囊欲离去。 卿月一大早便急急忙忙拉上我去置办些礼物,说要让他带回衡阳分给师兄弟们。 从早上逛到了黄昏,连午饭都没有吃上饿的我人都要漂浮了。为了多多的买买买,我俩竟然没有带旁人出来以免横遭劝阻。 饿的不行,还要提的大包小包的礼物赶在天黑之前回来。整理了大半宿,终于赶在第二天厚厚实实的装了半箱,为表心意又在上面用彩缎包裹的严严实实。 所谓人靠衣装,这礼物包的好看才重要,为此我们还颇觉得意。当凤阳一行人在门口送别时,看到马车上彩缎大箱子,柳眠溪脸色一变。 就听见人群里有人指着箱子说: “这装的是什么宝贝,倒还蛮喜庆的嘛。”旁边那个人转头说道: “这,像不像聘礼?你看这包的极为讲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眠溪的手不停地拉着自己的衣角,强迫自己吞了吞口水恢复平时沉稳的模样。 卿月因昨日睡得太晚,今日起的迟了。从里面飞奔出来险些冲出了大门外,好在人多又拉了她一把。 人群中只听见大喝一声: “怎能如此无理!贵客未走,你就在此骄横起来了!”卿月被吓得肝颤,这也是柳眠溪初次见凤阳掌门如此大火气。 她滴溜着眼珠,十分不情愿的低着头跪在地上,努着小嘴回道: “今日欲送贵客,冲撞了长辈,望爹爹恕罪。”看着她一副不服输的机灵样子和见到他的时候不太一样,多了几分少女的俏皮和任性,他的眼角难得有一抹舒心的笑。 长辈们见她伤势未愈又极其懂事,温和说道 “你有这份心,实属难得,起来吧”。抬起头时脸上笑的极其灿烂,少了清冷多了些娇憨。 能让他在临走之时看到这样的她,也十分满足了。能在何时何地想起她的时候,内心都能有暖意,仿佛她成了眼底的最后一抹亮色。 他取下身上的玉符,看着卿月又将玉符交给了凤阳派掌门。娓娓说道: “后生在此叨扰已久,承蒙各位照顾。身无长物也无贵重之物相赠,此乃衡阳派疗香玉符,有凝神静气调息修养之效。若掌门不弃,还请收下”。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马车缓缓而去,卿月的心好像多了些落寞。她喃喃自语: “原来孤独和落寞是这种感觉,我不喜欢。”众人一一散去,而有一人仍就站在原地。 当卿月缓过神来,才发现爹爹一直看着她。立马脸色一变,极其恭敬。 当玉符交在她手上,她有些吃惊和不解地望着那面色如铁的爹爹。 “看着你又把东西交给我,不就是想让我直接给你嘛。竟然把主意打在我头上,此人心机太深!”接着气哼哼的走了 章节目录 44.衡阳之变生枝节 柳眠溪刚走一日就在路上接到了两封急召的信件,其中一封终于得知了缘由。 衡阳近日多了些武林之士,声称要切磋剑法。虽说比武切磋十分常见,可这些人随意揪出一个人便强迫他比武,这明显是上门找茬。 且他们出手阴毒,已有许多人重伤,掌门欲阻拦也被他们挟持。信中提到他们非要见衡阳首徒,想要见识衡阳绝妙剑法。 其中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掌门让他速去搬救兵来驰援以解衡阳之困。 眼看这六派中唯有和凤阳派有所渊源,为解燃眉之急他速转车头奋力赶向凤阳派。 可马车终究太慢了,他最终弃了马车快马奔向凤阳派。本来一日的车程,他只用了半日。 当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凤阳派的门口,管家速报掌门。掌门将他迎进门,十分关切的问: “发生了何事?”柳眠溪摸出了那封信件,掌门得知消息后立即聚集人马。 预备今日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出发。先将他安置下去休息,卿月知他又回来兴高采烈的想去见他。 无奈直到夜深了他才忙完回到房中,四下无人时她悄然溜进了柳眠溪的房间。 习武之人自是警觉,她刚一进去门就感觉明晃晃的刀已放在颈间。冰凉刺骨吓得她一激灵,险些割破了皮肉。 惊得柳眠溪一身冷汗,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幸好今夜都忙着整装待发无人顾及他,四下里也十分的安静。 柳眠溪放心拿开手,却在黑暗中极力和她保持距离。这黑灯瞎火的,要是有人发现她在房间里,于她真没什么好处。 可是见到她又当真让他十分欣喜,他就在这样的纠结当中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卿月见他不言语,极小声的问道: “你今日怎么回来了?”他为了听清楚些,又靠近了点。卿月在黑暗中看不清他到底在哪里,顺手一摸拉住他的手臂,往前一步跌进他的怀里。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就是在这黑夜里,也让人尴尬到无地自容。两人都愣住了,却谁也没有推开,竟然半天都无人说话。 半晌,他装作一动不动却心跳极快,声音低沉的问道: “你的眼睛好点了吗?”卿月只嗯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仰着头问道: “你是衡阳派的大师兄?”柳眠溪没想到她会问这,如实的说是。她倒没有消停的意思,又接着问道: “传闻中衡阳派大师兄的剑法是最厉害的,我自小就喜欢剑法,奈何无人教我,衡阳派收女弟子吗?”听她这么问,他竟噗嗤一笑地说: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衡阳派只收男弟子。”她竟十分泄气和不甘 章节目录 45.形如随影不相离 两人在这黑夜中僵持不久,卿月揉着眼睛抵不住困意,竟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犹如捧着一件至宝,轻轻的为她盖上了被子。做完这一切,他就在门口守着坐了一夜。 天朦朦亮,院子里就活络起来。众人准备就绪就要出发,卿月却不见身影。 柳眠溪倒也没多想,便和所有人马一起出发了。因为情况紧急,所以行进迅速。 折腾了一日人困马乏,他们便找了个地方住下准备明日再继续赶路。刚停下来,就发现有个人在路边吐了,总觉得身形很是熟悉。 柳眠溪走近一看,那脏脏的小脸十分的娇憨,看到他就一脸的笑意。柳眠溪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他略显惊异问道: “你怎在此处,你如何来的?”她指了指马车,柳眠溪实在不信她就这么来的。 她走近马车,拍了拍马车上的箱子,得意地说: “我藏在这被一起带过来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睡一觉醒来就在这了。”柳眠溪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凤阳派大小姐的作派真是特别。 毫无大家千金的做作姿态,机灵又可爱。想着凤阳掌门未在此处,想必知晓定然着急,便立马寄出书信说明情况。 而卿月也发挥了无赖精神,怎么劝都没用一心就要跟着去衡阳派。过两日凤阳的信送到柳眠溪手上,也着实让他开了眼。 他以为掌门会十分担忧长女的安危,想着早点将她接回去。却不曾想掌门竟回了几个字:随她去,望护周全。 这下卿月放下心来,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跟着。白天随他们赶路,夜里总要睡在柳眠溪的旁边。 他倒能万分理解,生人在侧她总是不踏实的,柳眠溪便守着她睡熟再小憩入眠。 怕她晚上会醒,他就一刻也不敢离开。半月的路,他们赶了不到十天。 衡阳派建在衡阳山之上,刚到山门冷清异常,空气中迷漫着一种肃杀之气。 柳眠溪不放心卿月,随时拉着她的袖子,将她带在身后。衡阳派的大门却没关,一行人走进才发现院落中躺了些奄奄一息的弟子。 柳眠溪扶起一人用过穴之法为他舒通经脉,然而好像并无作用。细致之人一眼看出,那些弟子已经脉尽断无力回天了。 众人为其包扎止血,又将其抬入殿内细细调养。而始终未发现始作俑者,四处察看未果,众人商议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 章节目录 46.相携与共寻良药 到了衡阳派眼前一片凄怆景象,除了院门口的重伤弟子其他一无所获。 近十日的风餐露宿折腾得人困马乏,众人也需安置休整。没想到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大部分人竟口吐白沫神志不清。 来的仓促还未做吃食只是喝了些水,想是水有问题。着紧地去山后察看古井打上一桶水来细细辨别,竟是伤人肺腑的毒药且剂量不小。 若是救得晚了定会肠穿肚烂,此人真是歹毒。如今就是再炼解药也得花些时日,可加上凤阳派已有百十号人身中剧毒。 这些人命都系于他肩上,形势刻不容缓,立即开始查阅书籍寻解毒良方。 衡阳派的藏书阁规模极大,不比前殿小,卿月无聊也时常去逛逛。她一女子也帮不上忙,上药的说男女授受不亲死活不让她来。 下厨的都是凤阳派的人,根本不敢让大小姐来动手。她也只能到处看看,唯有藏书阁倒挺让她喜欢。 她本来准备溜进去,却见门未上锁就径直进去看看。里面安静地出奇,还能听见窗外树叶落下的声音,刚想找个地方坐坐就被一本书砸了头。 抬头一看,就看到柳眠溪那傲人的下巴,眼神探究地看着她让人头皮发麻。 看着她恍惚的有些没站稳,眼神躲闪的样子,他扶了一把问道: “你怎么在这,可是无事可做?”问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愧疚,此地不比凤阳热闹,近日事务太多都无暇顾及她。 本来金尊玉贵的养着,如今到了这儿连温饱都成了问题更别说这山上无趣了。 卿月倒直接说道: “别处都用不上我,我只能来帮你的忙了。你是准备找解药吗?”柳眠溪眉毛一挑好奇地问: “你会医术还是用毒,难不成你还通药理?”她翻着书页淡然道: “久病成医罢了,虽不全通,但药理还是略懂些,兴许能帮上你的忙。”柳眠溪的眼神里多了些希望,言语十分感激地说: “衡阳派自古不擅医术,对于解毒之法也只能勉力一试,如今有你在倒是事半功倍。若是成功,我记下你的人情,来日定当重报。”卿月两指敲着桌子垂下眉眼说道: “我这人可从不喜欢把恩情挂在嘴上。”他立即毕恭毕敬倒上一盏茶,举起两指斩钉截铁的说: “若能找到解药,我必报凤阳派的大恩。无论何求,在所不辞。”卿月倒没想到他会冷不丁的发誓,便立马打断道: “事还未成,也不知能否帮得上忙,你言重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必会有始有终。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不是那么轻易会放弃的人”。 章节目录 47.力蹙势穷陷困局 藏书阁相遇之后,卿月日日都在竭力助柳眠溪找出解药的线索。几天都一无所获,柳眠溪已开始焦头烂额。 这百十号人正等着救命,他每天都在和时间赛跑。人命关天怎么敢懈怠,卿月饿了便喝些茶水,困了便倒在案上小憩。 眼见着比来时瘦了一圈,柳眠溪有点隐隐的不忍却又别无他法。如今已经不是自顾自的时候,面临的是破局的开始。 之后怕是还有更多的困难,而唯一的选择就是面对和解决。在苦熬了五日之后,卿月终于找出了几种对症草药,虽然药性不够强,但若是几种合理叠加使用说不定能解此毒。 如今也唯有一试,可这药卿月亦是毫无把握,试药风险极大。当她思虑万千十分为难之时,有一个瘦弱的中年***出来愿意试药。 他本是凤阳派收留的人,作为凤阳派的一份子甘愿为大小姐试药。之后竟然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愿意试药,没有想到这药当真有效很快毒便解了。 柳眠溪得以松了一口气,卿月在连着这些天的苦苦坚持后昏迷了一天一夜。 柳眠溪闲时便去守着她,却奈何太忙总是无暇分身。衡阳派如今的现状极其艰难,掌门不知去向,投毒之人也无线索,师弟们伤重未愈。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正向他们一步步紧逼而来。他们此刻却像是无助的猎物,被这背后的布局之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若不能尽快找出凶手,那他们终将是被困在局中等着毁灭。若是为了灭衡阳派,何须将掌门带走又在井中投毒。 重伤的师兄弟醒来之后却又记不清对方的面貌,追查此事竟毫无进展。 凤阳派的一行人也在此数停留了数日,思虑之下还是欲回凤阳再重新商议。 卿月自凤阳派出发后一直未得好好休整,数日之后竟一病不起十分虚弱。 柳眠溪加紧欲回凤阳派,一路上都是他精心照顾卿月而心里也愈发愧疚。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对她好像有说不出的感觉。她认真,善良,坚持甚至任性和执拗,就像是阳光照下来,落在他心上的婆娑树影。 特别,舒心而又难以忘怀,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可他心里总觉得,当卿月走近时,所有的光仿佛都在她身上。 守着她的时候心里很平静,甚至自私的希望这路程能再远些。可一边又时时警醒自己,肩上的责任太重须得坚持下去 章节目录 48.祸患又起独身去 当柳眠溪正赶往凤阳派之时,祟阳派的弟子早已火急火燎的赶到。祟阳掌门忽然身中奇毒,全身赤热溃烂恐性命危矣。 弟子百般无奈也唯有求救于此,在堂上痛哭流涕着实让人动容。柳眠溪一行人终于赶到,才知江湖形势不容乐观。 凤阳派虽能帮一时,却总有鞭长莫及力不从心的时候,各大门派接连出事这其中必有蹊跷。 柳眠溪欲独自前去打探,留下了卿月和衡阳派重伤未愈的弟子在府中调养。 崇阳派的处境更为复杂,掌门中毒弟子溃散四逃却离奇死在了各处,身上既无伤痕也无中毒迹象。 崇阳派本是立派最久的门派,连传四代宗师皆为六派当中四雅最出众的,备受江湖人的赞誉。 此时竟遭罹难,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尚不明晰。衡阳派和祟阳派似乎均不是最后要达成的目的,若是门派之间相继出事,恐怕背后的阴谋必将是一网打尽。 这背后最后的受益者是谁,怎么也想不到。祟阳派掌门的毒已入经脉肺腑,只能服下从凤阳派带来的解毒丹药暂缓毒性。 虽不能完全将毒解干净,却能为他们争取些时间。他们日以继夜的追查弟子死因,又时时担心掌门的毒会随时发作便独留一人来服侍掌门。 只是每到午后柳眠溪都会定时去察看掌门的情况,幸好情况都还算稳定。 一日在后山瞭望四野,感觉从高处可能会发现些被忽略的线索。随及看到一人在放鸽子,身影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几日之后,在后山房顶上出现一只鸽子,仿佛与上次是同一只。那就意味着上次的鸽子飞回来了,那崇阳派近日定有什么变数。 为免打草惊蛇,此事还不能和任何人说起,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却多了些防备和心眼。 若是有什么人最好上手,便是毫无行为能力之人,故而他去看掌门的次数又勤了些。 料想凶手下手不便,他又伺机为其留出空隙,却又暗自留意观察。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拿起包药粉加在茶水中,将掌门扶起正欲灌下。 柳眠溪上前掀翻了他的杯盏,拿着剑冷冷的望着他说道: “原来是你,前几日放鸽子想必是为谁传信吧。平日里见到你的时候不多,只有来看掌门的时候对你才有些印象所以我总觉得熟悉又说不上来。你若能如实说出这背后的隐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可他只是站起身来,邪魅一笑之后竟咬舌自尽了。 柳眠溪未想到他会如此决绝愣在了当场,当他反应过来发现对方已毫无气息 章节目录 49.再回故地解危局 毒害掌门之人死后,柳眠溪总觉得近来发生之事环环相扣,好像意有所指。 可是实在不明白这的最后目的到底是什么,总是追循不到他下一步的想法。 总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让柳眠溪在这次破局当中显得十分的被动。而危机也在步步逼近,掌门之毒竟一日急剧恶化,让他们措手不及。 若是解毒唯有想到用毒了得的宿阳派,他只得立即传信求援。宿阳派掌门十分的热忱,连夜快马飞奔而来。 到了之后还未歇息喝口茶,立马连夜为濒死挣扎的掌门解毒。他们守了一夜,宿阳派掌门出来之时,脸色苍白十分倦怠。 却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性命暂无大碍,还需要多加静养,房中的香不利于修养,便撤了吧。”说完看着我神色异然的问道: “你是之前在比武中获胜的衡阳派弟子?你怎会在这儿?”柳眠溪恭敬地回道: “掌门不知,前些时候衡阳派和崇阳派先后连遭祸事,晚辈是前来打探的,不过也未曾找到任何线索。不知掌门有何发现高见,相信对于用毒一事,宿阳派更能了解其中玄机。”宿阳掌门本是极洒脱之人,转身便走向厨房说道: “饿了,吃了东西再说。”直接在小灶边上拿了几个馒头,又在屉格里端出两盘肉。 坐下就开吃,还一边热情地招呼柳眠溪一起上手。他那熟络的程度,倒让人觉得他像是在宿阳派。 他坐着吃的心安理得大快朵颐,柳眠溪到十分诧异的看着他。宿阳掌门看出了他的意思,示意他坐下一起吃。 吃完所有的东西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他才幽幽说道: “我本是祟阳派的弟子,祟阳派规矩甚多约束极严,我又天生洒脱惯了,不堪约束便自请下山去。后来机缘之下创立了宿阳派,我便再未回过这里。”柳眠溪看出他脸上有些落寞之色,说道: “原来如此,掌门此次前来实属重情重义,晚辈佩服!”宿阳掌门看他如此了解人心,露出了忧虑的神色说道: “不知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还未及他说完,柳眠溪便点点头应下,倒是让宿阳掌门出乎意料,又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宿阳掌门低声说: “这次回来,欲将自己当成崇阳派的弟子,再此就不必叫我掌门了,鄙人顾清庭,今日得见衡阳派首徒,幸会!”柳眠溪行礼道: “晚辈柳眠溪,见过掌门。”刚说完就看到顾清庭把手放在嘴边做出了嘘的模样,柳眠溪急忙改口: “顾……”却半天不知道该唤什么。顾清庭见他很是为难,皱了下眉说道: “在这先不论辈分,你就先叫我顾大哥吧。” 章节目录 50.精心设局引蛇出 顾清庭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更多希望。祟阳掌门的毒已解了七八分,下毒之人也查清是被人收买,再想继续追查却发现收买之人已惨遭不幸。 这背后布局之人,永远能在他们前一步将线索切断。柳眠溪觉得坐以待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今唯有主动出击引蛇出洞。 只有掌握了主动权,他们才有一击制胜的机会。顾清庭想到若是中毒,那我们就制造毒发的假象,就知道他们下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当夜他们就在一起详细的做了计划部署,事先仿制对方下的毒药,再让所有人服下。 伪造成他们下毒成功的假象,等对方露出破绽之后再服下解药。计划刚开始,顾清庭就开始不分昼夜的研制毒药,调配的每一分都不能出错,否则毒性便会有所影响。 毒药研制成功,解药的研制就更加迫在眉睫。若是研制不出解药,那毒药也绝不敢用。 解药的研制更加一波三折,需要一种极特殊的药材——风白止,叶为锯齿状,花如孔雀羽,一般其生长在毒蛇出没的深山一带。 有时叶片会沾染上蛇毒,因而采摘也极其危险,若中了蛇毒不到三个时辰便会殒命。 柳眠溪甚至没有多想,便自告奋勇而去。顾清庭着实不放心,便给他带上解蛇毒的丹药。 此去虽然危机重重,但他心里也是焦躁不已,若还不能抓出幕后之人,可能江湖遇害之人会更多。 找了两天两夜,他的眼睛已经累得满是血丝,躺在草丛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有些朦胧。 在这种朦胧的感觉中眼前浮现出的是卿月的脸,原来看不清楚是这样的感觉。 大概就这一刻他最能体会卿月的处境,心里还念着她是否安好,下一刻便沉沉的睡去了。 天空微明,草上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让他眼前一亮。他迅速坐了起来,看着不远处如孔雀羽一般盛开的花骨朵,他的心十分的雀跃。 果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随意喝了几口露水,他便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回。 顾清庭也是等的坐立不安,又十分担心他的安危。如今祟阳派的生死,衡阳首徒的安危都系于他一身,当柳眠溪把药材放在他面前,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日以继夜的捣腾制解药。 功夫不负苦心,又加上顾清庭本是用药奇才,无论是下毒还是解药,都能比别人技高一筹。 为确保药效,须得有人试药。还未等别人劝阻,顾清庭就一声不响的服下了毒药。 毒发症状的确与之前掌门所中之毒如出一辙,柳眠溪实在不忍他如此痛苦不堪,便将解药塞进他嘴里。 不消半刻,便全然无恙,这证明解药有疗效。计划便随之开始了 章节目录 51.巧破僵局故人归 为免打草惊蛇,柳眠溪和顾清庭欲悄然将毒下在早茶之中。崇阳派最重四雅,品茶冥想乃是弟子的日常功课,每日晨起都得以茶醒神开始一天的修炼。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半刻纷纷开始觉得晕眩,继而眼睛红肿皮肤赤热。 若救治不及时,就如祟阳派掌门一般逐渐全身溃烂。柳眠溪在暗处察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此次下的毒剂量不大,并没有掌门中的毒那么重。想着白天动手或许扎眼,那晚上下手的几率恐怕会更高。 等到晚上天渐黑大家都各自安置的时候,顾清庭藏在暗处,柳眠溪则上了房顶一直凝视着下面的动静。 等了许久子时刚过,就看到有一人影出来,手里拿着信号烟花正欲传送。 然而他十分警觉的观察四周的情形,一番察看之后才放心的点燃了烟花。 烟花放出数丈,火光四射引人注目,放完烟花他迅速回到殿前,却被藏在暗处的顾清庭迷晕了。 柳眠溪看到似乎没了动静,从房顶下来问道: “你怎么把他迷晕了,应该绑了之后问清楚啊,你这下手也太快了。”顾清庭倒一脸无辜的说: “手顺了,我这浑身都是药,这不比刀剑来得快嘛。”这两人如果撇去辈分,打起嘴炮来这真像自家兄弟一样不留情面。 连夜就把这个人五花大绑关在房间里,又守了一夜。翌日,天刚蒙蒙亮,在弟子晨起之前,顾清庭又将解药兑入茶水中。 折腾了一夜,做好这些,他便自顾自的回去补觉去了。也就两盏茶的时间,谁也想不到院门打开的时候,来人竟是祟阳派大师兄慕容辞。 他的精神不佳,眼神萎靡,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见到顾清庭时,他的眼神里有些异样。 都以为他是在外面极其艰难才回来,所以看人有些防备,也并没有多想。 午饭过后,柳眠溪独自去审问报信之人,上次服侍掌门之人自尽后,发现祟阳派当中仍有奸细时,他们相信这背后的事情绝不简单。 而顾清庭则在前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早茶过后弟子们的毒也都解了,因此也未声张此事。 弟子们都当是当日吃坏了肚子,并未察觉异样。顾清庭与慕容辞是旧识,许久未见情意亦寥寥。 慕容辞自回来之后,多是在房间静养不问事不见客。弟子们倒不觉得怪,祟阳派立派久规矩严,大师兄为众弟子表率。 平日里不苟言笑做事严谨,深受掌门器重。可顾清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毫无立据,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章节目录 52.迷雾重重锁深秋 顾清庭心中疑虑重重,欲盘问那日被绑之人,为避免他寻死,嘴上都塞着布团。 拿下布团示意他不要声张,顾清庭娓娓而谈: “无论别人许了你什么荣华地位,现在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你能不能到手的富贵,还得要看我。你若说了,兴许还有机会。若闭口不言,如今就这方寸之地,你是插翅也难逃。我若要你死,只需动动手指,你便有千万种死法。我就想听听,你有什么可说的?”那人立即神色有点慌乱,眼神躲闪仿佛在盘算着。 顾清庭看清了他的动摇,又低声说道: “你若不说也没关系,我敬你是条汉子,会让你死的痛快些。”此话一出,那人当场愣住了。 顾清庭趁热打铁,从身上摸出药瓶正欲动手。忽然瞥见门口有人影,再仔细看时早已没了踪影。 而绑着跪倒地上的那个人,身侧已经湿了一片。顾清庭想着此人着实不经吓,刚刚门口的那个人难道也是线人? 顾不得审问,他急忙去找柳眠溪商讨此事。若是他们当中还有线人,那现在所做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当务之急,得放长线钓大鱼。若同为线人,那必定会想办法营救那个人,或者为避免暴露另外的暗桩,那个人会选择自尽。 如今就静观其变,等着看是哪种结果。慕容辞休整数日精神渐好,为感念顾清庭和衡阳派弟子的相助,特意下山运了酒上来办了一场宴席。 当夜气氛十分的热闹,众人也很是尽兴,大家都醉得不成样子,跌跌撞撞的各回房休息。 宴客的酒都在殿上,遗忘的灯盏爆出灯花的火星落在地上,点燃了一片火光。 直到火势串到房梁,冒出的浓烟让熟睡中的人有些呼吸不畅,众人惊醒过来都到殿上救火。 黑暗和火光相互融合,终于在众人的合力之下成功扑灭。此刻大家都倦怠不已,直到翌日顾清庭才发现,关在房中的那个人胸口中一刀气绝身亡。 想起昨夜异常的火势,不禁有些不寒而栗。和他一样想法的柳眠溪,一大早寻他未果,也去了线人的房间。 同样的场景,让他惊愕不已,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此刻又断得了无踪迹。 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用言明,都知道昨晚的大火有蹊跷。宴席是慕容辞提的,酒也是他买的,而且他回来的时机着实可疑。 可是现在毫无证据,光靠推理也得不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如今的局势,仿佛推着他们往更深的漩涡里去了 章节目录 53.心照神交得知音 慕容辞的出现,又生出了许多变故,怀疑的焦点仿佛又重聚在他身上。 顾清庭有些困惑,而柳眠溪看出了他内心的矛盾,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你若还在崇阳派,如今的大师兄恐怕是你吧。与你相处这些日子,深知你的能力超群非常人所能及。”顾清庭苦笑看着他道: “我这等背离礼数无视规矩的人,怕是当不成祟阳派的大师兄。”柳眠溪眼看话题对上便想再深入些: “我倒挺好奇慕容辞,那十足的大师兄派头比我这衡阳派首徒风光不少啊。”顾清庭目光幽远,回忆着曾经: “当年我与他都是祟阳派的好苗子,因他行事极符合大家风范,便被掌门提携在身边多加教导。他行事谨慎向来如此,可我总觉得这次见他有些不同。”柳眠溪说出了他的顾忌: “你是觉得他也是这些问题中的一环?”顾清庭看着他,眼神多了些认可和动容之色,只一个眼神柳眠溪便明白他。 重回故地的惊喜,再见故人的惊异,和如今不解的错愕。局势与他们之间,混乱得让人有些疲惫。 直到凤阳派传来消息,怕他们势单力薄,又派了些人手前来。这让他们在绝望中又看到了希望,凤阳派一行人中有郎中有守卫甚至还有持羹的婆子,还送来了几箱急救的药物和干粮,想的倒是极为妥帖周全。 送来的东西堆满了前殿的角落,不得不说凤阳派无论在哪都是大手笔,财大气粗的气势不得不让人赞服。 在跟崇阳派的人交接之后,晚上又是一场接风洗尘的宴席。因殿内损毁还未修整,故宴席设在院落中,举起杯中玉露堪与星辰共饮好不惬意。 连着几日,凤阳派的人都在帮着一起修缮被火烧过的正殿,他们手脚麻利做事细致让人十分的放心。 就连伺候的婆子除了持羹做饭,也顺道会照顾掌门的生活起居。门口的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殿内的摆件擦得一尘不染,而每个房间也放进了新鲜的盆栽。 好像自凤阳派的人来这里,一扫之前的阴霾变得气象一新。好像一切都在变好,可危险也在一步步靠近将要忘了它的人们。 掌门晨起有些不适,走到门口竟咯出一口血,毫无知觉晕死过去。顾清庭搜出所有的解药,一一试着却仍无起色。 幸而凤阳派送来的郎中,细细把脉疏通经络,却始终未能查明吐血原由。 只能暂服一颗解毒丹,日日扎针去除淤血,暂保无碍 章节目录 54.知已相携破迷局 掌门咯血之后日渐虚弱,慕容辞衣不解带的在床前伺候汤药。门下师弟放在门口的饭菜始终未动,总是端走又重新送来凉透了他都未吃一口。 几日未曾梳洗,脸上尽显沧桑而他终日不觉。这几日掌门的病势沉重,许是之前余毒未清,又许是病过一回身体再也扛不住了。 大家纷纷都去看过了,却仍无解救之法。顾清庭思虑掌门之毒忽好忽坏,似是人为。 若掌门一去,那祟阳派就由慕容辞做主,论受益最大之人显而易见。慕容辞细心周到的侍疾,旁人都看在眼里,若无证据恐难以让人信服。 今日送饭的弟子忽然腹痛不止,便由做饭的婆子将饭菜送来。平日里弟子通常是放在门口再告知一声就走,今日的婆子放下后迟迟不走,反倒敲着窗柩说: “今日送来的鱼是现抓的,肉质鲜嫩尝尝吧。”慕容辞有些诧异,将门口的饭食端进来仔细翻看又无半点不寻常。 心里有些疑问和不安,望着婆子的背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若是要下毒,也不必提醒他,虽不明白这其中有何意,还是钳些鱼肉放入嘴中,口味尚可似乎无毒。 他近日未进米粮的确是饿了,一条鱼很快尽入腹中。此时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又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一扫之前的倦怠。 师弟们也担忧他的身体,见他又精力充沛的样子才略略放下心来。顾清庭自从掌门病势沉疴,他便格外留意慕容辞的举动,连柳眠溪都忍不住打趣他: “你的眼神要是再深情些,怕是以为你对他有意思。”顾清庭撇了他一眼,一脸愁容,眉毛都要扭成疙瘩了。 柳眠溪拍了拍他的肩膀,跨坐在廊前看着慕容辞消失的尽头意味深长道: “狡猾的狐狸永远逃不出猎手的耐心,坚持住。”顾清庭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 “你可有良策?”柳眠溪伸了个懒腰轻松的说: “既然我们怀疑他,只需跟着他的行动。若他是有所图谋之人而迟迟不动手,那他背后的人也会逼着他动手。”顾清庭计上心头: “你是说他受人操纵?”柳眠溪沉思道: “他回来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不得不让人多想。”顾清庭扶着下巴道: “要是他已然警觉起来,怕是就不再那么容易逮到他的把柄了。”柳眠溪冷笑一声,说道: “就算明知被盯上了,也会铤而走险,因为他别无选择。走投无路之人,通常给自己选的,都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章节目录 55.变故横生至亲散 慕容辞行事极其谨慎,他总能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却依旧装作视若无睹。 前些日子送饭的婆子又端了些汤药前来,并嘱咐此药需趁热喝完药效最好。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慕容辞总觉得药有问题,迟迟未给掌门喂下。他思虑许久,决定去厨房寻找药渣,却一无所获。 等再去掌门房间的时候,发现药碗已经空了,掌门的嘴边有血。慕容辞颤颤巍巍将手放在掌门的鼻息处,却发现已经没有气了。 吓得他立刻瘫坐在地上,无法置信眼前这一切。理智告诉他应该逃走撇清关系,可是他却无比的想知道到底是谁谋害掌门。 路过的弟子发现房间里的异常,进门察看时发现掌门已气绝身亡,吓得奔走相告。 众人齐聚在掌门的房中,郎中一番检验发现掌门是中毒而亡。而此毒与之前所中之毒非同一种,是一种慢性催生毒药。 但具体不知道是何时种下,又是如何催发。催生毒药不是一种毒药,而是一类毒药。 通过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毒药功效覆盖和辅助而达到催发毒药最强的功效,故此类组合甚多,一时难以确定。 桌上的汤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碗中的药已空,证明掌门是在服药之后才气绝身亡的。 那慕容辞就有最大的嫌疑,且顾清庭能证明只有慕容辞在房中,中间出来了半柱香的时间又回到房间,房中从始至终都未有旁人进入。 掌门之死也只有慕容辞最清楚,但慕容辞仿佛受了惊吓,愣愣地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疑点的时候,他像发疯了一般指着药碗说道: “不是我,一定是送药的人下的毒。”顾清庭是用毒高手,他嗅着碗内的残留始终觉得掌门所中之毒与此大不相同。 郎中也接过碗细细观察,也是一无所获。慕容辞情绪极其激动,似有几分癫狂之状,顾清庭看不下去直接将他迷晕了。 崇阳派的弟子架起灵堂,众人纷纷前去祭奠。柳眠溪此刻的脸上十分的沉重,从衡阳之祸到如今祟阳掌门之死,这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这背后的凶手到底意欲何为,他们永远猜不透,好像明日永远都充满着未知的恐惧。 顾清庭为宿阳派掌门,此刻也不好跪在灵堂之前,只好以门派之谊吊唁。 慕容辞作为大师兄自然要出面主持,今日的他脸色阴沉,向众人行礼之后,跪在堂前守了足足一夜。 师弟们也不敢懈怠,直到凌晨慕容辞硬将他们遣回去休息,堂上只留他一人。 他喃喃自语: “您待我如亲子,我却未能报答。您走了,我至死都赎不了我的罪孽。再也没机会了,就让我随您去吧”说完便一头撞在了棺木上 章节目录 56.飞奔取药救故人 当师弟发现他时,他的额角渗出了血,气息奄奄的倒在血泊之中。顾清庭将他带回房间止血包扎,却始终不解他为何会走到自尽这一步。 慕容辞浑身傲气,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这样的一个人,如今这么的挫败和沧桑。 顾清庭为他诊脉却发现他的功力不足一半,周身经脉倒行逆施十分混乱。 难道这才是他精神失常癫狂的原因,究竟这是何人所为。而当务之急除了盯紧这局势的动向,慕容辞所中之毒也刻不容缓。 此毒比想象中的更棘手,中毒者短期内功力渐失,最后会神志错乱而死。 条件所限提炼解药本就困难重重,这中间又缺一味极特别的药引,他与柳眠溪商量后欲回宿阳派取药。 他本可以不理会这场乱局,奈何有着与祟阳派的渊源,又着实放不下故人之谊。 柳眠溪明白这是他的选择,这一趟非去不可否则心下难安。顾清庭简单收拾行囊,骑着快马飞奔而去。 就在他离开的第二日,祟阳派的弟子便陆续莫名中毒,郎中迅速诊治才暂缓毒性。 多方查验才看出些端倪,此毒中有素心草,是一种罕见的令人五脏溃毁的草药。 因难以种植,现唯有精通各种毒药宿阳派才有,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此毒发作甚快,短短一天一夜就有数人丧命。柳眠溪爱莫能助,只能期盼顾清庭能早日回来。 此时的顾清庭跑死了两匹马,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还未来得及吃上饭,就看到了门口摆成一摞的尸体。 他的眼里有些诧异和绝望,仿佛看到了眼前巨大的陷阱和铺天盖地而来的流箭,任何人都逃不了。 柳眠溪食不下咽,终日忧心不已,见到顾清庭的那一刻他终于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柳眠溪拉着他的手,激动地说: “你终于回来了,他们中毒了,你快去看看。”拉着顾清庭的手飞快地跑进殿内,指着躺在地上痛苦不堪却又让他们手足无措的人。 顾清庭搭上手正欲把脉,镇定的说: “没事,有我呢。”柳眠溪的心还是悬着,但看着他在心下就稳当许多。 他不明白平时那么沉稳的自己,为何在顾清庭面前竟这般浮躁。他就静静地守在身边打下手,拿着顾清庭的解药依次给他们服下。 让人奇怪的是此次中毒大部分都是祟阳派的弟子,可明明吃住大家都是一样的。 顾清庭未及多想便马不停蹄的为慕容辞解毒,他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苦熬了两日后终于制成了解药。 章节目录 57.疑点重重险象生 慕容辞服下解药之后,才悠悠转醒。醒来的他没有一丝感激,虚弱的他大喊大叫道: “你为何要救我,如今我就想去陪掌门,别无他念。”柳眠溪怕他伤害自己,将他死死的按在床上无法动弹,此刻的他像极一只易怒的野兽。 顾清庭喝着茶,目光深沉的看着他说: “你是想死还是想逃避?你若是想死我有的是办法可以帮你,你若是想逃避,我看不起你。”只短短的几句话,慕容辞听完眼神一震渐渐安静下来。 顾清庭看着他的反应仿佛在意料之中,不紧不慢的说道: “此刻你有什么想说的,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慕容辞看了一眼四周,目光在柳眠溪身上停留下来。 柳眠溪立刻领会道: “想是都饿了,我去厨房给你们备点吃的。”就在柳眠溪刚到厨房外面就听着里面有人议论道: “他前脚刚走,立即就有人中毒身亡,听说他以前还是崇阳派的弟子,跟慕容辞还有些过节……”不用细听,都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柳眠溪推门而入,四下里看了一眼,众人立即四散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些言论着实对顾清庭不利,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他端着吃食走在廊前,听着顾清庭还在说话也不便进去打扰,便在廊前坐等。 而此刻的慕容辞内心既自责又无助,他极为隐忍的握着拳眼泪顺着他的鼻尖滑落。 他扶着额头缓缓地说: “之前我们为人所伏损伤惨重,而他们将我带走,又以掌门和师弟的性命要挟。让我回来掌控局面,只需配合他们即可。”顾清庭继续问道: “如何配合?”慕容辞叹了口气,十分不解的说: “我也觉得很诧异,自我回来之后,并没有接到任何他们的消息。”他想了半晌犹豫的说道: “出事前所有的饭菜都是门下弟子所送,可有一日是那婆子送来的。”顾清庭听着也觉得有些奇怪,一边理清思路一边问道: “还有什么疑问之处?”突然间灵光一闪,慕容辞想到连出事那一日的汤药也是婆子送来的。 大惊失色的说道: “除了汤药还有饭食,我记得是条鱼,她还特意嘱咐我尝一尝。”顾清庭仔细想着他说的这些,似乎意有所指,问道: “那鱼你吃了吗?”慕容辞点点头又说道: “因为平日里送药的都是师弟,自然是要放心些。故而那婆子送来的药,我根本就没有给掌门喂下。”顾清庭一下就明白了他中途去了厨房,大概就是为了确定药渣。 章节目录 58.将计就计佯癫狂 顾清庭想着之前的种种,暗觉形势对他们实在不利。与慕容辞商议欲将计就计,慕容辞不解问道: “你是想要我装疯卖傻?”顾清庭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说道: “如今我们在明,别人在暗。想要抓出幕后之人,非得下点功夫。”慕容辞蹙眉道: “那为何是我?”顾清庭头都没抬,轻笑道: “做戏就要做全套,前日里你可是险些丧命,谁也想不到你会拿命来做戏。”气得慕容辞额间青筋暴起,直接拿起茶盏就要砸去。 顾清庭的脸色立即和颜悦色起来,说道: “事关重大,唯卿可托付。事急从权,万望见谅。”说着斟茶双手递给慕容辞,慕容辞反倒不好再发作。 他疑惑的问道: “那我该如何做?”顾清庭内心也十分的忧虑,他略微思忖道: “如今局势已乱,那不妨更乱一点,你佯作癫狂之状暂且不见人,细观其变吧。”慕容辞怔怔说道: “传出去对祟阳名声不利吧,如今掌门已死,作为崇阳派一份子更应安稳当下局势。”慕容辞与顾清庭自小一起长大,两人行事却相差甚远。 一个把所有都放在明面上,一个什么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会说话的受尽了长辈宠爱,有主见的越来越孤独。 如今再重逢,他们两人的对比越发明显。顾清庭看着他的脸有些怅然道: “掌门可将副掌门的手令交给你?”见慕容辞摇头,他继续说道: “自小掌门就格外看重于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你当成接班人来培养。你可知为何一直未将副掌门的手令交予你?”慕容辞眼中有泪说道: “难道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顾清庭点点头说道: “作为副掌门协理门派事务,面对诸多变故却未能随机应变。他如何能放心的全权交予你,你离他的期望永远差一步。”慕容辞眼圈泛红,或许是明白的太晚,或许是他让自己都失望了。 他一言不发,眼神呆滞神情困惑。在顾清庭出房间的那一刻,听见了他从极为隐忍的啜泣到嚎啕大哭。 他又似之前癫狂的模样,房间里的各种声响持续了许久。直到送饭的师弟打开门才看见一地的碎渣,散落的衣物和被子已不成样子。 他小心翼翼的移步到慕容辞的身前,将饭食递给他。慕容辞直接用手抓起就往嘴里塞,饭菜混着鼻涕眼泪一口一口的吞下。 小师弟吓坏了,飞奔到殿前口齿不清的说道: “大师兄,他,他好像疯了……” 章节目录 59.明珠按剑落暗局 众人急忙去看,果然如此。满地的脏乱和慕容辞那吃的满嘴满脸的饭菜,他的神情在见到一窝蜂而进的人后,从恍惚变成了惊恐。 他尖叫着赶走众人,狂乱的关上门,一边吼叫道: “不是我!不是我!别来找我!!”大家都以为他是受了掌门之死的刺激,并未在意他的怪异举动。 在经历如此多的事之后,还未有人感觉到危机正向他们一步步袭来。掌门下葬的那一日,众人皆去送灵。 当棺木要盖棺的那一刻,一个眼尖的弟子发现,在掌门的袖中有一小块衣料与掌门身上的衣料不一样。 他慢慢抽出,发现只是一小块碎布,比对了一下倒不似掌门穿的衣服倒也觉得有些熟悉。 直到在墙根处发现一处被翻过的土,却意外发掘出一包东西。当他拿到殿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才看清楚是一件衣服。 在衣服的下身有一处缺口,他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之前捡回来的碎布,没想到十分吻合。 说明这片碎布就是这件衣服上的,那衣服的主人可能就是杀害掌门的凶手。 顾清庭心惊肉跳,想起之前去厨房准备拿点吃的,却被持汤的婆子弄脏了衣服。 看着别人诚心的道歉不忍责怪,他回房间换下衣服之后也没有在意。如今想来,那件衣服就再也没有看到过。 此时那个婆子站了出来,指着顾清庭的说道: “这件衣服我见过,就是他的。前些日子他来厨房拿些吃的,穿的就是这件衣服。”顾清庭倒反应迅速,问道: “接着又发生了什么呢?”那婆子支支吾吾,说着: “旁的我说不清,但是有人可以为我作证,他那一日来的确穿的这身衣服。”在场的另外两个婆子连连应和。 就在顾清庭想要极力推脱的时候,另一个婆子说道: “我们不是崇阳派的人,也不是宿阳派的人。说话没必要偏向任何一方,我们所说的就是事实。”在场的人都觉得他们说的很在理,众人齐齐把目光放在顾清庭身上。 此时的顾清庭犹如芒刺在背,恰逢柳眠溪出来打断这尴尬的场面。他走上前拿着衣服左右打量,指着下半身的污渍问道: “这衣服如此脏乱,何人还会将它穿在身上。若是想掩人耳目,怎会将这么显眼的痕迹还留着。”虽说没有直接证明顾清庭的清白,但说出了更多的疑点也能为他争取更多自证的时间。 顾清庭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感激和平静,看着柳眠溪据理力争的样子,他的心里欣慰了许多。 章节目录 60.三人成虎行私刑 素心草之毒过后,祟阳派时时流传出谣言。中毒多为祟阳派弟子,又引起了弟子们的无尽猜想,纷纷嚷着要去找顾清庭对质,势必要让他交出素心草的解药。 如若他交出解药,便可放他一马不再追究。当众人闯入顾清庭的房中,二话不说将他按在椅子上,顾清庭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有人上来把他给捆了。 当夜他就被关进了柴房,黑灯瞎火又饥肠辘辘,让人饿的犯困。正当他无奈之际,有个黑影翻窗而入,他刚要叫出声,嘴里立刻被塞了一个馒头。 仔细看清来人的时候,才发现正是柳眠溪。立即为他松了绑,他已许久未进食,拿着馒头就开啃。 看着他狼吞虎咽,柳眠溪有些不忍道: “现下时局混乱,接二连生发生的事情让每个人都异常敏感。我总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你放心。”顾清庭点点头,此时的他只顾着填饱肚子,兴许是这段时间精神太过紧绷,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反而心宽。 而柳眠溪想着他自始至终都在为祟阳派竭尽心力,如今却被困在这,心中实属不平又不能说出口,怕顾清庭忧心。 顾清庭好像意识到他的不甘,又或许是本就比较了解他的心性。只淡然谨慎的说: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以轻举妄动。”柳眠溪撇了他一眼说道: “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来约束我,随机应变这一套我还是懂的。”顾清庭冷不防的笑道: “我唤你一声柳大哥吧,如今你的胆色倒是比我强。”柳眠溪见他还能开玩笑,想是心里有把握便郑重的问道: “你有何对策,我现在可是黔驴技穷。再不甘心都得忍着,局势比人强啊。”顾清庭的脸色耷拢下来,只说了两个字: “没有”。柳眠溪听完内心十分焦急道: “那怎么办?你若没做过,难道还真的要被他们误解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顾清庭的胳膊,可顾清庭不紧不慢说道: “”听天由命。”柳眠溪心中有些后怕,怕他会因失望而放弃。但又不敢这样问,害怕印证了心中所想。 天还未亮,柳眠溪怕人发现正欲离开,门猛的就被踹开了。柳眠溪立即隐藏在暗处屏住呼吸,眼见几人来势汹汹随时准备动手,上来就问下毒之事。 顾清庭看着眼前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少年,此时前来大抵是为了泄愤,他微微摆手示意柳眠溪不要出手。 而那些少年眼光逐渐犀利,见什么也问不出直接一顿拳打脚踢。柳眠溪看着顾清庭生生挨着,恨不得出来把他们全掀翻。 若不是碍于顾清庭的意思,这些混账根本没有机会作威作福。 章节目录 61.营蝇斐锦难为忠 好不容易捱过一夜,顾清庭被提在大殿上与众人对质。祟阳派弟子个个叫嚣让他交代下毒之事,他只是摇摇头轻描淡写的说不是他。 而众人哪肯轻易放过他,义正言辞的喝道: “你刚离去就有人中毒,且此毒还是你宿阳派独有之物”。顾清庭冷笑道: “当日我人都走了如何下毒?难不成我还有分身之术?”众人被问到哑口无言,立刻又哄作一堂七嘴八舌的说: “宿阳派在江湖中用毒出奇制胜可是众人皆知的,何况那素心草掌门该格外熟悉吧”。 顾清庭不愿与之诡辩,柳眠溪着实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说道: “你们的意思是宿阳派有的,别的地方就没有吗?”柳眠溪原本不打算搅进这场局,毕竟在此处他代表的是衡阳派。 自古门派之争是大忌,易伤江湖和气。但又他着实气不过,矛头随即指向了他,有人提出自从他和顾清庭来此,局势就从未安定过。 还暗指掌门之死和他们还有脱不了的关系。柳眠溪气得上头,阴阳怪气的说: “衡阳派遭难以来,我一直苦苦追寻凶手。我若能左右局势,如今怕是就不在这里和你们争口舌之利了。”他们见不能在柳眠溪这里讨到半点好处,就继续对着顾清庭施压。 慕容辞一直未出现,那几个师兄言辞切切丝毫不让。当众一副山大王不在,猴子称霸王的场景让人叹为观止。 这天下那么大,无奇不有,如今没了耍猴人,遍地都是猴。祟阳派除了慕容辞,倒没有几个人想看到顾清庭一点好。 上来就商议如何用刑,柳眠溪立马挡在身前,却被几个人架着捆住了手脚拖在角落里。 他当时内心的恨意和屈辱感极强,可想而知顾清庭内心得多难受。他曾经废寝忘食救回来的性命,如今这些人正一点点吞噬的他对生的期望。 坦言交出毒药和解药便放他走,可他若真的交出便是证明下毒之人真是他。 他不愿承受这不白之冤,也不愿辱没宿阳派。他的眼神十分漠然,而他们的确也对他用了刑。 当棍棒夹住他腰腹的那一刻,他觉得肋骨似乎要断了。他呼吸变得混乱,浑身开始颤抖。 坚持了近一个时辰逐渐晕死过去,却又被酒水浇醒。柳眠溪看的心下发凉,奈何离他甚远又寸步难行,他挣脱着手上的枷锁流着泪嘶吼道: “放开他,你们的性命是他救的,何以要如此。”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只看到他们脸上冷冷的笑。 章节目录 62.反目成仇情分断 当顾清庭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腰腹以下完全没了知觉。而他被关进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四周十分的安静,甚至能听见肚子叫的声音。 他醒来之后就未得一口水,现下十分虚弱。苦苦捱了两天之后,他在恍惚中看到有人走到面前给他喂水。 强打着精神恢复了一些神志,看清了来人是慕容辞。原来之前他的确是装的,本以为他被自己的言辞所激已然疯了,现在想来还是小看他了。 他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馒头,掰成小块喂给顾清庭,也顾不得说别的,顾清庭大口大口的吃着,毕竟保命最要紧。 看着他吃完慕容辞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顾清庭怔怔地看着他,眼神瞬间黯然的说: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还是你跟他们一样希望我死?”慕容辞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之前发生那么多事,我猜想这当中一定还有内应,此刻我装风卖傻才是最安全的。不是不想帮你,我只想好好活着以待来日。”顾清庭眼神清冷道: “所以宁愿让我牺牲?”慕容辞眼神躲闪,看着他身上的伤,幽幽地说道: “你若能配合交出毒药,自然不必再受这些苦。”顾清庭以为自己听错了,蹙眉不解的问: “你我同是江湖中人,此事岂是这么简单。若让我背负下毒之名,莫不是要将我宿阳派也一起赶尽杀绝。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关键时刻举重若轻杀伐果断。”慕容辞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是为了你好,如今形势逼人。此番局势不是你我能够把握的,应该将眼光放在当下。”顾清庭声音中带着沙哑: “放在当下,难道就是让我束手就擒?”看着慕容辞的嘴脸,他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慕容辞激动万分愤然道: “你若不反抗,此事就算是揭过了。你若反抗,便不是一般的交代能够平息了。孰轻孰重,你还是看不清吗?”顾清庭侧过脸低沉的说: “如果这就是你们想要的,那我做不到。”慕容辞见劝说无果,摇着头愤然离去。 柳眠溪并不知晓他被关在何处,心里总不平静。在路过慕容辞的房间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他迅速躲在角落里仔细地听。 “大师兄,若他真的不肯交代,那我们应该如何处置?”慕容辞的语气透着凛冽决然的味道说道: “若想保的两派颜面,便可对外称祟阳派身陷险境,宿阳派出手相救掌门亦身中此毒。你速速去办,将风声传出去。”连柳眠溪都觉得这大师兄果然诡计多端,此举传出去还有可能成为门派互助的佳话,如此颠倒黑白,倒真让人对他刮目相看 章节目录 63.杀生成仁弃偷生 顾清庭已被关了三日,在最疲惫不堪的时候听到柳眠溪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柳眠溪看着他那瘦削的脸和身上皮开肉绽的样子,心里很难受却只能宽慰道: “你暂且先忍忍,我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顾清庭眯着眼眉头紧锁的摇头道: “形势不清,你莫要趟这趟浑水。”柳眠溪激动道: “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冤枉死你吗?恕难从命!”他努力的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来,却在听到顾清庭说的话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顾清庭提着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在此是客,终有几分薄面。若你不掺和此事,他们自然不敢把你怎么样,别忘了你身上的责任和此行的目的。”此话不过就是让他置身事外保重自己,柳眠溪心里憋着气也不愿与他多说就悄然而去。 顾清庭看他一声不吭的走,却始终不放心。柳眠溪刚转到前殿,就远远的看着有人端着饭食往顾清庭的方向而去。 脑海中忽然想起慕容辞所说的下毒一事,便决心暗自跟去。顾清庭几日未见饭食,倒是有些奇怪今日怎会如此不同。 当饭菜放在他面前,下一刻就闻出了熟悉的味道,手脚解开之后,迅速在嘴里含了一颗药。 他将饭菜吃完后竟有了中毒的反应,看着他痛苦倒地,那人立即抽身而去。 柳眠溪也以为他中毒了,上前不停地拍打他的胸口,想让他吐出来。哪知顾清庭闭着眼睛闷声道: “我好不容易吃一餐饱饭,你再拍我,就得吐出来了。”柳眠溪见他无事放心了许多,扶他坐起关切问道: “我之前听到他们说要给你下毒,今日不放心跟来看看,你怎么样?”顾清庭含笑着说: “今日饭食的确不寻常,这毒我再熟悉不过。刚刚已经服过解药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心急。”柳眠溪倒有点不解,他又继续说道: “我和慕容辞从小一起长大,他在想什么我自然清楚。他是一个可以为了守护,愿意拼尽全力而不择手段的人。”柳眠溪略有所思道: “你是说他是为了祟阳派?”顾清庭点点头说道: “人生在世,爱恨嗔痴总会有。他对我是嗔,于祟阳派是痴。而他的痴已经泯灭了任何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他的眼中只有目的。”柳眠溪有些不好的预感,看着顾清庭着紧的问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儿,他那样的人还值得你送命吗?”也许已经隐隐知道顾清庭内心所想,就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柳眠溪也许希望和他此刻想的不一样,顾清庭这样的性子,总让人捉摸不透。 章节目录 64.故人已去亦同归 顾清庭看着他紧紧握着拳头,眼圈发红,早已知晓他内心所想。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极其契合。 顾清庭一脸自信道: “我曾是祟阳派弟子,就算他再恨我,也不见得就没人帮我。你放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柳眠溪不能在此久留,嘱咐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倒是十分平静,柳眠溪总是神出鬼没,被弟子发现后就被日夜看守在房中。 他十分忧心顾清庭的状况,时常向门口守卫的弟子问询,却无一人理会他。 就在他独自在房中待了半月之后,门口的守卫便撤了。他好奇的到处张望,想着当下平静,正好救顾清庭出来。 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大家都齐聚在大殿上。他顺道过去凑个热闹,看看祟阳派又闹出什么大事,心中竟有些幸灾乐祸。 当众人发现他走进殿时,立即让出位置,着实让他受宠若惊。慕容辞看着他说: “今日众人皆在此,大家做个见证。”说完便抬上来一人,面覆白纱透出斑驳血痕。 慕容辞眼神凌厉,命人将面纱揭开。面纱揭开的一瞬间,柳眠溪的心被扎了一下疼痛不已。 那熟悉的身影已瘦弱的不成样子,身上伤痕累累。惨白的脸上残留着血痕,眼圈凹陷双目已被挖去。 许久未见却不曾想再在见面是如此光景,柳眠溪怎么也想不到,上一次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内心惆怅百结,心如刀绞,他的眼睛红的像要杀人。此刻的他如幽灵一般看着慕容辞,恨不得叫他下十八层地狱。 慕容辞故作悲痛的说: “顾清庭曾救过我的性命,我十分感念他的恩德。可我也未能阻拦他做错事,一步错则步步错。最后他深明大义,自戳双目以死明志。我崇阳派仍当他是自家弟子,接受众人叩拜。”柳眠溪听着他说这些话万分恶心,厉声打断道: “不必了,我自会带他回宿阳派。”对这些人他始终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再继续待下去只会让他恶心作呕。 他用白布将顾清庭裹住,细细的整理着他的头发,轻柔的擦着他脸上的血迹。 眼泪不自觉的流,想起之前他说的话,也许他早知是这样的结果,知人知面却不知心。 年少的真心不过成为了功利场上迷眼的沙子,无用又伤己。收拾好了一切后,他将顾清庭放在身前同乘一骑,睥睨而视只留下了六个字 “沽名钓誉之辈”便扬长而去 章节目录 65.送君暮归朝欲行 柳眠溪阴沉着脸,马不停蹄的赶路,连日的风餐露宿让他神情倦怠。远远地看见了宿阳派的地界,他体力不支赫然倒在地上。 宿阳派弟子瞧见了马背上包裹严实的物件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立马上前察看。 直到看出那熟悉的脸,他连忙进门呼喝道: “来人啊,快来……掌门……回来了。”短短的几句话,他的声音透着哽咽和绝望。 宿阳派弟子鱼贯而出,将顾清庭抬到了堂上,四周一片哭声。继而他们又向柳眠溪叩拜道: “多谢少侠将掌门尊体带回,宿阳派弟子感激不尽。”柳眠溪鼻子一酸,内心自责情绪翻涌,眼睛红的厉害泪如雨下,再也抑制不住痛苦的情绪。 他锤着自己的胸口,痛不欲生的说: “我与他相识虽短却视他如兄,如今横遭此难吾心难安,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和清白。终有一日必将手刃凶手,以告慰他在天之灵。”宿阳弟子再次叩拜涕零,众人待他如亲人一般。 柳眠溪照料完顾清庭的后事之后,决意去暗访探查幕后真凶。宿阳派不放心他一人离去,便将顾清庭最爱的追风神驹赠与他。 他却极力推脱拒不肯受,宿阳弟子道: “你既到了此处便是缘,你能用的着也是分。少侠莫要推辞,让它陪着你,我们和掌门都会放心些。”柳眠溪实在听不得有关他的所有,不想又一次在众人面前落泪,他强忍着酸楚将马接过手。 此马温顺立挺,矫健俊美,让人爱不释手,想是他一定也是十分爱惜。 柳眠溪眼晴出神怔怔的问: “它有名字吗?”大家都低下了头,那弟子回道: “掌门很是喜爱,想了许久都未想到好名字,说这次回来必得带它出游一番。”一个小弟子抹着泪一呜咽道: “可惜他再也……不能……不能去了……”柳眠溪抹干他眼泪说道: “那唤它月殇吧。”他望着天仿佛就像遇见顾清庭的那一日,天还是那样蓝,可他再也见不到故人了。 柳眠溪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马缓缓而去,此刻他的内心有孤寂疼痛和执拗。 天色渐晚寻了一处客栈留宿,一番洗漱之后听见楼下沸反盈天。一问才知是后院起火,他立即察看才发觉马不见了。 一片慌乱之中有人打翻了客人的香粉,马蹄踩过的地方都有印记。他顺着印记一路狂奔,在城外的义庄看到了栓在门外的马。 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并无伤痕,立即放心了些。 章节目录 66.相逢再非年少忆 正欲解开缰绳将马牵走,不曾想听见了里面有人说话。走进了才听出他们在议论凤阳派,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 “我哥说其他门派倒台,那凤阳派就是老大。跟着凤阳派那还不得吃香的喝辣的,那才是有前途。”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你哥能有什么本事,他能煽动五大派互相残杀吗?说的好像江湖中就他能行一样,那五大门派好歹也是举足轻重的角色。”那人却不满的回道: “你看看如今的江湖形势,那几大门派还有几个能与凤阳派抗衡,都败落得不成样子了。跟着凤阳派准没错,你信我的!”柳眠溪听得心惊,难道这背后会有凤阳派的手笔? 想起凤阳派,脑海里浮现出卿月的脸,他最不希望凤阳派也染指其中。 江湖波诡云谲,如雾里看花错综变化,尚不敢确信卿月是否也有所参与。 突然间他改变了主意,此行原本想再去崇阳派暗自打听消息,如今却想去凤阳派弄个究竟。 收拾好行李当夜就向凤阳派飞奔而去,却不知这几日寒风入骨患了头风,刚到凤阳派便头痛欲裂陷入昏迷。 当他醒来已经是两天后,恍惚之中听到有人啜泣,便看见卿月坐在他的床前。 想安慰却发现自己无力起身,头上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痛苦地扶着额头。 卿月扶他起身,温柔的在他身下垫上了软枕,将药送在他手上。柳眠溪二话没说一饮而尽,看着卿月担忧的神色,他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卿月伸出手却从未触到他的脸,他握着她的手腕贴在脸上,摇着头轻柔的说: “我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卿月与他已数月未见,再见时感觉他的眼里少了些年少风发,多了些沉郁隐忍。 卿月不敢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从未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若他愿意说早就说了,若他不愿意提起,那又何须再问。 她的手感觉着他的温度,轻柔的说: “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他的脸上不自觉的划过了一滴泪,卿月的心微微一颤,疼而不自知。 柳眠溪看着她的眼睛好似不像从前,明澈了许多像是洒满了星星。他的心好像化了,任何纷争与痛苦都感觉不到了,只想停留在这一刻的美好里。 卿月睫毛微微颤动,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又双双落下,她努力调整呼吸平复情绪。 等她再看向柳眠溪,两人相顾无言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柳眠溪从来没有什么逾矩之举,第一次将她拥入怀中。 而她在怀里啜泣的像一只小猫,让人心疼不已。 章节目录 67.设台比武欲招婿 柳眠溪在凤阳派静养日,发现凤阳派热闹异常,好像在筹备大事。卿月好似也几日未见,他有些诧异的走到门口看着弟子往来忙碌。 上前问道: “凤阳派近日可有大事?”那弟子施礼后回道: “近日是凤阳派擂台比武的日子,我们正忙着广发帖子呢。”他只当跟上次的凤鸣大会一样,并未在意。 擂台比武选在了三天后,衡阳派并未出席,宿阳派也只有寥寥几人。来的最多的晟阳派,晋阳派则是从未露面的掌门储行简带着门下弟前来,随后慕容辞带着门下弟子姗姗来迟。 六派虽已齐聚,却已不复往日的光景,众人的眼神里终是没有了上一次的意气风发。 擂台比武十分残酷,上一次柳眠溪剑法如神技压群芳毫无悬念,而此次柳眠溪身体不适并未受邀出席。 擂台比武共有三轮,第一轮可自选对手,第一轮胜出者进入第二轮随机抽签对战,第二轮胜出者一一对战,直到两人胜出,第三轮则定最后的胜负。 第一轮毫无悬念,宿阳派被淘汰出局,场上只剩下另外四大派的弟子。 第二轮因对战场数较多,恐弟子们体力不支,则分三日进行。场上剩的越少,角逐也就越厉害,有些弟子从场上下来伤的十分严重。 柳眠溪也觉得有些诧异,若是寻常比武即点到为止,何至于如此拼命。 当比武进行到了第二日,便是高手过招,双方都占不着便宜,双双出招都十分的谨慎。 柳眠溪惬意的坐角落里暗自饮茶,却听着场上的人在议论: “听说这一次彩头及其特别,你知道是什么吗?”柳明溪好奇的支起耳朵,生怕听不清,脖子不自觉向前伸。 当他听到那人说: “我听说此次擂台比武明着是比武,实际上就是比武招亲。”比武相亲这四个字一出,柳眠溪愣在当场,他的脑海里反复思量比武到底是为谁招亲。 他拉着从旁边过的人,面色焦急的问道: “听说这是比武招亲?”那人点点头,他不死心的又问道: “为谁招亲?”那个人上下打量,觉得他好生奇怪,喃喃自语道: “凤阳派不过两位小姐,二小姐尚小,自然是为大小姐招亲。你问的,好生没有道理!”这一刻好像周围都静止了,他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卿月的脸,接着又慢慢消失了。 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脸上残留着泪痕,好似明白了什么,如梦初醒一般。 章节目录 68.重伤上阵命相搏 柳眠溪突然才明白,此次六大派齐聚是为了凤阳派招亲之事。难怪崇阳派在发生那么多事情之后仍然会到此,想到这些他的眼里有一丝按耐不住的杀气。 既然崇阳派参赛,那不管是为了卿月还是为了顾清庭,他都不想让祟阳派如愿。 因他未参加第一轮的比试,此时并无参赛资格。为了说服众人,他拿出凤鸣大会得到的凤眠琴,面露镇定之色道: “为保公允,倘若我过不了第二轮,此琴我自会相让。”众人纷纷垂涎于凤眠琴的无价之数,得以应允柳眠溪参赛。 第二轮进行的第三日,唯有慕容辞和晋阳派的凌铭生两人棋逢对手,原本可以直接进入第三轮。 因柳眠溪的加入,他将分别与二人比试得胜才能进入第三轮。凌铭生与柳眠溪对战第一场,柳眠溪重伤未愈姑且施得剑法的七成,仅仅与凌铭生打成平手。 耗得越久,柳眠溪就越无战胜的机会。他强行打通受损经脉,得以运行化臻之境的剑法,成功将凌铭生淘汰。 他却因过度耗损心力,在打赢的最后一刻倒在了场上。秦少海迅速将他翻过身来,将凤阳派续气的丹药放入他嘴里,让人抬下去好生安置。 而次日便是最后一场比武的对决,他却仍昏迷不醒。卿月在他的床边坐了整整一夜,生怕他醒不过来。 若是第三场他不上场,那自然就是慕容辞不战而胜。卿月此刻并不担心自己,只是担心柳眠溪的伤势,还在细细的为他擦汗。 只听见他不停地呓语,卿月趴在他的胸口,仔细分辨他说的话。仿佛听见了唤她的名字,卿月双手握着他的手想安慰他,下一刻他便惊坐了起来。 吓得卿月险些没坐稳,身体一斜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柳眠溪迅速捞了她一把,将她扶了回来。 卿月回过神,摸着他的额头着紧的问: “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柳眠溪出了神,只愣愣的看着卿月也不言语。 直到听到一声熟悉的啰响他才想起了什么,他着急的问道: “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卿月一边为他擦汗慢慢说道: “今日是比武的最后一日,此时应该刚刚开始,别着急。”卿月刚说完,就看到他飞奔而去霎时不见了人影。 卿月此刻心里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在意此次比武,本来没有参赛的他为何硬要进入第三轮。 江湖中人人逐利,难不成他还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欲望从来没有尽头 章节目录 69.百死一生壮志归 众人皆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柳眠溪赶在了最后一刻上场。慕容辞内心十分得意,料想他重伤未愈,胜算又多了几分。 两人对招势均力敌,直到柳眠溪动作慢了下来,慕容辞逐渐发现他的破绽。 场面一度形成压制,柳眠溪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当慕容辞直中他的要害,被他一剑挡开却伤到了腋下,衣服破了露出斑驳血痕随之跪倒在地。 他强忍住疼痛,想起顾清庭的死状,眼里充满了血红。他拿起剑手腕微微颤抖,明明一剑封喉的招式也被慕容辞躲过,只划破了他的衣衿。 慕容辞惊异于他的狠烈不敢小觑,使出了声东击西的打法。一脚踢在他受伤的腋下,待柳眠溪侧身躲避,便一剑滑过了他的后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柳眠溪的体力损耗严重,内息十分紊乱。他努力平息却无济于事,慕容辞出剑一挑,一道剑气又震伤他的五脏六腑。 他倒在角落里口吐鲜血神志不清,眼神迷离涣散。人群中听到了卿月的声音,她声嘶力竭叫喊: “柳眠溪你快起来啊……柳眠溪……别放弃……”恍惚之中他听得却十分真切。 他紧咬着牙关,将体内流窜真气强行集于一处,必得的一击致胜,否则毫无胜算。 慕容辞以为他已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欲将他斩尽杀绝。当剑气达到最强逼近他时,柳眠溪以全身凝聚的真气施御剑反噬之术。 慕容辞一遭反噬,重伤倒地不起。全场正欲庆贺柳眠溪险胜之际,他却喷血倒地昏迷。 卿月迅速上台将他扶起,用丝巾擦掉他嘴上的血,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却无丝毫反应,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秦少海将他扶在背上,跌跌撞撞的送回客房,找人替他医治。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全身上下皆是伤痕的柳眠溪就靠一口气撑着。 昏睡了三天三夜后他才悠悠转醒,醒来却发现四周无人。强忍住疼痛,他扶身坐起正欲出去。 卿月推门而入,看到他醒来十分欣喜,放下药碗就将他扶回床上。一脸忧思的问: “你伤的严重,此时需静养。你有什么着紧的事,且过两日再说。”柳眠溪看出了她眼里的忧虑有些不忍,便回道: “无事,我只是想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卿月以为他问的是伤势,欣慰的说: “郎中说静养些时日,等伤好了功力都会恢复的。别担心,会好的!”柳眠溪愣住了,摇摇头小声呢喃着: “我不是说这个……”卿月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章节目录 70.情深动容诉心意 柳眠溪羞得脸通红,不敢与之对视。在卿月的追问之下,他磕磕巴巴的说道: “我是想问……比武……招……亲的结果……”卿月噗嗤一笑道: “原来你还关心这个,那日你赢的很漂亮,我很高兴。”柳眠溪欣喜得眼睛发光,捧着卿月的手,抑制不住激动的说: “你是当真高兴吗?”卿月点点头,却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拍着肩膀安抚他的情绪,恐牵扯伤势不利修养。 正当这时,秦少海推门而入,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柳眠溪欲起身行礼,便被他按回床上,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卿月识趣的退出房门,只留下他们二人,空气中散发着一丝尴尬的气氛。 秦少海问及他的伤势,他正襟危坐,谨慎的回道: “多谢掌门相救之恩,晚辈没齿难忘。”秦少海淡然一笑说道: “你不必如此拘谨,来者是客,宾至如归才是对我最大的嘉奖。”柳眠溪隐隐觉得凤阳派掌门不只是来问候他的伤势那么简单,难道是为了比武招亲之事。 他心内疑惑又坦然问道: “掌门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秦少海哈哈一笑又有些内敛的不好意思,只笑而不语。 柳眠溪又诚挚说道: “掌门有何所求,不妨直说。晚辈愿居躬尽瘁,万死不辞。”秦少海脸色一变,正色问道: “此话当真?”柳眠溪举起两指对天盟誓道: “掌门数次救我于水火,恩同再造。他日若用的上晚辈,必不能辞。”秦少海见他情真意切,便坐下与他慢慢说起: “我凤阳派百年基业却子嗣凋零,恐我身后再无人承继凤阳派。前日里比武招亲你拔得头筹,我甚是欣喜。不知你是否愿做凤阳派的女婿,替我守着凤阳派的初衷。”柳眠溪不胜惶恐,喃喃细语道:掌门过誉了,晚辈资质尚浅,如何堪配凤阳派的千金。”见他推辞,秦少海失望道: “我深知二女皆不胜群芳,我年事已高,终想将她们托付在有志之人身上才能放心。”说完又深深叹了口气,欲抽身而去。 柳眠溪着紧的吞口水,在秦少海快要跨出门的一刻说道: “若掌门不弃,我甘心为其分忧。”秦少海的眼角一挑微露喜色,径直走向他,探究的问道: “我就当你应了,我定挑个好日子成就这门好事。”说完哈哈大笑,眼中尽是欣慰之色。 柳眠溪站起身来公公正正的行礼,严肃的说道: “多谢掌门信任!”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少海打断。秦少海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说道: “你是否该唤我一声伯父?”柳眠溪脸色微红,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伯父。 秦少海的脸上得意又欣慰,此时的氛围甚是亲密。直到卿月端着热好的汤药进来,秦少海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章节目录 71.深情成局迷人心 秦少海离开之后,柳眠溪看她的眼神都有所不同。卿月明显的能感觉到一碗药的功夫,两人的状态大不相同。 柳眠溪乐呵呵地看着她,神情迷离眼角带笑。卿月想着莫不是伤到要害之处变傻了,眉头一皱摸着他的额头喃喃自语道: “没发烧啊,怎会如此不对劲?”柳眠溪笑容从未停止,耐心的看着卿月的动静,感觉她的一颦一笑都动人。 卿月被他看的身上发毛,拍了一下他的胸口,他应声倒下。卿月被吓得不轻,立即翻身过来查看他身上的伤口,检查伤口并未裂开之后,小心地将他扶起身坐好。 柳眠溪握着她的手,深情又紧张的问: “你,可喜欢的人?若是……”他还未说完,卿月就说道: “有!”眼神十分坚定,柳眠溪听完之后眼神黯然,慢慢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卿月暗自一笑,温情脉脉的扶正他的脸。两人眼神接触的时候,卿月的眼里满满都是柔情,让人看得心都化了。 柳眠溪才慢慢反应过来,他嘴角含笑回应着她的柔情。柳眠溪高兴得流出一滴清泪,将卿月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开。 这一刻,他希望和卿月就这样变老。凤阳派迅速举行了订婚宴,秦少海要让众人皆知柳眠溪将成为他的继承人。 很快便来到众人欢庆的日子,到处都是耀目的红色。虽然不是成亲,卿月心里却很是欢喜,终将走到了他的身边。 宴席上众人高谈阔论不亦乐乎,柳眠溪不甚酒力瘫倒在桌上,有下人前来禀报,卿月立即出房门去接他。 走的太急未支灯笼,不慎脚边一滑,又怕耽误时间,就近取一盏灯。当她小心翼翼的准备取下,却听到房内有人说话,好似秦少海的声音。 内心极其好奇爹爹在与何人说话,走进了贴在墙根听着。 “你迅速把消息传出去,势必要让江湖人尽皆知!”秦少海说完将信件交予管家。 管家有疑虑的问道: “此事若是被大小姐知道,恐怕难以收场。是否要先告知她,以免影响父女情分。”秦海大手一挥说着: “不必了!你速速去办,不出三日定让此消息人尽皆知!”卿月听到事关于她,其中必有不可言说的事。 她迅速在暗处守着,将经过的管家拉到一旁。面色铁青的问道: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现在就要去与爹爹对质。”管家被她唬住了,极力辩解道: “掌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凤阳派,你切勿责怪他。”说完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章节目录 72.春恩难续黯伤情 见管家如鲠在喉,卿月厉声道: “快说,不然我今夜就要搅个天翻地覆。”管家见状拜伏在地,诚惶诚恐的说: “掌门欲让江湖人人皆知,他是杀害宿阳派掌门的凶手。”卿月疑惑不解的问: “你是说柳眠溪?他为何要杀害宿阳派掌门,又有何证据?”管家不敢看她阴冷的脸,叩头默然道: “祟阳派皆可指认。”这几个字分量极重,犹如一记耳光打在卿月脸上。 此刻的她瞬间清醒,原来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套牢柳眠溪的阴谋。她何辜,要成为牺牲品。 柳眠溪何辜,要至死沦为工具。她只丢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背影毅然决然。 当管家回禀秦少海时,他站在那迟迟不肯说出口。秦少海气的拍了桌子,他才战战兢兢的说: “大小姐说他不堪大用,不愿与之结亲。”秦少海还未说话,管家就将刚刚遇见卿月场景说了一遍。 他气得摔了茶盏,狠狠的说道: “她这是要毁婚,还是要破坏我的计划。”管家站在身旁小声道: “许是大小姐真心心悦于他,才不愿利用他。”秦少海略微思量道: “以为婚事不成,我便不能利用他,那我就要让他知道,最后只能来求我保住他。”当江湖中充斥着柳眠溪与宿阳派掌门顾清庭的闲言碎语,柳眠溪不堪他们用故去之人造谣,心中无比愤懑却无力改变局势。 而随后又爆出了凤阳派大小姐悔婚的消息,成为街头巷尾众人热议的话题。 柳眠溪在众人心中的支撑背景倒下了,无人再高看他一眼。谣言总是愈传愈烈,甚至于详细到让人无法质疑它的真实性。 所传柳眠溪和顾清庭的纠葛,远比他们真正经历的要跌宕起伏得多,让人过够了看官的瘾。 谣言也在一天天酝酿中,犹如雪球一样慢慢做大,压得人窒息。每每柳眠溪走在路上被迎面而来的鸡蛋和臭叶子砸得面目全非,他都觉得心里的压抑更甚。 柳眠溪不再出门,把自己关在房内。他无法面对故人之死,也无法面对自己的自责和无能为力。 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恍如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卿月远远的看着窗户里面的他,脸上满是沉郁毫无生气。 直到一日有江湖中人在凤阳派门口叫嚷: “交出柳眠溪给江湖一个公道,凤阳派莫不是要包庇杀人凶手!”管家誓不开门,门口叫喊之声更甚。 柳眠溪在这一日日的折磨当中,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终日惶惶不安。卿月曾以为只要不允婚事,爹爹便无从利用他,后来才知道唯有凤阳派才可保他。 她跪倒在书房面前苦苦哀求,房门却从未打开。跪了一天一夜的她倒在了冰凉的地上,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 章节目录 73.袭人故智解困局 卿月悠悠转醒,天已黑了。而房门依旧未打开,她擦干脸上的泪痕,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决意靠自己为柳眠溪脱困。当夜她开始收拾行装,拿出所有首饰和金银。 首饰拿去典当,将所有的钱财换成散碎的银子。又带着几个家仆到城里,一天之内跑了好几个地方。 都是些人们喜欢聚集有说书的地方,茶楼酒铺人多的地方他们都去。带着银子赏给那些会说书的人,让他们在人多的地方讲江湖大事,尤其特别讲前日里江湖谣言传得最烈的宿阳派掌门与衡阳派的柳眠溪。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花的够多,你让他讲什么他都能讲的天花乱坠。 关键是这群人口才甚好,是非曲直全在那一张嘴上。整整一天他们就跑遍了全城,卿月回来之时躺在床上已不想动弹。 翌日晨起,卿月早早的出了门。原本想睡个好觉,但是又想去看看昨日的成果。 找了一处喝茶的地方,坐在靠窗的地方慢慢饮茶,听着楼下人们谈论的话题。 这市井之中东家长李家短,每日里总是能翻出学新花样。待到正午时分,楼下吃饭喝酒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人声鼎沸好生热闹。 卿月不经意的听着他们说: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又传言那柳眠溪并非杀害宿阳掌门的凶手,我有个哥哥是宿阳派的人,他跟我提起过宿阳掌门还是柳眠溪送回安置的。”立即四处像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又听见一人说: “若是他真要杀害,又何须将他送回去好生安置。难不成是有人有意栽赃陷害?”局势已经达到了卿月所想,她十分满意的悄然离开。 来到柳眠溪的房间,敲了许久的门却无回应。她着急叫着他的名字,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柳眠溪还是开了门,顾不上其他,卿月将他带到茶楼。他本不愿意出门,奈何卿月丝毫未松开他的手,一路将他带到了楼上。 他一直低头不语,生怕别人看清他的脸,卿月抚摸着他的脸颊示意他仔细听。 他这才发现楼下的人高声论阔,直到听明白他们谈论之事,他脸色一变,有些惊异的看着卿月,不明白为何这短短数日,江湖中人对他的态度竟有如此大的转变。 卿月深情的对视,拉着他的手说道: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说完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 柳眠溪好像明白了什么,轻柔地为她拂过泪痕,额头对贴感受着她的情绪,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两人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情绪。 章节目录 74.喜事将临遇故知 卿月和柳眠溪牵着手回来,众人见到也丝毫不诧异,都微微向他们点头致意。 秦少海在听说昨日情势突变之后,亦猜到是卿月布的局。既然她非要救,那也不能便宜了他,秦少海计上心来。 隔日他便亲自去探望柳眠溪,与上次相见不同,此时多了几分疏离。柳眠溪不知是他设局后卿月将计就计,只觉与卿月已无姻亲之故,身份着实尴尬。 他恭敬的开口道: “掌门所为何事?”秦少海见他未唤伯父,以为他已然知晓前日之事,心中有些不安道: “听说你前些日子不甚出门,想是你身体不适,特来看看。”柳眠溪的眼里透着感激,想着发生了这些事情,掌门却依旧待他如故。 就连江湖中人来凤阳派要人,他也能安然的屈居在此。他心里是有着一份感激的,特意斟茶恭敬的递给了秦少海。 言辞恳切的说: “多谢掌门庇护之恩,数次得掌门垂怜,晚辈不胜惶恐。”秦少海见他是个真心实意之人,念卿月并未看错人,此人的确可堪托付。 他点着头含笑说道: “自你与卿月相识以来,我能看出你是真心待她。夫人早逝而我年事已高,能将她交给你,我很放心。”柳眠溪并未想到掌门会与他说这番话,他跪在地上双手扶着掌门的腰,低头呜咽得像个孩子。 秦少海有些动容将他扶起,语气深沉道: “好孩子,我定为你挑个良辰吉日与小女成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行此大礼。”柳眠溪内心一扫之前的阴霾,觉得无比畅快又轻松。 他跪拜三叩道: “晚辈悉听尊便。”婚期定在三日后,卿月总想去见他,却被下人拦了下来。 按礼数大婚之前新人是不能相见的,怕对冲喜气。柳眠溪也十分期待,他在凤阳派的日子不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能让他觉得亲近。 大婚前一日,下人禀报衡阳派的弟子前来贺喜。柳眠溪高兴极了,随即设宴宴请。 自衡阳一劫后他们已许久未见,席间回忆衡阳派遭难,大家都哭作一团。 柳眠溪外出估摸有半年,这半年都孤身在江湖漂泊,再见到师兄弟便有物是人非之感,心中顿感凄凉。 师弟见他神情有异,直言问道: “你当真决定入凤阳派吗?这半年来江湖形势变幻多端,各大门派竞相遭难,而凤阳派却丝毫未损。你不觉得奇怪吗?”柳眠溪怔怔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 “你是想说这背后极可能是凤阳派的手段?”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吓得众人不敢吱声。 章节目录 75.同路终将不同归 师弟们见他动气,便好言相劝让他安心吃酒。直到柳眠溪醉得不省人事,宴席才渐渐的散去,师弟将他扶回房中。 翌日便是大婚之日,凤阳派好生热闹,门客宾朋满堂喜,下人们也忙的热火朝天。 终于到了新郎上场的时候,当下人着急的敲着柳眠溪的房门,却迟迟没有人开门。 众人急得欲破门而入,门却突然打开,站在面前的人身穿红衣,神情俊朗却面戴清屏面具。 微微清透也看不清容貌,着实与以往日有些不同。下人们急出了汗,急忙拉着他的手往前殿跑,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怎能带上了面具?”那人回答: “成亲乃大事,需告知尊长。此面具是掌门之物,我戴上就当是让他见证。倘若不如此,便觉得遗憾。”旁人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刚到门口就看到那娇俏的新娘子,虽然披着盖头却格外明艳。两人携手走上殿去,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行三拜之礼。 一拜天地刚刚跪下,便听到门外有嘈杂之声,吓得新郎立即站起。顺势将卿月一把捞了起来,转了一圈背对着她用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新郎将自己的面具摘下,看上去有些陌生。他愤恨的说道: “秦少海,交出掌门!”各门派皆有人在此,不知他在说些什么。秦少海连忙摆手惊慌说道: “别激动,有什么事慢慢商量。勿要伤她,有什么冲我来。”那人却十分不屑的说道说: “休要在此装模作样,我衡阳派横遭劫难,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所为!”说完剑指秦少海,而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掐住卿月的脖子,卿月面色痛苦的挣扎。 秦少海怕他误伤,极力争取和他对话的机会,委屈的解释: “真的不是我,衡阳遭难,凤阳派还派人前去驰援,众人皆可作证。”秦少海想着他并无佐证,如果有证据恐怕早就闹开了,何须在此处用这种方式逼迫。 众人纷纷议论,一时之间七嘴八舌乱成一团。对方并无耐心,伸长着剑怼着秦少海的胸口。 就在这时柳眠溪跨门而入,秦少海看准时机往前半步,剑刚好入胸腔半寸。 然后他便应声倒下不省人事,柳眠溪眼看着自己的恩人被伤到如此地步,他眼里有愤恨和不解,直勾勾的看着师弟说道: “我本以为你是来祝贺我成亲之喜,没想到竟只是利用。那么多年的情意,今日就在此了结吧,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柳眠溪失望的看着曾经的师弟,恳请众人放过他们。 他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说: “今日是我成亲之喜,不愿有血光之事。望诸位放他一马,成全我昔日情谊,晚辈在此谢过。” 章节目录 76.眷属终成花月下 因掌门受伤,婚礼草草收场。衡阳派此行几人连夜离开,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 柳绵溪也着实无法分心去关注此事,掌门受伤后凤阳派已乱成一团,他只能尝试着手处理凤阳派事务。 仅仅三天,他便已经焦头烂额力不从心。秦少海虽然伤的不重,但年事已高恢复缓慢,暂无法接管凤阳派。 看着柳眠溪有条不紊地做这些事,他仿佛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也深感这样的青年才俊的确适合做继承人。 一切都十分的平静,这江湖中平静的有些让人不安,甚至连风吹草动都没有。 半月之后有人在城郊发现了几具被烧焦的尸体,面部损毁严重亦认不出是何人。 虽然走水很正常,烧死人也是有的,可他们皆是蜷缩的姿势,显然是被捆着烧死的。 这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究竟是何人要将他们置于死地。柳眠溪本想继续调查,却奈何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又迟迟没有进展,此事便就此搁置。 柳眠溪在凤阳派的表现,江湖人都看在眼里,连连称赞秦少海这贤婿选的不错。 因上次婚宴被迫收场,所以决定重摆宴席庆贺三天三夜,也让众人见识一下他最得意的继承人。 当婚礼再次举行的时候,柳眠溪仿佛觉得不真实,他从未想过当真能与卿月有相守的一天。 当司仪郑重的喊一拜天地,两人双双跪拜在地默念着心中的盟誓。二拜高堂之时,秦少海早已泪流满面,他得意于自己的眼光和把握好的时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掌控之中。 夫妻对拜之时,柳眠溪眼圈红了,眼见卿月紧张颤抖的手,他紧紧的握住并未松手。 两人深情一躬,仿佛这一刻才真正的属于彼此。礼成之后,卿月坐在床前默默的等着,柳眠溪挑起了她的盖头,看着那娇俏的脸在光影的衬托下柔媚可爱。 他的内心升起了一种保护欲和深刻的想要占有,他一层层的宽衣解带又极其温柔。 当床上的纱帐微微颤动,两人身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春意撩人,双手紧紧地攀附,才能得到多一点的温暖。 只有密不可分,才能将彼此占有的更多一点,爱的分量更重一些。当一番翻云覆雨之后,只剩下温柔的缱绻,她犹如躺在怀里的小羊,柔顺温柔而天真。 柳眠溪深深地吻着到她的眉间鼻头和耳后,动情至深动作极柔生怕弄疼了她,床第之间除了微微的吱嘎声,便是卿月越发急促的喘息。 月光清冷入席,两人十分困倦的相拥入眠,睡得格外香甜。 章节目录 77.萧萧疏寒旧人去 近日江湖局势毫无波澜,除了上次在郊外发现的焦尸,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 就在各派刚赴宴而归之后,却频频传出门派内斗之事。晋阳派掌门失踪副掌门无故身亡,有传言说是宋清川死得不甘心回来复仇了。 晋阳派人心惶惶,想起了宋清川殒命的惨状,让人心神不宁。祟阳派竟传出了慕容辞自尽的消息,柳眠溪觉得不可思议,慕容辞那样刚愎自用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死。 他想抽身去探查究竟,却因凤阳派的事务繁多而无法脱身。宿阳派除了顾清庭余下弟子资质平平,也只能偏安一隅苟且活着。 晟阳派过的与世无争,在江湖中不胜出彩,但胜在农耕织补皆可自足。 衡阳派自上次大闹婚礼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听说过衡阳弟子的消息。就在局势刚刚有变动之时,仅仅两日各门派便有了新的动向。 晋阳派被之前逐出门派的二师兄所统领,就在掌门和副掌门受难之际,他带着人马一路杀回,成功获得了众人的信任得到了绝对的控制权。 他带回的人当中还有曾犯禁的弟子,晋阳派对门徒规矩极多,哪怕优秀如宋清川也依旧逃不过被设计和抛弃的命运。 他一回来便改变了晋阳派所有的规矩,晋然派的门规律条皆被焚尽,意欲一切重来。 秉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有不愿追随者,即刻便可去见掌门。当有弟子负隅顽抗之时,他便将人与虎斗,直到被老虎撕咬的毫无气息方才放出。 然而并没有完,他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凌迟,甚至还要在旁边喝酒助兴。 这杀一儆百的效果的确行之有效,原本誓死抵抗到底的弟子在看到师兄弟如此下场之时,呕吐不止甚至昏厥。 自此之后,再无人敢在明面上反对,内心颇有微词也不敢再言语。自柳眠溪离开祟阳派之后,慕容辞就一直掌管着祟阳派,柳眠溪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自尽。 当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时,带回一封书信,柳眠溪内心觉得隐隐的不安。 打开之后心中大为震动,是慕容辞亲笔写的罪已书,满篇都是愧疚不安和悔恨,却只字未提所为何事。 在柳眠溪看来,像慕容辞这般连旧情都不顾的人,实在想不明白他会为谁而枉顾性命。 那此事越发复杂,能够让慕容辞甘心送命的人,必定是抓住了他深刻把柄的人。 聪明如慕容辞皆会被算计至此,那此人真是计谋通天让人佩服又恐惧。 章节目录 78.时机相合渐成势 柳眠溪还为局势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派求救的书信皆传到了凤阳派,有的是骄横滥杀,有的是肆意暴虐,江湖中人如在水火之中。 柳眠溪曾多次想去协助,都被秦少海劝下,各派皆有内务,旁人不便插手。 他却始终不放心的关注着各派的动向,而就在这时,凤阳派却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卿月有喜。 柳眠溪前几日忙的焦头烂额,此时也终于有理由放下手上的事,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只关心卿月的身体。 自遇喜后她食不下咽寝不安眠,柳眠溪心疼极了,也终于有了空闲安心陪她。 卿月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江湖局势也趋于稳定。各门派经过不同的动乱,最终都选择归属凤阳派。 只要凤阳派出手,就能维持门派原有的秩序。因为长期受到迫害,只要不生活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哪怕是丧失些自主权也是能够接受的。 而凤阳派终于在各派强烈的请求下,完成统领江湖愿景。当武林大会再次召开的时候,便是凤阳派以全新面目接受众人膜拜的时候。 这江湖绝有的地位终于被秦少海所实现,这时的他内心无比的膨胀。卿月的肚子很是显眼,时常有些疲倦,而柳眠溪时常陪着她,又每日亲自为她去取安胎药。 刚从药铺出来的他被一个黑影吸引,跟着背影走了两里路,才发现这个矮小的背影竟是小师弟。 上次婚礼时他并不在其中,柳眠溪上下打量又热情的抱着他,许久未见都已经长成半个大人模样了。 加上他离开半年的日子,如今转眼已过去了快一年有余。转而又很奇怪为何会在此遇见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小师弟委屈巴巴的望着他说道: “大师兄……师兄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了……”说完泣不成声。柳眠溪愣住了,想起当日决裂,他们不过就是回了衡阳派,怎能突然间人就没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字一句的重复: “你说……师兄弟们都死了?”他的语气带着不可置信和心虚,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师弟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流着鼻涕暗暗的点头。柳眠溪的脑海里回响着缘由,他想不明白何人会独独对他们下手。 小师弟抱着他的腰苦苦的哀嚎道: “那一日我去接他们,我去买酒回来就在城郊看到他们被人活活烧死。”柳眠溪的脑子嗡嗡的,原来那些烧焦的尸体就是当日离开的师兄弟,他瘫坐在当场,眼里尽是倾颓之色,还有那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章节目录 79.相逢自是若此时 柳眠溪紧紧的抱着他,小小年纪就要遭受这样的场面心中不忍。为了得到真相,他只有继续追问: “你还记得那些人的样子吗?他们穿的衣服或者带的兵器能想起来吗?”小师弟仰着头带着泪痕说道: “他们脸上都带着面巾,着实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用的是剑,但我不记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柳眠溪安慰着摸摸他的头蹲下身来,将他的眼泪擦干净,语气和缓的说: “没事,想不起来,就慢慢想。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我也不放心。”两人牵着手回到了凤阳派,卿月远远的看着这一大一小慢悠悠的回来,快步去迎。 她本就喜欢孩子,眼前这个满脸稚气的孩童不过六七岁,却有着门派弟子应有的礼节,见到她忙不迭的行礼自报家门。 卿月着实被他可爱的样子打动,看他小脸儿脏脏的却丝毫不怯生。立即领他去洗漱又让下人安排给他泡澡,一番洗漱之后终于得见可爱俊俏的小模样。 秦少海也喜欢这孩子,打从第一眼起就十分想留这个孩子常住。小师弟望着柳眠溪只待他首肯,见柳眠溪终于点头,他的脸上立刻笑成了花,向掌门一拜连叩了三个头,正色道: “多谢掌门收留之恩,衡阳派弟子柳子枫在此谢过。”卿月将他扶起,微微一笑说道: “原来你叫柳子枫,这名字真好听,你就安心在这住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他脸红到脖子,柳眠溪敲了一下他的头,说道: “忘了给你介绍,这是凤阳派的大小姐——我的妻。也是你的嫂子,名唤卿月。”只见他低着头唤道: “卿月嫂嫂……”语气中有扭捏和羞涩。卿月看他如此,大方地带他入座为他布菜。 一边为他夹菜,笑着说: “不习惯没关系,你就跟师兄一样就好了。日子久了亲情就浓了,你想走还舍不得呢。”柳眠溪见她肚子大了不方便,扶着的肩膀让她坐下吃饭,他坐在柳子枫的旁边为他夹菜。 卿月看着眼前的场景,仿佛就像很多年以后他们的一家三口。柳眠溪耐心的给孩子夹菜,一家人就这样平淡幸福的过一生。 晚间怕他晚上不习惯,柳眠溪欲去陪他睡,两人躺下面对着面谈心。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不到半个时辰困意上来打着呼噜就睡着了。 柳眠溪看着他略有所思,他到衡阳派之时不过孩提的年纪,师兄弟们一手把他带大从没有委屈过他。 如今大势已去,衡阳派独木难支,他又该何去何从。柳眠溪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将他一直带在身边,尽心竭力的保护着 章节目录 80.孤弱残影映花火 当夜,当众人睡得正熟之时,西侧偏房竟无故起火。柳眠溪醒来见西侧火光四起,立马去救火,想着火势尚远,就并未叫醒他。 当火势渐弱众人才疲惫的放下水桶,面面相觑疲惫不堪。就在大家都在为救下火势而庆幸时,秦少海却领着下人抓到了几个盗贼,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他们摁在地上。 众人才明白,原来今夜的火是为了引开大家的注意力便于他们行盗窃之事。 秦少海怒气冲冲的说: “好一招声东击西,你当我凤阳派没人了吗?竟敢来去自如,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插翅难逃。”说完示意手下将他们捆绑起来,这些人行云流水般把他们手脚捆在一起悬挂起来。 柳子枫被吵醒睡眼惺忪的起来,当看到那些悬挂起来的人,他哇的一声坐在地上面色铁青。 柳眠溪见他脸色不对,立刻将他扶起,却见他神情有异。心中十分不安,将他抱回了房间,看这反应好像是受了惊吓。 他寸步不离的守了一夜,只听见他呢喃着: “不要,不要……”面色苍白不停的冒冷汗。卿月令人给他熬了一碗安神汤,柳眠溪一点点的给他喂下去才安然的睡熟了。 好不容易挺过了一个晚上,翌日他还未醒过来,秦少海就派了郎中过来为柳子枫把脉。 柳眠溪担忧的问道: “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全身冰凉出汗。”郎中脸上愁云惨淡,略微思忖后说道: “身体无大碍,至于神志不清明,想是此前受过惊吓。孩子还小,这种事常有,可大可小。”说完开了几副药就走了。 卿月不忍他忧心,总是亲自熬好了药端来,再看着他亲自喂药。几天的时间里,看着他日渐憔悴下去,卿月的心里实在不好受。 她总拖着沉重的身子,尽心竭力的为他做一些事,只要能帮到他,心里总是满足的。 守了三天三夜,柳子枫才幽幽转醒,他看着在床边打盹的柳眠溪和端药从门口进来的卿月,觉得被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卿月见他醒了,放下药碗将他扶起。看见他巴拉巴拉的流眼泪,柳眠溪笑话着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从小到大,我见你流的泪还不如这几日多。”他赶紧抹着眼泪,一字一句的说道: “衡阳派全是男子,我从来不知道母亲的关爱是什么样的,现在我好像知道了……”卿月一下就听明白,上前温柔地抱着他,拍着他的背说道: “等嫂嫂生个小弟弟出来,就让他陪你玩。若是个小妹妹,你就替我保护她,好吗?”他闭着眼睛涕泪横流,坚定的点点头。 章节目录 81.雪尽春归犹未晚 继凤阳统领江湖之后,秦少海并举行了轰动江湖的武林大会。各派纷纷上传镇派之宝,以表归附之诚意。 柳眠溪作为凤阳派的女婿,又开始身体力行的去安排,上到排面下到宴请的宾客名录,他都逐一上心。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子枫总爱与卿月在一处,他也不玩闹,对卿月也是温柔有礼。 卿月也十分喜欢他,好像让她提前了体会到了做母亲的感觉,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和在乎。 卿月身体日渐沉重行动不便,子枫总是扶着她在庭院里散步给她讲一些笑话,两人性情十分契合。 又是一年下雪的日子,子枫自在在雪地里打滚,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时,卿月抚摸着他的头一脸笑意的让他慢一点。 他就坐在旁边,静静的陪着卿月看雪,听着卿月说和柳眠溪相遇的日子。 他听得入神,一脸向往和羡慕。羡慕别人能早早在卿月身边,那是件多么幸福惬意的事。 卿月近日眼疾发作,想要看雪时已看不清明。子枫捧着院子里的雪撒在她身上,摸着雪的触感绵绵的,她含笑着说: “等我眼睛好一些,我带你去打雪仗,不过你不能欺负我,我现在身体笨重的像熊。”说完乐呵呵的笑出声来,又将子枫拉到旁边轻声的叮嘱: “我犯了眼疾需要静养,暂且不能陪你,你不要走的太远,就在这院子玩耍即可。”子枫懂事的点点头说道: “你安心休养,我不会跑的太远让你担心。”他沉默了一会儿要紧的说道: “身体养好了,才能生更多的弟弟妹妹。我会好好喜欢他们的,你也要加油!”卿月听完噗嗤一笑,脸红到不行。 她忍俊不禁的问道: “谁与你说过这些?”子枫一板一眼的回答: “我下山之后,听到那些农妇说的,养好身子才能延绵子嗣。”下人们都笑了,子枫一脸的茫然问道: “我,说错了吗?”卿月看着他的眼睛说: “子枫没有见过爹娘,你怪他们吗?”子枫低下眉眼,半晌摇了摇头说道: “自我去衡阳派后,师兄们就待我极好,比起山下没人养的孩子要好上许多。我不怪爹娘,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尽孝,看到别人有爹娘的时候,会觉得难过。”他憋红了脸,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咬着下嘴唇不发一语。 卿月将下人都打发出去,揉着他通红的小脸说: “你还是个孩子,没有必要这样压抑自己。你若信得过我,哭也可以闹也可以。就是不能自己一个人偷偷难过,我会心疼的……”卿月抱着他的头禁不住的流泪。 章节目录 82.今夕折梅贻阿谁 卿月细细的为他擦掉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着: “这样可爱的小脸,笑着才好看。这个时候的梅花是我最喜欢的,凌寒独自开的最盛,你去玩的时候,也可以看看。”给他收拾好衣服,让他去院子里玩。 想着小孩子玩开心了,就不会记得不开心的事了。可子枫深深的记住了卿月说最爱梅花,就想要去为她折来。 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梅花,走着走着竟出了院子。在门口他看到有人拿着梅花枝在叫卖,可他身无分文,无奈之下只能问哪里才能折到。 卖花人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说往前两里路就有一处开的极好的梅园。他二话没说一心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之后,才发现他这个身高连花枝都够不到。 急的四处看却终无一人能帮他,正当费力的爬上树想要折下来之时,却踩空摔了下来。 他眼巴巴的望着枝头,准备又一次爬上去。就在这时,身边出现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按住了他的后脖颈。 他回头张望,男子却折了几束梅,直接递给了他。他刚欲推辞,就看到男人脸上凌厉的线条眼角还有疤。 他立即低下头了愣了一下,就看到了那人袖口的花纹,既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男子将梅花放在他的怀里,随即转身离去。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人就已经消失在风雪里。 等回去之时,卿月已经在门外慌张的张望,立即加快了脚步走到跟前。 顾不得拍下身上的雪,就将梅花一把递到卿月的面前。卿月才明白他出门是为了折梅花,看到卿月着急的神色,他只能挠着后脑勺掩饰着自责。 卿月好像看透了他似的,也未说什么。只是将他带回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喝了一碗姜汤。 子枫喝着姜汤,又滴溜着眼睛问道: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只是想折梅花让你开心,对……对不起。”卿月莞尔一笑道: “没事,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之前也这么干过。不过真正喜欢梅花的人不是我,是我妹妹。所以爱一个人,想要给他所爱的,我能理解。”卿月近几月都没有见到轻袅,大家都说有孕之人怕被过了病气不利于生产。 卿月本是无所谓,但若是去见她必然又要弄得人仰马翻,也不利于她修养,想想便作罢。 几月不见心里十分的想念,门庭之间,却又像隔着天那么远,不仅让人有些伤感。 子枫看出了她的无奈却爱莫能助,只能默默地站在她身旁,只要能看着她内心便是温柔的。 章节目录 83.回忆乍现如蛇影 武林大会如约举行,各派皆隆重出席,放眼望去多了好些新面孔。柳眠溪只负责迎入宾客,大会的主持依旧是秦少海,而卿月因身体不便未出席。 子枫年纪小,又数日未见柳眠溪,吵着想去看看热闹。卿月拗不过他,这才让下人带着他去角落处观礼。 武林大会是以切磋之名,增加门派之间的联系,不是比赛胜似比赛。要是赢了,便是在各门派当中长了脸。 若是输了,好像门派荣光也会因此暗淡。比赛进行到了一半,当一个身形魁梧脸上有疤的男人正欲与台上的人切磋时,子枫的脑袋嗡了一下。 一些记忆片段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他颤栗着就要倒下。柳眠溪撇到了这边的动静,飞速赶来将他抱回卿月那。 喂了几口汤药之后,他才渐渐清醒,拉着柳眠溪的时候就不肯放开。柳眠溪见他眼里满含泪水脸憋的通红,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便让卿月去帮他弄一碗清粥来,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坐下缓缓的拍着他的背,温柔的说: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慢慢说。”子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有些惊慌失措一般喊着: “是他,就是他……那一日伤害师兄的就是那个人……”他断断续续的说,语气却十分坚定。 柳眠溪觉得他可能知道什么特别的事,便继续问道: “你怎么确定是那个人?”他一通比划又着急的翻开自己的袖口,口齿不清的说: “有花纹,像……凤凰!”只最后两个字,就让柳眠溪如雷轰顶。他想起了卿月走失的那个晚上那辆马车上的图案就是凤凰,他再熟悉不过。 他着紧的问: “”好孩子,你还想起了什么,一点一点慢慢说。”子枫努力的咬着下嘴唇抑制着自己慌乱的情绪,他怔怔的说: “那日我远远的看到有几个人把师兄他们绑起来悬挂,天黑后我靠近些,借着火光才看清那人脸上有伤疤,吃东西的时候翻出袖子上面有花纹。我守到第二日,便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师兄烧死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说完,他嚎啕大哭起来,带着哭腔吼道: “我怎么能都忘了呢!”一边说一边捶打的自己的胸口。柳眠溪抱着他不停颤抖的身体尽力安抚着,他得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失去记忆,曾经大家捧在心尖上疼爱的孩子,如今却让他经历了这些。 柳眠溪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他的眉头凝聚不散,直到卿月的出现,看着这两个抱头痛哭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进来还是该在门口。 子枫瞥见了她的身影,立即擦干了泪痕,对着她极力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那微肿的眼睛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柳眠溪也没好到哪儿去,面对几日未见的卿月,此时他的表情管理也的确有些失常。 两人就哭笑不得的看着卿月,四目相对不禁呵呵一笑 章节目录 84.暮日沉沉终欲醒 柳眠溪不忍让子枫在经历那样的痛苦,也不愿让卿月搅入其中,决定独自去探查清楚。 首先找到子枫所说的那个人,跟踪他一路进了浴室,看到他的衣袖里的确有一个凤凰图样的绣花,与凤阳派的图腾十分的相似。 基本确定纵火行凶杀人的就是他,想着杀了他子枫就不会再害怕难过,心里盘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消失。 就在他刚准备出浴室时,听见两人在那说: “你投身到凤阳派,他们发给你多少银两?”另一个捂紧了荷包说道: “你现在不也是凤阳派的人吗,现在大家都一样了,发多少你还不知道嘛。你莫来诓我,这点儿钱可是用命换来的,我后半生还全靠这。”那人却继续说道: “如今江湖中皆是凤阳派的人,早已不分你我,兄弟你又何必这么小气?”说着上手就要抢。 柳眠溪分明看到他们的袖口亦有同样的花纹,心里就有了成算,走上前去一把抢过,又面带笑意说道: “两位兄台莫抢,既来我凤阳派自不会亏待,晚生只是好奇不知江湖门派是否真心有意归顺我凤阳派。不妨我们坐下一叙,指点迷津。”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包银子,两人一见着银子,眼睛直冒光,说什么都答应。 两人的格外热情,争先恐后的说: “自门派剿匪之后,就有许多沦为山匪的弟子陆续被带到一处地方聚集。直到五大门派大势已去,这些弟子方才回到各派统领大局。如今六大派虽在,暗里都是凤阳派的人。”喝了杯茶,又继续说道: “有江湖传言说搅动风云的,极有可能就是凤阳派。我们俩都不是六大派的人,是看到凤阳派招入派弟子才来的。”柳眠溪竟不知凤阳派在招弟子,仔细询问才知六大门派入门皆可选。 他的心里暗觉蹊跷,可又没有证据,能够将所有的事情连起来足以看透这场局。 武林大会快要结束时,柳眠溪才终于发现虽然各派都身着不同的服饰,手腕上却始终有着某样印记。 他不便一一去查看,只得频繁出入浴室,正如他所料,的确都是如出一辙的花纹。 直到他看完所有的衣服袖口都有花纹时,除震惊到后背发凉,这一切扑面而来得让他窒息。 曾经那个最善待他的人,那个不计前嫌接纳他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在弄局的人。 不知应该以何的面目去面对他,也不知该以怎样的心再与卿月相处。他丢了初心,丢了自己。 未救得了局势,竟成了助燃的火,这样的局面他无颜面对,他无法罔顾顾清庭的死,也无法忘怀师兄弟的离去,他成了仇人手里的刀,甚至成了他的亲人,他觉得这一切无比的讽刺,可笑又可悲 章节目录 85.心灰意冷将远去 柳眠溪想要一个答案,想让自己无法再逃避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幕后之人亲自承认这一切。 武林大会结束的宴席上,秦少海言笑晏晏的敬酒,一脸春风得意之感。 柳眠溪仿佛也兴高采烈般,举起一壶酒仰头痛饮,众人皆赞好酒量。柳眠溪将酒壶砸在地上碎了一地,他的眼神略带微醺说道: “掌门,你也讲讲如何将六大门派尽归麾下,让晚生后辈都开开眼。”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心知肚明却不敢开口。 秦少海以为他喝醉了胡乱说话,欲让下人将他扶下去,他却两手往后一推让他们不敢近身。 他伏在秦少海的肩上,言辞犀利的继续说: “什么六大派,现在在场的有几个还是六大派的人?你不说,我也知道……”秦少海脸色一变,知道柳眠溪所指何事,他喝了一口酒,换了一副面孔说道: “江湖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乃是常事,大家愿追随于我,也是心意所在。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况且从始至终,我都从未打算瞒你。”柳眠溪挑着眉反问道: “竟是如此?掌门如此这般信任我,今日我才如醉初醒,看的格外透彻无比清楚。”柳眠溪的语气多了几分凉薄,眼神无比涣散,径直坐在角落里不停的喝酒。 直到他喝的倒地不起,下人才将他扶回卿月的房间。卿月只以为他是太过劳累想喝酒解乏,并未太过在意。 下人前来禀报之后,她才得知爹爹做了这样的事。卿月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自责,人虽不是她杀的,但确是死在了她最亲的人手里。 柳眠溪此刻的身份,要他如何自处。想到他可能会因此而离开,卿月的心如刀绞一般,倘若离开会让他的痛苦少些,那她一定愿意放手。 就这样一夜未眠,静静的守了他一夜。柳眠溪醒来,看到双手紧握着他的卿月,面色憔悴心神不安看着他,他的内心既心疼又想要逃避。 卿月看到他的样子已然明白了心中所想。她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衣服,又在包袱里塞了些银两,她抱着柳眠溪的腰,紧闭着双眼说道: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为难。我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让他平安的降生在这的世上,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儿很安全。”说完将柳眠溪推到了门口,柳眠溪看了她一眼,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他好像别无选择。 正当他要跨出门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回头抱住了卿月。这是他的妻呀,生生世世都想要保护的她,怎么能叫他舍弃呢 章节目录 86.行以止不堪其忧 柳眠溪还未出门口,秦少海便已登门而入,手里拎着子枫。柳眠溪见形势不对立即放下包袱面色和善的说: “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吓着孩子。”秦少海见他上前,立即警觉地将子柳挡在身前卡住他的喉咙。 另一只手迅速拿起剑指向柳眠溪,大喝道: “不准动,今天谁也出不去这个门。你既已是我凤阳派的人,便不能随意离开。”柳眠溪怕他太过激动会误伤,不敢贸然上前,只能伺机而动。 可把卿月给吓坏了,没有想到直到这时,竟还要利用一个孩子来留住他想要的荣光。 她含泪说道: “从小是您教我识字,也是您告诉我何为君子,何为慎独。如今您再告诉我,您守的心在哪?”秦少海早已被权欲所蒙蔽,早已听不见任何驳斥之语,他猩红双眼吼道: “你若是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不客气。你若是要走,我就让这孩子在黄泉路下为你陪葬。卿月无法接受眼前这个被权欲冲昏头脑的人,犹如杀红了眼的恶魔,自己至亲的人却伤害就自己最爱的人。一阵抽痛倒在了地上,柳眠溪艰难的将她扶起,她的神情悲伤难抑,一步步慢慢去靠近。当她伸手想要抓住子枫时,秦少海奋力给了她一巴掌,卿月立即瘫坐在面前。她捂着脸,满脸泪痕的望着痴笑着,柳眠溪想上前将他扶起,秦少海却举着剑让他不敢靠近。卿月缓缓的爬起,这一次她径直向剑上扑过去。秦少海吓得手一颤剑应声落地,卡住子枫的手也放开了。或许是太过惊慌失措,又或者是始料未及,这一次他输给了父女之情。他丢下子枫欲转身离去,最后狠狠地留了一句话: “你若想走,还要看你有没有能耐和牵挂,总有一日,你会来求我的,我等着。”柳眠溪仿佛觉得意有所指,又着实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今月瘫坐在地上清泪纵横。 柳眠溪迅速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这江湖之事就不应该把女眷卷入其中,觉得无比的自责。 卿月温柔的靠在他的胸口,言语哽咽的说: “对不起,我知道是他不对,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你很恨他……可是……可是他是我的爹爹,我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如果,你要走,我会帮你的。”卿月感受着滴落在她身上的泪水,能够感觉到他纠结的内心,实在不忍继续说道: “在我眼里,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好。看到你难过,我的心要碎了……”柳眠溪什么也没说不出口,只紧紧地抱着卿月,他的心又何尝不痛 章节目录 87.欲探真相得其影 成功救下子枫之后,卿月格外关注与柳眠溪相关的人,想替他守护着在乎的一切。 她特意打点了秦少海身边所有的人,唯有管家他并未打点,而是让其他的人盯紧管家的一举一动。 如果能够预知他们的行动,那才能够有效的谋划和反击。她的身体已经相当沉重,时常会困乏多眠,又怕错过了来回禀的人,便让子枫见人来通传她。 才平静了两三日,就有下人来密报管家最近常去见一个人,且关在自家的隐秘之处。 卿月也从未知晓有这样的地方,本欲去窥探,着实行动不便。随手打发了一包银子,让他回去继续盯着,打探清楚再来回话。 管家有事要出远门,下人才来回话,描述了被关押的那个人的样貌。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画,画的真是关押之人。 卿月看了许久仍未认出,便顺手夹在了案几上的书里。这时,见子枫进来了就示意下人退去,她就站在案前开始教子枫写字。 写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觉得十分困倦身体难支。恰好柳眠溪进来了,她便去打了个盹儿,让他守着子枫写字。 柳眠溪仔细端详着他写的字,倒是十分的有进步甚感欣慰。转头瞥见了夹在书里的纸,他缓缓打开眼神愣住了。 直到子枫叫了一声师父,他才回过神来,捂住他的嘴。他摇摇头看着子枫,又指了指卿月的方向,示意他不要声张。 子柳一下就懂了,好像近来发生的事情,都让卿月很难过。可明明最不想让她难过,他十分诚恳的点点头,乖顺的坐着什么也没说。 柳眠溪的心里既困惑又惊喜,难道掌门没有死,他决定入夜潜入去查看一番。 当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他拉着掌门的手不愿放开。 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这幽暗的地下,无数的铜锁将掌门缠的严严实实,想靠人力根本无法打开。 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原来秦少海说迟早会去求他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他再也不能逃避了,他不能再弃卿月不顾,弃掌门而去。这一切都必须是他要承担的,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而是要坚定的守护属于他的一切。 若是秦少海为了留下他而做这些事,那他愿意留下,因为他不愿再看到最亲最爱的人再离他而去。 他转身而去,想要去寻找那个能卿此局的人。掌门叫住了他,语气平和的说: “人生在世,生死有命。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内心真正的风骨,若无风骨,与行尸走肉何异。人生自有缘法,不必自扰,你去吧,不必回来了。”柳明溪听完,心中大为震动,他转身跪在掌门面前悲痛叩首,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自由。 章节目录 88.误伤所爱痛疾首 自从师兄弟们死后,他便放弃了自由,不再只是为自己而活。如今他只想将掌门救出,尽心服侍让他安享晚年,可就是这样小小的愿望,都需要用自己的价值去交换。 他开始庆幸自己还有价值,甚至就算是被利用也觉得不再屈辱。柳眠溪收拾好一切,正准备敲开秦少海的房门,却不知卿月此时就已经在救人了。 柳眠溪还未来得及敲门,就看到管家匆忙而至。只几句话的功夫后,秦海便风风火火赶着出门,柳绵溪立即跟上。 刚到关押之处,就看到卿月挺着肚子,正用钥匙试图打开铜锁。见秦少海火速赶来,她有些吃惊的挡在掌门的面前,秦少海并未和她言语,将她一把拦下让管家送她回房去。 当她正欲要走的时候,柳眠溪恐掌门再遭伤害,上前欲阻挡秦少海靠近。 秦少海目光凶狠的看着他,用剑指着他的胸口,掌门立即对柳眠溪斥责道: “退后,怎敢对凤阳派掌门无礼。你先是晚辈,后是女婿,何时轮得到你来做主。”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柳眠溪才适时的退下,秦少海才将剑收回。 秦少海哈哈大笑道: “衡阳派掌门不愧是我的最后底牌,我留了那么久,终于派上了用场。我不怕告诉你,留你就是为了牵制柳眠溪。我念他是个可塑之材,又觉得他年轻气盛,要将他收为己用,还真的是大费周章。”掌门笑道: “鄙派弟子能入掌门法眼已是三生有幸,只是凤阳派的待客之道实在不敢苟同。”秦少海血气上涌,眼神狂魅激动异常,他掐着掌门的脖子,柳眠溪欲上前帮忙却被一巴掌打在地上。 秦少海如同着了魔一般,拿起剑就向柳眠溪砍去,几个回合下来柳眠溪身上已有几处伤痕。 他喘着粗气,愤愤不平的看着秦少海,凶狠决厉仿佛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越是躲闪,秦少海就越发癫狂,刀刀致命让人无法躲闪。而柳眠溪身上的伤痕也越发的多,淌着血也一声不吭,这一次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卿月向他奔来,就在秦少海的剑要刺到他胸口时,卿月结结实实的挡在他身前。 秦少海收不住力道,一下便刺破了卿月的胸腔,当血喷到他的脸上,腥热之感让他一下变清醒了。 他颤抖的双手丢下了剑,抱着倒在血泊中的卿月痛哭流涕,他绝望的望着柳眠溪,嘶吼着: “救她,快救她!不能让她死!”两人合力将卿月抱回了房间,胸口血流如注,卿月的气息渐弱,手已渐渐冰凉呈紫青色。 章节目录 89.香影消残月沉西 卿月命悬一线,郎中匆忙而至迅速为她止血。可当务之急是孩子已足月,生产在即。 产妇失血过多,恐随时有生命危险。产妇生产需全身用力极耗精力,卿月胸腔受伤不能用力,若是用力过甚止不住血,那便回天乏术了。 胎儿不能在腹中久待,容易窒息而亡。此刻郎中左右为难,保大还是保小都有风险。 银针入穴后,卿月微微转醒。当得知孩子将要出生时,她用尽全力握着郎中的手,让他保孩子平安。 她面色苍白的晕睡过去,柳眠溪顾不得产房之忌,守在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 此刻若是让他放下所有,他都甘愿。可上天就是那么残忍,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 秦少海将珍藏的续命丹药给她放进嘴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卿月就醒了,郎中摇了摇头和秦少海退出了房门。 这一次她的面色微红,神采奕奕看着柳眠溪,头枕在他的臂弯里,笑着说: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你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柳眠溪强忍住疼痛,擦了擦手上的血,轻抚着她的脸说道: “如果是女孩子,就叫柳惜月,她一定和你一样好看。”他紧紧的贴着她的脸,强忍着打转的泪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默默的抽泣。 卿月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的安抚着,语气温柔的继续道: “我希望是男孩子,更像你一些,你就不孤独了……”她说的话,语气越来越弱,直到她的手无力的垂下。 柳眠溪握着她的手,呼喊着她的名字。当秦少海听到柳眠溪凄厉的哭喊声,他跌坐在廊前,迟迟不敢往里望。 郎中到床前一看,孩子已经窒息在肚子里,无力回天了。整个凤阳派仿佛一夜之间全都苍白了,又是这样下雪的日子,那个曾在雪里迷茫的少女,就这样消失了。 柳眠溪站在梅花树之下,身上沾满了雪和梅花落下的花瓣,他的身上已无悲喜,心却早已烂透了。 就在卿月的死讯被传开的那一天,柳眠溪将自己关在房里抱着她不肯离身。 任何人劝都没用,我踉踉跄跄的前来,焦急的敲门,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的喊: “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就一眼,好吗?”柳眠溪没有理会,现在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再激起他的反应。 我苦苦哀求,在门外等了一夜,柳眠溪有些不忍,便放我进去。刚看到卿月苍白如雪的脸,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生离已久再见竟是死别。 二话不说便拿起刀割开了手腕,欲将血滴在卿月的嘴里,却遭到了柳眠溪的阻止。 我万分焦急,眼神凄怆道: “幼时受伤时发现腕间血曾有自愈之效,如今别无他法了,只让我尽力一试。”柳眠溪就静静看着,血已入口却无丝毫反应,我从期待到失落,最后绝望瘫在地上。 章节目录 90.瘗玉埋香踏雪行 次日卿月将要下葬,曾经奉为天女的大小姐已香消玉殒,江湖门派皆前来送灵。 一路的哀声哭嚎让人听了心里悲痛万分,我抱着她的灵位,内心无比凄怆,鼻尖微红面色凝重。 恨自己无能为力,卿月为我做了许多,如今能为她做的却只是送这最后一程。 当棺木封上准备盖土时,恍然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啼哭,误以为听错了。 有人上前扒开土仔细听才确信真的是婴孩的哭声,立即将棺木打开,才看到孩子竟然莫名的出生了。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我匆忙将孩子抱起,左右观察发现一切完好才放下心来。 孩子脸憋的青紫,随时活过来了,但状态不太好。解开割过的手腕,将血滴入孩子的嘴里,不一会孩子的面色红润起来,大力的啜着的手指。 在场的人除了柳眠溪以外,其余人都惊呆了,难不成这凤阳派的二小姐还有回天之术能让人起死回生。 连秦少海都愣在原地,当众人都看向他时,他不得已出来打圆场: “小女从小体质特异,术士说其血有驱魔之力,我也是今日才真正见识,大家莫惊慌。”大家碍于凤阳派掌门的面子,也不好在议论什么,虽然私下里会有风言风语,但也算是给众人一个交代。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出过门,割腕之后仿佛体内总有一股真气乱窜。 可明明不是练武之人,时常也会做梦,梦中总有些不熟悉的人不属于我的一些画面。 有一人时常会出现在梦里,可一直看不清他的脸。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躺在床上有些恍惚,有时甚至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柳眠溪也会时常来看我,带来一些伤药和补品,本时常谢绝,却奈何他抱着孩子前来。 养了几日,孩子倒精神起来,圆润的小脸儿忽闪的眼睛,像极了卿月的眉眼。 抱着这小小的人儿,内心还是一阵酸楚,又怕勾起柳眠溪的伤痛,转换话题问道: “孩子有名字了吗?想是还未来得及……”还未说完,他就低沉的说: “孩子叫柳惜月,卿月临去之前便取的……”他耷拉着眼睛,暗自神伤。 我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看着可爱的孩子心里越觉得遗憾。明明她可以享受的天伦之乐,如今竟成了阴阳相隔。 我哽咽的说: “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她,她曾经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章节目录 91.黯然流殇寄过往 柳眠溪站在廊前,看着这漫天飘舞的雪,呢喃着: “与她初次相遇,就是这样下着雪的日子。那年的梅花开的正好,我无意遇见了困在雪地里的她,曾经还误以为她是盲女,却没想到,她是照亮我一生的光。”我站在他的旁边,想起雪夜的时光,她冻红了脸折来梅花。 曾经的种种,在一起的所有时光,就好像这雪一样,被慢慢覆盖所有本来的面目。 我看到他情绪深处的涌动,悲恸的问: “放下了吗?你还恨吗?”他淡然的看了我一眼,怅然若失的说: “我不知道该恨谁,她因我受伤,我爱莫能助。是该恨伤她之人还是恨自己的无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这天空,顿了顿又继续说着: “在我的世界里,一直都在为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应该要去做的事情而付出。只有她,是我从未设想过的意外,我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会真正在她身边。她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能遇见已是人生之大幸。初次见她是大雪天,再看到这样的雪,没想到竟已是永久分别。”他的泪流如注,哽咽到不能自已。 我轻轻的将睡熟的孩子放在他的臂弯里,曲着腰蹲在他面前,轻声的说: “一切都会结束的,可她才刚刚开始,她只有你了。”我自然知道除了柳眠溪,这世上还有我愿意为这个孩子拼命,可现在也只有孩子能够让他振作。 我不忍心看他在痛苦中沉溺,更不忍心他将自己视若废人一蹶不振。曾经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如今不应只剩下半生苍凉,卿月也应是不忍。 我能为卿月做的,唯此而已。我一度不明白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小凉薄情意疏浅,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渐渐离去,我只能在角落里暗自神伤。 卿月的离去,让我想要打破这个困了我半生的笼子。我想去看看外面的天,想去体会外面的人心和温暖。 我急切的想要跳出所有的束缚,去追寻那个最自由,最真实的自己。就在我及笄之后,就有不少青年才俊上门提亲,众人皆知凤阳派唯有二女,如今也只剩下幼女。 若能与之结亲,那就算掌握半个江湖。一时之间,凤阳派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拜帖堆积如山,秦少海在众多的拜帖中列出了几个中意者,无论家世,样貌,品性都十分满意。 轻袅养在深闺,难见生人,众人只知凤阳大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却极少见过轻袅的模样。 只是有传言道:久病如西子,想是三分病态亦有七分颜色。 章节目录 92.踏春寻路初缘起 转眼又到一年春,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山上的雪都化了。我久未出门,终于想出去走走,看看山见见景。 听说山上有一座寺庙名叫了然寺,虽深处山中,却香火极旺。虽已是暮春仍是寒意十足,我裹挟着斗蓬早早的出发了。 山间的雾气浓厚的看不清路,手拿着棍子不停的探路稍有不慎便会摔倒。 小心翼翼的走了两个时辰,到了寺庙才发现太阳已经破云而出云雾尽散,身上披上了金光。 此时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我不堪其扰找了一处清净之地,开始默念佛经。 我闭着眼睛坐了半个时辰,微微睁眼之时看到墙角有一个小沙弥,露出半个头,看了我一眼又缩回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怯生生地向我走来,我本以为他来要东西的,准备给了他两片金叶子打发走。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就放下一个东西,飞快的走了。仔细的翻开才知送来的是暖炉,也解我了燃眉之急,坐得的有些发凉,指间也呈微微紫色。 感激之余,看了一眼,却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当再回到前殿时,人尽数去清净了许多,虔诚的上完香之后欲到后山逛逛。 这里地势稍高较为寒冷,却生长了别处见不到的碧寒草,碧寒草有中和火气之功效又是疗伤药的好引子。 因太过罕有,只听其名,未见其形。传言有人在了然寺的后山见过,今日就当来碰碰运气。 找了半日都没有看见,就坐下准备喘口气之际,忽感地动山摇。一心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才会头晕目眩,当看到旁边的滚石落下,我才反应过来是地动。 我本来惊吓得想跑,却发现根本迈不开腿,惊恐的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倏忽眼前一白,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四周落时滚落的声音。我害怕的死死抓住了衣角,可分明不是我衣服的质感,可此时又不敢放开。 保命要紧,先将尊严放在一边,我死死的搂住腰,直到脚踩到平地才略微放心的缩手。 四目相对,我发现眼前的人十分陌生,想到刚刚与他的亲密之举我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原本我身上披着斗篷,此刻却狼狈的剩了一件单衣,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胸口。 他侧过脸,缓缓解下了自己的披风,不经意的给我披上。我虽下意识的后退,却也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微微含笑说道: “在下薛茂陵,今日并非有意冒犯姑娘,见谅!”说完他微微见礼。我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一搭谦和的回道: “今日多谢公子相救,他日若有所求,必当竭力相报。” 章节目录 93.因缘际会应劫生 他笑而不语,指着后山面色深沉的说道: “此地发生了地动,恐怕道路已毁,今日是回不去了。若姑娘不弃,我愿求住持为姑娘寻一处干净的住处,明日再做打算可好?”我见他神色正然,不是江湖轻佻之徒,便欣然应允。 夜里又仿佛地有所动,我总睡不安稳,却奈何十分疲倦,浑浑噩噩当中似醒非醒。 我又梦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脸,我刚想抓住他,他消失不见了。 我的身体发出耀眼的白光,好像要从我体内破体而出,我一声惊叫醒来只听得门外传来薛茂陵的声音。 他有些着紧的问: “姑娘,你怎么了?”我摸着身上渗出的细汗,叹了口气说: “没事,我只是被老鼠吓到了。多谢你的关心,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听到我说完,他好似也不好再说什么,门外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翌日,我早早的跟着沙弥去取吃食,奈何寺庙只有两餐,要是错过了就没得吃了。 当我饱餐一顿之后想要睡个回笼觉,就听见沙弥们准备拿着工具去修路。 看着自己早上吃的圆滚滚的肚子,仿佛觉得不在这里耗费一点力气有点说不过去,就扛起一把泥铲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本来还神采奕奕的我,挖了不到半个时辰手上已红肿不堪,甚至还磨出了血泡。 看着别人都在坚持,又不能打退堂鼓,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我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模样,他已经拿过了我手上的泥铲卖力地干起活来。 我看着薛茂陵那坚阔的背和扎实硬挺的腰,的确觉得他不干活挺浪费。 我正看的起劲,他转头撇我一眼却让我无比心虚的收回了目光。他停下手里的活,拿出手帕将我手上的血泡轻轻的包住,一边细细的说: “现在虽然疼痛,但是不能把血泡弄破了,弄破之后,你这个手怕是不能看。晚些我再给你上药,你就站在这儿,什么也别干了。”他的语气极其寻常,我却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当他的目光再对上我时,我的脸已经红了。他却以为我太过卖力,轻轻的用袖口给我擦了擦汗,给我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等。 天已经快要黑了,路还是没有修通,大家都疲惫不堪的回到了了然寺准备明天继续。 他仔细的打量着我的手,一边微微吹气一边耐心的为我轻轻的涂上药。 我疼的手一缩,他便细声安慰道: “别怕,我再轻一点,很快就好。”我只能忍着疼痛,期待他快一点擦完。 在我龇牙咧嘴的坚持之下,终于包好了,他看着我快要哭的脸,从袖子里摸出两枚糖喂了一颗在我嘴里,那一刻,我愣住了,好像时间静止了,只剩下我眼前的他。 章节目录 94.残风晓月如梦影 住了三日之后,损毁的路终于修好了,寺庙又开始每日人山人海。有一人手里拿着告示,跟众人侃侃而谈起来,我靠近些,看见告示上有凤阳派寻找自己的消息。 要是我还不出现,他们必然会把江湖翻出个底朝天来。我并未与住持道别,骑着马就赶着下山去。 我刚到门口,就看到管家在门口张望,着急领我进门,一边解释道: “二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掌门忧心思虑,想着你有什么危险,这几日都在四处寻你。如今头风发作得厉害,二小姐快去看看吧。”我着急忙慌的打开房门,看到爹爹面色如土的躺在床上,我拉着他的手,内心十分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他略微转醒恍惚的看着我,说道: “你回来了,没事吧。”我一个劲儿的点头,跪在他的床前说道: “孩儿不孝,让爹爹忧心了。此次去山中,原本是散心的,却不想发生了地动,困在山中无法告知家人。轻袅做错了,愿受爹爹责罚!”爹爹叹口气,艰难说道: “哪有什么罚不罚的,如今爹爹只剩下你一个,你定要好自珍重。”看着我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他仿佛心软一般又继续说道: “老父如今老矣,已是提不动刀拔不了剑的年纪了,我若是不在了,谁能护你周全。儿啊,为父只想寻一个能为你遮风避雨的人,能安稳过这一世。”我带着哭腔摇着头,说道: “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会好起来。爹爹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指了指案几上的名册,上面十分详尽记录着来凤阳派提亲的人所有情况。 我打开慢慢的看,直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薛茂陵,原来他也曾来凤阳派提过亲。 这也许是缘分吧,我心里暗自这样想着,正当我想的出神,爹爹打断了我的想象,他的精神不太好,一字一句的说: “这些青年才俊,我都详细的盘查过,这些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配得上我凤阳派的女儿,你有时间跟他们见见面。”我心里疑惑,指着薛茂陵的名字问道: “这个人是谁,仿佛不是江湖中人,怎会来提亲呢?”秦少海仔细回想,欣然说道: “此人原是京兆尹之孙,后因避天子之讳辞官举家外迁至此。虽已不在官场,但家世显赫行事清流,值得一看。”原来这薛茂陵还大有来头,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想起在寺庙中的照顾,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温暖,倒是十分期待与他再见。 不知再见是何光景,不知人人歆羡的二小姐,在他心里又会是什么地位 章节目录 95.初睛骤雨亦聚首 今日十分热闹,我被早早的从床上拽起来梳妆打扮,说要迎接贵客。我不明所以又困倦的不行,任由她们在我身上比划着衣服,伺弄着钗环。 整整两个时辰,我坐的全身僵麻直不起腰来,终于装扮完成。等不及下人给我送吃的,我着急忙慌的自己去找。 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馒头,正吃的起劲儿就听见门外的下人说今天来的贵客是准备上门提亲的。 吓得我鸡腿都掉了,抹了抹嘴拿着鸡腿就准备溜,顺着后门就溜了出去。 管他谁来提亲,这场面就让爹爹去: “姑娘,别来无恙。”我拉紧了衣服,怯生生的看着他,眼神有些尴尬。 他好似懂了,立即别过脸去,继续说道: “在下无意冒昧,见谅。”他的言语好似有些吞吐,眼看他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我站起身来,挪到他背后轻声的说: “今日之事,望公子莫与人言。小女子感激不尽!”他感觉到我在身后,并未回头只郑重的回道: “请姑娘放心,毁人清誉之事,鄙人不屑于做。”听他说完,我将衣物递还于他。 他的眼里闪过了不解和担忧,我不急不慢的解释: “此乃男子衣物,我尚未出阁,不便引起误会。多谢你的心意,告辞!”刚想走,他转身拉住了我的手,将伞递到我手里。 我向他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走进雨中。了然寺一别,我无数次想象和他再见的场景,只是没有想到,今日会是如此狼狈的光景。 再见到他,我依然觉得恐慌,那种恐慌到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掩藏自己狂跳的心,不知所措的眼神。 丢失了往日的从容,让我十分的受挫。越是害怕出错就越会词不达意,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的慌乱。 难道是我久不见生人?还是他太过高深莫测?我好像是抗拒的,怕被他看穿,又好似心怀期待,目之所及,我都会沉溺在他仅有的温柔里。 章节目录 96.月缺皎皎如萤火 回到房间刚换好一身衣服,就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刚一开门就听见下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二小姐,你今日去哪了,薛公子上门提亲,等了你大半日。掌门在堂上陪了大半日,气到不行。”薛公子,难道是他? 我立即问道: “你说的薛公子是薛茂陵吗?” “二小姐认识他?之前他就曾来过,带了个算姻缘极准的相士,说是他与二小姐极有缘分。回去算好了日子,便前来提亲。二小姐可曾见过?”我讪讪的回道: “之前未见过,如今倒是见过了。”他一脸的不解,我也并未多说,直接向堂前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爹爹怒吼的声音,我探出个头观察了一番局势,就被两个人直接架住拖上堂。 还未来得及说,就被一板子吓得跪在地上,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爹爹走到我跟前,将一个红色封面的帖子丢在我面前,背着手眯着眼道: “你都是要过门的人了,还如此跳脱散漫,不守规矩,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几句话说的我头皮发麻,我闭着眼睛放空头脑,不发一言。 额间一下巨痛,我捂着额头闷声吃痛,嘟囔着: “爹爹,再打下去,我的头脑越发不灵光了。好痛啊,孩儿记住了,要守规矩!”爹爹转过身来,胡子微微上挑,皱着眉说道: “我凤阳派争气与否,全在你一张嘴上。言行举止亦要有大家风范,才不失体统。”我捂着自己的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他上来就打我的手,将我的手举在了空中。 不紧不慢的说道: “违逆长者,手仗二十,今日你可认?”我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手上立即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到后来逐渐肿胀麻木。 打完之后,他继续说道: “你把女训家规背一遍,若是记不牢,今日不准吃饭!”手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的眼泪一直流,强忍住泪水回想着,一字一句的背着。 他看着我,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 “大声点!”我吓得眼泪一下就蹦出来了,眨巴着大眼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已然记不清楚是怎样背完的,当爹爹大走过大门的时候,我就像被抽完棉花的枕头一样焉了。 手肿的像粽子,一碰就特别麻特别酸痛,连勺子都拿不稳。让我无比的泄气,这自由着实来得不易,哪怕是转瞬即逝,也让我觉得拥有自由是件幸福的事。 章节目录 97.灯会遭难再遇君 这几日闲来无事,时常四处走走,好巧不巧走马观花一般的逛也能撞见迎面而来的薛茂陵。 本想假装没看见,他倒径直走到我面前,让我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前日里因他挨了训,如今手上还隐隐作痛,再怎么不长记性,也想离他远一点。 他见我独自出门好奇的问: “怎的就你一个人,可是要去办什么着紧的事。”我想都未想就摇摇头,然后才想起不对,又赶紧点点头。 他眼神一挑,玩味的看着我,我紧张的不敢看他。他哈哈大笑说道: “看来你是有些怕我,那今日我带你去玩一玩,看是否对我有些改观。”走了不到几步,他便停下一直在左瞧右瞧,拉过我的手臂问道: “你看哪个好看,是要嫦娥还是要燕子,我觉得这个凤凰也画的挺好的。”我淹没在各种各样精巧的纸鸢里,看的眼花缭乱,最后挑了凤凰和白兔。 寻了一处宽阔的地方,我举着纸鸢欢脱的跑着,空气中弥漫着银铃般的笑声。 跑累了就趴在地上,看着在天上颤颤巍巍的纸鸢,心里有说不出的自在。 他坐在我旁边,安然的望着远处。我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五官舒朗毓秀不见半分愁色未有一丝轻狂。 他看着我的眼睛,好似有千万种温柔能打动人,哪怕他不言一语,亦能让人镌刻心间。 他淡然的问: “为何你会选择凤凰和白兔?” “秀色瑰丽光华万丈,一个清新素雅无甚特别。不正是你和我吗?”我出神的看着纸鸢默然说道。 生怕他看见了我的落寞,静静的收回眼神。他拉起我的手臂,让我跟着他走,来到一处有名的酒楼。 他大手一挥,就端上来许多让人垂涎欲滴的菜色。看得我蠢蠢欲动,他热情的给我夹菜,可是手怎么也不听使唤,拿筷子都拿不稳。 急的我都要出汗了,越心急越吃不着,他将肉分成小块放在我碗中又给了我一个勺子。 终于能痛快的吃席,那种快乐不言而喻,满桌的菜式让我目不暇接。勺子也有不方便的地方,看着我笨拙的拿起筷子,他问我是哪一盘,我随手一指,他二话不说夹起来就送进我嘴里。 见我木然的神情,他微笑的说: “我小时候磕磕绊绊,伤胳膊伤腿时候多了去了,吃饭总想要人帮把手,我理解。”听完,我扑哧一笑。 一顿饭的功夫,他就这样每种都细心的喂我。心里虽然觉得难为情,但好似我和他又亲近了些 章节目录 98.星火摇弋触芳心 近日实在无聊的很,得知市井中有杂耍戏团让我兴奋不已。我又偷偷从后门溜出来,找了个最好的位置看的津津有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挤得不成样子,我只能悻悻地人群中慢慢抽身出来。 刚探出头来就看到身前站着一男子,我用手拨开准备绕开走,却发现他并无让开之意。 抬头一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又是薛茂陵。他莫不是在我身上安了双眼睛,我去哪儿都能遇到他,每次都能尴尬到不行。 我一脸困惑的看着他,没好气的说: “公子雅致,怎会在此等地方遇见?”心里想着,要是知道你在这儿,我怎么也得避开的走。 面上却笑微风和煦,知礼识趣。他倒不惊讶,轻摇着扇子说道: “此处如此热闹,想是定能吸引不少佳人来此,你看,我不就遇到了!”他眼神放光一般看着我,让我直起鸡皮疙瘩,我立即调转话锋: “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正事了,先行一步。”眼看着我快步欲走,他挽住了我的胳膊,轻声地说道: “我看人太多了,看个热闹倒也不尽兴,不知你可愿陪我再看一次?”说完大手一挥,拿出几张银票放在班主的手里,转头便潇洒离去。 带着我去了郊外,我着实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直到看到那班主将所有的行当放在此处,我才知道他是买下了这些。 当所有的人都退去,他轻捏着我的下巴说道: “这下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安安静静的欣赏了。”他的眼神在我的身下瞟了一圈,最后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又侧过脸看着面前巨大的箱子。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四周有所异动,直到箱子崩开里面走出来一只老虎。 我仿佛觉得像梦一样,他反应迅速捂住了我的眼睛,将我打横抱起飞快跑着。 背后有着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脖颈处。我听着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我能感觉到他的胸口热气腾腾。 他的手没有一丝放松,把我放在高处的树杈上,他才松开抱我的手,冷静的跟我说: “你就在此处不要动,这里地势稍高,它伤不到你。”说完,他做了一个向下俯冲的姿势,我急忙拉住他问道: “你要做什么?”他只摇摇头,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就跳下树去。很明显,老虎注意到了他,又是一阵狂奔。 而他拼尽了精力,也仅仅只是和老虎保持着前后的距离,而那样的距离仅是咫尺之间。 看的让人心惊,我却不敢让自己出声。体力在不断的消耗当中渐渐流失,薛茂陵大口地喘气,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章节目录 99.心无闲事好时节 从他脚边有一只山鸡过去,他立马顺手抓住向老虎丢去,老虎立刻咬住食物尽情撕咬享用。 眼看时机合适,他飞奔上树将我抱下来。对于老虎而言,眼前的两个人比起山鸡更诱人,几口下肚后又立即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做好了随时扑咬的准备。 薛茂陵抱着我,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我能感觉到老虎想要扑咬的劲头比之前更甚。 最后,我们不得不躲进了山洞,还是入口极窄的,我们蜷缩在洞口,老虎就在门口,死死的守着。 缺水少粮,我们的精神状态逐渐崩溃,而薛茂陵体力消耗严重,此刻也几近脱力。 要是再不让他吃点东西,我怕他会撑不过去可如今连走出这个洞口都没有办法。 薛茂陵看着门口那死亡般的眼神,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掏出了一把小刀。 我以为他要与老虎拼个一死,急忙拦住了他,而他只是撇开了我的手。 撕破了自己的衣服,在手臂上剜下了一块肉。我害怕到不行,迟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却虚弱而镇定的跟我说: “”它在这儿守着,不过就是想吃肉。舍了这块肉,我们才有生的希望。”我的眼睛红红的,拉着他的手,一直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轻轻的给我擦眼泪,安慰道: “男子汉受点伤算什么,只要能保你平安,这条命我都能豁出去。别难过,挺过了今晚,我们就赢了!”他看着准时机,将肉远远的扔了出去,老虎反应机敏立即扑咬过去。 他拉着我的手飞快的跑着,我们不敢一刻耽误,也不敢回头看。当看到集市和人群才放下心来,成功的死里逃生后,赶紧找了个药铺给伤口上药。 伤口虽不深还是一直流血不止,我想一定很疼,我紧紧的抓住他另外一只手。 看着他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却不吭一声,竟觉得十分心疼和难受,若是没有我,他可能早就能轻松的逃命了。 我的眼里充满着愧疚和自责,眼泪簌簌的落下。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微微一动血便渗出来了,我十分忧心的让大夫赶紧给他换药,他却按住我的手,虚弱的说: “哪有那么快换药的,无妨的。过一阵血就能止住,不急。”他用手撩了我的头发,仔细的看着我的脸,又继续说道: “你没事吧,没有伤到哪儿吧?”我紧紧的闭着眼睛一直摇头,眼泪还是止不住。 他温柔的摸我的头,一句一句的说: “不怕了,都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置身这样的险地。”我愣了一秒,伏在他的肩膀上抽泣不止 章节目录 100.珠玉相投暗成契 近几日我实在不放心他的伤势,便时常偷溜出去,平日里都是午后小憩屏退旁人偷偷出去。 今日刚到墙头就看到爹爹背手而立,吓得我赶紧退了回来。刚转头就听见身后在叫我的名字,屏息凝神后我转身乖巧的行礼。 爹爹挑眉看着我,不温不火的问: “要去哪儿啊,身为女子,本应守闺中之礼,哪能日日出门露面。叫外人看了,还以为我凤阳派教女不贤,怕是要为人诟病。”我刚想反驳,看到他的面色极难看,唯有三碱其口频频点头。 “今日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跪着吧。跪满三个时辰才能起,凤阳派的规矩,恐怕已被你忘干净了!”说完他背着手大步流星的走了,今日怕是怎么也出不去了。 三个时辰对我而言不算太久,毕竟一个人待的久了,时间是过的很快的。 最让人头痛的,是第二日起来膝盖乌青乌青的,走路都不利索。别说出门了,我连下床都困难。 在家老老实实待了三日,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喝了三日的鸡汤倒是让我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好似比往日的精神头更足了些,膝盖好的多了,我立即就想去看看薛茂陵的伤势。 毕竟是因我而受伤,总觉得欠了一个人情,让厨房熬了一碗人参鸡汤,顺便给他带过去。 可又觉得我一个女儿家登门造访不便,我便交给通传小厮一封信,就在对面的馄饨铺等着。 不一会儿,就看着薛茂陵从门里走出来,很随意的坐在我旁边。他笑着说: “怎么?你不好意思进我家的门,倒在我家门口等,那么多人看着,你倒好意思。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来到了一处极雅致的别院,只有一二个奴仆。 院子简单却极有清雅之风,竹篱茅舍秀美疏离,一湾溪水相照,衬着雪青色的帘布,一池荷花在微风中轻颤着那曼妙的身形。 我被美色所吸引,觉得人间清悠不过如此。他见我好似十分喜欢,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指着我的食盒,好奇的说: “你今日来见我,莫不是就是为了送吃的?”我竟一时忘了自己带了鸡汤,急忙把汤盛出来放在他面前。 言辞恳切的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给你熬了鸡汤,补补身子。”他的脸上立刻出现惊喜般的笑容,将鸡汤一饮而尽。 还高兴的放下碗,笑盈盈的说: “报恩大可不必,不过这鸡汤熬的倒是好,下次我必得登门造访,再品尝一次。”看来送汤送得正合时宜,心里满满的成就感,并一时夸下海口: “无论你何时来,我定然好生招待。你可是贵客,请都请不来呢!” 章节目录 101.黯然风打花娇容 晨起让厨房蒸一碗嫩鸡蛋,却发现厨房忙的热火朝天,随即作罢在房间里吃了些糕点。 听厨房的人说,今日似有贵客,我是最听不得家中来客人,怎么都得躲得远远的。 礼数繁多不说,还要在客人和长辈面前表现得乖巧温顺。若是一般场合,我便会称病不见,若是不得不去的场合,我也只多吃菜少说话且面带笑意。 实在搞不定的场合,就跟在长辈后面做个听话懂事的后辈。刚到传饭的时候,就有下人传叫我上厅,实在推脱不过就只能悻悻的去了。 刚到厅堂就看到熟悉的脸,我不敢置信的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还不快些进来,如今贵客在此,怎敢怠慢!”听着爹爹大声斥责,我加快了脚步,乖巧的坐在旁边。 我刚一坐下,就听着爹爹开始介绍道: “此乃幼女,名唤轻袅,虽已及笄但久未见客,今日怠慢诸位请见谅。”薛茂陵举一杯酒恭敬的作了礼,一饮而尽说道: “万分有幸,曾与二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我听他一些话,眼睛瞪得比葡萄还大,今日长辈在此,这是要说哪一出。 果然引起了爹爹好奇,问道: “不知如何见过?”爹爹的眼神从我身上扫过,我胆战心惊的听着薛茂陵接着说,他倒不紧不慢的面含笑意道: “前些日子替母亲还愿,去了然寺无意间见过令千金。只一面之缘并无其他,想是小姐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假装思忖片刻,恍然大悟道: “我想起来了,那日了然寺发生了地动,公子曾救过我。”我斟一杯茶恭恭敬敬的敬上继续说道: “当日家中有事,不告而别实非得已,当日之恩,铭记于心。望公子不弃,饮了这杯茶。”既然他有所保留,那我就陪他把戏演下去。 他十分识趣的接过了茶,又向长辈们致意,说这是应该做。我暗自想好手段呢,面子上有了,还暗自拿捏我,此人真的是让我另眼相看。 他话刚说完,在场的长辈纷纷点头,好像在议论着什么。我一脸雾水的看着,又插不上话,只能闷头吃着东西。 好不容易宴席就要散了,心里想着回房去小憩,结果爹爹把我拽到面前,义正言辞的跟我说: “薛公子初到此地,我们应尽地主之谊,你带他去四处转转。”我刚想找个理由婉拒,爹爹就在我耳边叮嘱: “需得尽心,莫要敷衍”,简直堵住了我最后的挣扎。我只得认命一般走在前面,出了正门我转个身对薛茂陵翻了个白眼。 气哼哼地走在前面,也不搭理他,也不告诉去哪。他就像小羊羔一般跟着我,也不找我说理也不反驳。 章节目录 102.借机还玉故又辞 我走了一阵听见他毫无响动,扭头一看,感觉他跟个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 着实不忍心,我不耐烦的问道: “你知道我带你去哪吗?你就跟着我。你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我带你去。”他立即活络起来,想了想,说道: “我娘亲寿辰快到了,我想给她准备一块美玉,你可否带我去看看。” “那倒没问题!”我十分爽利的答应着,仿佛干劲十足一般,找了好几家卖玉的商铺。 成色都很一般,正当我们一无所获的时候,最后一家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走进店铺看到里面装潢华丽,品类繁多,各类首饰不胜枚举。仿佛是来对了地方,老板拿出了最好的玉石,却通通都是原石。 拿出几块原石,在手里过了几遍,质地温润不涩,诚然是好材料。暗自里心里有了数,我放下石头目光定定的看着老板说道: “老板,开个价吧,你这要几张皮子?皮子要的多了,我手上可放不下。”老板看我的眼里露出挑衅,眼神闪躲又撇了眼石头,一拍脑门说道: “两张半不能再少了,再少这货都不能拿出来看了。”我继续摇了摇头,也不言语,拿起原石对着光看了一眼又默然放下,跟老板比了两根手指头。 他眉头紧锁,好像是遇到了对手,最后叹了口气说: “”成交!你这个想好做什么图样了吗?”当我拿起原石给薛茂林看的时候,他直愣楞的看着我,我摇了摇他的胳膊说道: “你觉得这块半圆形的雕成寿桃怎么样?寓意极好又独特。”他这才反应过来,点点说好。 老板要求交一张银票做押金,可以做好之后再付余款。毕竟做当中恐工序有误可修改,若是满意再付也可以。 我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十分镇定的说: “银票呢,我就放在这儿。这玉呢,我可是在手上把玩过。钱我不会少你的,但东西得还是这一块儿。你这儿商铺再大也不及凤阳派大吧,回头有任何不对,我会回来找你。”等我们走出门后,听到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我。 找了一处喝茶小店,薛茂陵好奇的问: “一个久处深闺的女子,怎会懂得这些行业黑话。”我饮着茶,望着窗外回想起了那些久居深闺冷清的日子,淡淡回道: “不过是打发日子学来的闲散皮毛而已,你若要去找,江湖中这样的书多不胜数。”他只出神的看着我,而我的眼里,仿佛只有窗外的自由。 曾经向往的一切,好像在我手中,又好像在我从不涉及的远方。 章节目录 103.赴约如至知彼心 他看我的神情有些落寞,幽幽的说道: “我是家中独子,可十年前我还有一个哥哥,他温文尔雅满腹诗书,被寄予厚望。”他顿了顿,眼神里有些神伤,饮了口茶继续道: “那年我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与别人打赌看谁能摘到寒冬里的第一株雪莲。”我探着脑袋好奇地问: “雪莲,你说的是天山雪莲吗?我只听人说过,却从未真正见过。”他点了点头,语气深沉的说: “因天山雪莲名贵,受人追捧,故而有些商人便开始着手培育。因雪莲生长在高寒之地,所以必得是在最冷的时候,才能开出花来。” “那你是等到最冷的时候去摘吗?”他摇摇头,眼神哀伤的说: “不是我,是我哥哥,他知道之后怕我会偷偷去摘,就把我关在家里,直到三天后,他才回来。”说完之后他的眼睛红红的,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带着哭腔继续说道: “他回来之后受了风寒,卧病半月……不治身亡。”我看着他颤抖的身体,觉得有些心疼,轻拍他的背希望他好受些。 也许对于他而言,陪伴就是最好的,毕竟任何言语都有可能让他觉得难受。 半晌,他整理的自己的面容,想起刚才的失态,神情有些尴尬的说道: “抱歉……”我却立即打断他说的话,拉着他的手说: “很多事情总会不近人意,接受遗憾,也是与过去和解的一种方式。”我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着哀痛和希望。 他出神的看着我,探寻的问道: “你也有遗憾吗?”我恳切的点点头,脑海里回想起卿月的声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我侧过脸,微微缓了一下情绪,闭着眼睛说道: “有些分离总是猝不及防,还未去享受,便已分离。若有来生,宁愿先走的人是我……”我的言语哽咽有些嘶哑,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我转向看着他时,眼见着他摸出了一块月牙一般的玉,在他手中显得十分小巧精致。 此玉唤追月,若能常伴你身,倒是得了这名的好处。想是他早已知道卿月之事,又未言明,我的确是在日日追思卿月,思念这种事,往往堆叠覆深毫无尽头。 我接过他手中的玉,在手里反复的摩挲,就像思念在我脑海中无尽的翻涌。 我将玉贴在胸口,深吸一口气,好像曾经怀念的那个人,从未离我而去。 那一刻,就像曾经的那个雪夜,她扑在我怀里那样的温柔还在。 章节目录 104.以身相替挽危局 直到暮色沉沉,才渐渐分开,薛茂陵贴心的雇了马车,动作轻柔的扶我上了车。 马车行进半路,却突然间停了。我探个头出去,还未看清楚就被一个黑影按回了马车。 仔细一看,此人穿着黑衣,带着面罩只留下眉眼。我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眼角有疤虽不明显但细细看来能看得出。 他捆住我的手脚,又怕我声张,继而将我的嘴堵住。行云流水一番操作之后,他盯紧了我腰间,我立马侧身阻挡他的视线,却被他一把拧过来熟练的将玉被扯下。 他拿在手中掂量,觉得像是能卖个好价钱,很是满意的揣在怀里。我挣扎着,以示不满,却丝毫没有作用。 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我十分不安的扭动着,他拿出明晃晃的刀子在我下颌处滑动,有些恼怒的说道: “我只是图财,你若是安静些,我保你性命。你若执意有什么大动静,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能安静的待在角落里,心里盘算着想法。 马车一时间摇晃很厉害,像是走进了什么岔路,路况十分不平整。不到一碗茶的功夫,马车就停了,听见有许多人在说话,车上的那个人下车就把我往车下拽。 立刻冲上来一个大胡子,将我打横抱起,兴冲冲的说: “这可是咱的肉票,怎能这么粗鲁。这身娇肉贵的身体,不得温柔点对待嘛。”其他人哄堂大笑,将我关在一间房里,此处非常僻静,好似到了郊外。 听他们的语气,仿佛是要敲诈勒索,那此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眼看天已经黑了,纵使我逃出去,夜路难行被抓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实在不敢轻举妄动,担惊受怕的睡过去了。就在我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再对我动手动脚,我惊醒一看,竟是他! 我激动的问: “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的脸上十分焦急,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你上车之后我并不放心,一路跟随马车而行。看到半路突然间转了方向,行进又十分迅速,觉得事情有异,便跟着来看看,没想到就到了这儿,跟我走吧!”他拉着我的手刚出了门口,就被一堆人围了上来,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他到不急,反而拿过一把剑直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缓缓道来: “我是原京兆尹薛如讳之孙,你们不过是求财,只需留下我便是。比起这位姑娘娇贵,我任打任骂还能生龙活虎,哪个更省心?我在家时虽时时山珍海味,不过在此处随意点也无妨,就当体验生活了。不过我也好奇在爷爷眼里,我到底值几个钱。”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将我放走,并让我带一封信去薛府。 章节目录 105.挺身相护心所悸 夜路不便我骑着马一路回城,将信交给门口的小厮,薛府大门一开,家丁都冲了出来。 这阵势倒是震惊了我,官场之人的确是不得了,我仿佛是见了大场面。 急忙上前跟领头的人一顿描述之后,实在不放心便央求着带上我。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找到那伙人的盘踞之所,浩浩荡荡一行人与他们成了对峙之势,昨日抱我下车的那个大胡子上前说道: “人在我们手中,此番若是要抢,那我可不敢保证交出去带喘气儿的。若是带着诚意而来上,倒可以坐下谈谈。”众人中一长者站出来笑盈盈的说: “连夜奔赴自然是带着诚意而来,望诸君善待少爷,让我等好回去交差。条件皆可商谈,请吧!”说完用手往前作揖,礼节周全。 听得来人确是只肥羊,态度温和易谈,那些人的眼里流露出欲念。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堆叠而来,可以让他们花天酒地,不知天地为何物。 很快,他们便以三车金子将薛茂陵完整的赎出。那一帮人将他和和气气的请出来,就让人有些汗颜,薛茂陵伸着懒腰眼神朦胧的说道: “你们来的可真快,我还没来及做梦,就被吵醒了。”说完,他又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之前说话的长者拉住了他的袖口,问道: “少爷,你在找什么,我们该回去了。”他回过身坏笑道: “管家,我就想看看爷爷用了多少来赎我。”管家着急的跺脚,一边把他往马车上请,一边又着紧的说道: “老爷在家里都着急上火了,就算是为了他老人家的身体着想,也得快些赶回去。你要是伤着了,我们都担当不起。”我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了那个抢我玉佩的人,此刻他眼角的伤疤在火光之下格外明显,我冲出人群,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 嘴里念念有词: “你把东西还给我,你若是不还给我,我不会放过你!”而他却十分不屑,胳膊一甩,就把我推倒在地。 我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拉着他手臂就狠狠的咬了一口,他气急败坏的抽过旁边的刀,顺势向我砍来。 眼看着就要划过我的头顶,突然被一股力道拉走,我还未回过神,就见他的刀刺了过来,而我背后的力道恰好又让我偏离了。 突然听到了哐当一声,我转头一看,就看到刀掉在地上,上面还沾着血。 可并未觉得疼痛,我还暗自觉得自己是吓到麻木感觉不到痛了。我背后的力道消失了,等我回过头一看,薛茂陵的腹部在往外冒着血,立即吓得头皮发麻尖叫出声。 下一刻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他胸口的跳动,觉得有些温暖,他蹭着我的头轻声的说了两个字: “别怕!”他极力的忍住急促的呼吸,一只手环着我的背,另一只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腹部。 章节目录 106.寂夜深深疾护归 今晚的惊吓太多,我诚然像极了受惊的兔子躲在他的怀里。他的心跳的极快,我却能感觉到他附在我身上手又紧了几分,薛茂陵喝道: “交出来!”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那个人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出一物件,小心翼翼放在薛茂陵的手里。 他眼神凌厉紧咬着下唇只说出了一个字: “滚!”转而扶着我的手,缓缓的带我上了马车。管家刚想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挡在马车外,他只冷冷的说: “快走!”马车开始持续颠簸,他的血一直在流,我急得冒出了冷汗,撕扯着我的衣服想要给他绑住。 他却按着我的手说: “你刚从这狼窝逃出,衣服又碎成这样,恐怕要遭人非议,不可!”我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指着他的伤口面露难色,他却毫不在意,摇摇头,接着又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他的手上满是血,那块月牙般的玉上也有斑斑血痕,让人触目惊心。 我想着他明明替我做了人质,此时又因我而受伤,心中酸涩难耐,眼泪就再也挂不住了。 他将玉放在我的手中,用微弱的气息说道: “这下你可要收好了,我可没有力气再去帮你抢一次。”说着他嘴角抽笑了一下,便随即晕了过去。 我隔着帘子叫着管家,害怕他伤重不治。我带着哭腔询问道: “他怎么样?是不是快不行了,怎么办呀?”管家停了车,迅速将他的衣服扯开,我立马侧过头实在不忍看,当回头看时伤口上已经上好了药。 当晚就快马加鞭的赶回薛府,折腾了一晚上,我着实不放心他的伤势又帮不上忙,只能一直守在门口,看着郎中进进出出。 这一夜仿佛格外漫长,我不知道他是否能撑得过,实在不希望再有人会离我而去。 直到天蒙蒙亮,郎中才从里面疲惫的出来,我急忙上前询问,得知病情稳住了,终于放下心来。 我坐在床前,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里愧疚极了。此时,门外响起了郎中对话,我站在门口侧着头听,郎中细细的回禀: “少爷此次受伤极重,虽未伤及要害,但出血太多也需多日静养。此外这类外伤必会引起高烧不退,需有人精心看护。”听到此处便悄然退开,偷听非正礼也。 得知他此刻安然,我只守着他便觉得心里踏实。管家前来寻我,恭恭敬敬的说道: “老爷命老奴为姑娘安置住处,天色已晚,我带姑娘前去,姑娘请随我来。”我本是想要一直守着他,可奈何在别人的府中还得客随主便,我眼神不安的回头又多看了几眼那面色憔悴的脸。 管家又劝说道: “姑娘若是担忧,少爷有任何反应我必第一时间告知,今日折腾的累了,姑娘可早些去歇息。”听他一言,好像在没有推拒的理由,今夜只好歇在薛府。 章节目录 107.替行规矩报劫仇 翌日醒来身上有些酸痛,一夜未归,想来爹爹必然十分担心。一番梳洗之后,准备再去看看薛茂陵的伤势顺便向薛老爷辞行,以免失了礼节。 刚到房门,就听见里面在说话,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进入,就只能在门外等着。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探出头的是一个极水灵的姑娘,见了我眼神上下打量之后,眉头紧锁竟怒目而视说道: “虽不知你与吾兄是何关系,但孤男寡女走的太近,恐怕有失体统!薛府的门不好进,望姐姐,下次别来了!”我立刻羞红了脸,微微回礼道: “妹妹勿忧心,我今日来就是来辞行,昨日冒昧前来打扰了。”虽然和薛茂陵近在咫尺,我却只在门口看了他一眼便默然转身离去。 这一夜着实发生了太多的事,当我回到凤阳派,才得知许多弟子已在四处寻我。 也顾不得许多,直奔厨房痛痛快快的吃了顿饱饭,安抚我昨夜惊魂未定的心。 我倒实在不想欠薛府的人情,今日那女子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我还在出神的想着,就听见前厅闹哄哄的,走近些看认出了几个熟悉面孔。 这不就是昨夜的那几个喽啰吗,怎会在这里。心下真是疑问丛生,爹爹走进门来,将他们踢倒在地,厉声喝道: “说,你们把我女儿带到哪儿去了!今日要是不说,我就让你们这辈子再也说不了话!”吓的那几个人连连求饶,其中还有一个尿了裤子,低头喃喃自语: “昨日就被救走了,只是不知去向……”话音未落,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接着又是一脚踢翻,爹爹有些失心疯一般叫道: “什么叫不知去向?我抓你来就是说这个?我女儿要是不见了,让你们通通死无葬身之地!”那个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眯着小眼委屈的解释着: “昨日那人用马车把她接走的,我们只图财不伤人,收了钱财之后,就把他放走了。至于去了哪儿,着实没有追问。我说的都是实话,饶命啊!”我立刻从角落里站出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撒谎,昨日明明就把那人给伤了!如今说这些,难不成还要证明自己是个好人?”爹爹看着我眼神有些恍惚,丢了刀失神的向我走来,紧接着又查看我四周,确认没有伤痕,才将我搂在怀里。 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昨日我被这些人劫了去,是薛茂陵救我出来的,还被这些人给伤了。”爹爹转过身,恶狠狠的说道: “看来你们并未将我凤阳派放在眼里,今日我就来教教你们江湖规矩。来人啊,割了他们的舌头,废了武功丢出去!” 章节目录 108.探牢相见犹自责 我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又与爹爹商议,如何还薛府的人情。故而备了一份厚厚的礼,欲前去拜访。 虽然上次那个女子让我极其不愉快,但此时是为了结交情而来,倒也无碍。 薛老爷得知我们前来,早早的备下酒菜,热情的迎我们进了内厅。席间秦少海举起一杯水酒,沉声说道: “前日贵府救小女一命,在下感激不尽,他日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凤阳派说到做到。”一杯水酒下肚,又继续说道: “今日略带些薄礼,万望不弃。”大手一挥,从下人手中接过了一个极精致的盒子,打开之后竟是琉璃萤光杯。 我自小便喜欢这个,却因太过贵重从未拿来把玩过,我哭着喊着想要都未成功,今日眼看着就要送人了。 我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爹爹,这是要送人吗?”话音刚落,他便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就再也不敢往下说了。 爹爹转头笑意盈盈的说道: “小女遇难承蒙相助,实乃恩重如山。”说完,又将盒子轻推到薛老爷面前。 接着又十分要紧的问道: “听说公子受伤了?我今日已将那些个没规矩的人通通都收拾了,江湖中怕是再也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了。小公子的仇,我已然替他报了,只是让他好生安养。”薛老爷听到此处,会心的笑着,默然将盒子收下。 席间的气氛好像有所缓解,长辈们觥筹交错,却没有看到薛茂陵,想是还在养伤,不便见客。 也没有见到上次的那个女子,心里倒是有些疑问,又不知怎么问出口。 忽然听到有鸟叫,又与寻常的鸟叫不同,我便找了个由头出门一瞧,居然是上次那个女子。 我局促的欲往回走,她却上前拉住我的胳膊,语气舒缓的说道: “上次我是故意的,可我本来是不讨厌你的。只是……”话说一半有些迟钝,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无所谓的挥挥手,不以为然的说道: “没事,谁都有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时候。我并未放在心上,你不必说这些。”其实她讨不讨厌我,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非亲非故的,我的确不太在意她的看法。 我的坦然仿佛让她松了一口气,见她什么也没说,我转头回到厅内,在角落里听着长辈们在席间寒喧。 这薛府总让人觉得有些看不透,薛茂陵从未说过有个妹妹,而这薛老爷的行事又十分的深沉稳妥,这诺大的薛府笼罩着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章节目录 109.门庭忽倾尽是非 闲来无事就在房间里侍弄从前的花草,许久没有这样独处的时候。坐在窗前出神,好像远远的看着卿月向我奔来,不自觉满含热泪。 直到入夜我才自己到厨房拿了些吃的,随意走在庭院中,看到爹爹的房间还亮着光。 走近一看,门虽然关着似乎还在与管家说话。本想回屋歇息,又着实好奇,这大晚上的究竟有何要事。 我俯身贴着窗檐,仔细的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管家犹豫的问道: “掌门真的决定如此?”爹爹严肃说道: “我精心布了这么大一盘局,用了三年的时间去网罗各派逐出门的弟子,又训练死士壮大声势。如今江湖换代已成,正是凤阳派大融血的时候。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我听的心下一惊,头皮发麻。 管家却支支吾吾的说道: “可大小姐,她……”爹爹听完怒喝道: “此时的局势,我不必依靠任何人,便可顺利完成一统江湖的宏愿。”管家担忧的说道: “可若是江湖再掀风浪,必然又会生灵涂炭。”爹爹不以为意,得意道: “眼看唾手可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所有人都可能会离我而去,只有站在权势的巅峰,天下皆为我所用!”我以为爹爹做所有事都只是想将凤阳派更好传承下去,却没想到他的欲念早已不止于此。 我低沉的双眼,回想着这一切,原来从一开始不管是柳眠溪还是卿月都早已在他的权势边缘。 我们都不是他的亲人,只是一颗棋子,在适时的时候发挥着作用。刚欲离开并又听见管家的声音道: “若是被二小姐和姑爷知道了,又该如何是好?”我的确也想知道他怎么想,就听的他淡淡回道:柳眠溪不过是制衡的筹码,如今衡阳派形同虚设,他那点价值早已消耗殆尽。 我何须理会他的看法,纵使让他知道又能如何!袅儿生性单纯,此事暂不可告诉她。”我手里的馒头早已凉透,我啃了一口木然地咀嚼着,眼泪流进嘴里,混合馒头已不知是何味道。 卿月在他手中惨死,到头来不过只是为了他的权势让路,我又能得到什么结局呢。 我怅然若失的回到房里,泪流如注伤感不已。回忆里他的脸出现的极少,我甚至找不到曾经和他一起的快乐时光。 我以为自己不受宠,可不曾想,我们是的生活里熟悉却最不亲近的人。 他的心里满满当当全是权势,于他而言我们就只是有多少利用价值而已。 我的心里失望至极,痛苦难言 章节目录 110.危难临头送卿至 许久未踏及这个庭院,熟悉的走廊洒满了清晨的阳光,仿佛回到了从前。 走到房门口听到里面有咿咿呀呀的声音,心里竟有一丝欣慰。轻轻地敲门后门迅速打开,看着眼前这小小的人儿,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我,那一刻,我的心融化了。 抱起她的那一瞬间,仿佛卿月又回到了我的身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我不好意思地蹙鼻子,不经意的将眼泪擦干。 看着柳眠溪坦然的表情,我不禁问道: “你和惜月过得还好吗?”他看了孩子一眼笑着点点头。我的心里却格外难过,若卿月还在,他们便是幸福一家三口,如今却要阴阳相隔,却只是为了那权势。 我面色沉重的说道: “我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不知方便吗?”他遣散下人,将孩子抱走,在门口左右察看后关上了门。 他见我面色不佳,关切的问道: “如今过的不好吗?还是有什么事?”我还未说话,就开始不自觉的流眼泪,他倒有些慌了神,急忙从怀里掏出丝帕递给我。 待我情绪平缓些,他又缓缓说道: “不急,慢慢来,我等着。”我点了点头,沉思一下说道: “你知道我爹曾利用过你吗?”我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的反应,他点点头深沉的说: “从那日他以掌门相挟,让我为他所用。我便知道从前的一切,不过是他设局利用而已。”我的心里有些战战兢兢,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我低垂着双眼,咬着下唇支支吾吾的问道: “我若说整个江湖都是他下的一盘棋,你是否会恨他?”柳眠溪愣在当场,我看出了他眼里的探究和不解,更觉得有些心虚。 可如今,我能得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他了。我恳切的说道: “我昨日无意间得知,之前江湖的种种变数都是爹爹作的局,目的是不惜一切将五大派除去让凤阳派独大。”我的语调越来越弱,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低眉喃喃自语道: “对不起,是我们凤阳派对不起你!他早早计划好了一切,我们在他手中不过是算好价值的筹码,助他成就大业。”柳眠溪眼神充满着错愕,也许当所有事情都已明了反倒让人无法接受。 我看着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愣了一下撇过脸很是阴沉。接着笑道: “可惜卿月为我送了命,我却不能以命换她。明明该死的人是我,如今却是我坐在这里闲庭漫步,这是什么道理?”他说的每句话都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我的心上,也许没有比着亲近的人离去更痛的,感同身受也不过如此。 章节目录 111.阔别已非旧时聚 我与柳眠溪坦诚相告,不忍江湖再起动乱,不愿意再看到亲近的人一一离去。 必得设法让这盘棋终止,如今势单力薄,必须得寻求强有力外援。柳眠溪深思一番之后,决定寻求宿阳派的助力。 我担忧的问道: “若是我们直接反对,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可有计策?”柳眠溪望着窗外,此时已是秋日,瑟瑟落叶纷纷而下。 他叹了口气说道: “秋日瑟瑟百花杀,待到春暖枝头俏。有舍才有得,若是众人推举他为武林盟主,怕是他不会拒绝。我若能夺得凤阳派,稳住局面尚有一丝余地。若是不能,恐怕状况比现在更糟。”我站起冲到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道: “人生从来不圆满,求仁得仁,足矣。”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郑重的说道: “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和惜月,哪怕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我含泪笑道: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我愿意命相酬。”他笑着向我点点头,我从他眼里的欣赏和温柔。 为了让柳眠溪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凤阳派,我以他生病为由将孩子接到身边,又嘱咐下人不得靠近,每日都由我亲自送饭。 又花了大价钱请郎中,每日到庭院中坐一趟,只需按照疑难杂症开些药方即可。 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他与任何人说起,凤阳派在江湖中也算得上举足轻重,他倒着实不敢引火上身。 交代好这一切,柳眠溪便飞奔去了宿阳派。虽书信往来更为便捷,但也怕中途被拦截泄露消息。 他亲自去一趟,交代好一切便是最放心的。柳眠溪去了三日,就有下人前来禀报,爹爹正在往那边去。 想是府中没有什么密不透风之事,行事再严密,也终究躲不过藏在暗处的眼线。 此次不过是发现早晚而已,我不慌不忙的赶到,见爹爹站在庭院中正欲敲门。 我高声问道: “爹爹有何要事?女儿正四处寻你,有要事相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将信将疑的走到我面前,疑惑的问道: “你怎会在此?”他又回头看着房门,转身跟我说: “有事晚些时候再说,今日有要事找他。”说完就朝着柳眠溪的房门走去,我快步上前拦在他面前,淡然的说道: “这便是我今日要讲的事,爹爹近日辛苦劳累,我为爹爹做杯茶吧。”刚坐下,他便眼神诧异的问道: “你告诉我柳眠溪是不是不在此处?你又为何到此来拦我?”我不紧不慢的添了一杯茶,含笑着说: “爹爹莫急,喝盏茶清清嗓子。柳眠溪的确不在此处,子枫不见了,他连夜支身去寻。可毕竟子枫是在凤阳派丢的,要是传开了,恐怕江湖人对凤阳派的揣测更多。如今虽然时局暂稳,但仍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凤阳派。我不能辜负他为凤阳派设想的心,我只能帮他。若爹爹是我,又该如何? 章节目录 112.以契相许欲成婚 管家绻缩着身子,脸色阴沉而决然,他抬起头道:“凤阳派树大招风,早已被官府所忌,如今才……” 我突然身体一怔,扶着墙踉踉跄跄向前挪步,那棺木中的脸早已青紫,心中是止不住的后怕和恐惧,随之轰然瘫倒在地,不停念叨着:“一定不是真的,父亲没有死,怎么会死呢?” 他立即爬到我身前,抓着我的手腕,一脸悲伤之色道:“二小姐记住,我之前交给你的东西,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方才回神,不可思议的盯着他,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几回,到底有何深意我猜不透。 他赫然起身,走到门口回过身来打量着我,严肃道:“既看过了就回去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二小姐!” 相顾无言,我有些迟疑的不敢起身,仿佛又有什么大师降临,望着他前行的背影,心中还是信任更多,也不自觉的慢慢起身跟了上去。 回到凤阳派,他也只冷冷留下一句:“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二小姐,二小姐先去歇息吧!” 转眼天色将暗,我在屋内坐立不安的等着,一听到门响,我就站起身来迅速打开门,见他手里捧着东西,便顺势接过之后他也随之进门来。 我一脸踌躇不决道:“这是什么?” 他微微叹了口气,又沉稳的将盒子打开,拿里面的册子递到我面前。 我犹豫片刻才接下,缓缓打开是薛家地契,赫然还有父亲的笔迹。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册子遗落在地,我不死心的斜望那末尾的署名,我万分错愕的问:“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二小姐,掌门的意思是让你嫁给薛公子,以薛家的地契为聘,你在薛家也有立锥之地。”他随之捡起册子细细整理后放入盒中,神色自若又带着几分沉郁道。 我拼命摇着他的胳膊,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父亲有这么大的转变?父亲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眼神移向别处,任我泣不成声,只悲怆道:“既知是难言之隐,二小姐不必再追问了。” “可我不甘心,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我一腔苦楚无处倾泄,这一刻我痛恨自己的不知情,又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一遍一遍呼唤着我想要的真相。 “这是掌门最后的心愿,大小姐去了未能尽孝,二小姐如今还不能满足他唯一的心愿吗?” 这一句让我在无话可说,唯有站在原处,泪如雨下,半天才说出:“我,我只是……”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疲惫道:“我与掌门相处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早已把凤阳派当成了我的家,你和大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不会害你的,更不会辜负掌门的信任。” 我面露难色的看着他,久久无法言语,只一个劲的点头。 “如今凤阳派风雨飘摇,已到了存亡之际,二小姐可知身上的重担,如今只有你一人扛起了。”他撇过脸去,抹了一把泪,转过身就要出门去,却微微一顿,继而道:“当务之急我先去安排掌门的后事,至于二小姐的婚事之后再行商议,可好?” “那,只要我嫁给薛公子就好吗?”我还是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 他头也没回,淡淡道:“二小姐自己想。” 我蹲在地上抱着双臂,久久没有明白他此话的含义,难道凤阳派真的到了需要借助旁人之力才能苟活的地步了吗?我嫁给他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章节目录 113.物是人非不停休 父亲的后事处理得极其低调,并未通知其他门派,对外相传得疫症而亡不宜张扬。 转眼就过去了半月,管家急匆匆的赶来送来帖子,待我打开一看竟是薛府的上门帖,不由的眉毛一皱道:“丧事未过几日,迫不及待的做什么?” 管家略微一笑:“他们既要来,就全了他们这份心吧。” 我点头道:“那就去回吧!” 心里想着这时候也只有薛府会上门来,除了谈婚事怕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不过这个时候来,怕是少了几分尊重,不由得有些不快。 灶房中香气四溢,席面上也热闹起来,我坐在主位上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面上却依旧神情自若有礼有节。 管家坐在我旁边,与我相视一眼,他便端起酒盏道:“前些日子在筹办白事,如今诸位上门也算是慰问,二小姐身子弱喝不得酒,我代二小姐谢过了!” 对面的人含笑相敬,随即作礼道:“掌门之事深感悲痛,二小姐如今行单影只恐难以主持大局,不如即刻成婚,我薛家便是二小姐的底气!” 我站起身来,笑道:“长辈们说的是,全是顾念晚辈的言辞,不过今日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古往今来皆是守孝三年,如今不过半月你们便与我谈嫁娶之事,是要让我做个不孝之人吗?” 管家站起身了将我撇到身后,面色轻快道:“各位稍安勿躁,二小姐的意思是你们盛情难却,只是还需要多加思虑才能定下,容我们再想想!” 我刚要上前一步,管家回过头来严肃的看了我一眼,好似觉得方才的行为有些失了分寸,带到大家坐定之后我才悄然坐下。 整个席上都在推杯换盏,我觉得好生无趣又无法脱身,只能默然喝着茶水,看着他们一个个开始胡言乱语甚至狂笑不已,我便知道席面快散了。 “来人呐,把他们都扶上马车,送他们回去!”管家招呼着侍从将他们一一送出了门。 转眼就看到面色不悦的我,我嘟囔着:“方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无礼,我就想教训教他们!” “都是长辈,岂是你能教训的,二小姐所想,我都明白,只是这个方式不恰当。”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说完只是默然离去,想是喝了酒的缘故,走起路来有些颓然。 转眼又过去了五日,清晨的阳光明媚,我信步走在庭中,转眼就到了熟悉的院中,一切都好似昨日的模样,仿佛这里还回荡着欢声笑语。 我仿佛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过身去却空无一人,自上一次柳眠溪送我去避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回来过。 在这里,我回想起所有有关我和卿月从小到大的曾经,就像梦一样抓不住,它就那样轻飘飘的存在着,和我的记忆融为一体却无法触摸。所有我熟悉的一切,好像与我共生,又好像在逐渐离我远去。 阳光透过树缝在我身上流淌,我感受着这光照在我的世界里,就像是卿月曾经拥抱我的温暖,我所能感受到这世界的情和爱曾经如此的靠近过我,虽然终会消失。 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又绕过回廊没有目的的走的,回廊的尽头,有人在咳嗽,那声音沧桑而痛苦,悄然起近些,才惊觉到是管家。 我上前帮他拍背,无比担忧道:“这是怎么了,我去叫郎中来!” 他立即转过身来,挡在我身前道:“不必了,想是最近得了风寒吧,休养几日就好了。” “那你去这几日就安心休养,有什么事都交给我去做,我一定能做好。” 管家停了半晌,含笑道:“我相信二小姐,什么事情都能做好!” 我好似突然间想起了月萤,冷不丁的问:“月萤到底去哪儿了?她是不是已经……” 管家立即摇头道:“虽然她是和掌门一起被带走的,可后来她曾回来过,此后就再也没见到了。” “活着就好,没有消息看来是好消息。”我喃喃自语着。 章节目录 114.上门求亲冷遭拒 “二小姐不好了,门口来了好多人,你快去看看吧!”打开门见侍从满头大汗的说道。 我迅速跑到门口,见门被抵的一下一下的响,抬手示意他们把门打开,迎面而来一群人瞬间挤到我面前,将我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这到底怎么回事呀,诸位?”我极力保持镇定道。 人群开始七嘴八舌的像炸开的锅一样,场面一度难以控制,我大喝一声:“停!”,才有了片刻的安静。 我急忙解释道:“诸位有什么话到里面去说,我必洗耳恭听,请随我来!” 随着他们一一落座,我不禁发问:“诸位可否自报家门?” “我们都是薛家的长辈,到了此处,想必二小姐也知道我们想说什么吧!” 我略微尴尬一笑,转身让侍从上茶,随即端坐道:“长辈们前来商议大事,本应该开门洒扫静候上门,只是各位来的太过唐突,倒让晚辈没有准备。” 眼神略微一扫,只见他们面面相觑,当中头发花白的长者端起茶来点头道:“今日唐突了,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薛府姻亲之事本来不应由我们出面,只是薛老爷身体欠安,就想最后看到自己的孙儿喜结连理,故而才有我们今日上门一见,望二小姐再好生考虑,可否将婚期提前。” 我只把弄着手中的茶具,停了半晌后,说道:“我家中虽无长辈,可成婚之事绝非小事,想来薛老爷还是能够体谅的。” 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吃茶,这帮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老人,心里又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说辞,我假意揉了揉眼睛,有些神情疲乏道:“各位的意思我懂了,今日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就不送了!” 《云袅记之潜龙渊》114.上门求亲冷遭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15.厚聘相投姻亲成 转眼又过去了月余,薛府的人来了三次,所谓事不过三,当真没有再拒之见的道理,况且凤阳派虽在江湖中威信尚在,但也不得不给官府面子。 “二小姐当真想好了,那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掌门虽不在,但我必将此事办的妥妥帖帖,让二小姐风风光光的出嫁。”管家眼含泪光打量着我,无比感慨道。 “这婚是父亲应下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我相信你和父亲一定是为了我好。如今凤阳派只有你和我,我若嫁给薛家也算是给凤阳派找了可靠的依仗,凤阳派是父亲的心血,绝不能毁在我手里!”我上前拉着他的手腕,说出了我想了许久的话。 此刻的他泪流满面,佝偻着身子不住的点头,语气欣慰道:“二小姐长大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不过还有一事,要劳你帮忙。” “何事?” 我笑道:“劳你做我的长辈坐上位,看着我成亲。” 他立即摇头道:“不可,你是主我是仆,岂能乱了规矩!” “你从小看着我和卿月长大,除了父亲就属你与我们最为亲近,况且你说过对我如同自己孩子一样。” 我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他只撇开脸,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怕别人对二小姐指指点点”。 “倘若真的是如此,那我宁可不嫁他薛家!”倘若薛家如此不通情理,我倒也不屑与之为伍。 婚期定在了下月初,我在凤阳派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幸好从前独处时学会了刺绣,便想着做副护膝给管家。 连着做了好几日都不太满意,手上被针扎的有些发肿,没想到绣花并不是最难的,起底子就难住了我。 我做得直犯困,打着哈欠就要趴下,抬起头时却发现管家站在门口,一脸神秘的走到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我撑着身子正要站起,他却如孩童一般,从背后拿出一串冰糖葫芦和糖人。 我惊呼着接过,就像是小时候看着他远远的到门口我们就飞奔上去,总会得到好吃的,每每看到他都比看到父亲更开心。 “冰糖葫芦,还是小时候的味道,那时候想着冰糖葫芦感觉开心的睡不着觉,卿月就哄我说睡着了什么都有。” 他满眼笑意的准备转身离去,我叫住了他,问道:“上回我见你咳的厉害,郎中看过吗?” 管家身子一愣,继而点头道:“无碍的,二小姐不必挂心!” 他走后我又开始各种尝试着做,做了半月都不满意,有时饭后我也会点着灯拿着护膝照着做。 眼看着婚期将近,吃完晚饭后我正要起身,管家却关切道:“二小姐最近可是休息的不好吗?” 我紧张道:“没有啊。” “我看二小姐半夜都还点着灯,如今婚期将近,忙的事情有很多,可别忙坏了身子,有什么尽管交给我去做就是了!” 我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到了屋内,我拿起近日好不容易做好的护膝,心里觉得无比开心,想着再等两日就送给管家,他也不必因为我出嫁而觉得失落了。 护膝做好了,我的心里悬着的事也放下了,翌日睡得正香甜,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 我皱着眉穿衣而起,看到院落里穿梭的人,手里提着红绸盒子,角落里还堆放着箱子。 “这是怎么了?”我伸着懒腰问道。 侍从道:“这是今早薛府送来的聘礼,送来十来箱呢,这边都快堆不下了,门口还有呢!” 我竟不知薛府如此的大手笔,这是要我嫁过去还是要买我呢,走到门口一看,感觉那些箱子就像砌好的墙一样,排了好长一摞,着实让人汗颜。 “都是薛家送来的吗?”我指着那些箱子问道。 “是,老早就派人送来了,这都清点了一上午,还没个头呢。” “没事儿,继续清点上册,人手不够就再去叫点人来,晚些时候让管家好好犒劳你们。” 侍从笑道:“谢二小姐体衅,我们呀,不怕累!” 章节目录 116.落焰孤鸿共此间 一大早底下的人就忙翻了,看着窗外管家忙碌的身影,心里觉得格外踏实。 “二小姐今日格外美,就像娇艳的花儿似的,你们说是吧!”侍女赞叹道。 我看着镜里高耸的发冠,红润的脸上多了几分从前不曾有的妩媚,好像这一刻我不再是那个被卿月保护的小女孩了。 侍从敲门道:“二小姐好了吗?时辰到了,该上轿了,管家让我知会你一声,别误了吉时!” 我飞速起身整理衣服,侍女顺势将盖头盖上,扶着我的手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上了马车,侍女从袖子里拿出包好糕点递到我手中,轻声道:“早上起那么早,小姐应当是饿了,快吃吧!” 我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竟是和月莹一起吃过的味道,微微一愣问道:“落焰,这糕点你是在哪儿买的?” “这是公子交代奴婢专门去那家店买的,这个好像叫……”她挠头回想着。 “” 《云袅记之潜龙渊》116.落焰孤鸿共此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17.相敬如宾似情热 他三步并做两步,很快就将我带抱到屋内,温柔的放在榻上。 我立即整理好衣服,端坐起来,羞涩得不敢出声。 “祝薛公子早生贵子!” “祝二位百年好合!” 一轮一轮的祝福之后,床上已经洒满了瓜果,而我只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退去,我也不必如此的端正。 “薛公子,今日可得不醉不归哦!” 他闻言站起身道:“好好好,今日定然和你们痛饮一番!” 说完他将人都推搡着出去,好不容易关上门,他走到我面前,附耳过来:“我先去会会宾客,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我有些羞涩的点点头,只拉着他的衣脚,轻声道:“少喝些,伤身子!” 他笑着拍拍我的手,无比温柔道:“就要来见你,我自有分寸,定不会让娘子失望!” 我心中一惊,立即丢开他的手,侧身道:“你快去吧!” 当所有的人都离去,我才终于松乏起来,案上呈放着糕点,我拿起一块放进嘴里,一边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我惊喜发现一个熟悉的灯笼,拿在手中仿佛又回想起那个让我印象深刻的灯会,如今再看到心心念念的灯笼,已没了半分高兴,只觉得失望更甚。 “月莹,你到底在哪儿?” 眼泪滴在灯笼上,那薄薄的纸已经凹凸不平,就像我的心已然缺失了许多东西,不再像从前那般完整。 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我坐在榻前,闭着双眼用手支着头。 过了许久,恍惚中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立即清醒过来感觉到薛茂陵正握着我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脱掉外衣,随后蹲在我面前,温柔道:“宴席散了,我就回来了,等久了吧?” 我指着灯笼,问道:“这是你买的吗?” 他没好气道:“是啊,那次灯会买的,本想送给你,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好了,我和这屋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我噗嗤一笑,又瞬间捂住嘴。 他将我的盖头轻轻掀开,四目相对之时,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有些局促不安。 “别紧张,慢慢来!”他看似安慰的话让我更紧张了,瞬间浑身发热感觉脸红到不行。 我指着满床的瓜果,尴尬道:“这怎么睡呀?” 他轻轻扶起我的手,自顾自的将被子上的瓜果一一清理,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被子,直到将榻上残渣都弄干干净净。 他朝我招手道:“来,过来坐!” 我略微犹豫着缓缓走去,坐在他旁边又往后挪了挪,他却笑道:“你怎么回回见了我,都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只是有些不适罢了……”我支支吾吾的有些编不去,只能假装不经意的绕手。 “看着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听着他如此正经的语气,我才略微撇过脸来。 “你既嫁给了我,我必不会亏待你,倘若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我可以等!” 见我并无反应,他径直起身将枕头和被子搬到地上,我立即拉住他手,摇头道:“既是夫妻,哪有让你睡地上的道理,别人知道了也会贻笑大方的。” “我不怕别人说,你无需忧心,你身子不好,得好生照顾,要是缺什么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毕竟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甚懂女儿家的事,总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 见他也没什顾虑,我也就放开手来,笑道:“既如此,那你睡在里面我睡外面,我也相信薛公子不会强人所难的。” “好。”他将被子放回榻上,略微整理后独自躺到里侧,背对着我,说道:“我就先就寝了,二小姐随意。” 虽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看他的反应又觉得有些好笑,我无奈的摇摇头躺在外侧,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无端回响着月萤的声音。 “月萤!”突然惊醒,浑身冒着冷汗,我努力平复刚才的梦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他也瞬间坐起,拍着我的背关切道。 “没事。” 我侧过身继续躺下,却觉得后背发凉,久久无法入睡。 清晨的阳光透过帘子照进来,地上仿佛有许多斑驳的影子在跳舞,我缓缓睁开眼,却感觉自己被紧紧围绕,仔细一看才发现我已经绻缩在薛茂陵的怀里。 我立刻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挪到边上,仔细穿好衣服才回过头来唤他。 “袅儿,起的好早!” 我微微一愣,神情错愕的望着他,他揉了揉眼睛拉着我的手,笑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打我一下。” 只见我惊慌的收回手,有些不解的退了两步,他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又大声道:“痛,原来是真的!” 章节目录 118.新婚初聚乐满堂 “少爷,老爷正等着你过去请安呢,起了吗?” 他像个孩子那般望着我笑,又转头向门外喊道:“进来吧。” 门外的侍女一个个端着盆走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薛茂陵,只见他双手浸入盘中,随后侍女将擦脸的帕子递过来,他才懒懒的接过快速擦了一把脸。 我也净手后将脸擦了擦,随后几人端来了点心和茶水,我看着面前的一碗汤水,又看了看他面前的茶碗,问道:“这是什么?” 他拿着勺子搅了搅,吹了口气就递到我嘴边,念着:“尝尝。” 我略微含了一小口,只觉得清甜可口,毫不犹豫接过勺子不停的往嘴送。 他见我吃的香,满意道:“这是燕窝青梨粥,怕你胃口不好,特意让人去云锦楼买的,你若喜欢,我日日让人去买。” 我摇摇头含糊不清道:“不必了,只为一餐便要耗费些人手,太折煞我了。” “入了薛家的门,还怕养不起你吗?放心吃,有的是!”他开怀笑道。 旁边的侍女抿嘴一笑,我看了他一眼,她们便识趣的退下了。 他调笑着:“你若不喜她们人多,我只留两个在跟前可好?” 我默不关心道:“随你。” 他起身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望着我,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道:“新妇入门的第一日,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去见长辈吧?” 我这才想起侍女所言,丢下勺子慌忙擦了擦嘴,就跟在他身后。 他拉着我的手,见我神情紧张,凑到我耳边解释道:“不要让旁人看出了端倪,昨日可是我们的初夜,感情恩爱自然是不必说。” 我瞬间羞红了脸,撇过脸埋进了他的臂膀,他满脸笑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路上他都紧紧牵着我的手,侍女们见了我们都纷纷行礼继而又捂着嘴跑开。 心里觉得好生奇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木然跟在他身后进了大堂。 薛老爷站起身来相迎,我立即屈腰行礼,他大喜过望道:“自今日起,二小姐就是我薛家的人了,往后二小姐想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 “祖父言重了,入了薛家,我就是你的孙媳妇,唤我轻袅即可。” “是,我也该改口了,今日你既唤我一声祖父,我也有薄礼相送。” 转眼就呈上来一个玉环,色泽清透,让我有一种熟悉之感。 “轻袅可喜欢?” 我出神的望着,轻轻抚摸着,问道:“喜欢,这玉环如此特别,不知可有什么来历?” 祖父喜出望外道:“这我倒是不清楚,我也是最近才到手的,感觉与你正相配,你若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我往后一退,缓缓跪下道:“我也没什么送给祖父,请你受我一拜,愿祖父长寿如东海,年寿永不息!” 他满意的拍手道:“瞧瞧,这孙媳妇儿真可心,人美嘴甜!” 半晌,我想起管家来,怯怯问道:“父亲虽已去,可管家待我如亲子,我想再回去看看他。” 祖父略微思忖道:“正好三日后回门,就让茂陵送你回去相聚,也让他好好学学你的懂事。” 我一脸笑意的接过他来的玉环,连声谢道:“祖父所赐我必珍之爱之,日日戴着!” 薛茂陵嘟囔着:“祖父,是真不疼我了,新妇进门的第一日就得了好东西,我可什么都没有!” 祖父撇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还什么都没有?你身上一丝一线哪个不是用银钱换来的!就说你那随身携带的玉佩,价值连城你还敢给我丢了,我还敢给你什么好东西?” 他一脸委屈道:“不是找回来了吗,怎么还说这事呢!” 祖父皱着眉摆手道:“还不让说啊,我但凡多两个孙子,也不会让你天天在眼前烦我了。”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薛茂陵如同耍赖一般念道。 “允许你将功补过,给我多生几个重孙子,要不然你就真成了薛家的废物了!” 我不禁掩面一笑,薛茂陵小声嘟囔道:“我如今都成了亲了,祖父给我留点面子吧……” “祖父别说他了,坐下喝口茶,我还给你准备了糕点呢。” 见我笑盈盈的说道,祖父满脸惊喜的念叨着:“好,快端上来我尝尝!” 糕点冒着热气被端上来,我夹起一块放在食碟中,移到祖父面前。 “这是好东西啊,软糯可口,又不粘牙,就适合我这样的老人家,哈哈哈哈!”见他吃的开心,我又细心说起:“从前吃过清乳糕,我略微改一下做法,加了些藕泥一起蒸,最后加上桂花蜜,软糯又不腻。” 薛茂陵看的眼睛都要直了,刚要上手就被祖父一眼盯得缩回了手,我上前夹了一块递到他手里,笑盈盈道:“夫君也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无比吃惊的看着我,又瞬间神情自若的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止不住的点头道:“的确是美味,我喜欢!”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气氛逐渐融洽起来。 章节目录 119.欣喜回门终得见 转眼已是三日之后,我醒来就自顾自的梳洗,缓缓描眉,略微施些腮红,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 “少爷起了吗?” 门外的声音响起,薛茂陵还睡得香甜,本不忍心打扰又怕误了时辰,无奈上前想催他起身。 他轻轻呼气的样子,让我不由得一笑,走上前刮了刮他的鼻子,轻言道:“你要是再不起来,待会儿祖父就要来了!” 他突然惊醒,一脸不满之色,冷哼道:“你何时也学会来吓我了!” “那往后可别怪我不叫你!”说完转身继续收拾,不再理他。 见他急忙翻身而起像我走来,我假装撇开脸,对着镜子补上些口脂。 “袅儿真美!”他站在我身后,对着镜子感叹道,语气十分夸张。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今日可是回门之日,你没忘吧?” 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点头道:“当然没忘,我若是忘了,活该挨板子。况且娘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必当牢记在心的!” “少爷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我站起身来顺势打开门,侍女随后而入,他顿时一激灵飞速穿好衣服,十分无辜的望着我。 “放下就出去吧,我来伺候。” 我捞起盆里的帕子拧干了水递到他手上,淡然道:“平日里你可不是这样的,怎的今日如此拘谨?” 他将脸埋进帕子里,含糊不清道:“我如今可是成了婚的人,让外人瞧见里衣总觉得哪里不自在。” 我继续追问道:“哪里不自在?” “要不就像我前日说的那样,就留两个伺候吧!”他放下帕子,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随你,你的侍女想怎样都可以。” 他微微一愣,拍着大腿道:“要不让她们全别来了,我这里有娘子伺候就行了!” “啊?”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免得早上老是来打扰我们的清梦!”他撇了一眼门外,气呼呼道。 面对他如同孩童一般的置气,我捂着嘴笑道:“若是祖父允了,那我也没什么。” “那我可要找机会跟祖父好好说一说,人多了也让人头疼。” 他走到门口回过身来,见我还杵在原地,瞬间激动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赶紧走啊,待会儿可就晚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两步走到我面前,笑得极其谄媚,我正想往后退,他却抓着我手,笑道:“娘子应当与我携手共进啊。” 我一路走,一路嘟囔着:“你可别回到了凤阳派还是这副作派,我倒觉得没什么,可长辈们还看着呢!” 他回望我一眼,十分得意的点头道:“放心,我绝不给你丢脸!” 马车行进许久,路上有些颠簸,我一手伏在窗口一手捂的胸口,双眼紧闭却依旧觉得十分不适。 “袅儿,袅儿!”薛茂陵出声唤我,语气似有些焦急。 我紧闭着双眼朝他摆摆手,正想说话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只有紧紧捂着肚子,眉毛一刻也没有散开。 “停下,快停下!” 他叫停了马车,仔细打量着我,侍从立即从窗口递来水囊,他立即接过喝了一口,又将水囊递了出去,焦急道:“去弄热水来,快去!” 我扶着他的手臂,摇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没事,再忍忍就到了。” “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没事?”他在我身旁坐立不安道。 很快,水又递了进来,他喝了一口才递给我,又嘱咐道:“慢些,别呛着,我们歇一会儿再走,不会迟的。” 停下略微休整,只觉得浑身疲乏昏昏欲睡,马车出发后,我就伏在窗口上,伴随着马车的晃动,逐渐没了知觉。 “袅儿,到了……” 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薛茂陵怀里,不禁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他急忙解释道:“窗口风凉,怕你着凉,所以才……” “别说了,我知道了。”我急忙起身准备下车,他却先我一步跳下车去,转身想要扶我。 管家也正好出来相迎,我笑着挥手道:“我在这儿!” 他走到我身前,将我扶下车来,转头又向薛茂陵行礼道:“少爷安好,里面都准备好了,快随我进去吧!” 章节目录 120.此间尽散只影归 “哇,这么多好吃的,辛苦管家了!” “二小姐哪里的话,这些都是二小姐爱吃的,都快坐下一下吧!”管家笑盈盈的招呼着。 席间,管家夹起一块鱼放在薛茂陵的碗里,薛茂陵恭敬接着,刚想说话,管家却动容道:“二小姐自幼在凤阳派娇养长大,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姑爷包涵,老奴在此谢过了!” “你言重了,如今我们是一家人,相互理解照顾是应该的!” 我将肉夹进管家碗里,催促着:“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又立马夹了一块放到他碗中,略微一笑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你尝尝!” 薛茂陵尝了一口,满意道:“果然美味呀,袅儿喜欢的我也喜欢!” “就你话多,赶紧吃!”我撇了撇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不过离开了三天,就好似许久不见那般想念这些美味,感觉怎么也吃不够。 直到肚子撑的已经不能再吃,我才懒懒的起身回屋,再回到席面上,却见两人喝的喜笑颜开。 我拿着护膝递到管家手中,他微微一愣,仔细翻看着手中的护膝,一脸不可置信的问:“这是二小姐做的吗?” 我尴尬一笑,站到一旁搓手道:“是我做的,做得不好将就着用吧!” “哪里不好?天底下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他乐呵呵的拿在身上比划,仿佛如获至宝。 怕他舍不得用,便打趣道:“等我以后手艺好些,再给你做几副换着穿!” “好,好啊!”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却依旧掩饰不了他脸上的疲惫,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愧意,他鞠躬尽瘁一生,如今身边却无一人相伴。 心中顿感酸楚,有些哽咽道:“我不在,就辛苦你了!” 他身体微微颤抖,停了半晌,转过头来脸已是通红,眼睛早已湿润,他定了定神,说道:“我此生是凤阳派的人,拼了性命我也会守着它!” “我虽不能常伴于此,但有你守着凤阳派,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我掏出手帕捂着自己的胸口,心中悲愤难抑,惊惧交加。 “二小姐,我……”他凝望着我,眼神游离欲言又止。 他的鬓角又多了些白发,我不禁回想起年幼时坐在他的肩膀上笑着闹着,而今他已不复从前,心中伤感更甚险些站不住。 薛茂陵扶着我坐下,搂着我的肩膀给我顺了顺气,语气平和道:“切勿忧虑过度,伤了身子。” 管家举起半壶酒一饮而尽,他拖着略微疲倦的身体,执意将我送上马车,我越是回望心中就越难割舍。 当他将帘子下后,我迅速探出窗外,看着马车逐渐远离,他踉踉跄跄追赶,随后体力不支的蹲在原处,我的眼泪就在也止不住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坏人无情丢下了他,从前都是他守着我们,卿月没了,父亲走了,如今连我也远离他了,他只孤寂能守着父亲曾经珍视的凤阳派,曾经我们共同的家。 我探出头去,迎风流泪,最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难过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我眼圈红红的回过头来,看到薛茂陵盖在我身上的披风,好似得到了一丝慰藉,我扑到他怀里呜咽不止。 “我觉得自己好狠心,就这样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他该多难过……” 他捂着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的环着我,宽慰道:“我们带不走他的,凤阳派是他的归宿,如若愿意,我们时常回来看看就是了。” 心中的酸楚如排山倒海那般袭来,瞬间让我感到无比窒息,我喘着粗气紧紧抱着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章节目录 121.痛失至亲悲欲绝 自那日回门之后,我和薛茂陵的关系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好似多了一些熟悉之感。 “袅儿,你看这是什么?”他推门而来,笑盈盈的倚在一旁,得意的举着冰糖葫芦。 我立即奔了过去,一脸欣喜的从他手中夺过,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顿时一股酸甜在嘴里弥漫开来,忍不住赞叹道:“还是从前的味道!” 他撇嘴笑道:“就知道你会喜欢!” “你怎么知道?” 我震惊的与他对视,想从他眼中看出点端倪,他却捏着的脸,说道:“那日集市上,你的眼睛都快盯在人家糖葫芦上了,还当我没看见呢!” 我小声嘀咕道:“有那么明显吗……” “哈哈哈!”他前仰后合的笑着,继而道:“放开吃,以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本公子包了!” 我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满面愁容道:“小声些,一会儿让人听到,指不定怎么议论。” “他们要敢议论,我就拔了他们的舌头,给娘子解气!”他拿开我的手,依旧狂笑不止道。 免不了又是一般打闹,他立即连连求饶,却是一边笑一边跑。 这时响起了急促敲门声,突然间一片寂静,都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直到门外的声音响起:“少爷不好了,老爷,老爷他……” 薛茂陵急忙上前打开门, 《云袅记之潜龙渊》121.痛失至亲悲欲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22.初表心声渐相近 “自老爷去了之后,少爷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送去的饭菜总是没动,这样下去,恐怕……”落焰跪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悲痛欲绝。 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见她仍是跪在地上悲悲戚戚,便不耐烦的责斥道:“还不快走,带我去看看他!” 她这才收住了眼泪,一溜烟就爬了起来,脚下生风一般走在前头。 到了门口,她立马去敲门,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去给少爷做碗燕窝青梨粥来,快去。” “少爷会喝吗?”她狐疑的看我一眼,又似不舍的退了两步。 “我有办法让他喝,你去守着做好了送来就是。” 待她走后,我才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脸无血色的薛茂陵,他丝毫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案上堆满了一摞摞册子,自我进门后他一刻仍不停歇的翻阅着,神情凝滞而悲怆,让人看了心疼。 “近日天渐渐凉了,我让落焰加了薄被,你当心着凉!”我远远的站着与他说话,随后自然的坐在角落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这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朝我点头,随后应道:“劳你挂心了,我这里有要事,暂不能陪你了。” 我微微一笑,托着下巴望着他,语气轻快道:“没事,我不过是个闲人,不用陪也没什么,大事要紧!” 他听完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我,下一刻便站起身来,脱下外衣走到我面前,我略微有些惊慌的看着他,不知他意欲何为。 “你方才还说天渐凉,自己却穿得如此单薄,要是病了可怎么好?”说着将外衣披在我身上,又止不住的念叨。 我握着他的手,连连附和着:“还是少爷想的最周到,多谢少爷关怀,妾身铭记!” “少爷!” 落焰突然间进门来,打破了当前的气氛,我刚要接过她手中的粥,转眼瞧见粥已经到了薛茂陵手里。 我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却只见她痴笑道:“少爷,这是我亲手做的燕窝青梨粥,你快尝尝!” 薛茂陵深情的看了我一眼,心情大好道:“来的正是时候,我也刚好有点饿了。”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着,我也只是笑着点点头。 喝完刚放下碗,薛茂陵大手一挥道:“落焰你先下去吧!” 她瞬间面色阴沉,只慌张的看了我一眼,而后识趣的退了下去。 我笑着摇摇头,感叹道:“这小丫头当真是你的知心人,你不吃不喝,她可是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看来你们之间的情谊深厚啊,你若是喜欢,就把她留在身边服侍吧!” “今日你到底是送汤还是送醋?我怎么感觉这醋回味浓郁呢?你过来让我闻闻,闻闻我家娘子酿的醋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我走近了些,将外衣披到他身上,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见我没有挣扎便顺势一拉,我立刻就撞进了他怀里。 我慌乱挣扎着坐直些,他立即撇开手作环抱式,却并没有触及我的身体,我低眉浅笑,再抬眼已是四目相对。 “自我第一眼遇卿,便已觉此生无憾,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得你长伴身侧。” 看着他眼里细碎的温柔,让人有些动容,我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脸,回想起见他的一幕,似有天意的安排,而今我又是否该认命。 我刚要说话,他竟用手堵住了我的嘴,语气怅然若失道:“我不知道你心中的良人是否是我,我只想你能记得我的一点好,一点点也行。” 他此刻溢出的渴望和落寞,让人心生怜悯,我扑在他怀里,紧紧拉着他的衣襟,感受着他扑通的心跳和炙热的身体,眼泪不经意的落下。 “袅儿,你……”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似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几个字,颤抖的手轻柔抚摸着我的肩膀,随后将我紧紧的抱着。 章节目录 123.流言伤情难自抑 “落焰,她身世可怜无依无靠,若是放她出去,恐怕就没有活路了。” 我略微一怔,思虑片刻后,斜倚着头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他搂着我的肩膀,一脸镇定道:“把她放在我身边如何,她若有什么错处,我立刻责罚!” 我默不作声,只冷哼一声,眼光移向了别处。 他惴惴不安的看着我,见我毫无回应,他推开案上的册子,用手支着额头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我也不想再理会,径直走到门口,只淡然一笑道:“薛府之事理应由你作主,我就不打扰你做大事了!” “袅儿,袅……” 薛茂陵好似追出了门外,而我则负气回到了屋内,心中愤懑不平烦躁不安。 我连着三日都未去看过他,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信步走过回廊,只听见一旁三两个侍女正在窃窃私语。 缓缓走近,藏身在柱子后面,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少爷要纳妾?”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没听到风声?” “你瞧少爷捡回来的那个小丫头,自今年接到了府中就得少爷厚待,如今都到了少爷跟前伺候,岂不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少夫人才过门,岂会让一个小丫头来争宠?” 听到此处,不由的心中一惊,仿佛对这句话感同身受,难道我对薛茂陵已然有了夫妻的情分和期许。 我慌张的往回走,也顾不上背后的闲言碎语,只觉得心中烦闷更甚。 当夜辗转难眠,抚摸着身侧空空的位置,居然觉得有些失望和难受。 月光如水倾泄而下,我却随时想着月亮西沉,再美的光景也终究会消逝,能把握的是否只有这一刻的美好。 枕头上的湿润,提醒着我内心的空虚和恐惧,当下没了亲人,也无情爱,好似漂泊的孤鸿。 “欲问孤鸿向何处,不知身世自悠悠。” 缓缓吟着这句诗,只觉得身心俱疲,眼角挂着泪痕,拥着被衾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实在疲累很,又不自觉的沉沉睡去,睡得迷糊时只觉身子晃得厉害。 “别晃了,难受!”我烦躁的挥手,侧过身绻缩在被窝里,却觉得后背凉丝丝的,让我打了个寒噤。 “袅儿,快醒醒!” 我难受的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瞧了一眼,随后又继续躺下,阴阳怪气道:“我这儿还死不了,少爷还是去书房办大事吧!” “那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熬药。” 我听不出他言语里的情绪,只觉得烦躁,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酸软,也就懒得动了。 突然想起薛茂陵平日睡的是内侧,我努力蠕动着身子,占在他的位置上,心中竟觉得有些解气。 “袅儿起来喝药了,来,我扶你!”我又一次被他吵醒,一脸的不悦和心烦,端起药来正要一饮而尽,又被他拿住了碗。 “慢些,烫!” 无奈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每一口都让我痛苦到呲牙咧嘴,甚至有些恶心想吐。 眼看剩了一口,我便飞快的放下碗想要躺下,方才碰到枕头,薛茂陵就伏身过来,将嘴里的液体尽数灌入我的喉咙。 我怒目圆睁,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又将头埋进了被窝里。 “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我掀开被子,发现他真的走了,不免又觉得有些失望和懊恼。 章节目录 124.情意相近遥不知 入夜后,我倦意正浓,忽觉身后呼吸沉重,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缓缓向外挪动着身子,腰间却突然被捞了一把,我迅速转身用手撑着胡乱挣扎,他抓着我的手,出声道:“袅儿别怕,是我!” 我惊魂未定的收手,立即扑到他怀里小声的啜泣,随后双手滑过他的后背,身子紧紧的与他贴在一起。 “袅儿,我错了!”他环抱着我,低声道。 我闷声道:“是我错了。” “嗯?” 我抬起头来,寻找着他在黑暗中的眼神,终究一无所获,只能失望的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停了半晌,他道:“你今日为何生气?” 我收回手来背对着他,面无表情道:“我今日不该打你的。” “你,是听说了什么吗?”他试探的语气表明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不愿意去理会,也不愿意去堵住那些谣言罢了。 我假意淡然道:“我不曾出门,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你别多想,我……”他为难的语气让我愈发烦躁,也许这是在逃避,也许只是托词。 “不必说了,你若事情太多,以后就在书房就寝,也不必来回折腾了。你有落焰照顾,我也没什么不放心!” 他伏我肩头,低声道:“你就别和我置气了,小心伤身子,落焰的事,往后再与你说。” 我推开他的身子,假意淡定道:“我不管你与她有什么情分,只是别让旁人说的太难听就好,你无需考虑我。” 他好似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也不再辩驳,只默默的为我掖被子,听着他叹气的声音,心中却仍不解气。 一夜过后,门上又响起了敲门声,他飞速起身收拾,小心翼翼的开门,随后又折返回来。 “你再睡会儿,早饭过后我再把药端来。” 我假装熟睡,直到他关上门才睁开眼,迅速起身擦了擦脸,随后远远的跟在他身后。 眼看他进了灶房,我有些好奇的躲到一旁,见他麻利的生火熬药,有些难以置信。 “少爷对少夫人真好,少夫人的药都是你亲自熬的,这份心意真是独一份的!” 他一边扇火,一边笑道:“我有幸娶了她,自当好好对她,应该的!” “这药得熬一个时辰,少爷先去休息吧,等药熬好了我给你送去,再由你亲自端给少夫人。” “这不是熬药,是我的心意,我不想假手于人。” 也许他的心里是有我的,只是我来的太迟了,落焰与孤鸿共此江一线,没想到被他一语道破了如今的境地。 回到屋内,心中好似宽慰了许多,今日的早饭也感觉格外对胃口。 “落焰与孤鸿,共此……” 我望着窗外偏隅一景,不由自主的吟出这句,只觉得胸中阻塞,再无力说出后半句。 “袅儿,开门!”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略微有些踌躇不前,门外似乎没了声音,我才焦急的把门打开。 薛茂陵一脸愧意的望着我,我侧过身子站到一旁,他微微一愣将汤药放下。 “我,我有话要问你。”我刚说完,他正要踏出门外,又立即转身过来。 待他坐立后,我眉眼微蹙道:“我想听听落焰的来历。”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停了半晌,才缓缓说起:“她是我两年前在江边遇到的,她全家都被贼人所杀,是我从贼人手里把她买过来的。” “那她的名字是你起的?” 他点头道:“原本她是有名字的,给她改名字是为了安全起见,万一贼人与她家有仇,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她。”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薛公子果然是好人,看来只有我是坏人!” “袅儿,你可知,我的心里……。”他激动的站起身来,想要抱我却被我推开。 “别说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我面无表情的将他推到门外,又继续说道:“我这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只留一个蠢笨的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见我面色不佳,只是叮嘱着:“那你记得喝药,我就先走了。” 我怅然若失的望着他的背影,告诫自己患得患失必不是我所求,却心有所忌不宣于口。 章节目录 125.忽闻至亲生死谜 “袅儿,袅儿开门!” 听着门外久久不停的敲门声,我漠然望着窗外,好似所有的喧嚣都与我无关。 停了半晌,门外道:“我把汤药给你放在门口,记得喝!” 我不知道自己与他之间横亘着什么,只觉得不见便可不念,无爱便可一身轻。 出神许久才想起门口的汤药,我望着托盘里琉璃糖,不禁有些动容。 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简直比蜜还甜,虽然紧皱着眉头,还是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又立即放了一颗糖在嘴里,才瞬间平复了令人作呕的滋味。 “他倒想的周到。”我眉眼舒展开来,心中还是忍不住想去见他。 我将琉璃糖揣在身上欣喜的出门,一路上都安静的出奇,打量的与平时无异却又有说不出的异样。 刚要敲门却被厉声喝住,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要掉头回去,又听得另一个人的声音,我止住脚步,心中顿觉不妙,便贴到门上细听。 “这帮人真是越来越乱来了,但凡办事都得讲个规矩,如今横加阻拦又是什么意思!” “少爷先别急,恐他们只是空壳子罢了,又没什么实权,哪能说做就做呢。” “只要他们敢动凤阳派,我必当不允!” “凤阳派”三个字,让我面色微凛,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扶着门,想要听的更清楚些。 “凤阳派虽没了掌门,可毕竟在江湖中势力非常,怎是他们可以轻易掌控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两眼一黑,眼里从来没有人性!” “薛家如今虽未在官场,可少爷也别忘了令尊,岂能冲动与他们抗衡。” “可也不能让掌门白死,如今的局面虽不是我能左右的,可我就是不甘心!” 我听着他怒不可遏的声音,惊惧交加的退了几步,没想到一下踩空摔在了地上。 “谁?” 薛茂陵开门追出,赫然看到我又惊又急,他神情不自然的将我扶起,又打量着我说:“今日怎么就你一人出门了,也没个人跟着,摔疼了吧,我送你回去。” 我紧张的望着他,拽着他的手臂,半带哭腔问道:“你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并未回应我说的话,只面无表情的将我抱起往回走,我的心又冰冷了几分,咬着嘴唇撇开脸不看他,任由他一路走的飞快我也并未吱声。 他望着此刻安静得出奇的我,轻叹道:“这几个日你就在府中好好养着,我会时常来看你。” 我依旧没回话的意思,他只默然的走着,直到将我抱进屋内,也只是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想求你一件事。”我悄然拉住他的手,眼睛微润的望着他的脸。 他面色平缓道:“你说。” “我想回凤阳派看看……” 他愣了片刻,直言道:“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我并未死心,追问着:“我想知道父亲的死因,我猜你应当是知晓的!” 他的眼中溢满哀伤,立即转移视线道:“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我近乎崩溃一般,冷笑道:“那你能答应我什么?” “袅儿,若有一日,我终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只是不是现在!”他扶着我的肩膀,渴求的盯着我。 我抓着他的衣领,质问道:“那你能给我自由吗,我不想在你身边了,你能放我走吗?” 他深深叹了口气,环抱着我,无比沉重道:“我不能放你走,袅儿,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情分了吗?” 我撇开他的手,抹着眼泪嘲讽的笑着:“我只是你娶进门的玩物和摆设,甚至比不过一个侍女,薛公子与我谈情分,不觉得想要的太多了吗!” 他厉声道:“不是这样的!” “我累了,你走吧。”我走到门口,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他愣了半晌,径直走到我面前,略尴尬道:“你可以置气,也可以恨我,每日我还会把药照常送来,你一定要喝。” 我好似没有听见,转身不声不响的进了内室。 章节目录 126.怨愤未止尽伤情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我依旧捱了许久再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面上凹凸不平的灯笼,拿在手中把弄着,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薛茂陵的影子。 我略微尴尬的笑着将灯笼放在一边,端起药来也是一股作气的喝完,这药在嘴里多犹豫片刻都会后悔。 今日天气甚好,胸中已忧愤数日,想要出去走走,也好松乏些。 “平意,扶我出去走走。” 我转头平静的唤着前日凤阳派送来的小侍女,随意披了件披风就兴致勃勃的出门了。 她略微一顿,转身拿着小袄跟了上来,我诧异的瞧了一眼,她乐呵呵解释道:“今日虽有日头,可阴凉处依旧有些凉气,我给二小姐多备一件,放心些!” “你倒是伶俐,快跟上!这好天气可不是日日都有的。” 不紧不慢的走在廊上,迎面而来的侍从喘着粗气的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 平意指着他的背影怒斥道:“怎么走路的,非要擦着人的肩膀过!”又回过头来慌张的打量着我,关切问道:“二小姐没事吧?” 我撇开她,眼神直愣愣的望着,出神道:“那个人……有些眼熟……” “二小姐说什么?” 我突然回神过来,转身应道:“没什么。” 走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平意扶着我艰难的往前走,身子却越发无力,随后倒在地上,只觉天眩地转。 “水,水……”我眯着眼睛打量周遭的一切,只觉得身体干涸得厉害,忍不住出声。 “袅儿你醒了,太好了!” 薛茂陵的脸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做梦,顿觉委屈的哭道:“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 身体一下子腾空,被紧紧拥着,让我觉得十分真实。 他抚摸着我的脸,极其温柔和细致,我才惊觉原来这不是梦,立刻就清醒了。 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抗拒和疏离,他将水递到我面前,我却犹豫着不肯接。 他的表情凝滞,仿佛怀疑自己方才所历经的一幕,他紧张的将水放到一旁,温柔凝望着我,念道:“郎中来过了,说你近日神思忧虑太过伤神,这才昏迷不醒,以后需得好好调养。” 我促膝坐着,脸上挂着泪痕,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他举起手轻轻刮去我脸上的泪痕,问道:“要不今日我就不去书房了,在这儿陪你。” 平意两步上前,紧张道:“听说二小姐从小就怕黑呢,如若有人陪着,自然是要睡的安稳些!” 我嗔怒的看了她一眼,她却一脸为难的看着薛茂陵,薛茂陵再看向我时,顿时嘴角微微上扬。 “少爷!” 门外的急促叫喊声响起,薛茂陵急忙走上前去开门,只是耳语了两句,他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回望了我一眼,只留下一句:“我今日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就转身离去。 我失神的望着门口,冷笑着:“他的大事终究是比我重要,我不该有这样的念想和牵绊。” “二小姐,先别想这些了,姑爷想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怕你担心才不曾言明。” “担心?” 平意拿出手帕,细细的擦拭着我脸上遗留的泪痕,动容道:“我看得出二小姐的心里是有他的,又何必与他置气呢?” 我气愤不已,将她的手帕狠狠丢在地上,喝斥道:“你若是再如此颠倒黑白,我就将你赶出去,也不必拿这些言语来搪塞我了!” 她立即跪下,泪如雨下的求饶,我顿觉心虚和恐慌,也许我并非因这番言辞而生气,而是讨厌自己如此扭巴的心意。 过了半晌,我略微平静了一些,缓缓抬起手来:“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章节目录 127.以己相护见其心 清晨的敲门声应时响起,我没有犹豫直接开了门,薛茂陵就愣愣站在门外。 只一夜的功夫,他的精神有些不济,眼圈深红而无神,我不禁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能让我进去说吗?”他站在原处,语气平缓的问道。 “好。” 他端着汤药移步入内,随后拿起勺子搅了搅,将汤药要递到我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疑惑他今日的不同,端起药来问道:“说吧。” “你先喝完了我再说!”他的话简单明了,又好似不容商量。 鼓起勇气几口下肚,依旧一脸痛苦难耐,他又递来琉璃糖,才稍解口中苦涩。 “你快说!”我耐不住性子问道。 他的目光逐渐移到我脸上,深沉而压抑,我吞了吞口水,壮了壮胆子问道:“你说吧,我都能接受!” “凤阳派的管家自尽身亡,是昨夜的事。” 我一脸不可置信,激动的站起,又瞬间瘫软在地。 薛茂陵扑过来抱着我,我这才觉得他说的不是假话,眼泪夺眶而出,我激愤的锤着他的背,声思力竭的哭喊:“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来不及了!”他拼命的抱着我,声音颤抖道。 我怔住了,歪着头冷冷的看着他,疑惑道:“你说什么?” 他的眼里透着浓厚的失落,只言道:“官府已将他的尸首带走,见不到了!” “自尽?他为何会自尽?”我紧紧攥着拳头,厉声问道。 “我会查清一切的,你等我。”他拍了拍我的手,转身离去。 屋内瞬间冷寂,我木然的坐着,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二小姐,姑爷他……”我望着平意恐慌的脸,又望向门外,来不及想就飞奔出门。 平意跟在身后,着急的喊着:“二小姐,你慢点!” “不好,是官府的人!”平意迅速将我拉到一旁,远远的看着薛茂陵与他们对峙。 “薛少爷,并非是我存心为难你,只是凤阳派二小姐如今是你的夫人,有关于凤阳派的事,我也只好上门询问,若有打扰还请见谅!” 薛茂陵冷静道:“我夫人嫁给我多时,怎会知晓凤阳派的事,官爷若是有空,自当去别处搜寻证据,岂能在我这儿虚费光阴。” 他们缓缓抽刁,又笑着应道:“看来薛少爷是不肯让贵夫人出来一问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薛茂陵眼神一凛,正要摆开对峙之势,我的胸口激烈涌动,难受得要命。 “住手!”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薛茂陵身旁。 “我就是凤阳派的二小姐!” 我震惊的望着抢先一步的平意,她大喝一声站在我身前,面色不惧的交代道。 官兵一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样子,立即拎着她的胳膊反手往后,疼的她呲牙咧嘴。 我急忙上前阻止,薛茂陵快速将我撇在身后,抽出剑指着对方的胸口,厉声道:“我看谁敢动,薛家虽无人为官,可毕竟我祖父是京兆尹,也曾有幸出任帝师,门生众多,各位就敢保证没有任何一人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吗?今日我薛家若是闹出命案,我必散尽家财求告京城,让尔等与我陪葬!” 这些人冷冷的看着,迟迟不敢往前,随后目露凶光,一把将平意推倒在地,怒气冲冲道:“走,我们去别处!” 他们转身离去,我忙不跌上前扶起平意,此刻她的脸色煞白,浑身哆嗦也不忘问我:“二小姐没事吧?” 我摇摇头,捂着她的手应道:“我没事,连累到你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薛茂陵扶着我的肩膀,又回过身喝道:“把门关紧了,不能放进来一只苍蝇!” 章节目录 128.月光如水花尽放 今日的场景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我辗转反侧仍觉心有余悸。 “袅儿别怕,我在呢!”薛茂陵的声音响起,许是我让他睡得不安稳,也许他也有心事。 我转过身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今日这样的场面,怕是吓到你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他在黑暗中摩挲着我的脸,我能听出他沉重的语气和自责。 也许我的心里并不全然是恐惧,也涌出了一丝欣喜,他掌心的温度此刻让我觉得心安,我想要的也只是这样的心安。 “嗯?”见我毫无反应,他低哼一声,身体也微微前屈,我仿佛能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微烫的体温。 “我在!”我按着他的手,轻声应着。 他略微停顿,语气坚定道:“我会好好护着你,绝不让你再受伤害!” 我扑到他怀里,蹭着他的胸口,鼻息浓厚道:“我更希望你护着自己!” 他加重语气道:“袅儿!” 我抬起头来,郑重道:“整个薛家只有你了,若你因我有什么闪失,我万死难辞其咎!” “其实不是你嫁给了我,是我愿意跟随你活下去,自见了你,我便是这样想的!” 我慌忙捂住他的嘴,叹道:“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额头相触,他捧着我的脸,闷哼应着。 “夫君。” 他的手指一动,身子靠近了些问道:“你唤我什么?” 我顺着他的手臂轻抚他的背,感受到他身体微微的颤动,略微停驻后抚上他的脸,满含温情的唤着:“夫君!” 他的脸上顿时如甘霖降下,润湿了我的指尖,心中的烦闷此刻尽数散去。 伏在他胸口,双手紧紧环抱着他,他炙热的体温烘烤着我,我像一朵在高温的热浪中即将湮灭的花。 月光依旧如水倾泄,我在黑暗中痛苦的扭曲着,在翻涌的大浪中寻求着方向和刺激,他好似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我紧紧抓住疯狂占有。 一夜的侵袭,月光已然西沉,我却浑然不知,只有一身的疲惫和满怀欣喜。 “袅儿醒了,你再睡会儿,我去把药给你端来!” 我柔顺的点点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立即用被子捂住了半张脸。 他回望着我,满面春风的笑着,竟没有一丝尴尬,反观我就只能缩在被子里怯怯的张望。 待他出门后,我才缓慢坐起,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起身,多亏了平意,我才能勉强坐起装扮一番。 平意望着我面色憔悴的样子,格外忧愁道:“二小姐的气色怎的一日不如一日,不如再唤郎中来看看吧!” 我白了她一眼,无比心虚道:“许是受了凉的缘故,不打紧的。” 她略有所思道:“昨日还觉得姑爷勇猛,谁知姑爷睡觉还抢了二小姐的被子,也太不照顾二小姐了!” 我憋笑着问道:“平意是跟嬷嬷一块儿长大的吧?” “嗯,嬷嬷待我极好,有好吃的都紧着我吃,从来不跟我抢被子!”她一脸正经的样子,惹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薛茂陵诧异的站在一旁,看着我哭笑不得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意打量着他,气鼓鼓道:“姑爷怎么能跟二小姐抢被子,二小姐的身子哪受得了!” 薛茂陵一脸无辜的望着我,我强忍着笑意解释道:“是我身子虚,不关他的事。” “二小姐今日的气色极差,想是没睡好的缘故,姑爷也不知道照拂照拂!” 她有理有据的说着,薛茂陵见我忍得难受,立即态度诚恳道:“以后我会注意的,你先下去吧!” 待她走后,我捂着脸笑的无比心虚,薛茂陵挑眉看着我,目光火热让我避之唯恐不及。 “你们俩不会在编排我吧?” 我拼命的摆手,笑道:“平意还未及金钗之年,又自幼与嬷嬷长大,哪里会懂此事。我一看她如此正经的说话,不知如何解释,也不知如何辩驳,实在忍得难受。” “哈哈哈哈!”薛茂陵撇过脸去,依旧没忍住笑出了声。 章节目录 129.花开无声应不知 我好像许久未见到落焰,之前所思虑的种种如今倒是没了着落,日子悄无声息的过去,好似没有丝毫痕迹。 转眼已过月余,闲来无事我总会去摘些花来,做时令果子。 “二小姐,你看这种怎么样?”平意扑进花圃里,指着一旁的小花问道。 我笑盈盈的指着前面开得极好的花,说道:“你去那边看看吧,摘些新鲜的,不认识的别动!” 过了好会儿,平意挎着篮子过来得意道:“二小姐,这些够了吧。” “够了够了!” 她瞬间激动道:“我们快回去做吧,我都饿了!” 我笑道:“今日给你做个不一样的,你去厨房给我要一碗醋来!” 《云袅记之潜龙渊》129.花开无声应不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30.心意相融论心事 “袅儿,睡不着?”薛茂陵翻身压过来,抚摸着我的脸问道。 我平躺着,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有点饿。” 他噗嗤一笑,蹭了蹭我的鼻子,随后起身穿衣,我半倚着身子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去给娘子寻些吃食来,等着!”他坐到我身旁,给我掖好被子,亲了亲我的额头,转身就出了门。 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他冒着寒气进门来,一手拉着衣服一手端着糕点。 我急忙拉开被子让他进来暖和,嗔怪道:“再这么折腾,着凉了我可不管!” 他神秘兮兮的催促道:“赶紧吃,别凉了!” 碟子里的糕点与寻常的不同,此刻看不真切,却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气,我诧异的问道:“这是?” “你尝一口就知道了!”他拿起一块,温柔递到我嘴边。 我尝了一小口,细细品味,竟不是甜的,激动道:“是桂花咸糕!” 随及我突然想起,这深更半夜哪儿来的糕点,不禁好奇问道:“这是谁做的?” 他调笑着摸着我的下巴,笑出声来:“你猜!” “嗯?”我摇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得意道:“我可是听说有人蘸着醋吃糕点,我就想着既然不喜欢甜的,那我就做咸的。” “啊?”我惊讶着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望着他。 “喜欢吗?” “嗯!好吃!真的好吃!”我一边回话一边往嘴里塞。 “那就多吃点!”他托着碟子,满意的守着我。 我摇摇头,将他手中的碟子推开,脱口而出道:“饱了,这两块不吃了,留给平意尝尝!” 他不解道:“你对她就那么好吗?” 我想也没想,就道:“她小小的年纪还要照顾人,殊为不易,也让她托我的福,尝尝夫君的手艺。” “都依你。”他伏过身亲了我的脸,温柔道。 我指着糕点,问道:“对了,是谁教你的?我从不知道你会做这些。” 他低头静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是母亲教我的,没胃口时,母亲就会做桂花咸糕给我,后来再也没吃过了。” “她?” 他并未隐瞒,只道:“她染了时疫,病死在了路上。” 我满脸错愕,有些自责道:“我不该问的!” “无妨,都过去了。”他拥着我的肩膀微微靠着,我轻抚着他的脊背,吟唱起了卿月教我的歌谣。 “山河不远,故里在心。依依何望,母亲惜音。若盼天涯共明月,此身应是应劫身。” 从前我不懂它的深意,如今念及泪流满面,若分离只是因为遇到了命定的劫数,那是否还会有重逢之日。如若不能重逢,是否望着一轮明月亦可当此刻相守。 他抬起头凝望着我,借着月光好似看清了我眼中的无奈和绝望,问道:“袅儿可有思念之人?” 我深吸一口气叹道:“我从小便没了母亲,父亲诸事缠身无暇顾及,卿月自幼与我相伴相依。我不知长兄如父,只觉长姐如母,她待我极好,可如今连见一面,都再也不能了。” 他抚摸着我脖颈间的月牙项链,恍然大悟道:“你肯收下这个,也是因为你姐姐?” “卿卿如月,我想把她带在身上,时刻都记得。”我的眼泪无声滑落,像是夜里跌落在云中的星辰。 他将我揽入怀中,拥着我后背入眠,指着月光温柔道:“他们应当也能看得到这么美的月色吧!” 我转过身按下他头,迎上他的唇,片刻后才移开,调皮道:“我替母亲说‘好梦’,听到了吗?” 他只是凝望着我,眼中闪耀着细碎的光,下一刻就揉碎了掉了出来。 我轻柔的拂去他脸上的印迹,初次看到他如此感怀的一面,心中犹如被针扎得生疼,疼的我有些喘不过气。 他静默许久,点头道:“袅儿,我听到了!” 我摸着月牙项链,闭着眼默念着:“卿月,我好想你,你听到了吗?” 他抚摸着我的头,在我额处浅吻道:“她们一定也能听到!” 躺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仿佛世间缺憾的痛不再如从前那般撕心裂肺,逐渐愈合日渐平息。 章节目录 131.弄璋之喜恍如梦 “袅儿,看我给你带什么了!”薛茂陵笑着走进来,我却还躺着不肯起身。 他勾着我的下巴,轻吻着唇,闷声道:“起来了,有好东西呢。” 我伸着懒腰,勾着他的手臂,缓缓坐起。 “这又是什么?”我指着他手里冒着热气的糕点,眼睛放光。 他得意洋洋道:“我今日做的可是紫乳酥,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毫不犹豫的放进嘴里,感觉一下就在唇齿间化开了,一点也不噎人。忙不跌的又送进去一块,转眼间,三下五除二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的问道:“这个,又是哪儿得来的秘方?” 他白了我一眼,摊手道:“不告诉你,要不然你哪还用得着我!” 我撅着嘴道:“好好一个正人君子,怎么就学的油嘴滑舌的,这样不好。” 他忍不住欺身而上,压着我的肩膀,威胁道:“你说说 怎么个不好法?” “你,你……”关键时刻我竟是多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假装气鼓鼓的看着他。 他的手移至我后背,顺势将我扶起,服软道:“娘子这模样,真是不敢多看一眼,都是我的错。” 他话未说完了,我去捂着胸口难受的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看着就要溢出来了。 之后的一幕实在不忍看,我撇过脸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却起身默默收拾,不置一词。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偷望着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眼见着他走到门口,本以为他要走,可几句话的功夫,他又走进来坐在我旁边。 他抚着我的额头,一脸愁容道:“定是上次未好全,得再让郎中看看!” 转眼的功夫,门上的敲门声就响起,他立即迎上去,将郎中带到我身边,扶我坐起又垫了一个软枕。 郎中打量着我的脸色,一脸凝重,看的我有些心虚。 他又拿出脉枕,放在我的手腕处,闭目神思,随后点头又摇头。 我怯怯问道:“我,我怎么了?” “不知最近是否觉得乏力且易困?” 我点点头。 他又追问道:“饮食可有什么变化?” 薛茂陵抢应道:“口味是与寻常不同,可有什么问题吗?” 他转头看了一眼薛茂陵,又担忧的瞧着我,郑重道:“那就对了,夫人这是有喜了!” “啊?”我不可置信的捂着肚子,臆测着有喜竟是这般体验。 薛茂陵由惊转喜,笑着给了郎中赏银,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我。 郎中站起身来嘱咐道:“孕中饮食并无大忌,切记不可暴饮暴食,且头三个月胎未坐稳,要小心磕碰!” “定会谨记,多谢!”薛茂陵笑盈盈的送他出门,又在门口立了一会儿,随后才转身进来。 他飞奔向我,拥着我的肩膀,不停的在我耳边念叨:“我有孩子了,是我和袅儿的孩子!” 听着他说的这番话,心中有感而发:“对,是我和夫君的孩子!”眼泪早已挂不住,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直起身子,双眼含泪,郑重道:“我要去祠堂敬香,告诉祖父薛家有后了!” 我抚摸他的脸,催促道:“快去吧,我等你!”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蹲在我身前,轻抚着我的肚子,温柔道:“孩子,你有世上最美的娘亲,快些出来吧!到时候有好多好吃的,绝不让娘亲跟你抢!” 我拍打他的手,嗔怒道:“别听他的,有好吃的都紧着你,要乖乖长大!” 他站起身来将我抱住,语气有些哽咽:“袅儿,我不敢想,这一生我有多幸运,才能有此一遭。” 我搂着他腰,摇摇头,侧过脸来说:“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人毫无防备。我这是高兴,太高兴了!”眼泪不停翻涌,好似没有止住的意思。 章节目录 132.月落失色夜黯然 自我有孕以来,总是格外惫懒,一日里总有两三个时辰都是睡意朦胧的。 “你怎么来了,事情忙完了?”我睡眼惺忪的望着揣着双手正打量着我的薛茂陵,有气无力的问道。 “一日不来看你,总觉得心慌,看一眼才踏实。” 我略微抬起手来,摆手道:“眼下看完了,快去办正事吧。” 他俯下身来,见我有些困的睁不开眼睛,便轻声道:“等我忙完再来看你。” 周围又是一片寂静,我睡得正香甜,却被急促的声音唤醒。 “二小姐,二小姐!”平意拍着我的肩膀,语气有些着急。 我扶着额头缓缓坐起,有些不悦道:“怎么了?” 她立即将包袱递到我面前,面上还放着一封信,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却说:“交给我的人说,看了这封信就明白了。” 我颇有疑虑的打开信,看着熟悉的笔迹,一下反应过来是柳眠溪。 “他在哪儿?” 平意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刚到门口就有人塞到我怀里,但我认得是凤阳派的人,只是叫不出名来。” 我指着包袱问道:“那这又是什么?” “不如二小姐打开看看吧,我也正好奇呢!” 缓缓打开面上的一层,底下已露出半截玉簪,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久久不敢掀开手真切。 平意察觉了我的异样,问道:“二小姐怎么了?” 我努力抑制自己的恐惧,鼓起勇气揭开剩后一丝遮掩,竟是一束红绳绑好的头发。 这一刻感觉头皮发麻,我无力的倒在榻上,眼泪顺着侧脸止不住的流,我心中的念想仿佛轰然倒塌,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我绝望着拉着平意的手,痛苦出声道:“扶我起来,我要出去!” 平意被我的样子吓到,摇着头极力劝阻道:“二小姐的身子不宜出门,有什么事让我去办吧!” 我泪眼涟涟道:“你不行,我要亲自去。” 她眼神慌乱道:“那我去请姑爷来陪你去!” “不,我等不了了!”我的心中疼痛加剧,好似浓厚的窒息深深笼罩着我,让人无法呼吸。 我艰难的翻身,挣扎着起来,却终究无力的趴在榻上喘着粗气。 我越是挣扎,她越是紧张,最后哭着劝我:“二小姐如今怀着身孕,身子要紧啊,有任何要事,等姑爷来了再说!” “我无力做许多事,只能眼看着结局落幕,独自伤心罢了。只有这一回,我是真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我紧紧捂着胸口,哭的伤心。 “那我去求姑爷,二小姐等着!”她说完就飞奔而去。 我的眼泪好似要流干了,只觉得身子干涸的厉害,我捶着胸口,好似要排尽胸中所有的闷气。 “袅儿!”薛茂陵周身散发着寒气,将我轻轻扶起。 我贴着他的胸口,倚在他的臂弯里,拿起手中的玉簪颤抖着说:“这是我送给月萤的簪子,她一定是出事了,否则她绝不会取下的。” 他抚着我的侧脸,叹道:“袅儿,这不是你该忧心的事。” 我一脸决绝的仰望着他,冷声道:“我所在乎的与你无关,你无需管也不用管!” 我奋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随及跌倒在地,我下意识的护着肚子,感觉到并无异样才挣扎着起身。 他立即将我抱起,十分要紧的问:“没事吧?” “好的很,这不是你该忧心的事!”我赌气一般拖着身子往门口走去。 “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简单,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他上前捏着我的胳膊,红着眼气声道。 我后退了两步,怔怔道:“你这是在气我不理解你?还是觉得自己无能?” 他一脸愤怒,终是一言不发。 我看着他决然的表情,无比失望的绕过他,往门外走去。 章节目录 133.月已西沉再无期 “袅儿,站住!” 他厉声叫住了我,我微微侧脸,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这件事,我可以向你坦白,如若是别的事,我暂且还不能告诉你。”他转身站到我面前,几乎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我略微一怔,面色凝重的点头道:“好!” 他站在门口道:“你等等,我去取东西来。” 他好似什么都明白,可我却一直恍惚的活着,知道也许不快乐,但不知道一定不甘心。不甘心心中的牵绊在不经意间突然消失,我想实实在在的看着或是怀念,哪一个都比患得患失要好得多。 他回来时,我仍就站在原地,看到他手中的盒子时,不禁后背发凉。 “这是掌门印信?”我看着这熟悉的盒子,想起管家的叮嘱,我一直都收的好好的,那这又是什么? “是,也不是。”他摇着头,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印信交给我。 细细甄别之后,不难看出是仿造的,虽然大体相同,但细微之处确实相差甚远。 我冷笑着递给他:“这是假的,你收着这个做什么?” 他有些动容的看着我,轻叹一口气,说道:“你可曾记得离开凤阳派之时,凤阳派管家和你的侍女被官府一同带走。” 我听后不自觉退两步,语气沉重道:“我不知道。” 他继续道:“你的侍女被当成了你,将掌门印信交给了他们,最后发现是假的,免不了一通严刑拷打。”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扶着墙怒目道。 沉默半刻,他低声道:“为了拖延时间,送你离开。” 我怔怔的立在原地,片刻后又上前抓着他的手,心存侥幸的问道:“她和管家被一起带走,管家都回来了,那她去哪儿了?” 他扶着我,面露难色道:“她,已经不在了。” 我推开他的手,怒斥道:“你撒谎!她让柳眠溪把东西转交给我,怎么会不在了?” “袅儿,你冷静一点。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柳眠溪送你走的时候没有把这东西交给你,是怕你知道后接受不了,浪费了他们的苦心!”他忧伤的望着我,让我找不到丝毫怀疑的可能。 这一刻心如刀绞之感蔓延至全身,我颤抖着问道:“还能见她一眼吗?” 他上前环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一遍遍道:“这并不是你该承受的,如果太难过就不问了,好吗?” 我咬牙道:“求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我才能安心!” “好。”他紧紧拥着我,应了一声。 他站直了身子,将我温柔抱起,走在凉浸浸的薄雾里。凉气袭人,我绻了绻身子,紧靠在他胸口。 绕过回廊,走到池边的树下,他将我轻放在一旁的石头上,指着那棵柳树道:“这是母亲种下的唯一一棵树,月萤就在这!” 我好似没听懂那般,站起身走到他旁边,诧异道:“她怎么会在这?” 他抚摸着柳树,怔怔道:“那日管家暂且被放出来,就来找我合谋去救她,至于他为什么找我,想必是因为两家有姻亲之故。等我打点好再见到她时,她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略微迟疑道:“她去时如何?” 他摇头道:“袅儿还是别问了。” 我感叹道:“她是为我而死,我应当知晓,也应当记住!” “她嘴角带血,身上全是伤口,手上绑着麻绳,倚在角落里。下葬时,我让侍从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听他一字一句说完,顿时有些立不住,我一手扶着柳树,一边紧紧捂着肚子。 “袅儿,你怎么了?”他着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却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章节目录 134.疑云渐起误会生 我缓缓醒来,只觉得脸上冰冷,抬手抹去竟是泪痕。 “你醒了,太好了!”他满含热泪抓着我的手,卢失而复得那般惊喜。 我立即警觉得捂着肚子,一脸忧郁的望着他,想从他眼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他慌忙解释道:“孩子还在,别怕,一切都好!” 我欣慰一笑,向他伸出双手,他便迎面入怀,紧紧的与我相拥。 他蹭了蹭我的脖颈,忽觉几下冰凉之感,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我好似听到他低沉的呜咽。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我抚着他的背,轻声道。 沉浸半晌,他忽而抬起头来,脸颊微红道:“是我没能救得了她,才让你如此伤心,是我对不住你!” 我摇头道:“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怎么能怪你呢!” 他忽然握着我的手,面色沉郁的问道:“袅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毫无余力的保护你,你相信我吗?” 我不明白他为何有些紧张,也许事与愿违的时候太多了,他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他问我可能只是想知道我是否站在他那边,无条件的支持他。 我恳切的看着他的眼睛,点头道:“我信你!” 他轻抚着我的脸,嘴角带着笑意道:“郎中说胎象有些不稳,需卧床静养,我忙完了这阵就来陪你,好不好?” “你放心的去吧,我这里有平意照顾,不必忧心!” 他欣然点点头,替我盖好被子,便转身离去。 我抚摸着肚子,不禁回想起昨日种种,觉得有些后怕。我若没了这个孩子,让薛茂陵如何面对由喜转悲的境地,而我又当如何自责。 想了许久,只觉得更加疲乏,也不想再去细想,便安然睡去。 已然过了半月,薛茂陵来看我的次数日渐减少,我身子不便,也未曾去打扰。 平意放下刚买的糕点,疑惑道:“二小姐,今日不知怎么,集市的人突然多了许多。” 我一脸平静的问:“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平意神秘的说道:“他们都聚集到官府门口,你一句我一嘴的扯着嗓子议论。” 我不禁提起兴趣问道:“啊,议论什么?” “听说有人把凤阳派的印信交给官府,你说奇不奇怪,掌门的印信怎么会落到别人手中?” 她一脸认真的分析着,我却惊得后背发凉,追问道:“你确定他们说的是掌门的印信?” “千真万确,我听到好些人都是这么说的!”她言之凿凿,丝毫没有看出我的强装镇定。 心中有些恐慌,却还是神色自若对她道:“我想吃云锦楼的点心,你去多买些回来。” “好!”她接过银钱,迫不及待的出门。 我转头扎进屋内,将藏在箱底角落的盒子打开,取出印信,怔怔的不知所措。 果然如我所料,这枚印信已经被换成假的了,看来这件事情定然有一半是真的。 此刻,薛茂陵的话言犹在耳,我不禁怀疑到底是谁,能轻而易举的在薛府偷换印信。 如若是他,我更想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凤阳派已然败落,倘若他有意接管,我必不会阻止,甚至会将印信亲手奉上,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偷换印信交给官府。 屋外想起了平意的声音,我迅速将盒子盖好,关上箱子,若无其事的走到门外。 平意笑盈盈道:“我买了这么多,二小姐快尝尝!” 我平静的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却又觉得心中阻塞,无奈又放下道:“我今日没什么胃口,你替我尝尝。” 章节目录 136.身负允诺护其归 在路上行进了三日,四周逐渐开阔起来,我的心里好似看到了希望。 探出头来问道:“离南境还有多少日的路程?” 落焰面无表道:“起码还有两日。” 我浅笑着应道:“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回应,甚至都没有侧过脸来看我一眼。 平意不满道:“要是姑爷在,我定要告她的状,敢情要翻了天了,还给主子脸色看!” 我嗔怪的看着她,摇了摇头,作了一个“嘘”的动作。又附耳过去,小声道:“眼下你我都不认得路,全靠她以一己之力带我们走下去,就算有看不惯的地方,也不应当在此时发作。” 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般,低头道:“二小姐,我知错了。” 我抚摸她的头,笑道:“你陪着我,我甚是感激,可她不也陪着我们吗,应当心存感激才是!” “落焰,辛苦你了!”她立即冲门外大喊道。 沉寂半晌,她有些泄气的看着我,我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这是马车却突然停了,门外响声四起,平意震惊坐直了身子,突然肩上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吓得她尖叫出声。 “下车,快点!” 我立即起身走到门口,马车旁站着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上编着辫子,两侧长满了胡须,不似流寇,倒像是异域之人,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快下来!”又是一声怒吼,吓得平意绻缩在角落里,我两步迈到她面前,扶着她缓缓下车。 离我最近的那人,坐在马背上睥睨着我,他拿起长剑挑开我的衣领,满意道:“这细皮嫩肉的,正对我的胃口,绑了!” 我退了两步,迅速察看周围可以防身的物件,这时落焰已站在我身前,嘲笑道:“堂堂七尺男儿,竟要对孕妇下手,身骑高头大马,却只会以强凌弱,是我今日见过最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他目光凛冽的扫了我们一眼,顿时让人毛骨悚然,仿佛下一秒他手中的利剑就要刺向我们的胸膛。 落焰的身上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她丝毫未动的挡在我身前,继续道:“我幼时全家被贼人所杀,只有我孤零零活在世上,我若是男儿,必将手持利剑杀尽天下作乱之人,才不枉年少一场!若我今日交代于此,不怪诸位,只怪我身为女子,不能披尖执披坚执锐效忠沙场!” 他跳下马来,凝望着落焰,随后又翻身上马,一手持缰,另一只手将腰间的利刃丢到地上,说道:“你若是男人,我必认你当兄弟。今日有缘,将此物相送,告辞!” 说完他们便疾奔而去,掀起浓浓的尘烟,我立马捂着口鼻,难受得不敢睁眼。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地上的利刃被尘土所蒙,若隐若现。 眼看着落焰倒了下去,我和平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扶起,见她面色不佳,又将她扶到马车上躺下。 平意递来了水,我轻轻抹在她干涸的嘴唇上,看着她眼神迷离的样子,好似在苦苦坚持,我轻声道:“没事了,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再走。” 她挣扎着指着前路,有气无力的念道:“不能在这儿,怕他们会回来,快走,快走啊!” 平意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坐在马车前学着她的样子,让马车缓缓行进。再回看时,她才缓缓闭眼,瞬间没了动静。 我抚着她的额头,走到平意身后担忧道:“她发烧了,许是着凉的缘故。前面若是有集市,你就下去抓两副药来,再买个药罐,走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这个。” 平意一边赶着车一边笑道:“好,二小姐姐如此照顾她,当真是她半辈子修来的的福气!” 我嗔怒道:“出门在外,相互扶持照料是应该的,她方才护着我,你可是亲眼见,往后不能再这样说她了,应当好好待人家!” 她呵呵笑着应道:“知道了!” 章节目录 137.风雨共济生情谊 只休整了半日,落焰执意要亲自驾车,平意劝道:“我们出发了两三日,你未得片刻休息,如今道路平缓,驾车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再歇息半日也无妨!” “不行,我来!”落焰态度坚决的坐在马车前,平意只好退到马车内,有些担忧的望着她。 “接下来的路更好走,恐怕用不了两日就能到,你们好好歇歇,若是到了,不见得比马车住的更舒服。” 我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从她的言辞里感觉与之前判若两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平意也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那个臭丫头吗?” 我拍了拍她的手,又瞧了一眼落焰的背影,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对她说?” 她点点头,冲着落焰的背影喊道:“方才,方才多谢你了,你,你……辛苦了!” 过了许久,落焰道:“不辛苦。” 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平意还是略微惊喜的看着我,对视间我也甚感欣慰。 到了吃饭的时候,落焰将饭端到我面前,仍是面无表情道:“如今天冷,别起来了,就在这儿吃吧。”说完她又自己坐在马车前喝起水来。 平意在一旁捣鼓了许久,过来时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欲言又止的站在马车旁。 落焰道:“天这么冷,你怎么还不上来!” 她将手中的碗递到落焰手中,略微有些尴尬道:“这是,是二小姐让我给你抓的药,治……治风寒的。”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平意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我出声唤道:“平意,帮我把那个软枕拿过来!” 平意笑应道:“来了!” 眼看着落焰出神的看着手中的汤药,犹豫片刻便一饮而尽,我努了努嘴,笑着捏住平意的手。 马车行进了一晚,早起时外面竟下起了雨,因车内被皮毛封的严严实实的,竟没有一丝寒意。 平意刚打开车门,寒风就灌了进来,冷得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道:“快关上!” 突然想起落焰还在门外,我立即翻身坐起,在角落里翻找,将两件皮袄递给平意道:“你把这衣服换上,另外一件给落焰,你去换她进来暖和暖和!” 平意迅速将衣服套上,将车门打开一条缝,叫道:“你快进来加件衣服暖和暖和,我来替你!” 落焰将通红手伸进来,大声道:“把衣服递给我,快!” 我听出她的声音里夹杂的簌簌而下的雨声,甚至能想象她身体颤抖的样子,我急忙道:“落焰,你快进来!” 接着就听到她奋力关上车门声音,平意一脸惊异的看着我,我挪动着身子到了车门,拍着车门劝道:“外面太冷了,你快进来,我让平意替你驾车!” 她闷声道:“今日下雨,路况不好,我不放心,把衣服递给我吧,我能坚持!” 平意又拍了拍门,将身上的皮袄脱下,回道:“你把门打开,我把衣裳递给你,你快穿上!” 门开了一点,平意迅速将手上的两件衣裳都递了出去,门关上后,她才长舒一口气道:“外面冷,你多穿一件,倘若不够,你尽管开口,听到没有!” 落焰毫不犹豫道:“好!” 我看着平意着急的脸,拉着她的胳膊,笑道:“此刻才看出谁更担心谁,你说是吧?” 她略微不解的看着我,又立即反应过来,嘟囔着:“她,她替我们挡风雨,我自当关心她一些,我可不是知恩不图的人!” 我呵呵笑道:“哦,是吗?” 她又恼又急,只能转过头去假装不理我。 章节目录 138.尽赴乌衡图安生 马车停了,刺眼的阳光从门缝透了进来,我伸展着手臂顺势坐起。 落焰敲了两声将门打开,将角落里倚着的平意唤起,大声道:“到了,下车!” 我好奇道:“这么快就到了?” 她点头道:“乌衡阁就在前面了,只是马车过不去,要是走路的话,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她跳下车后站到一旁,平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将我扶下车。 眼前顿时广袤无垠,远远的天边横亘着紫蓝色的云彩,更远处有些许移动的人,四周只听到若有似无的风声,我瞬间按着领口,感觉到了微微的凉意。 平意挎着包袱,将手上的长披风披在我肩上,又细心的系好带子。 三人并排而立,朝着南面一路行进,走了几步我却喘得厉害,平意着急的看着我,一遍又一遍的问道:“二小姐能坚持吗?” 我望着眼前的路,仿佛格外漫长,我咬着牙应着:“放心,我能坚持!一定可以的!” 落焰接过她身上的包袱,说道:“来,我教你,像我这样扶着!”说完就将我的胳膊绕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紧握着我的指尖。 平意努力领会着她的意思,将我的胳膊架起,两人在我身旁架着我往前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大门外。 这里的门与寻常的不同,两边垒起的石块高高堆起,。 我们心满意足的搁下筷子,就立即有人前来,还没等我们开口,他就笑着作了“请”的手势,让我们不得不起身。 眼看着我们被带去了不同的方向,我略微有些踌躇的不敢往前,落焰却突然回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的心中一下就镇定了许多,跟着他往前走。 章节目录 139.一朝梦醒为人质 “起来了,快点!” 尖厉的声音透过门缝让我瞬间惊醒,我快速坐起身来,挪到门口将门打开。 今日来的人好似没有昨日的客气,冷冷道:“主子有令,让我带你们去见她,快随我去吧!” 我有些为道:“可否等我略微梳洗一番?” 他看了我一眼,转过身道:“我就在门外等着,你快些吧。” 我赶忙擦了擦脸,整理着倦容,将头发盘在脑后,随后道:“好了,劳你带路。” 今日是被带到堂上,眼看着落焰和平意站在前面,我走过去站在他们身旁,轻声道:“你们这么早就到了?” 平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再望向落焰时,她却对着前面努了努嘴,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到了门口姗姗来迟的女子。 不经意与她四目相对时,她的目光短暂的在我的脸上停留,随后又略感惊异的看向我的肚子。 我立即侧过身去,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转移目光,说道:“乌衡阁本不留外客,如今你们既来了,就得守我这儿的规矩,但凡不守规矩的人,统统都要被我赶出去!” 她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来穿梭,随后指着我道:“你一人吃两人的饭,可不是白吃的,你得替我事,还得让我高兴。” 我紧张的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放心,我可不指望你这有孕之人能为我做什么大事,摘花插瓶会吗?” 我笑着点头,她又道:“我这什么都不缺,让我想想还能你做什么,我可不能让你白吃白住!” 她想了想,用手抵着下巴道:“不如你告诉我,你会做什么?”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的人,我爽快道:“我会做糕点,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哦,那我倒要尝尝你的手艺,看是你做的好吃,还是我这儿的人做的好吃,他说做的好,我还有赏!” 平意撇嘴道:“我家小姐可不缺什么赏钱!” 我慌张的看了她一眼,又望着那阴晴不定的女子,只见她面色未变,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哼了一声,冷笑道:“我这儿有的是宝贝,只怕是你从没见过好东西!” 我刚想说话,她却指着平意和落焰道:“平日里你们三人不得在一处,这也是我这儿的规矩,知道吗?” 平意立马反驳道:“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我不跟小姐在一块儿,我怎么照顾她?” 她上前拉着平意的衣领,加重语气道:“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不可!”我上前制止道。 她眼含余怒的看着我,松开手又瞬间换上笑脸道:“她怎么样我不管,我倒是对你很有兴趣!”她“呵呵呵”的笑着,转身就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竟有些立不住,平意扶着我面色惊惧道:“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不出来呢,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我们到这儿来!” 落焰叹了一口气,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回去也是不易。” 我点头道:“说的不错,出门在外有个容身之所已经是万幸,倘若想要哪里都好,还不如在家呢。” 平意委屈的嘀咕道:“我是担心二小姐的身子,哪里是吃不得苦。”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欣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既出来了,就要想着前面的路怎么走,再苦再累我们都在一起,哪里就能过不下去呢!” 她好似听懂了一般,眼神放光的看着我,问道:“二小姐去哪儿都不会撇下我吗?我能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我肯定的点头,应道:“是,会一直在一起,还有落焰呢!” 落焰眼神游离的看着我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一次才恍若初见。 章节目录 140.隐隐宿卿盼往日 转眼过了五日,我心中挂念着薛茂陵,食不下咽寝不安眠,总想着如何去寻他,人也日渐消瘦。 平意远远瞧见我,飞快的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问道:“二小姐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是他们让你太累了吗?”说完就巴拉巴拉的流眼泪,怎么都劝不住。 我抬眼就看到平意身后站着的侍从,他怒目而视却并未言语,直到我出言提醒,她才转过身去,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他面有怒色,却语气平缓道:“主子交代的话,想必你还记得,倘若你们在一处,是要被赶出去的。” 平意道:“我不过就是多瞧了一眼,顺便说了两句话而已,这也不行吗?” 他摇头道:“不行,快走吧!” 我惊慌的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她没有再辩驳,只是不舍看着我。 我心情复杂的点头,笑道:“去吧!” 刚要往回走,迎面就来了好几个人,瞬间将我围住,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只站在远处呆呆的环视着。 他道:“主子要见你,跟我们走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拽着胳膊往另一个方向去,我挣扎着想要摆脱钳制,却实在拗不过,只能暂时作罢。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一边走,一边生气的喊着。 他们丝毫没有理会我,并不像对待客人那般温情,倒像对待犯人一样冷漠。 走了好一会,到了一个似宅院的门口,与先前见到的门不同,这个显得要寻常许多,只是门匾上没有字,竟然让我感到莫名的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进去吧!”他们说完便迅速走开了,留下我一人茫然的站在门口,不知是进还是退。 我看着眼前一片静谧之象,似乎并没有危机四伏的感觉,便放宽了心一路走过去。 越往里面走却发现又是另外一番天地,眼前翠微笼罩中有一座银白的石桥,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朱玉般的光泽,显得清透精巧。 石桥下是山上引流下来的涓涓细流,流淌到石缝间发出叮咚的响声,边上的水柳正开着粉嫩的花,水中倒映的影子被水流晕开成一圈圈的涟漪,竟像是一幅画。 抬眼时,前面是一条石板小路,小路的尽头是开得极盛的扶桑花,高高的院墙上布满了它的踪影。 我喘着粗气歇了片刻,绕过院墙一探究竟,眼前是一片如白玉砌成的屋子,在日头下熠熠生辉。 我震惊道:“这便是玉宇琼楼吧!” 门却突然开了,只听得回声道:“快进来!”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的迈进门,身后的门却瞬间关上,我侧目停顿片刻,就听到内室一声清晰的呼唤。 “是在叫我吗?”虽没有叫我的名讳,但此刻只有我一人在此,我犹豫着向内室走去。 “是你!”我惊讶出声,又立即捂住自己的嘴。 她笑道:“这都是我的地盘,见到我很奇怪吗?” 我摆手道:“不,不奇怪,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 她扶着额头,有些烦躁道:“你那两个侍女话多又爱问,每天吵得我头疼,你倒是知进退懂分寸,要不就留在这儿陪我吧! 我犹豫着如何回应才能稳住她,不自觉沉默许久,直到她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才立即应道:“我们在这儿叨扰许久,也该告辞了,怕是不能再陪你了!” 她严肃的看着我,眼中涌现出无名的怒火,好似瞬间就要转移到我身上。 我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只低头不语,等待着她如暴风雨般的洗礼。 “乌衡阁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这里到底还是我说了算!” 我不卑不亢道:“那要怎样才能放我们走?” 她未接我的话,只冷笑道:“你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就算我放你们走,你也只会成为路上的拖累。若是有什么意外,可没人帮得了你,你自己想想吧!” 我愣愣的看向她,我本以为她只会算计,没想到竟站在我的角度上如此清楚的分析利弊。 这一刻,我竟无言以对。 她见我没有反应,便走到我面前托起我的下巴,笑道:“路很长得慢慢走,外面的风雨是吹不到这来的,你就放下心来先照顾好自己吧!” 章节目录 141.心急似火探伤情 时光匆匆,又过去了半月,我却意外收到了薛茂陵的信,信中提到他此刻分身乏术暂且不能与我相见,得知我在乌衡阁,他允诺办完事即刻便来接我。 我不由的长舒一口气,知晓他的近况,让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日子就这样飞快的流逝,我已许久未见过平意和落焰,心中倒开始想念起她们,甚至会时不时想起来时那些场景。 来这里已经两月有余,却始终没有人同我说闲话,有时侍从前来也只是传话,简短的几句话并无其它。 我独自闲庭漫步,伺弄着花草,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屏住呼吸细听。 “主子吩咐的事被你搞砸了,你自己去领罚吧!” “我不服!” 这句让我听的格外真切,像是落焰的声音,我踮着脚,双手趴在墙边上,想确定自己的猜想,却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我悻悻的转身回屋,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喃喃自语道:“明明是落焰的声音,怎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道是我听错了?” 想得正出神,却不慎踩偏滑了脚,只听的“咔嚓”一声,我便顺势跌倒在地。 脚腕的剧痛立即传遍全身,随之而来的是小腹的震荡,瞬间让我难受得喘不过气。 我努力平息着呼吸,气沉丹田大声喊道:“来人,救命啊!” 喊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力气,只能半倚在地上,一手托着略微沉重肚子。 “怎么了?” 门外的声音响起,我好似看到了希望,又喊道:“快来帮帮我,我的脚受伤了!” 门一下就被撞开了,两个侍从急忙将我抬到榻上,我迅速抓着他的手,乞求道:“麻烦你帮我请郎中来看看,不要告诉我的侍女,我怕她们担心。” 他们并未答话,两人对视一眼后,转身走到门外,将门虚掩着。 我臆测着他们要去问主子的意思,恐怕没那么快请郎中来,我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一遍一遍调整自己的呼吸,安慰着自己:“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感觉到肚子没什么强烈反应,心才略微平静下来。 那知片刻的功夫,门突然被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站在我面前,我略微有些惊慌的望着。 中间却突然让开一条路来,她提着裙摆迈门而入,一脸愤愤道:“让你们走快点,没想到竟跑到我前头,也不等等我!” 随后拎着一个干瘦精明的中年人走到我面前,疾声道:“你干杵在那儿干嘛,快点看看她怎么了!” 我抬眼惊异的凝视着她,直到那人坐在一旁给我诊脉,我才收回目光继而担忧的看着他。 他闷哼着摇头,她怒火中烧,上前给了他一个爆栗,打得“哐”的一声,他应声弹起,惊叫连连。 “主子,你……什么意思?”他一无比委屈而恭敬道。 她盛怒未消道:“她到底怎么了?能不能治好?” 他揉着后脑勺,拧着眉毛解释道:“只是扭了脚,不碍事,配上两副药贴,再卧床休养几日即可!” “你早说呀,一会儿摇头,一会儿不出声,我还以为你治不好呢!”她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不悦道。 他陪笑道:“没事,只是如今月份高了,还得小心才是。若是……” 她惊道:“若是什么?” 他继续道:“若是再受刺激,可能,可能……会保不住,不过细心调养,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她深深的沉了一口气,不耐烦的将屋内的人都撵出去,对我气声道:“你自己的身子都照顾不好,倒让我操心,若是有下次,我就罚你的侍女三日不能吃饭!” 她这一说倒让我觉得十分安心,她今日来的如此急,都让我看到了几分真心,她如此生气也只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好自己。 我笑道:“来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呢!” 她一脸不屑的打量着我,略感疑惑道:“你莫不是想记恨我?” 我摆手道:“绝不是,只是听到他们叫你主人,所以才一直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好像也从来不好奇我们姓甚名谁。” 她大笑道:“人嘛,来了又去,何必非要记得彼此的名字,你如今不知道我叫什么,不也在这里待的好好的吗?” “也是!”我理解的点头应道。 章节目录 142.近得相伴得所知 脚伤未愈的我只能整日躺在榻上,有时不免胡思乱想,看到窗外的落叶,方知快要入秋。 我不断的想起薛茂陵的脸,想起他做的糕点,想起他的怀抱,不经意泪眼朦胧。 门突然间开了,眼前的亮光让我有些无法直视,我转过脸去再回头时,竟听到平意的声音。 急忙抹干眼泪才瞧真切,在这儿待了数个月,她竟然还长高了。 我动容的拉着她的手,赞叹道:“长高了,也更漂亮了!” 她笑的跟花儿似的看着我,兴奋道:“前日里听说二小姐受伤了,我担心的不得了,跟他们闹了几日才放我过来的呢。” 我惊讶道:“你不怕他们打你吗?” “我皮糙肉厚,我不怕!”她一脸无所畏惧道。 我捏着她的脸,嗔怒道:“以后可不准那么冲动了,你要是伤了挨打了,我会心疼的!” 她却笑的更开心了,得意道:“原来二小姐那么在乎我,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 我拍着她的肩膀,气声道:“真是越说越来劲,你要是再不听话,哪天我就把你丢了!” 笑声一下就停了,她略微沉默的看着我,又欲言又止的低下头。 我这才意识到她可能当真,便低声哄道:“平意那么好,哪里就舍得丢下了,要不然当初怎么会只挑了你跟着我呢。” 她怯怯的抬起头来,闷声道:“二小姐不要丢我,我要一直跟二小姐在一起,一辈子守着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她的样子看的我的确心疼,凤阳派已经形同散沙,能保护她的人都没了,我又怎么会丢下她呢。 我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好,我答应你!” 她哭了许久,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问我:“那落焰姐姐呢,可以和我们一处吗?” 我才突然间想起落焰,刚想安慰她,她却一脸深思道:“前些日子,我看见落焰姐姐好像受了伤,不过他们不让我去见她,我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我略微震惊的看着她,想起我那日在墙边听到的话竟不是幻觉,心中不免开始担心落焰的处境。 “你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她略微沉思道:“好像离我住的地方不远,离这儿挺远的!” “那你下次多多留心,记清楚她住的位置,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找她!” 听我说完,她好似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个劲的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看她?” 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张扬,在她耳边小声道:“隔墙有耳,不能随意在外面说这些,记住了吗?” 她环顾四周,点头道:“我听二小姐的!” 平意与我在一起已过十日,此时秋风渐凉,我总觉得身上有些冰凉,日日睡不踏实。 这些日子我已经能够下地走路,只是走的比平时慢些,平意也被唤走,只留我一人。 过了两日,平意又被送回来了,我吃惊的捧着她的脸,问道:“你怎么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她拉着我的手,摇头道:“没有!” 转过身,她却对侍从道:“走吧。” 我诧异的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远去,随后回到屋里关上门,将手中的纸条缓缓展开,上面画着线路和黑点标明的位置。 原来她是来给我送这个,我不在深思她到底以什么理由来见我,我此刻更担心的是落焰从未露过面,是否是遇到了什么我想不到的境地。 又是一夜不得安眠,我难受的坐起身来,凝望着窗外银白色的光,突然间想起那句“若盼天涯共明月。”心中顿觉有些酸楚和失落。 章节目录 143.夜探寻旧知真相 如今因为我的伤,旁人也对我少了几分忌惮,至少不似从前那般寸步不离的守着。 我拿出平意给的纸条,仔细猜想着其中黑点的位置,经过一番推敲,心中大致了解。 趁着夜半月隐之时,我穿上深衣戴上帽子,在黑夜中且行且标记,走了好一会儿才顺利找到黑点的位置,这比周围的参照,的确与纸条上画的一致。 没敢高兴太久, 继续在周围寻找,走了几步看到一旁的屋内亮着昏暗的烛光,我走到窗户边,半蹲着身子凑到窗户的缺角上仔细察看。 一下就认出了落焰的脸, 我兴奋的差点出声,瞬间又看到角落里的另一个人,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落焰道:“我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让我在这个时候回来,形势如此紧急,多一个人就多一层办法啊!” 他道:“如今的形势已经是败局了,何必要多搭一个进去!” 落焰气道:“看着他送死,我做不到!” 他怒道:“那你能怎么样,薛家这下是彻底垮了,官府拿着他的把柄,你觉得还会给他生路吗?” 落焰痛苦的捂着头,喊道:“那我情愿跟他一块儿死!” 随即一巴掌落在她脸上,她痛哭道:“他救了我,如今我却救不了他,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人头落地吗!” 他怅然道:“你欠薛家的,早就已经还完了!不管是替薛茂陵卖命还是替主子卖命,你都经历了多少次刀光血雨,还记得吗?” 她痛不欲生道:“不,我不能让他死,否则我也活不下去,无论主子如何对我,我都要去救他!” 他抱着落焰,情绪激动道:“你疯了,他就那么好吗?他都已经有夫人,他的夫人就在这里,你又算什么?” 她挣开他的怀抱,厉声道:“他是薛家公子,我配不上他。他爱的是凤阳派的二小姐,从来不是我,可我不在意,我只在意他是否活着!” 原来他说的是薛茂陵,她又究竟是谁,他们所说的难道便是如今他如今面对的境地吗,我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疑问,却又忍不住一阵恶心,痛苦的扶着墙发作起来。 里面道:“外面有人!” 瞬间他们便出现在我眼前,我痛苦的伸着手,艰难道:“帮帮我,求你!” 落焰急忙蹲下身,叫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我浑身冒着冷汗,虚弱道:“我好像要生了,叫……叫人接生,要……要快!” 她回过头望着那男人,他还站在原地发愣,落焰吼道:“快去找人接生,快啊!” 他这才回过神来,指着我气愤道:“她可是薛茂陵的女人,你当真要救她?” 落焰毫不犹豫的怒嚎道:“我让你快去找人,你听到了吗!” 他愤怒转身,接着就没了身影,我好似看着最后一丝希望在我眼前消失。 我半闭着眼,紧握着她的手,气若游丝道:”我知道你喜欢薛茂陵,如果可以重来,我情愿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至少你能帮他,而不是如我这般拖累他。” 她的眼泪滴在我手上,我却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她哭喊着:“夫人,夫人你撑住啊,他还在等你呢!” 等我再恍惚睁眼时,已经回到了自己屋内,周围安静的可怕,我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轻飘飘的在空气中游走,感觉不到寒冷和疼痛。 “用力啊,你快用力……” “二小姐,你别睡呀!” “她到底怎么样了?她要是不能平安,我现在就杀了你,听到没有!” “夫人,夫人,我错了,你快清醒过来呀!” 这些声音在我身边回荡,夹杂着哭声在我耳边此起彼伏,我的头好像要炸裂开来。 仿佛过了许久,觉得身上踏实了许多,能感觉到有人在晃着我的胳膊,此刻一股酸胀的痛感席卷而来,让我瞬间睁眼。 章节目录 144.命悬一线知其危 “醒了,醒了!”落焰喜极而泣,紧紧握着我的手,一边不住的喊。 我抬眼一一望着围拢的人,在我身旁最焦急的人,此刻正骂的最难听,她拧着接生婆的衣襟将她按在我身边,喝道:“你若不能保他母子平安,我就要你陪葬,我会把你剁成肉块,丢出去喂狗!” 吓得她涕泗横流,连连求饶道:“我并竭尽全力助夫人产子, 求大小姐饶命!” 头一回听到别人唤她“大小姐”,觉得有些奇怪,也未曾深究,只抬起另一只手拉着她的袖口,语气微弱的劝道:“我相信她会尽全力的,就别吓她了。” 她立即蹲在我面前,与我十指交叉,感觉到她的手微微颤抖,仍强装镇定道:“好,那你听她的,用力!”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这时那酸胀的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让我忍不住痛出声来。 她道:“怎么了,很痛吗?该怎么办呀?” 我捏紧她的手,不停喘着粗气,额头上不停渗出汗来,她轻轻的为我拂去汗水,一刻不停的鼓励着:“快了,应该很快就好了!” 我紧闭着双眼,等待着那波疼痛的侵袭,咬牙挺着过了片刻,积聚力量瞬间发力,只听到“哇”的一声,孩子应声而下。 我长抒一口气,身子又觉得没了重量,轻飘飘的宛如柳絮一般,飘了许久终于又落了下来。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我只记得在梦中奔跑了许久,最后躺在一片草地上,闻着青草和花香,觉得肆意洒脱。 “你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侧目便看见了坐在我身旁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便久久没有开口。 她见我欲言又止,笑道:“你想说什么?” 我也笑着应道:“不知道该唤你大小姐还是主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唤我犹青吧,只是叫的人少了,再听到这个名字倒有些不适应了。”她笑呵呵道。 我头一次见她笑的如此温柔,不禁有些失神,她却又换了张面孔,恼怒道:“你昨日可是吓坏我了,我以为要赔一命呢!” 我摇摇头,认真道:“你不会的!” 她不可思议道:“啊?” “你不会让我有事的,我信你!”我笑着握着她的手,仿佛手上还有昨日的余温。 她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你这是讹上我了吧,我这儿可不是白吃白住的,我不吃你这套!” 我也不搭话,只略微忧虑的问道:“薛茂陵怎么了?” 她沉默片刻,说道:“我们先看看孩子吧!” 我不停的摇头,追问道:“你应当知道的吧?” “他,他,他让我告诉你,他一切都好!” 我毫不犹豫道:“我不信!” 她为难的看着我,始终不发一言。 忽然想起昨日,那接生婆叫她“大小姐”,我便问道:“你薛茂陵究竟有什么关系,我不相信他会把我交给一个不信任的人!” 她突然正眼瞧着我,神情放松下来,缓缓说起:“这里曾是他母亲的陪嫁,后来突发变故才移交到了我母亲手中,我母亲死后便由我接管。” “你是……” 她平静道:“他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亲姊妹,他是我的表哥,自我母亲死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我还以为他把我们都忘了。 我摇头道:“他不会忘的,他能把我交到你手上, 就说明他觉得你们是最稳妥的人。” 突然觉得一阵心慌,他把我安置妥当,难道要去孤身犯险吗?我神情紧张的望着犹青,她却极力的在躲避我的目光。 我恐慌极了,哭着问道:“妹妹,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她竟也哭的难以自持,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封信,信的一角还写着一个朱红的“快”,我接过来战战兢兢的打开,信上写着:“吾妹亲见,久未相见本不应有所求,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别无他法。吾妻已有孕数月,望护周全,唯托付于你,方才安心。若苟命于世,必来重谢。” 章节目录 145.意欲抽身共赴难 我怔怔的看着每一个字,感受着它的千均重量,狠狠压在我头,下一刻就要痛的麻木。 “嫂嫂,你怎么了?”犹青一脸焦急伴随着恐惧问道。 我缓缓侧向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取下脖颈间的玉,放到她手中,哽咽道:“这是薛茂陵给我的,如今留给孩子吧!” 她惊慌道:“你要做什么!” 我泪如泉涌道:“我与他有夫妻的情分,他在前面抵挡着刀光剑影,我躲在他身后苟且偷生,我实在做不到!” “嫂嫂,你糊涂啊!他拼命为你换来的生机,你当真就毫不顾惜吗?” 我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可我却一无所知。 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瞬间住口,掩面而泣。 心中不好的预感早已按耐不住,浑身都觉得疼痛万分,我念道:“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要去找他!” 她扶着我,泪流满面的劝道:“不,你不能去,你若去了,那他做着这些努力就全白费了!” 我哭得格外绝望,外面秋风瑟瑟,早已是悲凉一片,倘若我没有在他身边,他得有多悲凉,我不忍去想。 我努力的起身,跪在榻前,失声求道:“妹妹,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了,无论他是生还是死,我都要陪着他。薛家只有他一人了,如若他没了,我必会自责一生,倒不如陪他一起了断,全了我们这一世的情。” 她抱着我痛哭道:“嫂嫂,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可你如今身子如此虚弱,要怎么回去呢?” “落焰,我让落焰陪我去,她,她是薛茂陵的人!” 她怔住了,随后解释道:“的确是表哥救了她,可那时候她还小,就一直养在乌衡阁,跟着这里的师傅学了许多江湖技艺,你嫁过来之前,她才被接到表哥身边的,若是论出生,应当是乌衡阁的人。” 我不禁问道:“那为何她对薛茂陵的事了解的如此清楚,昨日我还听到另外一个人劝她不要去救薛茂陵,这又是何故?” 她冷哼一声,说道:“乌衡阁多为男子,她从小养在乌衡阁,如鲜花一般被众人捧在手上,有几个喜欢她的也不足奇,可喜欢到偏执的也只有那个人。他一直觉得只要薛茂陵不在了,你就有可能得到落焰的心,实在是可笑!” 我瞬间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直言道:“落焰既关心他的安危,那就让她跟我一起去吧,做起事来也会比旁人更上心些。” 我见她犹豫不决,便再拜道:“求妹妹割爱!” 她立马将我扶起,谨慎道:“不是我舍不得,是我不放心她,毕竟你们之间还隔着一个薛茂陵呢,她要是对你不利,岂非是易如反掌的事。” “若如妹妹所言,她要对我不利,是易如反掌的事,又何须这一路颠簸,送我来此。我相信她,也希望妹妹相信我!” 她沉声道:“若嫂嫂决定了,那我绝无二话,我会带着孩子等你们回来!” 我恭敬一拜道:“好!” 她急忙道:“嫂嫂莫在如此多礼,折煞我了!” 我的心中终于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期待,拉着她的手浅笑道:“犹青,我知道你从前那般对我,都是为我好。怕我无聊让我做事,不让我们三人聚聚在一起,是怕我从她们口中得知不好的消息,你保护了我那么久,我深刻领会你的情意,必定此生不忘!” 她默默流着眼泪,随后扑在我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没有想到分别的时刻来的那么快,也许这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了,可我还是想把彼此的情意说开了放在心里,再回味时永远那般浓郁甘甜。 她郑重的将项链放在怀里,忍不住问道:“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怕你一走很久不能回来。” 我笑着抹去眼泪,哽咽道:“他生在乌衡阁,就先叫他衡儿吧,等他父亲回来了,再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 她点头应道:“好!” 我欲言又止,片刻后又道:“麻烦妹妹替我安排,明日我就出发!” 她红着眼问道:“这么急吗?” 我念道:“是我等不了,多等一刻,我的心都是痛的。” 她应道:“一切交给我,明日我会安排妥当,送你出去!” 章节目录 146.别离悄至遥相送 我略微叹了一口气,恳求的凝望着她,她紧紧回握着我的手,说道:“嫂嫂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点头道:“与我一同来的小侍女,让她留下,麻烦你略微照看着。” 她闷声点头,撇过脸去,身子微微颤抖。 翌日清晨,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套上披风就出门了。 侍从领着我绕小路到了后门,门外停着早已等候的马车,我刚要上车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 “嫂嫂,等一等!” 我转过头去,看到犹青一路急奔而来,怀里还抱着襁褓。 她喘着粗气道:“幸好赶上了,我带着衡儿送你,望你……早些回来!” 我略微迟疑的揭开,瞧着他睡得香甜,心中更加不舍,撇过脸去悄然抹泪,再回头时,却瞧见了远远靠在墙根偷偷张望的平意。 我向她招手,喊道:“快过来!” 她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低着头委屈巴巴道:“二小姐,是不要我了吗?” 我轻抚着她的肩膀,温柔道:“我说过不会,就一定不会!” “那二小姐怎么不带我?”她抬起头来,眼泪汪汪道。 我捧着她的小脸,轻轻拂去脸上的泪痕,认真道:“我没有不要你,只是如今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把你留下,是为了让你陪着衡儿,怎么,你不愿意?” “我愿意的!”她立即诚恳的点头。 我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嘱咐道:“你好生在这呆着,等着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她抿着嘴唇,眼泪飞快的落下,不停的点头,万分不舍的看着我。 迅速转过头去,径直上车,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怕多看一眼,我就不忍心再分离。 马车缓缓行进,我听到后面快速追赶的脚步,眼泪止不住的流。 “二小姐,二小姐,你要快些回来,我等着你!”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最后只能听见若有似无的声音。 我难过得不能自已,倚在角落里伴随着呜咽浑身颤抖,落焰拿着薄被盖在我身上。 我抬起头与她对视,却瞧见她的眼睛竟是红肿的,我拉着她的手,声音闷闷的问道:“你怎么样?” 她面无表情,语气洒脱道:“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难过的!” 转身将被热水浸过的帕子递给我,我接过擦了擦脸,疑惑道:“你刚才怎么不与平意告别,自从到了这儿以后,她可是时时挂念着你!” 她漠然道:“我不喜欢她哭哭啼啼的样子,麻烦的很。” 我假装不明道:“所以你才早早的躲在马车里?” 她并未回应,只是默然被褥铺开,又将热气腾腾的汤端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 她道:“当归人参茶。” 我好奇道:“你准备的?” “不是,是夏主子给的!” 我思忖着她说的是乌衡阁的人,不禁念道:“夏……” 她接着我的话,说道:“就是乌衡阁的大小姐。” 我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犹青?原来她姓夏!” “大小姐的母亲为乌姓,她的生父姓夏,只是如今她掌管乌衡阁,便让我们唤她主子,故而极少人知道她原本的名字。” 我这才明白,原来薛茂陵的母亲姓乌,所以才将这取名为乌衡阁。 我笑着点头道:“落焰当真讲的细致,若是将你留在这儿,必会有更好的出头之日。”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摇头道:“这些我不在乎,我更愿意与你同去!”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也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还愿意吗?” “愿意!”她没有丝毫犹豫道。 我喝了口茶,一时不顺,瞬间咳得厉害。 “你没事吧?” 她惊慌失措的扶着我,一边扶着我的背,一边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色。 我拉着她的手腕,微弱道:“你还记得那个我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她目光迥然的看着我,斩钉截铁道。 “我若是你便好了,想必已孤身快马到了他身边,还不如我这般,柔弱得如风中柳絮,风还未吹就散了。” 她微微一愣,继而道:“夫人,是无可替代的,而我不过像一株小草,马踏平川也不会低头看一眼的,况且满山遍野都是,也就没什么稀罕了。” 我笑盈盈的念道:“小草有小草的好,够坚韧够长久,我喜欢!” 她莞尔一笑,面靥如花,让人看着无比舒心。 章节目录 147.得友相助暂栖身 跟急切的心情比起来,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随着马车漫长的颠簸,我已晕乎乎的躺了两日。 “夫人,起来喝点汤了!”落焰扶着我起身,将汤药端了过来,我只觉浑身软绵绵的,精神有些萎靡。 她端着碗轻轻吹着,来回吹了几遍才递到我嘴边,轻声道:“来,慢慢喝,多喝点身子才好的快!” 喝完后她又轻轻将我放平,只知晓她为我盖上被子,随后又沉沉睡去。 第三日,终于快到了,我略微有些精醒的坐起,眺望着窗外逐渐熟悉的一切,心中有了片刻的欣喜。 我指着远处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快的话,还有半日!” 我有些焦急道:“还能再快点吗?” 她打量着我的脸,犹豫道:“夫人产子不久,身子虚弱,这……” 我望着前方,坚定道:“放心,我挺得住!” 她看了我一眼,仿佛知道劝阻无用,只能应道:“好,我尽量在午时之前赶到!” 我守在她身后,扶着门框极目远眺,生怕错过了什么。 她略有些不放心道:“此处风大,夫人去里面躺着吧。” 我摇头望着远处,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她也不隐瞒,毫不犹豫道:“在府衙。” “那我们直接去那儿!”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担忧道:“夫人脸色不好,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等我先做一番打探,再从长计议。” 见我还在犹豫,她又道:“打探也耽搁不了多久,夫人就再等一两日吧!” 我这才点头道:“好!” 马车到了集市后,车外瞬间人声鼎沸,我探头张望着,不一会儿就停下了。 落焰下车道:“夫人,到了!” 我扶着她的手下了车,抬头望着门匾上的大字“贺隆轩”,缓缓走了进去。 迎面来了一个穿戴讲究,读书人模样的男人上前,笑着行礼道:“小生恭候贵客已久,楼上请吧!” 我略微有些失神,却听见落焰小声道:“这是公子的好友——沈公子。” 我欠身道:“劳烦公子带路。” 他笑盈盈的走在前头,嘴上念叨着:“乐意效劳!” 待我坐定后,他才缓缓落座,案上摆满了各种菜式,甜的,咸的,辣的都有。 他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却举起筷子不知道从哪儿落筷,他道:“可是没有夫人喜欢吃的?” 我急忙摇头,有些尴尬道:“是太多了,看花了眼,不知道先吃哪个。” “我也不知道嫂夫人喜欢吃什么,就把他们的招牌菜都点了,就是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夹起一块鱼,浅尝一口,点头道:“鱼肉如此鲜嫩,当真是美味!” 他笑着点点头,说道:“嫂夫人满意,我便放心了。” 饭毕,他起身告辞,落焰上前欲开口,我立马拉住她,又对她恭敬道:“沈公子慢走!” 见他已踏出了店门,我才回过头来,一脸严肃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落焰一脸不解道:“我想问问他关于公子的境况,夫人你为何拉住我?” 我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如此危难时刻还能接应我们的,便算是真朋友了, 我们更不应将他拖入这滩浑水中,这是不义。” “可……”她还想要继续说,却被我打断。 “你今日就去打探清楚,如若可以的话,尽量打点好一切,让我们去见一面。” 她听到这些,略微沉稳道:“好,我立马就去!” “等等!”我出生唤住了她,将包袱里的银票和手饰悄悄塞到她袖中。 她略微一怔道:“我这里有银子,这些,夫人先自己留着,倘若不够了,我再跟夫人要。” 我低声道:“出门在外,钱多不压身,况且那些人个个都是揩油水的主,还有点东西在身上,还真不一定进得去。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她点点头,即刻出了门。 章节目录 148.尘埃已起心难平 等了许久,依旧没有消息,我有些坐立难安,在屋内走来走去。 天色渐暗,我忍不住叹气,有些自责的喃喃自语:“都怪我,早知道应当与她同去,不应当让她独自去冒险。” 门突然开了,落焰闪身进来,神色慌张的看向我。 我上前拉着她的手,焦急问道:“打探得怎么样了?” 她移开视线,又立即捂着肚子,说道:“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有,我去给你拿!”我迅速打开门,走到楼下跟店家要了一碗清粥,拿了一个馒头就上楼了。 “饿坏了吧,快吃吧,此刻只有这些,将就吃点吧!”我坐下看着她狼吞虎咽,像是饿坏了。 我有些担忧道:“慢点,小心噎着!” 她却笑着看着我,不停的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没事,没事的!”说完眼泪簌簌而下,她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我上前紧握着她的手,慌张的问:“是不是他……出事了?” 她仍旧强忍着难受,抿着嘴就是不发一言,我们就这样僵持了片刻。 我面露惊惧的退了两步,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她跪倒地将我的肩膀搂进怀里,万分紧张的呼喊着:“夫人,夫人!” 我仰头看着她脸上不断滑落的眼泪,心中压抑万分,止不住的疼痛瞬间袭来。 眼前的一切很是陌生,脑海中的一幕幕仿佛在我眼中一一闪过,周围冷寂如冰,我的心上却早已是鲜血淋漓,鼻息间全是腥气。 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闷的难受,我捂着汹涌澎湃的胸口,出声道:“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她依旧不愿开口,我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让你与我一同出来,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对他的情意,也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你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她的眼中闪过无奈和恨意,瞬间又化作哀伤,她将我扶起坐立后,跪在我面前道:“若夫人有事,我万死难辞其咎,望夫人听我所言,切勿过度悲伤,否则我只字不提!” 心中隐隐不安,我紧握着拳头,闷声应道:“你说!” “公子罪名已定,判决已出,秋后问斩!”她颤抖着说出这个词,神情凝重的望着我。 曾经翻涌的大浪,仿佛突然平静了,随后又下起了雨,在水面上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每一滴雨落下的声音好似都在我耳边回响。 沉默了片刻,我刚要说话,却觉得喉咙堵得厉害,落焰指着我的脸,惊慌道:“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我在脸上抹了一把,不自觉移到眼前,只觉格外刺目。 手上沾满了血,低头一看,胸前的衣襟上也残留着鲜红的印记。 落焰应声站起扶着我的肩膀,我顺势倒在她怀里,艰难开口:“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去见他一面……” 她的哭声再也掩藏不住,一边抽泣一边闷哼应着,她不停的抚着我的胸口,血滴在她手上,像一朵朵盛开极夺目的花。 我拉着她的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 她俯身半蹲着身子,让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又问道:“夫人,你说。” 我喘着粗气,虚弱道:“你能否有办法让我进去?” 她奋力地点头道:“我都打点好了,只要夫人去了就能见到!” 我摇头道:“我不要你以身犯险,倘若见不到,我也不会怪你的!”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流着泪说道:“我会易容术,我会把夫人易容成我带进去,绝对安全!” 我这才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抒了一口气。 章节目录 149.易容探狱终得见 她担忧的望着我,问道:“夫人还能坚持吗?” 我指着包袱道:“你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 她将包袱打开,拿起盒子一脸疑惑的交给我,我缓缓打开,把最后一颗药含在口中。 “这是?”她惊异的看着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将药丸咽下后,我才出声解释道:“这是凤阳派的秘药,虽没有起死回生之效,但能让我撑着这一口气更久一些。” 她看着我的脸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我站起身来打开门,催促道:“把东西拿着,快走!” 出了门,路上行人众多,她一把将我拉到不起眼角落里,警觉道:“夫人这张脸怕是不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稍微等一等!” 她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又拿出刀来,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止不住的流。 我惊慌失措的替她包扎,却被她出声制止,她将药粉和血融在一起后,一点一点涂上我的脸,片刻之后又擦掉。 她凝望着我的脸,十分满意道:“成了!” 我一脸茫然的问:“怎么了?” 她得意道:“以吾之血赋汝以貌,你如今是我的样子了!” 我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蹲在水桶旁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竟发现的确是落焰的容貌。 “啊!”就算她之前说过易容之术,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却还是吓了一跳,我忍不住惊叫出声。 路上的人纷纷望向我,我一脸心虚的往前走,顾不得落焰的呼喊,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停下来。 “那你怎么办?”我指着她的脸,不解的问道。 她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口等你!” 见我仍旧心有疑虑,又靠在我耳边道:“打点好的那个人认得我,你去了,他只当以为是我,我若是去了,岂不是穿帮了。” 我这才十分有底气的点点头,随后在她的指引下到了府衙的侧门等着,我回头望着躲在一旁的她,她却慌张的挥手让我转身。 刚转过身,就差点撞到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身上,他眉头一凛,闷声道:“进来吧!” 我低着头紧紧跟在他身后,在昏黄的烛光下绕来绕去,终于停在一扇门前,他将铁链上的锁打开,催促着我赶紧进去。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赶紧吧!” 我急忙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偷偷塞进他的袖口,委屈巴巴的流泪道:“事已至此,还请官爷大发慈悲,容我多说几句话吧!” 他面色微变,喝道:“给你两盏茶的时间,够不够!” 我屈着身子给他行礼,抹着眼泪谢道:“官爷好心,我铭记不忘!” 他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我鼓起勇气推开牢门,里面的腥气实在是太重了, 我用手帕捂着鼻子,生怕当场发作吐出来。 角落里的人白色的囚服上布满了鲜红的印记,此刻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气。 我蹲在他面前,轻轻抬起他的手臂,他闷哼一声醒来,望着我久久没有反应。 “夫君!”我忍不住叫出了声,努力辨认着他的脸,好似阔别许久竟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 “落焰?你,你是?”他听着我的呼唤,却茫然的盯着我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我紧握着他的手,眼泪不停的流,悲痛难抑道:“我是你的袅儿,夫君都不认得了?” 他好似清醒过来,将我的手握的更紧,语气担忧道:“你怎么能到这儿来呢?” 我不管不顾的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许久未见的相思都融入到片刻的相拥之中,心中的恐惧随着相见已经所剩无几。 他轻柔的抚着我的背,念道:“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 我按着他的肩膀,强行与他对视,怒气腾腾的问道:“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他极力转移视线,却被我掰起他的脸,哽咽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是想让我这辈子都蒙在鼓里,在乌衡阁带着期望等你一辈子吗?” “不,袅儿,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我做梦都想和你团聚,实在别无他法,否则,我怎么忍心丢下你一个人!” 章节目录 151.心结相解还自由 我怔怔的听着,心口翻涌着莫名的心酸和愧疚,短短几句听完,早已泪流满面、浸湿衣裳。 “所以他是知晓了真相,才抗旨的?” 她点头“嗯”了一声,对我对视道:“他曾说与你有情便应当有义,不可行此不仁不义的龌龊手段,所以他不顾老爷的劝阻执意抗旨,才被打成那般模样!” 说到最后,她声音略带颤抖,仿佛感同身受。 我突然想起薛茂陵离开之后的那封信,疑惑道:“那他去了南境之后,留给你的那封信是真的吗?” 她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问道: “夫人难道觉得是假的?的确是他留下的,只是我并未按到十日之期交给夫人罢了!” 我立即应道:“我猜你知道他孤身犯险,所以等不了那么久,想早些送我们到乌衡阁再去找他,对吧!” “夫人,我……” 我略笑着摆手道:“我若是你,想必也会如此。” 她猛然跪下,正欲叩首,被我一把接住双手,震惊道:“何故行此大礼,起来说。” 她摇了摇头,眼泪汪汪的凝视着我,念道:“夫人深明大义,未曾责怪于我,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夫人,甚至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 夫人不责怪我,是夫人大度,我自应向夫人磕头谢罪,请受落焰一拜!” 我怔怔的收回手来,看着她虔诚相拜,想起初见时的样子,略有感慨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侍女了,我可以还你自由,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她愣愣的看着我,下一刻跪直了身子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道:“夫人还是不肯原谅我,要赶我走吗?” 待她哭的略微平静后,我才低着头面向她,耐心道:“若我和薛茂陵都不在了,你可以选择回乌衡阁,也可以选择一个人自由自在的过日子,都由你!”说完,将一纸书信递给她。 拿着写着“乌衡阁收”四个字的信封,她久久没有打开,直到我出声提醒:“打开看看。” 她慢慢抽出信纸,一字一句的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才将目光锁定在我脸上。 “夫人的心意,我懂了,你为落焰着想,我深刻领会,只是……”她语气迟疑,最后再无言语,只是默默将信揣进怀里。 将落焰的事安排妥当,我心里好似松快了许多,立即计上心来道:“倘若不能偷天换日,那我们不妨来个移花接木,你觉得如何?” 落焰略微思忖道:“夫人的意思是……” “把薛茂陵换出来!” 她震惊的望着我,久久说不话来,停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试探道:“何人去换?” 我看见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想是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我握住她的手,动容道:“我已时日无多,待我走后,你带他回乌衡阁与衡儿相聚吧!” 落焰面色铁青,立即打断道:“不可!倘若夫人要如此,那我愿意以身相替!” “落焰,你好好活着,以待来日。”我紧紧的抱着她,说出了我最想说的话。 “少爷要是知道你如此,定不会原谅我的!”她声音颤抖的说道。 我捏着她的胳膊,十分有把握道:“他不会知道的!” 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念着:“夫人,你是想要我……易容……成……你的样子?” 我肯定的点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倒退了几步,立即摆手道:“不能如此!” 我为难道:“这是最后救他的办法了,落焰,我知道你也想救他,哪怕只有一种可能,我们也必须试一试!” “少爷和你都不能有事,否则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她一脸惶恐的看着我,带着哭腔吼道。 我缓缓走上前去,搂着她的腰伏在她肩膀上,喃喃细语道:“我这一口气不知道能撑到几时,兴许挺不到再见他一面,何不让他高兴的久一些,我必深感你的大恩!”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僵硬,我知道这样做也许她很难接受,可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章节目录 152.生无此路终将别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那般,咬牙应道:“夫人想做的,我都会替你去做,只是,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莫作他想!” 我笑着点点头,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 “离……离最后的期限还有多久?” 她道:“夫人你忘了,还有半月。” 我拉着他的手,十分要紧的交代:“你再去打探一番,看我们什么时候方便再见一面,记住要选在守备最松懈的时候,快去!” 她立即抽身而去,我守在门口抚摸着手腕上玉环,默念道:“祖父保佑,让夫君好生归来!” 眼看着过了两个时辰,我有些焦急不安的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见到落焰面色惊惧的夺门而入。 我瞬间紧张的抓着她的手,迫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木然坐下,眼神直愣愣的,就是不言语。 我紧张得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假装镇静递了盏茶给她,她一脸失神的接过,喝了两口转身又放下。 我忍不住问道:“落焰,你说吧,别为难自己!”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好似不知如何开口。 我不禁揣测道:“他,他不行了?” 他她抬起头来解释道:“不,不是。” “那……” 我的脸上表情逐渐开始僵硬,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的说道:“少爷,少爷已改为斩立决。” “啊?”我惊叫一声,怒目圆瞪,随即紧紧抓着她的手,焦急道:“那……那该怎么办?” 我的手心不停冒汗,感觉身子微微有些发软,略微有些踉跄的后退。 “那我们明日就行动,赶在他行刑之前把他换出来!” 我看着她坚毅的眼神,突然觉得镇定了许多,又追问道:“那你准备如何安排?”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我,我略有疑虑的打量着手中的物件,不可思议道:“这个怎么用?”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略有成算道:“我先将夫人易容成我的样子,假借送饭食之由进去,少爷吃下加了迷药的饭食就会立即晕过去。到时我会在门口制造骚乱,吸引守卫的注意,你趁机将少爷转移到旁边的空牢房,你再将这人皮面具带上,就可以以假乱真代替少爷了。” 我肯定的点点头,又捧着她的手不断叮嘱道:“那你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尽快将他带出来!” 她应道:“我会的,等夫人被带走,我就立刻通过前些日子挖的隧道,把少爷悄无声息的带出来!” 我笑着长出一口气,和她紧紧抱在一起,止不住的感叹着 :“幸亏有你!” 晚些时候,她道:“明日我们就要行动了,今夜就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我笑着应允,她便下楼端了好几个菜上来,又为我斟酒道:“”今日我敬夫人一杯水酒,感激夫人对我的恩德!” 我略感惊异道:“哪里,有你是我的福气呢!”说完举起酒来,一饮而尽。 她笑盈盈的说着,我却好似听不清楚,随后眼前一片模糊,无力的倒下。 仿佛过了许久,我朦胧醒来,身旁已空无一物,我迅速站起身来,却看到脚边落下一封信。 弯腰捡起后怔怔的出神,给落焰的信为何会在我身上,此刻天已然大亮,我惊恐着向门外跑去。 我一路跑,一路看着人群从四面八方聚集,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心跳的厉害,让我不得不停下来猛烈的喘息,听着远处喧嚣震天,我依旧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向前。 台上的人官威十足的端坐着,台下沸反盈天,我略微走近些,见他站起身来,大喝道:“时辰到,行刑!” 我急切的挤到前面,终于看清了被行刑之人的模样,瞬间尖叫着冲上行刑台,大叫道:“住手,住手!” 侍卫模样的人立即将我拦住,我指着此刻伏在行刑台上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痛苦的嘶吼着:“你们抓错人了,我才是,我才是凤阳……” 落焰瞬间起身道:“这疯女人扰乱刑场,让我不能安心上路,大人,难道任由她如此吗?” 我被拖下了下去,却仍旧不死心的往上扑,跌倒在地后又立马拖住那人的脚,他转过身,一刀划过我的手腕,玉环应声而碎。 他毫无怜悯道:“还不放开,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依旧死死的抓着他,直到薛茂陵大喝道:“吉时都要过了,还等什么呢!” 我立刻丢开手,惊恐的往上奔去,又被他狠狠往后一摔,立刻血气上涌,喷出一口血来,觉得身子一下被掏空,再也无力挣扎半分。 “行刑!” 这短短的两个字,此刻竟成了催命符,手起刀落间,我只看到了淋漓的鲜血喷涌而出。 我伸着手,嚎道:“你们,你们等等我……”瞬间又无力的倒下,眼前混沌不堪。 章节目录 153.黑云欲摧迫现形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略有知觉的醒来,周围却是昏暗不清的,又冷寂得可怕。 我打了一个寒战,摸索着向前方走去,却又觉得脚下软绵绵的,伏身轻轻一戳,竟与人的皮肤一样有弹性。 又顺势蹦跶了几下,脚下微微一动,我略有些失神,以为发生了地动,惊叫着捂着头蹲下。 “轻袅,别怕!” 我听到这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看到一只手在我面前,怔怔的抬起头来,却依旧看不清他模样。 站起身来,有些不安的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儿?” “我,我是谁?”他低沉道,好似在问我,又好似在问自己。 我见他好像并无敌意,略微诧异的问:“你不会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 “可能时光过了太久,有些记不清了。” “那我为什么在这儿?”我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又小声追问道:“莫非,我已经死了?” 我略微惊恐的望着他,好似他就要将我的魂魄带走,吓得我又后退了几步。 他转身往前走,我能感觉到前面突然而来的风感,手腕处却传来了一股力道和一句:“快走!” 我惊讶的问:“我们要去哪儿?” 他并未解释,只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瞬间四周亮堂堂的,我有些不适应的闭着眼睛,再睁开时就看到了满眼青绿。 他松开我的手腕,我才看清了他的脸,瞬间觉得揪心难耐,捂着胸口难受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并未说话,只是默然的看着我,一时我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心口疼痛难忍。 身子摇摇欲坠,我立马拉着他的袖子努力站稳,转眼好似又没了知觉。 待我再一次悠悠转醒,身旁却已生起一堆火,火光跳动中,我看到了坐在对面满面愁容的他。 我缓缓坐起身来,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他摆手道:“这里不是人间,不必有这些虚礼。” 我震惊的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似没有一点阻塞之感,又站起身蹦了几下,难以置信的问道:“这到底是哪儿?我,还是我吗?” 他淡然道:“你当然是你,这里是花涧溪界,后面便是渊龙渊。” 我期盼的望着他,略在祈求的问道:“那,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哪怕就一眼!” “缘分已尽,勿再他想!” 听着他轻描淡写说出这几个字,想着他不会帮我,我略微有些失落的背对着他躺下。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能在这儿陪你了,我有要身在身,须得暂时离开。” 我侧过脸来,吃惊道:“你要走?你要去哪儿?” “我去的地方很是凶险,不能将你带在身边,你就安心在这儿等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如玉的盒子,走到我身旁递给了我。 我略微迟疑的打开,看着盒中的物件啧啧称奇。 “这上面竟还有我的名字,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好奇的打量着他,却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低沉道:“是那匕首的名字,你不必介怀。” “是送给我的?”我将它欣喜捧在手上,不可置信的问道。 “留给你防身。”说完又端起我的手腕,静默片刻划了几下手势。 我略感意外道:“这是什么?” “我把它的心法招式传给你,你好生回忆一下,练一练,关键时候用的着。” 翌日醒来,天空中朗日高照,我伸了伸懒腰,揉着腥忪的睡眼,却没有瞧见他的身影。 我刚要起身寻找,却发现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头顶上瞬间积了浓厚的黑云,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大喊道:“你保重,我要先走了!” 说完他就瞬间没了踪影,留下我茫然不知所措,头顶的黑云即刻散去,好似方才只是一场梦境。 我对着天喊道:“怎么说走就走,到底怎么回事啊?” 章节目录 154.机缘得见云坠处 我不知天日的过了许久,头上的黑云也再没有出现过,此刻心中顿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血淋淋的一幕。 有无数的刽子手追着我跑,他们面目狰狞,手上握着沾满血腥的刀,拼命叫喊着,吓得我一刻不敢回头的往前跑。 “轻袅!醒醒!” 我被一声声呼唤唤醒,睁眼时,面前是脸上沾满了血的他,我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他未做别的反应,只将我紧紧裹进他怀里,飞快躲进了之前的洞穴中。 我也并未挣扎,只是略微仰头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虽然平淡如水,却带着一丝焦灼和恐惧。 他将我放下后,在我耳边细语:“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渊龙渊吗?” 我闷声点头,他继续道:“等我离开之后,你往后面跑,尽头有一扇门,你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在门上,心中默念着开门,门就会打开,你就躲在里面,不要出来!” 我还未明白他的意思,他又瞬间不见了,这次我想都没有想就往后跑,跑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那扇门。 捂着狂跳的胸口,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又迅速将另一只手搭在门上,努力默念着开门,却久久没有反应。 我略有些害怕的往后一看,来时的路突然变得无比灰暗,好似被浓烟笼罩。 下一刻,藏在袖中的匕首飞出,在空中“”嗖嗖”的划过,浓烟似乎就消散了。 我捡起匕首,又将手放在门,专心默念着,门瞬间开了。 犹豫着走进去,里面有些微亮,我再往前走一步时,门却突然间关了。 我也没有在意,径直往前走着,前面亮光逐渐聚集,犹如连在一起的闪亮星辰。 等我走近时,才发现是一身光彩耀目的铠甲,上面覆盖着一片一片如鳞状的透明冰甲,用手一摸,只觉冰凉入骨。 周围布满了萤火虫,我好奇的跟着萤火虫一路往前,片刻后眼前所见竟仿佛如果梦境一般。 这样的青草和花香,好似我曾经奔跑过的一样,我略微有些愣神,呆呆的立在原处。 心中不免有那样的疑问,他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在此处醒来?又为什么会觉得此地如此熟悉。 我有太多的困惑和难以割舍,如今到了此地,我的思绪更加纷繁杂乱。 想得正入神,脚边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兔子,红红的大眼睛好奇一般的打量着我,将它轻柔的抱在怀里抚摸着,脑海中却瞬间浮现起我做竹屋的场景,让我略微一下恍了神。 我喃喃自语道:“我如今记忆,怎的越发混乱了?” 怀里的兔子却趁我不在意时猛的跳下,飞快蹿入草里,我立即上前追赶,却始终没能看到它的身影。 不得不一一将草拨开,仔仔细细的寻找,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它的身影在花草间若隐若现。 我一下猛扑上去,揪住了它的尾巴,它迅速回过头来作势要咬我。 我急忙撒手,站起身来,任由它从我眼前溜走,暗觉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正欲悻悻而回,余光却被一处反光的冰面吸引,我侧身前往,看到冰上凹凸不平模糊不清。 我蹲下身去,朝着冰面哈了一口气,用手轻轻擦了一遍,仍觉得有些模糊,又加重了力道擦了擦。 冰面下是暗红的血迹,吓得我瞬间两腿发软,止不住的想吐,那血液喷涌的场景仿佛又在眼前。 我万般难受的捂着胸口,安慰道:“都过去了,挺住!” 片刻之后,我顺着血迹的浸染的位置将冰面一一清理,手已经冻得快没有了知觉,可我觉得这就是我要的真相,手上一刻不停歇的清理着。 直到我全身没了力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站起身久久凝视着如树状散开的血迹,斑驳而刺目。 我不可置信的开口:“这,这是……龙?” 那兔子又出现在我脚边,它奋力跳上冰面,蠕动着它的三瓣嘴,好似在对我说什么。 我蹲下身来,笑道:“难为你想要跟我说什么,我可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再回过头来,我倒暗自好奇,这到底是什么遗迹,他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章节目录 155.念想作引入往生 又过了好些日子,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回来,我实在按耐不住,照原路又找到门口。 我又如来时那般,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贴在门上,却没有丝毫反应。 用手使劲推着,却发现毫无作用,无奈之下我拿出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奋力扎向门缝处后,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欲哭无泪的张望着,那兔子又跟在我脚边,来回蹦蹦跳跳,我顿感无力的坐在地上,喃喃道:“他若不回来,我就要一辈子困死在这儿吗?” 转眼匕首却直接掉了下来,直直的刺在我面前,吓得我一激灵。 迅速捡起又扎向门缝,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手心被划破了,血顺着手腕滴下来。 我急忙收回手来,用另一只手紧紧捂着手心,很快双手都沾满了血,血滴在地上慢慢浸染开来,如散发的腥气缓缓开放的花朵。 无奈的望着门,再低下头来,却看到兔子正一口一口的舔着地上的血。 我惊慌的用脚撵它,它却同我捉迷藏那般,撵它就往后退,等我收脚它又上前肆无忌惮的舔血,折腾了好一会儿,甚是心累,也就放任不理了。 它舔了一阵,略微停下后径直往门上撞,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它那小小的身躯就撞得头“砰”的一声响。 门竟然开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它,立即将它抱在怀里紧张的查看着它的伤势,发现身体上并无外伤,只是眼睛有些无神。 顾不得许多,我将它轻轻揣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我初次醒来的地方,细细的打量着周围,才发现这后面也有一个出口。 我刚想要往前走,怀里的兔子就开始大肆在我怀里蠕动。轻轻的把它掏出来放在地上,它却挡在我身前。 一脚跨过它的头顶,我打量着眼前的路,感觉这里应该出的去,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呼唤它,它却扭头就往另一个方跑了。 我摇着头叹道:“果然是没人情味的兔子!” 走了许久也没有望到头,眼前竟有山路,我折了跟棍子顺着山路慢悠悠的往上走,山上的雾却逐渐浓厚,厚重得看不清眼下的路。 我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浓雾中渐渐出现了薛茂陵的样子,他笑着望着我又转身离去。 我迅速跟了上去,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我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处,又好似听见月萤的声音。往前摸索着走了几步,听得更加分明。 “二小姐,二小姐!” 我的神经瞬间紧张起来,四处张望却只见浓雾,再无其他。 “轻袅!轻袅!”听到几声厚重的呼喊,我的身形突然踏实了许多, 定睛一看,我早已不在雾中,身旁站着闭目的他。 他睁开眼看着我,又不放心的略微打量一番,叹道:“幸无大碍!” 我抓着他的手,一脸焦急道:“我好像看到他们了,让我去见他们!” 他摇头道:“你见到的都是幻象,那是往生林,能够反映出人心中最想见到的人。” 我怔怔一愣,继而念道:“对呀,他们都死在我面前,怎么可能在这儿呢!” 他扶住我的胳膊,一脸哀伤道:“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伤痛难抑也好,无法忘怀也罢,终究都会过去的。” 我敏感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他没有解释,只过转身平静道:“除了这里,你哪里也不能去,我没有办法时时护你周全。” 我加重语气道:“那就把我送回去,就算是旁人要杀我,也与你无关!” 他转过身,面色犹疑的凝望着我,继而道:“回不去了,无论你信不信,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木然的跌坐在地,眼里不断涌现曾经的场景,想起月萤,想起薛茂陵,想起落焰濒死的眼神,瞬间崩溃至极。 “不,纵使他们都离我而去,我却绝不能背弃他们而存在。否则何以缅怀,何以相见!” 他突然间抱着我,我的眼前流光溢彩,胸口微微发亮,他笑道:“原来真的是你,太好了!” 章节目录 156.被挟天界遭锁骨 他说完便将我放开,转身往前走,我茫然的望着他的背影,似有五分熟悉。 “你要去哪儿?”我不禁回过神来问道。 他头也没回道:“快要打雷了,你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眼看着头顶的乌云又要开始聚集,我立即跑到角落里,怯怯生的看着这一切。 天空突然一声巨响,瞬间又是打斗碰撞的声音,我捂着耳朵小声念叨:“这难道就是神仙打架吗?” 面前的草瞬间被点燃,火光四起,那兔子又出现在我脚边,我抬脚就往门的方向跑去。 还未到门口,眼前逐渐灰暗,如之前一般似浓烟笼罩,我刚要抽出匕首,却好似怎么也动弹不得,眼前依旧是一片混沌。 眼前突然明亮,我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周围都是紫色的墙壁,任我如何敲打都没有一丝动静。 我惊慌失措的叫喊:“有没有人呐?放我出去!” 挣扎了许久后, 我逐渐消停下来,仔细回想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也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久,我随着一阵风翻滚而出,身子触及地面的那一刻,我瞬间爬起惊慌的打量着四周。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 我抬头望着出声之人,只见他中气十足,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打量着我。 旁边的人指着我道:“我去打探时,潜龙渊就只有她一人鬼鬼祟祟的躲着,她定然与青龙有所关联。” “快说,你是谁!”众人皆怒目出声。 我紧张的绻缩着身子,却被一把拎起,掐着下巴,厉声问道:“你是不是跟青龙勾结,意图谋反天界!” “我,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那儿了!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他又怒不可遏的问道:“你既见过他,那便是知晓他的藏身之地了?” 我痛苦的摇头,应道:“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他两次,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他一把将我丢在地上,喝斥道:“胡说!潜龙渊结界甚多,旁人根本进不去,你若只与他见了两次,他怎会将你留在那儿?” “不是我自己要留在那儿,是他不让我走的,我本来就不属于那!”想起自己身不由己的到了此处,还要遭受他们莫名的质问,心中压抑已久的酸楚和委屈让我瞬间有些恼怒。 他面色微变,瞬间笑着对我身前的人说道:“天君,我们不如以她为饵,引青龙出来!” 天君眯着眼睛不屑的打量着我,点头道:“此法或可一试!”随后招手道:“将她的琵琶骨锁了,关进三思狱!” 听到三思狱,不禁觉得心头一凉,我被两人架起,毫不留情的拖着走。 我奋力挣扎,头发散乱,仍拼命叫喊着:“放开我,凭什么抓我!” “慢!”他缓缓出声走到我面前,在我脸上一揭,言语嘲讽道:“我还以为是多高明的手段,不过就是一张假面皮而已!” 我略得一愣,才突然明白为何落焰临刑前的脸和我一模一样,原来她是将我的脸换成她,她易容成我的脸替我受死。 “不,不!”我尖叫出声,仿佛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失望,瞬间又心如死灰,任由他们将我拖下去。 狱中的守卫只撇了我一眼,拿走明晃晃的钩子,径直向我走来。 我惊恐的看着他,死命的挣脱着两边的钳制,瞬间冰凉已入骨,我痛苦的哀嚎,下一刻感觉前面裸露的骨头冰凉透风。 我被丢到了角落里,胸口上方高高隆起的钩子,让我连呼吸都生疼。 身子渐渐没了温度,如坠冰窟,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薛茂陵掉进冰窟时痛苦的呼喊:“快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努力回应着,却始终喊不出口,我好想告诉他,我一定会来救你,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模糊不见。 我瞬间清醒过来,周围的水瞬间淹没我的头顶,本来喘不上气的我此刻拼命划动着胳膊,那钩子随着我的晃动,仿佛啃咬着我的血肉,水中鲜红一片。 章节目录 157.战甲初成卿殒身 恍惚之中,我听到了犹青的声音。 “嫂嫂,我带衡儿来送你!” 瞬间觉得心中有光,我憋着一口气默念着:“还有衡儿,我要挺过去!” 在我快要没有知觉之前,水才逐渐退去,而后全身如太阳炙烤那般难受,感觉自己就快要融化了。 胸口微微一动,好似疼痛就没有那么剧烈,一股凉意在我体内游走,与体外的灼热之感形成相抗之势。 估摸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四周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雷声,我捂着耳朵绻坐在角落。 一道雷瞬间劈到我身上,我痛苦的滚到了中间,随即又一道雷劈到我胸口,只听到“咔嚓”一声,好似什么碎裂的声音。 我翻身坐起,捂着胸口却只摸到了不停涌出的腥红,强撑着一口气,我愤恨的望着头顶,心中无比想要活着出去。 一声巨响落在我身旁,眼前逐渐有些模糊,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 再缓缓睁开眼时,好似已不在狱中,眼前是闹哄哄一片。 定睛一看,眼前竟然有他! 我此刻被禁锢在角落,面前还有一根巨大的柱子,上面嵌着满满当当的黑紫鳞片。 此刻,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青龙,你若束手就擒,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倘若你执意斗到底,那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怒嚎道:“天君的把戏,用来骗三岁孩童还差不多,如今过了几千年,还拿这套说辞来劝我,当真是可笑!” 原来上次见我是天君,我突然间想起他们说要以我为饵,引的难道是他。 我稳了稳心神,脱口而出喊道:“吟修,你快走,他们这是在引你上钩!” 他立即警觉的张望,四周不断涌现出无数的守卫,将他团团围住,瞬间引发了一场厮杀。 守卫纷纷倒下,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气,冰鳞甲胄之上,遍布刺目的血色印记,下一刻竟毫无预兆的裂开。 我被守卫押解上前,他打量着我的身子,我略微摇了摇头,示意他走。 他止步不前,眼神一凛一声怒吼,天地为之一震,突然风声一起,发出呼啦啦的巨响,眼前实在模糊不清。 片刻后,我瞧见眼前巨大的柱子上包裹的鳞片,此刻竟逐渐剥离,最后附在了他身上,变成了黑紫的战甲。 天君怒道:“大胆,大胆,快把他给我拿下!” 转眼守卫又从四面八方涌现,吟修紧盯着他们,血气上涌,瞬间杀红了眼。 所到之处,皆是刁剑相对,并无半分犹豫,天君冷哼一声,手中扔出一支白羽箭,直直的朝我袭来。 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箭便已刺入铁钩之下,不偏不倚正中胸口。 我浑身瘫软,无力的跪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望着竭力拼杀的吟修。 “快走……快……走……”我蠕动着身子,伸着手念道。 他转身数刀,一路拼杀到我面前,扶起我颤抖的身子,绝望道:“轻袅,你看看我!” 我挺着最后一口气,握着他的手,气若游丝道:“快走,走……” 他颤抖的试了试鼻息,瞬间发出痛苦的哀嚎:“是我害了你,我以为可以让你躲过这一切,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是我!” 章节目录 158.灵魄相生现重华 “我到底在哪儿?”迷雾中穿行了许久,眼前只是一片浓厚的雾气,再无其他。 缓缓睁开眼,旁边淡然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我茫然的摸着头,坐起身来,问道:“你是?” 他打量了我一眼,笑道:“吾乃重华,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此刻仍觉得脑海中的记忆十分混乱,我面露难色的望着他,摇摇头道:“思绪混乱,着实头疼。” 他从袖间掏出一面铜镜,大手一挥它就立在我面前,他略微施展法术后,指着铜镜道:“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铜镜中出现了一个女子,感觉与我有七八分相似,我看到了她与吟修相处的点点滴滴,我不禁出声道:“她是谁?为何以我这般相像?” 他道:“再接着往下看,就能见分晓。” 我耐着性子聚精会神的看着,直到吟修浑身带伤在树下与她相见,最后她倒在吟修的怀里。 接着又出现另一个女子,好似在阻止他施法,而后她的手抚过吟修怀中的女子 《云袅记之潜龙渊》158.灵魄相生现重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59.围剿青龙送卿至 “尊上,天君晓谕天界众神,即日起剿灭青龙,不得有误!” 殿门外站着身着青衣的小童,恭敬的传话,重华回过身抬手道:“本尊知道了,退下吧!” 我暗想着青龙难道就是吟修,不禁开口问道:“天君所指,难道是吟修?” 他点头道:“他本是上古青龙后裔,自幼在东王母座下聆训,而后来到瑶池修炼。青龙族全族覆灭时,只有幸留了他。” 我十分不解的看他,暗忖着天界好歹是四海八荒之主,自当法纪严明,处置公正。便不禁臆测道:“青龙族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天君如此震怒?” “都过去了,只是为君者的心思,如今我是越发看不透了。” 他的长叹,让我略有些担心吟修的处境,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他一挥手,铜镜立即变小飞入袖中,正欲转身离去,我出声道:“尊上,是要去潜龙渊?” “正是!” 我对上他打量的眼神,斩钉截铁道:“能否带我同去,我想见他。” 他皱眉略微犹豫后开口道:“那就委屈你了!”说完就在我身上施了法术,我立刻就被收到他袖子里。 我立即跪拜道:“多谢尊上!”他虽然看不见,但礼节必然不能少,况且我是真心感谢他能如此帮我。 我在他袖中待了两日,每到饭点他便会给我送些瓜果,我笑着问道:“你们神仙不是不用吃饭吗?” 他声音轻快的应道:“我是不用吃,我可是听到你的肚子在叫。” 我看着眼前的瓜果,原来这是他特意为我准备的,顿觉受宠若惊。 我欣喜的应道:“多谢尊上!” 他闷应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转眼又过了一日,今日似于往日不同,外面嘈杂不堪,我在袖中被颠来倒去。 过了许久,我有些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忧心的问道:“尊上,发生了何事?” 他语气急促道:“方才在潜龙渊经历了一场恶战。” 我搓着手,紧张道:“那他怎么样?” 他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他往东边去了,如今我们正在搜寻。” 我听着他的语气,觉得他应当不想伤害吟修,便追问道:“你若见了他,会将他带回天界吗?” 停了半晌,才听见他幽幽说道:“我寻他也不过是遵天君之令,逮捕他并非本尊的职责所在。” 我顿了顿,像下定决心那般,郑重道:“如若你看见他,能否让我与他一处!” “你要与他一同涉险?” “自从来到天界,除了尊上,我只与他更相熟。我若留在天界,天君只会以我相挟,到时候他的处境更堪忧。若是与他在一处,我也不用日日悬心,倒还自在些。” 他也没有再阻拦,只是语气平静道:“好,本尊答应你!” 突然听到外面沸反盈天,我着急的趴在袖口,顿时感觉到急速的下落,风声在我耳边呼啸。 周围聚集了许多天界将领,有将领在向尊上禀告:“青龙往东边的岐山去了,尊上,我们是否即刻前去截杀!” 听到截杀二字,不由的心中慌乱,却听到尊上镇定应道:“青龙狡诈,岂是那么轻易透露行踪的,你们在这方圆百里仔细搜寻,本尊亲自前往岐山打探。” “是!” 待他转身后,耳边的风声更猛,我绻坐在角落里,神情紧张的期盼着能快些到。 夹杂着风声,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清:“再忍忍,马上就要到了!” 我没有回应,只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将头埋的更低些。 没过多久,风好似停了,我探出头来,没想到一下就跌在了地上。 我迅速起身,看到了面前熟悉的人,忍不住叫出声来:“吟修!”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刻飞速站在我身后,怒目道:“你若要伤害他,先过我这关!” 尊上似笑非笑着凝望着他,我立马拉着他胳膊,解释道:“你误会了,是我求尊上带我来了。” 他打量着我的脸,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冷哼道:“天界之人,竟会如此好心?” 尊上也不与他纠缠,只淡然笑道:“世间种种,自有因果,六界轮回,自有天道。”说完便转身离去。 章节目录 160.失而复得再相依 他回过神来,怔怔的看向我,目光略有些哀伤。 我的手在他面前晃动道:“几日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他的眼角略微下垂,一下把我搂在怀里,我能感觉到他颤抖的身体,好似有说不尽的哀伤。 他在我肩头啜泣,随后握着我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轻袅,是你回来了吗?” 我不忍见他如此难过的模样,点点头肯定道:“我回来了,是尊上救了我。” “那就好,那就好!”他感激涕零道。 我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忧心道:“如今天界一路追到此地,你有何打算?” 他默然片刻,目光望向远处,喃喃道:“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无青龙栖身之所。” 我握着他的手,坚定道:“一定会有的,我陪你一起找!” 他犹疑的凝视着我,问道:“你当真愿意陪我? 我毫不犹豫点点头,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一路难免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搏杀,你可会后悔?”他一脸的不忍,目光却又期待我的回应。 “不悔!”我说完转身向前,留下他一人独自站在原地。 我回头招手道:“快走啊,还在等什么?” 他立即换成笑脸跟了上来,拉着我的手腕飞向空中,我略有些惊吓的捂着胸口。 他一脸着急道:“怎么了?” 我撇过脸去,仍捂着胸口,闷声应道:“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 他不停的抚着我的背,念道:“好些了吗?” 我转过头来还未来得及回应,瞬间一阵翻江倒海,他的胸前顿是一片脏乱,实不忍见,我立即捂着自己的脸。 他转过身去,风轻云淡道:“无妨,我们就地修整两日再走。” 刚刚触及地面,我便迅速蹲到角落里又是一阵痛苦的翻江倒海,转过身时,见他手中多了一个水囊。 他将水囊打开,递给了我,关切道:“你若不舒服,我们就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吧!” 我望着周围空无一物,不禁愣了愣神,摊着手问道:“我们住哪?” 他手一挥,面前立即出现了一间竹屋,与青翠的群山相映,甚是合宜。 我一脸欣喜的拍手叫好,随即几步迈进门,好奇的张望。 窗口向阳,阳光洒在屋内到处都是亮堂堂的,中间的案几上有笔墨纸砚和茶具,侧面摆着一张精美的榻,两边是玉钩挂着的帐幔,榻上还摆放着几套衣裙。 我指着榻问道:“只有一张榻,你睡哪儿?” 他浅笑着指着门外道:“我守在门外就好,如此我才能放心!” 我与他相识一笑,瞬间觉得这个场景无比熟悉。 夜幕时分,我在门上轻轻叩响,他在门外应道:“怎么了,睡不着?” 我并未开门,只是坐在门边,隔着门与他说道:“也许是近日所历之事太多,有一种恍然如梦之感。” “‘一朝入梦,终身不醒’的大有人在,有欲念便会有妄想,身在其中亦无法自拔。” 我叹道:“身不由己入红尘,抽身已非此间客。” 他却久久未有回应,我转身躺在榻上,回想起我曾经在乎的人,心绪仍是久久不能平静。 翌日,推开门就瞧见他正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瓶酒,咫尺之间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桃花香。 他笑着递到我面前,我捧着酒笑盈盈的坐到案前,斟了两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唤道:“吟修快来坐下,我也要好生尝尝!” 我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略微沉浸的回味,放下酒杯见他十分满意的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他笑得似吃蜜一般,又拿起酒瓶与我续上,劝道:“看你喝的尽兴,我也开心,你放开了喝!” 我头一回见到如此劝酒的,方才的不好意思一扫而光,只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越喝越畅快,越喝越舒心,此刻恨不得高歌一曲,你不觉得就是在逃难,倒像是寻常人家过的日子。 章节目录 161.朦胧醉意吐哀思 心中那些压抑许久的恐惧与自责,好似在这桃花浸染的香气侵袭下,逐渐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我拉着吟修的衣袖,劝道:“你也快喝啊,喝多了就不难过了,还能见到好多想见的人!” 我眼前的他逐渐有些面目不清,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依旧沉稳的声音:“袅儿,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袅儿?” 我念叨着,歪着头指着他的脸,瞬间流下泪来,问道:“薛茂陵,你怎么在这儿?” 他拉着我的手,并未回应,只温柔道:“袅儿还想见谁呢?” 我醉眼朦胧的笑着,眼泪簌簌而下,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洒在地上,笑道:“阴阳相隔,何以思故人呐!” 他站起身来,坐到我身旁,我悲伤难抑的倚在案上,低头默默垂泪。 他拥着我的肩膀,我无力的靠在他身上,心痛到不能呼吸。 我仰头泪眼婆娑的盯着他的脸,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再定睛一瞧,那张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脸,如今竟在眼前无比的清晰。 “薛……薛茂陵!”我惊讶出声,看着这张我难以忘怀的脸,仿佛如做梦一般。 他热烈的呼唤着我,摸着我的脸仔仔细细的瞧着我,我紧紧的抱着他,哽咽道:“你怎么才来,我好想你……” 随后我的哭声淹没了一切,屋内回荡着我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眼中充满了乞求,问道:“你能不能带我走,我不想和你分开,也不想和衡儿分开!” 他道:“袅儿,我和衡儿很好,你勿要挂念。” 我拼命的摇头,艰难开口:“可我明明看到你已经身首异处,怎么会好好的,你不要骗我!”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呢喃道:“世人都有选择,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也堪受这样的结局。”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难耐道:“可我的心好痛,就像有千万个窟窿,有那么多人因我而死,叫我怎么能释怀!” “这不过是命定的天数,世人称之为‘劫’,劫数天定,非人力可改,你又何须执念如此。” “劫?”我痴痴念道,晃晃悠悠的拉着他的衣襟,径直倒在他身上再无知觉。 周围仿佛很安静,接着又响起做有似无的鸟叫声,我缓缓睁开眼,鸟叫声仿佛就在耳畔。 我侧过脸去,竟看到窗台上站着几只胖乎乎的鸟儿,白色的羽毛在阳光的映衬之下格外亮眼,起身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生怕惊扰了它。 在离窗台一步之遥的地方略停下,见它并没有害怕便又挪步上前,我小心的伸出手来,它竟一下跳到我掌心上。 轻移到身前,另一只手若有似无的抚摸着它的羽毛,片刻的功夫,它竟眯着眼睛打盹。 吟修此时推门进来,刚要说话就被我用眼神制止,他慢慢走近后,看到我手中的小鸟,轻声道:“这小东西倒不认生,真是惹人怜爱。” 我仰起头来与他对视,笑着点头道:“我也是运气好,只有今日才遇见呢,不知道它叫什么?” “这是泽玉鹊,通体纯白似玉,故名泽玉。” 我不禁赞叹道:“好名字呢,光是听着名字就已觉得世所罕见!” 他的眼神里好似带着一丝轻松,点头笑道:“的确很难遇到,你喜欢就好。” 我突然间想起他来找我,必然是有事,不禁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有些尴尬的挠头道:“想问你住的惯吗?” 我头一回看到他面露难堪的样子,顿时哑然失笑,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甚好,你安排的很妥当。” 他这才喜笑颜开的点头,应道:“那就好!” 章节目录 162.误入刑天化骨处 在这里耽搁了几日,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我简单收拾着可以放在身上的物件,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了,我们赶紧走吧,总觉得他们随时会追来!” 他站在门口,抬头望天,眼神一凛,摇头道:“来不及了,快躲起来!” 我心中万分焦急,却不知该往哪儿去,他瞬间移到我面前,拉着我飞速往后山奔去。 躲在隐秘处察看着周围的动静,忽然起风了,树叶随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扬起的尘土让人看不清身处何处。 他俯在我耳边,简单交代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往后山跑,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 此刻风越来越大,吹的我有些站不稳,我死死的抱住身旁的竹子,吟修逆风冲了过去。 吟修去的方向开始电闪雷鸣,我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往后山跑。 不知跑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拖着疲乏的身子走到一处山洞前。 洞中漆黑如夜, 心中的恐惧到达了吧!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逐渐微弱,听得不是很分明,我笑着对吟修说:“他既不肯说,那我们就索性烧了他吧!” 他立即大声道:“我说,我说,我是刑天的兵器——戚。” “那你为何在此处?刑天又在哪?” 章节目录 163.欲得真知至东礁 “刑天与应昊在九万年前的那场神人大战中,双双殒身,此地便是刑天的葬身之地。” 吟修不可置信道:“传闻应昊只是失踪,怎会殒身在此处?” 他轻叹一声,继续道:“当年应昊砍下形夭的头,他的确是没有死。形夭没了头颅,便以双乳化眼,肚脐为口,自称‘刑天’,势与应昊再战。应昊不敌,与刑天大战三天三夜后,殒身于东礁界。” “你既不是刑天,又如何得知此事?” 他略得意忘形道:“上古兵器自诞生之日都有器灵,记得主人生前的记忆及执念。” 吟修点头道:“原来如此,多谢!” 我们转身欲走,他却出声道:“你们若是见到‘干’,能不能把它带来,我们分别了数万年,也该团聚了!” “我答应,无论有没有找到,我都会再回来看你的!” 他幽幽的回了一声:“多谢了……” 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山洞口,我有点惊异道:“怎么出来的如此快,总觉得进去时走了好久。” “想是他也帮了我们的忙吧!”他笑道。 看着他一脸从容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他来的如此及时,好奇道:“你怎知我在里面,还来的那样巧?” 他浅笑道:“可能你身上混合着我的气息吧,所以找的快些。”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在我身上施了法术呢!” 他打量着我身上,突然间都愣住了,两人身上乌黑油亮,简直没法看。 我一脸无奈的苦笑道:“我们去河边洗洗吧!” 他摇摇头,问道:“轻袅喜欢什么颜色?” 我不加思索道:“青绿。” 他如同卖关子一般,笑道:“那你先把眼睛闭上。” 片刻后,他才发话道:“睁开眼睛看看吧,可喜欢?” 低头一看,自己身着青绿,撩起袖子细细打量,心中很是满意,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身上的颜色竟与我一样。 “你也喜欢这个颜色?” 他“嗯”了一声,继续道:“轻袅喜欢的,自然是极好的。” 我心情大好的看着他,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他略微思忖,开口道:“若真如他所说,我倒觉得应当去东礁界看看。” 我一脸疑云道:“东礁界是什么地方?” “原属东边的圣地,后被蛟龙族所占,如今成了蛟龙族的聚集地。” 我无比认真的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要乔装一番,才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见他怔怔的看着我,又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急忙摆手,立即目光柔和道:“轻袅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 我乐呵呵的在他面前舞动着袖子,感觉自己如一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心中无比畅快。 再回过头来,见他失神的望着我,那样的眼神无比熟悉,我却始终想不起来,只觉得头痛无比。 他上前扶着我,语气要紧的问:“身子不舒服吗?要不然我们再歇两日?” 我扶着他的手,摇了摇头,念道:“如今形势紧急,拖不得!” 他沉默半晌,点头道:“我都听你的,倘若不适,定要告诉我!” 我对上他的眼睛,笑盈盈的点头。 章节目录 164.略施幻形潜蛟族 好不容易到了东礁界,这里遍地皆是黄沙,满是凄凉之感。 黄沙之中混着棕红的碎石,我抓了一把细细端详,不解道:“这里的黄沙竟还有棕红色的,到底是什么缘由?” 吟修沾着沙石在手中捻开,放到鼻息处细细嗅了一番,面色一沉,低声道:“这里曾经经历过大战,这些不是碎石,是碎骨渣。” 我慌忙的将手中的沙子丢开,极目眺望这四周竟全是这样夹杂着棕红碎石的黄沙,不免心中一惊。 他抚着我的肩膀道:“别怕,这都是上古遗迹了。” 我紧紧拉着他的衣角,总觉得身边危机四伏,仿佛下一刻就有人要将我掳走。 他拉起我手,一边走,一边宽慰着:“ 前面不远,就是蛟龙族的聚集地了,蛟龙族的打扮又与寻常不同,如今的衣着也要稍微改动一番。” 我好似并未听清他的话,只一脸茫然的跟在他身后,他转过身来我便一头撞进他怀里。 一脸痛苦的捂着额头,两眼无神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轻袅怕么? 我低下头来,掐着手指,沉声道:“我不是怕,只是什么都不会,甚至不能保护自己,只能成为你的拖累。” “可我从不这样觉得,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也很踏实,是从未有过的!” 我抬起头来郑重的看着他,如喃喃自语:“当真值得吗?”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叩问其心,从未有悔,除了……” “除了什么? 他略哽咽道:“除了那一日,你在我面前殒身,我后悔没能保护好你,后悔让你卷入青龙族的灭族之灾。” 他动容的样子,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我摇着头恳切道:“我不怪你,你无需这样自责。” “你当真不怪我?” 我应道:“有人跟我说过,世人都有选择,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也同样接受那样的结局。” 我与他对视半晌,他将我轻轻拥入怀中,我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啜泣声。 “轻袅,轻袅……” 他不停的呼唤着我的名字,语气中充满了哀伤。 我轻抚着他的背,待他略微平复之后,我才轻声道:“到蛟龙族还要多久?” “要是走过去,可能得半日的光景。” 还未等他说完,我就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去,他随后跟上,我故意跑的飞快,他着急出声道:“轻袅慢点!” 这样说笑打闹的走着,半日很快就过去了,前面已然出现城郭的模样,想是到了蛟龙族的地盘。 吟修拉着我,大手在我面前一挥,我的手臂变成了碧青色,手上出现了掌蹼,动起来还略微有些不习惯。 我疑惑的看着他,伸着手问道:“蛟龙族的手长成这样?” 他笑着点头,我面露难色的怀疑道:“这怎么吃饭呢?” 他笑出声道:“这不用你担心,我们回屋里吃不就好了!”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依旧含笑不止,顺势锤了他一下,嗔怒道:“你这是在笑我没见识吗?” 他立即摆手,一脸卑微道:“小的哪敢,还不是要听小姐的吩咐!” “哦,这就扮上了?”我撑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他被我看的略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步,严肃道:“非礼勿视。” 我瞬间被他逗笑了,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他慌忙的上前扶我,去瞥见我笑意难忍的样子,瞬间泄气一般的站在一旁。 章节目录 165.再探故人破天光 蛟龙族城门大开,吟修拉着我的手腕在人群中穿行,周围人声鼎沸,与人间别无二致。 听着热闹的叫卖声,我忍不住左右张望,吟修撇过脸来,笑问:“想要什么?” 眼睛紧盯着旁边路过的糖葫芦,刚要说话时,吟修已将糖葫芦递到我面前。 那红艳艳的光泽着实诱人,轻尝一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再仔细端详才发现,这糖衣下包裹的竟然是鱼。 惊讶之余还有些反胃,他立马接过又让它瞬间消失,抚着我的肩膀问道:“想吐?” “没事,这里就没有一点能正常入口的东西?”我一边摇着头,一边诧异道。 “跟我来!”他拉着我飞快往前走。 来到一处石门前,上面长满了青苔,有几个字在其中若隐若现,文字有些看不懂,我指着上面的文字,猜道:“九……云化……” “九天玄牝氏。” 我侧过脸来疑惑的看着他,他自然的拉着我往里走,绕过了两个回廊,面前走来一个长胡须的道人。 “请随我入内。”他并未问明我们的身份,只相视一笑,作“请”之势。 掀起帘子走入内堂,仿佛是到了寻常人家,陈列摆设皆与蛟龙族大有不同。 “这里倒像是人间。”我小声念道。 待坐定后,他笑道:“这原本就是按照人间的规矩供奉,陈列制设自然与人间相近。” 吟修略打量一番,赞道:“这里几千年如一日,与当时一模一样,当真是穷尽心力啊!” 他摆手笑道:“既留我在此,总不能白白浪费光阴,不过分内之事,谬赞。” “近来如何?” 他一杯酒下肚,感叹道:“自上次天君蛟龙族之乱后,这里就无人再来了,与当年相差甚远。” 我疑惑着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时候,不禁问道:“当年?” 他略抚着花银白的胡须,神情悠远,半眯着眼睛娓娓道来:“当年九天玄女平定蛟龙族内部之乱,扶定蛟太子稳定局面,才有了蛟龙族几万年的安乐日子,当时就建起了这神祠,香火旺得很呐!” “哦,原来如此。那你又在这多久了?” 他略思忖后,笑道:“这,倒是记不清了。” 酒足饭饱之后,我又想四处走动了一番,吟修带着我到了神牌供奉处,递了三柱香给我。 我默念着:“愿有机会再见故人,此生无憾。” 刚要跪下,一阵风吹来香就灭了,吟修又将他手中的香换给我,还未来得跪又灭了。 怔怔的看着,不知所意,见吟修拜完,我看见神牌上有些闪闪亮亮的金光,好奇道:“这为什么会发光?” 吟修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摇头道:“没有发光啊!” 我拉着他的手,指着神牌不可置信道:“我看到了,这几个字一直在发光,有些刺眼!” 他按着我的肩膀,惊慌道:“轻袅,你看得清我吗?” 我点点头移开视线,略有些赌气的上前,手刚触及牌位时,地下猛的一震,神牌掉落在地,再无光亮。 那道人迅速捡起,吹了口气又擦了擦,放回原位后,说道:“我就不留二位了,二位请便!” 吟修扶着我到了门口,我回过头来,见那道长对着神牌拜了拜,神牌的确没有发光,不由得疑惑。 走到石门处,我站定不前,吟修这才回过头来凝视着我,我不悦道:“你不信我?”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不可妄议上神,这是铁律。” 我紧紧捂着嘴,眼睛瞟了一圈,小声道:“他会听到吗?”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这倒不好说,你记住就是了!” 我立马拉着他的袖子,略带慌张道:“我们快走吧!” 章节目录 166.玄牝过往入梦来 我们逛了好久,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逐渐亮起昏黄刺目的灯。 这时蛟龙聚集更甚白日,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行进十分艰难。 我紧拉着吟修的胳膊躲在他身后,生怕被行人冲散,蛟龙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总是不经意戳到我。 吟修将我拉到身前,一手拦住我的腰,一手护着我的头,牢牢的将我护在胸前。 夜色深了,周围的灯愈发明亮,我们走到角落里停下,我指着灯,好奇道:“我们走了那么久,这灯也未曾见他们添油,怎么还越来越亮?” 他道:“这是鲛油灯,千年长明也不是难事。” 我难以接受道:“蛟龙竟如些凶残,用自身油脂点灯?” “这是鲛人油,简单来说更像鱼类,与蛟龙完全不同。” 我揉了揉眼睛应道:“原来如此。” “轻袅困了?” 我这才稍微打起精神,问道:“那我们今晚睡哪?” 他带我走到一个院落,一个妇人上前询问:“贵人要几间房?” 他面无表情道:“一间,要干净些的!” “好,跟我来。” 顺着木梯而上,推开门,里面挂着许多香囊,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空气馥郁香甜。 我十分满意的点头,欣喜道:“不错,我喜欢这儿!” 吟修转头道:“我们可能要在这儿住几天,到时候一并结了,你先下去吧!” 她卑微的笑着:“好,我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等她移步下去,我才一脸为难的问:“一间房怎么睡?” 他应道:“你睡榻,我坐着就行。” 我好奇的盯着他,轻抚他的额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与尊上一样,不吃不睡倒也正常。” 他笑着打掉我的手,说道:“你不是困了吗,赶紧睡吧!” 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双目无神的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轻轻一挥手,灯便灭了,我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香气,悠悠入了梦境。 我好似面对着黑压压的千军万马,他们披坚执锐浑身冒着黑气,杀气腾腾的向我逼近,我身后已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杀啊,将她生擒必有重赏!”震天的叫喊声响彻四野,黑压压的人群迅速将我包围,个个举着戈向我疯狂挥舞。 “啊!”一身怒嚎,天地为之变色,我的身体仿佛被撕裂开,千军万马尽成飞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喧嚣,随着我倒下又慢慢归为平静。 “轻袅!”我一下被晃醒,心绪难平的看着他。 他满面忧愁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捂着胸口,一字一句道:“我好像梦到自己了,可又不像是自己。” 他倒了杯水,又对着杯子作了手势,递到我手中。 “这是什么?” 他道:“让你睡得安稳些。” 我一饮而尽,他又扶着我躺下,掖了掖被子,目光柔和的望着我,轻言道:“睡吧,我守着你!” 我安心的闭上眼,再醒来时,听到门上的叩门声响起。 吟修上前开门,门口站着昨日那个妇人,她今日的装扮倒显得格外妩媚,发髻上别着牡丹花,衣裙也是掺了金丝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不停的打量着吟修,直到吟修咳嗽提醒,她才满脸堆笑道:“贵人前来无甚招待,这些新鲜瓜果是我今日才采摘的,留给二位尝尝!” 吟修接过,面无表情道:“多谢你的好意,我收下了,到时候算在我的账上。” 她正想往里进,吟修快步往后一退,迅速将门关上。 她隔着门,娇声道:“贵人若喜欢,我明日再送。” 吟修放下手中的瓜果,转身道:“不必了,我娘子不喜欢!” 门外瞬间没了声息,吟修望着我,脸红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坐起身来,掩着嘴笑道:“不早不晚,正好看了一出好戏!” 章节目录 167.蛟龙祭典知羽魄 他略一顿,闷声咳得更厉害了。 我急忙站起,抚着他的胸口,关切道:“怎么样了?” 他只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紧张道:“方才,我唤你娘子,是不想她……” “我知道!” 他见我爽快应道,倒有些不乐意,撇过脸去,嘟囔着:“你竟没有一点难处,当真是把我视做旁人。” 我走到他另一侧,对着他的脸道:“什么?” 他摇头叹道:“凄风苦雨人自知,相思堪怜无情时。” 我愣愣的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铜镜中所见的一幕幕,失神唤道:“吟修!” “你,在唤我?”他吃惊的看着我,声音颤抖道。 我心中也想证实那日所见,是否是真的,望着他的眼神微变,问道:“你是否见过灵犀花开?” 他许久未应,我又问道:“可曾放过纸鸢?” 他紧紧捏着我的胳膊,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用急切的目光盯着我,问道:“你,你都想起来了?” 我皱着眉,感觉他把我捏的生疼,不由自主的挣扎着,我越是不语,他就捏的越紧。 “放开我!”我不耐烦的神情和烦躁的语气,让他如梦如醒。 他丢开我的胳膊,失神的坐在地上,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他喘着粗气,再无言语。 我突然间心软了,也许他心心念念的人与我长得一般无二,我方才的举动恐怕是过分了些,才让他如此伤怀。 我蹲下道:“我,我……” 他怔怔的转过头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只道:“没事。” 我伸手扶他,他并未理会,独自艰难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你要留下我一个人吗?”我怯生生的问道。 他回首道:“我去哪些吃食来。” 我这才回身坐在榻上,静静等着。 等他进门时,我已收拾整理好,他面无表情道:“吃完我带你出去走走。” 我坐定后,问道:“去哪?” 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多看多听,总能得到一些想要的线索。” “那我们……”我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眼,接道:“那我们怎么?” “没什么!”我急忙低头扒饭,不敢抬眼看他。 出门后,正好遇到那妇人,她扭着身子笑盈盈的走到我们身前,打量着我,问道:“二位是去参加祭典的吧,此刻人多,不如晚些时候再去。” 吟修拉着我的手腕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只留一句:“多谢提点。” 我回头看向她时,她只是含笑目送我们离去。 走到门口,我茫然道:“往哪边走啊?” 他抬脚就往人多的方向去,一边催促我跟上,又一边解释道:“如此盛会,他们必定都会去,跟着他们准没错!” 到了入口处,个个都想挤进去,他们个个膀大腰圆,谁也不让谁,结果谁也进不去。 我怒嚎道:“能不能公平点,急什么!” 他们立即气势汹汹的围着我,怒目道:“你说什么!”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入口那么窄,只能一个一个进,你们都想进,谁也进不去,错过了吉时,也是活该!” “你!”他的拳头直直的抡过来,我紧闭着双眼,感觉这一拳能把我天灵盖砸碎。 “你放手!” 我听到他愤怒的声音,睁眼一瞧,吟修正接住了他的拳头,又顺势将他按倒在地,直到他大声求饶。 我忍住笑意上前劝道:“他已经知错了,就放了他吧!” 吟修这才收手,站起身将我揽在怀里,怒目的巡视了一圈,再无人敢盯着我。 他们也不再喧哗,一个接一个进入了祭典场。我偷偷看了吟修一眼,心中又感激又佩服,好似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章节目录 168.巧设心计获冰凝 “你说这祭典每百年一次,怎的每次都由司域主持,连蛟龙族的首领都换了几个,他倒是没变。” “这有什么时候好奇怪的,蛟龙族的奇事还只这一件?” “那倒是,听说最初这里光茫万丈,地上都像铺了金子一般,蛟龙族祖先才决定在这安居的。” “你是听谁说的,可不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他略有不服道:“这哪能是杜撰的,我百年前参加祭典时,听旁人说的。” 一阵唏嘘声后,顿时安静了许多。 我凑近吟修耳边,问道:“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他点头闷声道:“有几分可信。” 祭典上突然来了一个人,他罩着黑衫将身子严严实实的盖住,手中托着一个盒子,正对着四周念念有词。 在场之人立即跪拜道:“恭迎司域使者!” 我们急忙跪下,低下头来,待旁边的起身才坐定。 我好奇的看着,猜道:“那盒子里装的可是宝物?” 旁边道:“你是初次前来吧?” 我收回目光,愣愣的看向他,迟疑的点头。 他道:“你有所不知,那是司域独有的宝物,唤作“羽魄”,可令黑夜光亮如白昼,大雪之时暖如春。” “这般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呢!” “啊?”我难以置信的捂嘴。 他赞叹道:“听说能治百病,还能让人长生不老!” 我略有些不信,吟修却笑道:“羽魄乃神物,的确可遇不可得啊!” 待祭典散去,我拉着他,疑惑道:“你见过这宝物?” 他摇了摇头,我又道:“那你怎知是‘羽魄’?” “若真如他所说,倒与庚辰的羽魄如出一辙,我也就随口一说,他既没有辩驳,那便是承认了。” 我念道:“庚辰?羽魄?”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嗔怪道:“这些与你不相干,别胡思乱想。” 我无精打采的随他回到屋内,楼下却突然嘈杂起来,他迅速开门察看,只听得那妇人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怎么了?”我跟在吟修身后,好奇的张望。 他回头看我一眼,紧张道:“你怎么跟来了?” 我略微尴尬道:“我就跟在你身后,我保证不添乱!” 那妇人看到他,飞奔而来,问道:“可是有什么想要的?” 他指了指里面的火光问:“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她拿着扇子捂着嘴笑,又从袖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头,直直丢了进去,火光立即消失了。 我不可置信的拉着吟修的胳膊,支支吾吾道:“这,这就灭了?” 吟修将我的手拿下来,径直进屋察看,在灰烬中找到方才的石头,拿在手中端详。 “这是……” 她也走了进去,笑道:“这是我偶然在墙根处扒出来的,当时只觉得比一般的石头略轻些,又好看得紧,就一直留着。有一回掉进了火堆里,正想着不好捡,火竟立马就灭了,真是捡到宝了!” 我正暗忖它的神奇,吟修此刻从身上摸出一颗硕大的珠子,通体闪耀着月白的光华。 他掂了掂手中的份量,转向那妇人,问道:“这种品相的夜明珠,不知道价值几何啊?” 她拿到手中,止不住的赞叹着:“好东西,这是好东西啊!” 吟修没有接话,将手中的石头放到她手中,又面无表情的将夜明珠收回揣进怀里。 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夜明珠上,吟修未曾理会,拉起我的手转身上楼。 “慢着!”我转头看着她。 她语气镇定道:“开个价吧!” 吟修并未转身,只略微停下,又继续上楼。 “君子不夺人所爱,可我是当真喜欢才会有此一问!”她大喊着。 吟修这才转过头来,略微一笑,说道:“这几日得你照拂,心中感激,既然你如此喜欢,不如就赠与你。” 他作势要丢,我急忙拦下道:“这等宝物就送人了?” 她笑盈盈的上楼,摸出两张银票递到我面前,我望了吟修一眼,他摇头道:“我要收下这个,岂非是真心相予,不可!” 她面露难色的看着他,忽然摸出方才那块晶萤剔透石头,见吟修面色微变,她的脸上又瞬间明朗起来。 章节目录 169.欲往魔崖探究竟 “若不嫌弃,我就以此相送,你意下如何?” 吟修摇头推拒道:“我怎好收你的东西。” 她又犹豫的递到我手上,我见他并未反应,就只好接住。 她大喜过望,又直直望着吟修,吟修侧目与我对视,当我将夜明珠交到她的手上,她才满意离去。 我不悦的迈进门,嘟囔着:“怎的将这么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含笑着坐到我身旁,神秘道:“这才是好东西呢!” 我瞬间来了精神,赶忙问道:“可有什么来历?” “据天界史料记载,庚辰司水神之时,用的法器便是水凝珠,其状如石,晶莹剔透,就同这块石头很像。” 我捧着它,怎么也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摇着头将它放到他手里。 我不解的望着他,念道:“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呢?” “若是水凝珠,便能知晓‘戚’并非胡说,庚辰的确来过此地!” “你之前才说羽魄,如今又说水凝珠是庚辰的,两者可有关联?” “羽魄是庚辰的灵泽之气聚集而成,水凝珠是天生的法器,属水性,用之可降甘霖。” “故而能灭火光?” “我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认定它是水凝珠。” “与其寻与庚辰相关的其他线索,不如寻羽魄!” 你是说去偷 明明是取,羽魄是庚辰之物,那便是天界的宝物,岂能放在蛟龙族。 有道理!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云袅记之潜龙渊》169.欲往魔崖探究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70.月夜逞凶险丧生 他一边走,一边将我取下,严肃道:“我要去魔崖山,此行更加凶险,你就好好在我头上待着吧!”说完又将我插回发髻上。 不到半日的光景,就到了岐山脚下,他目光凝重的望着岐山,随后庄重叩拜,起身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庄严肃穆的神情,仿佛他与岐山有莫大的渊源。 片刻后,来到神秘的魔崖山,草木茂密不见天日,山脚有一块巨石,上面写着魔崖山几个大字。 “想必就是这里了!”说完就往山上走去,明明一片阴凉却觉得灼热不已,不多时吟修便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走了许久,好似在原地打转,他逐渐有些体力不支,而后晕倒在地。 我着急万分、奋力大喊,一下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将他扶起,无助的看向四周。 倘若还是和方才一样,定然是走不出去,当务之急是要破局。 我口中念念有词,匕首随之飞去,所过之处风声凌厉,匕首收回之时风声戛然而止。 我将吟修背到肩上,艰难的向前挪动,直到天黑都没有走到尽头。 实在累得走不动了,我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气鼓鼓道:“你还不想带我,若是没有我,谁能背着你走那么远!” 突然一声阴森森的狼嚎,在月光下格外渗人,我立即靠在他身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哆哆嗦嗦道:“你也没跟我说这里有狼啊,它们若是要追我,我就把你丢在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月光平静如水,映着眼前喘着粗气的细长的身影,我惊慌失措道:“狼,狼!” 吟修依旧昏迷不醒,我吞了吞口水,立即挡在他身前,两腿发软却只能硬撑着。 我手拿匕首,在月光下不停的挥舞,明晃晃的刀显然把它唬住了。 它略往后退,呲着牙瞪着我,下一刻径直向我扑来。 我来不及害怕,握着匕首准备迎面一击,电光火石之间,它已毫无声息的倒在地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轻袅,你……” 我还未来得及想,转身全力奔赴到他身边,猛的扑进他怀里,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他轻抚着我的头,念道:“没事了,别怕!” 此刻我才深刻看清自己的恐惧,瞬间无比后怕。 他扶我站起,我竟腿软到无法站立,他自责道:“没能护你周全,是我之过!” 我搂着他的脖子,惊魂未定的打量着周围,他将我抱起,一下跃到了树上。 他将我稳稳的放在树叉上,刚要脱手,我就紧紧拽着他的手,可怜巴巴的央求道:“你别走,我怕!” 他无奈的坐在一旁,挽着我的手怕我掉下去,我轻靠在他肩膀上,渐渐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阳光透过叶隙洒在我身上,我侧过身凝视着吟修身的脸。 他好奇的看着我,我才收回了目光,轻声道:“你,怎么样了?” “无碍,昨夜吓到你了吧?”他的语气里全是担忧。 我点头应道:“我以为就要没命了。” “那你为什么不跑?” “你在这儿,我怎么能跑呢!”我怒目而视道,眼前仿佛是他被狼群厮咬的场面,让我又惊又怕。 章节目录 171.探寻羽魄入山庄 他将我从树上抱了下来,地上的狼不见了,好似昨夜惊险的一幕皆是梦境。 我吃惊的看着他,他淡然道:“往后这山上再也不会有狼了,我们走。”我仍心有余悸的环视一眼,才紧紧跟在他身后。 走了半日,眼前出现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庄园,虽看得清,但伸手一触竟如波纹一般在眼前晃,根本进不去。 吟修双手并合,作施法状,瞬间波纹上就出现了裂开的景象,我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放低了声音略焦急的喊道:“快点进来!” 吟修势毕,急速迈了过来,拉着我躲到角落里,袖子一掩变成了两块靠拢的石头。 他低声道:“结界一破,立即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稍待片刻再进去,免得被他们发现了。” 我不敢出声,只怯怯的张望着。 不到半刻,果然来了几个黑影聚集到结界处,他们声音如咆哮却又有些沙哑,让人听了十分难受。 我紧紧捂着耳朵,见他们走到身侧,不自觉的闭着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发现了。 待他们走过,我才舒了一口气,吟修跳了出来大手一挥,拉起我就往里奔去。 百步之外有一堆乱石,围在一块大石周围,那几个字格外难以辨认,我皱着眉头,问道:“这写的是什么?” 他略一怔,念道:“羽魄山庄。” “羽魄山庄?那意思是羽魄真的在这儿?” 他摇了摇头,片刻后才道:“未必!” 我望着四周一片萧条之色,叹道:“那我们当务之急该做什么?” 他还会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快点,再仔细的搜,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我瞬间感觉无比紧张,他揽着我的腰,一个腾起之势就站到了一旁的树上。 底下的黑影当真阴魂不散,来来回回的搜寻,我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不小心发出声响。 待底下再无动静,我才怒骂道:“真是阴魂不散!” 吟修瞧了我一眼,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我顿感不妙,下一刻又无声躺在他手中。 我气愤的腹诽道:“又来这套!” 他迅速将我插入发髻中,飞身落地。 四周到处都是一片阴暗,只有一条杂草伴生的小道,他顺着小道一路往前,走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才见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阁楼。 阁楼前站着一排黑影,在光亮的衬托下,看似全身冒着黑气。 吟修绕到阁楼一侧,只轻轻一跃,就将上层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伏在栏杆外侧,等着面前的黑影走开,便翻身一跃而入。趁其不备,在阁楼的各个角落里游走,把这里的布置大致摸清。 “报,并未发现乱入者,请司域大人指示!” 众多黑影跪倒一片,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他全身罩着黑衫,略抬手道:“起来吧,都去结界守着,不能放过一只苍蝇!” “哦,真是他!” 吟修低声说罢,又起施法手势,手中立即出现如萤火虫般的亮光,随后从手中飞走变成了两翅发光的蝴蝶。 他低笑道:“去吧,我倒要逗逗他们,既要严阵以待,不如陪我玩玩!” 蝴蝶所到之处,立即引起了骚乱,他们大喊着追赶,又不知其是何来历,不敢上前捕捉。 望着他们人仰马翻的场景,吟修不觉哑然失笑,立即引起黑影的注意。 “谁?”他们紧张的张望着,不慎两两相撞,吟修捧腹大笑,甚至瘫坐在角落里难以起身。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吟修面前,他低着头,面色冷凛道:“我不管你谁,闯入羽魄山庄,就只有死路一条!” 吟修抬起头来,冷声道:“司域?” 他一愣,又瞬间恢复如常,淡然应道:“你认得我?看来来头不小啊。” 吟修站起身道:“蛟龙族祭典见过。” 他略有些吃惊的望着他,语气不可思议道:“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章节目录 172.以计相诱遭戏弄 吟修双手一摊,笑着打量他,神神秘秘道:“有人派我来打探羽魄的下落,那日在祭典上见了你的宝物,好巧不巧也叫羽魄,就一路跟到这来了!” 他怒目而视,略带紧张道:“你是谁派来的,说!” 吟修毫无畏惧道:“要让我说也简单,我只想看一眼羽魄,也好回去交差。” “休想!”他撇过脸去,恶狠狠道。 略停了半晌,吟修好言相劝道:“我若是久不回去交差,想必他们也会找到这儿来,到时候可就不是对付我一人那么简单了。” 他转过身来,挑眉道:“你威胁我?” 吟修颓然的低下头,语气伤感道:“既已落入你手中,定是插翅难逃,我也不做无谓挣扎了,就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羽魄,也当是死得其所了。” 他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神情复杂道:“将他关入地牢,好生看守!若有谁来救他,即刻前来禀报!” 吟修如霜打的茄子,一脸无神的被他们带了下去,眼前黑气萦绕,不多时就到了一扇阴森森的大门前。 这里只有一点微光,印着他们浓墨般的身影,显得格外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待他们转过身去,吟修瞬间将他们定住,又竖指默念片刻,身旁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吟修,直到他缓缓走入牢房中,吟修才迅速收手。 黑影转过身,见吟修已坐在牢中,便转身将牢门用漆黑的铁链锁住,方才离开。 吟修一现身便坐在阁楼完就消失不见,周围寂静如初。 吟修拔下簪子,我立即恢复原貌,坐在地上一脸不悦的看向他,却不言语。 他略尴尬的问道:“生气了?”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不声不响的靠在墙边,气鼓鼓的生闷气。 “你方才瞧见了,他这般不堪,你若被他看见,便是对你的亵渎了。” 我突然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又忍不住掩面一笑,他见我开怀了些,上前叹道:“我当真是为你着想!” 章节目录 173.堪破疑雾往蓬莱 我转而对上他的脸,假意懊恼道:“如此美事,当真是错过了呢!” 他无语的撇着嘴,半晌才道:“这可一点也不好笑,你何时竟会揶揄我了?” 我滴溜着眼睛,认真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扑了过来,恶狠狠的刮了刮我的鼻子,嗔怒道:“你如今是愈发胆大,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立马拖着他的手臂,一脸卑微道:“哪敢不怕,今日是簪子,明日还不知是什么呢!”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的脸,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扯着我的面皮,惊讶道:“你难不成也是假的,连说话都不似从前那般规矩了,我真要好好看看!” “放手!”我捂着脸痛苦出声。 他瞬间收回了手,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望着牢门出神道:“在这呆着也不是办法,不如……” “什么?” “不如搅他个天翻地覆!” 他说完就往外走,牢门形同虚设,大手一挥间,门就自己开了。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将我护在胸前,瞬间来到了阁楼。 司域略一怔,惊呼道:“给我拿下!” 吟修变幻身形,来来回回,几下就弄得人仰马翻,场面无比混乱。 接着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得意道:“谢了!”便抽身跃至了阁楼外。 司域气急败坏,怒嚎道:“快追,别让他跑了!” 吟修带着我藏身在阁楼的栏杆外侧,见司域杀气腾腾的转到内室,他小声道:“你在这等着我,我进去瞧瞧!” 我死死拉着他,哭丧着脸道:“你把我带上,我坚持不住了!” 下一刻,我又成了他手中的簪子,被牢牢攥在手里。 吟修刚入内室,正好见到司域从墙上走出来,手上捧着熟悉的盒子。 吟修略动手指,那盒子便飞到空中,司域抬眼就看到盒子已然在他手中,不免怒火中烧。 司域刚要追过来,吟修举起盒子,低声道:“你让再上前一步,我就把它毁了!” 他再不敢往前,只赔笑道:“冷静,你把这个还给我,什么都好说!” 吟修打开盒子,将那透亮的珠子拿起,略看了一眼又放下。 司域怒道:“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吟修淡然一笑道:“我要你离开这,以后我就是这的主人,你可愿意?” 他想都没想,就应道:“好,我言而有信,你把东西还给我,我就走!” “为了这个,当真值得?” 吟修摇了摇头,将盒子扔给了他。 他震惊的望着吟修,问道:“什么意思?” 吟修直言道:“羽魄是假的!” 他怒不可遏道:“你胡说!” “既知是假的,我就不陪你玩了,告辞!”吟修说完便闪身而出,瞬间就到了结界处。 身后有大量的黑影靠近,他作势一挥,他们好似倒下一片,又逐渐向前聚拢。 吟修正欲打开结界,他们已近到咫尺,我惊叫着应声落地,匕首所到之处,皆化作灰飞。 待吟修将结界打开,跟在我们身后的黑影也尽数被解决,吟修回头道:“不错,干净利落!” 略微一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我们立即一路狂奔。 跑了许久,四周一片寂静,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我茫然道:“如今去哪?” 他望向东边出神,久久未曾言语。 我摇着他的手臂,出声道:“想好了么?” “蓬莱!” 章节目录 174.远赴蓬莱遇知韫 我疑惑道:“那是何地?” “是地仙聚集之地。” 说完他就搂着我的腰一跃而起,风声在我耳边呼呼作响,我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大声道:“为何腾云?” 他道:“蓬莱距此有两座大山三条河,若是走着去,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 疾风刮得脸生疼,我将脸埋在他衣襟里,他顺势捂着我的头,顿时觉得风小了不少。 “到了!”他用下巴顶了顶我的头,轻声道。 我缓缓抬起头来,眼前是广阔的江流,碧波荡漾,让人心旷神怡。 对面是连绵青翠的山峦,与江面相依,我指着对面的山,激动道:“那就是蓬莱山么?” 他摇着头,指着远处空中的地方,幽幽道:“那才是!”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空中飘浮着一座金黄的山,不过与面前的山不同。山的上方是平的,下方像立锥,远远望也能看清上方有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 我迫不及待道:“带我过去看看!” 吟修一个飞身就已到了大树旁,我蹲下身抚摸着树根,感叹道:“这也是上古遗迹吗?” 他笑道:“算是吧。” 我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你们是何人?” 吟修迅速上前,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他又转身回去了。 我脸色凝重,歪着头道:“你与他说了什么?” 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让他送一件东西。” 片刻后,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蓬莱子请故人前去,请随我来!” 心中不免疑惑,吟修竟与蓬莱子有故交。一边出神的想,一边跟在他们身后。 “蓬莱子,故人到了!”他说完就上前打开门,又垂手站在一旁。 吟修上前行礼后,又转身道:“这是我的知已轻袅!” 我脸颊微红,略屈膝道:“小女子未见过世面,让神君见笑了!”他扶着我的胳膊,示意我不必行礼。 待坐定后,我才看清他的脸,似乎与吟修仙龄相仿,我本以为蓬莱子是个胡须花白的老神仙,如今见到他这模样也颇为意外。 吟修见我面色微凝,略尴尬道:“我都忘了与你说,这蓬莱子是蓬莱尊者的弟子,与我一般大小,你称他为‘三不知’就是了!” “休听他胡扯,小仙知韫,见过轻袅仙子!” 我略感意外的摇头,应道:“我不是仙子。” 他笑意盈盈看着我,说道:“若不是仙子,就怎会到蓬莱。” 吟修道:“这是夸你美若天仙!” 他白了吟修一眼,嗔道:“没个正形!”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小童子,他低着头严肃道:“尊者让客人过去说说话!” 知韫站起身,恭敬应道:“我即刻带他们过去,你先去回话。” “是。”他转身退下。 知韫理了理衣襟,笑着作了“请”的姿势,吟修走在他身旁,小声道:“几千年不见你,倒险些认不出你了。” 他略好奇的打量着吟修的脸,闷声问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方才见到你的印还以为又是在做梦呢!” 话毕,转身就到了庭院,这里与方才的地方不同,更显得肃穆些。 知韫站定,转过头来道:“我就送二位到此,请吧!” 吟修拉着我的手腕一前一后的迈进门,门瞬间就关上了。 “坐下说吧!”堂中无人,只从屏风后慢悠悠的飘出这句话。 吟修应道:“那晚辈就不拘礼了!” 我顺势坐到吟修身旁,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屏风后才映出缓缓移动的身影。 “你们来了!” 我抬眼望去,面前站着白须飘飘,神采奕奕的老者,心中不禁感慨这才是老神仙该有的样子。 略有些出神的望着,竟忘了起身,吟修站起身时,他已走到我身旁。 章节目录 175.清心引露种离魂 他晃了晃手中的拂尘,念道:“红尘似客不留其心,万般折磨由心而起,罢了,罢了!” 我如梦初醒,猛然起身,吟修似觉不对,唤道:“轻袅,怎么了?” 我面色不佳的应着:“没事。” 蓬莱尊者坐到我面前,略微一叹,又道:“这是本尊爱用的清心汤,你们尝尝!” 吟修略瞟了我一眼,端起盏浅酌一口,语气轻快道:“果然神清气爽!” 尊者道:“你也尝尝。” 我抬起头来,缓缓端起茶来,茶香入鼻,我似乎闻到了铜镜中灵犀花开的香味。 此刻的头脑竟无比混乱,我的脑海中出现反复想起两个声音,嘈杂的厉害。 “我是秦轻袅!” “不,你是轻袅!” “我是秦少海的女儿,秦轻袅!” “你谁也不是,只是轻袅!” “啊!”我大叫一声,身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端着茶盏的手此刻微微颤抖,望着尊者淡然的神情,也不好拒他的好意,便抿了一口才放下。 顿时头痛不已,我支着额头,闭目忍着。 片刻后疼痛并未减轻,我身子略微颤抖,紧咬牙关强装镇定。 吟修拉着我的胳膊,语气焦急道:“身子不适?” 此刻头痛欲裂,如生生抽离一般的痛,我即刻倒下,忍不住叫出声来。 吟修扶着我,惊恐万分的望向尊者,祈求道:“求尊者救救她!” 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只听到:“万般苦皆该受,受之则生!” 眼前一片混沌,尘烟散去,只剩满地的尸首和逐渐消逝的黑气,所见之处,再无声息。 转眼四周冷寂如黑夜,片刻之后眼前明朗如春,盘桓交错的大树上开满了殷红的花,风一吹,花枝乱颤,落得我满头满身的花瓣。 “轻袅!”他笑着将我头上的花瓣一一捡起,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是吟修! “破!” 突然间心上一震,我立即睁眼,眼前是尊者的庭院,只是此刻我已在屏风内。 这时,屏风外传了熟悉的声音。 “醒了,感觉如何?” “重华?”我迅速走了出来,打量着他的脸,不可思议道。 “久违了,战神!” 他端起茶盏,突然问道:“”我是唤你玄牝,还是轻袅?” 我径直坐下,含笑道:“你竟不称本尊,看来玄牝是不配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便唤轻袅吧,听着也像小辈!” 他白了我一眼,喝了口茶继续道:“几万年不见,你就如此打趣我,岂知我当年受了你多少编排!” 我矢口否认:“我何曾编排过你!” “我可记得你当年得胜而归,每回都要拉着我没日没夜的讲征战之地的红颜知己,不顾我的反对,偷偷替我牵了多少红线,还需我细说?” 我略有些挂不住,摆手道:“这都过了许久,我都忘干净了!” 他放下茶盏,认真道:“那闲话不说,我此次是专程为你而来的!” “为我?” “你还记得之前见面吧。” 我点头道:“记得!” “上回我只能透过赤瞳镜看到你曾经的过往,却无法帮你恢复记忆,此行便是为解决此事而来!” 我怔怔道:“可我如今已经全然想起前尘往事。” 他长舒一口气,点头道:“多亏蓬莱尊者的清心引露,才能让混乱的记忆一一清晰,否则我也束手无策。” “那我来蓬莱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他摇着头,笑着说道:“我可没有对上神的境遇有未卜先知之能,还得感谢青龙呢!” 我突然灵光一闪,念道:“吟修!” 他万分感慨的端起茶盏又放下,沉默半刻道:“他可是从始至终护着你,从天界到人间。虽然人间的劫是你自己受的,你离了人间的这些日子,他可是一路护你到此,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我捂嘴笑道:“你仿佛比我更领他的情。” 他只摇头不语,坐了片刻又自顾自的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欲言又止的凝望着我。 我抬眼道:“说吧!” “你如今身归其位,要做任事都无人能拦你,我相信你的杀伐决断,只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看清局势明哲保身,切勿重蹈覆辙,我未必能再救你一回!” 章节目录 176.玄牝复身携君去 “参见战神!” 我抬眼望去,蓬莱尊者站在门口,正欲屈身行礼。 “不必了,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他恭敬走到我面前,又退了两步作势要跪,我指着一旁的垫子道:“坐下说!” 我端起茶盏,仔细端详时,他出声道:“战神放心,这茶汤已经换过了,是才得的珍品!” 我漫不经心的问道:“哦,我之前饮下的那盏茶,竟不是尊者的珍藏?” 他立即起身拜倒,伏身支支吾吾道:“为助战神归位,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加重语气道:“下策,你尊者的意思是还有上上之策?” “实不相瞒,苦思良久一无所获,这才冒险一试,求战神恕罪!” 我并未言语,只是轻轻吹气,自顾自饮茶,见他浑身颤抖,不禁问道:“你既那么怕我,又为何救我?” 他抬起头来,神思悠远,语气沉闷道:“我原是蓬莱阁的小弟子,宴席中打碎了尊者的血玉盏,他便要抽我仙根欲将我逐出蓬莱,是战神劝阻才得以留下,我感念战神的仁德,欲报之而不得!” “你与重华相识?” 他直言道:“认得,却非故交,重华尊者到了蓬莱,便将我与战神的渊源摆到明面上,认定了我是可靠之人,便将他的顾虑告诉了我,这才让我下定决心,耗尽毕生所能尽力一试。” 我淡然道:“起来吧,陪我喝盏茶!” 他坐定后,小心翼翼的替我斟茶,我端起茶来,细嗅一番,竟觉得这幽香甚是熟悉。 “这是西王母赐的茶,一直未舍得喝,今日特用来招待贵客!” 我心中一惊,从前每日喝的茶也是这样的茶香,好似也与吟修喝过,总觉得哪里不合常理,却又说不上来。 “轻袅!”熟悉的声音响起,门外又响起了童子的声音。 “你不能进去,尊者有要事,不宜见客!” “我找轻袅!” 我敲了敲案几,他伏身过来,我简单与他相待几句,便起身开了门。 “轻袅,你没事了!” 我含笑着转了一圈道:“没事了!” 蓬莱尊者站到我身后,笑盈盈的点头道:“前尘往事都系此身,必当不忘了!” 吟修听完,微微一怔,不禁问道:“你,你都记起了?” “多亏了蓬莱尊者的妙方,我才能恢复如初!” 吟修立即朝他跪拜道:“尊者今日之恩,必定铭记于心!” 他立即扶起,又看了我一眼,淡然一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待吟修站起身来,他笑着念道:“二位请便!”说完就带着童子走开。 我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见吟修痴痴的看着我。 脸瞬间热辣辣的,觉得十分不自在,我举着手在面前扇风,来回踱步远离他的目光。 “轻袅,你,你……” “啊?”我转过身又不经意与他对视,竟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我突然道:“之后去哪?” 他望着我,一脸期待道:“再去蛟龙族一趟。” “羽魄是假的,再去蛟龙族有何用?”我有些不解的望向他。 他思忖片刻后,认真道:“也不全然假的,羽魄被污秽之气浸染后,被浸染的灵泽便会与羽魄自行分离,司域的羽魄就是被浸染的灵泽聚集而成。” “既如此,你才认定羽魄就在蛟龙族?” 他摇着头,摸出水凝珠,略有些出神道:“是冰凝珠的出现,才让我更坚信庚辰的下落,极有可能在蛟龙族。” 听着他有理有据的解释,我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 他转过头久久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道:“那即刻出发去蛟龙族!” 他略感意外道:“你,你……” 我一脸愁容的看着他,拉着他的胳膊,委屈巴巴的问道:“你不会想丢下我吧?” 他立即摆首,又一脸忧思打量着我,小声道:“”可你的身子?” 我挽着他的胳膊,一边跑一边道:“都说没事了,快走!” 章节目录 177.回身故地恍如昨 吟修挽着我的腰,又腾空而起,耳边的风声如旧,我淡然的望着身下,笑着问道:“我记得你来时曾对岐山叩拜,不知是何意?” 他略一怔,沉默半晌,缓缓道:“我曾在东王母座下聆训,她的法身在岐山留了数万年,如今再到如地,颇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哦。”我略有些尴尬的应道,自觉不该有此一问。 他强装出笑意来,摇头道:“我从未与你说起,你不明白其中缘由也是应当,不知者不罪,你不必自责。” 他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事,心中不禁想起了重华对他的那番盛溢之词,顿觉有些沉重。 “你的情意,当真是沉重。”我如喃喃自语一般,感觉他的脸,出神道。 “什么?”他一脸茫然的问道。 我转身道:“没什么!” 一路无言,转眼就到了熟悉的门口,她略一愣,随即满脸堆笑的扭着身子走到了我们面前。 “小娘子气消了吧,这过日子嘛,吵架置气也是人之常情,千万别往心里去,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吟修瞧了我一眼,立即接话道:“都是我的错,我已经跟娘子赔礼道歉了,如今一切都好!” “那就好,上回的房间还留着,还是想换一间?”她摇着扇子,轻笑道。 我点点头,浅笑道:“就上回那间吧,我喜欢!” “好,好,好!没有比娘子喜欢更让人高兴的事了,来,我带你们上去!” 吟修走在前头,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到门口,轻轻一推,一股馥郁之气便飘了出来。 她乐呵呵的迈进门,指着四周的陈列摆设,热情道:“上回的香囊我都收了,怕碍了贵人的眼。这是我新得的香木做的柜子,还有这个。” 她说着将墙上的物件取下递到我手中,继续道:“这像是人间流传到这的,据说风一吹就叮铃作响,声音清脆的很呢!” 我拿在手中瞧了瞧,点头应道:“这的确是人间之物,唤作‘风铎’。” “哦,原来如此,我倒不懂这些,让你们见笑了。” 我笑道:“哪里的话,我也不过是略懂一些,哪里敢卖弄。” 她笑呵呵的退出房门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吟修拉着我坐下,温柔道:“赶了那么久的路,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我拉着他的手,摇着头却始终不语,他蹲在我身前,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轻声念道:“轻袅可是有话要说?” “我,我……”我却始终难以开口。 他满含笑意捏了捏我的手,从容道:“有些事急不得,若是有些话说不出口,那便等能说的时候再说,不必为难自己,顺其自然即可。” 我略震惊的望着他,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看似温润如玉的少年,如今说的话竟是如此老成,他究竟是经历了多少风雨,才能有这样的体悟。 我“嗯”的闷应一声,顿了一下说道:“我想吃时令糕点,不知这里有没有。” 他道:“我去问问,你等着!” 转身出了门,留下我独自冥想,我虽已恢复了记忆,但总得缺点什么。对吟修会不自觉若近若离,甚至与之相处也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就这样想了许久,天色都已经暗了,也未见吟修归来。 站起身慌张的想去寻他,一打开门就见他一脸灰扑扑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放着几块糕点的碟子。 我往后一退,他拿起一块糕点递到我嘴边,见我怔怔的盯着他,他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在脸上摸。 我掏出手帕轻轻的替他擦去污迹,不解道:“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弄得一脸灰?” 他放下碟子,不好意思道:“我去摘花来学做糕点,做了好久,你尝尝。” “你做的?”我拿起糕点,震惊的看向着他。 “他们这不兴吃糕点,就只能自己做。轻袅难得想吃,就是不知我做的,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略尝一口,竟觉有点苦涩,强忍着吞下去,笑道:“不错,好吃!” 他无比欣喜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下一刻就面色一沉尽数吐了出来。 “太难吃了,快别吃了!” 他将我手中的糕点抢过,一脸嫌弃的丢在碟子里,神秘兮兮道:“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定然能找到好吃的!” 我还未缓过神来,他就拉着我往门外走去。 章节目录 178.风祭倾出现蛟族 “禀告天君,近日已发觉青龙踪迹,特向天君请命,令我等前去捉拿!” 天君手一挥,沉声道:“去吧,势必将他带回,以正天界法纪!” 黄龙道:“谨遵法旨!” 他刚到转身,顿了顿,又回过身来,恭敬行礼道:“若青龙负隅顽抗,至死不从,那当如何?” 天君眯着眼,愠怒道:“他若不从,爱卿就便宜行事吧!” 他立即叩首道:“领命!” 此刻吟修拉着我出了门,看到前方人群涌动,便好奇上前一探究竟。 回过头来,却未见他的身影,我慌张的张望着,身后却传来他的声音。 我转身嗔怒道:“你去哪了,我以为你不见了!” “这个,你一定喜欢!” 他从身后拿出两串冰糖葫芦和一包东西,我仔细打量着冰糖葫芦,确信不是如上次那般,才略有好奇的指着那包东西,问道:“这又是什么?” 他拉着我远离喧闹的地方,来到一棵大树下,将东西摊开捧到我面前。 “是盈春糕!我只听说过,还从未吃过,你从哪儿弄来的?”我眼睛直直的盯着,雀跃不已。 他一脸神秘道:“自有贵人相助,你快吃吧!” 突然身旁的大树“咔嚓”一声,应声倒下,我被吓了一激灵,手中的糕点不自觉落地。 “快走!” 吟修拉着我就跑,我木然的望着身后,并未看到有东西落下,耳边只听到怒嚎的风声,周围的人四处逃窜,惊叫连连。 “是风祭!” 我心中暗叫不好,风祭一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如此阴损之法,竟会用来对付蛟龙族。 一路逃到了熟悉之地,我抬眼就看到站在石门下的道人,吟修上前还未言语,他便转身往里。 吟修踌躇不前,他转过头来,语气焦急的招手道:“快进来!” 我跟着吟修走入内室,眼前似与之前不同,吟修诧异问道:“这,怎么没了供奉神牌?” 道人应道:“神本无形,供奉者供于此和供于心,皆是一样的!” 他随即看了我一眼,坐定后又起身将一旁的瓜果放到案几上,笑意盈盈道:“过来坐吧!” 吟修端起茶来,细嗅道:“这茶是珍品?” 道人欣然点头,略激动道:“我收了几千年未舍得喝,今日你们来得巧,就一起尝尝!” 我浅酌一口,满意道:“不错,回味甘而不涩,香气凝结而不易散,是为佳品!” “得此一言,荣幸之至!” 他连连点头,端起茶来笑道。 地下突然猛的一震,片刻间竟出现了裂痕,道人站起身将我们带至后院。 “你们快走,快离开蛟龙族!” 吟修不解道:“为何?” 他一脸惊恐的望着四周,语气坚决道:“这不似寻常的天灾,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听我的,赶紧走!” 话音刚落,庭中已遭一击,四周摆设皆散落在地,他艰难起身将吟修推至门口,又立即将门关上。 我心慌的拉着他,劝道:“他说的对,这恐怕不是天灾,是有意而为的图谋!” “图谋?”他不安的看着我的眼睛,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快走……” 身旁突然响起撕裂的声音,半面墙应声倒下,我拉着他的手,疾声道。 吟修飞向了空中,又折了回来,我心中暗觉不妙,犹如大敌当前。 “出不去了。” 我疑惑道:“为何?” 他指了指空中,神色焦灼道:“这里被施了的封印,恐怕就要困在这了!” 我眼神一凛,极目远眺,不由得脱口而出:“结天咒!” 他略感意外的看着我,茫然道:“什么?” “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结天咒是上古应龙的封印,灵泽强大,破印者必遭反噬,直到……灰飞烟灭!” 他愣愣的看向我,随后闭目念咒,我身上瞬间显现出紫黑色的鳞甲,又即刻消失。 我吃惊的叫道:“这,这是……你的……” 他道:“青龙甲!”捏了捏我的肩膀,又道:“你有这个我就放心了”。 章节目录 179.羽魄重归北极阁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又跃至空中,手上起势划出结印,双手一伸,眼前顿现如鳞次相接的盾牌,停在空中与之相抗。 耳畔的风逐渐收势,吟修的脸愈加沉重,有些强撑之势。 我停步不前,怕他分心,只好悄然运势,将灵泽之力渡予盾牌之上。他脸色渐缓,我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吟修好似有些吃力,我才发现结天咒笼罩之下,周围隐隐散发着蓝紫色的火光。 “三昧真火!”我惊异出声。 究竟为何要置蛟龙族于死地,我实在想不明白,此刻吟修也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容不得我细想。 眼看着他汗如雨下,身子摇摇欲坠,我只能念道:“以吾之名借汝之物,火神旗可决生死之间,望君相助!” 眼前瞬间显现出字来,我略挥手,那些字就消失了。 吟修的身上好似多了重影,我立即将灵泽渡予他,将他的身形稳住。 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就要灵魄出体了,结天咒若在三昧真火的加持下,必会在顷刻之间让他灰飞烟灭。 祝融与我虽非深交,也许看在重华与我交好的面上,也会应允相助。 我虽有一定的把握,但眼睁睁的看吟修如此,也不免些焦躁和不安。 仿佛等了许久,火神旗才缓缓显现在我面前,我立即将火神旗扔向空中,结天咒上的火光被尽数吸尽,火神旗便又回到我手中。 吟修与之对抗多时,早已似气息枯竭之疲态,我运足起势,将大量灵泽渡到他身上,随后就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好似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喊道:“轻袅!”瞬间迸发出强大的灵泽,将结天咒震破了。 他飞身而下,将我扶起,泪流满面道:“你,你怎么样了?” 我强撑着一口气,抬手轻抚他的脸,有气无力道:“我只是……太累了,睡会……” 我悠悠的半闭着眼,只听他声音哽咽道:“走,我带你走!” 一声声鸟叫声传入耳中,我缓缓睁开眼,感觉身上踏实了许多,我坐起身走到门外。 “叫得清脆好听,当真是可人!”我瞧着树上的泽玉鹊,惊讶着他的叫声如些清脆,忍不住夸赞。 下一刻,它就飞到我手中任我抚摸片刻,竟又在打盹,我乐呵呵的笑道:“你可真是本性难改呢!” “战神!” 我抬眼望去,蓬莱尊者正站在庭院门口,伏身道。 “我怎么在此?” 他笑道:“自是青龙相携至此!” 我瞧了他一眼,淡然道:“不知蛟龙族一事你怎么看?” 他走上前来,恭敬应道:“蛟龙族之事小神已知晓,战神是人间并未亡故,此身仍是肉身,自然难以承受战神的强大灵泽,才会力尽身疲。” 我摇头道:“我是想问,到底是谁,又为何要置蛟龙族于死地!” 他深思道:“恐他们的意图不在于此。” 我略有不安的看着他,缓缓问道:“与羽魄有关?” “庚辰!”他意外道。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见他如此大的反应,想是比我更了解此事,不禁发问道。 “实不相瞒,庚辰曾与最初的蓬莱尊者交好,若得了宝贝,必会邀庚辰前来赏鉴,也就时时谈天说地,我无意间倒听到庚辰提过羽魄之事。” 我略微一怔,又催促道:“快说!” 他疾言道:“羽魄乃是庚辰灵泽所化,与他本是一体。庚辰出自北极阁,若他殒身,羽魄必归位于北极阁。” 思忖片刻,我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羽魄不在蛟龙族?” 他神色紧张的摆手道:“小神也只是听说,不知是真是假!” 我笃定道:“既是他亲口所说,怎么会有假!” 章节目录 180.蓬莱阁内寻契机 他忧思道:“若要寻羽魄,必去北极阁,此行青龙前去,必定危险重重!” “我若与他前去如何?” 他直言道:“不可!” 见我面色不佳,又叹道:“战神虽已恢复战神的记忆,可如今仍是凡人之躯。北极阁为七凶之地,除了庚辰恐怕无人能镇得住。” 我声音微颤道:“那青龙,岂非会送命!” 他立即劝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天无绝人之路,兴许亦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那他知道吗?”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他来时,我就已经告知他了。” 我强装镇定的问道:“那他怎么说?” 他迟疑道:“他,他执意要去!” 我不安道:““他为何如此坚决? “不知。” 我从未见过吟修心怀执念的样子,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对羽魄如此上心,甚至不惜以性命为代价,依旧想要得到它。 难道他要与天界抗衡?还是只是为了自保?我的心中疑云重重,但无论他作何选择,我都能予以理解。 毕竟天君“十一净”三个字,就要了他全族的命,若是天理昭彰,也应当给他一个公道。 我此刻只是觉得难过,那种痛彻心扉的难过,无能为力的难过,仿佛顷刻间就要将我撕碎。 “轻袅!” 他缓缓走向我身边,对上我疼痛的眼神,下一刻又将目光移开。 我幽幽道:“你当真决定要去?” 他并未看我,只是闷声应道:“是。” “可我……” 我话未说完,他便拥着我,伏在我肩上,轻柔道:“有些事必须去做,比苟且偷生要好。” 不知为何,我竟热泪盈眶,感同身受一般,胸前迸发中光晕,瞬间又消失了。 他移开身子,抚着我的脸,笑道:“脸都哭花了,在这等我回来!” 我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的悲从中来,猛的跌到地上,久久没有回神。 “战神,勿忧!” 我抬眼看着蹲下扶我的蓬莱尊者,听着他的话好似有转机一般,眼神立即清醒,抓着他的手问道:“你可有什么法子护他周全?” 他立即似陷入沉思一般,半晌才道:“兴许真有法子!” “在哪?” 他将扶我起,走在前头,一路行至一处极偏僻的庭院,旁边的石碑上写着“禁地”二字。 我不禁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寻物件!”他说完,抬脚就进了院中,径直推开门,瞬间尘土飞场,让人呛得难受。 我捂着口鼻站在门口时,他已毫不犹豫的进了内室,一顿响动之后,他搬着一块方木,艰难往外挪动着步子。 我立即上前搭手,好不容易才搬到庭院中,这才气喘吁吁道:“这就是你说的法子?” 他胸有成竹的点头道:“找到这个就已有五分把握了!” 我面色犹疑的打量的这块方木,摇头道:“怕不是言过其实了吧。” 他淡然坐在方木旁,袖子一拂,方木上便立即显现出纹路来,一旁还多了两盒棋子。 我怔怔道:“这是棋盘!” 他抚摸着棋盘,出神道:“这是蓬莱尊者和庚辰下棋所用之物,蓬莱尊者羽化之后,这里便成了禁地,他的东西都在这了。” 我焦急道:“这与北极阁可有关联?” 他气定神闲的拿起棋子,在棋盘中一一落子,棋盘中的布局逐渐复杂,他也略微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只听得一声:“成了!”他才如释重负的望着我。 见我不明就里,便指着棋局,正色道:“此局唤作‘破阁’,是庚辰与蓬莱尊者所下之残局,蓬莱尊者冥思苦想了三日,也未曾勘破。” 我深思道:“蓬莱尊者都破不了的局,那便是庚辰略有胜算?” “若我们以庚辰之手执棋,那便是在这‘破阁’中有了生的指望!” 我深吸一口气,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庚辰的棋局中暗韫其七凶命格,以此局遥应北极阁的七凶之气,就能为吟修赢得一丝生机?” “正是!” 当他缓缓说出这两个字,我的心里暗暗窃喜,心中才不似之前那般沉重。 章节目录 181.黄龙相阻迎鏖战 “你当真在这,看来我并非白跑一趟!”吟修抬眼就看到他手中正拎着痛苦挣扎的知韫,大喝道: “彦庆,你放开他!” “你竟敢不称我一声‘上神’或‘尊者’,看来是不想活了!”吟修冷哼一声,不屑道: “在我眼里,黄龙不过与泥潭中的长鱼并无二致,岂能受我一声‘上神’!” “大胆,我可是 《云袅记之潜龙渊》181.黄龙相阻迎鏖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82.摧心殒身终将逝 待我醒来,见蓬莱尊者正坐在一旁,我闷声道:“吟修怎么样了?” “我已给他服了药了,暂无大碍,只是……” 我瞪大了眼睛,问道:“只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叹道:“只是战神如今的状况,小神从未见过,今日已派小童去请重华尊者前来,得他相助方能解战神之困。” 连蓬莱尊者都棘手之事,想必绝非小事,深觉此事绝不简单。 我淡然道:“我已知晓,多谢你想的如此周到!” 他行礼道:“那我就不打扰战神休息了!” 突然想起知韫,我疾言道:“慢着,我有事交代。” 他抬眼不动的 《云袅记之潜龙渊》182.摧心殒身终将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83.回身已是朱颜改 他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人间由女娲的尘世境结界相护,除了轮回转世,本是进不去的!” 我转过脸来,闷声道:“你有办法?” 他点了点头,打量着我的身子,一脸哀伤道:“你本就是凡身,尘缘未尽,自然能入尘世境结界。” 我想都没想,欣喜道:“那你快帮我,我不想再等了!” 他艰难开口:“只是没了仙法相护,你的身子恐怕会每况愈下……” 我并未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望着他,他低头闷声道:“我知道了,我即刻去准备。” 他起身就飞快往外走,突然又回过身来,谨慎道:“你说去了人间,又如何跟青龙交待?” 我道:“你无须多虑,只告诉他,我需要静养即可。” 他“嗯”了一声便飞身而去。 我望着地上殷红的血迹,恍惚之间好似时间就在些终结了,衡儿不会老去,吟修不会伤心,这一路再无失去和遗憾。 这时,蓬莱尊者站在门口,毕恭毕敬道:“小神做了养神的汤水,特来送给战神!” 我收了收心神,轻言道:“进来吧!” 他刚进门就看见了地上的血迹,便立即放下手上的东西,拜道:“小神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他将身子伏得更低,闷声道:“战神竭尽一生,为苍生而战。如今再无战乱,该安心度日,珍重自身呐!” 我捂着胸口,强撑一口气,平静道:“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把东西放下就下去吧。” 他起身后将汤水放在案几上,满脸悲戚之色,缓缓退了下去。 我实在有些撑不住,等他退下后便伏在案上小憩片刻,眼前是方才所见,榻上仍是那个望着窗外目光无神的男子。 我走上前去,轻声唤他:“衡儿,衡儿,我是母亲!” 他怒目打量着我,无比生疏道:“你害得薛家家破人亡,你害得我幼小失怙,如今还回来什么!” “衡儿,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撇开脸,怒吼道:“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我震惊的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绞痛万分。 “衡儿!”我突然惊醒,才知方才是梦,心中无比失落和恐慌。 等了许久,到了翌日天明,我仍瘫坐在地,直愣愣的望着门口。 直到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样了?” 他扶我起身,一脸担忧道:“你先把这仙丹吃下,可保你在人间不会灵魄出体,但记得要速去速回。你若是在人间出了差错,到时我就爱莫能助了。” 我坚定的点点头,将丹药含在口中咽了下去,随着他的咒毕,眼前竟是混沌一片。 “轻袅,轻袅,来啊!” 一声声呼唤声响起,我四处寻找,却并未看见任何人。 重华沉声道:“别回头!往前走!” 我往前一路走着,半刻就到了乌衡阁的石门外,看着熟悉的场景,耳边响起了落焰和平意的声音。仿佛一路历经艰辛到此处,也只是昨日之事。 眼前步步是熟悉之景,我信步往前,耳边传来重华悠远的声音:“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保重!” 我应道:“好!” 走到一处亭阁,我止步不前,亭阁中坐着一妇人,正低头做着针线,离得太远,有些看不清面目。 待她看到我时,也只是发呆,随后又颤颤巍巍的起身,靠着亭阁的栏杆凝望着我。 我又走近了些,此刻日光正盛,她也朝我走来,略一怔,口中念念有词,我却听不清。 当我看清她的脸,与赤瞳镜中一般无二,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喉咙仿佛也阻塞的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走到我面前,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我,而后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惊异道:“二小姐!” 我立即扶着她,满面泪痕应道:“我回来了!” 章节目录 184.暮归已晚莫相识 她的目光一直在我脸上游走,念道:“当真是二小姐回来了?” 我点点头,出声道:“我当初不该丢下你,你怪我吗?” 她略一怔,摇了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到我怀里泣不成声。 半晌,她才哽咽道:“二小姐,我等了你好久,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轻抚着她的白发,略有些自责道:“我答应过你,又怎么会不回来呢!” 她紧紧拉着我的手,仿佛怕我下一刻就不见了。 她沉默片刻后,喃喃道:“二小姐,我对不起你,我没能照顾好小少爷,他如今,如今都……” 我擦了擦她的眼泪,动容道:“不怪你,带我去见见他。” 走了许久的路,到了曾经我住过的院落,花还开得如从前那般,仿佛一切都没变过,可一想到平意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就觉得心中万般难受。 她上前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 《云袅记之潜龙渊》184.暮归已晚莫相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85.织梦相见了此心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继而又捧着我的手,语气哽咽道:“我知道二小姐可能有苦衷,只是不知道下次再回来,我还在不在。” 我搂着她的肩膀,浑身颤抖的呜咽着:“对不起,平意,是我对不住你!” 她轻抚着我的背,语气无比轻快道:“我等了一辈子,还能再见到二小姐,已是天恩,再无所求了。” 我的手掌已无踪影,不能再耽搁了,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飞快的跑到无人的角落里,此刻连下半身都若隐若现了。 艰难的扶着墙跟走,只觉胸口疼得厉害,我拍了拍沉闷胸口,缓慢向往挪步。 我的眼前忽明忽暗,心中绞痛不已,勉力走了两步,侧身就吐了好大一口血,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战神,战神!” 我吃力的睁开眼,浑身仿佛被撕裂了那般疼痛,我半闭着双眼问道:“我怎么回到这儿来了?” 蓬莱尊者着急道:“重华尊者费了几千年的修为才将你残留的灵魄从人间引出来,此刻正为你重塑仙骨。” “重华,在哪?” 他望向门外,脸色焦急道:“他去岐山找一种草药,据说有止血镇痛的奇效,可以减缓塑骨之痛。我本想前往,可他非要亲自前去,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战神再忍忍!” 我无力的摆手,又问道:“吟修如何了?” “暂时未醒,这几日应当就能醒过来,无须忧心。” 他走完就在门口来回踱步,直到他万分激动道:“尊者回来了!快,战神已经醒了!” 重华将药草递给他,神情凝重的嘱咐道:“这个和根一起碾碎,加入龙涎香和无根水,调好之后小心敷上。 他又走到我面前,嗔怒道:“你这不要命的样子,怕是一直都在挑战我的医术极限,逼得我不得不时时精进,我可还要多谢你!” 我艰难摇头,故作轻松道:“不谢,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他又摇了摇头,面色忧虑的打量着我,一脸不忍之色。 看到他如此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禁想逗他一笑,提了口气,说道:“这回劳烦你如此奔波,我倒有些自责从前那般对你,心虚得紧呐!” 他撇了撇嘴,说道:“这回你也算因祸得福了,凡身已逝,我才能为你重塑仙骨。倘若成了,你才是正儿八经的战神,如今可不要给我耍嘴皮, 我不吃你那套了!” 我略沉默半刻,郑重道:“多谢你,了了我人间的夙愿!” 他侧过脸来,微微一怔,继而又换了副面孔,凶巴巴的念道:“以后你就该收了心,好生做你分内之事,才不算辜负了如今这番折腾!” 我强打起精神道:“你如今字字良言,句句入心,决不敢忘!” 蓬莱尊者拿着药碗上前,重华看了一眼径直接过,他便退到一旁紧张的看着。 重华将薄贴摆好,又将药均匀铺在上面,随后又拿起吹了吹气,小心的敷在我手腕和脚腕上。 初觉冰凉,半刻后稍暖,之后只觉浑身暖烘烘的,困意席卷而来,眼皮也逐渐有些支撑不住。 眼前又是熟悉的场景,我抬头看着“乌衡阁”三个字,不由的觉得奇怪,我明明已经抽身而去,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母亲!” 我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听着他唤了一声母亲,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我知道是梦,却毫不犹豫的应道:“衡儿,是我!” 他像个孩子一样伏在我肩头,念着:“我念了母亲一辈子,终于有幸见一面,已是十分满足,母亲万勿自责!我这一生过得很好,姑姑待我极好,平意待我也好。” 我“嗯”了一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流着泪,但心里是暖的,觉得无比踏实。 “袅儿!” 我侧过脸来,怔怔出神的望着那熟悉的脸,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失声痛哭道:“夫君!” 衡儿转过身去,欣喜的看着他,他满脸笑意道:“衡儿长大了!” 我毫不犹豫的扑上去,蹭着他的胸口,听着久违的心跳,不住念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夫君,是我害了你!” 他下巴蹭着我的头,温柔道:“天意不可违,人心亦不可违,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也欣喜自己曾经得到的一切。” 我痛哭道:“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不要再分开了!” 他语气无比轻柔道:“离开不是分别,忘记才是!” 心上的仍是疼痛不止,我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摇头道:“我不会忘了!” “母亲!” 随着衡儿的一声“母亲”,薛茂陵缓缓离我而去,我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瘫坐在地茫然若失。 章节目录 186.苦心孤诣终知晓 再醒来时,只觉头疼得厉害,我刚要起身,就被守在一旁蓬莱尊者按住。 他一脸惊慌道:“不可,重华尊者才为你上药,还多番嘱咐要卧床静养,此时不宜走动!” 我抚着额头,略带痛楚道:“他呢?回天界了?” 蓬莱尊者笑道:“此番还在蓬莱阁,未回天界。” 我笑着打趣道:“他这是在偷懒呢!” 他倒并未接话,只转身道:“该换药了,我去唤他来。” 转眼重华就大步流星的进来了,他手中拿着药膏,轻轻往药膏上吹了口气,又细心的贴在我手腕上。 我好奇道:“怎么与昨日不一样,还要渡气?” 他一脸无神道:“这是续骨的,有些寒凉,渡气暖一暖才好。” 我拉着他的衣角,略担忧道:“你怎么了?” 他摇头道:“近来天界杂事太繁,有些力不从心罢了。” 听到天界,我忍不住问道:“与青龙有关?” “不是,都是些宫中小事,就别提了。” 他上完药后,侧过身去抹了一把汗,又回过身嘱咐道:“你是最不听劝的,你别怪我多嘱咐几回,务必卧床静养,不可轻易下地!” 我面色难看与他对视,嘟囔着:“那要躺多久?” 他冷冷道:“两日。” 说完又转身离去,周围又瞬间冷清,此刻连窗外的泽玉鹊都没了声音。 两日的光景实在难熬,我望着门口等着他一回又一回的来换药,终于熬到了最后一日。 蓬莱尊者拿着药进门来,我一脸诧异的问道:“今日怎的是你换药?” 他的脸色略有些不自然,有些尴尬道:“重华尊者有要事,让我前来换最后一副药,还特意嘱咐明日就可以下地,不可太过劳累!” 我叹道:“他回回都是这些嘱咐,也难为你都记得。” 他点头退了出去,我也未曾理会,满脑子都是翌日的场景。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我缓缓起身,觉得骨头酸涩的厉害,险些没站稳。 我挪着脚步到了门口,却发现往日叫得清脆的泽玉鹊此时再无身影,不禁觉得奇怪。 拖着沉重的身子,我一点点走出庭院想去看吟修,想着吟修到此,必会与知韫住在一起,我便往知韫的庭院缓缓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门边,脚下却有台阶,我忍着酸痛缓缓抬脚,还未上台阶就已支撑不住又收了脚。 反复尝试了许久,都有些力不从心,我喘着粗气靠在墙边歇息,听着门内有说话声。 想着青龙的伤势,我略有些紧张的细听着。 “师父,重华尊者为何会在蓬莱阁休养?” “不该问的别问!” “师傅,你是知道的,徒儿不关心之事从不过问,只是此次事关青龙,我才有此一问?” “此事与青龙无关,不必再问!” 我闷声咳了起来,门瞬间开了,蓬莱尊者略尴尬的看着我。 我假意艰难喘气道:“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你陪我去看看重华!” 他连声应道:“好!” 他侧身撇了一眼知韫,我装作并未看见,只转身往前走。 我浑身疼痛难忍,咬着牙走了好长一段路,又停下歇了片刻,他一脸关切的问道:“战神还能走吗?” 我摆手道:“你先去看他在不在,我随后就到!” 他点了点头,就一路往前走去,我深吸了一口气,顾不得疼痛,跟在他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 待他走入内室,我便藏身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重华道:“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焦急道:“战神让我陪她来的!” 下一刻门开了,我险些躲闪不及,幸而方才移步到窗下才躲过一劫。 我半蹲着身子,靠在墙边,听见他语气凝重道:“你莫不是说漏了嘴,引起了她的怀疑?” 蓬莱尊者急忙道:“小神从未提过尊者耗了千年修为,为她造梦之事!” 他淡然道:“不提最好,此法有违天道,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泽玉鹊如何处置?” 重华道:“她既已醒了,就把泽玉鹊放出来,也免得她无聊!” “好,我先去迎战神,晚些时候就去办!” 我听后立即站了出来,又不慎跌倒,吃痛的皱着眉,迅速爬起身来,颤巍巍的站在门口道:“可算是到了!” 耗损修为过度 章节目录 187.知己相通意更浓 蓬莱尊者忙不迭的上前扶我,忧心道:“慢慢来,小心些!” 扶我坐定后,我凝视了重华一眼,又瞬间移开了目光。 他略有些疑惑的看像我,我却不再看他,只默然喝茶。 蓬莱尊者巡视一眼,识趣的作礼退了出去。 氛围好似有些凝重,重华略有不适望着我,我却始终不言语。 他忍不住出声道:“你若要来看我,也不必如此着急,尽可多养几日。” 我端着茶盏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我当你是言无不尽的知己,重华尊者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他略怔住了,沉思道:“你想说什么?” 我抿了一口茶,悠悠道:“前些日里我做了一个梦,你猜我梦到了什么?” 他摇头道:“不知。” “我从未见过如此圆满的梦,倒不知是天意如此,还是我的执念如此。” 他叹道:“天意也好,执念也罢,若能少些缺憾,就能少些剜心之感,岂非好事?” 一时竟无法反驳,既知他是好意,又知他耗费心力,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兴师问罪。 我为他斟了盏茶,笑道:“今日这盏茶敬劫后重生,也敬知己重逢!” 他满脸笑意的端起茶来,一饮而尽,感慨道:“人生不过几个春秋,仙路却是漫漫无际,也许无需放下,数载光阴亦会将其掩埋,犹如填满一个巨大深渊。” 我心中暗忖,他的通透豁达绝非在我之下,既如此也无需把话挑明,我知他的心意也领他的情,甚至也甘愿为他如此。 我点点头,浅笑道:“你我已是数万年的知已,你想说的,我已了然于心,断不会忘!” 坐了好一阵,我才艰难起身,咬牙道:“这钻心噬骨之痛,当真厉害!” 他扶着我,一步一拐的回到我的处所,待我躺下后,他略踌躇道:“我要回天界了,你保重!” 我略感突然的问道:“怎的说走就走?” “我支开了重华殿的守卫才溜出去的,若是出来的久了,被人发现了行踪异常,迟早都能找到你们,我得回去稳住局面!” 听完觉得十分有理,便点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 他转身就走,好似有些急切。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吟修的呼唤,我大声应道:“快进来!” 门瞬间就开了,他捂着胸口蹲在我榻前,一脸痛苦的打量着我。 “伤哪了?我刚才醒来就听见重华尊者来了,知道必是你出事了,就赶着来看看!” 我指着垫子,笑道:“一切都好,就是有点不便。” 他半信半疑道:“真的?” 我打量着他的身子,嘟囔道:“此刻我恐怕比你要强些!” 他突然低下头来,略尴尬道:“我此行未见到羽魄,我……” “一次不成有什么要紧,况且事在人为也是要等时机的,不必自责!” 他怔怔的看着我,眼中流露出一丝陌生之感,又立即回过神来,说道:“轻袅说得有道理!” 我轻抚着他的脸,劝道:“当务之急是调养生息,你要好好养好身子才能保护我。” 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点点应道:“我一定会的!” 侧耳听着门外熟悉的叫声,我好似想起了什么,拉着他的手问道:“我记得在蛟龙族遇到了泽玉鹊,如今这里也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含笑道:“泽玉鹊只有蓬莱才有!”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摇头道:“蛟龙族没有?可它的确与这里的泽玉鹊一样啊!”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特意求知韫给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瞬间两人对视一笑,屋内笑声一片。 章节目录 188.欲离蓬莱返旧地 过了半月,都未见重华现身,我估摸着局势有所变化,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吟修捧着瓜果蹲在我身旁,我都未曾注意,直到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好奇道:“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我回过神,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打量着他手中的瓜果,不禁出声道:“好香啊!” 他拿起果子递到我嘴边,笑道:“可是这个?” 我略深吸一口气,雀跃不已,拿起果子就开啃,后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他淡然一笑:“放心吃,我洗过了!” 我笑眯眯的咬了一口,入口汁水饱满,满口回甘,且有芳香之气息。 “不错,你也尝尝!” 说完拿了一个果子递给他,他摇了摇头,有些尴尬的侧过脸去,低声道:“我吃不得这些。” 我并未听清,又问道:“什么?” 他转过头道:“我,我不爱吃这些,这是特意给你送来的!” 我莞尔一笑,将瓜果都揽在怀中,念道:“那这些都是我的了,谁也别和我抢!” 他笑着应道:“都是你的!” 几声门响后,门外响起蓬莱尊者的声音。 我怕他唤出“战神”二字,就迅速上前开了门,又侧过身道:“尊者有何要事?” 他往里一望,又看了我一眼,退了两步笑道:“没别的事,只是来探望一下。” 他从怀里拿出一小瓶药递给我,又道:“这是重华尊者留下的,还请收好!” 我接过未并细瞧,吟修上前站在我身旁,他只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吟修道:“他当真只是来送药?” 我侧脸问道:“何意?” 他挠了挠头,若有所思道:“只是觉得略有不妥,又说不上来。” 我假装惊讶道:“你是觉得蓬莱尊者有问题?” 他尴尬笑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想吃糕点,不知这里有没有?”我笑着打断他的话。 他转身就走,又回过头来喊道:“你等着,我定能做得好!” 待他出了庭院,我才坐定将蓬莱尊者递给我的瓶子打开,瓶内没有药丸,只有一张字条。 我默念出声:“时局多变,当下不可久处,局时另寻安生之所,方为上策。” 看着重华的字迹,心中的不安更甚,盘算着去何处安生。 我一脸忧思的望向窗外,只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无能为力,不由得陷入了深思和自责。 “轻袅!” 吟修坐到我对面,将糕点放在我面前,一脸期待的望着我。 我立即换了一副表情,笑着拿起一块,略微犹豫的放进嘴里,不禁点头道:“你的手艺愈发精进,是糕点做的十分可口,我喜欢!” 他得意的笑着,随后又略微感慨道:“曾经你为我做糕点,如今我也有机会亲自做给你吃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脑海里浮现出瑶池的一幕,竟有种不实之感。 强行挤出一抹笑意,说道:“是你不嫌弃,我做的糕点可比你的差远了。” 他浅笑着看着我,目光是那样柔和,却让我觉得炙热无比,我立即望向窗外。 他轻声唤道:“轻袅。” 我回过神道:“怎么了?” “你是怕天界会发觉我们?” “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也不能将重华的叮嘱说与他听,当真是有口难言。 “你近来总是神色不安,让我颇为忧心。”他见我面色稍缓,又继续说道:“那不如我们回潜龙渊?” 我缓缓接话道:“出其不意,安危相易。” 他点点头,忧思道:“蓬莱阁自古就不涉天界政事,如今收留我们已久,也怕为其招来祸患。” 我站身来,他茫然的望着我,不知我意欲何为。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我说完就奔到门口,回头喊道。 他一脸为难道:“可我们理应去跟蓬莱尊者道别的!” “事急从权,他定不会怪罪我们不辞而别,快走!”我回过身来挽着他的胳膊,强行拉着他往外走。 “” 章节目录 189.潜龙在渊若往时 今夜的月色清明,我指着一旁的星辰,兴奋道:“星辰璀璨似萤火,好美!” 风声仍在耳边呼啸,吟修将我环在身前,附到耳边道:“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只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他在我耳边念着:“这叫萤破流沙。” 我撇过脸,后知后觉道:“你说什么?” 他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只是将我转过身来,抵在胸口,伸手护着我的头,说道:“夜里风凉,再忍忍,就要到了。” 周围的风声让他的声音也变得若有似无,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竟觉得有几分困倦。 “轻袅,到了!” 头道:“建木,我从未听说过,如今一见,当真是开了眼界。” 他略笑着转身,我亦快步跟上,半刻后眼前显现出一面赤色的墙挡在面前。 吟修默念咒起,墙面有裂开之势,中间亮光四溢,好似有什么东西。 只瞬间的功夫,墙面又恢复原样,下一刻又消失了。 眼前再无阻碍,他抬脚就走,我急忙跟上,又好奇的观望着这里的一切。 已然走到尽头,也未见到兔子的身影,我侧过身到一旁,只觉得胸口闷痛,却又不知为何。 我扶着墙闷咳几声,再回过头来,只看到了鲜血淋漓如雨而下。 “吟修!”任我如何大声呼喊,都再也看不清吟修的脸,我慌张失措的想抓住身旁的一切,却发现身子在不停的往下坠落。 我紧闭着双眼,深觉自己马上就要摔得血肉模糊,不禁绻缩着身子不忍看。 章节目录 190.忽现幻境身陷此 猛的一摔,却并无强烈的痛感,我缓缓睁开眼,恍若坠入云端。 周围是一片寂静,脚下是软绵绵的感觉,四周是软绵绵的墙壁。 我好奇的张望着,在墙隙之间游走穿梭,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声音。 “你当真要如此么?” 而后想起了最熟悉的声音:“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心中不由一震,惊呼道:“吟修!” 我放声大喊,却始终没有回应,直到方才的声音又响起,我耐着性子仔细的听着,兴许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倘若她永远不再记得你,你还觉得值得吗?” “我只望她安稳度日,倘若不记得,不是更好!” 短短的两句话,我的眼前就浮现出瑶池三千年的光景,瑶池仙子与我的点点滴滴,我竟从来不知她竟与吟修相识。 我怅然若失的念道:“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走着走着,前面有一面巨大的云墙,仿佛透过这面云墙,我就能回到刚才的地方。 我瞬间心中大喜,急忙走上前去,用手试探着想往里钻,却不曾想被瞬间弹开。 缓缓站起身来,不敢再贸然上前,只能在一旁来回踱步。 突然想起我已复身,便抬手起势想要将其强行破开,一招猛烈击势击到云墙上,却是毫无波澜。 我不死心,又连出数击,云墙也并无动静。 一时懵了,想不到要被困在这,却又无能为力,心中顿时有些恼怒。 我怒吼道:“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何必躲躲藏藏,不敢出来相见!” 突然空中一道闪电掠过,夹杂着惊雷,顿时风雨大作天色一变。 云层逐渐聚集,黑压压一片,仿佛就要将我吞没其间。 我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双臂,抬着头看着这天将变色的一幕,心中有几分恐慌。 雷声作响,闪电不断,我心中默数,直到八十一道天雷之后,天空才逐渐睛朗。 刚要站起身来,却看到散开的云层中隐约落下通体鲜红之物,心中顿觉不好,径直往云坠处奔去。 寻了许久,都一无所获,我依旧不死心的在周围的云层中穿梭,却突然间摔了一跤。 我吃痛的捂着膝盖,就瞧见脚边有一只兔子,我惊讶不已,小心的将他抱起仔细打量着。 “你可是见过我?”我凝视着的双眼,问道。 明知它不会回我,我还为自己方才一问感到有些好笑,又将它放下。 它并未走,只是我的脚边蹦来蹦去,又转身消失了。 我急忙追了上去,看见了它的身影才放下心来,跟了一路才发现它在贴着云墙走。 我拎着它的脖子,把它放在胸前,严肃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它挣扎着要下去,我无奈放手,它就在停云墙边不停撞着。 我急忙将它抱起,训斥道:“你莫不是傻了!” 哪知它扭头就咬了我一口,手指上顿时一片鲜红,它的嘴上还残留着血迹。 “我不管你了!”我把它放下,心中气愤不已,扭头就走。 再回过头时,它却不见了身影,我转身走到方才的地方,见脚下有一个大洞,想必它已钻了进去。 我在此处一无所获,便想着还不如去寻常它,顺便找找出去的关窍。 可以我的身形,根本不可能从这个洞过去,我有些为难的看着这个洞,不知其深浅,心中有些没底,伸手过去探了探,仍有几分恐惧。 手上的血不小心沾染在洞口边缘,血浸染之处被化开,洞口又大了一圈。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略有迟疑的往前迈一步,眼前并非漆黑一片,而是显现出殷红的微光。 章节目录 191.如幻如梦知几番 我缓缓往前走,脚下雾气朦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雾气弥漫至半人高,早已看不清脚下的路。 再回头时,已不见洞外的亮光,四周只是沉闷的殷红一片。 我壮着胆子往前走,前方似有萤光闪烁,仿佛在这沉闷的笼罩中似有一丝生机。 不禁加快脚步,眼前一路都有萤光,却并不聚集,三三两两如散落星辰。 转角处突现亮光,走近一看,地上散发着银白的光,却不知道到底是何物。 我蹲在地上一瞧,地下淌着暗色的液体,伸出手指一蘸,移到眼前时,一股浓烈的腥气让我眉头一皱。 侧过身忍不住想吐,喃喃道:“血,是血!” 略沉了口气,又探下身打量着,半晌才道:“龙,怎么会是龙?” 我瞬间跌坐在地,感觉头皮发麻,身后冷风阵阵。 脚下似有被扯之感,我伏身摸去,竟是那只嘴角带血的兔子。 突然想起上回兔子舔血的场景,我惊魂未定的把它抱在怀里,一边抚摸它的头,口中念念有词:“可不能随意舔血。” 它趁我出神之隙,又溜到一旁,待我再探身去寻之时,它又出现在血迹旁,对着我动着它的三瓣嘴。 “你要说的,我可什么都听不懂!” 说完只觉得此刻的一幕格外熟悉,莫非这也是潜龙渊随心而出的幻境,那与我上次所见又有何关联。 “轻袅!” 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我的胸口泛着微光,好似吟修在唤我。 我左右张望着,却并未见到他的身影,眼前却是光华耀目。 龙身逐渐被冰雪掩盖,连血迹都已模糊不清,片刻后,上面又有些凹凸不平,在亮光下格外显眼。 眼看着冰越来厚,渐渐看不清他原本的面目,脚下的雾气也消失殆尽。 我正要往前走时,身子竟无法动弹,胸口疼痛不已,片刻后飘出一丝灵魄,缓缓落到那厚厚的冰雪之上。 只一瞬间的功夫,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压抑沉闷。 眼前是一根巨大的银柱,上面被沉重的链子环绕,随着天雷降下,一声声哀嚎响彻四方。 一道腥红溅到我脸上,我才看清那柱子上绑着青龙族人,天雷加身已是皮开肉绽,刀剑入颈一划而下,五脏俱出,青龙立即剧烈的抖动,痛苦的喘息。 此刻也丝毫没有被放下意思,就在他喘息之际,龙角后被猛烈一击,他又吐了一口血。 周围竟是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时时刻刻与我寒暄的脸,此刻竟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青龙此刻已奄奄一息,一根青绿的筋仍被毫不犹豫的抽出,他低垂的头便再不动了。 这时,一声低沉而有威严的声音响起:“剐鳞!” 我撇过脸,只看到了那至高无上的身影,心中一震。 极力想要开口阻止,却发现终是徒劳,我只能看着这一切在我眼前发生。 我的眼中极尽伤痛,看着刀尖深入皮肉再带血而出,青龙瞬间仰起头来,而后又重重垂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刀尖划过鳞片的呲呲声。 银柱上早已血迹斑斑,眼前悬在空中的青龙,是我从来没曾见过的面目。 天君的手无声抬起,他手中结出罗网般的光晕将青龙罩在其中,下一刻,青龙的身体发出爆裂声音,他才一脸不屑收手。 他转过身,语气冰冷道:“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丢到不得见处!” 随着他远去,我才得以睁开眼,方才脚边厚厚的冰雪,此刻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是做了一场梦,梦中所见却无比真实,我此刻一心想以重华的赤瞳镜来印证我方才所见。 章节目录 192.故友相携离危机 我急切的寻找着出路,脑海中却在不断回想方才的情景,一边跑,一边拼命摇头道:“这一定不是真的!” 眼前逐渐出现了亮光,我毫不犹豫的向前奔去,亮光的尽头却是熟悉的地方。 月色如练,碧波无痕,双人舞刀于月下,我竟一时分不清楚,究竟是回忆,还是眼前所见。 我木然向前,眼前所见皆化灰飞,胸口似有异动,闭目片刻后,耳边的声音响起。 “轻袅,你没事吧!” 循着声音的方向睁眼望去,他的眉眼已镌刻在心上,再看清时,只觉得酸涩难耐。 我低下头,抚着胸口,喘着粗气,眼中已是朦胧一片。 他捏着我的手,略有些自责道:“都怪我,我未能……”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到他怀里,双手相扣身子紧紧的贴着他,感到他的身子瞬间僵直,后又轻轻抚着我。 “原来你在这!”我闷声道。 他“嗯”了一声,又声音颤抖的问道:“害怕了?” 我也“嗯”了一声,仍不愿放开。 脚边有拖拽之感,我这才不舍的放开,看了一眼脚下,又惊喜道:“找到了!” 吟修将它捧起,嗔怒道:“小东西,你可真会藏!” “它有名字吗?” 吟修摇头道:“没有!” “不如给它起个名字,把它养起来。” 我一脸期望的看着他,他也只是无奈的笑道:“好,都依你!” 我皱着眉头,发愁道:“该起个什么呢?” “唤作如何?” 我笑着点头道:“也好,很是应景!” 他笑盈盈的抱着兔子走在前头,我凝视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云袅记之潜龙渊》192.故友相携离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193.赤瞳镜中知隐情 他沉默片刻,低沉道:“自你从人间归来,便与从前有些许不同,又一时让我说不出来。如今看来,便是少了一些杀伐决断,多了几丝悲悯之心。” 我自嘲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略微思忖,点头道:“生而为神,有怜悯之心自然是好,但也要有能力护得了自己。” “做过人,方之为人不易。人在世上形如蝼蚁,万事不随心,遇到想要守护之人,依旧能为其付出性命。倘若人人皆如你所说,那世间便再无痴心人了。”我说完便不再看他,只是低着头略有所思。 他倏然语气一变,和缓道:“罢了罢了,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并非是为了辩驳。我今日所为,也的确是关心则乱,你不领我的情我也认了。” 他站起身来,见我并无反应,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疾声道:“等等!” 他侧过身来,见我一脸焦急,面色稍缓道:“有要事?” 我重重的点头,向他招了招手,待他坐定后,我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青龙送我下人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听完后,脸上瞬间不自然的抖动,眼神略微有些飘忽。 直到我再次出声,他才缓缓道:“我……我当时不是在天界,故而并不清楚。” 我笑着指了指他的袖子,出声道:“麻烦借赤瞳镜一观!” 他略微踌躇的捂着袖子,在我质疑的眼神中又缓缓将赤瞳镜拿出,手却不自觉颤抖。 我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又将赤瞳镜用手掩住,我半撑着身子夺了过来,一边仔细瞧着,一边问道:“你若有什么苦衷,我都不再追究,如此能放心让我看了吗?” 他微微一愣,面色沉郁的看着我,半晌道:“你当真要看?” 我点了点头,将赤瞳镜递给了他,他却没有接。 他又道:“非看不可?” “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能承受。”我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前日所见,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知道真正的真相是否如此。 他手一挥,赤瞳镜就立到我面前,眼前正是瑶池仙子离去,吟修将我送往扶桑树旁,下一刻我便消失了。 随后守卫赶到,将他押往卸龙台,他也毫不挣扎,又许是无力挣扎。 他嘴角带着血渍,被带到了我脑海中无比熟悉的地方,几根巨大银柱上,环着着粗大的链子,此刻正绑着林玉。 待他看清时,天君才缓缓出声:“他纵你逃走,丝毫没有把天界法纪放在眼里,实在罪无可恕。他既不怕死,那就让他死在你前头,也好让你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 “不要,不要啊!天君,都是我一人所为,不关他的事,请天君莫要怪罪于他!” 纵使吟修满嘴求饶,痛哭流涕,天君仍是漠然看着这一切,直到林玉凄惨的声音响起,他也不为所动。 吟修侧身喷出一口血,溅到天君的身上,他脸色不悦的往后退一步,鄙夷道:“本君暂去更衣,你们可别薄待了他!” 一旁的守卫道:“谨遵法旨!” 待天君离去,吟修也被绑上了银柱上,那守卫上前交代道:“他已被剔除龙筋,也只剩半口气了,我亲自解决了,也好向天君复命!” 其他守卫也都撤开,此刻林玉正如我前日所见的场景中一样,自颈下入刀一划而下,五脏俱出鲜血淋漓,我强忍着想吐的感觉,紧攥着拳头盯着接下来的一幕。 章节目录 194.印证己见独悲怆 吟修艰难抬起头,侧目看着林玉,摇着头又忍看。 那守卫抽出刀来,仍是从颈部下刀剖至肚腹,五脏俱出,他又迅速将胆囊留在腹中,其余器官皆除。 吟修眯着眼睛瞧了他一眼,他靠在吟修耳边小声道:“你莫声张,东玉母曾有恩于我,如今报在你身上,也算是还清了。” 哪怕知道吟修定有生机,看到此处也不禁觉得后怕,倘若没有东王母的施恩,没有守卫冒险相助,想必他早已长埋地下抑或是尸骨无存。 看到此处,不禁泪如雨下,重华只看了我一眼,便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我。 我也顾不得深究他究竟是何意,只想知晓吟修和青龙族人被送归何处。 很快,响彻四下的哀嚎声便止住了,只有凄冷的风声掠过,守卫们将青龙族尸体分成几堆,每人往返几回将其送往梵阴山。 梵阴山乃是至阴至魅之地,此处无六界之物,只有死气和化魅的怨念。 守卫带着吟修冰凉的身子一路往梵阴山而去,路经建木时,被其高耸入云的壮观吸引略作停留。 短暂停留后,他悄然将吟修从树梢上丢了下去,却并未听到掉落的声响,他也不敢久留,只能起身往梵阴山而去。 重华又站在我身旁,将赤瞳镜一收,叹道:“你如今都知道了,可曾后悔?” 我抬头望着他,冷笑道:“我只是想印证我知道的是否是真相,如今知道了,也算解了我心中疑惑,岂会后悔!” 他愣愣的看着我,久久才道:“你何时知晓的?” 我抹去脸上的泪痕,站起身面向他,一字一句道:“前日,在潜龙渊的幻境中。” 眼泪止不住的流,神情逐渐从悲痛变成狂喜,带着哭腔道:“我从未想到清明决断的天君,会对青龙一族如此残忍,曾经对身为战神的我无比恭维的那些神君,更像是一群帮凶,迫不及待要置他们于万劫不复之地。真是可笑,可叹!” 他摇着我的胳膊,出声道:“玄牝,你如今是战神,不仅仅是瑶池精灵!” 我的脸色一变,无比悲伤的望着他,惨笑道:“如今天界可还有公道?我想问问你,青龙族所犯何罪?” 他依旧摇着我的胳膊,苦口婆心的劝道:“旧事不必重提,否则往下的路,你又该如何选择?难道你要背弃天界,与青龙一同四处逃窜度日?” 我打下他的手,无神的走到门口,又被他猛的拉回,他厉声道:“我等了你万年有余,如今你不愿为自己着想,那也想想我苦心孤诣了那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突然想到,赤瞳镜在手,他应当是天界唯一洞悉一切的神,可自我醒来,他却从未向我透露半分。 我眼神冷漠的望着他,见他眼神闪躲,又靠近些问道:“你什么都知道,却从未向我透露过实情,究竟为何?” 他怔怔的略退了几步,片刻后才道:“身为天界之人,我也有无能为力和身不由己的时候,倘若你复身之时告知你真相,你当真要以一己之力与他们对抗到底吗?” 我望着他面如死灰的神情,只觉得浑身无力,下一刻便跌坐在地。 过了许久,他好似平静了些,蹲下身劝道:“伺机才能有所动,否则前功尽弃,欲得真相而不能了。” 他正要扶我,我撇过脸视而不见,刚要迈出门去,又被他叫住。 “你这就要走?” 我转过头来,略焦急道:“我想回潜龙渊看看!” 他本来震惊的脸色,瞬间又变得平和,他招手道:“你这一去太过引人注目,我带你去,至少安心些!” 我走回殿中,门立即紧闭,他轻划结印手势,还未及眨眼就已经到了潜龙渊。 我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他,点头道:“我会小心行事,不让旁人发现我的身份!” 他才展颜道:“记在心上才好。” 我刚想再寒暄几句,下一刻他便无影无踪了。 章节目录 195.一入幻境知乾坤 我也顾不得再想,转身就四处张望,却并未见到吟修的身影。 脚下又出现了兔子,我唤了它一声,没想到它不动也不跑,只仰着头望着我。 我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便蹲下身轻抚着它的头,念道:“你能带我去见吟修吗?” 它眼睛一闭,再睁眼时便转身一路往前,直到见到熟悉的石门,我才明白吟修躲进了潜龙渊。 心中也顿时犯难,潜龙渊会因人而异生出不同的结界,又如何能够真正找到吟修呢。 我略微一想后,将映雪放入怀中,以手附门默念之后,门即刻便开了。 我毫不犹豫的迈进门去,门关上之后,心中也毫无畏惧。 眼前与之前又不同,此时似有一条蜿蜒的山路,我走了许久也未停下歇息片刻,实在累的走不动了才坐下休整。 前方突然出现一抹云霞,东玉母瞬间出现,跪在地上的孩童拜道:“东灵圣母再造之恩,弟子定当铭刻!” 东玉母道:“起来吧,本座赐你“吟修”之名”,自今日起,你就在我座下聆训。” 他刚欲再拜,东王母手一挥,只道:“前尘往事皆是负累,如今已获新生便只记得当下吧!” 东玉母说完,眼前的场景便消失了,我脚下竟是上次吟修走的路。 想着应当能够找到他,便加快了步伐,果不其然远远望去便是宿生池。 我兴奋而焦急的叫出声来:“宿生池。” 走近后,才发现池水并非是银白色,而是鲜红一片,吟修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他此刻的脸苍白无血色,似乎没了声息一般。 我刚要上前扶他,却发现眼前的场景也突然消失,无奈只能往前走,走到建木旁,脑海中回想起吟修被丢下来的场景。 抬起头一看,树影之间似乎盘踞着什么,正往下滴水,再低头之时,才发现地下都是血。 如此触目惊心,我却并未觉得恐慌,只是觉得心凉,无论当下是否是幻境,皆是我真真实实见过的。 我大喊一声:“吟修!” 眼前的场景又一次消失了,再回过头时,宿生池竟结了冰,再也看不见吟修的面目了。 我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眼下似乎并无找到吟修的希望,直到映雪从我怀中跳出,又蹦蹦跳跳的往前,心中才燃起了一丝希望。 一路跟着它往前,见它钻进了那赤色的墙,我略有些犹豫,想到吟修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眼前竟是睛朗的天,脚下草色葱茏,其间鲜花点缀,身旁的风掠过,却带着几分寒意。 我不禁环着手臂往前走着,在不远处找到了吟修,他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些,却是双目紧闭。 我轻轻拍着他的脸,唤道:“吟修,吟修!” 他猛的睁眼,大喝道:“轻袅有难!” 他起身就跑,眼前的一切又变了,眼前是他满身伤痕抱着我的画面,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幻境。 我突然间有些伤感,猛的跪在地上,悲泣道:“我看到的这些又是什么真相,吟修你告诉我!” 此刻兔子又出现了,它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温婉女子,我双目含泪的看着她,仍是悲从中来。 她蹲在我身旁轻声道:“你如今所见便是他的一切,建木之下便是潜龙渊,他在此处栖息了几千年,被冰冻了几千年。” 我怔怔的看着她,不可置信道:“你怎会知道这一切?” “我在他身边守了几千年,他历经的一切我都历历在目,潜龙渊寒气极重,我始终无法化为人形。直到我饮了你的血才化为人形,今日才明白究竟为何。” “为何?” 她垂下头,面露伤感道:“这几千年的寒气侵蚀,耗尽了我的大量的灵泽,我饮了你的血强行化为人形,也已到了暮景残光之际。如今我说完这些话,就要化作灰飞了。” 我无比紧张的问道:“难道我一开始所见的幻境皆是他所处之境?” 她指着眼前的草地,出神道:“潜龙渊在遮天蔽日的建木之下,终年不见日光,这里遍布冰霜寸草不生。他落在潜龙渊时浑身是血已是濒死之状,血流在地上将冰霜化开,他才幸而滑入宿生池。这样过了几千年,他醒来之时,潜龙渊的冰霜已被他尽数吸取,身上的伤口也全被冰凝所填,这里才有了花草繁盛之茂。” 。。。。。。 她流下泪来,哽咽道:“我何故要骗你,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再想问时,她却已随风而去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章节目录 196.调虎离山赴东去 此刻,周围的一切皆随风而去,我只听着呼啦啦的响声。 闭目片刻后再睁眼时,远处腥红一片格外刺目,我急忙跑上前去,根本没有在意空气中弥漫的腥气。 待我将他翻过身来,他的脸上血迹斑斑,整个人好像没了气息。 我不停的擦着他的脸,口中念念有词 : “是我来的太晚了,你一定生气了对不对,我错了,吟修!” 他嘴角的血未干透,我将他的肩膀挪到我腿上,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不停的拍打胸口。 片刻后,他的睫毛动了动,我好似看到了希望,不住的呼唤着他:“吟修,你快醒过来,轻袅还在等你呢!” 他闷哼一声,拳头一紧,小声念着:“轻袅,轻袅有难……” 在这一刻,我所有的坚强都没了,只有心疼,强烈的心疼,才渐渐开始明白重华说的那句“实为不易”的重量。 我将他的拳头护在心口,泣不成声道:“轻袅很好,别担心。” 转眼,他已然平静,只是并无苏醒的迹象。 他此次伤的极重,恐他支撑不住,我轻轻将他放平,将大量的灵泽渡予他。 灵泽离体,我略有些力竭,天空却突然变色,黑压压一片。 暗觉不好,想要带吟修离开,空中直直而下一道惊雷,我抬眼望去,只见云中渐渐显出黄龙的影子。 此时的他怒目圆瞪,见了我也丝毫不怯,立在云端笑道:“没想到又见面了,战神!” 我有意唬他,走上前义正言辞道:“如此相见倒不如不见,彦庆,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上神施以雷刑!” 他顿时眼神有些慌乱,突然又指着我身后道:“青龙乃是天界的叛徒,天界人人得而诛之,战神若与他一路,也必当成为众矢之的!” 我呵呵笑道:“我玄牝只为天理不畏强权,若天界不容我,那我便离了天界又如何!” 话到此处他也没敢上前一步,若他上前来,我未必能将吟修带走。 我趁热打铁道:“战神叛出天界这么大的好消息,你也不回去禀报吗?顺便帮我向天君带句话:‘天理昭昭,真相自当大白于世。’我倒很好奇天君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他听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离开了。 我将吟修负在背上,破结界而出,飞速往东去。 东面海上有座渺烬山,四面临海,山林茂密,是个养伤的绝佳去处,况且天界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藏身在此。 刚刚落脚在半山,只觉得周围有一丝紧绷之感,山中安静得没有一丝鸟叫。 环顾四周,仿佛有无数的黑影向我袭来,我手一挥他们仿佛又不存在那般,眼前又清明了些。 我也未曾理会,带着吟修走了许久,最后在一个通风的山洞口停了下来。 火堆架好后,我打了个响指,木材中便冒出了小火苗,一瞬间的功夫,火又熄了。 我随后又点燃,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阵轻风掠过,火又熄了。 这一次我没有立即点火,而是默念起咒,周围的黑影瞬间显现,我的指尖随即冒出蓝紫色的火焰,火焰从我手指飘到黑影面前。 一个个被吓的险些两两撞到一起,我也不再废话,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脾气不好,不惹我生气就没事。” 随后火焰消失,那些黑影也瞬间消失了,我一个响指,火堆迅速燃起。 此刻吟修的脸上,好似多了几丝静谧,我接了几捧洞中的积水,又将袖子湿了水,擦了擦他的脸。 我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只知道这样的伤势必是受过他们怎样的摧残,心中不禁燃起了一丝恨意。 章节目录 197.万般回身续相思 翌日,一夜过去,周围依旧是无比冷清,我不禁觉得很古怪。 闭目以探寻之法搜索,都只是环视一圈后,最终回到了吟修身上。 我这才觉得吟修的昏迷有异,便立即将他带到更隐蔽的地方,再施了一圈隐身结界后,我才放心的以灵魄碎影进入他的灵墟中。 眼前是黄沙漫漫,根本看不清前路,我只能慢慢在边缘走着,直到看清了对面的山峦,我才震惊发现这里是梵阴山。 我在赤瞳镜中所见,梵阴山乃是青龙一族的葬身之地,不免有些疑惑,吟修的意识为何会困在这。 “吟修!你在哪!” 我喊了许久,只有漫天的黄沙和呜咽的风声。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走了许久,天空突然变色,变成了浓烈的紫黑色。 我快步朝前,爬上了面前的小山坡,看到了远处那沉郁的天就像要压下来似的。 吟修就站在那,对着天嘶吼:“我要将天界的神一一杀光,他们都是伪君子,不配为神!”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些话,我只是觉得悲恸和无能为力,没有勇气上前,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 任凭黄沙拂过我的脸,印上我的泪痕,我也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 此刻他的身上莫名出现紫黑色的印记,那些印记逐渐化作黑烟,一股脑的涌向云端,云端突然间闪耀着一个巨大的蠕动的身影。 在仔细看时,眼前的一切又瞬间消失了,只有独自坐在一旁的吟修。 他两眼无神的样子,让我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我坐在他旁边,想要拉着他的手,却发现只是一晃而过。 我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原来我根本不能和他言语,只能看着他面临的一切。 他的心中到底是自责多还是怨恨更多,我不敢去想,他是如何从生死当中挣扎而出的,我也不敢去细想。 我怕只要一想,会比他更恨,会难过到不能自已,丧失理智。 我是天界的战神,此生见过的腥风血雨早已数不胜数,对敌人杀伐决断从未手软,也从未想过若是面对自己的亲族如此惨烈的死法,心中会作何感想,又是否能承受得住。 我想大抵是要与他们血拼到底的,我比他年长数万岁不止,却也无法想象该如何去面对,可他不过还是个突遭厄运降临的少年。 他要以怎样的心智去接受这一切,要以怎样的毅力才能在潜龙渊那样艰苦的地方苟活下去,无论是他要报仇还是心有怨怼,错的都不是他! 我不忍他如此沉溺在这里,便抽身而出,起势将我与他曾经的画面注入他额间。 片刻之后,他呼喊着:“轻袅,轻袅!” 直到他微微睁眼,我才收了术法,扶着他担忧道:“吟修,你终于醒了!” 他闷声不语,只凝望着我,半晌后,眼底流露出一抹伤痛道:“见你被他们抓走了,我与他们斗了许久,受伤之后逃进了潜龙渊,想着该如何去找你!” 我摇了摇头,本想笑着安慰他,却没想到眼泪不自觉的往外流,伤怀道:“我可是过了很多难关才找到你的,不要分开了。” 他也许没有想到我会说这些话,他的眼睛红红的,加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此刻显得无比可怜,他拥着我哭嚎着:“好,再也不要分开了!” 我丝毫未提及在他灵墟中看到了一切,那是他心底的秘密,也是我应当守护的秘密。 他凝望着我,用手轻抚着我的后脑勺,艰难的笑道:“轻袅与我一起,要历经如此多的波折,后悔吗?” 我毫不犹豫的摇着头,又点头道:“认定了你,我从未后悔!” 他的眉间瞬间显现出红点,我的手不由得轻抚一番,他淡然一笑道:“相思泪已成,定不负卿相思意!” 章节目录 198.相思亦念晚归人 我的脑海中突然回想他曾在狱中说的话,原以为他只是诓我、让我安心,没想到他竟真的是将相思泪种入眉间。 突然有些自责,自从人间归来,我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和刻意疏离,在他看来,得多揪心。 “我……” 我望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将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我的心不由的有些紧张,他略一笑,又低头下去。 再抬头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轻声道:“轻袅不必说了,如今你能在我身边,我就很知足了!” 我脸上的为难逐渐变成了难以掩饰的笑意,只喘口气的功夫,却咳得异常狼狈。 他拍着我的背,一脸焦急道:“我去找些水来,你等我!” 我扶着墙闷声咳着,一手又拉着他,断断续续道:“不必了,我……我们……先想想要去哪?” 他只能帮我顺了顺气,见我面色如常,才放心下来,问道:“何意?” 我指着这山洞道:“这里是渺烬山,离潜龙渊甚远,天界之人能入潜龙渊,找到这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他一脸沉重道:“你的意思是?” 我笑道:“既然没有地方可以久留,那我们何必一味躲藏,还不如去我们想去的地方,引着他们到处跑!”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我想去梵阴山,只是……” 他话未说完,便开始神色不安的打量着我,刚要继续说,却被我打断道:“无论危险与否,我都要跟你去!” 他无奈摇头道:“真是,什么想法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笑道:“知之甚深者,谓之知己!” “那我也猜猜,你想的是什么!” 见他一脸胸有成竹的说罢,我撇着脸将双臂抱在胸前,来回踱步道:“若猜不中,这知己之名可就没了!” 他托着下巴,坚定道:“我猜想,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不会反对,无论我说去哪,你都会是这番言辞,对不对?” 我转过身去,眼泪瞬间淌下,原来我知他,他也知我。 我闷声道:“走吧。” 他却好似并无动静,待我快速拭泪回头,他也只是目光平静的望着我。 我上前拉着他的手,他却从始至终都盯着我的脸,半晌后才低声道:“直到如今,我才觉得你是真正回来了!” 我怔住了,在他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劫后余生之后才有的殷切期望。 原来劫后余生的不只是我,还有他的爱人之心,人间一去本以为我会忘了他,他也早有了这样的预想,在我若即若离当中,也许也曾有无数次失望。 我挽起他的手,无比认真的说道:“此刻,与我在狱中与你相见时,心意是相通的。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喜极而泣般摇头,额间的红点更加耀目,犹如夜间的星辰,亦如浓郁的思念。 “我们去哪?” “天涯海角!” “啊,我们到底去哪?” “私奔!” “你,你……” 我转过身,刮了刮他的鼻子,假装恼怒道:“不是你说的去梵阴山吗?”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跟你说点什么。”他支支吾吾的说完,却将脸撇开不敢看我。 我掰正他的脸,恶狠狠道:“这小神仙细皮嫩肉的,还会害羞,这样的小神仙我最喜欢了!” 他突然往前一探,吻上了我的唇,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拳头握得紧紧的,感觉后背一片冰凉。 待他离开我的唇,我才深吸一口气,仿佛方才的气氛让我窒息。 我撇过身去,久久不敢再凝视他,他却无比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下一刻径直腾空,我在一声惊呼中被他打横抱起,风声依旧在耳边呼啸,我的耳朵却只觉热辣辣的,有些麻木。 章节目录 199.徒劳无获继昆仑 飞了许久,我才小声的在他肩头说道:“放我下来,我想自己站会。” 他慌张的将我放下,身下便是逐渐变色的乌云,前面已是黄沙漫漫,大有遮天蔽日之感,与变色的乌云连成一片。 我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焦急道:“就是那!” 话音刚落,那黄沙便席卷而来,我们顺势被搅到其中,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魂魄都要分离出来了。 我只听到耳边沙沙的风声和吟修若有似无的叫喊,瞬间又好似都听不清了,抬起头来发现已落在黄沙中。 我站起身四处寻找吟修的身影,却惊觉这里与吟修脑海中的画面如出一辙,我更加心慌的四处奔走。 “吟修!” 我一边喊着,一边找寻着,面前的黄沙随风而起,竟幻化出一个巨大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在我面前。 “你是天界的战神,如今落到这步田地,难道不觉得怨恨吗?” 我吐了一口唾沫,笑道:“这点小把戏,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手一挥,那巨大的身影便倾刻间化作尘烟,风一吹便毫无踪迹。 “轻袅!” 待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才悠悠转身,他朝我奔来,我迅速跑了几步,一跃直接挂到他身上。 他如释重负道:“你没受伤吧?” 我蹭着他的侧脸,声音轻快道:“没有!” 过了许久,他才将我轻轻的放在地上,我才发现他的手上有道伤痕。 我翻看着他的手,愁眉苦脸道:“这又是怎么弄的?” 他另一只手撩着我的头发,目光柔柔的说:“许是掉下来的时候被划伤了,无妨!” 我细细的给他包扎,又对着伤口吹了吹气,才满意的看着他的脸,认真嘱咐道:“受伤了,难过的可不是你一个人,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他瞬间有些出神,直到我摇了摇他的手臂,他才应道:“我记下了!” 两人走了好久,都一无所获,我不禁有些犯了难,重华的赤瞳镜中,青龙一族的尸首的确是被弃于此,可如今始终没有见到。 吟修喃喃自语:“奇怪,好生奇怪!” 我侧脸问道:“怎么了?” 他苦思冥想道:“我明明记得他们是往梵阴山去,可如今不在这,又会在哪?” 我心中暗想,他与我的猜测必是一样,可却不能告知我为何知道青龙族的尸首理应在梵阴山,此刻倒不敢轻易接话。 我只茫然的问道:“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做?” 他紧皱眉头道:“既已回不去潜龙渊,那就去昆仑山!” 我念道:“昆仑,那曾是西王母的属地!” 他惊道:“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我目光悠远道:“那是数十万年前的事了。” “啊?”他震惊的看着我。 我随口道:“我在书上看到的,据说如此,不知真假。” 他无比赞叹道:“不过人间一别,你倒是见识大增,让我刮目相看!” 我略微敷衍的笑了笑,稍稍叹了口气。 头上的黑云逐渐聚集的越来越多,眼看起来就要黑透了,吟修拉起我的手,严肃道:“快走,再晚就走不了!” 我紧闭着双眼,暗暗使了使术法,顺利从漫天黄沙中脱身而出,吟修将我护在怀里,在空中飞速向前。 我挣扎着抬起头来,一脸兴奋道:“吟修在昆仑也有熟识吗?” 他略笑道:“不算熟识,算有点渊源吧。” 我倒并未想到,以他的仙龄竟能有如此多的联结,还能处处得到照应,的确是不一般。 暗觉自己好像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好的一面,不禁想起“爱之深则不觉其过”,顿时不禁笑了两声。 他的眼光落在我脸上,瞬间茫然道:“怎么了?” 我假意吃惊道:“只是没想到,四处都能得到照应,心中又感激又惊喜!”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念道:“你都没想到危险,只想到这个。” 章节目录 200.两心相携终同路 “只要你在,是绝不会让我受伤的!”我无比自豪的笑道。 他捏了捏我的脸,轻笑着问道:“离昆仑山还远,你先休息片刻,好不好?” 我刚还犹豫着他说的休息,是让我站着还是躺着,他便立即把我打横抱起,将我的头轻轻的搁在肩膀上。 他又变出一条毯子将我重重包裹,我皱眉问道:“这远远看着像不像一条毛毛虫?” 他偷笑了一下,被我尽收眼底,刚想要挣脱,他便满脸堆笑的劝道:“你若是病了,岂不是还要费精力去照顾,不如此刻照顾的精心些,路上不是也方便些吗!” 我虽拗不过,但也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只能安心在他怀里闭目歇息。 我好像又回到了瑶池,满树的灵犀花开,混合着灵犀花的酒香,让人无比沉醉。 月夜下的流光人影,病榻前的温柔细语, 牢狱中分别的相思痛楚,一并在脑海中一一掠过,而此刻最安心。 我沉溺在此刻无法自拔,仿佛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只是为了凸显当下时光的美好。 “袅儿!” 我突然惊醒,抬起头凝望着他,他却语气兴奋的叫道:“快看前面,是梵天花雨!” 日暮消散的云彩中,一丝丝微微发亮的光影汇集成一簇簇如烟花一般的绚烂之光,随着风迸裂开来,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我伸出手来,像随手一接都能接到那样美妙的颜色,我转过头来朝吟修的脸上轻啄一口。 来不及看他的表情,我只觉得脖子根瞬间窜出一股热气,立即松开领口不停的扇着风,侧目却瞥见他的喉咙略微一动。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彩霞的光彩瞬间被黑暗所掩盖,前方有一处微微发亮的星辰,看似与旁的不同。 我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吟修微微咳嗽道:“是竹羲皇布下的结印记号。” “什么?” 我话音刚落,他便从怀里掏出一道符,那符见了光便飞速往结印记号靠拢,最后以它融为一体。 他道:“这是解开结印的关键!” “那我们是要到了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这还没有到昆仑地界,想是明早应该能到,轻袅若是困了,就继续歇息吧!” 我摇了摇头,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小声道:“我不困,想陪你多说会儿话。” 突然觉得他没有话了,再抬头一看,他的脸已经红的不行,吓得我瞬间愣住了。 我假装不舒服的咳了两声,他低头道:“可是我抱得不舒服?” 我略微踌躇道:“不是,我,我想问……” 他想没想,就道:“你问吧!” 我抬起头来,略微伤感的问道:“天上的这些星辰,有喜怒哀乐吗?” 他略笑道:“万物有情,我相信应该有!” 我伏在他胸口,闷声道:“若是我们与星辰换一换,是否他们会比我们做的更好?” 他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身在其中能坚守本心,应当就是最好吧。” “坚守本心。” 我念着这是四个字,想着我一路走来,不就是因这四个字在拼,如今与他站在一处也是因为“坚守本心”。 他低头望向我,问道:“是我的回答让你不满意吗?” 我对着他的眼睛,恳切道:“不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万事不得违其心,坚守本心才是真正的修行!” 他笑着不语,眼中好似有千般的温柔,只化作他口中的一声轻唤:“轻袅。” 我无比动情的应着,仿佛天地间此刻只有彼此,没有怨怼,凄凉和仇恨。 章节目录 201.误见白虎遭猛袭 一夜的奔赴,伴随着星辰之陨,眼前的景象逐渐明晰起来。 不多时,四周雾气弥漫,吟修将我的头按在胸口,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神情紧张的注视着前方。 我也感觉到周围不安的气氛,刚想转过身去察看一番,身体却好似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 吟修突然就脱了手,眼看着他倒向另一边,还未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跌落云雾中。 “吟修!” 我的声音仿佛只有我自己听得到,坠落中的风声早已盖过了所有,我只能紧闭着双眼想象着会发生的一切。 等到四周再无动静,我睁眼一瞧,才看清了所处之地。 脚下是白茫茫一片,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我蹲下身用手抓起一把,发现根本就不是雪,而是冰霜。 将冰霜刨开后,底下全是金灿灿的碎石,我仔细辨认着,不禁感叹道:“金子!” “轻袅,轻袅……” 这时远处传来微弱的叫喊声,我站起身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脚下虽然看的不清楚,但只要一想到吟修着急的样子,便不能多停留一刻。 “我在这!”我大声的回应着,突然觉得脚下有一股怪异的风袭来,等我看清眼前时,早已被猛然扑倒。 “放开我!”我拼命的挣扎,怒目而视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如今我竟会被这白虎踩在脚下。 “找死!” 我心中的愤恨还未发泄,白虎已遭一记连踢,吟修趁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已挡在我身前。 它好似恼羞成怒般,发出虎啸,整个地面都在为之颤抖,我紧紧拉着吟修的胳膊也险些没站稳。 随后它又猛然一吸,四周的云雾都进入它口中,我与吟修也不自觉的被吸了过去,快要到它身前时,吟修身子往后倾斜,才没有被它一口吞下。 我悄然施法将底下的碎石悬至空中,待他一口吞下之后,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吟修回望着我,笑道:“干得不错!” 片刻的功夫,它好似发了狂一般,地上摇晃的更加厉害,吟修带着我躲在一旁的巨石之间。 周围云雾已散,被发现也是迟早的,我靠到吟修耳边轻声道:“这里必然有出去的路, 与其被发现了,陷入不利的局面,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他点点头,探出身对着白虎的腿猛踢一脚,趁它转身之际,我猛然往上又被挡了回来,的确如我所料,这里有结界。 我大一喝一声:“这里有结界!” 吟修便飞速往上,站在他头顶,它恼怒的挥舞着爪子,却好似对着空气一顿发疯。 吟修飞身而下,它退了几步,鼻孔发出哼哼的声音,眼神凌厉凶狠,爪子不停的在地上磨擦,发出巨响的声音。 它突袭向前,吟修又飞上空中,待它靠近时,他也并未躲避,直到它伸出巨大的爪子,吟修瞬间消失了。 我看到它爪子划过的地方,结界好似有了几条缝隙,刹那之间,吟修便拉着我的手从缝隙中一跃而出。 出来之后,眼前竟是黑夜,我好奇的望着身后的结界,那结界变得如小球般大小,片刻就看不清了。 吟修依旧将我护在身前,我皱眉道:“白虎怎会在这?” 他低下头,看着我疑惑的眼睛,笑道:“白虎位属西方,在这遇见倒也不奇怪。” 我略有所思的点头,他又继续道:“竹羲皇对星宿之事执念甚深,白虎在此,倒也说得过去!” 我支着头问道:“竹羲皇是谁?” “传说他是星宿转世,后受指点才成仙的,具体的来历我也不清楚。” 我略担忧道:“那他怎会收留我们?” 他摆手道:“早年间我与他有一面之缘,想必他不会收留我们的!” 章节目录 202.又见故知忆往昔 当东方露出月白色,眼前才出现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山,与其说山不如说是平地。 一排肃穆洁白的宫殿,竟比天界的殿宇更气派,我震惊的发出感慨:“这,这也太美了!” 吟修与我刚落地,迎面便上来一个白衣小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呈着酒水。 他毕恭毕敬道:“上仙说路途波折,先饮一盏水酒,稍后再为二位接风洗尘。” 我略得踌躇的端起酒来,见吟修径直端起酒饮下,也就毫无疑虑的喝了。 那童子转过身又回头,十分客气道:“请随我来,上仙正等二位。” 吟修手一伸,笑道:“仙侍先请!” 这里的每一处都十分奢华,我好似没有见过世面那般,止不住的张望,心中也止不住的赞叹。 来到一处独院,这里虽偏却极大,门上是精美镂空的雕花,柱子上也是精雕细琢,走近一看上面雕的竟是栩栩如生的桃花。 我心中有些期待,将居所安排的如此淡雅精致的上仙,究竟是怎样的仙姿绰约。 门开了,里面传来一股香气,似清晨中荷花清露的清香,又似冬日雪掩梅香的幽香。 迈进门时,香气细闻起来,又好似另一番韵味。 我不禁陶醉道:“好香啊!” 里面传来几声轻笑,吟修朝内室的方向行礼道:“今日到访,打扰了!” 我也跟着吟修一同行礼,抬头时,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肌肤胜雪,唇似花蕊,额间有似火的云纹。 他拿着手中的扇子,将吟修的手抬起,又侧过脸含笑道:“我就知道你迟早是要来的,只是没想到不只是你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略微一怔,心虚他识破了我的身份,强装镇定道:“小女子从未见过上仙,不知上仙如何称呼?” 他又将目光移到我身上,倒也没有过多打量,只是浅浅一笑,手中变出一朵花来,递给我道:“初次相见,小小见面礼,勿辞!” 我缓缓接过,一股让人静谧的香气萦绕在我周围,他又道:“唤我云笈即可。” 我屈身道:“小女轻袅见过云笈上仙!” 他急忙将我扶起,又迅速收手,说道:“多礼了,小仙受不起!” 我心中瞬间一惊,却又见他已转身与吟修相谈,也略放下心来。 吟修道:“此次来时,不甚入了白虎的结界,少不了一番缠斗!” 他将吟修转来转去的观察一番,又按着他的胳膊问道:“没事吧!也不知道怎的,它近来总是发性,若是伤了你,我绝不放过它!” 吟修拍了拍手,笑道:“无碍!” “哦,对了,你之前留下的石阵还在呢,我带你去看看!”他搭着吟修的肩膀,语气兴奋道。 我跟在他们身后到了后院,几棵柳树之下,有几颗莹石摆在了几个不同方位上,我一时也并未看出所以然。 吟修拿起一颗萤石,侧脸看着他道:“我都快忘了,这是摆的什么星象?” 云笈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嗔怒道:“那时你可是为了跟我争论这个像不像青龙,哭了三天三夜!” “啊?”我震惊出声。 吟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你还说,我明明摆好了,你非说四时要变,如今它不该是这样,我自然不依!” 还未等云笈开口,我便思忖道:“难道不是这样么?” 云笈一脸受伤的样子,捂着胸口叹道:“后来的确是没变过,倒也奇怪!” “上仙,宴席已安排妥当!” 几人正说到兴头上,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云笈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客气道:“走,先用过饭再说!” 我心中云里雾里,总感觉云笈身上有说不出的怪异,而吟修与他又仿佛旧相识那般。 章节目录 203.意欲孤身闯天界 夜里凉风习习,我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点点出神,耳边响起一声轻飘飘的声音。 “星繁点点不胜数,暗夜只观银玉盘。” 我好奇的看向他,他却走到我身旁指着东面的星,严肃道:“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我脱口而出:“青龙。” 他摇了摇头,沉闷道:“不是,我望了几万年,它竟从未变过,你说呢?”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有些期待,我却不知如何接他的话,就在我为难之际,感觉身子在晃动。 “轻袅,快醒醒!” 我一睁眼,吟修站在我面前,一个劲的摇着我的胳膊。 我揉了揉眼睛,才知道方才是梦,心中还在想那梦到底是何意,就被吟修拉了起来。 “去哪?” 他神秘道:“保证你不看会后悔!” 我无奈只能跟在他身后,走了许久才到一处瀑布底下。 我茫然望着他,看向瀑布道:“你就是带我来看这个的?” 他略一笑,拉着我腾空而起,站在瀑布上方水雾最盛之处。 四下皆是一片白茫茫,他手一挥,四下开满了银白色莲花,随着轻跃而出的太阳,莲花被染上了一层金光。 此刻犹临仙境,我一脸欣喜道:“如此美景才不负旖旎二字!” 吟修将我揽在怀里,温柔道:“喜欢么?” 我“嗯”了一声,只觉得这样的岁月静好,好似不真实,我紧紧抱着他的腰,将侧脸埋在他胸口。 他好似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沉声道:“没怕,再也不会分开!” 我抬起头来,动容的流下泪来,他当真能够看透我的心,这样坦诚明朗的爱意,怎会让人不动容。 《云袅记之潜龙渊》203.意欲孤身闯天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04.天界一遭露身份 “你一入昆仑,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云笈上仙?灵坤上神?”我低语道。 他挥了挥袖子,笑道:“战神,别来无恙!” “斗转星移了数万年,没想到能再次相见,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日多谢你相助!” 他从我手中接过吟修,随即一脸忧思的看着我,喃喃道:“你当真要独闯天界?你可是昔日战神,他们岂会轻易放你走?” 我淡然一笑道:“他们若不放我走,便是当场与我为敌,到时候他们也讨不到便宜。事到如今,别无他法,我不能看到蓬莱因我遭难,也只有行此一步了。” 他凝视着不清醒的吟修,感怀道:“他既在我这,你倒无须忧心,只是,你去天界之事我也爱莫能助,只望你好自为之!” 我略一屈首,他声音急促道:“不必如此,我与他本就有渊源,照拂他并未因你之故。” 我笑着点点头,又一脸不明的看着他,他又道:“我也不瞒你,我曾在岐山为他所救,此后便常有往来,因而结下了渊源。” “我还想着以他的仙龄怎会与上神有渊缘, 没想到竟是如此。” 他见我一脸坦然,也只是笑笑,并未搭话。 我转过身理了理衣襟,他出声道:“你这就要走了?” 我头也不回的点头,他叫道:“等等!” 转过身时,见他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递给我,我略感意外的看着他。 他忧心忡忡道:“这是结印,可助你危难时逃离之用!” 我动容接过,闷声道:“多谢!” 他略微沉默后,开口道:“待你归来,再庆战神复身之喜。” 我恳切道:“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赶赴蓬莱。 我刚落地,知韫就一脸焦急的上来拉着我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轻袅仙子,不,战神,求你救救我师父!” “你好好说!”见他语无伦次,我皱着眉提醒道。 他抹了抹眼泪,泣不成声道:“黄龙前几日来了这,非说见过青龙来此,师父不认,他便将师父带走,让我将你们找出来,他才会放了师父,否则就要把蓬莱也毁了!” 我攥着拳头,低沉道:“你知道彦庆在哪吗?” 他立即跪倒,哽咽道:“他说要回禀天君,将师父关进三思狱。” “三思狱!” 听到这三个字,我心急如焚,见他如此着急,只能强装镇定安抚他:“我去会会他,你在这里等我消息。倘若吟修来此,务必让他等我,不可轻举妄动!” 他再拜道:“我知道了,望战神定要救我师父!” 我也不便与他多言,转身便直上九重天,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些玄鸦,一路飞升只觉得耳边聒噪厉害。 半柱香的时间,顺利到了南天门,眼前的守卫站得密密麻麻,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我一现身,他们立即将我围住,一旁的守卫手中拎着让我记忆深刻的钩子。 待他走近,我突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又将他手中的钩子夺了过来。 下一刻,他便退了旁人身后,我笑着颠了颠手中的钩子,而后一下脱了手,瞬间钩住了他的后背,立即溅出一道血影。 四下里,立即如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声讨我。 “这人是谁?” “竟是如此很狠毒!” “太不把天界的规矩放在眼里了!” 我笑盈盈的指着自己道:“我是谁?我是你们的祖宗!” 眼看着他们一拥而上,我抡起袖子反手一挥,全数崩倒在地,地上一片哀嚎声。 “放肆!” 我抬眼望去,又是那张睥睨众生的脸,此刻一脸怒容。 章节目录 205.狱中相救再现身 “他们出言不逊在先,我不过是训诫一下,何为放肆?”我面无表情的问道。 天君指着我,怒目圆睁道:“你,上次本君锁了你的骨,看来并未长教训,今日本君就再好好给你一个教训!” 我冷哼一声,笑道:“三思狱算什么,倒真不如卸龙台干净!” 他久久的凝视着我,幽幽道:“你究竟是谁?” 我用袖子一挡,在面上拂了一把,目光凛冽的看向他。 他的脸上有些惊恐,眼神定定的看着我,半晌后低沉道:“战神!” 我伸手行礼道:“天君,别来无恙!” “你,怎么在此,你不是在天冥一战中殒身了么?” 我摇头道:“灵魄未尽,捡回了一条命,如今重回天界,天君不高兴么?” 他微微一愣,并未接话,半晌后才道:“你,你是瑶池精灵?” 我面无表情道:“正是,灵魄附在灵犀树上休养,后来便化身为灵犀树的精灵在瑶池修炼。” 他的脸上阴晴不定,我又继续道:“我还要感谢天君的照拂呢!” 他的脸色一变,艰难开口道:“本君为天界着想,若有错漏,也是关心则乱,望战神勿往心里去!”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今日来只是想问问,蓬莱尊者来天界做客何时回去,我还等着他下棋呢!” 天君略心虚的看了我一眼,又侧目看向彦庆,彦庆吞了吞口水,身子往后一缩,势要装作不在场。 我指着角落里的彦庆,笑道:“彦庆,好久不见,怎么不出来说说话?” 他才战战兢兢的往前挪了几步,又迅速跪在天君面前,伏首道:“青龙余孽曾到蓬莱小住,如今虽未抓到青龙,可只要蓬莱尊者在手,他必然会前来相救,到时候就可以将他生擒。” 我拍了拍手,阴阳怪气道:“此举当真是绝招,我与蓬莱尊者是旧识,此刻岂非要将我治罪?” 他未敢起身,依旧伏身应道:“不敢,不敢,小神也只是听令行事!” 我假意好奇道:“哦,那便是天君的意思了?” 天君深看他一眼,不悦道:“此事欠妥,你立即将蓬莱尊者放了吧!” 彦庆再拜道:“谨遵法旨!” 见他正要退下去,我急忙出声道:“我与他许久不见,想去打声招呼,正好与你去!” 天君立即出声:“战神留步,战神既已重生,理当留在天界任职。这四海八荒六界之内,有战神在一日,也必当安宁一日。” 我拱手笑道:“天君如此器重,本不应辞,只是复身不久,也想松泛松泛,近日就不在天界久留了!” 天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叹道:“罢了,此番由你做主吧!” 我也未有所应,提脚就跟着彦庆去了三思狱,狱门口仍是一堆守卫。 我冷笑着:“这关的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何故有这么多守卫?” 彦庆陪笑道:“以保万无一失嘛!” 我也未曾理会他,一脚就迈进了三思狱的门,守卫屈首道:“战神!” 我手一抬,他们便退到一旁,前面有一人引路,片刻就到了狱中。 “出来吧!”门一开,那守卫喊道。 角落里的人慢慢回过身来,身上没有伤痕,只是脸上略显憔悴。 见到我时,他急忙向我奔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看了一眼守卫,淡然道:“既到此处,就唤我战神吧!” 他立即跪到我面前,念道:“多谢战神相救,小神铭记!” 我摇头道:“不必了,快跟我走,我还等着你跟我下完那盘棋呢!” 他略感意外的看着我,我撇了一眼一旁的彦庆,他才一脸惊慌道:“好,小神定将全力以赴!” 章节目录 206.鸾鸟不弃皆依附 待他站起身跟在我身后,经过彦庆时,我略停下,语气轻快道:“彦庆,后会有期!” 他一怔,目光沉郁的盯着我离去。 要到蓬莱之时,知韫正坐在大树旁,他迅速起身一脸着急的望着我身后。 我略笑道:“师父,我可给你带回来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他的眼睛一红,又犹疑的打量着我的脸,欲言又止。 我也略感不真实的抚摸着自己的脸,笑道:“不过全然复身而已,这张脸我也是许久未见!” 蓬莱尊者走到我身前,略多看一眼,说道:“这张脸加上重华尊者重塑的仙骨,当真才是如获新生的战神!” 我笑道:“承你吉言,我不能再此久留,吟修还在等我,告辞了!” 知韫立即出声道:“小仙,决不会向任何人泄露战神的身份,战神请放心!” 我指了指自己的脸,坦然道:“如今已恢复原貌,我的身份想瞒也瞒不住了,吟修那里我自会与他说,你的心意我领了!” 他又拜道:“多谢战神相救之恩!” 我摆手道:“你是吟修的故友,就当我是替他救了你师父,这件事无需放在心上了。” 蓬莱尊者也是以礼相送,我也不想多耽搁,迅速飞身而起赶赴昆仑。 一路上与吟修同行时并无异处,快到竹羲皇的结界时,我伸手一摸,他给我的荷包竟不翼而飞。 想着全然用灵泽强行打开结界,也是有成算的,便顺手起势,眼前却被黑烟所迷,进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我紧盯着四周,脚下仍一刻不停的走着,突然听到一声鸣叫,只觉得浑身疼痛如针扎一般。 鸣叫愈发凄惨,听着无比哀痛,我奋力挥手,眼前的黑烟只是略微后退,眼前仍是一片模糊。 我心中不禁疑问:“这究竟是哪?难道又是结界?” 突然听到了无比熟悉的笑声,眼前的黑烟变成了彩色的霞光,一身赤色如与日争辉,背上的羽毛如霞光溢彩。 它高高立在山巅之上,俯视着周围一切的生灵,它的脚下踩着鸾鸟,此刻鸾鸟已奄奄一息。 它无情啄着鸾鸟身上带血的羽毛,日光洒在它身上,格外刺目。 远处光泽大盛,一声“凤皇”,它转身就飞向了远处,底下的生灵目光如膜拜一般紧紧跟随。 我在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曾经的画面,凤皇的地位如日中天,肆意凌辱周遭生灵,西王母对其视而不见,反倒恩宠日盛。 凤皇恃宠生娇,目中无人,四处作恶多端,不断有古神怨声载道。 昆仑周遭的古神与西王母交涉无果,便联合其他古神在周遭设下结界,凤皇的恶名人尽皆知,日渐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期间也有愤愤不平前来寻旧怨的生灵,大半是仙人坐骑或是久居昆仑的灵兽,日子一久,西王母也不胜其烦,便抽身而去。 凤皇没了依仗,便没了往日的嚣张,此刻前来的交涉的,又多了些古神。 凤皇的威势日渐低落,甚至到了群起而攻之的地步,它也就悄然逃离了昆仑,此后再无人知晓它的去向。 鸾鸟与周边的古神一向交好,那时爆发的神战频繁,各路神仙都使尽浑身解数去争地盘,鸾鸟便率领昆仑的生灵与来犯者拼死一战。 虽然损失惨重,但一轮又一轮的反抗经验,让鸾鸟初俱去领导者的风范,昆仑山四周的古神也纷纷将目光聚集在它身上。 直到四海八荒的形势暂缓,古神们相聚成势,西方神系已成,鸾鸟也成为了古神们口中的“守卫者”。 西王母一去,鸾鸟的坚守,让失去了庇护的生灵们又找到了依附,一跃成为了它们的天,得到了一个尊贵的称呼“九天玄女”。 章节目录 207.一念相合情愈浓 我的眼前不断闪现这漫长如梦的半生,脚下的路突然变得透明,仿佛下一刻我就要跌落到未知之地。 “你如今愿意为我所用么?” 这一声如幽远的地域传来的话,在我耳边响起,眼前黑烟尽逝,我的身子却在不停往下坠。 此刻扬起的风吹动着我的袖口,突然间飘出一个荷包,我来不及抓取,只摧动术法将荷包打开。 光影乍现,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的眼睛微微睁开,此刻已到了熟悉的宫室外。 我紧张的打量着我的手,确认并无异常,才推门而入。 “回来了,我可是着急了好久!” 我笑着坐定,端起茶盏,细闻道:“也不算太久嘛,茶香刚刚好!” 他摇了摇头,眼神往斜处一瞟,闷笑道:“我是没那么着急,是被某人催的紧!” 我望向他身后,吟修已站在角落,只是望着我,并没有上前。 “怎么了?”我泯了口茶,淡然问道。 云笈见他不动身,便皱眉道:“你仔细瞧瞧,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我才想起已恢复原身,相貌与之前略有不同,便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嘟囔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不过一日,倒认不出了?” 他略一怔,眼神沉郁的盯着我,半晌后才闷声问道:“你不只是轻袅?” 我假装吃惊的捂着自己的脸,茫然的问道:“那我是谁?” 他挠了挠头,十分不解的瞧着我,又十分着急的看向云笈。 云笈走上前来,站在我身旁,严肃道:“此乃战神!” 吟修见他已拜倒在地,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伏身跪在云笈身旁,恭敬道:”叩见战神!” 我立马将他们扶起,一脸为难道:“我近日才得以复身,并非有意隐瞒,快起来,切勿多礼!” 吟修起身,仍是怔怔的看着我,云笈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他也只是木然不动的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云笈,他识趣的转身退出门外,又将门关上。 我才轻轻叹道:“你是怪我没有告知你?” 他木然摇头,又担忧的打量着我,语重心长道:“世有利器,战者必争之,我只担心你的安危。” 我拉着他的手,严肃道:“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不是兵器,我有自己的判断,自会站到公理的一边。” 他竟毫不犹豫应道:“我信你!” 我不由得一笑,低眉念道:“我知你,你亦知我,就够了!” 他轻抚着我的脸,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他只是格外清晰的说道:“无论你是谁,都是我心心念念的轻袅,无人可替!” 他反手紧捏着我的手心,不自觉出了细汗,我的目光掠过他的眼,停留在他的唇上,又瞬间占上了他的唇。 唇齿相依间,漫长仙途里的疲惫已被一点点消融,我的重生也不仅仅是战神之身,还有那如花盛放的爱人之心。 他往后一退,这样的紧密相接才停住,我向前拥着他,在他耳边轻语:“我想与你过凡间一样的生活,就当下,好么?” 他微微侧脸,我能感觉到他凝结在我脸上的目光,片刻后被浓情所化。 地上有些冰凉,心中却是火热不堪,外面透进来的微光如同席间彻夜长明的月光,此刻映照着缠绵悱恻的怒放。 我微喘着停歇,又片刻进入长眠,眼前闪过许多画面,终究都记不清了。 我只觉得倦怠和放松,仿佛漫长的时光里,我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梦中那片碧绿的草地,盛放其间的花朵,满身幽香的躺在其中,深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 这样惬意的时光,仿佛不止在梦里,更像是真真正正的见过。 章节目录 208.天君起意召战神 “上仙,这是天界来的传谕的仙侍。”那小童立在门口彬彬有礼道。 云笈端起茶盏又放下,抬手道:“让仙侍进来!” 随后他站起身来,行礼道:“不知仙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莫要怪罪!” 仙侍道:“无妨,听闻战神在此小住,天君让小仙前来传谕,劳烦云笈上仙替战神接旨。” 云笈急忙双手接过,点头道:“我自会转达天君的旨意,仙侍慢走!” 他退了出去,站在门口恭敬点了点头,便飞身离去。 云笈望向空中,一脸阴郁的神情,小童唤道:“上仙,为何发愁?” 他摇了摇头,将谕旨递给小童,大步朝前道:“你随我去传旨。” 小童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入了熟悉的院门。 几声门响之后,似无动静,他语气急促道:“战神,天君有谕旨!” 片刻后,吟修打开门,见他急的一头汗,便道:“进来喝口茶再说!” 我缓缓从内室出来,坐在他们面前,端起一盏茶来,诧异道:“何事如此慌张?” 他往后一瞥,小童将谕旨呈上,我放下手中的茶盏,展开谕旨细细研读。 我轻叹着将谕旨放回小童手上,吟修面色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把脸撇向窗外道:“你自己看吧!” 他伸手抓过谕旨,一字一句念道:“天界感念战神功德,特封战神为九天玄阳元女圣母大帝,即日起入天界受封。” 云笈同时放下茶盏,忧心的望着我,随后道:“这哪是受封,不过是找个由头把你诓到天界罢了!” 吟修亦出声道:“天君之言,最不可信,你千万别被他蒙蔽了!” 我转过头来,对上了他们的视线,恳切道:“我如今身为战神才能顺利救出蓬莱尊者,我若弃了这个身份,怕是连自保都不能。” “你,你当真要去?” 吟修眼神中充满着挽留,也并未出言阻拦。 看着他眉头紧皱,我托着下巴笑道:“天君自有用心,我若受封,天界众神也不敢轻易对我动手,况且我身后也还有西方诸神的信服,不是天君可以随意拿捏的。” 云笈略皱眉看向吟修,随后对出言道:“话虽如此,可若是他们行狡诈之举,岂非防不胜防?” 我略笑着摆手道:“我若执意要破阵,试问天界有谁能拦我!” 吟修久久未说话,沉默了半晌,他站起来沉声道:“我愿与你同去!” “不可!” “不可!” 我与云笈同时出声,对望一眼后,他迅速上前拉着吟修,好言相劝道:“你已是天界追捕的头号人物,岂能与战神一同出现在天界?” 我走到他跟前,轻轻的抚平他的衣襟,柔声道:“我当然愿意与你一处,只是此去天界局势不明,你若同去,会让我更加忧心。不如你再此等我,我心中也有念想,盼着早早归来与你相聚,可好?” 他重重的点头,闷声应了一声,便将我揽入怀中,喃喃道:“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保重自己!” 我伏在他肩头应道:“我会的!” 云笈转过身去,将童子打发走了,不多时,那童子又进门来,手中多了件物什。 我转过身来,唤道:“那是什么?” 云笈缓缓将其递到我手上,竟是一个香囊,我一脸吃惊道:“这也是结印么?” 他摇头道:“打开看看!” 我倒出一根锈花针,又面色犹疑的看着他,他往眉间一点,默念片刻,我手中的绣花针竟变成了一把剑。 剑身光亮晶透,上面镶嵌着七颗萤石,排列如北斗七星。 “这是?” 他淡然道:“从今往后,战神就是七星剑的主人了!” 我微微一愣,将剑递还给他,他却出言阻拦道:“法器天生便认主,这七星剑在我这儿放了数万年,从未现身过。如今我不过一试,它竟在你手中现身,便是认你为主人,这便是天意。” 章节目录 209.只身赴旧寻灵药 吟修也上前,握着我的手腕,说道:“一切皆是命定,你就勿再推辞了。” 云笈点头道:“你领了它去,我们也放心些,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也不再推辞,手一拂,七星剑便如绣花针大小,我随手置于袖中。 随即握住吟修的手,嘱咐道:“你等我!” 他面色稍缓的点点头,握着的手微微颤抖。 我又面向云笈道:“等我消息,若是我久去未归,你可到重华殿打探我的消息!” 云笈若有所思道:“战神说的可是曾托生舜帝的重华尊者?” “是他,我与他是旧相识,我坚信他任何时候都会站在我这边,你去找他断然不会错!” 我说完便迈出门去,却并非去往九重天,而是只身前往蓬莱阁。 蓬莱阁如旧,此番心境却有所不同,还未来的及多想,一童子便站在一旁行礼道:“尊者让我前来迎接贵客,战神请随我来!” 我点头道:“劳烦!” 童子微微屈身道:“战神客气了!” 片刻后,刚进院门,蓬莱尊者便迎了上来,止不住的念道:“今早泽玉鹊叫得厉害,小神便知战神要来,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我只是略笑着点点头,与他一同迈进门去,他进门后,转身招呼道:“你们都退下。” 四下无人,他才与我入座,待我坐定后,他便一脸神秘奉上茶来,笑吟吟道:“这是小神才得的好茶,战神品鉴。” 我轻嗅道:“不错,茶香幽然清冽。” 抿了一口,赞道:“入口回甘,清新润喉,堪称极品!” 他笑道:“战神过誉了!” 两盏茶之后,我悠悠说道:“天君已下谕旨,让我去天界受封,我不能再此久留。” 他正襟危坐道:“战神前来想必是有要事,不妨直说,若有用得上小神之处,小神自当竭力!” 我摆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为来你这讨一颗药!” 他面色凝重的问道:“不知战神想的是?” “千丝药。” “此药有损修行,战神才复身,用此药不妥!” 我抚着小腹,轻叹道:“此药虽于修行有损,但能抑制住我体内涌动的灵泽,此去天界才能放心。” 他震惊道:“战神,有喜了?” “此去天界,本就凶险万分,若被天界众神知晓我怀有青龙之子,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见我一脸苦闷,他从柜子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放到我面前。 我盯着盒中的两颗药丸,拿起一颗仔细端详,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 他神色不自然的解释道:“这千丝药有两颗,一颗当下服用,一颗在紧急之时才用,若非必要的话,一颗就够了!” 我将药丸含在口中,咀嚼后吞下,刚要站起身,他又道:“此药忌大动灵泽,望战神不可轻易出手,否则体内的灵泽大乱,将会……” “将会怎样?” “将会灵胎不保……”他吞吞吐吐道。 我如今再无退路,天界此举,恐怕是早已知晓我与青龙的关联,此时未对青龙下手,也不过是忌惮战神的威势。 我转身道:“此刻别无选择了,再会!” 从蓬莱阁离去,我径直上了九重天。 守卫见了我,纷纷恭敬唤道:“战神!” 远远瞧见南天门外议论纷纷的众神,此刻有序排开,纷纷向我行礼。 我略带笑意的点头,一路往前走,尽头处是伏首行礼的彦庆。 我停了下来,将他扶起,轻笑着说道:“众神迎我也就罢了,怎劳应龙上神也屈身前来迎我,倒真是让人意外!” “应龙,上古神战中应龙皆殒身了,哪来的应龙?” “你莫不是没听出战神是在点彦庆之前嚣张过甚,如今又不得不低头!” “我就说嘛,他区区黄龙怎能跟应龙相比!” “虽说如今黄龙也称过应龙,不过这天界谁人不知,应龙是应龙,黄龙只能是黄龙。” 我站在他身前,听到身后一阵议论,又见他脸上挂不住,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着仿佛与从前真是不同了!” 章节目录 210.紫华殿外往事现 他尴尬笑道:“哪里,战神抬举了!别在风口站着了,天君正等着呢!” 他快步向前,作了“请”的姿势,众神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跟在我身后。 一片白雾迷漫中,众神走到了紫华殿,殿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都来了!” 待白雾逐渐散去,才看到天君无比威严的坐在殿上,我缓缓叩拜道:“叩见天君,我等来迟了,请天君恕罪!” 天君道:“来的正好,入座吧!” 我与众神再拜后,便依次落座,天君指着一旁的位子,念道:“战神复身,本君甚为欣喜,这是本君特意为你置的位子,快来!” 我颔首道:“多谢天君!” 席间觥筹交错,天君已有五分醉意,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众神也立即起身。 他抹了一把脸,说道:“战神复身之喜,本君格外开怀,今日不胜酒力,来日再聚,众卿随意!” 众神道:“恭送天君!” 天君一走,众神便得以少了些许拘束,宴席上更加热闹起来。 我灌了一壶酒,只觉得身上燥热难耐,趁众神欢饮的间隙,悄然溜到殿外。 再到此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曾经的场景,抱在怀里的白兔突然间变成了翩翩公子,把我吓得不轻。 殿外的草丛里有白影掠过,我心中一惊,急忙走近了些,却一无所获。 迎面却走来熟悉的身影,一身雪白长衫,衣襟处有一圈浓密的浅毛。 我站着未动,他已缓缓走到我身前,肆意打量着我。 对上他的眼神,我才突然间有些震惊道:“是你!” 他托着下巴,诧异道:“你认得我?” 我吞吞吐吐半天,竟知他叫什么,不免有些泄气。 他见此,哈哈大笑道:“我这般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多看两眼,就算是未相识,如今也算是见过了!” 我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径直转身往殿内走去。 刚一转身就被他拉住了手腕,我略带挣扎的甩开他的手,岂料他又上前两步,将我的手扣在身后。 我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月白清香,见他毫无放手的迹象,我满脸韫气道:“放手!” “铭生,放肆,还不放手!” 身后传来一声沉郁的声音,他才缓缓放手,乖巧的侧过身去。 眼前是一身黑袍的男子,他恭敬行礼道:“这是我的爱宠,近几千年才化为人形,不懂规矩。今日对战神不敬,我必会狠狠罚他!”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的确是红的,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萤石。 那黑袍男子一说完,那白衣公子便化身为白兔,落在草丛中。 我笑道:“不知尊者如何称呼?” 他尴尬摆手道:“小神是西海水神,当不起战神一声尊者!” 我指了指白兔,他顺势将它抱在怀里,笑道:“几千年前我在西海救了它,后来携它上九重天复命时,不曾想竟化为人形。此后我便唤它‘铭生’,如今一见让战神见笑了!” 我轻抚着它的毛发,叹道:“大约是受了仙气熏染,果真万物有灵。” 说着,我便邀他一同入席,他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小神是微末小仙,哪有资格入紫华殿与战神共饮,小神回禀完公务,就要回西海去了。” 我略微尴尬的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不禁回想起我曾经收养的那只兔子,不知不觉信步来到瑶池,眼前竟无比寂寥。 清冷的风吹在脸上顿觉伤怀,我望着一如昨夕的灵犀树,闭上眼耳边全是欢声笑语,睁眼之时四下皆散,冷寂得厉害。 “何人来此!” 我转过身去,发现身后站着身穿粉衣的女子,她一手叉腰,一手托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 我淡然道:“你是瑶池精灵?” 章节目录 211.循顾瑶池恍隔世 她一脸无辜的摇头,挠了挠头问道:“那你是谁?” 我指着自己的脸,又回过头盯着灵犀树,语气迟缓道:“我若说我是灵犀树的精灵,你信不信?” 她立即点头,认真道:“我信!” 她认真好骗的样子,让我不由得一笑,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与我从未见过面,怎会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我的主人便是灵犀树的精灵,不过……”她不停的搓手道。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接话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已经几千年没见过她,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她的脸上写满了失望,我的心中一惊,回想起我曾经为兔子做竹屋的场景。 我上前握着她的手,一脸惊异的问道:“你可认识瑶池仙子?” 她点点头,见我一脸焦急,又道:“她时常来看我,这几千年都是如此,你也认得她?” 我紧张道:“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你的主人去了哪?” 她奋力摇头,而后一直低着头,小声道:“我不知道。” 我抚摸着她的头,她警觉的往后退了两步,目光疏离的看着我。 “我叫轻袅,这个名字你可听过?” 她怔住了,沉默半晌,她才怯生生问道:“你是我主人?” 我应道:“我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你化为人形,当真是替你高兴!” 她扑到我怀里,不停的蹭着我的脖颈,撒欢一般念道:“从今往后就不是我孤独一人了,我要和主人在一处!” 我抚着她的头,温柔道:“好,好,好!” 哪只下一刻她又变身为白兔,趴在我脚边,我将她放在怀中,整理着着她的毛发。 突然想起今日紫华殿外的一幕,口中念道:“铭生!” 我把它拎到眼前,笑着问道:“你既已化为人形,那我便为你取个名字,可好?” 它努力蠕动的三瓣嘴,眼睛红的发亮。 我席地而坐,若有所思道:“那不如唤作” 片刻后,低头一看,它竟悄无声息的睡着了,我抱着她缓缓前行。 路过瑶池时,见里面的水竟结了冰,我不禁好奇的蹲在一旁,仔细察看一番。 我在瑶池几千年,从未见过瑶池的水结冰,天象有异,难不成这又是什么预警。 如今的瑶池再无人光顾,曾经的居所此刻已摇摇欲坠,我抚摸着曾经用过的茶具,回想起与吟修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切都好似那么遥远,却只是过了几千年。 我望着窗外,喃喃着:“物是人非几时休,孤影盼重逢。” 这一切都变了,我当了数万年的战神,身边种种皆如旧,而今忆千载,却恍如几世之隔。 走在回廊中,脚下仍是血迹斑斑,我蹲下身轻抚着这曾经留下的印记。 原来发生的这一切,在我心中早已如这血迹,久久未曾褪去,是那么深刻那么真实。 待我走出瑶池,看到角落里一晃而过的身影,心中顿觉疑虑。 再回到殿内,众神的兴致已弱,相互搀扶着出了殿门,我木然端起酒来,却止不住一阵干呕。 我急忙捂着嘴,紧张的环顾四周,见无人理会,才放下心来。 席间,我并未看到重华,想着既来了天界,自然要与他相互照应,不由的往重华殿而去。 刚到殿门口,却发现殿门紧闭,四周也无仙侍可问询,便信步往回走。 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我扶着墙,在墙根处又是一阵干呕。 后背止不住的发凉,此刻只觉得头晕的厉害,险些没立住。 若在天界久待,只怕是瞒不住,若在众神面前有所反应,天君知晓原委,必会以此挟迫吟修。 我强行驱动术法,以自身灵泽加重千丝药的效用,短暂压制了干呕的冲动,身上却愈发冷,此刻四肢逐渐没了知觉。 章节目录 212.再寻故友觅踪迹 怀中的兔子突然惊醒,我对着它略施术法,那个粉衣少女又出现了。 我向她招了招手,面色不佳道:“即日起你就在瑶池,轻易不要出来!” 她一脸茫然道:“主人不要我了?” 我捂着胸口,低声道:“如今的情形,我不方便把你带在身边,你若在瑶池,我会放心些,等我有空自然会去看你!” 她见我面色不佳,也不再言语,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去。 转眼便过去了几日,天君并未发话,我也不敢擅自离开天界。 身上的反应日渐明显,时不时会冒酸水,心情也变得焦躁不堪。 正想着如何跟天君禀告,却始终未找到非走不可的理由,终日坐立难安。 一日,路过南天门,见守卫正窃窃私语,起初并未在意,听到“重华”二字,我才走近了细听。 “重华尊者被派去南荒平乱,南荒数万年无人踏足,哪里会有什么乱子!” “众所周知,战神与重华尊者私交甚好,如今战神重回天界,天君便将其调离天界,用心不言而喻啊!” “我可听黄龙说过,战神与那青龙曾在一处!” “难道天君是怕防战神会帮青龙,故而才将与战神私交最好的重华尊者派去偏远之处?” 我回过神来,忧心忡忡的往重华殿赶去,敲了半晌的门,也丝毫没有动静。 正要转身离开,门却开了,那小童探出头来问道:“你找重华尊者何事?” 我急忙凑上前去,与他耳语道:“我是重华尊者的故友,且让我到里面说话。” 他凝望着我,又环顾着四周,将门开出一个小缝,招手道:“快进来!” 他引我入了内室,恭敬的给我奉上茶来,我端起茶来,忧心道:“听说重华去了南荒?” 那小童看着眼生,却也并不怕我,他跪坐在我面前,将一面铜镜交到我手上。 我诧异道:“这是什么?” “尊者离去前有交代,嘱咐我向战神转达,天君即将他调到南荒,是想他远离天界。他猜想战神的身份可能被识破,临去前他不放心,特意交代过,若是战神上门,就将此铜镜交予战神。” 我淡然一笑,打量着他的脸,问道:“可我不曾见过你,你如何认得我?” 他略带天真的笑着,假意从袖中中拿出东西来,比划道:“尊者拿赤瞳镜给我看过战神的样貌。” 我轻声道:“他果然想的周到!” 半晌后,我才突然想起他归期未定,便问道:“你可知道他何时回来?” 他摇了摇头,一脸苦涩道:“天君未开口,怕是他一直不能回。” 我心中有些后怕,守卫的议论言犹在耳,天君用心如此,那重华便是被我连累了。 “不行,我得救他!” 我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去,那小童飞快拦在我身前,一脸惊惧道:“尊者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得以身犯险,他自会想办法脱身!” 我两步越过他,毅然往前走,他作势哇哇大哭起来,我无奈停下看着他。 他迅速拖住我的脚,带着哭腔道:“我若办不好差事,就要被赶出重华殿了,战神千万别去!” 我按着他的肩膀,轻声道:“他是知道危险才不让我去的,我就去瞧一眼,回来就告诉你!” 他半信半疑的看着我,问道:“真的?” 我“嗯”了一声,继续道:“我堂堂战神难道会哄骗你?” 他这才缓缓松手,又再次嘱咐道:“尊者给的东西收好,到时肯定用的上。” 我笑着点点头,说道:“我记下了,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刚要转身,又想着叮嘱他两句:“记住,千万不要同旁人说我来过此地,保密!” 他认真的应道:“我会的!战神慢走!” 章节目录 213.共忆往昔诉心结 一路上风吹在身上,竟有灼痛之感,我强忍着不适,拿出铜镜来。 “重华,你在哪?” 半晌后,铜镜中微微亮起,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玄牝,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沉声道:“你被我所连累,我怎能不来?” 他叹道:“南荒只是比天界冷清些,并无什么恶斗,平乱也不过是对外的交代罢了!” 我暂停脚步,听着他的回应,顿觉骨子里也透着凉气,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他着急出声道:“你受伤了?” 我缓了缓,轻声道:“等我到了,再说与你听。” 他沉默半晌,才道:“我在南荒的封祭塔等你。” 我强打起精神,飞了半日才到了重华所处之地。 落地之时,险些没站稳,他立即扶了我一把,关切道:“你如今的身子竟如此羸弱,到底经历了何事?” 我无精打采道:“扶我过去坐坐,再慢慢说。” 待坐定后,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脸上,我端起茶来,眉头一皱,又放下茶盏。 他二话没说,走到我身前搭脉,瞬间一脸阴沉的看着我。 “你当真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千丝药可是最损修为的!” 我支着额头,无奈道:“天君下了旨,我岂能不从!” 他不明所以,眉头紧锁,一脸诧异的问:“天君何时也给你下了旨,我倒是失算了!” 我惨笑道:“这与你何干,天君意在青龙,不过是碍于战神之名才不好出手,这才编了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将我诓到天界。”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去?” 我低下头,语气沉郁道:“青龙身负血海深仇,他一人强撑至此,从无一日安宁。 我若去了天界,能给他几日的安宁,那也是值得的!” 他幽幽道:“可他绝不会放过青龙!” “我知道,我已下定决心,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与他站在一起,生死不论。” 他凝望着我,久久未再言语,片刻之后,他扶着我起身,面无表情道:“我扶你去走走。” 他指着远处,出神道:“那边便是苍梧之野。”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天色之下,有几根石柱矗立的在杂草丛生的荒野之中,石柱上绑着经幡,在清冷的风中飘飞。 我回过头来看向他,他只是目空一切的望着,眼里没有悲伤,只有淡然。 “还没有释怀?” 他“嗯”了一声,又自嘲道:“原以为成仙成神,便再无凡人的烦恼,如今仙途漫漫,往事的印记倒深刻于心,挥之不去。” 我拉着他的衣角,感怀道:“自古遗憾最伤情,无论是眼前还是心里,时时刻刻都磨人。”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转过身抹了抹脸。 再回头时,脸上挤出一抹笑意道:“万事皆不随心,唯有放下才能安宁。” 我摇了摇头,望着那风中扬起的经幡,缓缓道:“为人不易,是为仙者不曾经历的,若是经历过,至死也不会忘。” 他闷声应道:“你也不曾忘么?” 我一脸决然的看向他,说道:“自然不忘!” 沉默半晌,他冷笑着说了一句:“你比我活的通透!” 我无比认真的看着他,沉声道:“重华,你可曾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 他毫不犹豫的摇头,念道:“我并不觉得我的决定有错!” “倘若再有一次机会,你可会做别的选择?” 他道:“应当是不会的。” 我含笑道:“那便是注定有遗憾,又何故非要放下!” 他叹了口气,木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眼泪不自觉滑落。 “商均,吾儿长埋此处,父,再无相见之日啊!” 仙者的无奈,便是此生再无入尘世境的机会,亲人骨肉再无相见之期。亲人一入轮回,便是生生世世不得见。 我撇过脸去,心中酸楚更甚,也许曾经得到过,失去时才会痛心疾首。 漫长的仙途里,时光重叠无数,他们的存在却恍如一瞬。 为仙者漫长的一生里会永远记得,却永远没有弥补的机会,只剩下不愿放开的心结。 章节目录 214.复返天界领命去 重华手中发出微光,他反手一现,一排文字显现在眼前。 他皱着眉头,看向我沉声道:“不好!天君已派彦庆往昆仑去了。” 我回过神来,拉着他的手臂慌张道:“那我回昆仑看看。” 他摇头道:“你若去了,只怕情势会更繁杂。”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不如你先回天界,静观其变吧!” 我此刻有些六神无主,听他如此一说,也默然点头。 刚要转身,便听到他的嘱咐:“若是遭遇变故,不可一味逞强,必得告知我!” 我撇了他一眼,心急如焚的点了点头。 转眼间,我又来到重华殿,那小童正趴在门边,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我。 我敲了敲他的后脑勺,他转过头来,看到是我,长舒了一口气。 他作了“嘘”的姿势,指了指门外,又向我招了招手。 我靠近些,他小声道:“天君今日召众神去议事,好像是发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 “听说不周山那萦绕着黑气,像是修罗族释放的异像。” 我诧异道:“修罗族数万年前已被灭族,又怎会出现在不周山?” 他神秘道:“我也是先前听守卫们说的,不知是否如此!” “可重华说天君派彦庆去了昆仑,难不成跟此事有关?” 他两手一摊,说道:“我不知道。” 我心中顿感疑惑,天界那么想要捉拿青龙,如今却因此事而被搁置,想来此事非同小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你在此地守着,我出去打听消息,无论发生何事,也等我来了再说。” 他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转身便去了紫华殿。 刚到殿门口,众神便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耳边聒噪的厉害,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我大喝一声:“安静!” 天君悠悠出声:“战神来的正好,本君有要事,要与战神商议!” 我上前行礼道:“天君请讲!” 他抚着下巴,沉默片刻,才娓娓道来:“不周山沉寂许久,前日西海水神来报,不周山周围在修罗族的气息。战神与修罗族交过手,自然对其很熟悉,本君便想着,若战神亲自去一趟不周山,便是最好的。” 无论不周山是否有修罗族的踪迹,当下我都没有拒绝前往的由头,以天君的推论,若我去了,他难保不会对青龙下手。 我假意思忖,忧心忡忡道:“我如今复身不久,并无万全的应对之策,恳请天君派得力的人与我同去,更稳妥些!” 天君点头应道:“本君应允!” 我环顾四周,不见彦庆踪迹,拜道:“彦庆乃是天界难得的将才,若能带上他,必定事半功倍!” 天界的脸色一凛,又立即恢复如常道:“好,只是要等上半日,他才能与战神同去!” 我有礼道:“无妨,尽听天君安排!” 等了半日,彦庆才慌忙入殿,他不断喘着粗气,叩拜道:“小神前来领罚,未能将天君的谕令办好。” 天君看了我一眼,又看着他低伏的身子,语气淡然道:“罢了,本君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随战神去不周山一趟,尽快查明不周山的情形,即时来报!” 彦庆始终未抬头,沉声应道:“谨遵法旨!” 我上前站在他身旁,身子微屈行礼后,便转身出了殿门。 彦庆迅速起身,喘着粗气跟在我身后,问道:“战神要带多少将士前去?” 我略微停顿,侧过脸来,打量着他的脸,胸有成竹道:“你我二人还不够吗?” 他惊异道:“若是真有劲敌,只怕不够对付!” 我并未理会他的话,继续往前走,笑道:“先去看看,再说不迟!” 章节目录 215.无意动念逢微时 可能因太过劳累,身子有些疲乏,半日的行程让我有些头晕目眩。 彦庆打量着我,问道:“身子不适,就停下来歇歇吧。” 我摆手道:“不要紧,尽快探查清楚,才好向天君复命。” 他默不作声,只一脸忧愁的望着远处。 我强忍不适,问道:“你先前打探过,可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叹道:“我头一回去不周山,刚要寒暑水就进不去了,这才无功而返。” “怎会如此?” “仿佛是有结界,去了之后也并未见到传说中守着不周山的两头异兽。” 我计上心来,若真如他所说,那不周山的确大有文章。 突然一股狂风,脚下未站稳,身子一斜倒被风搅到空中,我奋力一跃,才脱身其中。 彦庆也随之而来,我紧张的望着周围,才发现此处竟是日月山。 “日月山!” 彦庆道:“什么?” “这里唤作‘日月山’,传说太阳和月亮皆在此降落,只是……” 此刻风起,四周渐暗。 我的小腹微微一颤,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彦庆一脸慌张道:“如今是什么情形?” 此刻体内的灵泽翻涌得厉害,我挪动着步子,强装镇定道:“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转眼就走到一处山谷,这里流淌着涓涓细流,四下开遍了不知名的野花。 我的额上直冒冷汗,彦庆折下叶子走到水流中,又转身走到我面前。 我望着他手中的水,略微震惊的接过,他道:“这里无人,这水应当是干净的。” 四周安静的连鸟叫声都没有,我环顾四野,倒也未见异常。 彦庆打量着我的神情,复问道:“方才话未说完,战神想说什么?” 我眉头紧皱道:“这里原本应该有日月山神,不应当如此冷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眺望远处,又回过头道:“不如我们尽快离开,以免节外生枝。” 我点了点头,若是在这里久留,我不知还能坚持到几时。 待风停了之后,又继续往不周山赶去。 一路上倒风平浪静,远远的便瞧见那两只异兽,正无比的欢脱的跳来跳去。 刚落脚在东面的幕山,那两只巨兽便向我们奔袭而来。 我立即起势,胸口却一阵犯恶心,小腹也如针扎一般。 我有些脱力的往后头退了几步,彦庆上前用猛烈攻势将其逼退,而后回过头喊道:“战神如何了?” “无碍,先撤!” 他立即一记猛击又迅速退后,两人躲到一旁的树丛中。 那异兽的鼻子极灵,一路闻着我们的气息,已然走到身侧。 待它走近些,我抓起一把沙土,朝它的眼睛洒去。 它顿时发了疯一般,不停的乱撞,地面也为之一震。 我掏出一节丝线,念咒之后,丝线将它牢牢捆住。 彦庆叹道:“当真是捏了一把汗,险些都过不去这个山头!” “别管这些了,赶紧走!” 身上的不适,让我想尽快处理好一切,尽量不让旁人察觉出异样。 可我终究没忍住,走了几步就开始干呕起来。 彦庆一脸狐疑道:“战神的身子有异啊?” 我半眯着眼,闷声道:“复身不久,对灵泽的掌控还未能恢复如常,办完了这件事,必然要好生休息。” 他才缓缓移开视线,忽然又说道:“我记得这里有两只异兽,一只在这,另一只去哪了!” 片刻的功夫,地面开始摇晃起来,我大喝道:“不好,快躲起来!” 两人又藏到一旁,眼前是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异兽,正守在方才收服的那只旁边。 彦庆小声催促道:“快用方才的术法将这只也捆了!” 我为难道:“没了,只此一根捆仙绳。” 他“啊”了一声,瞬间引起异兽的注意,我按下他的头,喝道:“趴下!” 那异兽跃身在前,爪子在地上刨得很深,每喘一口气都像是即刻便要扑上来。 章节目录 216.如陷幻影神思乱 彦庆颤抖道:“战神,如今该怎么办?” 我将他推到一边,从袖间抽出七星剑来,剑一出,我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灵泽被引入剑身。 七星剑随之出鞘,上面附着的灵泽逐渐加强,我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 我紧咬着唇,苦苦坚持着,此刻小腹痛得厉害。 我一下收了力道,剑应声而落,原本被逼退的异兽,便立即张开大口迎面袭来。 彦庆道:“小心!” 他用双臂顶着它的前爪,几乎就要被按倒在地,我忍着剧痛将剑拾起,飞身而上,将剑从它颈处一插到底。 它的血立即四溅,我看着地上逐渐蔓延的血迹,不放心道:“你怎么样了?” 听见他剧烈的喘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艰难从倒下的异兽身下爬出,一脸狼狈的看向我,惊魂未定道:“好险,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我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低声道:“快走吧。” 越过东面的幕山,前面便是不周山,从前山水相间、四季常青,如今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景象。 彦庆叹道:“这莫不是发生了大战,竟是一片焦土。” 我摇头道:“不对!” 他不解道:“哪里不对?” 我指的山的另一边,说道:“传闻共工撞了不周山,不周山这边便塌了,可你看,这里竟丝毫无损。” 他张望着念道:“果真如此!” 我面色凝重的望着不周山,沉声道:“随我进去看看!” 走遍了不周山也没有见到修罗族的影子,天色渐暗,只能就地歇息。 夜晚的风竟有些呛人,一时觉得有些窒息,始终无法入睡。 耳边响起了雀鸟的声音,我随着声音一路往前,越往前我的心跳越快。 眼前浮现出我拼命厮杀的场面,周围都是喊杀声,仿佛就在我耳边不停回响。 我举着七星剑,向四周劈砍,叫喊声和惨叫声更甚。 小腹的巨痛,让我回过神来,眼前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再往前一步就要被吞噬。 我无比惊惧的往后退,眼前的深渊中不断溢出黑烟,瞬间将我笼罩其间。 我喊道:“到底是谁!有本事就出来见我,何必故弄玄虚!” 黑烟顷刻间化作一张怪异的脸,无比夸张的笑着:“战神,后会有期,我还会再回来的!” 我愤恨的举起剑,又是一阵乱砍乱劈,眼前的黑烟逐渐退去,我猛然跌坐在地。 “你怎么了?” 我侧过脸来,看到彦庆摇着我的肩膀,一脸惊恐的问道。 我指了指空中,他环顾四周,疑惑道:“怎么?” “你看不到吗?” 他站起身来,用手晃了几下,怔怔道:“什么也没有啊!” 明明方才的经历无比真实,没曾想竟是一场幻念,我紧紧捂着小腹,心想可能是千丝药的药效所致。 我摇了摇头,也顾不得会引起他的怀疑,疲乏道:“我累了,去休息片刻。” 清晨,耳边又响起鸟叫,我微微睁眼,眼前与昨夜大为不同。 昨夜看到的深渊,不过是一个小山丘,四周一如往常,根本没有黑烟。 我艰难起身,只觉得小腹往下坠,走起路来痛得冒冷汗。 彦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满脸诧异的看着我,幽幽道:“战神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我捂着脸,迟疑道:“真的?” 他点了点头,我转身蹲在溪流边,端详着此刻的脸。 的确是惨白异常,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昨夜有所发现,不如即刻回禀天君。” 他镇定的点头,也未置一词。 章节目录 217.重伤又至蓬莱阁 我们原路返回,却并未看见前日捆住的异兽。 四处张望无果,我即刻念咒,而后草丛中隐隐散发着光亮。 彦庆上前捡起,耳边响起一声怒吼,我急忙转身,却终究迟了一步。 我被紧紧按倒在地,眼看着它尖利的牙齿就要咬破我的喉咙,我紧闭着双眼,只觉得浑身发热。 彦庆大吼道:“不要!” 它似发狂一般,扬起前爪,我顺势抽出七星剑,往它颈下一刺。 一剑入喉,它奋力挣扎,倒下之时前爪竟重重的砸到我的胸口。 我眼前一阵眩晕,侧身吐出一口血来,挣扎了几下,终究爬不起来。 彦庆上前将异兽挪开,晃着我的胳膊大喊,我却只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终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紧紧拉着他的衣袖,不住的念道:“重华,替我找重华!” 他慌乱的眼神,有些无助的叫喊着, 我忍着剧痛摸出铜镜放到他手中。 我无力的指着铜镜,嘴角的血止不住的流,用手擦去又指向铜镜。 彦庆拿着铜镜仔细打量,我慌张的夺过铜镜,手上的血沾到镜面上,瞬间发出光亮来。 我不知彦庆对铜镜说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逐渐模糊不清。 再醒来时,眼前熟悉的布置映入眼帘,我闷哼着挪动身子,只觉得浑身疼痛不已。 我紧张的捂着小腹,缓缓起身而出,门外有许多守卫,迈出的脚又退了回来。 片刻后门开了,重华与我对视一眼,神情忧虑道:“你感觉如何?” 我一手扶着额头,身子微斜道:“全身都疼!” 他上前拉着我的手腕,沉声道:“你必须离开天界了!” 我见他神色有异,着急道:“是灵胎不保了?” 他并未接话,眼神有些躲闪。 “真是如此?”我怔怔看向他,绝望道。 他默然坐到一旁,半晌才道:“蓬莱尊者可否告知千丝药的禁忌?” 我点头道:“忌用灵泽动术法。”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一意孤行!” 听着他愤然的语气,我略心虚道:“此番与彦庆相随,我必不能让他看出端倪,故而……” 他拉长着脸,沉声道:“玄牝!” 我站在原地,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他端起茶来长叹一声。 “我即刻送你去蓬莱阁!”他盯着我,无比严肃的说道。 我蓦然看着他,未觉得事情有如此严重,小声问道:“为何?” 他神情悲悯道:“千丝药会在你动用灵泽之时耗用灵胎的灵力。” 他看着我震惊的眼神,轻叹道:“动用灵泽之后,会加速落胎的时日!” “你的意思是……”我略有不安的看着他。 他撇过脸,闷声道:“你身受重伤,如今又生产在即,去蓬莱阁找蓬莱尊者,或许能化险为夷。你如今的身子,耽搁不起,若是在天界发作,便功亏一篑了!” 我有些后怕的瘫坐在地,他起身扶我,念道:“ 你复身不久又深受重伤,我已向天君禀明,带你去蓬莱阁养伤。” 我抬起头,怔怔道:“天君允了?” 他颔首道:“你已被伤成这般模样,他不得不允。” “可吟修那……” “他那暂时是安全的,近日天君诸事缠身,一时还顾不上青龙,你放心!” 我如释重负,无力的闭着眼,捂着胸口艰难喘气。 重华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抱起飞身出了门,一路上在我耳边不停宽慰道:“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恍惚之中,只觉得眼前有人影浮动,我却出不了声,也看不清楚。 身上的疼痛逐渐退去,我才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忙碌着。 我伸出手来,提着一口气道:“又劳你费心了。” 蓬莱尊者俯身过来,神色慌张道:“战神你醒了!” 我皱着眉头“嗯”一声,他立即问道:“战神哪里不适?” 我拽着他的衣脚,有气无道:“我能顺利产子么?” 他并未看我,只打量着我的身子,叹道:“实不相瞒,千丝药的确有压制灵泽之效,可并无解药。如今战神生产在即,若无灵泽相护,恐十分危险!” 他话音刚落,我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淌,身后却响起了重华声音。 “可有应对之法?” 我望向他,又转而望向蓬莱尊者,蓬莱尊者思忖片刻后,念道:“如今之计,唯有在战神灵泽最弱之时,我等以自身灵泽相护,或可度过危机。” 重华镇定道:“那便如尊者所言,我会静候在此。” 他又握着我的手腕,宽慰道:“放心,我就是豁出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章节目录 218.知已相护渡危劫 我不断擦着眼泪,止不住的点头,动容道:“我信你!” 他站起身,对蓬莱尊者道:“开始吧!” 我顿觉紧张的拉着他的衣脚,他俯下身来,问道:“还有什么想说吗?” 我急促道:“若我过不了这关,暂时不要告诉吟修,他若知道了,必不会安心留在昆仑。” 他打断我道:“当务之急是保住自身,别胡思乱想!” 蓬莱尊者也道:“为保战神安危,小神必会拼尽毕身所能,绝不让战神失望!” 我眼含热泪,点头道:“多谢!” 话音刚落,身上仿佛被撕裂那般疼痛,我紧握双拳,手中已然冒出冷汗。 疼痛一刻未断,我逐渐有些支撑不住,闷哼出声。 重华为我擦了把脸,叮嘱道:“若灵泽不顺,你立刻出声,万勿逞强!” 我涨红了脸,艰难点头,而后几乎把我痛到昏厥。 转眼又精神了些,蓬莱尊者正为我施针,全身的酸痛顿时袭来,我痛的浑身发抖。 我艰难的喘着气,只觉得全身如遭雷击,手脚皆有些麻木。 喉咙逐渐有些紧绷,眼前也有些模糊,我挣扎着将手伸向空中。 蓬莱尊者在我耳边大喊:“挺住,千丝药的效力已到最盛,不多时便能退下去了。” 我的眼前逐渐空无一物,身体如置三思狱中,那种被水淹过头道:“我如今已是天界的人,身边再无亲人,你的孩儿就如同我的孩儿,将此玉符留给他,倒也是恰如其分的。” 我不再阻拦,只闷声点头,欣喜的看着眼前的小人。 重华眼中的期望和落寞,让我有些动容,我抬眼看着他,柔声道:“既送了厚礼,不如再替我想个好名字!” 他略感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回绝道:“这不合规矩!” 我笑道:“我的眼里从来没有这些规矩,一切不过是缘分使然,我也是顺其自然罢了!” 他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沉稳道:“唤作修逸如何?” 见他言语恳切,必知他是深思熟虑才开口,不由的一问:“可有什么出处吗?” 他脱口而出:“万物中潇洒,修篁独逸群。” 我笑着点了点头,接话道:“贞姿曾冒雪,高节欲凌云,甚好!” 他与我相视一笑,又目光温柔的看向孩子,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章节目录 219.送子远赴离危局 几日的休整,我已觉身子好了许多,便挣扎着想起身走走。 重华推门而入,见我行动不便,忙不迭的上前扶着我。 他皱着眉头道:“怎么起来了?” 我一手扶着腰,望着窗外出神道:“躺得乏了,想起来走走。” 他扶着我坐下,神色紧张道:“若是受了风就不好了,再等两日吧!” “战神,不好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叫喊声,我与重华对视一眼,他立即上前打开门,问道:“何事?” “快让蓬莱尊者进来说!”我见他面色焦急,定是发生了大事。 他几步迈到我面前,声音颤抖道:“黄龙奉了天君之令,前来探望,只怕战神产子之事瞒不住了,战神得尽早做打算!” 我顿觉惊慌,却强装镇定道:“你让他稍候,我随后就到!” 蓬莱尊者点了点头,迅速转身离去。 重华看着我,谨慎道:“你打算如何?” 我摇头道:“暂无头绪。” 他望着舒彧,目光停了半晌,语重心长道:“不如将舒彧送去与青龙相聚?” 我望着门口,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又问道:“你觉得如何?” 我回过神来,缓缓道:“不可!” 他疑惑道:“为何?” 我将舒彧抱在怀中,凝视道:“吟修的处境堪忧,若是带上舒彧,只怕更为艰险。况且舒彧还小,不宜涉险!” “那若是托付给可靠之人呢?” 我喃喃道:“莫不是要放在你的重华殿?” 他摆手道:“若带至重华殿,岂不是在天君眼皮子底下,反倒日日悬心。” 我望着他略有成算的脸,问道:“那你是何意呢?” “你细想,这六界之内可有你可托付之人?” 我的脑海中将可信之人尽数过了一遍,此人需得尊位极高,又能避天界耳目,心中不禁有了定论。 “那就劳烦你前往紫云斗府一趟,将舒彧交给斗姆元君。” 他怔怔道:“你从未告知我,与斗姆元君有何渊源?” 我回忆起往事,娓娓道来:“我在昆仑诸神混战中重伤不治,斗姆元君赐我神药救我于危难,至此我便奉她为师,我也曾去她的紫云斗探寻修道,她于我亦师亦友,想必会帮这个忙。“ 他叹道:“也只有如此了!” 门外传来童子稚嫩的声音:“战神,尊者让我来传你快些去!” 我慌张的将舒彧递到他怀里,推搡道:“事不宜迟,你快去!” 我不舍得望着那静谧的小脸,又迅速撇过脸去,应道:“我即刻与你同去!” 他语气微颤道:“我定将舒彧安全送到,你无须忧心,我去了!” 我并未回话,只迅速开门走了出去,未敢多停留一刻,却早已泪眼涟涟。 童子道:“黄龙等急了,正往这边来,尊者才遣我给战神递个口信。” 我应道:“原来如此。” 走了几步,就看到彦庆正急匆匆的往这边来,我迎上去,神色自若道:“怎么不等等我,还劳你亲自过来。” 他的脸色一变,略紧张道:“天君记挂战神伤势,特令我前来探望,我不过是着急向天君回禀,故而想快些见到战神。” 他眼光瞟向我身后,我侧过身,大方道:“请吧!” 他狐疑的迈进门,待坐定后,又肆意打量着内室。 我端起茶来,略笑道:“没想到你对我的起居也如此在意。” 他悻悻的收回目光,尴尬道:“只是头一回来蓬莱阁,有些好奇罢了,此处比不上天界,战神为何非要在些养伤?” “我与蓬莱阁旧主有往来,又与蓬莱尊者是故交,在此养伤能得照拂,也不必给天君添麻烦,岂不两相便宜!” 他略有所思的点头,又将目光移到我脸上,凝重道:“我看战神的脸色不好,不知伤养的如何,小神也好向天君如实回禀!” 我托着半边脸,叹道:“你如今也看到了,恐怕还要修养些时日,劳你向天君明言,等我略好些,再向天君请罪。” 他一脸客气道:“战神哪里的话,天君岂会怪罪,战神好生修养,我自当回去禀明天君,天君亦可放心了!” 我站起身,略抬手道:“劳尊者送客!” 蓬莱尊者应声而至,看向彦庆笑盈盈道:“小神送尊者出去,请!” 彦庆走到门口,又回身道:“战神身系六界,望战神保重!” 我斜看了他一眼,应道:“多谢!” 章节目录 220.闻讯而至诉衷肠 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我独坐庭院中,出神的看向远处。 直到耳边响起蓬莱尊者的叮嘱,我才回过神,问道:“你说什么?” 他一脸愁容道:“战神身子未愈,最忌凉风,不如进去说话!” 见他手中端着汤药,便不再推拒,转身就往屋内走去。 “轻袅!” 听着一声兴奋的声音,我转过身来,看到吟修一脸雀跃的向我奔来。 他上前拉着我的手,一脸错谔道:“怎么脸色如此差?” 我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无碍,进去说吧!” 他撇了一眼,将蓬莱尊者手中的汤药接了过来,又扶我进了门。 蓬莱尊者点头告退,吟修缓缓关上门,坐在我旁边,仔细打量着我。 我端起茶盏抬眼道:“看够了么?” 他皱着眉头,念道:“几日不见,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我给他倒上一盏茶,闷声道:“若我有事瞒你,你会不怪我?” 他眉头未展道:“且看是何事。” 我欲言又止,他紧盯着我的脸,半晌才问道:“你可有难言之隐?” 我摇头道:“只是有一事,未提前知你,怕你恼我……” “你说吧!” 看着他的脸,我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两盏茶过后,我才轻叹道:“我有身孕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随后又看向我的肚子,惊慌道:“这……” 我低头看了一眼,略心虚道:“我已然产下孩儿,只是……” 他瞬间俯过身来,紧紧拥着我,颤抖道:“我不怪你,都是命,只要你还好,我就知足了!” 我身子一怔,推开他解释道:“他无碍,只是被……” 他立即神情紧张的看着我,追问道:“他怎么了?” 我拉着他的胳膊,沉郁道:“我让重华将孩子送到斗姆元君的紫云斗府去了。” 他愣了半天,又将我拥入怀中,如喃喃自语般念道:“对不住,为了我,还让你承受骨肉之苦。” 他脸上的清泪落在我额间,我动容的贴着他的胸口,泣不成声。 一路行来,他从未怪过我,知我的苦心,也懂我的用意,万般疼痛加身,亦是值得的。 片刻后,我才抹尽泪痕,挤出一抹笑意道:“我们的孩儿唤作‘舒彧’可好?” 他轻抚着我的脸,说道:“甚好!” “你有没有别的想问的?”我握着他的手腕问道。 他摇了摇头,郑重道:“你想说的,就是我想听的,你不想说的,自不必问。” 我低眉坦然道:“重华护我至此,也竭力护住了我们的孩儿,我感念他的情谊,才让他为我们的孩子取名。”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无比认真道:“你不必说这些,我不会介怀,我自始至终都相信,你与他是知己之情!” 我闷声点头,泪眼婆娑的伏在他肩头,带着哭腔道:“我好想你!” 他“嗯”了一声,感怀应道:“我此次前来也是得到了重华的消息,虽然他未曾言明你所遇何事,但我能从他字里行间看出他对你的关怀。此生他若对我有所求,我必竭力相助就是了!” 我爱他对我的包容,爱他对我知之甚深,也同样爱他于我之所想,应我之所求。 他轻抚我的背,这一刻,我才觉得无比安心。 他在我耳边轻言道:“轻袅,你不在我身边,我终究坐立难安。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涉险,也知道以你战神的身份并无畏惧。可我还是日夜悬心,唯恐你未珍重自身,如今见到你,才终于安心了!” 我伏他肩头静静听着,只觉心中酸楚,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章节目录 221.喜得斗姆赠灵药 两日过去了,我开始忧心忡忡的守在门口,有些魂不守舍。 吟修将手中的汤药递到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将汤药一饮而尽。 他拉着我的手,问道:“你可是在等重华?” 我点了点头,焦心道:“他几时未归,莫不是……” 他打断道:“不会的,重华此行必会谨慎,不会出事的,紫云斗府相距甚远,多几日也实属正常,再等等吧!” 我叹了口气,仍目不转睛的望着远处。 “战神,战神!” 还未见人影,就已听到蓬莱尊者的声音。 我站起身应道:“何事!” 待他跑到我面前,指着身后气喘吁吁道:“重华,重华尊者回来了!” 吟修上前道:“当真?” 我正要往前走,重华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我立即拉着他的手臂,问道:“如何?” 他面无表情的点头,又看向吟修道:“你来了。” 吟修屈身道:“多谢尊者相护,青龙感激不尽!” 他抬手道:“不是什么大事,应该的!” “这是斗姆元君托我带给你的。”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递到我面前。 见我迟迟未接,又耐心道:“她将此物交付于我时,特意嘱咐战神危难之时可用,你且瞧瞧!” 吟修接过将其打开,锦盒中只有一粒药丸,不禁出声道:“这是何意?” 我将药丸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略尴尬道:“并未看出有何关窃。” 他道:“许是大有深意,你且先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点点头,默然将药放回锦盒中,又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斗姆元君既答应了,也必会好生照料舒彧,你也该好好养好身子,以待来日!” 我如释重负般笑道:“那就好!” 重华略微沉默后,忧愁道:“听闻北荒出了怪事,天界正派将士前往探查。” 我震惊道:“你如何得知?” 吟修应道:“定是尊者也接到天君的谕令了吧!” 他点头道:“我着急回来,一是想让你放心,二则也是因为此事。” “你要回天界了么?” 他只闷声点头,并未再言语。 我忧心道:“天君多疑,我始终不放心你独自回去!” 他严肃道:“玄牝,我知道你的心意,莫再说了!你就在此处,养好身子再说!” 吟修也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柔声道:“你若有事,重华尊者也不会安心,不如养好身子,再适时相助!” 我黯然道 :“好吧!” 重华转身欲走,我拉着他的衣脚,叮嘱道:“我虽不能与你同往,但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尽快知会我,断不可独自涉险!” 他重重点头,飞身而去。 我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思虑重重,不禁皱着眉头久久凝视着远处。 吟修出声道:“此处风大,进去吧!” 他扶着我进了内室,我木然坐在榻上,他轻柔的为我盖上被衾。 我拿出手中的锦盒,疑惑道:“为何斗姆元君会无故送我药丸,难道是推演出有大事发生?” 他轻抚着我的脸,略笑道:“如今形势不明,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斗姆元君乃是境外之人,不便入世,将此物交给你,也不过是想助你一臂之力,何至于你说的这般严重。” 我狐疑道:“当真如此?” 他摇了摇头,抚摸着我的手,念道:“事关人心,谁又能揣测得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沉郁道:“倘若有一日,我以战神之身殒于战场,你会不会怪我?” 他久久未应,只低头捂着我的手,身子随之颤抖。 “吟修,我……” 他抬起涨红的脸,奋力摇头,哽咽道:“战神之名加身,也许会有那一日,可我无能为力,也不敢去想!” 他脸上的伤痛之色让我揪心,我紧紧搂着他的腰,不住道:“吟修你记住,我们还有舒彧,无论何时,你都要保重自身!” 章节目录 222.遗憾翻涌祭故人 他捏着我的肩膀,怔怔道:“这是何意?” 我无比悲伤的看着他,幽幽道:“创世之初,圣母元君定下条令:生而为神,不可自戕,自戕者有违天道,祸连一族或遗害亲族。” 他倒吸一口凉气,如泄气般跌坐在地,久未出声。 我哽咽道:“吟修,我身为战神,别无选择,终究是要面对的。” 他缓缓抬起头来,面露伤感道:“我曾以为你是瑶池精灵,只盼着与你平淡相守一生。可如今你已是战神,我连这样的念想都不能再有了。” 他的一字一句,让我无比自责,我咬着唇,不敢与他对视。 他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我望着他的背影,心痛难抑。 又过了几日,吟修并未出现,我坐在窗前看着远处清绿的叶子,念道:“都入秋了,此处却没有一点秋后的迹象,果真与人间不同。” 秋风瑟瑟,我的心里顿觉空落落的,眼睛也被迷住了,不断涌出泪珠来。 此刻,敲门声响起,我抹了抹眼泪,应道:“何事?” 蓬莱尊者道:“小神前来送药!” 我打开门,见他手中正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便侧身道:“进来吧!” 他将汤药放下,正要告辞,我疾声道:“等等,我有话问你!” 他恭敬道:“战神请讲!” 我环顾四周,支支吾吾道:“你这可有……祭奠之物?” 他略一怔,尴尬道:“战神若需要,小神即刻去安排。” 我摆手道:“若是不便,就算了。” 他应道:“小神去瞧瞧,再来回战神。” 我面色如常道:“你去吧!” 不多时,敲门声又响起,我立即开门一看,门口有香烛和纸钱。 我好奇的打量的四周,心中有些诧异,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摆上香烛,心中默念道:“你我一别,再无相见之期。任凡尘千回百转,终无故人薛茂陵。” 望着跳跃的烛火,心中的哀思逐渐沉重,自我诞下衡儿,尽受骨肉分离之苦。如今诞下舒彧,亦要承此剜心之痛。 我止不住的抽泣,无比自责锤打着腿,念道:“我未能护得了自己的孩儿,不配做一个母亲,我对不起衡儿,也对不起舒彧!” 我哭了许久,缓缓起身,竟有些站不住。 “轻袅!” 突然被扶了一把,侧过脸来,见吟修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我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哭诉道:“都是我的错,我只能眼看着一切发生,别无他法!” 他拥我入怀,柔声道:“勿再自责了,无人怪你!” 我捂的胸口,口齿不清道:“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是我无能!” 他久久未有回应,只是将我轻轻抱起,一路进了内室,将我放在榻上。 他轻抚着我的眉头,动容道:“心痛之事不宜久观,那样的噬骨之痛,太过损伤心神。” 我攀上他的肩膀,用眼泪宣泄着心中的悲痛,我听着他在我耳边的长叹,像极了我心中的无奈和绝望。 停了半晌,他道:“你在人间所历之苦,我未能替你承受,如今你的疼痛让我知晓半分,你便能少半分的负累。” 我摇了摇头,将头深埋在他脖颈间,仍是止不住的抽泣。 他继续道:“轻袅,你选择的路从来都没有错,我们各自有自己的使命,殊途亦可同归,我会一直守着你!” 我明知他从未真正责怪过我,可如今他一番话,仿佛将我撕裂的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 我在他肩头闷哼道:“对不住了,吟修,是我对不住你!” “我对你的情并非小爱,我不因你的身外之物而爱你,似生来就是为了如此待你,这便是缘分吧!” 我对上他的目光,眼中顿时多了些生机。 我猛然印上他的唇,贪恋的不肯移开。 章节目录 223.北荒骤变陷危情 翌日,我无端感到心慌,起身欲到门外透透气。 “战神,不好了!” 蓬莱尊者疾奔而来,我急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他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道:“重华尊者从北荒负伤归来,战神可要去看看?” 我震惊道:“伤的重么?” 他眉头紧锁,摇头道:“暂时不知,只知他已回到重华殿养伤。” 我迫不及待道:“那我去看看!” 吟修叫住了我,深思熟虑道:“你若此时去天界,天君必然会派你去北荒,你身子还没好全,不宜露面。天君既知你在蓬莱阁养伤,不如让蓬莱尊者代你前去问询,更为妥当!” 蓬莱尊者看了我一眼,恳切道:“小神愿替战神前去,望战神允准!” 我叹了一口气,想到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点头应道:“那就劳烦尊者往重华殿一趟。” 他道:“战神客气了,小神即刻就去!” 过了半日,仍未见蓬莱尊者回来,我有些懊悔道:“本该我亲自前去的,倒也不必如此悬心。” 吟修宽慰道:“放心,蓬莱尊者与天界又无旧怨,天君不会对他如何,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我不停搓手,叹道:“但愿如此!” 话音刚落,蓬莱尊者便出现在我眼前,我见他一脸忧思,急忙问道:“重华,他怎么样了?” 他抹了把汗,说道:“伤得极重,药王守在重华殿为尊者救治,幸而保住了性命!” “怎会伤的如此重?”我看着他不自然的神色,追问道:“北荒发生了什么?” 他闷声道:“重华尊者闭口不言,小神在那儿守了半日,又怕战神忧心,便回来了!” 重华此举,必然是发生了大事,他闭口不言,大概是有旁人在侧,无法言明。 我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他拱手道:“小神告退!” 待他走后,我从袖中拿出铜镜,手一拂镜中现出光亮,还未来得及说话,光亮又消失了。 反复试了几回,依旧是如此,我有些不明所以,也只能束手无策的等着他的回应。 过了许久,铜镜开始发出微光,我捧在手中,焦急问道:“你受伤了?” 他平静“嗯”了一声,我又道:“为何?” 他沉默许久,才闷声道:“你当真想知道?” 我脱口而出:“自然!” 他语气沉重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你说!” “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继续留在蓬莱阁养伤。”他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略微停顿,应道:“我答应你!” 他这才忧心忡忡道:“相柳到了北荒,如着魔一般戮杀所见生灵,天君派我前去察看时,北荒已是血流成河。” 我诧异道:“为何会如此?” 他倒吸一口凉气,惊魂未定道:“他已然失了心智,? 宛如一个杀戮工具。我到了北荒便与他血战一天一夜,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浑身散发着黑气。” 我喃喃念道:“散发着黑气。” 他询问道:“你有何见解?” 我沉思道:“不知我有没有跟你提过,与修罗族一战,那些人身上便散发着浓厚的黑气。” 他语气惊异道:“你想说可能与修罗族有关?” 我疑惑的托着下巴,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蹊跷,上次不周山也是笼罩着黑气,却始终不明黑气从何而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叹道:“如今时局不明,你切勿思虑过多,安心养伤!” 我平静道:“那便看天君如何应对,若真是修罗族现世,又免不了殊死一战!” 他立即劝慰道:“你无需忧心,有任何消息,我自会告知你!” 我浅笑着说道:“那你好生修养。” 镜中的光芒尽收,我忍不住揣测这黑气的由来,相柳资质平平,竟能将从重华伤到如此地步,当真是厉害。 章节目录 224.乱局初起欲决别 近几日未得重华的音信,也不忍打扰他休养,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吟修端来一盘果子,笑着递到我面前,我拿起便咬了一口,目光却时不时的瞥视一旁的铜镜。 他道:“如何,甜么?” 我淡然道:“甜。” 他拉着我的手,狐疑的打量着我,问道:“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眉头不展的放下果子,忧虑道:“听闻北荒有异,实在让人揪心。” 他上手捏着我的鼻子,嗔怒道:“揪心么?” 我打下他的手,叹道:“重华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在此休养,待天君下一步安排。” 他点点头,念道:“形势未明,贸然出手,必然有损。” 我好奇道:“你说天君会派谁去?” 他摇了摇头,双手一摊道:“天界可用之人甚多,大不了轮番前去。” 我“呵呵”一笑,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蓬莱尊者正好进门来,他向我恭敬行礼道:“小神要去天界送药,蓬莱阁就有劳战神照拂。” 我木然看向他,不解道:“为何要你去送药?” 他又道:“天界虽有药王,但缺少一些奇门解药,此次北荒事态严峻,天君便召我前去送药,以保前去将士的安危。” 我抬手道:“你去吧,我会好生照看。” 他退出门去,吟修一脸忧愁的看向我,又将我揽入怀中。 我抬起头,看着他凝重的神情,轻声道:“别担心,我还要在这里养些时日。” 他长叹一声,语气着急道:“此事若不济,天君终会派你前去。” 我并未接话,他的顾虑和深思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此刻重华的声音响起,我拿起铜镜应道:“你说!” 他咳了几声,艰难开口:“天君派了彦庆前去,亦是重伤而归。恐怕不日,便要召你回天界,你若不愿,就装作身子未愈,兴许能再拖一拖。” 深知到头来终将要面对,我略沉一口气,刚要出声,吟修却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他一脸伤痛的看着我,我久久说不出话来,若是当着他的面执意回天界,那的确有些残忍。 我念道:“事急从权,到时候再说!” 重华嘱咐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应下天君的旨意,一旦搅入天界这趟浑水,你就再也无法抽身了!” 吟修皱着眉头,紧盯着我手中的铜镜,直到那铜镜中的光逐渐消失。 他立即收回目光,将身子撇到一边,我拉着他的袖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并未看我,只冷冷道:“我知道拦不住你,你想去就去吧。” 我上前将他的身子掰正,又将他的手放在我胸口,浅笑道:“你给的逆鳞如今已长在我胸口,正如你贴心护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他略一怔,而后一阵五彩之色闪过,他震惊道:“你是说,逆鳞与你融为一体?” 我重重点头,无比认真道:“如此我才能在三思狱中活下来,才能提着一口气从不周山回来。” 他的脸上流露出惊异,眼中浮现出一丝伤感,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从不知道,你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从未在你身边,轻袅,我……” 我的手指覆上了他的唇,摇头道:“我不是想要怪你,只是想告诉你,无形之中你已保护了我多次。” 他的眼泪簌簌而下,仿佛落在我心上,我又一次扑到他怀里,胸前的微光更甚。 “你忘了么,我身上还有青龙甲,我相信一定能够平安回来!”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紧闭双目,闷声点头。 眼见心爱之人身赴险地,那种无能为力之感,我亦深有体会。 我一字一句道:“我最不喜食言,自会遵守承诺,回来与你相聚!” 他婆挲着我的脸,拂去我脸上的泪痕,念道:“我等你回来,你要好好的!” 他此刻的话无比熟悉, 仿佛一下就回到了天界的三思狱中,我与他依依不舍的瞬间。 我望着他眉间的红点,似乎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只是时光就这样静静过了许久。 章节目录 225.应召动身赴北荒 几日过去了,一大早,蓬莱尊者疾步而来,我手中捧着泽玉鹊,瞧见他来,急忙问道:“可是天界有什么变数?” 他立住道:“如战神所言,确有大事!小神这里有重华尊者送来的消息,侍者还说……” “战神接旨!” 他还未说完,仙侍突然出现,语气低沉道。 我将泽玉鹊放在肩上,屈身行礼。 仙侍道:“天君有令,召战神前往北荒,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我双手接过,站起身来,那仙侍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只剩我和蓬莱尊者面面相觑。 “你方才并未说完,接着说。” 他将重华的信递给我,才道:“战神先看看再说。” 我展开信来,一字一句的念道:“北荒凶险万分,若是领命而去,必得先保重自身。天界诸神皆知此事凶多吉少,若此事未能圆满,也不会引起天君的不满,你且珍重自身即可!” 蓬莱尊者亦郑重道:“尊者此话有理,战神重伤出狱,又冒险产子,此刻也不算恢复如常,必得小心谨慎。” 我点头道:“我心中早有准备,尊者勿要忧心,只是……”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道:“战神是担心青龙?” “正是,我虽与他坦言过,可此事来的太突然,恐怕不能与他道别了!” 蓬莱尊者略思忖道:“战神放心,倘若放心小神的话,小神愿替战神转达,不知战神可有什么话要留?” 我将肩上的泽玉鹊轻轻一抛,仰头道:“不知蓬莱阁可会下雪?” 他道:“这里不如人间四季分明,可冬日还是会下雪,立春后雪才会停。” 我浅笑一声,又看着他道:“那麻烦你替我带个话,就说我立春之前一定回来,同他一同赏雪,让他等我!” 蓬莱尊者脸上一愣,郑重点点头,恭敬道:“定不负战神所托!” 我满意一笑,深望他一眼,抽身而去。 不多时,便到天界,守卫见了我,立即往内奔去,边跑边喊:“战神回来了!” 我不紧不慢的走着,前方顿时热闹起来,片刻就涌出一堆人把我团团围住。 四周兴奋的喊着战神,我笑着点头应着,被簇拥着往前。 “战神回来了,本君就安心了!” 我抬起头来,诸神皆散开,天君略带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 我屈身道:“小神来迟了,望天君恕罪!” 他抚了抚下巴,抬手道:“本君才下旨封你为九天玄阳元女圣母大帝,怎可自称小神,战神太妄自菲薄了!” 我拱手道:“在天君面前,我等无论地位何等尊崇,皆是臣下,自称小神,亦无不妥。” 他笑道:“战神如此明心见性,当真是诸神的表率。实不相瞒,如今本君召你回天界,只因北荒出了异事,还需战神前往探查。” “北荒如今的形势,不知天君可有定论?” 他摇了摇头,为难道:“个个去了都说有异,却无人知晓是何异样,又因何如此,还得劳烦战神去理清头绪。” 我略迟疑道:“听闻相柳出现在北荒?” 他惊异道:“战神的消息来得倒快,确是如此!” “天界可与相柳交手?” 他短暂停顿后,叹道:“天界诸神皆被其所伤!” 我摇了摇头,无比诧异道:“相柳生性贪吃纵性,资质平平,怎会如此厉害?” 天界一手紧紧按着坐榻,一手不停的抚着下巴,停了半晌,幽幽说道:“请战神务必从相柳身上,尽快查清事实真相。” “北荒疑云重重,只能事急从权,请天君放心!” 天君沉声道:“罢了,战神看着办吧!” 我拜了拜,站起身来,在诸神的注目下退出殿外。 章节目录 226.疑云重重孤身入 一到北荒,便听到一声声怪异的嘶吼,那声音嘶哑而低沉,犹如布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循声前去,眼前皆是一片黑漆漆的焦土,我蹲下身用手蘸了蘸,泥土竟散发着腥气,令人作呕。 我好奇的打量的四周,此刻已无异响,只是静的可怕,仿佛连风都是无声的。 自以为此处有结界,术法一起,才知并未不妥。 “既无结界,怎会如此安静?” 我一边走一边念叨,在两个山头之间发现了一处三角尖的脚印,瞬间觉得无比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一路行至山路崎岖处,眼前的山阻挡了我的去路,我刚要起术法,天色却逐渐暗下来。 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收了术法缓缓向前走去,霎时天色又明亮起来。 走了好一阵,看到前方一片乱石,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竟一时认不出。 我绕开乱石,深入其间,眼前是一片荒草杂生景象,再往前看,有几处屋舍。 走近一看,屋舍已残破不堪,所至之处没有一丝生机。 我皱眉道:“这是何地?” 正犹豫去往何处,袖中发出微光,我掏出铜镜,便响起了重华的声音。 “你到了北荒?” “到了,四处察看无异。” 只听见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慌张道:“可见到相柳?” “先前只听到他的吼声,未曾见到他的影子。” “那你如今在何处?” 我无奈一笑,自嘲道:“我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看到这里有一堆乱石。” “传闻北荒有犬封国,虽无人见过,但大概就是那了。” “我来时看见乱石上写着几个字,只是认不出。” “他们的祖先是上古神裔的灵宠,其状似犬,故称犬封国,文字有异倒也正常,你且仔细些瞧瞧,小心戒备。” 铜镜的光亮消失,我心中也有了底,在屋舍中循视一圈后又到下一间。 几处屋舍看完,只觉得少了点什么,再走一柱香的时间,有一间屋舍在山林间若隐若现。 我唯恐惊扰了旁人,小心翼翼的向其靠拢,走进门时才发现这里却格外干净。 估摸着有人住,我只能更为小心的推开门,正对着屋内的巨石雕象。 我抬头惊呼道:“竟是内藏乾坤!” 一一巡视周围,发现无一人在此。 天色渐暗,我已走了半日,只觉有些身困体乏。 绻在角落里,将就歇上片刻,又觉不安心。 手一抬,起了个隐身咒,方才睡去。 睡得正熟,突然听到一些细碎的响声,我睁眼一瞧,巨石雕象前正站着拖着漆黑的身子,一张惨白的脸中间竖着一只眼睛的精怪。 我冷静的看着它如人一般点燃香烛,又站着不动,仿佛在默念祝祷。 我站起身来,手一拂便现了身,它察觉动静,转头就看见了我,立即奔向门外。 “定!” 我手一挥,它就定在原地。 打量着它,又笑道:“我倒是没见过,不知你是何物?” 那一只眼睛滴出泪来,十分委屈的看着我。 我道:“只要你不跑,我可以把你放开,你若是跑,我即刻诛了你。” 它的眼泪止不住流,我有些不忍,一抬手就解了禁制。 它漆黑的身子微微收拢,略微低下去,张嘴却只会如羊一般叫唤。 我急忙道:“你竟不能说话,那我问你答,只是点头和摇头即可。” 它又叫了一声,见我眉头紧皱,便又住了声。 “这里可是犬封国?” 它点点头,那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 我道:“这里为何并无人烟,他们都去哪了?” 它愣住了,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恍然大悟这不是点头和摇头能够示意的,又改口问道:“他们都死了吗?” 它摇了摇头又点头。 我有些看不懂,一脸狐疑的看着它,它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又道:“你是犬封国的?” 它果断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 章节目录 227.邂逅魅影遇相柳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祭拜这石像?” 它那眼睛睁得极大,又微微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我停了半晌,深看它一眼道:“你可有同类?” 它将脸撇了过去,亦是轻轻点头。 我的目光在它身上停留许久,突然想起修罗一族形如黑影,面目不清。 我语气沉重道:“你是修罗族?” 它立即转头看向我,迅速摇头,又满怀期待的望向石像。 “你的叫声特别,不如我就叫你‘魅’,可好?” 它怔怔的眨着眼睛,点了点头,目光又沉了下去。 我笑着问道:“你也栖身在此?” 它未抬头,只轻叫一声。 忽而狂风起,它急忙往角落一躲,身上的黑色渐弱,逐渐呈透明之感。 我着急道:“怎么了?” 它的脸略微蠕动,不知是何表情,再回头时,石像前的香烛已灭,四周又恢复寂静。 翌日,我刚一睁眼,四周早已无它的身影。 我推开门,一路往山上走去,山中亦是十分冷清。 越走越觉不对,总觉得眼前的路似曾相识,我手指在眼前一抹,前方的路顿有不同。 盘桓陡峭的山路,此刻已成方正的石板路,我毫不犹豫的顺着石板路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走到一处屋舍外,屋舍两边呈翘状,上面挂着铜铃,与昨日所见的屋舍不同。 我还未推门,就闻到了一股特异的味道,虽觉怪异,但又觉得有一丝熟悉。 推开门,屋内烟雾缭绕,正前方有几块巨型石板,上面刻画着八卦图。 上手一摸,八卦图竟动了起来,四周发出闷响,我略微退了两步。 转眼屋外狂风大作,屋内的物件也吹的倒下,八卦图仿佛被卡住一般,又不动了。 我退出门外,那屋舍瞬间消失了,眼前的石板路也消失了。 我站在原处冥思苦想,只觉得此处不能久待,便又起身一路探寻。 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嘶吼,还未转身,只觉得后背一凉。 地上一滩污泥,散发着熟悉的腥气,我腾空而起,转过身来。 一股浓烈的腥气,让我忍不住一阵干呕,待看仔细时,那九张人脸上浮现出极其夸张的表情,此时被污泥包裹的身躯正狂乱的舞动着。 眼见着它扭动着身子,尾巴一甩,身上的污泥四溅。 此刻它周围的草木尽被黑漆漆的污泥所覆盖,那浓重的腥气久久不散。 我丢出捆仙绳,将它制住,绳子越勒越紧,它的九张人脸表情不一,有的在怒嚎,有的在狂笑,有的如哭诉,有的在叹息。 “相柳,本战神要收拾你,易如反掌,如今我也不追究了,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吧!” 那九张脸同时看向我,眼中流露出愤恨,随后又流露出期待,最后似求饶那般掉下泪来。 “放心,我不会伤你, 你只要不伤人,我自会放了你。” 它立即一动不动,转眼九个头也毫无动静,仿佛是睡熟。 我飞身而去,想着既解决了相柳,那北荒想必也安生些。 不到半刻,我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前方逐渐起雾了,山路湿滑难行。 眼前顿觉天旋地转,我屈身扶着一旁的石头,停歇了片刻。 我的胸口发出微光,隐隐有些凉意,我诧异道:“难道是吟修出事了?” 朦胧雾气中惊现红光,一股黑气逐渐形成,继而笼罩,红光渐退。 我捂着胸口,挣扎着往前,雾气化作冰凝沾在我的眼角,有些看不清路。 我也不管不顾,一路奔去,那红光逐渐消逝,双手起势,想要延缓红光消散。 眼前略过一袭黑影,我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修罗族?” 我大喝一声,抽出七星剑一劈,只听到风声划过。 章节目录 228.陷入暗局险脱身 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也怀疑自己眼花了,又提着剑一路奔去。 走进雾中,眼前所见之景让我大为震惊,无比熟悉的屋舍此刻就在面前。 我又一次推门而入,正中摆着八卦图,我并未上手触摸,只顾环顾四周细细察看。 有一本《地藏经》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翻开数页浅看一遍,并未觉得有不妥之处。 转身看向八卦图时,八卦图瞬间动了起来,一股红气灌入其中。 我上手抚着八卦盘,那股红气瞬间化作黑气,一股脑冲进我的眉间。 眼前是修罗族一战,我孤身一人站在尸山上,被重重黑影包围,顿时心中的不甘和绝望让我有些疯狂。 我犹如疯魔一般,所到之处全部杀光,不留一丝活口。 黑影不数涌现,我的手上冒着黑气,眼中尽是怒火,我徒手穿过他们的身体,一下就将他们的身体撕碎。 我对着天空怒嚎,可眼前的黑影竟成了熟悉的战甲,他们躺在我面前,无比的刺目。 我盯着自己的手,又看着满地的尸体,惊觉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随后身子一软,身上的黑气才散去,我瞬间如梦惊醒,大喝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黑气渐浓,我的胸口如撕裂一般疼痛,缓缓流出一股黑气,汇进八卦图中。 我后退几步,有些惊慌失措,木然看着这一切,恍然如梦。 八卦图中发出一声低吼:“战神,你心中的不甘和怨气,我都能感觉到,不如你与我合为一体,这六界就尽在掌控之中了!” 我怒骂道:“休想,你等山精妖怪,口气倒不小!” 那低沉之声化作笑声,却格外刺耳,笑声渐停,又道:“战神真是小看我,许是你从未听过我的名号,噬血魔迟早都会一统六界,到时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我怒气冲冲的上前,一脚将八卦图踢翻,眼见一切瞬间变样,屋内空无一物,只有那《地藏经》还在。 好奇的拿在手上,随手翻阅却发现并无一字,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处。 我不禁念道:“今日所见实中有虚,虚中有实,不知有何用意?” 随手将《地藏经》放下,眼前的所有都消失了,我无奈折返而归。 回到初遇相柳之地,它正闭目酣睡,我计上心来,施探寻术法,想知道它先前所历之事。 一股灵泽入它七寸,眼前竟是一片混沌,而后只见四周迷雾茫茫,三声熟悉的鸣叫响起。 我喃喃道:“三青鸟!” 西王母原是人首豹尾,形如野兽,掌管昆仑一众生灵的生死刑罚,却从不轻易露面,都是由三青鸟替她觅食。 为何相柳的记忆中会有三青鸟的存在,紧接着相柳一声挣扎的嘶吼,身子重重的落在了北荒。 它平日在泥潭中撒欢,四周冷清时,它又时常怒气冲冲的撞着此处的山,直到精力消弥才停下。 突然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任我如何再施法,都无法看清。 相柳此刻醒来,眼中露出凶光,捆绑着的身体也不安的躁动起来。 我暗觉不对,将灵泽渡于它九个头的眉心,灵泽入体,它逐渐安静下来。 眼中逐渐平和,身子瘫软,再无挣扎之状。 它身上的污泥已清,露出它原本青色的身体,我收回捆仙绳时,它缓缓立起,目光平和的朝我行礼。 我道:“你可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何事?” 他摇着九个头,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道:“如今还你原本之身,切勿再伤人作乱,否则本神绝不会饶了你!” 它晃了晃身体,又伏身扭动着向远处而去。 章节目录 229.回天复命探伤情 此处的大麻烦解决了,对于发生的种种,虽心中疑惑,但仍无头绪。 不日,决意先回了天界,禀明北荒的情势。 天君见我突然现身,不禁问道:“北荒如何?” 我略感疲惫的应道:“回禀天君,北荒疑点种种,需时刻有人守着。” 天君皱眉道:“战神何意啊?” “相柳原栖身于北海之外,如今无端出现在北荒,其中可能大有蹊跷。我此行已将相柳降服,它不会无端作恶,只是若有天界的看护,若有任何变数,也能尽早得知。” 天君略发愁道:“那众卿谁愿前去驻守北荒?” 殿上瞬间鸦雀无声,天君环顾四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太上老君点了点头,上前恭敬道:“天君,老儿有一人可荐。” 天君脸色微变,抚须道:“说来听听!” 他不紧不慢道:“原本战神是最堪托付的,只是战神负伤未愈又临时领命,已是为难,如今换一人也可放心!” 天君身子前倾道:“别卖关子了,快些道来。” 太上老君笑着看向我,我心中有些心虚的撇过脸,看着天君。 他继续道:“重华尊者与战神交好,不如派他前去驻守。” 天君听后,立即摆手道:“重华尊者受伤不久,正在休养,岂能让他前去!” 太上老君呵呵一笑,说道:“既然战神已解决了北荒的大患,重华尊者就是养些时日再去,倒也不要紧,战神也可时时前去探望。” 天君轻叹着,又十分为难的看着我。 这天界之内,除了重华,的确再无私交。 天君的意思虽然没有直接言明,这也是认同了太上老君的说法,我在其中也不好推脱。 我深吸了一口气,拜道:“重华重伤未愈,不如我暂替他去,也好让天君放心!” 天君并未回应,众神却开始议论纷纷,顿时殿上热闹非凡。 “战神临危受命,已除尽大患,让她前去倒也稳妥!” “战神的身子要紧,哪能带伤再去北荒的道理。” “天界诸神皆受重伤,的确无人敢去了!” 天君缓缓出声:“众卿可有决断?” 众神皆低下头来,无一人出声。 我俯身未起,听得天君幽幽道:“战神请起,此次北荒之事已搅扰战神休养,本君实在不忍再让战神前往。太上老君乃是大道之主宰,若能前去,本君亦能放心了!” 太上老君斜看一眼,竟无一人为他发声,只得硬着头皮应道:“谨遵法旨!” 我刚要起身,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险些没站稳。 天君见我如此,关切问道:“战神若有不适,就先下去歇息吧!” 我捂着胸口,低头应道:“谢天君体恤,告辞!” 出了殿门,我便急匆匆的往重华殿奔去,我离去已有半月,不知重华身子如何。 到了重华殿,见门虚掩着,便推门而入,径直坐入内室。 我还没露面,只听到里面传出一声:“你来了?” 我惊异道:“你怎知是我?” 他半躺着打量着我,又打趣道:“听说你今日回天界,想着你肯定会来,我可是等候多时了!” 我径直坐下,瞧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念道:“我一去便是半月,怎么不见你好些?” 他浅笑着撇开脸,嗔怪道:“不过是借伤偷个懒罢了,所谓做戏也要做全套。” 我突然想起今日殿上之事,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转过头来,一脸紧张道:“怎么这副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前为相柳所伤,如今相柳已被我降服。我提议天君派人去守着北荒,若是出了乱子也能第一时间知晓,岂料太上老君竟提议让你前去。” 望着我紧锁的眉头,他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天界众神皆知你我私交甚好,自然会派我前去。” 章节目录 230.初忆相遇再重逢 我低下头来,略感自责道:“我,我总觉得拖累了你!” 他严肃道:“你我私交甚好,已是数万年的事,如今后悔有什么用?” 我不自觉瞪大眼睛,“啊”了一声。 他顿时大笑起来,捂着胸口又一脸难受。 我急忙上前,十分着急的问道:“可是胸口痛?” 他深吸一口气,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倒当真了!你我是数万年的知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旁人若要利用这层关联设局,倒真是万万躲不开的,又何必自寻烦恼,不如顺其自然。” 我收起关切的脸色,嗔怒道:“你倒是比我洒脱,我若去,你倒是有万分叮嘱等着我,换你去时,反倒叫我放宽心要顺其自然,这又是何道理?” 他瞬间收起笑容,往外张望后,谨慎道:“你是昔日战神,众神的目光皆在你身上。若能替你分担些,我也能少几分对你的忧心。” 我怔怔道:“重华,你……” 他又换了一副面孔,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上我的目光。 他摆了摆手,说道:“你我既是知己,我自然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就不必说了。若能替你去,我自当欣然前往。” 我蹲在他身前,低头道:“我,我从未如你这般思虑周全。虽为战神,但一心只周旋于战事上的决断,对你自觉亏心得很!”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没想到有一日你倒是深谙我的苦心,那我做任何事都舒心多了!”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起来,我抬眼时,脑海中回想起与他初遇的场景。 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君上,路过昆仑山脚,听见凄鸣声,便循声而至。 他发现奄奄一息流血不止的鸾鸟,又脱下外袍将鸾鸟护在怀中,那一刻我才感觉自己有救了。 血流过多,我已是浑身冰冷,意识逐渐模糊,甚至觉得命不久矣。 两日后,我缓缓睁开眼睛,见他正细心为我上药包扎。 每到夜里,只觉得身子冷得厉害,他便日夜将我抱在怀里,唯恐我的身子冷透。 数月之后,我从他口中得知,他是舜帝,此刻他的儿子商均与禹产生了激烈的争斗,他必须前往阻止,不能在昆仑山久留。 他走的那一日,我含泪相送,心中怀着他对我的恩情,想着找机会定要报恩。 可数载之后,远在昆仑的我,也听说了人间的舜帝崩于苍梧之野。 奈何我生为鸾鸟,入不了女娲设下的尘世境结界。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获封战神,竟能与他再次重逢。 我在众神之中,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我惊讶的盯着他, 目光万分灼热。 他经过我身边时,也只是低沉道了一声喜,便转身离去。 后来得知他住在重华殿,我便立即前去拜访,站在重华殿前,内心无比激动。 当仙侍把我带到他面前,他只是淡淡一笑,说了一声“请”,神情有几份疏离。 我紧张的端起茶盏,手却抖得厉害,他瞧了我一眼,念道:“别紧张,我这里没什么规矩,随意即可!” 我吞了吞口水,放下茶盏,声音颤抖道:“你,你可认得我?” 他面无表情的打量我一番,淡然道:“我不记得有幸见过战神。” 我紧紧攥着拳头,闷声道:“昆仑山下,你救过我!” 他怔住了,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沉声念道:“我何时救过战神?” 见说不清楚,我急忙恢复鸾鸟真身,他立即站起,面色惊慌的盯着我。 我瞬间化为人形,一脸焦急的看着他,他的眼中竟无一丝熟悉之感。 他缓缓摸出赤瞳镜,只见他一脸严肃又一脸惊喜,最后转为激动。 当他放下赤瞳镜时,他的笑意已达眼底,拉着我的手腕,无比激动道:“ 没想到你如今都成战神了!” 我乐呵呵的点头,兴奋道:“当时得知你去了,心中万分伤感,没想到还有缘再见。当真是上天眷顾,不叫有缘人失散!” 他抹了把泪,念道:“至死未得一见,如今再见,便可做长久知己,也算是了了前世之憾!” 两人举起茶盏,相视一笑,热泪尽付茶中。 此后数万年的时光里,我为天界平定四海八荒,他总会在我出征前替我出谋划策、思虑周全。 若说他救我于危难,那便是数不清的次数,数万年后,他在我眼中早已比自身更为重要。 我此刻动容的拉着他的衣脚,如喃喃自语一般,说道:“数万年来,我头一回眼看你出征,竟是如此忧心,难为你每次都替我考虑周全,又时时挂心。” 他轻叹道:“你已除大患,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待你伤好后,再来看我便是。”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我问道:“可有什么顾虑?” 他回过神来,笑道:“不知我还能偷懒多久,何时出发?” 我略微思忖,认真道:“想必太上老君不日便会回天界复命,到时就该你出发了。” 他点头道:“那我倒要好生准备,你还是先回蓬莱阁休养,青龙还等着你呢!” 我闷声点头,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轻快道:“你若再不回蓬莱阁,恐怕天君又要对你动心思了!” 我这才缓缓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 他招了招手,笑道:“你若再回头,何时才出得了这殿门,快走吧!” 门外的童子进来,我才转身出了门,飞身离去。 章节目录 231.倾心相近覆云雨 “吟修!” 一声轻唤,他转过身看向我,手中的东西落到地上。 我上前捡起,满含笑意道:“没想到你在弄这个!” 他揽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轻轻叹了一口气,呢喃道:“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些时日。” 我撇过脸来,对上他温柔的目光,笑盈盈道:“你在等我,我自然归心似箭!” 他放开我,目光从下到上不断的打量,我拉着他的手,气笑道:“放心吧,一根头发都没少!” 他这才将我抱住,险些让我提不上气,在他腰上捏了一把,闷哼着:“先松开。” “怎么了?”他缓缓松开手,一脸诧异的瞧着我。 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好奇道:“这红绸倒像是人间之物,你弄这个做什么?” 他笑而不语,转身又继续摆弄着红绸。 我转到他身前,刚要说话,就瞧见站在庭院门口的蓬蓬莱尊者。 他见了我,一脸欣喜道:“战神回来了,这下可好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上前行礼道:“恭贺战神!” 他抬眼打量着我又看向吟修,我也木然对吟修对视,吟修站到我身旁,点头应道:“多谢尊者多日的照拂!” 转眼又严肃的看着我道:“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我欠你一场庆典。”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蓬莱尊者,片刻又抚着我的头发,柔声道:“此番再此打扰许久,多亏了蓬莱尊者的照拂,才让我们过上几日舒心的日子,不如就让尊者当我们的主婚人。” 他此话一出,我略感惊异的看着身侧的红绸,才知晓他的心意。 我欣然点头,应道:“尊者若能应允,自然是好!” 蓬莱尊者立即叩拜道:“小神受宠若惊!” 我急忙将他扶起,略有感怀的红了眼睛,说道:“当初我不过是略施小恩,如今你却多次相助,终究是我欠了你的恩情!” 他摇了摇头,起身后仍拱手道:“战神救了小神的性命,小神的命已是战神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又屈身对着吟修行礼,吟修上手扶他,激动道:“尊者切勿多礼,青龙受不起!” 我的眼泪不是觉得流淌,喃喃道:“若尊者不弃,就为我与青龙主持成婚典礼吧。” “小神会竭力安排此事,战神再好好休息几日,切勿操劳。” 我点了点头,他便退了下去。 忽而他又转过身来,忙不跌将怀中之物 章节目录 232.浑然一体似天成 他用力拥着我,语气却格外轻柔道:“就算不能忘,也无须自责和愧疚,他如此待你,应当在你的心上占有一席之地。” 沉寂半晌,我蹙鼻道:“吟修,我与你一开始便有缘,只是不想中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也未曾料到自己的心意会……” 他覆上我的唇,脸上瞬间感觉到他落下的热泪,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隐隐作痛。 我的手顺势滑到了他腰间,又加重了些力道,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薛茂陵的身影竟出现在我脑海中,而后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清。 我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吟修身子一怔,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变化,我短暂与他眉目相接,他的眼神立即慌乱的躲闪。 我迅速捧着他的脸,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道:“他以身相护,我必不会忘怀。你等了我几千年,我又怎么忍心辜负你的心意。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与你共同进退,绝不相负。” 他怔住了,眼角微红,溢出几滴热泪来。 我的指尖掠过他的脸,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动容的点头又呜咽不止。 我的胸口异常疼痛,那五彩的光变得耀眼,我撇过脸去,闷哼几声。 他将我放在臂膀中,挂满泪痕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忧虑,他立即抚上我的胸口,光亮才渐渐消失了。 我脸上痛苦消减,他盯着我的胸口,忧心忡忡道:“如今联连变得更加紧密,恐怕这样的疼痛不会少。” 我疑惑出声:“什么意思?” 他摇了摇头,沉郁道:“逆鳞与你合为一体,我心中有十分苦,你就能体会八分,若是你心中悲痛,只会加剧疼痛。” 我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喃喃道:“竟是如此!” 他略有些自责道:“这也是我并未料想到的,我……” 我浅笑着看着他,雀跃道:“若非如此,我早就小命不保了,这可是吟修身上的宝物,万万弃不得的!” 忽而又嘟囔道:“只可惜,我身上倒无一物可送,你可不要怪我。” 他的脸色微变,露出一抹笑意,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嗔怪道:“那我可要想想,同你要些什么!” 说完就给我挠痒痒,我举起手来,微喘道:“你陪我躺下,我想多看看你,可好?” 他“嗯”了一声,立即躺在我身侧,亲吻着我的额头。 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道:“我在北荒的迷雾中,胸口也曾露出微光,以为你出了事,心中无比焦急,便想尽快回本天君回来看你。” “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他抚着我的头发,应道。 我抬起头来,深深凝望着他,说道:“我在重华的赤瞳镜中看到了你的曾经,只觉得心痛难忍,如今一想到你会出事,我便会乱了方寸!” “你别哭,我舍不得!” 他极其温柔的说着,又轻轻拂过我的脸。 我抬起手来,抚摸着他眉间更加鲜明的红点,动容道:“我截然一身,如今倒是什么都有了,上天也未免太厚待我了。” 他假意愠怒道:“不准胡说,本就是你该得的,躲都躲不开!” 我笑而未应,搂着他的脖子紧贴着他,他微微一怔,身子瞬间变得火热。 下一刻仿佛身处赤热大地,一阵又一阵的热浪袭来,让我无处可逃。 我沉浸在这样热烈的往来中,恍然不知天地,只觉得身若浮毛,有些游离。 再醒来时,身旁空荡荡的,我挣扎着起身,却觉得眩晕的厉害,只能作罢。 “来,把汤药喝了!” 吟修推开门,将我扶起,我靠在他怀里,端着他递来的汤药。 我看着漆黑如墨的汤药,不禁皱眉道:“这是什么?” “这是蓬莱尊者特意为你配的药,说补气血最好,你若是不喝,就辜负了他的心意。” 我紧闭着眼,闷声喝下,竟闻到药碗中有一丝腥气。 他接过碗,替我擦了擦嘴,我闻到他身上的腥气,不可置信的掀开他的袖子和衣襟。 并未见到伤处,才停了下来,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他一脸不解道:“你找什么?” 我望着碗中残留的汤药,问道:“这汤药为什么有腥气?” 他恍然大悟道:“蓬莱尊者煎药时不慎将汤药打翻了,又伤了手,我已替他包扎好了。” 我急忙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按着我,不放心的嘱咐道:“你既如此忧心,我每日替你去看可好,你只管安心休养。” 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我点头应道:“好,我听你的!” 他满意的点点头,将一旁的蜜饯递到我嘴边。 章节目录 233.彼心相知许成全 转眼又过了半月,心中挂念着重华的伤势,我掏出铜镜,手一拂却无动静。 我喃喃道:“这是怎么了,难道他……” 手中的铜镜却突然亮起,我迫不及待的问道:“重华,你……” “战神勿忧!” 听着并非重华的声音,我略微一怔,又道:“你是?” “我是重华殿的仙童。” 我笑道:“是你呀,重华呢?”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道:“尊者已被天君派去了北荒,不知战神有何事?” 我语气焦急的应道:“他伤势如何?” “眼下是痊愈了。” 听着他的话有些奇怪,不由的问道:“什么叫眼下痊愈了?” 他叹道:“上回去了,拖着一身伤回来。这回去了还不知怎么样呢!” “你既如此担心,我必会代你时常去看他。” 他瞬间激动道:“当真?” 我听着他语气变化如此之大,觉得有些好笑,便加重语气道:“我堂堂战神能骗你么!” 他毫不犹豫应道:“我信战神所言,必不会有假!” “好,你就等着我给你带好消息吧!” 他连连应声,我笑着向铜镜上一抹,又将铜镜放回袖中。 吟修不知何时已在我身旁,我抬眼就瞧见了他,心中竟有些心虚。 他捂着嘴笑道:“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竟如此心虚?” 我正想着如何开口,他又正色道:“重华又去了北荒?”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他坦言道:“天界之内,还能让你如此挂心的,那就只有重华了。” 我一脸愁闷道:“他重伤初愈,难免让人悬心。” 他沉思片刻,问道:“北荒有异?” “的确如此,只是我也十分困惑!” “那不如你亲自去看看。” 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脸,又变得沉郁起来。 我犹豫道:“你若不放心,我就再等等。” 他指了指我的袖口,沉声道:“除了这个,你又如何得知他的处境,想是他故意断了你的念想,不想让你涉险,你除了亲自前去,恐怕没有别的法子。” 我扑到他怀里,柔声道:“我挂心着他,也知道你挂心着我。我若去了,免不了你日夜忧心,我于心不忍。” 他轻笑一声,叹道:“得知你是战神的那时起,这便是不能摆脱的宿命,如今我认命了!” 我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的眉眼,恨不得镌刻在心上,时时回想、日日不忘。 他的手掠过我的额头,停在我耳畔,深情的凝望着,郑重道:“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与你共进退,这是你许我的,也是我许你的承诺。” 他如此的用心让我感怀,胸口又是一阵闷痛,我怔怔的望着他,竟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伤痛。 “怎么,又疼了?” 他的手抚着我的背,关切问道。 我握着他另一只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答应你,定会好生护着自已。” 他的眼圈发红,止不住的点头,紧紧的回握着我的手。 片刻后他才放开我的手,催促道:“事不宜迟,你就尽早出发吧。” 我望着他,久久未有回应。 他侧过身去,如喃喃一般念道:“离初雪有几日,我等你回来同我赏雪。” 我的眼眶湿润了,鼻子一酸,心口顿时翻涌得厉害。 “若无异样,我就尽快回来,不会太久的!” 他并未转身,只闷声应下,径直从我身旁走过。 我回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顿觉愧疚不已,却别无选择。 正如他所说,我与他身上背负着不同的使命,终究殊途,可心在一处,总会同归。 我收回目光,明白此时不是伤感之时,上回的境遇犹在眼前,似乎北荒的情势并不简单。 重华此行,暗藏凶险,我绝不能袖手旁观。 章节目录 234.一入北荒遭算计 来不及多想,我心急如焚的前往北荒,快到北荒时,只见四面的山头上,皆是天界将士的身影。 我停了下来,他们纷纷向我行礼,便有将士前来问道:“不知战神到此,有何贵干?” 我淡然道:“重华呢?” 他一脸为难道:“重华尊者巡山去了!” 我举目四望,这四周并无异样,不由的问道:“近日发生了什么事?” 他略一怔,又道:“ 战神不知,前几日一到夜里四处响动不断,异象频频。” “天君这才派你们来的?” 他正色道:“正是!” 我缓缓转身,念道:“你带我去四周转转吧。” 转眼天色就暗了下来,我停下脚步,一脸谨慎的环顾四周。 他道:“战神有何发现?” 我用手抚过双目,眼前的景象并无变化,只有远处的山头冒着若有似无的绿光。 我指着那边的方向,低声道:“去那边看看!” 他犹豫着往前,又忍不住问道:“那边离驻地甚远,为何要去察看?” 我笑着点点头,问道:“你说的有道理,可你能保证危险不会离我们越来越近么?” 他道:“战神何意?” “如今要摸清北荒的局势,不是守着一处的安宁。你若信我,就陪我去一趟,你若不信我,就先回去吧!” 他恭敬行礼道:“小仙误会战神,恳请战神恕罪,小仙愿同战神前往!” 我手一抬,淡然道:“走吧,随我去看看。” 他跟在我身后,并未多言。 待走近时,绿光已近消散,四周并无异响。 我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却不慎脚下一滑,重重的跌倒在地。 他急忙将我扶起,语气焦急道:“没事吧?” 我摸着身下的湿润,闻到一股腥气,顿感不妙的出声道:“慢着!” 我缓缓抬起手来,手上的焦土似曾相识,那一股腥气更是让我记忆犹新。 我震惊道:“相柳!” 他惊慌失措的退了两步,又上前扶我起身,口中念着:“千万别来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声道:“别胡思乱想,我还在这儿呢,你怕什么!” 他紧张的打量着四周,吞吞吐吐道:“战神意欲何为?” 我冷冷道:“先回驻地,等见重华再说!”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重华的声音,我不可置信的仔细观望。 他笑盈盈的走到我面前,说道:“我想着你来看我,倒没想来的这么快!” 我也激动道:“你重伤初愈至此,又半月没有消息,我心中不安,便想着来看看,你可还好?” 他转了两圈,呵呵乐道:“安然无恙!” 我向他走了两步,身子一拐一拐的,他打趣道:“你好心来看我,怎的还未相见就受伤了!” 我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他上前扶住我,向一旁摆手道:“你先行回去守着,我来陪着战神。” “是!” 那将士转身就走,片刻就不见踪迹了。 “你怎会到这儿来了?” 我指了指身后的山,疑惑道:“我明明看到这里有绿光,就想着过来看看,到此却一无所获。” 他笑道:“你原是看我,倒自己跑的这么远,害我一通好找。” 我歪着头看着他,面色犹疑道:“你今日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许久未见你,还不能与你伴几句嘴啊!” 我白了他一眼,又撇过脸去,沉声道:“快些回去吧,我都折腾累了。” 他拉着我的手腕,一跃而起,我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带我去哪?” 他并未回头,只语气轻快道:“我发现了一处秘密之地,并未与旁人说,你且随我去看看!” 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只能默然跟在他身后。 不一会,眼前出现一个山洞,黑漆漆的看不太清,只能看出洞口的所在。 他指着山洞,激动道:“就是这了!” 刚到山洞,只听到里面的风如鬼嚎一般,发出幽幽低鸣的声音。 我紧紧拽着他的胳膊,问道:“当真要进去吗?” 他笑道:“你怕了?” 我壮的胆子,故意提高嗓门道:“我堂堂战神怎会怕!” 往里走了几步,只觉那风刮在脸上竟如刀割一般,我皱眉道:“好怪的风!” 此刻我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路和重华的脸,只能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角,跟着他一路往前。 走了许久,才看到一点光亮,脚下的路也好走的多,已然没有了之前下脚的黏腻之感。 光亮渐明,不远处有一扇门,在光亮之中显得格外冷寂。 “这种地方竟然有门?” 他道:“的确奇怪!” 我丢开他的衣角,快步上前,手刚触到门时,门不见了,身后的重华也不见了。 章节目录 235.引君入局置险境 “重华!” 我惊慌失措的喊着重华,四周依旧无比寂静,连风声都没有。 眼前是石块垒出的墙,上面被凿出一圈半圆形的纹路,半圆形中有一块石碑,上面的字已然看不清了。 走近一看,那石碑突然间冒出红气,上面的字缓缓冒着黑气,渐显出“修罗族之永生灵祇”几个字。 我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欲走,后面响起一声低沉而嘶哑的声音。 “战神连知己都不顾了,就要逃命去了吗?” 我微微一愣,听着熟悉的声音,迅速回过头来,怒吼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么?” 那声音放肆了起来,吵的我耳朵生疼。 “信与不信,都在战胜一念之间。” 眼前浮现出重华浑身是伤的样子,他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伤痛。 我扑上前去,才知眼前所见不过虚影,我转过头来,恶狠狠道:“你若敢动他半分,我就将此处夷为平地!” “战神心有所忌,恐怕不能做的如此决绝吧。” 我毫不犹豫的就要毁了那块石碑,却不曾想被弹了回来,我愤恨的望着那股涌动的红气。 空气中却传来更夸张的笑声:“很好,我就喜欢战神怒气冲冲的样子,生气的美人果然更特别!” “住口!” 我抽出七星剑,对着那股红气一阵乱砍。 许久之后,我躁动的心才逐渐冷静下来。 眼前又浮出重华痛苦翻身的场面,耳畔又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 “若想救他,还来得及,只要你将血滴入红气中,压制住此处的修罗族怨气。他就不必被怨气所扰。” 我转过头来,冷笑着说道:“既将我拘在此地,又好心告诉我如何救他,难不成我倒还要谢你?” 四周无声,重华的虚弱突然响起,让我猝不及防。 “玄牝,你快走,别管我!” “玄牝,他不过是要利用我来胁迫你,你千万不要听他的!” “你,你快……” 重华的声音逐渐低沉,仿佛有气无力那般。 我应道:“好,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肯放过他!” 果然如我所料,那声音立即应道:“修罗族皆丧你手,只有战神的血,才能压住修罗图的怨气,滴不滴血,就看战神自己的意思了。” 我上前仔细打量,那黑气与方才一样,唯有红气涌很更厉害了些。 从袖中抽出七星剑,那红气沾着我的袖口,似有些迫不及迫。 我丢出一把泥土,那红气瞬间变成了黑烟,呛人得很。 四周的一切尽数坍塌,我紧紧捂着脸,飞奔而出。 山洞瞬间变为一堆乱石,我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 “玄牝!” 我回过头来,看到重华站在我面前。 他不可置信的指着我的脸,我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竟是鲜红一片。 “这……”我欲言又止的回过头看了一眼。 又转身狐疑的看向重华,出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一脸焦急道:“我刚回驻地,就听说你来了,有将士说见我去接你,他就先回来了,我才觉得不对劲,到处寻你。” 我满意一笑,走到他身后道:“那还不快走,我都饿了!” 他迅速走到我身侧,摇了摇头,叹道:“你也没传个信儿,怎么就突然来了!” 我嗔怪道:“是你让我身子好些,就来看你的,如今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他轻叹道:“没有想到战神嘴皮子上的功夫也如此厉害,小神甘拜下风!” 章节目录 236.暗觉有异寻助力 “放开吃,虽不是山珍海味,填饱肚子倒也是可以,等回了天界,我再请你吃顿好的!” 我笑着看向重华,一面不住的往嘴里塞,点了点头,口齿不清道:“我记下了,你可别反悔!” 他抿了口茶,应着:“答应战神的事,我何曾忘过?” 我艰难的打了个饱嗝,他自然的将一旁茶递到我手上,轻声道:“可还要来点什么?” “不必了,够了!” 他手一抬,案上的东西被一一撤了下去,眼前被收拾干净后,他又道:“下去吧,到外面守着!” 待帐内只有我与他,他顿时忧心忡忡道:“说吧,你今日所遇何事?” 我端起茶盏小酌一口,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堂堂战神征战数万年,何时如今日一般狼狈,反而让我更想知道今日之事有何异处。” 我抹着脸上的伤,站起身来抖了抖袖子,袖中倒出些许泥土。 他瞧了瞧,神色凝重道:“这是哪里的土?” “你也闻到了吧,这泥土混着腥气,你可曾见过?” 见他的目光游离,我又继续道:“相柳身上的泥土也带着腥气!” “我想起来了,的确如此!” 我不禁猜想道:“上回我已将相柳收服,以灵泽散尽它身上的污浊腥气。今日我看到远处的山头有绿光,这是在山脚下取的土,竟还是这般腥气。难道……” 重华“嘘”了一声,小声道:“你是觉得有人在背后操纵相柳?” 我闷声点头,又应道:“相柳骤然出现在北荒,本就耐人寻味,在我将它净化后,又顷刻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其中必有玄机。” 他深吸一口气,一脸忧思看着我,问道:“你有何打算?” 我略沉思道:“我决意先回禀天君,到时多带些人手前来相助。” 见他低头饮茶,我又止不住的念道:“我若回了天界,你在此处要格外小心,这里看似平静却危机重重,你……” 他又为了续上茶,接话道:“玄牝,你今日同我说了这么多,我自然知晓你的意思,你放心去,我绝不轻举妄动。” 我端起茶盏停中间,他举起茶盏浅碰一下,笑道:“此茶就当送行了,难为你来回的跑,我倒是有些不忍。” “这种话就不必说了,听着不顺耳,你且说是也好听的来!” 他浅笑道:“从来都是你编排我,如今还不让我打趣你一回,你呀,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我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子,淡然道:“来看你一回,我也能安心些,自己揽的差事,倒也是耽误不得,我就先走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掏出铜镜放在他面前,嗔怒道:“你上回给我留下这个,是为了让我知晓你的近况,你如今倒好,将自己的留在重华殿,我若是还将这个放在身上,岂非毫无意义?” 他立马慌张的起身,将铜镜塞到我手中,哄道:“我原是走的太急忘了,绝非故意留下,你且先收着,自然大有用处。” 我撇过脸去,就是不肯接,他又好言好语的劝道:“怨我没想周全,你若还气,我就是百死难赎啊!” “你当真是口不择言,不过玩笑罢了,怎说得如此沉重!” 见我面色稍缓,他便将铜镜再次塞到我手上,又拱手笑道:“恭送战神!” 我轻叹道:“我要说的你都知道,想必我没有说的,你也知晓,若要彻底解决此事,是一刻也不能拖了,你若不想让我忧心,就时时给我传来口信,让我安心些。” 他道:“必不负所托,放心去吧,我还等着你早日回来呢!” 章节目录 237.关心则乱陷误局 “禀天君,北荒情势复杂,小神以为需加派些精兵强将去守着最为妥当!” 天君并未应声,只一脸沉郁的看着底下的众神。 不一会,周围就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我竖着耳朵细听。 “天君已派去不少将士,也未有什么起色,再派些前去,又有何用!” “这你就不懂了吧,重华尊者可是战神的知已好友,关心则乱罢了。” “此话有理!” “一切就看天君的决断了,就是把北荒围得铁桶一般,若不见成效,难免叫人笑话。” 天君一抬手,仙侍便将手中的东西呈了上来,殿上诸神目光皆齐聚于此。 天君道:“这是盘古化身时留下的开天斧,劳烦战神送到重华尊者手上,让他好生守着北荒。” 我拜道:“重华一人恐难以应对如此扑朔迷离的局面,天君慎重啊!” 天君沉默片刻后,幽幽道:“并非是本君不愿派人前去,只是如今天界的将士已尽数前往北荒,也终是一无所获,倒不如将这厉害的神器赐予他傍身更为稳妥。” 我也不好再辩驳,只能谢恩拜服。 太上老君缓缓走在我身旁,天君诧异的问道:“老君可有话要说?” 他拱手道:“老儿有一主意,说来与天君一听。” 见天君欣然点头,他提高嗓门道:“天君赐神器能助重华尊者应对北荒的异乱,听闻北荒南面有从极渊,若在此设下结界,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便可将危机聚在一处,一同瓦解。” 天君忧思道:“听闻从极渊深三百仞,恐怕不宜设下结界。” 他捋着胡须,胸有成竹道:“天君难道忘了,若有一物,别说三百仞,就是数万仞,也是能轻而易举填平的。” “息壤?” 他笑道:“天君明鉴!” 天君往下环视一圈,一筹莫展,语气有些为难道:“息壤自出了天界,早已下落不明,此法怕是用不上了。” 我心急如焚,急忙拜道:“小神愿替天君去寻,请天君应允!” 天君还未开口,太上老君便应道:“若战神前去,必是事半功倍。” 天君欣然点头,又道:“那本君便派战神前去寻息壤,开天斧就由太上老君送去北荒,交于重华尊者手上,战神对本君的安排可有异议?” “小神绝无异议!” 太上老君接过开天斧,拜道:“小神务必送到,请天君放心!” “那你们便各自领命吧,本君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天君说完便起身离去,我一刻也不愿耽搁,迅速起身奔向殿外。 我本想问问重华有关息壤的下落,此刻倒不便再去见他,只能往他的重华殿去一趟。 重华殿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而入,那童子见了我,也并未吃惊,只一脸淡然的看着我。 “战神!” “你在这发什么呆?” 他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在等战神。” “等我?”我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尊者临行前交待过,他说往重华殿来得最勤的一定是战神,无论战神有何吩咐,都叫我照做。” 我忍不住笑道:“他倒是比我想得细致多了!” 童子侧过身,轻声道:“战神请吧!” 我跟着他到了殿内,待坐定后,他又迅速奉上茶来。 茶汤清香四溢,格外润喉,我好奇道:“这也是重华备好的?” 他略笑着点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战神的喜好,尊者总是记在心上。” 我看向他,他倒没闲着,正拾掇着殿内的草木,又念叨着:“尊者临行前备的清润汤,最是醒神又润泽肺腑的!” 我细细闻着茶香,的确是滋养心神的好茶,浅酌一口,含在口中缓缓吞下,只觉得沁入肺腑清新自在。 他突然回过头,问道:“战神前来,不光是为了喝茶吧?” 我向他招了招手,他立即走过来,垂手立在我身侧。 “重华殿可有关于息壤的记载?” 他沉思片刻,转身到内室一阵翻找,折腾了许久,才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挪步到我面前。 “竟如此之多?” 他摇了摇头,叹道:“这些上面都有关于息壤零零散散的记录,战神都看看吧!” 我拂了拂袖子,念道:“那就大干一场,做足了准备再出发!” 我与他整整看了一日,才大致了解息壤的来龙去脉,天界的息壤被偷下界,辗转到了大禹的手中,他用其治水,禹死后便再无记载。 章节目录 238.忽闻剧变心绪涌 那童子盯着我,失望道:“此后再无记载,这可怎么办?” “自禹后再无记载,那也会落在他的子孙手中,我且去探查一番!” 他惊讶出声:“战神孤身前往,未免太过凶险!” 我摇手道:“我已征战数十万年,再凶险的境地也不过是寻常,不必担忧。” 我站身来,他送我至门外,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我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重华若有消息,记得随时告诉我,我就先走了!” 他点了点头,转身退回殿内,又探出头来望了一眼。 我向他招手,他愣了一下,便退了回去。 转眼就到了半石之山,这里长着一种名叫嘉荣的草,足足有一丈多高,赤色的叶赤色的花,据说食之不畏雷霆。 《山海经》中记载,半石之山、少室之山均在禹的管辖之内,这里应当能找到息壤的下落。 往前走了一阵,看到河中有鱼,身上有黑色的斑纹,受到惊吓之后化为青色,只觉得无比神奇。 我喃喃自语:“这里如此特别,想必是有息壤的缘故。” 伸手在河中捞起一把泥沙,泥沙中有一股沉淀久远的气息,即刻化作一股白色清烟,又像是一声叹息。 我紧闭双目,施探寻术法,眼前的眼中出现了化蛇的影子。 它的身上系着无数的链子,我大为震惊的仔细一瞧,它的身体已然溃烂,只剩下残尸败蜕。 河中的鱼虾啃食着它的残躯,它身下的泥沙也无比厚重,我将它身下的泥沙取了先上来。 仔细端详后,在泥沙中看出似铁屑一般的粗粒,我欣喜若狂的叫出声来。 “是息壤!” 顿时感觉如获至宝,我不断的捞起河中的泥沙,才发觉泥沙中的息壤极少,需要不断提纯才能有所收获。 我每日只歇息片刻,其余的时候都在淘泥沙,虽然一日也得不了多少,但总觉得有了奔头,便有用不完的精力。 转眼过了半月,我手中的息壤也不过一捧,若要息壤发挥效用,至少得有一斗。 我虽有些为难,但未有一刻放弃,想着能解重华之危,心中也是欣慰的。 心中有念想,每日争分夺秒的做着同一件事,也并不觉得累。 袖中的铜镜发出微光,我洗净手中的泥沙,将铜镜拿在手中,问道:“可是有重华的消息?” 铜镜中响起哽咽的声音:“尊者,被……被天界押回天界了!” 我手中的铜镜“哐当”落下,铜镜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我颤抖着捡起铜镜,强装镇定道:“为何?” “我,小仙不知,只知天君此刻在紫华殿,与众神商议如何处置尊者。” 我倒吸一口凉气,宽慰道:“别着急,我即刻去找天君, 弄清此事!” 他啜泣声才缓缓止住,我将铜镜放回袖中,急慌慌的赶回天界。 紫华殿的守卫拦住了我,一脸冷峻道:“战神见谅,天君下令战神不得入内!” “我可是犯了哪条天庭律令,为何不让我上殿一叙?” 他往后退了一步,抽出身上的利剑指着我,沉声道:“战神执意入内,小神只好得罪了!” 我手一挥,他就有些站不住,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丢在地上,厉声道:“你拦不住我,若你退下,我可以当做今日之事并未发生。你若执意拦我,只怕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他叩拜道:“望战神见谅,属下实在不敢违抗君令!” 我白了他一眼,施了个定身法,绕过他径直走入殿内。 众神见了我,纷纷往后退了退,我赫然站在中间,叩拜道:“天君恕罪,小神来迟了!” 天君并未出声,我抬眼望去,他正一脸狐疑的盯着我。 我继续道:“不知天君因何事忧心,小神愿为天君分忧!” 他的目光看向我身旁,此刻无一人出声。 天君沉默片刻,沉声道:“战神来得正好,北荒的情势已定,只是有一个坏消息,不得不告知战神。” 我站起身,应道:“天君请讲!” 他一手扶着额头,神情悲伤道:“重华尊者现已入魔,本君不得已将他关押在三思狱。” “入魔?”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腿软,瞬间瘫坐在地。 我痛苦的摇头,大喊道:“不可能,重华怎会入魔!” 话音刚落,一旁便响起守卫的声音。 “禀告天君,看守北荒的将领回天复命,正候在殿外。” 章节目录 239.紫华殿上遭指认 天君眯着眼睛道:“回来的正好,让他们上殿!” 我急忙起身退到一旁,顿时一行人走上殿来,向天君行礼。 天君抬手道:“起来说话,本君有话问你们,务必说出实情,倘若所说有假,即可绞杀!” 他们诚惶诚恐道:“属下不敢,必如实回答!” “重华尊者在北荒时,是谁贴身守卫,出来说话!” 一个脸熟的将士站了出来,恭敬道:“是小神!” 天君睥睨一眼,严肃道:“重华尊者入魔前,可有异样?” 他低声应道:“并无……异样。” 天君加重语气道:“你且想清楚再回话,免得有所错漏。” 他沉寂片刻,目光移到我身上,与我对视后又迅速收回目光。 天君也将目光放在我身上,幽幽道:“你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本君治你个看护不力之罪!” 他惊恐不安的拜道:“天君明鉴,小神有一事相告。” 我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忧思沉重的望着他,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天君略点了点头,眼神格外冷,让人不寒而栗。 他支支吾吾道:“数日前,战神曾到北荒探望重华尊者,只是中间出现了怪事。” “何事?” 天君口中吐出短短两字,余光看向我时,竟让我如至冰窟。 他抬起头来,缓缓指向我,惊恐道:“战神来时,重华尊者正好不在,战神便让我陪着在四处察看。没想到回来时,遇到重华尊者来接战神,尊者就先打发我回驻地守着,我回到驻地又见了重华尊者,他方才得知战神到了北荒。” 天君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和不可置信,继而问道:“ 你的意思是见到了两个重华尊者?” “正是!” 见天君没有应声,他又呼喊道:“天君明鉴,小神所说的绝对是实话,并无一句造假!” “是在战神去了之后才如此吗?” 天君此言一出,我瞬间有些不安的望着他,只听得那将士一字一句道:“手下不敢隐瞒天君,的确如此!” 天君的脸上闪过异样的神色,看向我,语气冰冷道:“此事战神为何未知会本君啊?” 我立即拜道:“此事颇有蹊跷,小神本想探知清楚再行回禀,只是不曾想会在此刻提起。” 天君话风一转,厉声道:“本君相信战神的赤诚,战神守护天界数万年,又为本君谋得了数万年的和平,你怎敢空口白牙污蔑上神!” 他急忙叩首,哭诉道:“天君,小神绝无此意啊!” 我瞧着他额头都磕出了血,挺身道:“天君,他只说了他所见情形,倒也不算是污蔑,请天君饶他一命!” 天君招了招手,闷声道:“战神既替你求情,本君便饶你一命,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暂时收押在三思狱吧!” 他立即再拜:“谢天君,谢战神!” 待他被带走后,余下的将士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天君余怒未消,又恼怒道:“尔等去了北荒多时,竟是一无所知,本君留你们有何用!” 底下的将士纷纷拜倒,齐声道:“天君息怒!” “来人,拖出去,每人仗责二十!” 将士们被架着拖到了紫华殿外,随着响亮的板子声在殿外响起,顿时哀嚎声渐起。 我有些于心不忍,却也不敢再求情,天君给我一次脸面,也不过是看在我战神的名号上。我若再求情,便是让天君下不来台。 那板子好像打在我心里,让我有些揪心,也让我无比紧张。 他们不过是去了北荒一趟,便是这般待遇,倘若如他们所说重华已入魔,想必天君更不会放过他。 我额上渗出冷汗,后背已然湿透,身子有些发抖,方才感觉到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感。 章节目录 240.牢狱相顾成决别 “不知天君准备如何处置重华尊者?” 我看向太上老君,只见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天君看了我一眼,念道:“不急!” 我心领神会的上前,恭敬道:“恳请天君让小神见重华一面。” 天君环顾四周,沉声道:“去吧!” 我再次行礼后,转身出了紫华殿,往三思狱奔去。 三思狱前,守卫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一脸愠怒道:“我奉天君之命前来,谁敢拦我!” 守卫迅速侧身,低头不语。 我急冲冲的往里走去,打量着路过的牢房,一面不停地喊着:“重华!” 远处传来了低声的回应,我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扑到牢门上唤道:“重华!” 他的脸色不佳,头发有些发白,唇色乌青,面色犹疑的看着我。 我朝着守卫疾声道:“快开门!” 守卫走了过来,支支吾吾道:“尊者身上魔性未除,只怕不能让战神进去。” 我决然道:“出了事算我的,况且我如今在这,还怕对付不了他吗!” 守卫犹疑的开了门,我转身道:“你先出去守着,有任何事我再叫你。” 他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我推开牢门,扑到他身前, 抚摸着他破碎的衣角,难受道:“我,我来晚了!” 他的反应有些慢,怔怔的盯了我半天,才道:“玄牝,你怎么来了?” 我轻抚着他的鬓发,心中忍不住悲戚起来,眼中热泪不断涌出。 他的脸色一变,惊慌道:“别难过,我还好。” 我一边整理的他的衣服,一边念道:“是我掉以轻心,不曾想中了别人的计,重华,我该怎么救你?” 重华的身子一僵,我抬头一看,他的脸上萦绕着黑漆,身上也开始冒出黑气。 他目露凶光的看着我,伸手就要掐我的脖子,我还未来得及防范,就被他按倒在地。 他牢牢的掐着我的脖子,我一句话也叫不出,只能在地上不断的蠕动挣扎。 心中却想着,若让守卫见到重华如此模样,天君必不会留他。我只能痛苦的忍着,不让自己出声。 片刻后,我只觉得意识有些模糊,眼前的重华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玄牝,玄牝!” 我被熟悉的声音强行唤醒,睁眼一瞧,重华正扶着我,不断拍着我的后背。 我拉着他的手,关切道:“你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么?” 他怔怔道:“我方才见你昏倒了,你何时来的?” 我心中大感不妙,又问道:“你如何回到天界的,还记得么?” 他陷入了沉思,想了半晌,才断断续续道:“我只记得你给我说过有绿光的山头,我便去查看一番。” 他无比痛苦的扶着额头,继续回想道:“那里有一处屋舍,那里有……” “黑气!” 他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我,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初次去北荒时就碰见过,我上次去见你时也见过。” 他一脸慌张道:“那你为何没告诉过我?” “这件事我一直守口如瓶,只想着暗暗探清局势,以免打草惊蛇。” 他摇了摇头,念道:“若真如你所说,我倒不愿你再去北荒,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脸色凝重,沉郁道:上次我去见你时,曾在山脚下遇到了你,又被带去山洞里,里面的场景十分诡异,我奋力脱身才又遇到了你。” 他震惊的看着我,不可置信道:“此事当真?” 我一脸为难的解释道:“我并未向你提起,只是怕你忧心,此刻不说不行了。” 重华捏着我的肩膀,万分严肃的说道:“玄牝,记住我的话,不要再来这,最好躲的远远的!” “战神的身份已将我牢牢栓在天界,又能往哪里逃?” 他摇晃着我的身子,焦眉苦脸道:“你跟青龙一起走,云游四方也好,去往天外之境也好,哪怕重归于斗姆元君座下,也好过留在天界!” 我的眼泪缓缓流出,郁声道:“重华,你如今身陷囹圄,我是万万不会离开天界的!” 他抽出手,如泄气一般,又怒嚎道:“你知我所想,却还是不肯成全我!玄牝,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突然觉得揪心不已,我默默起身关上牢门。 忍不住回过身望了他一眼,他却背对着我,不肯再与我多说一句话。 “重华!” 我声音颤抖唤着他的名字,终究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章节目录 241.误失明月无心猜 我已在外耽误了月余,不知蓬莱阁是否下了雪,我终是未兑现对吟修的承诺。 重华此刻的处境,又让我无法抽身而去,天界的风吹草动让我时刻悬心。 从三思狱回来已有两日,我总是坐立难安,心中不禁想起青龙族被灭族之际。 终日神思恍惚,一盏茶下去,只觉得身子暖烘烘的,竟有些朦胧的睡意。 “玄牝,救我!” 我听到重华颤抖的声音,他的声音逐渐微弱,我四处寻觅却依旧无果。 “啊!” 他的惨叫声在我耳边回荡,他伤痕累累的站在我面前,走过的地方全是血迹。 我刚要上前扶着他,却不经意穿过了他的身体,我怔怔的抬起来,无法接受这一切。 我想要跟上他,他却越走越快,最后消失在浓厚的迷雾中。 “玄牝,我走了,你保重啊……” 一声悠悠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猛然惊醒。 守在重华殿的童子赶到我面前,气喘吁吁道:“战神,战神!” 他只闷声唤了我两声,叩倒在地,悲伤难抑的哭了起来。 我立即将他扶起,紧张道:“发生了何事,快说!” 他涨红着脸,哽咽道:“尊者,他……他去了!” 我突然喘不上气来,跌坐在地,艰难抬起手来,指着远处,大喊道:“重华!” 他摇晃着我的胳膊,凄声道:“如今怎么办?” 我攥紧了拳头,愤恨道:“我要去见他!我要替他报仇!” 他扶着我艰难起身,紧紧跟在我身后,我回头怒斥道:“你就在此处,哪儿也不要去!” 他愣愣的看着我,眼中热泪盈眶。 我转头奔向三思狱,守卫竟比之前多了好几拨,见了我都堵在门口,义正言辞道:“战神止步,天君已明令禁止任何人探望!” 我怒火冲天的掏出七星剑,嚎道:“今日就看你们听我的,还是听天君的!” 守卫上前道:“战神息怒,小神也是听令行事,战神还是先去禀了天君再来吧!” 见我没有收势,他们立即严阵以待。 正要互拼之际,一声“住手”,让两边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我愠怒的看着他,问道:“不知太上老君来有何贵干?” 他抚了抚长须,有礼道:“天君知你要到此处来,特让我来接你!” 我撇过脸来,冷冷道:“劳你回禀天君,今日我身子不适,不便相见!” 他不怒反笑,缓缓道:“殿上有战神想见的人,战神也执意不见么?” 我怀疑的打量着他的神情,倒也不像是扯谎的样子,我收起七星剑,点头道:“我愿你老君同去!” 他侧身道:“请!” 紫华殿上,众神议论纷纷,聒噪的很。 天君坐在上面,始终未发一语。 太上老君上前道:“启禀天君,战神带到!” 天君点了点头,看着我道:“战神前来,想必已然知晓此事了?” 我漠然道:“不知天君所指何事?” 天君一抬手,守卫抬着白布起来,停放在我身侧。 我往后退了几步,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此刻已是伤痛难耐。 天君面无表情道:“你是他的挚友,你亲自看吧。” 我蹲下身去,用颤抖的手缓缓揭开白布,看到了他死气沉沉的脸。 此刻心跳极快,我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缓缓将白布往下拉。 看到他脖颈上浅浅的淤痕,顿时感觉心跳都停止了,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重华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 “不,他一定没死!”我哭着叫出声来,一副癫狂的模样。 天君叹道:“逝者已矣,战神节哀!” 片刻之后,重华的身子开始逐渐消散,我扑上前去喊道:“你不要走,重华,你不要走!” 终究是徒劳,眼前只剩下那块白布,以及白布上残留的血迹斑斑。 章节目录 242.尘埃落尽失意归 “天君,求天君尽快查明重华入魔的真相!” 我泣不成声的叩拜道,头重重的磕在冰冷的地上,心中无限悲凉。 天君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疲惫,沉吟道:“给本君些时日,本君自会查明,给战神一个交代!” “多谢天君!” “只是……” 我抬起头来,抹了抹眼泪,正色道:“天君有何顾虑?” 天君环顾四下,面色为难道:“只是本君心中暂无合适的人选再往北荒,恐怕……” 我毫不犹豫的应道:“小神愿往,誓要查清此事,望天君成全!” 他并未应答,打量着众神许久,沉声道:“众卿可有异议?” 底下齐声道:“臣等绝无异议!” 天君收回目光凝视着我,招手道:“去吧!” 我再拜道:“小神告辞!” 迈出紫华殿,我的眼泪也并未止住,一边抹着眼泪,一路边往蓬莱阁赶去。 耳边呼啸的风声响起,心中喃喃道:“吟修,再等等。” 不多时,便瞧见那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着,这蓬莱的雪与人间并无差别。 我伸手接着雪花,熟悉的身影却不经意映入眼帘,他就那样淡然的看着我。 “吟修!” 我兴奋的向他奔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身上,蹭着他的侧脸轻声道:“我回来了!” 他揽着我的腰,将我紧紧的拥着,不停念道:“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 我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略屈身将我抱起,我绻在他怀里,只觉得无比安心。 刚进院门,那皑皑白雪之中横亘的红绸,格外亮眼。 我还没未来得及多瞧了一眼,便被抱进内室。 他将我放倒在榻上,一手护着我的头,一手抵着我的下巴,不由分说的覆上我的唇。 我微喘着,有些透不过气来,他的头微微偏离,我便挣扎着换了口气。 他丝毫没有给我更多的喘息,又迅速欺身而上,将我手紧紧扣住。 我闷哼着挪动身子,却被他的双腿牢牢钳制住,不得动弹。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多说一句,只是热情似火的扑面而来,将心中的相思用一阵又一阵的热浪传递给我。 我无力的瘫着,他心疼的将我拥入怀中,听着他澎湃的心跳,仿佛恍如隔世。 我目光游离的看向他,闷声道:“我,我回来晚了……” 他吻向我的额头,温柔道:“你想说的我都明白,蓬莱阁的雪下得正好,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我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眼角不断溢出泪来,他惊慌的捧着我的脸,问道:“怎么了?” “重华去了,他就在我面前消失了!” 我无比悲伤的说着,眼前又浮现出重华毫无生气的脸,下一刻,只觉揪心不已。 吟修微微一愣,眼中的光芒尽退,只剩下震惊和疑惑。 “为何?” 我扑到他怀中,搂着他的腰,哭诉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他就不会被派去北荒。” 吟修抚着我的头,叹道:“重华尊者知你甚深,他断然不会怪你的。” “我宁愿殒命的是我,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我不希望任何在意的人再因我而死。” 我浑身颤抖的贴着他的身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吟修的手轻柔的抚过我的脸,认真道:“无论如何,你都无法改变替他人作决定,这便是命数,与你无关。” 我一脸伤痛都望着他,喃喃道:“当真?”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目光深远的望着窗外,继续道:“我送你去人间,并非你所愿,你回到天界,也并非你所愿,如今情形如此,再也无力改变任何,只能向前看,才能稍作弥补。” 我闷声点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做任何决定你都不会怪我么?” 他并未应声,只将我的手放在他胸口,深情凝视着我,说道:“你守你的道,我唯有此心而已。” 我望着他,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却大为悲恸,也许我身不由己,可他总愿意毫无怨言的守着我,我又凭什么抱怨。 章节目录 243.同心共进守彼生 我闷闷不乐的坐在窗前,凝望着飘飞的雪,这样静谧的光景,却在心中翻起了疼痛的涟漪。 吟修走到我面前,我缓缓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淡然道:“吟修,我不能再等了,我……” 他立即握着我的手,语气着紧的说道:“你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略有些自责的低下头,他却蹲下身,一脸期望的看着我。 “在你去之前,能不能满足我有一个心愿?” 我实在有些不忍,轻声道:“你说吧。” 他指着门外的雪地,脸色低沉道:“我知道此刻说这些不合时宜,也知道你即刻就要离开,我,我……” 他终究没有再说下去,我抬眼望着雪地中刺目的那抹红,好像明白了他的期待。 重华的离去,的确让我悲痛,可若是就此辜负了他的期望,我又于心不忍。 我沉默片刻,点头道:“我答应你,与你成亲之后再走!” 他的脸上瞬间舒展开来,不可置信的重复道:“你答应了,你答应了?” 看着他如孩童一般的笑容,竟觉得无比宽慰,是我征战数十万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站起身来,紧张的搓手,不停的来回踱步。 突然一拍脑门,他如梦初醒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跟蓬莱尊者商量,接着上回的布置!” 我浅笑着看着他,应道:“去吧,我等着你。” 他满脸带着笑意,转身就出了门,望着他急切的背影,我轻声念道:“事已至此,能有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也好。” 翌日,我伸着懒腰打开门,就见蓬莱尊者正守在门前,身上沾满了雪。 我吃惊道:“尊者这是做什么?” 他见了我,笑盈盈道:“今日是战神的好日子,小神自然该早些来贺喜!”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原是定的今日么?我方才知晓!” “不急,晚些时候才是吉时,我把喜服送来了,战神正好装扮一番。” 他说完将手中的喜袍托到我面前,我惊异的接过,叹道:“这倒不像赶制出来的,有劳尊者费心了!” 他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青龙安排的,我不过是略微经手罢了。” “吟修?” 看着这精美的绣花,倒不像是一日之功,更能看出他待我的用心。 我笑着点点头,说道:“今日事忙,我就不留尊者喝茶了。” 他应道:“小神就先退下了!” 我走到内室将衣裳铺开,袖间的纹路犹如一只飞鸟,边缘还有金丝环绕,衣襟上还有兰花,倒是十分雅致。 这一身绝美的红衣,让我想起在人间的日子,从前是身不由己,稀里糊涂的嫁,如今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想嫁。 我无意将薛茂陵与吟修相比,只是感慨无论是人间还是在这,我都没有嫁错人,只是缘分或深或浅。 心中总会有些意难平,缺憾和不舍,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旦落入其中,就再难以抽身了。 “战神!” 一声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身望去,那小童立在门口,怯生生的打量着我。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手中的红绸,好奇道:“你是来送东西的?” 他应道:“正是,这是给战神送的盖头。” 我拿起盖头仔细瞧,上面的丝线有些许耀眼的光泽,与嫁衣倒有点不同。 “这,这好特别啊!” 他抬头道:“这是蓬莱阁独有的雪茧丝织成的,丝线纯白无瑕,织出来的东西光泽明亮,如波光一般。 我满意道:“替我谢谢尊者,此物我就收下了。” 他行礼后缓缓退下,我正要转身,又听到他出声道:“尊者嘱咐,战神勿急,等到了吉时自会遣人来报。” 我招了招手,说道:“你退下吧,我知道了!” 坐在窗前,我细细描了描眉,又站起身抚摸着嫁衣,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章节目录 244.心意相合再难分 “新娘子到了!” 那小童扶着我,缓缓走入殿内,隔着盖头,我仿佛都能感受到眼前炽热的目光。 吟修上前拉住我的手,把我带了过去。 蓬莱尊者道:“一拜天地,天地共佑。” 吟修的手不自觉握紧,我艰难抽出手来,拱手恭敬拜倒。 “二拜师道,谨守此心!” 我心中有些诧异,又深觉为仙者大多天生天养,尊师重道便是为先者的本分和依托。 “夫妻对拜,心意交融!” 我侧过身来,吟修一把将我的手握住,略一怔又缓缓放开。 我不由的一笑,与他相对一拜,起身时,他竟险此没站稳。 我迅速搭了一把手,感觉他的手出了冷汗,我自然的掏出锦帕递到他手中。 “礼成!” 蓬莱尊者走到我身前,语气激动道:“今日是战神的好日子,小神有机会沾沾喜气,不喜自胜!” 吟修挽着我的手,说道:“今日只有我们在此,但不必在乎那些虚礼,就在一起吃个便饭吧!” 我点头相应,吟修轻柔的为我揭下盖头,满是笑意领我入席。 待坐定后,蓬莱尊者仍旧立在一旁,我招了招手,笑道:“尊者入席吧!” 他屈身道:“小神怎敢与战神同食!” 吟修笑道:“若论阶品,岂非我只能守在门口了!” 他抬眼一怔,便不再推辞,缓缓入席坐在末端。 我起身替他倒酒,他又迅速起身行礼,惊慌道:“岂敢劳烦战神,小神受不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吟吟道:“我与青龙再此叨扰已久,以此相酬,望尊者不要推拒!” 他深望我一眼,恭敬递上酒盏,低头道:“战神所赐,定不敢辞,小神也必不忘战神大恩!” 我径直饮下,又感慨万分道:“你我有缘,且不论这些,你相助多时,我心中有数!” 几盏酒下肚,我竟恍惚间看到重华坐在一旁,我举起酒来,念道:“你也喝呀,今日高兴,你多喝些,不醉不归!” 吟修扶着我的胳膊,柔声道:“不喝了,我扶你去歇息。” 我眼前朦胧不清,心中却明白的很,重华不在了,这样的场面他再也见不到了。 我站起身,伏在吟修肩头,醉意朦胧道:“你抱我回去,我走不动了。” 他立即将我抱起,我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翌日,我强撑着头晕坐起身来,吟修见状,坐到我身旁道:“起来了,把这醒神茶喝了,头就不疼了。” 我半眯着双眼,凑近了一闻,皱眉道:“这茶如此难闻,我不喝!” 他不由得一笑,又好言劝道:“我喝一口你就知道能不能喝了。” 我眼见他抿了一口,面色十分平静,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竟有些回甘。 “这,如此难闻,没想到倒一点也不发苦。” 吟修一脸神秘的笑道:“蓬莱尊者怕汤药太苦你不愿喝,可是特意挑挑拣拣了好些药材才做成了这碗茶,当真是费了苦心了!” “当真?” 他点了点头,又示意我喝完。 我一口也没剩,喝完后又迅速起身道:“我去给他道个谢,难为了他一番心意!” 吟修拉着我的手腕,出声道:“我都已经替你谢过了,改日再去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犹疑的坐下,出神的看着他,说道:“你说吧!” 他与我对视,又一脸愁容的低下头去,我拍了拍他的手,他才缓缓说道:“重华已去,无论是天君的意思,还是你的心意,我知道你肯定会再去北荒。”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幽幽道:“我要以战神之名,光明正大的为重华报仇,无论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吟修的眼里落下一滴清泪,他一脸悲伤的恳求道:“你要去做这些,我绝不拦你!只是我不愿再与你分开,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去!” 我怔住了,也许是赤瞳镜中所见的那一慕幕血腥场面,让我不愿他再陷入危险的境地。 也许只差那么一点,我就永远见到他了。 章节目录 245.旧人尽散心灰冷 面对他的乞求,我不知如何回应,也无法直言不讳的说出我心中所想。 青龙族的覆灭是他心上无法抹去的痛,就算只是回想赤瞳镜中的惨状,我亦觉得十分不忍,何况于他。 他不断恳求着我,我只能假装为难道:“我领天君之令去北荒,自然会有许多耳目盯着,你若同去,迟早会被发现的!” 他笑道:“天君要灭我,难道我就要躲一辈子?迟早都是要露面的,不如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活动。” 我无奈的努努嘴,嘱咐道:“你既要去,就一定得好好护着自己!” 他无比认真的应道:“我听你的!” 吟修说完,门外就响起一声稚嫩的呼喊:“战神!” 我应道:“是谁?” 吟修打开门时,他略紧张的说道:“小仙来自重华殿。” 我探出头望了一眼,吟修转身按着我的肩膀,嗔怒道:“你这个样子,就老实躺着吧!” 那小童跟着吟修进了门,他瞧见了我,兴奋又伤感的喊道:“战神,小仙可见到你了!” 我向他招手,待他靠近些,轻声问道:“可是重华留下什么交代?” 他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许多物件。 我吃惊道:“这是何意?” 他拿起一道符递给我,我只觉得无比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是尊者机缘巧合下求到的灵符,虽不知有何用处,但尊者万年前有交代,若他殒身,就将此物交给战神保管。” 我反复端详,也未能看出灵符的出处,又缓缓合上。 他又指着一旁的轮盘,认真道:“这是无垢域盘,轮盘会时时转动,指针所指之处,妖魔将无所遁形!” 我惊呼着拿到手中,叹道:“我竟从未见过,当真如此神奇么?” 他点了点头,念道:“千真万确,有幸见尊者用过。” 他顿了顿,沉郁道:“这个铜镜战神应当熟悉吧。” 我从袖中掏出铜镜来,放在一处竟是一模一样,我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下头,叹道:“这是尊者最后留下的信物了, 若是留在天界,必会被天君收去,还不如留给战神当念想。” 我轻抚着镜面,感怀道:“多谢!” 他却立即俯身叩拜道:“尊者离奇殒身,还请战神查明真相,告慰尊者在天之灵!” 我急忙半侧着身子扶起他,斩钉截铁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必会还他一个真相和公道,就算是天君也不能拦我!” 吟修的眼圈红红的,他摸了摸童子的头,动容道:“小小年纪,难得你如此忠直,重华尊者亦会欣慰的!” 他摇了摇头,半带着哭腔道:“我整日守着重华殿,却没能等来尊者平安归来,心中有愧!” 吟修蹲下身,轻抚着他的肩膀,面色柔和的说道:“仙途漫漫,需往前看,让自己更强大,才能少些遗憾。” 他极力隐忍,涨红着脸闷声应道:“我已辞了天君,去普化天尊座下修行,虽无缘做他的弟子,但能得一个好去处,我已心满意足!” 我伸出手来,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眼含热泪道:“战神保重,此生只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我摇了摇头,取下腰间的铃铛放到他手中,面露伤感道:“这里重华做的,如今我送给你,也给你留个念想。” 他捧在手中,怔怔的看着,瞬间感激涕零道:“多谢战神割爱,小仙定会好生收着!” 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如今天界形势不稳,你若去了普化天尊座下,我也能放心些!” 他将铃铛放入袖中,郑重拜道:“小仙去了,战神保重!” 他起身就往门外走去,我不觉失神念道:“都走了,都不在了!” 吟修将我拥在怀中,哽咽道:“我不会走,轻袅,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若天意如此,我当真是无能为力!吟修,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他!” 他叹道“既是天意,又何须自责!” 章节目录 246.欲辨真相潜北荒 “战神当真要再去北荒?” 蓬莱尊者立在门口,一脸惊慌的问道。 我走到他面前,略屈身道:“我心中总有疑问,若不弄清真相,恐怕此生不安。” 他惶恐的念道:“小神受不起战神的礼!” 吟修悄然站到我身侧,笑道:“在此搅扰许久,心中实在难安,也请受青龙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 他急忙摆手,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又拍了拍吟修的肩膀,嘱咐道:“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吃团圆饭。” “团圆?” 我不停念着,心中苦涩难耐,险些掉下泪来。 蓬莱尊者 《云袅记之潜龙渊》246.欲辨真相潜北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47.迷境局中陷危情 破败的昆仑山脚,躺着无数同类和异族的尸首,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我紧张的在每一处堆积的尸首中不停的翻找,伴随着周围哭天喊地的悲嚎,双目无神的念道:赤翎, 赤翎……” 手上早已沾满了血污,我颤抖的将手摊开,那刺目耀眼的颜色让我心中的绝望更甚。 我如同发疯一般嘶吼着:“赤翎,你在哪?” 全身如同泄了气一般跪倒在地,我对着这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捂着脸泣不成声,身旁的尸体早已冰冷。 我爬上四周,逐一确认他们的脸,终于看到了无比熟悉的侧脸。 缓缓将脸侧过来,不由的惊喜而慌乱,我轻拍着她的脸,语气微微颤抖,有些吃力的喊道:“赤翎,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他们被打退了,你看见了吗!” 她的眼睑动了,此时的鼻息好似活络了些,她提了一口气,努动着嘴。 我急忙靠近,俯耳到她嘴边,她的声音十分微弱,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你珍重……” 我只听到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半口气没提上来,便再无声息了。 “啊,啊!” 我抱着她微暖的身子,仰天哀嚎,仿佛方才激战的一幕幕仍在眼前。 她的脸色如此安详,若不是她脸上身上残留着血迹,我只觉得她是睡着了。 我将头埋在她脖颈间,闷声抽泣着:“我会替你报仇,我会守住这里的安宁,你好好歇着吧!” “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我抬起头来,四周围满了神色木然,眼神绝望的人,他们都是昆仑山的精灵和异兽。 他们的眼中写满了疼痛,却一脸期待的看向我,仿佛我此刻是他们心中唯一的救赎。 我缓缓将赤翎放下,抹了抹眼泪,环顾四周镇定道:“赤翎是救我而死,也是为了守护昆仑山,我必会为她报仇,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不怀好意踏足此地的异类!” “我们听你的!” 一声回应响起,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共鸣声,他们神情激昂,斗志满满。 我的思绪逐渐收回,无比确定赤翎亡故多时,此番定是陷阱。 脑海中反复思索应对之策,出言附和道:“既是故人,何不相见?” 那声音却再也没响起,身上的疼痛感也渐渐消失,我快步往前走,竟看到前面一间熟悉的屋舍。 心有余悸的走到门前,略微犹豫的推门而入,屋内之场景与上次不同。 屋内形如道观,摆列陈设十分讲究,正中摆着香案,却无牌位,两侧烛火摇曳,有着一丝静谧的诡异。 再回过身,门不知何时关上了,空气中依旧是熟悉的气味。 细闻那清悠入鼻的香气,倒让我想起赤翎言笑晏晏的样子。 “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茗茶,今日与你共饮,可别说我藏着好东西,只顾独享。” 回想着我调笑着:“这是哪得来的?” 她扭着身躯,将茗茶藏在身后,一脸狡黠道:“ 这可是西王母赏的,我也是好不容易分到这么一点,你可不能抢!” “原来是西王母!”我此刻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轻声念叨着。 再抬眼时,就看到吟修在我对面,我急忙上前,他却一溜烟不见了。 走到他方才的地方,我仔细打量着每一寸角落,耳边却突然响起:“他在这呢!” 我瞪大了眼睛缓缓回头,果然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吟修,此刻已不省人事。 “怎么,你不想救他?” 我面色犹疑的看着,并未上前,那声音却一直在耳边回响。 吟修虽已昏迷,脸色却惨白得厉害,我强忍着将关切的目光收回,厉声问道:“你究竟想如何?” 那声音却狂笑不止,我并未理会,只话风一转,严肃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个条件!” 只觉得面上有风,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如同在我耳边窸窣作响。 我不经意捂着袖子,霎那间将七星剑抽了出来,迅速刺向周围。 章节目录 248.诱情发心怒哀怨 “战神此举不觉得可笑么?” 那若有似无的笑声,此刻带着一丝嘲讽在屋子里回荡。 我笑着回应道:“此等装神弄鬼的把戏都尚可一观,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笑声戛然而止,屋内瞬间出现了无数如丝一般的网,从四面八方向我靠拢。 待我回过神来,早已被绑得结结实实,只露出头可以活动自如。 我不怒反笑,一脸轻松道:“这又是什么新奇的把戏,我倒着实想见识一番。” 那声音并未回应,略微沉寂之后,吟修缓缓睁开眼,身上仿佛被下了咒术,疼的他吱牙咧嘴,却并未发出声响。 眼前的局面仿佛早已受制于人,我撇过脸来笑的合不拢嘴,摆出一副早已看透局面的样子。 “战神不觉得心痛么?” 果然如我所料,那声音又开始与我有来有回,试图牵制我的心。 我笑得无比坦然,见时机差不多,又冷哼道:“不过障目之法,何以为真!” 紧接着眼前便显现出一副女子身躯, 《云袅记之潜龙渊》248.诱情发心怒哀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49.守心如石匪转矣 我站起身来,随手将绳索往旁边一丢,走到吟修面前。 他瞪大了双眼瞧着我,随即脸上的肉不停的抽动,我捧着他的脸笑道:“怎么了,看着女子都害怕了?” 见他拉长的脸,我不管不顾的给他解绳索,刚想伸手扶他,他却猛的撇过脸去。 我拉着他的手臂,柔声道:“你莫不是怨我,方才不救你?” 他也不看我,只是脸上阴沉的可怕。 我转到一侧,他就立刻将脸转向另一处,我实在无从着手,只能委屈巴巴的蹲在他面前。 过了半晌,他才冷冷道:“好了,快起来。” 我用手托着脸,一脸为难的看着他,继而又挠了挠头。 他愠怒的看了我一眼,依旧不理睬我。 我站起身,曲着腰在他身前,一边陪着笑脸,一边问:“你倒是说说我做的不是的地方,方能改过自新啊!” 他竟然撅着嘴,转过脸来狠狠的挖了我一眼,口中念念有词:“你明明能够阻止她,对我行……行不轨之事!” 我假意慌张的解释道:“我方才早已识破了她的幻相,不过是魅影而已,你就当她是一阵风一个影子就是了,并未实实在在的……行了……那……不轨之事。” “话虽如此,可实在恶心,我虽神志不清明,但你怎能眼睁睁的看的,丝毫没与她动真格的!” 他句句在理我,我却句句无法反驳,只能陪着笑脸,看着他气的脖子通红。 见他面色稍缓,我才思忖道:“我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既引我们至此,又做到这一步,究竟想达成什么目的。” “你方才说,那是魅影,你如何得知?” 我对上他惊讶的脸,点头道:“我初次来北荒,遇到过叫声如羊,一只眼睛的黑影,给它取名为‘魅’。今日的女子外形如实,可我能看出它的本体是如‘魅’一般的虚影。” 他突然笑道:“看来接下来关卡重重,考验才刚开始!” “考验?”我略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还未等他回应,身旁的一切景象都变了,身处屋内的我们,一下子就来到杂草丛生之地。 四周荒凉而寂静,天色很快幽暗,吟修捡起一堆枯柴生起了火。 月亮悬挂在空中,如此荒凉之地,入夜依旧寂静的出奇。 我倚在吟修的肩膀上,平静道:“这里诡异的很,如此荒凉,好似周围没有活物一般。” 他侧过脸来,在我额间亲啄一口,低柔道:“别怕,不管什么样的境遇,无论天意让我们如何分开,我都会除却万难与你守在一处。” 我微微抬头,望着他鼻尖处落下的泪珠,我好像看到了他心中沉郁几千年的相思和祈盼。 心口逐渐疼痛加剧,我一下便倒在他身旁,绻缩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他紧张的喊着:“轻袅,轻袅!” 我拉着他的衣角,他俯过身来,等他靠近一些,我一手抵住他的胸口,闷声道:“别难过,好……好疼!” 他小心翼翼的将我靠在他臂弯里,疼痛无比剧烈之时,我看到他额间的红点不断溢出一股白气。 白气缓缓流入我胸口,平息了疼痛,也觉得心上无比宁静。 吟修替我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宽慰道:“这是我翻奇书得到的愈法,以相思之情根能缓噬魂入骨的痛,没想到当真有用。” 我望着他有些神思倦怠的脸,忍不住问道:“可会受到反噬?” 他摇了摇头,念道:“不会的,只是施了术法,身子会疲累些。” “当真?”我一脸狐疑的打量着他的脸,总觉得不放心。 “我如今就在你旁边,你大可瞧瞧,可有什么反噬之状?” 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的看着我笑,看不出一点不适。 章节目录 250.渐知往时欲还真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周围似乎并没有风吹草动,反让人不安。 吟修走到我面前,摊着手无奈道:“这里好生奇怪,我转了一圈,竟是一无所获。” 我目光冷冽的看向周围,径直抽出七星剑,朝着远处划出一道剑气。 剑气所到之处,树叶只是微微颤动,我闭目念咒,在七星剑上施以符咒,随后一剑挥向四周。 周围的景致仿佛被撕裂了,眼前竟是平坦的大道,吟修看了我一眼,心领神会的往前走。 我急忙唤道:“且慢,待我探视一番再走!” 五指分开,手中的灵泽逐渐汇聚成球,照亮四周也并未有什么变化,这才放心的收回手来。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觉得双腿有些发软,额间不断渗出冷汗,我强打着精神缓缓挪动的步子。 吟修见我有些体力不支,伸手扶着我,关切道:“可有哪里不适?” 我摆了摆手,扯出一抹笑意道:“略有些乏,无碍。” 缓了片刻后,我挣扎着往前走,吟修劝不过我,只能小心翼翼在一旁扶着我。 突然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我稳了稳心神,强忍着不发作。 袖中当即有异响, 我迅速掏出无垢域盘,轮盘却转动的厉害,最后指针指向前方。 我与吟修面面相觑,眼神不约而同的望向远处,深感此处并不简单。 吟修伸手在空中一阵比划,又侧过脸来对我摇了摇头,我的心中顿时有了许多不好的猜想。 “此处结界十分强大,恐怕天界之人联手也未必进得去!” 我听完,竟有些失态的愣在原地,久久未回过神来。 吟修捏着我的肩膀,语气有些着紧道:“轻袅,怎么了?” 我略微收回心神,垂下眼眸,浅叹了一口气,眼神躲闪道:“没事,只是太突然了……” “你说什么?”他好似没听清那般,紧紧的跟随着我的眼神,严肃的问道。 我捏着他的手腕,十分诚恳的看向他的眼睛,有些慌乱的念道:“吟修,你,你能不能去找竹羲皇,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找他!” 他面色微变,一脸探究又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沉默半晌,他才沉声道:“好,你想做的我替你去做。” 说完他便不见了,我开始不断的咳嗽,浑身疼痛难耐,艰难的拖着步子往前走。 眼看着到了结界处,我身上的疼痛仿佛已深入骨髓,侵袭着每一寸血肉。 我强提起一口气,以术法起势,随着我在术法中注的灵泽越多,身上的疼痛愈烈,几度有些神志不清。 耗了许久,结界依旧丝毫未损,我却灵墟空乏,犹如强弩之末。 实在不能耗太久,我便孤注一掷再试一回,灵泽源源不断的涌向心口,以势如破竹之势向结界一击。 结界的强大却是我并未想到的,我被弹出了几步远,口中溢满了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 我的心中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无措,却不想在此刻认输。 艰难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向结局,口中的鲜血依旧从嘴角溢出,我用手一撇,满手是血,脚下是一摊摊血污。 我的手刚触及结界,身子一软,眼前已经恍惚不清。 “战神,你终于来了!” 耳边的声音却愈发清楚,想要起身寻找,却发现动弹不得。 我虽然并未看到人身,只听得熟悉的声音,便知是她! 口中有千万的疑惑,却发现根本张不了嘴,也根本无从说起,我只能无比清楚的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许久未见,本尊送你一份大礼!” 她话音刚落,眼前便我身上萦绕着黑气,双目血红如同鬼魅一般厮杀。 章节目录 251.天君设局复重来 转眼又是无比荒凉的场景,一个天界的侍从惊慌无措的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轻叹了一口气道:“终究还是来晚了!” 他说着,将尸首确认了一遍,把诣旨放在沙土半掩的尸身上,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侍从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紫华殿上,天君喜笑颜开端起酒来,与众神共饮。 天君小酌一口,众神纷纷饮尽,却并未看到天君的余光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药王。 药王微颔其首,天君假意不胜酒力,站起身来心满意足道:“众卿自饮,本君需得去歇息片刻!” 众神饮得正欢,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待天君入了后殿,药王早已静候在此。 天君点头示意,他便挪至身前,替天君斟了一盏茶,低声道:“此乃解忧汤,一盏下去如新生,天君尝尝!” 天君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道:“方才在席间饮过了,难道这盏……不同?” 药王眯着眼睛,劝道:“天君尽饮,小神自当告知!” 待天君饮下后,他才故作神秘道:“众神饮的是忘忧汤,天君自当是解忧汤,小神可保绝无遗漏,天君自可高枕无忧!” “果然深得我心,本君许你近身随侍,往后只需对本君一人效忠。” 药王迅速叩拜道:“天君隆恩浩荡,小神感激不尽,自当尽忠竭力,为天君效劳!” 天君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端起茶盏凝视道:“本君心里有数,你先下去吧!” 药王起身退去,刚要转身却被叫住,他抬起头来,见天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拿着手指堵着自己的嘴。 他瞬间领会,毫不犹豫的再拜,无比虔诚道:“小神知晓此事事关重大,绝不会向外泄露半个字!” 沉默半晌后,天君放下茶盏,沉声道:“本君的心意你尚能领会,本君便不再多言,退下吧!” 眼前忽明忽暗,耳边又响起了悠远声音。 “玄牝,你若愿重归于本座座下,本座便能救你!” 一股奇异之香侵入肺腑,好似一切都变得空白,灵墟空空如也,我如坠云端,身子轻飘飘的,如同飘飞的柳絮。 身上的疼痛突然间无比真实,我只觉得连喘息都是痛的,我努力挣扎着,感觉手脚有了半分力气。 “轻袅!” 我听到远远而来的声音,本想努力仰起头一看,所以未能如愿,却能实实在在的感觉到是吟修。 待他将我扶起,我才恢复了些神智,有气无力的念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实在不放心将你留在此处,我说过的,排除万难,我也要与你守在一处!” 我亦喜亦嗔道:“我真不知拿你如何是好!” 他笑得有些苦涩,又有些感怀道:“北荒危机重重,哪怕明知是陷阱,你也会深入其中,我别无选择!” 我不再说话,只是闭目笑着,绻在他怀里,感受着当下的静好。 “咳……” 吟修略微转身,我才看清他背后站着的云笈,我急忙挣扎的起身。 他却一本正经的开口:“疗伤要紧,就当小神不在,随意!” 短短两句话,我却脸红到了脖子,吟修撇过脸去白了他一眼。 我拉着吟修的手艰难起身,走到他身旁低声道:“有劳上神相助,如此形势,我实在想不起旁人了!” 他淡然一笑,打量着吟修,一脸胸有成竹的说:“今日就让见见世面,你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想好待会儿该怎么夸我!” 吟修一脸诧异,我向他点了点头,他便扶着我退了几步。 云笈双手合十,身上迸发出微光,进而四周散发出一排一排的文字,与结界相抗。 片刻的功夫,结界竟然消融了,云笈拍了拍手,回过头来一脸轻松的看着我们。 吟修愣愣的看着他,有一种陌生之感,我推了推他,笑道:“该你出场的时候到了!” 云笈张开双臂,昂起头来,眯着眼睛无比激动的说:“来,快让我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溢美之词!” 章节目录 252.巴蛇异变如鬼魅 吟修缓缓走上前去,却并未注意他的脸,只是围着他转圈似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云笈迫不及待的拉着他的胳膊,问道:“怎么样,没想到吧?” 吟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我与云笈在岐山相遇,那时他身负重伤。” 他说完直勾勾的望着云笈,云笈止不住的点头,一附和道:“正是!” 那知下一刻,吟修有些嗔怒道:“他曾说以后亲如兄弟,倾囊相授,这话你知道吗?” 云笈不假思索的接过话来:“话是我说的,我能不知道么!” 吟修指了指结界,缓缓开口道:“那今日这番操作又该如何说!” 云笈微愣,拍了拍脑门,看向结界又看向我,眼神中竟有一丝惊慌。 “我……我,这……” 吟修摆了摆手,轻叹道:“我不与你说这些,你既辜负了我,我也不怪你,不过……” 云笈见他面色稍缓,陪笑道:“你说!” “难得让你相助一回,不如你就在这里多待几日吧!” 看到吟修一脸无辜的说完,他的脸色微变,拉长着脸嘟囔道:“合着在这等着我呢!” 吟修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狡黠的念道:“怎么,不愿意?” 他闷哼一声,一脸无奈叹道:“答应你就是了,谁叫我亏心呢!” 《云袅记之潜龙渊》252.巴蛇异变如鬼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53.异象频现顿生疑 正当我们还无比好奇之际,仙绳突然有些松动,他的身躯逐渐变大,缓缓将其撑开。 眼看仙绳就快捆不住了,我们纷纷往后退,我抽出七星剑严阵以待。 云笈低吟起势,头不定有不同的收获!” 我点头道:“那就如你所说,半日后再汇合。” 吟修为难的看着我,有些不舍道:“那你小心!” 云笈拉了拉他的衣脚,掩嘴而笑,说道:“你若是害怕,不如就随我一道吧!” “在你面前我就不说大话了,既已安排好,那我们就分开行动吧。” 我点了点头,念道:“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有事!” 云笈面色担忧道:“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否则又要出什么变故。” 各自分开之后,我的手心逐渐有些冒冷汗,且微微灼热。 我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笑声,若有似无的呼喊着我,我努力保持神志清醒,艰难的行进着。 “玄牝,玄牝!” “你怎么在这儿啊?快来呀!” “你保护着我们,我们自然愿意跟随你……” 我仿佛听到了许多故人的声音,赤翎,重华,还有许多曾相伴于昆仑山的灵兽。 一路跌跌撞撞的听着脑海中嘈杂的声音,好似走了许久,眼前是一片盛开极妍的花海。 扑鼻而来的花香,和四周弥漫的青草香,让我觉得无比畅快。 我只想身入其中,不愿离去。 “玄牝,你来了!” 重华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在我耳边响起,我突然如梦惊醒,这是幻境的陷阱。 我抽出七星剑,抹上指尖血,猛然向四周划开,眼前的景致顿时消失了。 眼前的场景让我触目惊心,巨石阵中架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堆,而那火堆之上的却不是火, 而是无比浓烈的红气。 那红气如同火焰那般跳动,我方才在脑海中听到的呼喊声此刻正在红气当中涌动。 我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耳边又响起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难道忘了他们么?” 我迅速转过身巡视一圈,假装镇定的应道:“我知道你是谁,何不出来以身相见!” “我记得巴蛇仿佛不是北荒之物” 章节目录 254.千钧一发脱困局 “你既知本座是谁,就定然知晓我不会伤你,你又何须戒心深重!” 自我入了这个结界,好像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引导着我前来。 我不禁出声问道:“你费尽心思引我至此,究竟意欲何为?” “你入结界前,本座已让你看透了前因后果,天君的所作所为当真还值得你追随么?万法归心,回头是岸!本座今日可以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要珍惜!” 我不怒反笑,笑的直不起腰来,缓缓靠近那红气,喃喃道:“你当初因凤皇之故离了昆仑,昆仑山的灵兽无人庇护,昆仑古神之战,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之时,你又何曾动过一丝侧隐之心!” 那红气好似突然间活了过来,一寸一寸的往上涨,不断的扭曲着,如同舞动的魅影。 我面无表情的轻叹道:“如今你要给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可它们早已经化作灰飞了,我还要这机会有何用?” “本座不相信,这世间再无你想要珍惜之人!”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面前便无比清晰的显现出吟修的身影,他只是茫然的往前走。 我不再言语,只是默然想得该如何应对。 “看来本座真是小看了你,今日不如就让你长长教训。” 话音刚落,我的手心渐渐有了灼热之感,身子随之发热,如烈火焚身一般。 身一股红气萦绕在我身上,我只觉得心中愤懑,十分的不甘心。 我怒骂道:“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一定要听你的,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向你屈服的!” “很好,本座就喜欢你不甘心的样子。” 我的脸上灼痛难耐,不觉叫出声来,手上也早已痛的麻木,形如焦炭。 眼前一道光闪过,只听见:“快走!” 不一会,我才看清拉着我飞快逃离的人,竟是云笈! “你如何找到我的?” 他脚步未停,只平静道:“我能找到你的办法可不止一种,一时犯的难,不知该用哪一种,这才误了些时辰。” 我这才惊讶的问道:“吟修呢?” 他不急不慢的应道:“在结界处翘首以盼呢!” 待停下之时,天色早已晴朗,看着吟修蹲在一侧仿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吟修,你没事吧?” 他转过身来,神思紧张道:“大雨过后本该万物清新,可不知是何缘故,这里的草木竟然有恶臭!” 我急忙走到他方才察看的地方,闻到了恶臭中掺杂的那股腥气,有些心绪难平。 云笈见我久未起身,上前问道:“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我们此番来了北荒没有见过相柳,可这便是它残留的痕迹,我一直不明白为何相柳会如此离奇的出现在北荒。” 云笈欲言又止的看向我,我恳切的点了点头,他才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我并未回应他的话,只是问道:“你可知西王母去了何处?” 他并未犹豫,直言道:“据史籍记载,去了天外之境,具体去往何处,无人知晓。” 我喃喃道:“连你都无从知晓,那就真是一个谜团了!” 吟修一脸茫然的看着,挠了挠头问道:“你们这一问一答都在聊些什么呀?我怎么一句都连不上!” 云笈勾着他的肩膀,悄声道:“战神问小神一些天界隐事,这点小事何需要你操心,无碍的,无碍!” 他说完悻悻的笑了几声,吟修转头看向我,我立即转移视线,假装清了清嗓子。 云笈继续哄道:“若有大事发生,我定然先告诉你,怎么样?” 我不禁笑出声来,我从未见过吟修如小女人一般被哄着的样子,实在憋不住。 云笈装作不经意的撇了我一眼,继续灌他的迷魂汤,我只能紧紧的咬着后槽牙,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没想到云笈此刻已走到我面前,一脸无奈的吐出了两个字:“笑吧。” 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叉着腰蹲在地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吟修快速拉着我的手,茫然不知的问道:“轻袅,轻袅!” 我依旧笑个不停,他又转过头去望向云笈,语气焦急道:“你倒是快救她呀!” 云笈摊着手,嗔怪的看着我,无奈道:“这病我救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章节目录 255.忽现虫蝇生异变 我急忙拉着吟修的手站起身来,长吸了几口气,抹了抹脸上的热泪,这才勉强平复方才激动的心情。 “我没事了,走吧!”我说完便丢开他的手,径直走在前面。 《云袅记之潜龙渊》255.忽现虫蝇生异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56.险地危局迫分离 吟修迅速转身,脱口而出道:“是云笈的声音!” “糟了!” 我一边说着,比吟修快一步,飞身前往虫蝇聚集深处。 此处是密密麻麻的虫蝇,将这里遮蔽的如黑夜一般,浓浓的腥气让我有些恶心。 一下来根本看不清路,也分不清是什么状况,我急忙喊道:“云笈!” 吟修的声音此刻也在不远处响起,我不停的驱赶着挡在面前的虫蝇,却始终找不到吟修的位置。 “我在这!” 云笈闷哼的声音似乎离我更近,我一点点摸索着向他靠近。 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喘息声,便蹲下身来缓慢的行进,直到触碰到他的手臂。 他惊叫一声,缩了回去,我焦急道:“是我,你怎么样了?” “落地之时未看清,不慎崴了脚,又擦破了点皮,它们就扑过来了,咬得我生疼!” 我“嗯”了一下,回过头喊道:“吟修,我找到云笈了,先出去再说吧!”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应了我一声,我便扶着云笈缓缓起身,一跃而出停在了不处的空地上。 我仔细查看着他的伤口,伤口不大,周围却遍布小孔,与我初次被虫蝇咬的伤如出一辙。 “这虫蝇之伤应当是无毒的吧?” 云笈瞧了一眼,淡然道:“伤口如此鲜红,自然无毒。” 我简单的为他包扎,他却止不住的四处张望,突然惊慌道:“吟修呢!” 我这才发觉吟修好似并未出来,也止不住的慌张。 他的面色阴沉的厉害,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方才出来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 刚想让他留在此处,我去寻吟修时,他早已按耐不住,捂着肩上的伤口迅速飞身而去。 “云笈,等等!” 他并未回头,只道:“我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我只能随他一起进入方才的地方,瞬间就被浓浓的腥气包围,我捂着口鼻艰难喘气。 “吟修,吟修!” 我看不清云笈脸,只听出他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他不住的唤着吟修,却始终未能得到回应。 下一刻,漆黑如夜的笼罩中,缓缓出现一簇火光,虫蝇略有些退却。 “你怎么……” 待我看清是云笈之后,竟有些失神。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念道:“赶紧找到他,还有什么比这更要紧!” “等等!” 我迅速上前,灭掉了他指尖的火光,又轻声道:“我能找到他,放心!” 凭借着逆鳞相应,仿佛带领着我们走向了另外一个昏暗不清的尽头。 云笈突然出声道:“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结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结界与你大有渊源。” 我一脸疑惑的看向他,还未等我开口,他便道:“这是西王母的梵天咒印,并非是寻常结界,你可能解?” “你竟然知道我的出处!” 他大笑后捂着嘴,神秘道:“战神怕不知道“云笈”两字之意吧,凡典籍有所记载,吾尽知。战神可还需我言明战神之名如何得来么?” “我只道灵坤上神是天生天养,不料出处却在于此,失敬了!” “无妨,你还是鸾鸟之时,我就是那被束之高阁木盒子了,又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岂能人尽皆知,倒也不算冒犯。” 我突然想到,此一行倒让他费心不少,便作礼道:“上神前来相助,我还未曾唤其尊名,望灵坤上神我要见怪!” 他立即摇头道:“不怪,不怪,你多虑了!” 我刚想再说什么,他则催促道:“你快试试,能否将结界解开?” 我略有些为难的察看着结界,只道:“我尽力一试!” 默念咒语起术法,随着灵泽不断涌入心口,我能感觉到与结界相抗时,胸口如被巨石压着,有些力不从心。 “怎么样?” 云笈担忧的语气,让我更加着急吟修的处境,只能硬撑下去。 眼看着结界有松动的迹象,我不惜耗损心力附之于上,心口钻心之痛袭来。 我紧闭着眼睛,耳中响起了无比熟悉的声音:“你当真要与我相抗,后果怕是承受不起!” 猛然睁开眼睛,四周只有云笈,再无旁人。 我极力屏住呼吸,拼命一般想要与结界死磕到底,云笈却往我身上注入灵泽,沉声道:“稳住!” 章节目录 257.渐入疑境识迷局 结界上逐渐出现了裂痕,云笈立即抽了手,我只听到一句:“快走!” 眼前是另一番景象,这里风和日丽,一片祥和之气。 我蹲下身,捻着泥土闻了闻,念道:“不对啊!” 云笈屈着身子问道:“哪里不对?” “这里看着一切无恙,可泥土中分别还有相柳留下的腥气,证明相柳曾来过,或者还在此处!” “不好,吟修岂非更危险!” 云笈说完,没有丝毫停留,开始马不停蹄的寻找吟修的踪迹。 走到一片开阔之地,四处皆为高山,山脉纵横,路面崎岖。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山上看看,我在这四周仔细寻找,谨防有所遗漏。” 他点头道:“正合我意!” 我立即从袖中掏出无垢域盘,扔到他手中道:“你拿去用,我也放心些。” 他拿在手中颠了颠,笑道:“这可是好东西,你就不怕我据为己有?” 我应道:“那得看吟修同不同意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也并未多言便走了。 待他走后,我独自埋头寻找,总觉得这个结界当中必然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果然让人没有白费心,眼前是无比熟悉脚印,我上手比划了一番,确认是三青鸟的足迹。 不禁喃喃念道:“它们为何会出现在结界内,究竟为何至此?” 我顺着山脚一路走,竟发现了好几处脚印,似乎围绕着着某处徐徐延展。 转眼天就要黑了,我的心中逐渐有些焦灼,吟修还不知身处何地,究竟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可寻找一日已让我身困体乏,转眼就入了梦,梦中是一声声刺破云霄的叫声。 那声音尖利,爪子牢牢抓着猎物,往日落之处飞去。 我曾在昆仑山脚,看见过那羽毛流光,长喙赤红,傲然不可一世的三青鸟。 彼时身在昆仑的西王母,还是人身豹尾的模样,从不轻易现身,只等着三青鸟日日为其觅食。 三青鸟极受西王母倚赖,时时刻刻听令于前,它们仰仗其威势,也从未把昆仑其他灵兽飞禽放在眼中。 彼时在昆仑山,除了凤皇,便是三青鸟的风头最胜。 比起凤皇的残虐,昆仑山的灵兽更对傲然不群的三青鸟有着一丝尊崇,每每三青鸟在头顶经过之时,皆会发出欣喜的感叹。 仿佛在它身上,就能看到神的影子,自身也能受到神的庇护。 “战神,醒醒!” 我被推搡了几把,睡眼朦胧的醒来,见他茫然的看着我。 他焦急问道:“吟修怎么了?” 我才发现眼角噙着泪,迅速撇过脸抹去泪痕,才转头道:“不是,是我方才做梦了。” 他立马换了神情,将无垢域盘递到我面前,言辞急切道:“我转了许久,山上并无异常,指针始终指向这边,难道……” 此时天已大亮,我急忙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此处。 当我看清脚下的泥土,心中不由得一惊,大喝道:“息壤,怎会在此处!” 云笈迅速捡起一把,仔细辨认之后,才喃喃道:“的确是。” 沉默半晌后,他目光游离道:“不知在息壤掩盖的究竟是什么。” 此刻仿佛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一直在默念:“莫非,莫非吟修……” 却始终不敢下定论,立即蹲下身,如疯魔一般不停的刨土。 云笈急忙制止,面色平静道:“不会的,他只是可能跌进了结界,怎么会这么巧被埋在这呢!” 我仰着头,眼泪汪汪的问道:“那他在哪?” 他扶我起身,语气肯定道:“我一定带你去见他,别着急!” 听他说完,我好似安静了许多,心中开始珍惜所见到的一切。 我缓缓跪倒在地,抓起一把息壤,凑到鼻尖细细闻着。 云笈惊慌道:“你要做什么?” 息壤当中的仍有的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我又想起37鸟的足迹,便站起身迅速奔走。 云笈不明所以,只能紧紧跟着,看到这明显的脚印,他也忍不住问道:“这是脚印?” 我仔细查看着脚印,看到了其中残留的血迹,若有所思的应着:“这是三青鸟的脚印,可这血中独有的腥气,却是相柳的。”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这是何意?” 我指着发现息壤的地方,开口道:“息壤中也有这样的腥气,我怀疑……相柳便埋葬于此。” 章节目录 258.疑惑顿解诉前尘 他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写满了惊恐,怔怔道: “不对,除了你,天界之中难得有相柳的对手,它怎会如此轻易葬身在此!”我厉声唤道: “云笈,莫做他想,吟修一定会没事的!”他立即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不停搓手道: “也对,他再不济也不至于殒命,否则……我又怎会不知!”我听了他的话有些异样,不禁反问道: “你在说什么?”他的目光撇向别处,只道: “我与他也算是知己一场,今日他下落不明,我的确有些失态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觉他太过激动了。 并未仔细回想他的话 《云袅记之潜龙渊》258.疑惑顿解诉前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59.奈何同赴又离分 “既如此,你就听我一回劝,先出了结界再说,如何?”他话说一半,转而看向我,一脸恳求与动容。 我收整了一番心绪,决意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此时天空出现几下闪电,紧接着便出现了滋滋声,结界随之忽隐忽现。 云笈道:“此刻正好!” 我还在纳闷发生了何事,转眼就被他带到了结界之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话音未落,云笈就拉着我躲到一旁,指着半空之中,低语道:“你瞧见了么,雷神竟出现在此,看来此处真不简单!” 我盯着他的脸,好奇道:“听闻雷神难得露面,如今怎会在此?” 他并未说话,只按住我的肩膀,独自起身,扯着嗓子遥遥相喝:“尖木头,你在这儿干嘛呢?” 他此话一出,我都震惊了,听闻雷神性情乖戾,不喜与人相处,这是万年,我也只遥见过一面,云笈竟与他如此亲近。 转眼雷神就到了跟前,他并未与云笈多说什么,只是淡然走到我面前,问道:“你是昆仑山的鸾鸟?” 我略有些惊异的站起身,不好意思的点头,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的脸。 他略微打量我一番,在脸上抹了一把汗,讪讪道:“哦,此番我该唤你战神了。” “你认得我?” 他点点头,一脸欣赏道:“过去的数万年间,我可是听说过战神的名号和功绩,久仰久仰!” 我此刻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一脸望向云笈,他立即挤到雷神身前,又顺势挂在他身上。 吓得我退了两步,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云笈转过头来,哈哈大笑。 “你瞧,都吓着她了,快下来,你那不正经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云笈语气不满道:“知己重逢,不胜欣喜,你这话跟凉水似的,把我的热情都浇没了,无趣!” 我略微撇过脸去,抿着嘴唇,装作没看见。 云笈跳了下来,一本正经的打量着他,口中不断发出啧啧声,一副疑惑又苦恼的样子。 雷神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忍不住出声问道:“你看的我心里发毛,有话直说!” 他挠头应道:“你莫不是知晓我在此处,故而来施救的?” 雷神摇了摇头,他回望一眼,叹道:“天君派我来的!” “天君!” “天君?” 我与云笈同时出声,他是一脸好奇,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我是一脸沉重,天君连久未出山的雷神都请出来了,恐怕是天界发生了大事。 我急忙问道:“可是天界发生了大事?” “蛟龙族反抗天界之势愈演愈烈,天君已派重兵前去围城,此刻已是剑拔弩张,你们竟不知?” 想着天君并未给我传信,想必心中已有人选,不禁好奇问道:“那领兵的是谁?” 他摇头道:“这便不知了!” 我的脸色沉郁的厉害,与云笈对视后,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云笈收起脸上的笑意,镇重道:“你放心去吧,我会替你打探他的下落!” 我“嗯”了一声,又向雷神点头行礼,便转身离开。 章节目录 260.寸草皆败光景残 蛟龙族的地界还未到,我闻到了浓浓的烧焦味,捂着鼻息,加快脚程前往蛟龙族的腹地。 越往前,空气中逐渐浓厚的烧焦味,让我快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还伴随着灰暗的浓烟,我环顾四周,竟有一种陌生之感,如同初次踏入蛟龙结的地界。 眼前是一片废墟,地上随见可见的血迹,混合着被烧焦的尸首,四周回荡着如同来自炼狱的嘶吼。 我不停的转身,不放过每一个角落的动静,这里的确是蛟龙族,又不再是曾经的蛟龙族。 短短数月之间,蛟龙族就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影子,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我和吟修在蛟龙族的日子。 昏暗的长明灯,扭着腰肢的店家,街上熙熙攘攘的景象,此刻好像都已经灰飞烟灭,这里只有看不到边的绝望。 我隐约听到哭喊声,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路走着,眼神中带着悲悯与木然。 传言蛟龙族民风彪悍,曾有反抗天界之心,也不过是蛟龙族的领袖不敛本性,才致生出乱子来。 其实蛟龙族的子民,更愿意如凡人一般,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蛟龙族之乱平息后,这里得到了数万年的和平,与吟修到此地,都觉得他们生活的安乐平和。 上回蛟龙族再次生乱,亦被天君收服,我实在想不到当下蛟龙族怎会到如此境地。 “求求你,救救我……” 突然觉得脚被抱住了,我低头一看,只听到细如蚊蝇的声音。 染血的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脚,他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恐惧中略含期待的望着我,泪光闪烁如闪烁的星辰。 我将他的手移开,扶着他翻身坐起,他的手又迅速抓着我的衣角,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怎么样了?” 他嘴唇动了动,颤抖着声音道:“水,水……” 我急忙在身上摸索出水囊,递到他手里,看他十分着急的揭盖子,却怎么也没打开。 我一把夺过,他的眼神迅速锁定在我手上,直到我将水囊递给他。 他连喝几口,最后才意犹未尽放下水囊,越有些无助的看向我。 突然一声咕噜的响声,他略有些惊慌的捂着肚子,我心领神会的站起身来。 他的手在空中划了几下,惊慌道:“你要去哪?” 我以为他是怕我丢下他,便耐心解释道:“我去给你寻一些吃的来。”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恐,大喝道:“别去!” 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胸口上还流着血,随着他的情绪格外激动,血不停的往外溢。 我上前捂着他的胸口,安慰道:“别激动,我不去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如同方才那般紧紧拉着我的衣袖,因太过激动,脸上憋得通红。 我不断的替他顺气,又不经意的将灵泽注入他的体内想为他续命,没曾想被反噬一激。 我惊呼道:“你是蛟龙族?” 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迎头道:“你就是战神?” 见我一直没有回应,他又笑道:“我年纪尚幼,从未见过战神的风采,今日将你认错,勿怪。” 此刻我的心中倒生出了几分好奇,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我是战神?” 他的脸逐渐有些惨白,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蛟龙族有一座玄女庙,从我记事起,母亲就带着我去上香。她常说因有战神,我们才得以享受太平,后来我有幸见过战神的画像,与你长得一般无二,便有此猜想。” 眼看着他的精神逐渐萎靡,几度有些昏厥的迹象,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累了就歇会吧。” 此刻到处都是一片焦土,我心中想到唯一的去处,便是吟修同去过的地方。 章节目录 261.复归其位得子徒 此地不宜久留,我当即决定带着他一同前往。 站在熟悉的石门前,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吟修就站在我身旁。 我正要敲门,门却开了,门内人仍是那个长须道人。 “请!” 他只低沉的说了一个字,便退到一侧,并未过多问询。 想是他记得我,我便随他入内,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内室。 这里的布置与上次略有不同,摆设繁多,香案上也多了许多供品。 走近些才看清,那牌位上写着“九天玄阳元女圣母大帝”。 我略有些震惊的回望着他,他只点头道:“恭候战神多时,请受弟子一拜!” 见他如此,我惊慌的抬起手来,郑重道:“我如何能受你的礼,快些起来吧!” 他并未起身,只是十分虔诚的说道:“战神曾救” 《云袅记之潜龙渊》261.复归其位得子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62.藏器于身伤自重 我的脑海中不断回想,与吟修一同潜入羽魄山庄的场景,很快就赶到了结界处。 此处的结界对于如今的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一瞬间的功夫我就穿过结界,依旧如之前那般,那些黑影怒气冲冲的往结界而来。 我早已隐身而去,直奔司域的 《云袅记之潜龙渊》262.藏器于身伤自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63.化险为夷终得手 连续蹲了几日,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司域都把珠子贴身揣着,连打盹儿的功夫都极少。 他整天疑神疑鬼,丝毫不按常理作息,眼看着几日过去了,我心急如焚。 我心里想着,如若不能智取,那便只有硬抢了。 自是多了几分风险,倒也难不倒我。 “司域大人,有神使求见!” 屋外的声音响起,司域迅速起身,语气和缓应道:“让神使稍待,我更了衣便到!” 趁他换衣服的片刻,羽魄就在面前,我上前一摸,手上竟有焦麻之感,如遭雷击。 来不及犹豫,我迅速将羽魄揣到身上,司域正好伸手摸珠子,却扑了个空。 他当即脸色一变,慌张起来,四处翻找无果,眼中尽是愤恨与无助。 屋外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缓步走了出去,时不时的到处张望。 我随着他到了堂中,只见堂中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背对着他,他恭敬叩拜道:“恭迎神使!” 那人转过来,我差点惊呼出声,此人竟是云笈! 他一脸平静的将目光落在司域身上,冷冷道:“不知司域大人的差事办得如何了,我就是来问问,司域大人起来回话!” 司域见了他,连头都不敢抬,语气低沉又殷勤道:“神使来得正好,我这就要成了,再过些日子,定能达成神使想要的结果!” 他冷哼道:“但愿如此。” 我突然觉得身上疼痛难耐,那种痛侵袭到骨子里,瞬间连肺腑都生疼 《云袅记之潜龙渊》263.化险为夷终得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64.扑朔迷离觅玄机 “可有悬机?” 他默不作声的将其放入袖中,又将灵泽注入我胸口,身上撕裂般的疼痛得以缓解。 直到我全然清醒过来,他才停手,转身就要走。 我拉住他,恳切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寻方才那颗珠子回去救人的!” 他神思恍惚,眉头一皱,未有回应。 我急忙站起身时,底下的守卫瞬间发现了我们,纷纷涌向阁楼话!” 他将果子摆在我面前,紧接着叩首,我急忙制止道:“我向来不在乎那些虚礼,不必了!以后也不必事事行礼,太过麻烦了,你既唤我一声师尊,此事务必听我的。” 他刚要点头再跪,我道:“慢!” 他立即站直身子,恭敬拱手道:“谨遵教诲!” 我抹了一把汗,有些惊慌和无奈。 章节目录 265.倾力相助念旧恩 苦苦守了两日,眼看着他的情形越来越不对劲,我有些坐不住。 华烨斟上一盏茶,递到我面前,宽慰道:“兴许很快就有结果了,师尊莫急!” 我沉思片刻,想起云笈之前的嘱咐,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一盏茶后,华烨忧心忡忡道:“师尊已两日未合眼了,先去歇息吧,这里就放心交给我!” “不必了,你去竹羲皇那守着,有任何事即刻来传个话。” 他见我面色不佳,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指着一旁的案几,交代道:“师尊这几日太过疲累,我已备下茶汤,最是养神的。” 我瞧了一眼,点头道:“好,你且去吧!” 此刻的确有些疲累,自从与吟修分开之后,时时悬心,日日忧思,无一日安宁。 我揉了揉肩膀,坐到案几旁,那谧人心脾的香气顷刻之间就己发散,在鼻息间浮动。 窗外起风了,树叶零落飘下,无比熟悉的季节,回忆就像开闸的洪水,倾泻而至。 我将茶盏凑到鼻息处,长长的嗅着那清新滋养的芬芳,往事犹如在前,历历在目。 “呵,又是一年之秋了,故人已去数年,只留下挂念二字罢了……” 言未尽,泪先流,口中的香醇,亦有几分苦涩。 那些陪我至此的人,那些在我记忆深处无法抹去的曾经,那些只能对悼念里被反复提及的名字,在我重生为神的背后,暗含着一份沉重的愧疚。 我在无尽的牺牲和守护中被推到了这一步,只能向前走,别无他选。 香案上的香快要燃尽,我抹去泪痕缓缓起身,点燃了一柱香,默念着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不知你们能轮回几世,我终究是看不到。” 薛茂陵,月萤,我的亲人,我的孩子,我的知己,那些纷繁往事难以忘记,却又不得不放下。 比起分别,再无念想才更让人肝肠寸断。 我不知为何如此伤感,也许担忧吟修的境遇,更觉心中凄凉,却不可让旁人知晓。 一柱香燃尽,我收了收心神,像是结束了那片刻的游离,我仍是杀伐决断守护公理的战神。 眼看着就到了第三日,我不免觉得有些心慌,来榻前来回踱步。 此时华烨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我急忙问道:“如此匆忙,发生了何事?” 他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我递给他一盏茶,惊觉他衣衫上有残留的血迹。 我紧张道:“这是怎么了?” 他摆了摆手,一口茶下肚,才急慌慌的吐出几个字来:“师尊,快……快去看看………” 我二话没说,转身就奔向云笈屋内,他正倚在榻上艰难的喘气。 走近些才看到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我疾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提着一口气,闷哼一声就要起身。 我扶着他,他只有气无力的笑道:“不负所托,成了!” 他伸出手来,羽魄在他手中凝结,发生夺目的光。 我惊异之时,也更担忧他此时的状况,关切道:“你可还好?” 他胸口剧烈起伏,佯眯着眼睛道:“无碍,死不了。” 我愠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逞强了,你我虽非知己,倒也是一路过命的交情,我看不得你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 他拍了拍我的手臂,扶着我站起身来,念道:“快扶我去看看他,晚了就来不及了。” 云笈万事淡然的样子,让我看到了吟修的影子,事事周全,不顾己身。 我皱眉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倒不理会我,只道:“先救他再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心中一惊,只觉气氛瞬间沉重起来,想必他的伤定与羽魂有关。 章节目录 266.昔日疑团一朝释 华烨正守在榻前,见我与云笈进来,他猛的起身站到一旁。 云笈擦了擦嘴角的血,坐到榻前上手搭脉,羽魄在他手中凝结又化作一缕白烟。 他紧接着念咒,额前的青筋格外明显,片刻后,他逐渐开始汗流浃背,手也有些抖。 那白烟在他的催化之下,化作如薄纱一般的雾气,融入了那副毫无声息的身体。 华烨上前,惊喜的发现他已悠悠转醒,不禁叫道:“他醒了!” 云笈刚要起身,我便看到他额间渗出的冷汗,他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整个人跪了下来,喷出一口血。 我急忙扶着他的后背,他侧过脸道:“我,我尽力了!” “我明白,多谢你如此相助!”我点头哽咽道。 华烨端着一盏茶汤过来,恳切道:“这是九品血莲煎的茶,能提气补血的。” 云笈与我对视后,将其一饮而尽,他放下茶盏,缓缓道:“这羽魄有问题。” “是假的?” 他摇头道:“并非如此,的确是羽魄,只是并非是整个羽魄。” “这是何意?” 我明明记得羽魄早已归位于北极阁,又怎会在司域手中,而我之所以会去羽魄山庄,也不过是抱着救命的一丝希望,并不在乎它的真假。 他将手中的羽魄交到我手上,低声道:“你用探寻之法,看一下这羽魄中的玄机便知。” 《云袅记之潜龙渊》266.昔日疑团一朝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67.思忧成虞嗔念起 “我……” 此刻我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他待吟修之情确是真切。 还未看清他的脸,就听到他哼一声,直接栽倒在地。 “上仙,上仙!” “先扶他去歇息,你有妙法能让他好些?” 华烨略微出神的看了我一眼,又面色凝重的打量着云笈,半晌才道:“不知上仙如何给师尊解的毒,怕是无法救他!” 我的面色逐渐有些为难,他拼尽全力帮我,我却不知该如何救他,无奈又慌张。 华烨好像看出了我的窘迫,他开口道:“师尊莫急,羽魄既能救这孩子,想必是有奇效,那定然也能救上仙。” “对,说的有理!” 我如获至宝,拿着羽魄放在他胸口,施以术法将灵泽注入其间。 羽魄瞬间透亮如白昼,光芒四溢。 片刻后,羽魄的光芒尽收,云笈的手微微一动,华烨上前给他盖好被衾,转过头宽慰道:“想必已经没事了,师尊去歇着吧,我在这儿守着!” 折腾了半日,我的确觉得疲累不堪,便道:“好,有任何事随时来找我。” 说完,我便伸了伸懒腰迈出了门槛,迎面秋风瑟瑟,让我瞬间一激灵。 环抱着胳膊,一路小跑进了屋内,只觉得后背发凉,迅速钻入被衾中。 很快便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整个人好像在云层里起伏,耳边听到熟悉的呼唤声。 “袅儿,袅儿……” 那悠远的声音,不断的呼唤着。 “你是谁?” “你连我都忘了?袅儿……” “既来相见,那便出来吧!”我怒气冲冲的吼道。 那声音并未回应,只是逐渐平息,周围安静得只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 “母亲,母亲……” 这一声声热切的呼唤,让我心中动容。 “衡儿!” 我不禁叫出声来,又转身四处寻觅,可是什么也看不清。 “母亲,你为何如此待我!” 他就这样凝视着我,脸上带着委屈,眼中带着怨愤。 我想要抚摸他的脸,却发现根本无法触及。 “不,不是衡儿……” 我眼前出现的人,与衡儿的长相大不相同,可他看我的眼神当中分明含着深情与期盼。 我出神的想着,瞬间惊异的捂着嘴,支支吾吾道:“你,你是……舒彧!” “母亲!” 他大喊一声,就扑向我怀里,还未到我怀里,却被无限拉开的空间阻隔。 “舒彧!舒彧……” 我的鼻尖一阵酸楚,大喊着朝他奔去,可是眼看着相隔越来越远,他好似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瞬间惊醒,坐起身来久久不能平静,我与舒彧分别已有些时日,心中万般不舍和挂念。 这样的梦,让思念加剧,让愧疚更甚。 “我已经失去了衡儿,受了一辈子的骨肉分离之苦,我不能再失去舒彧,否则就更对不起吟修!” 我拍打着被衾,无力的抽泣着,时间好像凝结在这一刻,连呼吸都是痛的。 脑海中回想起重华的话来,斗姆元君让我在危难之时服用的药,不知究竟有何深意。 一时间闪过了许多不祥的场景,我的心跳有点乱,恐惧瞬间将我笼罩。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我紧紧捂着额头,一遍又一遍的叫喊,想要驱散心中的恐惧。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战神也会心有所惧,这样的战神还算是战神么?” 眼前空无一人,可我分明听到了这一句无比清晰的嘲笑,我的情绪难以自控,在四处不住的摸索。 我声嘶力竭的喊道:“你究竟是谁!” 还没得到回应,便听到了敲门声,我如梦惊醒,才勉强平息方才的余怒。 章节目录 268.再度回身赐恩名 “谁!” “师尊,那孩子醒了!我给他做了些糕点,也给师尊拿了些过来。” 我立即恢复如常,语气平缓道:“你等等,我随你一道去看看。” 略微平了平心绪,转眼就和他来到了屋内,此时榻上却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 华烨疾步上前,又后退两步,慌张的四处张望。 我心上已闪过了无数的猜想,心惊的看向门口,无意间看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影。 “咳!” 华烨转身看向我,又随着我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个角落,他如释重负的念道:“这孩子,怎么躲在这儿,快过来!” 华烨抚着他的肩膀,一手拉着他的手臂,走到我身前道:“是师尊救了你,还不快道个谢。” 他茫然一跪,双眼有些无神,又低着头久久未吐出一个字。 我急忙道:“快扶他起来,让我好好瞧瞧!” 待他站起身,我打量着他瘦弱的身子,伤痕累累的脸,不禁有些鼻子发酸。 “可有名字?” 他摇了摇头,只低头玩弄着手指。 “家人呢?” 他略瞟了我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我看向华烨,有些无奈的摇头。 华烨立即道:“孩子,我是蛟龙族的人,这是我师尊,你莫怕。” 他这才缓缓抬头,望向华烨后,又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华烨见他有所变化,又继续道:“这里是玄牝宫,你眼前便是战神,战神曾庇护过蛟龙族,绝不会伤害我们,你有什么话,尽管跟她说!” 他咳了几声,一脸痛苦的想要开口,却只是吐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华烨眼明手快,递给了他一盏茶,他也并未推拒,只是一饮而尽。 尝试了好几次,他都并未说出话来,此刻他比我们更着急,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带着笑意,平和道:“别急,量力而行。” 他捏着脖子,艰难的说着,我只能从他的字片语当中推测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华烨听他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看向我。 我道:“这孩子既是蛟龙族的人,那就交给你了。” 华烨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道:“师尊的意思是……” “既然外面不太平,就让他跟着你吧!” 华烨一愣,拉着他的手一回跪下,无比激动的叩首。 “多谢师尊,我替他谢过师尊了!” 我转念一想,又道:“既然跟了你,我也给他起个名吧。” 华烨看着他,眼中有些动容,抚着他的后背道:“蛟龙族成年之前未分男女,是没有名字的,如今得师尊赐名,是他的福气!” 我并未在意华烨所说,只想着该给他起个什么恰如其分的名字。 一番思索之后,我缓缓开口:“‘宁止’如何?” “这是师尊一番苦心啊,宁静度日,休止干戈!” 我点了点头,看向那孩子,柔声道:“你可喜欢这个名字?” 他闷哼一声,抬头迎上我的目光,又看向华烨通红的双眼,重重的点头。 片刻后,他突然放声大哭,口中念着我听不懂的话语。 华烨抱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不明白他的伤怀之处,可我又好似感同身受,只觉得心酸得紧。 章节目录 269.初获线索至东礁 “这是怎么了?” 突然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我这才发觉云笈已然坐起身,打量着眼前这一幕。 我上前道:“你醒得倒快,觉得怎么样?” 他挠了挠头,说道:“我又不是昏迷,只是太累睡着了,你们这么闹腾,我能不醒么!” 我震惊的看着他,伸手轻触他的额头,又仔细的打量着他身上,的确没有伤口。 看他精神好了许多,我也逐渐放下心来,唤来华烨道:“你去把汤药端来。” 他却不屑道:“不必了,我真的没事!” 我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是没事,快把我吓出病来了,我连做梦都担心你出事,你还是把汤药喝了,让我们放心些!” 他努了努嘴,再未辩驳。 华烨走后,他的目光转到那孩子身上,目光游离的打趣道:“哪来的孩子?” 我没好气道:“莫做他想,这是我在蛟龙族救的,暂无地方可去,才把他带来这玄牝宫的。” “玄牝宫?没想到,如今到了你的地方。”他说完,发出一阵啧啧声。 转眼,华烨便端着汤药过来了,我接过碗来,一脸严肃道:“这话没错,到了我的地方就得听我的,这汤药不喝也得喝。” 他夸张的捂着鼻子,将我手中的汤药接过,二话不说的一饮而尽。 “是挺难喝的,不过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啊!” 听他这番感慨,还觉得他是真的好多了,那嘴皮子一点也不饶人。 我接过他手中的空碗,念道:“你如今好了,嘴上功力,可见一斑,今日算是领教了!”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哭笑不得的叫着:“笑的我抽筋了,快救我!” 华烨急忙上前给他揉腿,我站起身来说道:“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本上神可管不着,哈哈哈哈!” 说着我也捂着嘴笑个不停,一旁的宁止也噗嗤一笑,鼻头冒出一个泡。 在场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脸上,沉默片刻后,瞬间哄然大笑。 他迅速捂着脸,背过身去,我走到他身旁,笑着劝道:“谁笑你,你就去笑他,一报还一报,哈哈哈哈!” 云笈笑得声音颤抖道:“你莫把他教坏了,到时候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突然笑岔了气,叉着腰痛苦难耐的样子,华烨正欲来扶我,云笈却一脸坏笑的拉着他。 “这叫乐极生悲,你莫管,且让她自生自灭!” 我被他这一句彻底逗乐了,只觉得笑的双腿发软,险些立不住。 只觉得有人扶着我,侧过脸才发现是他,他未说半句,只颔首带笑。 我向云笈点了点头,将他的身子侧了过去,才道:“快瞧瞧你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你可要记住了!” 云笈随即站起来,打量一番后,略含深意的说道:“这小娃娃还没成年吧,将来不知是男是女,不过嘛,心意最重要!” 我打断他的话,念道:“此话我就听不懂了,心意最重要,又是何意?” 他摆了摆手,讪笑道:“我不过说两句逗乐子的话,别往心里去。” “他叫宁止, 我方才给他起的名,如何?” 他听后,欣然的点头道:“自然是好名字,你的心愿定会达成!” 我一时失了神,没想到只两个字,他便能看出我心中所盼,虽非知己,如今也算得上是半个知心之人。 容止跪倒在地,未发一言,便不停叩首。 云笈急忙将他扶起,看着他额间的青紫,不觉问道:“这是何意,但有所求,不妨直言。” 他只是仰头望着,闭口不言。 云笈有些茫然,华烨此时上前,解释道:“他受了伤,暂不能言。” 他迅速点头,又期待的盯着华烨。 华烨又道:“他族人尽去,心有不甘,想,想报仇……” 我才震惊他们方才所说竟是这些,云笈面上镇定自若,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讶。 “华烨,你过来!” 华烨缓缓移至我身后,他又有些不安的打量着我们的脸色,最后颓然的瘫坐在地。 章节目录 270.东礁遇险疑大敌 云笈收起笑意,沉声道:“我们均是天界之人,如何帮你报仇?” 他的脸瞬间僵住了,趴得极低,身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无声的抽泣。 我有些不忍,屈身在一旁说道:“你身子弱,当务之急养好身子。” 华烨欲言又止,我的余光瞥向他,他便不敢开口。 “你若是想不明白,那便想明白了再说!” 云笈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我还是初次见他如此模样,不禁好奇他如此说的用意。 云笈绕过他走到我身旁,面无表情道:“我已无大碍,不如就上路吧!” 我疑惑道:“去哪儿?” “东礁界!” 我想起羽魄,瞬间明白了他为何要去东礁界。 还没等我开口,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带……带我……去!” 云笈诧异的看向他,平静道:“为何?” 华烨按耐不住,上前道:“ 东礁界是蛟龙族的聚集地,许是他的亲人也在那儿!” 云笈并未回应,无比淡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道:“那里也曾是东方神系的圣地,不过被蛟龙族所占,如今才成了蛟龙族的地盘。” 我适时道:“我倒很好奇,会何会如此?” 云笈道:“那就要问他们了!” 我略微思忖后,才道:“带上他吧” 《云袅记之潜龙渊》270.东礁遇险疑大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71.应龙遗世终湮灭 待他回过神来,问话之人早已离去。 他不住念道:“难道真这么巧?我不信,我不信!” 我紧紧按着他的手臂,想让他冷静下来,他却沉浸在方才的后怕之中,难以自拔。 仿佛等了许久,天色才逐渐暗下来,云笈不知疲倦的盯着,丝毫没有一点困意。 我略微打了个盹,再醒来时,四周一片寂静,并无异响。 不到片刻的功夫,云笈便大喊起来:“莫走!” 定睛一看,果然是兽身人面,那诺大的身躯如同一只猛虎,此刻正与云笈斗的火热。 它几番想挣脱云笈的纠缠,云笈却跳到它身上,擒着它的耳朵,丝毫不松手。 它的叫声逐渐有了些变化,从闷哼到震耳欲聋的吼叫,此刻的它显然十分暴怒。 云笈大喝道:“捆了它!” 我上前往它鼻子上踢了一脚,想灭了它的嚣张气焰,没曾想它更加恼怒,发了性将云笈摔了下来。 云笈迅速起身,捂的腰哀怨道:“让你捆它,没让你踢它,这畜生力气可真大。” 我无奈道:“我那宝物早没了,你忘了?” 他扯出一抹苦笑,叹道:“那就得多费些功夫了!” 这话还没说完,它便扑了过来,云笈躲闪不及,被它咬住衣脚,瞬间就将衣服扯碎了。 我心惊的叫出了声,引起一旁的石块就砸向它的眼睛,它猛然奔向我,我都能感觉到它迎面而来的气息。 “闪开!” 眼前闪过云笈的身影,而后只听到重重砸地的声音。 我撇过脸来,见他正大口大口的吐血,心中怒火中烧。 我拿出七星剑,大喝一声:“来吧!” 手中的剑开始抖动,灵泽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闪电,我的眼中多了几分狠厉。 一剑劈过,眼前的猛兽竟化作水雾,一层层散开,而后又聚拢。 我动用灵泽越多,它的威力就越强, 无论如何也杀不死。 云笈道:“用羽魄!” 我急忙从身上摸出羽魄,手却抓了个空,此时我已被逼至绝境。 云笈见我未用羽魄,仍在一旁大喊。 我躲闪未及,被它顶到空中,只觉在无还手之力。 羽魄竟出现在我眼前,我看着它慢慢变亮,如同星辰一般。 那猛兽也不再理睬我,像是被吸引住了,向羽魄靠近。 我怕它将羽魄吞入肚中,急忙上前夺了羽魄,却怎么也抓不住。 那猛兽就在我身后,让我不得不躲闪,转眼它就触到了羽魄。 羽魄瞬间发出耀眼的光,根本无法直视,直到它的光芒微微收拢,才能看清方才未曾看到的一幕。 猛兽的身躯逐渐扭曲,化为长身,双侧分两翼,腹有四爪,其状如龙。 “应龙!” 听到云笈的惊呼,我才想起庚辰便是应龙,羽魄又是庚辰之物,只觉得此刻玄妙的很。 应龙浑身散发着微光,他缓缓睁开眼,一动不动凝视着我。 我从未见过应龙,却也能从史前记载的只言片语中对其生出崇敬之情,如今他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止不住的颤抖。 来不及犹豫,便恭敬行礼,心中不敢生出一丝冒犯。 他幽幽开口:“我在此处埋骨数万年,无人知我在此,幸得羽魄,我又能再活一刻。” 我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开口,云笈便问道:“敢问尊名?” “不知你们可否听过,吾乃庚辰,是应昊天帝的大将。斗转星移又过了数万年,怕是无人记得了。” 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遗憾,他的表情沉静而深邃,让我看到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 我凝神叩拜道:“应龙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颜,如见神明,不甚欣喜!” 他随之应道:“终于可以回去了,多谢!” 他的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欣喜,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羽魄也凭空消失了。 章节目录 272.举目无亲归道心 我转头望向云笈时,听到他喃喃细语道:“奢比尸!” “你说什么?” 他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道:“《山海经》中记载一种奇特的神,本身为天神,因种种原因被杀,但其精魂不灭,借由‘尸’的形态继续活动。” 我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为何庚辰的精魂未散?”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沉重,略有些出神的想着,而后惊讶道:“难道是因为羽魄还附着他最后一丝气息,方才气息归拢,令他现身一刻,最后才……” 他的语气有些伤感,话未说完就停顿许久,只怔怔的望着庚辰消失的地方。 直到我唤了他几声,他才神色稍缓,转头道:“既然传说中的精怪是庚辰,那带走宁止的又会是谁?” 我“啊”了一声,未曾料到最坏的结果竟是如此。 正当我与云笈面面相觑之际,远处却传来回荡的呼唤声。 “师尊!师尊!”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循声望去,见那平静的水面上过来一只小舟,宁止在前头挥舞着手。 云笈喜出望外,拍着胸脯大喊道:“快过来,可等到你了!” 待宁止到了跟前,云笈正要伸手迎他,他却一跃跳到我面前,跪着道:“师尊,我错了!” 我急忙弯腰扶他,云笈还是快了一步,上前搂着他的胳膊,左右打量着。 “你去哪了?受伤了么?” 他低垂着眼,摇了摇头,一直沉默不语。 眼看云笈有些着急,我打断道:“先起来说话,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 云笈扶他起来,回头看了我一眼,自然的站到我身旁。 他看着我,而后又讪讪的收回目光,仿佛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我被水冲到了对岸,我便回去看了一下,亲人……拍……死光了!” 他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如同一潭死水,再无生机。 我看到了他眼中片刻的黑暗,不禁感同身受,脑海中“赤羽”二字不断回响,眼眶瞬间就红了。 云笈上前将他拥中怀中,语气轻柔道:“太难过就不想了!” 从始至终都未听到他的哭声,待云笈放开他后,我拨开他额前散乱的发丝,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动容的摸了摸他的侧脸,他的眼睛撇向我的手,而后冷静得不像个孩子。 “你愿意舍其自由么?” 他未语。 “你若不愿意,那便自由了!” 他惊慌的看向我,眼神中带着探究和疑惑。 我假装冰冷的说道:“我从不强求别人留在我身边,你若不愿意……” “弟子愿意!” 他立马叩拜,虔诚道。 云笈拍手道:“这样最好,跟着战神,倒也安心!” 他抬起头,期待的望着,见我始终沉默不语,他眼中的期待尽数散去。 “这是给你的,你且收好!” 我就 章节目录 273.风祭遗祸迫其乱 宁止的水上功夫了得,才半日的功夫,就已到了蛟龙族最大的聚集地。 “我记得东礁界一带都是蛟龙族的聚集地,怎么如今到了这?” 云笈道:“你有所不知,万年前青龙族在东礁界与蛟龙族一战,才迫使蛟龙族转移地界。后来天君平乱时,便将东礁界又划为东边的圣地,故而东礁界已无蛟龙族。” “原来如此!” 宁止下来之后,脸色并有些失落,云笈低声问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他闷声道:“数月前,蛟龙族遭受大风肆虐,天降异雷,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寸草不生!” 我心中默念:“是风祭!” 云笈看了我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道:“如此阴毒之术,何人想置蛟龙族于死地?” 我摇头道:“数月前,吟修曾携我至此。” 他眼中一亮,叹道:“原来如此!” “宁止,蛟龙族的伤亡如何?” 他面如死灰的摇摇头,带着哭腔道:“死伤过半,怨声载道。” 云笈问道:“你准备如何着手?” “解铃还须系铃,蛟龙族的怒火恐怕难以平息,除非……” 云笈摆手道:“想要让天君前来安抚,不可能!” 他看着我忧虑的眼神,又道:“是否不可避免又有一场大战?” “蛟龙族死伤过重,已无力再战,只是人心尽失,天君若要统辖更为不易。” 云笈挠了挠头,无奈道:“那我们该如何?” “眼下先尽力救治。” 宁止镇定道:“我随你们一起!”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不错,有担当!” 这里虽然是一片狼籍,却没有太多哀嚎声,我不禁好奇的问道:“他们人呢?” 宁止默默走到前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喊道:“我带你去见他们!” 我与云笈跟在他身后,走到一个角落,仿佛感觉天都黑了。 仰头一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如同一面城墙。 云笈转身便吐了,此时我看到宁止紧咬的牙关,便强忍着不敢发作。 待云笈吐了一阵回过身来,宁止的身子有些颤抖,随后重重跪倒在地。 他捂着双眼,未曾听到他发出的一点声响,许许久的沉默之后,听到他沉闷而绝望的声音。 “我真的不能恨,不能报仇么!” “宁……” 云笈拦住了我,动容的摇了摇头,眼神示意我站到一旁。 随后他在我耳边低语:“等他冷静下来再说,他正遭受着年少的第一次绝望,我相信他能挺过来!” 宁止终于红着眼眶站起身来,眼神坚定的走到我面前,叩拜道:“战神引我入道,我感恩其恩情,倘若他日我做出违逆师尊之事,望师尊不可手下留情,做维护天下公理的战神!” 我深知他的两难境地,也尊重他的选择,倘若有一日真如他所说,那也算全了我们之间的情义。 “好,我答应你,自会站到公理的一边!” 云笈看我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议,他摇了摇头又紧闭双眼,仿佛料想出了最坏的结局。 突然听到远处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我惊异的转过身,正要四处寻找时,宁止拉住我的衣脚。 我震惊的看着他,缓缓开口:“你知晓发生了何事?” 他撇过脸不愿对视,我举步要走,他才慌里慌张道:“他们……他们在……祭旗!” 云笈迫不及待道:“以何为祭?” 他支支吾吾的开口:“好像是……定蛟太子的从属。” 我大惊失色道:“这与他们何干?为何要用他们祭旗!” “他们说定蛟太子早已背叛蛟龙族,故而要将他的从属灭尽,方能显出反抗天界的决心。” “荒谬,定蛟太子是为蛟龙族的福祉才与天界修睦, 如今怎会变成他背叛蛟龙族!”我怒气冲冲道。 云笈劝道:“听到的未必就是真,想想这背后的缘由,说不定就能找出始作俑者。” 章节目录 274.权欲蒙心身如棋 我如遭雷击,心中想过也是不好的预感,从天界到北荒,再到蛟龙族,无意间见过许多场景和回忆。 “难道是?”云笈道: “可是想到了什么?”我十分不确定道: “暂无头绪,只是怀疑。” “不妨说来听听。”我目光游离的看着远方,一脸忧思的念道: “等过几日再说吧,我且再想想。” 《云袅记之潜龙渊》274.权欲蒙心身如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75.一着棋落陷死局 见我如此窘迫的样子,他反而一脸调笑道:“没想到战神也有这手足无措的一面,倒让我长了见识。” 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只能眉头不展的看着他。 他笑后,摆手道:“我与吟修相识早,前有救命之恩,后又性情相投。我如今为你做的,全当是为了他,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话刚说完,正好赶到蛟龙族聚集练兵之地,眼看着众人的目光就要随之而来。 云笈一挥手,我们便与蛟龙族的人一般无二,他带着我自然的走上前打招呼。 突然间天空变色,黑压压一片如乌云一般,呈压倒之势靠拢。 “不好,是困死棋局!” 众人立刻四散开来,云笈拉着我的手臂,迅速退到了人群之外的角落。 我道:“我竟从未见过,这是什么?” 云笈平静道:“这是众神设下的结界,施以灵咒于棋子之上,众神各驱一子,待结界展开之时,若其困在其中,便难以逃开,故称困死棋局。” 我叹道:“好险,幸亏我们离得远!” 他道:“你该庆幸带上了我,若是没弄清楚,你恐怕你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语气恭顺道:“是,得上神相佑,如获至宝,不喜自胜!” “有眼光!” 他说完这句,瞬间就消失了。 我四处慌忙的寻找,却听到他小声的唤我:“你等着,我去那边打探一番。” 眼看着不远处的结界上透着光亮,棋子犹如星辰散落其间,发出萤萤之光。 众神合力,果然是大手笔,那些被围困的蛟龙族纷纷在结界边试图冲出,却被反噬弹开,摔倒一大片。 到处都是哀嚎,他们还是一遍又一遍的与结界对抗,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正焦急着如何是好,云笈的声音就在我耳畔响起。 “快走,恐怕还有后招!”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怔怔问道:“他们都已经伤成那样了,难道天君还要置他们于死地么?” 云笈深吸一口气,叹道:“你我都并非能够左右局势之人,观望并非绝情,自保才能长久!” 我低着头,闷声道:“我可以不插手,但我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以么?” “好,我都打探过了,在那边的山上也能看到这边的情况。” 我知道他已做了让步,便不再要求其他,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另一处山腰。 很快空中便聚集了许多天兵,围绕在结界四周,不知意欲何为。 “他们……” 我欲言又止的看向云笈,他只道:“困兽之斗,岂能久乎!” 听完我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天兵的手上显现出无数道闪电,穿过结界落在蛟龙族身上,顿时场面十分混乱,哀嚎声遍野。 我有些不忍的移开视线,却听到云笈大喝一声:“糟了!” 再回头看时,结界中飘出了一缕缕清烟,随后化为红烟,将天兵笼罩其间。 很快我们便发现,在空中竟然悬浮着一颗红色的球,云笈瞬间脸色苍白,手指颤抖的指着,口中如呓语般念道:“羽……魄!” 我震惊他说出的这两个字,不禁重复道:“羽魄,怎会……在此?” 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让我的心中又加深了几分忧虑,难道正如我心中想的那般,这也是她设的局? 我此刻木然坐倒在地,呼吸有些急促,仿佛我都能感觉到那种压抑而痛苦的心情。 云笈回过头来,紧张道:“没事吧?” 我拉着他的手臂,满含期待的问道:“你说吟修会不会也遭遇了什么,或者他只是与我们错过了,也一直在找我们?” 他不言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胳膊,扶着我站起身来。 章节目录 276.羽魄再现知前尘 突然一声巨响,震惊四野。 结界已破,红气缓缓下沉。 片刻后,我又听到十分有力的嘶吼声。 “杀上天界,为我蛟龙族报仇!” “誓报此仇!” “誓报此仇!” 我与云笈都惊呆了,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力量,才能破了众神设下的结界。 红气散去,我看见他们的身上散发着隐隐的黑气,搏杀之时,黑气更甚。 让他们被天兵打倒之后,眼中开始隐隐泛着红光,似拼命一般挥舞着刀剑。 还有身重数刀,仍站起身来奋力相搏的,口中吐着鲜血,眼睛由红变黑,不断涌出黑气来。 “这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与我梦中情境相同的场景,此刻正无比真实的在我眼前上演,更加无法接受我脑海中的一切是真的。 “就要结束了。” 看着云笈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远处的战局逐渐倒向一方,天兵已损一半,蛟龙族却斗志昂扬。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天兵已不到百余之数,纷纷仓皇而逃。 他们离去之后,如有神助的蛟龙一族,竟全数倒下,瞬间化作黑烟升上天空,消散了。 我突然头痛欲裂,捂着头痛苦的喊道:“修罗族!” 云笈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将里面的药递给我,只道:“吞下去!” 我接过后,未曾犹豫便服下了,头痛之症才得以暂缓。 看着他额前渗出冷汗,正叉着腰着紧的打量着我,喘着粗气问道:“可有好些?” 我点头应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他凝视着我,擦了一把汗,念道:“你方才不问,服下的若是毒药,恐怕你再问就晚了!” 我低眉应着:“你若是要费那么大的周折来毒死我,倒也是我的造化了。” 他双手一摊,打趣道:“听着这语气,看来是无事了。” 我只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他又道:“你方才说修罗族?” 我瞪大了双眼,探求般的问道:“你可知修罗族灭族的原因?” 他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反问道:“不是你亲自动的手么?” 我摇了摇头,紧张道:“你可知道别的?” “ 你指的是?” 我指着远处,神情不自然的说道:“我老回想起与修罗族的最后一战,他们也是身上冒着黑气,如同着了魔一般。” 他语气惊惧道:“你是说,他们也入魔了?” “那方才出现的羽魄应该作何解释?” “难道……” 他艰难吐出两字,脸上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我焦急道 :“你快说!” “史籍上记载,有位开天辟地的大神,曾想将世间的善恶分开,造了一颗能吸纳世间怨念的珠子,后来不知是何缘由,珠子到了女娲手中,女娲将其怨念净化,置于极北之地,守护着应龙的血脉。” “庚辰,羽……羽魄!” 他点头道:“虽然典籍中并未清楚的记下庚辰的名字,但由此推论出,用以分开善恶的珠子必然是羽魄!” “你是想说,羽魄本就有吸纳世间怨念之能?” 他沉思片刻才道:“不错,若是如此想,一切便都有迹可循。” 我心中一惊,大喊道:“不好,若是羽魄被人蓄意留在此地,那蛟龙族与天界岂非不能安生!” 云笈冷静道:“那你想如何?” “我要面见天君,将如今的局面告知,早做防范!” 他无奈的看着我,神情复杂的说道:“若是青龙在此,定不会让你回天界涉险,可他如今不在,我也必得尊重你的选择,望你再三思量,谨慎行事!” 我颔首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也多谢你考虑的如此周全。身为战神,纵使不与天君一心,也要为六界的安危着想。若是蛟龙族之乱祸及六界,那我等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云笈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默然坐在角落里,面若寒霜。 他站起身时,才面色稍缓的说道:“此去可要留下什么口讯,若是找到吟修之时,我也好转告他。” 章节目录 277.局势有变遣君去 我咬咬牙,沉默了许么,攥着拳头有些沉郁道: “朝朝暮暮不得见,再见亦是同归人,我想他能明白我的心意。”云笈眼角微蹙的凝视着我,气氛顿时有些沉重,他忽而扯出一抹笑意,艰难的点点头。 “我去了。”我说完便 《云袅记之潜龙渊》277.局势有变遣君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78.解铃还须系铃人 “战神不必说了,本君再想想!” 天君此话一毕,底下众神又开始窃窃私语。 “若非黄龙擅自结祸,恐怕蛟龙族还不至于到此等地步。” “就是,还是得了天君的恩宠,便肆意妄为起来!” “如今蛟龙族已到此等地步,恐怕再没有回还的余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烫手的山芋,谁还敢接呀!” 彦庆的脸色铁青,我小声道:“彦庆,你……” 我话还会说完,他便猛磕了几个响头,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天君,一人做事一人当,此等祸事是我做下的,我必会平息此事,望天君允准!” 他有些吃力的说完这句话,脸上的肌肉有些微微发抖,眼中闪过一丝艰难的挣扎。 我拉着他的衣角,刚想劝说,却听到天君开口应下了。 我有些脱力的坐倒在地,眼前仿佛已然出现了彦庆许多不好的结局,却深感无奈。 彦庆刚要起身,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甚至想要最后一博,为他求得一线生机。 我急忙叩倒在地,祈求道:“天君,不可啊!此局势对天界不利,更对彦庆不利,不如派小神前去,若是不成,再做打算!” “本君心意已决,战神不必忧心!方才蛟龙族首统己与本君言明,若天界不再将其视为附属,助其修复地界,他们便不再追究,与天界和谐相处。” 天君出乎意料的平静,总让我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却无法反驳。 我假意顺从的拱手应道:“天君英明!” 彦庆正要领命而去,我便想着与他同行而去,更为稳妥,于是开口求道:“小神对蛟龙族知之甚深,求天君允我一同前去!” 天君展颜,说道:“也好!” 彦庆随后同我出殿,一路往蛟龙族而去。 “你为何要帮我?” 我撇过脸,浅笑道:“不为天君,亦不为我。” 他语气迟缓道:“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苍生,我不想你死。” “哪那么容易死啊!”他不以为然的笑道。 我摇了摇头,带着一丝苦笑,说道:“世事如棋,你我皆是这棋盘上的一子,若局势不利,弃子也在所难免。”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应道:“何必想那么多,若事已至此,我便当应劫就是了。” 他这一番话,倒让我觉得自己不如他洒脱,也不再多言。 刚到蛟龙族,他便愣住了,迟迟未往前迈一步。 我拉着他的手臂,念道:“你怎么了?” 他突然瘫倒在地,又爬起来屈身跪着,从中念念有词:“都是我的罪过,纵使死千万次,也不足以赎其罪。” “大错已成,如今再说这些,为时已晚。” 我扶着他站起身,艰难的往前走,此时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腐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师……” 我刚听到声响,抬眼就瞧见了远处的宁止,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我还想着他是否与云笈在一起,再遥看一眼,见到云笈一个闪身,心中便无比放心。 “怎么了?” 彦庆看到我的脸色变了又变,出声问道。 我摆了摆手,略微尴尬的说:“没事,这气味太过浓郁,让我有些头晕。” “那就先歇歇吧!” 我紧张的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回头瞟了他一眼,神秘的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倒只是跟在我身后,并未多问。 转眼就到了之前云笈带我去的山腰,我随意坐下,指着对面的山头道:“那便是蛟龙族的残存势力,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并非如天君所说的那样,你可曾后悔?” 他出神一般的望着,坚定的摇摇头,叹道:“风祭本就不应出现在此处,是我纵的祸,如今有机会弥补,哪里还会后悔!” 章节目录 279.神志迷幻吐真言 我虽然有所担忧,但看到他此心甚笃,便想着与他共同进退,也会多几分胜算。 待我们走到尽头,看到河中的水竟是漆黑如墨,他上前捧了一捧水,便低声啜泣起来。 此刻的他与我从前认识的他不同,我看出了他眼中的悲凉和自责,我暗下决心,一定不让他死在这里。 他的眼圈泛红的厉害,脸已经通红,他望着那条漆黑的长河,木然道:“我从未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你信么?” 他这话问我,我自然是信的,曾经的他对青龙有多偏执和无所不用其极,此刻就有几分心痛和悔恨。 我面无表情的应道:“我自然是信的,你想将青龙赶尽杀绝,才遗祸自此。” 听到我的语气不对劲,转过头来对上我冷冰冰的眼神,他又迅速收回目光。 他有些窘迫的说道:“没想到,我如今才看明白,图慕虚荣终究是一场空罢了。我对青龙并没有恨,只是想以绞杀青龙之名,获取更多的名利,却酿成了更大的祸端,报应啊!” 我虽然对他有怨,对于大义而言,他算是够坦白,也有担当。 “青龙没有死,你还要对他赶尽杀绝么?” 这一句是我替吟修问的,也是想从他口中得知天君的态度。 他突然跪倒在我面前,语气恳切的说道:“青龙族灭族之惨案,来龙去脉我并不清楚,我也从未想要真正加害于他,想要保住青龙,要靠局势!” 虽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但他的一番话让我明白若是局势所逼,天君也并非执意要灭青龙。 “坦言相对便如君子,如今我也不妨帮你一把,就当替青龙还你一个人情。”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话还没说完,眼前漆黑的河水瞬间变得通红,接连着天空也开始变红,我突然有些预感不妙。 “不好!” 我大喊一声,便看到他的眼睛此刻正发出诡异的红光,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靠近我。 我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却见他努力的往前走,却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刻他的身下有无数只红色的手,拖着他的脚,他拼命的往前走,地上就伸更多的手缚住了他的膝盖。 我刚想上前拉着他,触碰到面前的红光,去瞬间被弹开了。 “羽魄!” 我刚看清头顶散发着红光的珠子,有些后怕的挣扎起身,刚要扑上去,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我拼命的大喊大叫试图挣脱,耳边却响起云笈的声音。 “别动,动了羽魄的结界,会被其吸收的怨念反噬!” 我指着彦庆,满脸焦急道:”可他……” 云笈一脸无奈的解释道:“你帮不了他,他的身上恐怕有你不知道的事,否则怎会被这怨念缠上。” “他跟我提过擅用风祭追青龙之事,如今蛟龙族的事,他也甚感亏心。” “恐怕不止这一桩……” 云笈面色沉郁,忧思重重的样子,让我觉得蛟龙族之乱的背后,恐怕有着更大的阴谋。 眼看着彦庆的身子变得扭曲,他痛苦的嘶吼着:“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了!求你!” 我有些不忍,试图想办法救他,云笈仿佛看出了端倪,紧紧按着我的胳膊。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彦庆张牙舞爪的行径,呼吸却有些急促,此刻我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随着彦庆的一声声痛苦的吼叫,我也只能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之中,听清自言片语。 “求王母娘娘恕罪,小神必将尽快办成……求……放过我……” “王母娘娘!” 这四个字好似沉重无比,压在我的心头,我的眼神瞬间僵直,直到云笈的手在我面前晃动。 “你想到了什么?” 我眼神悲凉,反问道:“你觉得他说的是谁?” 他只是摇摇头,并未接我的话。 章节目录 280.包藏祸心设迷局 “这功劳明明是我的,为何……要抛弃我!” 彦庆的话再次让我震惊,我实在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顾云笈的阻拦,想要直接取下羽魄。 “啊……” 手还会触及到羽魄,羽魄的强光便刺的我睁不开眼,而后身子下坠犹如跌进了无尽的深渊。 “你还要跟本座斗到何时,哈哈哈哈哈!” 我听到了熟悉的笑声,顿觉一切都是她的迷局,我痛恨她将我们当做棋子耍的团团转,不由的愤恨不已。 我紧闭着双眼,不听不看, 任由身子下坠。 果然如我所料,眼前又出现天君的模样,天君与太上老君耳语一番后,太上老君便出了殿门。 太上老君的府邸中,一身着披风的男子正候在此处,当他转过身来,竟是彦庆。 他从怀中摸出一包东西,包裏得极好,他轻声道:“这东西得来不易,只需一粒便能生效,你且收好,事后可别忘了我的功劳!” 太上老君连连称好,一脸笑意的相送,回过头来捧着那包东西高兴的合不拢嘴。 我突然想起药王与天君在宴席上的行径,心中总觉得这两件事隐隐有联系。 “难道,药王宴席上的药是太上老君给的?!” 我心中那么想着,只觉得身上出了冷汗,风一吹,冷浸浸的。 这是天君有求于他,他只管交给天君便可,为何要转手交给药王。 难不成是要将功劳拱手让于他人,或许是想摆脱嫌疑? 彦庆给太上老君的药,又是从何而来?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思绪烦乱,甚至无法顾及自己到底将会坠于何处。 不一会,身子便不动了,不知停在了哪里,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如同混沌。 “玄牝,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我冷笑着嘲讽道:“你将我置于此地,就是要问我这个?” “你并非在我座下修行,却同是昆仑之故旧。如今竟是一丝情面也不顾了,真叫人寒心!” 我语气不耐烦的大喊:“你究竟想让我知道什么!” 她的笑声尖利而刺耳,笑声渐止后,她又轻飘飘的说道:“彦庆是我的人,你明白了么?” 我一怔,如遭重击般应道:“原来是你,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拜你所赐!” “天君此举可不是我逼的,本座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你要做的事都做成了,既如此,又为何非要他的命!”我无比紧张的问道。 她淡然一笑,声音悠长道:“你别忘了,他也是天君的人,这样两头为主的人,不便久留。” 来此之前,我的确对彦庆有几分厌恶,也许是因为他对青龙的围剿。 此刻我对彦庆多了几分怜悯,他费尽周折的筹谋和跟随,最终成为他葬身的理由。 我的语气中带着哀伤和倔强,不住的吼道:“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的命就要被你玩弄!” “甚好,你这样怨气深重的样子,可助本座成大事,若是功成之日,本座便会送你一份大礼!” 我“呸”了一声,眼中愤恨不已,眼角却无端溢出了热泪。 我拼命的挣扎,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我仿佛在虚空之中。 心中闪过一丝无助,想着云笈定然在着急的寻找,我便不能在此刻放弃。 “云笈,云笈!” 我尝试着大喊了几声,却终究没有听到回应。 无奈其中,我的脑海中回想起凤凰,它身披霞光的傲然之姿,展翅翱翔在天际。 我发出一声悲鸣,化身为鸾鸟,在黑暗中穿梭。 眼前的一丁点光亮仿佛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瞬间卯足了劲,冲破了黑暗的阻碍。 眼前是五彩的霞光,让我感觉到了久违的惬意,仿佛回到了昆仑。 章节目录 281.合力相救暂保身 我刚冲出黑暗不久,就听到一声呼唤,循着声音飞去,远远看到了云笈的身影。 我一个俯冲扎了下去,他迅速避开,大喝道:“当心!” 落地瞬间我又化为人形,他立马上前着急道:“你方才去哪了?” 我手一摊,一脸无辜道:“周围一片漆黑,连我自己都不知身处何地。” 云笈转头指着羽魄,皱着眉头道:“要是这么一直下去,他恐怕性命不保!” 我二话没说就往云笈中注入灵泽,他立即出声道:“这样只会耗损你的灵泽,让我来!” 他将灵泽聚于手心,慢慢汇聚成球,又将其笼罩在羽魄之上。 想起上次他伤成那般模样,我不放心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羽魄的红光渐弱,随着云笈不停的运行灵泽,红光逐渐消失了。 云笈好似有些血气翻涌之状,我立即往他身上注入灵泽,待他略平复些才收手。 我扶着他,忧虑不已道:“你又不顾及自身,倒叫我不好跟吟修交代。” 他擦了擦额头,缓缓道:“我心里有数,死不了。” 我摇着头,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俩真是知已,一样的嘴硬,一样的顾人不顾己!” 他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 艰难的指着羽魄,有气无力道:“快把它收起来。” 我刚要上手,羽魄竟从我眼前消失了,空中缓缓飘下着一根羽毛。 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羽毛,抓在手里仔细瞧着,久久未能回神。 “有何特别?” “这是,是……”那几个字就在嘴边,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云笈大惊道:“三青鸟!” 接着他又喃喃自语:“北荒有它的足迹,如今又怎会到了蛟龙族?” “许是它的主人设的局。”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怔怔吐出几个字来。 “别管这些了,先看看他还有没有气息!” 我这才想起彦庆的存在,此刻的他已经面如死灰,奄奄一息。 “先带他去隐秘的地方疗伤,你带路!” 我刚要扶起彦庆,却被云笈推开,他一把将彦庆扛起,走在我前面又回头叮嘱道:“往前走就是了,我把宁止安排在那里了。”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丝毫没有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 宁止正守在门口,见了我迅速迎上来,激动喊道:“师尊,师尊你没事吧?” 我摸了摸他的头,镇定道:“没事!” 环顾四周,好奇的问道:“这是你找的地方么?这里倒如此清静,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他得意的点点头,笑道:“我平日里就喜欢到这里来,这里来的人少,就没人能打扰我。” 云笈闷哼着将他放在地上,我急忙上前帮忙,将他移至榻上,仔细打量一番后,问道:“他这是内伤,你可有什么法子救他?” 他坦言道:“只能看他造化了。” 我与云笈局轮番照顾了他几日,每日都会让宁止去附近打探消息。 云笈想去备吃食给他补身子,打完招呼之后便出了门,我守在一旁小憩片刻。 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呼吸,我瞬间清醒过来,只见他正半眯着眼望着我。 我欣喜道:“你醒了!” 他抬起手臂,像是要起身,我扶了他一把,他才顺利坐起。 “不好了!” 我听到宁止颤抖的声音,迅速转过头去,起身摸着他的小脸小声道:“我们去外面说!” 宁止听话的住嘴,走到一旁,向我照了照手,在我耳边轻声道:“他们砸了家当,在誓师宣战,还说不死不退!” “没想到,竟都容不下他!” 我的语气中透露着绝望和失落,待我转过身,彦庆已站在我身后。 章节目录 282.危机降临弃死棋 “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转眼,云笈也走到我身旁,两人齐齐问道。 “蛟龙族已宣战,说不死不退!” 他们的目光被宁止的一句话吸引,云笈上前搂着他的胳膊,问道:“你可听清楚了?” 宁止点头道 :“千真万确!我昨夜听到他们讲,今日便要出发!” 彦庆面色阴沉,大喝道:“不好!”说完就要拼命往前奔去。 云笈拉住他,却怎么也劝不住,只能着急的看向我。 我上前道:“宁止年纪小,未必能看懂形势,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再回来告诉你。” 他略微冷静后,无奈应允。 我与云笈迅速赶到蛟龙族聚集之地,眼看他们声势雷动,蓄势待发。 云笈与我商量之后,决定他先去交涉,若是交涉不成,再由我出马。 云笈走上前去,见插着旗子的案几上摆着两碗酒,他顺手抄起便喝。 瞬间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底下一片叫喊声,个个声嘶力竭,恨不得将他撕碎。 “前几日我在天界遇到了你们蛟龙族的首领,谈好的约定,怎么如今就变卦了呢?” 底下的人大声驳斥道:“背信弃义的是天界,无缘无故将我蛟龙族摧残成这般,我们凭什么不能找回公道!” “就是,天界的人通通不值得相信,滚回去!” “杀了他,祭旗!”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不受控,我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纷纷让我投来愤怒的目光,片刻后,却又鸦雀无声。 云笈笑道:“怎么都哑巴了?” “当年我若是毫无信义,你们便是没有一点活路!” 我这简单的一句话,再无人敢反驳。 紧接着我又站到他们前面,一字一句道:“数万年来蛟龙族偏居一隅,求的应当是平静度日。好不容易争取的和平,难道你们要弃之不顾?想要过动荡不安的日子?” “蛟龙族伤的伤,死的死,这算是什么和平!” “ 天界欺我甚深,凭什么要让我们放下?” “对,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我手一挥,面色决然道:“造成蛟龙族如今的惨状,天君自会给一个公道的处置,可你们若是阵亡了,那蛟龙族岂非要灭族了!” 众人面面相觑,略有所思,相互小声的议论着。 片刻后,领头的才道:“你是战神,我们信你,可前几日天君围困过我们,死伤惨重。天界的人,我们一个不信!” “你们若是信得过我,我便替你们与天君交涉如何?” 领头的回望着远处,又转头道:“天君手段残忍在先,围困剿杀在后,我等愤愤不平,只想报仇!” 我叹了一口气,察觉到他们心中的怨念,绝不是轻易能够化解。 正当我无能为力之时,听到一声微弱而有力的声音。 “始作俑者是我,想要报仇冲我来!” 随之而来的是场面更加的沸腾,我急忙上前挡住他,却被蛟龙族的人隔开。 我大声呼喊着:“云笈,快带他走!” 他瞬间被人群包围,我都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云笈好不容易挪到我身旁,焦急的反复念叼着:“我使不出术法来,你怎么样?” 我心中一惊,发现此刻动都动不了了,只能急得大喊:“放了他,快放了他” 云笈刚想挪步上前,走了两步就直接栽倒在地,如我一般无法动弹。 我大声吼叫着,不自觉带着哭腔,最后变成深深的失望。 我原以为可以安抚住他们,可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伤害已成结怨已深,太多想去改变的期望,都只能是深深的失望。 从未感觉到如此绝望,我就那样看着他一点点的被吞噬被淹没,我无能为力,只能困在方寸之地。 章节目录 283.暗局成势除旧患 我的声音已经嘶哑,脸上沾染着尘土,眼泪随风而下,在满是尘土的脸上留下痕迹。 云笈亦是不忍,他紧闭着双眼,痛苦的扭曲着身子。 当众人缓缓散去,云笈睁开眼时,他的眼前就赫然出现了一滩血迹。 我不知道他还有无生息,只见那扬起的尘烟,正随着众人的离去而缓缓落下。 许久之后,我瞧见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心中不禁大喜,庆幸他还有一口气在。 云笈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仿佛他的禁制没有方才那么厉害,眼看着他即将能站起。 我满怀希望的盯着云笈的一举一动,把此刻救彦庆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他还有口气!” 那首领回过头来,叹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抽过一旁的刀,直接砍下了彦庆的头,那头混着沙土,灰溜溜滚了一圈,停在了云笈的身旁。 云笈发出呜呜声,身子一抽又离他近了些,他竭力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神,而后似懊恼一般不停的用头敲击着遍布沙土的地面。 我好似才回过神来,尖叫道:“彦庆!” 心中焦急不已,身子却依旧一动不动,我曾对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如今我却食言了。 “对不住,对不住了!” 我好像说给自己听的,又好像是说给他听的,只觉得此刻微凉的风,让我的心止不住的颤抖。 《云袅记之潜龙渊》283.暗局成势除旧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84.再困疑境终问心 “那是……” 云笈转身,一脸从容道:“看来你是走不成了。” 宁止道:“是要下雨了么?” “有点麻烦。” 宁止挠挠头,颇为不解的回复道:“麻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怨气所致,绝非是下雨之兆。” 我端起一盏茶来,与云笈对视一眼。心中已有几分成算。 “依你所言,当如何是好?”云笈转向我,略含期待的问道。 “见招拆招,百折不挠。” “好一个百折不挠,我便舍命相陪又如何!” 说完,云笈的脸色变得严肃,死死盯着那漆黑更甚的天。 眼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即将被黑暗所吞噬,我拉着宁止不停的往后退,云笈也适时大喊:“快跑!” 迎面而来的风吹的脸生疼,我拉着宁止的手一直未曾松开,直到一股强烈的风将他卷走。 “宁止!” 我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前行,心慌的厉害,大声呼喊着他。 听到云笈若有似无的呼唤声,我立即出身回应,却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我怒目而视,拼命叫喊,身上随之而来的酥麻感让我震惊。 “是谁故弄玄虚,出来!” 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我,身上逐渐沉重,又不得挣脱。 “是我,玄牝!” 我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再听到他的声音,恍如隔世。 “小姐,我是月萤啊!” “袅儿,袅儿,你在哪?” 这无比熟悉的呼唤声,牵动着我的心。 此时心中的遗憾尽显,寸寸相思都化作不甘,我回应着他们的呼唤,泪流满面。 “战神念旧,这些都是你心尖上的人吧!” 我抹尽眼泪,镇定自若道:“何须拐弯抹角,你究竟想怎么样?” “历经种种,你难道不怨不恨么?” 这话让我格外熟悉,她三番两次想要激起我心中的怨气,定有所图。 “往事不可追,有运气也应当” 章节目录 285.噩梦渐显似如真 “谢恩主!”我出言应道。 我瞬间惊恐不已,我明明与她并无特别的交集,为何要唤她为‘恩主’! 我若与她有此交情,又为何未曾听她提及。 眼见着药已服下,便开始时常有些神志不清,心中无比暴躁。 重华曾来看过我,三言两语却起了争执,两人不欢而散。 直到修罗族一战,他也给我送来了药,还殷切嘱咐了一番,哄我喝下才走。 与修罗族的对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艰难,眼看着我就要将他们屠戮殆尽,没想到天一黑他们身上便冒着黑气。 许多人死而复生,而且根本杀不死。 此时派去天界寻求援兵的人迟迟未归,我们也苦苦坚守了数日,终究有些体力不支。 随着我身边之人死伤惨重,我孤立无援立在尸山之上,面对着一波波冲上来的敌人,逐渐杀红了眼。 一声声哀嚎响起,半日之后却安静的要命,我举目四望,已然剩下我自己。 杀了半日,我无力的瘫坐,艰难的喘气。 他们却不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仍旧一波又一波的向我袭来。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提刀一跃而起,将迎面的敌首斩下。 可他们竟表现的无一丝畏惧,他们眼中的麻木让我胆寒,却已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我愤怒的嘶吼着,这一刻仿佛底气十足,提起刀来也比往日轻松。 这片刻的功夫,那些原本死而复生的人,已然被我杀的所剩无几。 我气势如虹,正要一举将他们歼灭,却听到仅存的修罗族席地而坐,如同做法一般,厉声道:“今日你要我们死,那便同归于尽!” 下一刻,他们身上仿佛充满了电流,隔空一指,我的身上如遭雷击,有撕裂一般的疼痛。 我仰天长啸,身子已无知觉,缓缓闭上了眼睛,倒在了沙土之中。 头顶飘下一片羽毛,三青鸟的赶到好像并非是为了救我,她蹲下身来抚着我的额头,轻念咒语。 我的灵魄将散未散,她起结印手势,大喝一声:“破!” 此时灵魄尽碎,她才表情满意的叹道:“看来此事不成了,留之无用,忘了便好!” “王母娘娘,战神死了么?” 她不屑的打量一眼,缓缓开口:“这不是最要紧的,无论她生与死,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更为要紧,否则就要坏了本座的计划。” 三青鸟眼中似有疑惑,也似懂非懂的点头,并未再问。 就连临死,她都要打碎我的灵魄,究竟想要掩饰什么?她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带着重重的疑惑,从剧烈的疼痛中猛然清醒。 “你为何要害我?你为何至死都不愿意放过我?” 她突然现身,表情凝滞的看着我。 我如发疯一般挣脱着两边的钳制,张牙舞爪的向她扑过去,还是被牢牢禁锢在原地。 我如哭诉一般,怒嚎道:“我视你如师,毫无戒备,你为何要害我至如此地步!” 她撇过脸去,久久未曾应答,任由我不断的质问,她也并未给我一个说法。 我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寻求出蛛丝马迹。 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又瞬间低笑道:“本座今日送你个大礼!” 我依旧恶狠狠的盯着她,不知她又有何图谋,在看到她脸上的神采,又突然有些不安。 “你……” 她撇了我一眼,又将那散乱的头发拔开,冷哼一声道:“难道分别数日,你就不认得他了?” 再看清楚之时,我略显紧张和慌乱,为了不自乱阵脚,只能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章节目录 286.知己再助明真相 “既已出了筹码,那就谈谈该如何交易吧!” 她呵呵一笑,说道:“没想到如今的你,如此的好商量。” 我面无表情道:“趁我没改主意之前,先说说要如何才肯放了他。” “不难!” 我猜想着她想要的,必然是她不便出面,想让我去办的事。 “坦诚相待,还有得谈,若是只言三分,不知何时能成!” 她的脸色微变,继而语气动容的说起:“你去禀告天君,就说本座有意于与天界修好,只要……” 她话音拖的老长,去迟迟没有说完,我疑惑的追问道:“还有呢?” “只要天君愿邀本座入紫华殿,共议政事即可。” 她虽属西方神系,但想要在天界在有一席之地、有议政之权,倒也并非难事。 “好!”我毫不犹豫的应下。 她却打断了我,胸有成竹的笑道:“本座要与天君平起平坐。” 短短的几个字,惊得我一身冷汗,莫说天君,可能连众神都不会应允。 我刚想拒绝,她却亦笑亦嗔道:“你想要的在本座手中,你难道都不为了他去试一试?”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点头,艰难应下。 我一路行至九重天,仍在出神的想着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那种恍如隔世之感,让我有些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臆想,腾云不自觉就快了些。 “战……战神……” 我仿佛的呼唤声,只是声音忽高忽低并不真切,让我以为也是我臆想。 停了片刻正要走,又听到了几声呼喊,这一次我立即转过头来。 “普化天尊!”我吃惊的喊道。 刚想着问候一番,见他摆手道:“想要追上战神,着实不易!” 听着他的语气,似有要事,我立即严肃道:“尊者可有要事?” “正是,专程为战神而来!” 我与普化天尊不算旧识,只是多次听过他的名号,还记得重华的仙侍去了他座下修行。 “尊着勿怪,我记得重华仙侍在你座下修行,他能得尊者照拂,重华与我都放心了。” 他颔首道:“今日我便是因他之故,才来寻战神的!” 我“啊”了一声,又觉得有些失礼。 他递给我一副卷轴,说道:“战神可认的此物?” 我打开一看,雪白的画卷上空无一物,只能摇摇头,递还给他。 他并未接过,只是手一拂,又叫我将卷轴展开。 我将信将疑的打开,看着眼前的画卷上瞬间出现了一双异瞳。 “赤瞳镜!” 听着我的惊呼,他缓缓说道:“这是重华的仙侍交给我的,他曾交代重华将此物交给他时上面有一层封印,封印打开之日,就将此卷交于我,再转交给战神,你可知他为何意?” 我摇头道:“不知,我只是觉得这画中呈现的样子,与赤瞳镜中所见相像,才有此猜想。” 他拉着卷走的另外一边,叹道:“那就不妨一观,便能知晓他的用意!” 画卷之中的场景,竟与我方才受困之时所见的场景有几分相似之处。 “若想统领六界,就得有足够的势力,如今本座已有成势,若再得一统将征战四方更好。” 她的的身后站着三个青衣女子,清瘦而伶俐,一边为她挽发,一边说道:“战神是昆仑故旧,何不予以重用。” “她早已获封天界的战神,岂能为我所用” “不堪驱使,也总有能够驱使的法子。” “我与她并无恶交,给她传个口信,让其前来一叙,倒也并非难事。” 话说完,他们相对而视,而后会心的笑了。 随后便是我静候入门的一幕,她们将我笑盈盈的迎了进去,让我颇有些不自在。 我虽不记得有此事,但我坚信重华不会骗我,那眼前所见应当是真的。 章节目录 287.心无城府落奸计 一入内室,满室幽香,肆意侵入鼻端,凝结久久不散。 我不禁感慨道:“好香啊!” 其中一人应道:“这可是王母娘娘的珍品,今日特意招待贵客!” 她满面春风的看着我,让我怀疑她说的贵客是我,不好意思的将脸撇开。 “坐吧!” 另一人摆放着凳子请我入座,我急忙推拒,又作礼道:“劳烦三位姐姐,不敢,不敢!” 她们莞尔一笑,一人扶着我的肩膀让我入坐,一人利落的给我上茶,还有一人声音柔和的说道:“若是叫姐姐就折煞我们了,我们不过是王母娘娘座下的三青鸟,按阶品,哪里配战神叫一声姐姐。” 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端起茶来,见她们瞬间退到一旁,我急忙转过身来,就瞧见了她的法身。 我恭敬叩拜道:“叩见王母娘娘!” 并未听到回应,我只能长伏不起。 直到她扶了我一把,我才颔首起身。 “你已是天界战神,在此不必多礼,今日邀你一叙,也是想为你庆贺一番!” 她已离开昆仑许久,我虽对她有怨,也并未到恨的地步。如今再相见,也只是以礼相待。 毕竟昆仑山最惨烈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纵是没了她,我也能护着昆仑山的生灵。 我扯出一抹笑意道:“王母娘娘有心了!” 她抬起手来,笑盈盈道:“去把护心汤端来!” 片刻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就放在我面前,汤色乳白似有清新之气,细闻之下有股侵入肺腑的舒爽。 “快尝尝!”一旁的女子带着笑意催促道。 我浅尝了一口,瞬间觉得气息大有不同,格外顺畅,身上似有无穷之力。 几口下去,碗中所剩无几,我意犹未尽的盯着碗中的沫子,吞了吞口水。 紧接着场景变幻,竟又是与修罗族一战,相同的场景仿佛勾起了我痛苦的记忆,我拿着画卷的手不住的颤抖。 “还看么?” 听着尊者的提醒,我稳了稳心神,点头应道:“继续!” 我又看见了她像我的灵魄 章节目录 288.为主谋夺巧设宴 我修整一番来到了九重天,到处都是一派喜庆的景象。 守卫见了我,上前问道:“战神可是来赴宴的?” 我看着这四处的陈设,好奇道:“我怎么没听说要设宴之事,难不成是不欢迎我,故而没请我?” 守卫 略慌张的解释道:“此乃太上老君提出,说天君仁厚既要分蟠桃给众神,不如设下蟠桃宴,众神齐聚一堂也好乐一乐!” “那我来的正是时候!” 他也笑道:“正是,这就领战神前去!” 我未曾想到设蟠桃宴竟然是太上老君提出,不由的分心跟着守卫走,不慎撞到了旁人身上。 我刚想赔礼,抬头一看竟是旧识,我撇过脸,没好气留下一句:“失礼了,借过。” 他的身子愣了一下,又疾步上来,脸色难堪道:“你,你是轻袅?” 我怕他一直纠缠,木然将脸转过去,严肃道:“你该唤我一声战神!”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小到我都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白羡上仙若无要事相告,就别拦本上神的路!” 那守卫退到我身边,正要替我解围,我怕他义正言辞的一吼,周围的神仙都得围过来。 我急忙出声道:“没事,你先退下去忙吧!” 白羡却莫名有几分得意,调笑道:“果然还是旧相识,有两分情面的。” 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也正瞧着我,一脸灿烂的笑着,趁他不备,我便将他定住。 顺便施了术法,将不远处的虫蝇引到他嘴边,又眼睁睁看着虫蝇飞进他的嘴里。 这才拍了拍手,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众神依次落座,天君一来就看到了我,点头以示招呼,我举起酒来浅酌一口以示敬意。 酒过三巡之后,我才看到姗姗来迟的白羡,他略带怨气的看着我,我却故意不看他。 瞧着他一直不停的灌酒,心里觉得有些过瘾,方才的气也消了大半。 此时天君手一挥,仙侍们端着硕大的蟠桃依次入殿,而后分发给众神。 白羡捧着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停的打量又发出一阵啧啧声。 他的余光不经意瞥到我的目光,却被我狠狠的挖了一眼,那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我迅速将目光移开,打量着今日出席的神仙,竟然发现太上老君不在宴席中。 这是他提出的设宴,为何又不出席,我不禁怀疑是酒有问题,可众神都喝了,也未见其异常。 沉默半晌之后,我不自觉的看下眼前的蟠桃,心中思绪万千。 蟠桃是天君要赏的,自然是没问题的。 提出设蟠桃宴的,是太上老君,故而他就有经手蟠桃的机会。 说不定,他…… “太上老君到!” 天君起身,端起酒来,笑道:“快入席,劳你操持宴席,本君很满意!” 他屈身行礼后,落座到我对面,四目相对之时,他微微颔首作礼。 我也以礼待之,点头相应。 “此桃是个千年的第一季,众爱卿都尝尝鲜!” 天君一发话,众神便纷纷拿起蟠桃,三分两两的交谈起来,底下赞许声一片,?天君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我装作不经意的撇了一眼,太上老君只是把桃拿在手中,并未上口。 “战神是不喜蟠桃么?” 我出神的样子,好似引起了天君的注意,听他一言,我立马轻咬一口,象征性的笑道:“汁水浓郁,入口即化!” 天君笑道:“无需客气,尽享!” 此时太上老君的神情也被我尽收眼底,我分明看到他的嘴角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尤其在众神皆吃了蟠桃之后。 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胸口也沉闷的厉害,我急忙退至殿门外,却久久缓不过来。 章节目录 289.莫名遗祸待解时 我难受得紧,又觉得来回折腾太过麻烦,便随意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想透透气再进去。 “快去,把那些用过的物件都恢复原样,不要让旁人知晓!”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到我耳朵里,见仙侍慌张的点头,便飞奔而去。 我虽不明白太上老君究竟是何意,但也能清楚的知道此事必然有古怪。 没敢多想,就立即跟上仙侍的步伐,生怕他发现我,又不敢跟的太近。 远远的瞧着他进了御伺殿,走近了又怕惊到他,无奈化身为一只蝴蝶,停在了窗边。 他手中拿着抹布,另一只手不停的倒腾案几上的东西,许是有些紧张的缘故,他的手不经意间碰掉了一旁的物件。 他帮忙丢下手上的东西,迅速将地上的物件捧在手中吹了吹,又抹了把汗,心有余悸道:“若是坏了,小命就赔进去了!” 什么东西竟如此贵重,我飞近了些,趁他不注意停在了方才他捡起的物件上。 仔细察看,不过是个花瓶,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也不算名贵的珍藏。 他转过身来发现了我,抬手就要将我赶走。随着他手动扇起的风,一股异香从瓶口弥漫开来。 “好香啊,闻着还醉人!” 他轻轻蹙鼻,一脸陶醉的样子,享受道。 片刻后,他似瘫软一般倒在地上,脸上仍带着笑意。 门外进来另一个侍从,他脸上通红,气喘吁吁,刚要说话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侍从。 他上前摇晃着胳膊,见其没有动静,又上手掐着他的人中,急躁的吼道:“快醒醒,这是怎么了?” 地上的仙侍似有所动,缓缓睁开眼来,有气无力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躺在这儿?” “我哪知道,你快起来,出大事了!” 听着他着急的语气,我也生出了几分忧思,心里直打鼓。 那仙侍刚要起身,却好似站不稳,接连摔倒数次,最后他不奈道:“恐怕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你先说说到底怎么了?” 他白了他一眼,利落的将案几上的物什归置妥当,而后语气不耐烦道:“懒得跟你说,我先去复命了,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我转身就飞出了殿外,疾步朝紫华殿而去。 还未到门口,就听到了殿里传来一阵阵哀嚎,我加快步伐赶至殿内。 此时的场面已然乱作一图,众神皆是一脸焦头烂额,纷纷捂的肚子,也有倒地不起的。 我在席面上看到了药王忙碌的身影,从他焦头烂额又无奈的神情中,便能看出他也无能为力。 一盏茶后,众神的状况也并未得到缓解,此时天君的脸色也有些阴沉。 满殿神仙,也只有天君毫无异样,众神纷纷出言哀求,更有甚者叩拜祷告道:“求天君相救!天君仁德!” 天君走下来,站在阶前宽慰了几句。 药王抽身走到天君身旁,天君以为他已有了对策,便急忙问道:“药王,可是有应对之策了!” 见他摆了摆手,天君有点失望的环顾一周,却无一人提出解决之法。 方才闻到的香气,让我觉得很是熟悉,绞尽脑汁的回想,才终于想起曾经见过的一种草。 “传闻中有一种草,名曰‘萆荔’,食之可助修为。” 天君不明,疑惑道:“与此事有何干系?” “树下少阳,多杂生萆荔,萆荔生于石上,亦缘木而生。萆荔本无毒,且有助修为,缘木而生不免就会沾上树木的性状,改变了自身的药性。” 药王点头,略有所思道:“萆荔早已受其影响,蟠桃又沾染了萆荔的不明药性,才会如此?” 我道:“想来如此!” 天君神色凝重,有些迟疑的问道:“依你所言,应当如何?” 我面色和缓,胸有成竹道:“除去萆荔,只需一味引子。” 我有意无意的看向天君,他好像明白我意有所指,便应道:“战神请讲,本君必会倾力相助!” “无灵水。” 章节目录 290.搅弄风云余波起 “这……” 天君还未回话,药王就已犯起了难。 我面向天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天君可是不信我?” 本以为会得到他的质疑,没曾想他只是点头道:“准了!” 药王神色焦灼的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不可,天君不可啊!无灵水是天界圣品,也是龙族的精气所化,不得擅用啊!” “本君心里有数,事已至此,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药王自知劝告无用,便识趣的退到一旁。 天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而后转身进了偏殿。 “天君竟舍得将无灵水用在我们身上,果然是仁德之君的表率!” “说的是啊,至庚辰一脉殒身后,以精纯龙族精气炼化的无灵水也就只减不增了。” “如今这六界之内,天君是唯一的应龙,是当之不愧的真龙天子!” “那是,这下可有救了!” 待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云袅记之潜龙渊》290.搅弄风云余波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91.倚栏独望添新茶 不知不觉我又走到了瑶池,眼前的景致如旧,昔日光景浮于眼前。 “轻袅,你慢点!” “这便是人间的纸鸢么?好特别!” 曾经看似年岁的两人早已消失不见,战神之名让我再无这样自由度日的机会,迎着清冷的风,我喃喃念道:“吟修,你可曾后悔?” 话未毕,泪先流,如断了线的珍珠,飘落在风里。 “主人!” 我见着眼前的妙龄少女,带着哭腔喊道:“慕白,过来!” 她乖顺的走到我面前, 《云袅记之潜龙渊》291.倚栏独望添新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92.心事勿提别伤情 她笑盈盈的走到门口,回头道: “我去去就回!”我颔首笑道: “去吧!” 《云袅记之潜龙渊》292.心事勿提别伤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93.天界疑乱成困局 “主人,快尝尝!” “今日又做了什么?” 她得意道:“做了粥,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看着眼前这一碗简简单单的粥,就打量着在我面前忙前忙后的人儿,心中纳闷她究竟在哪学的这手艺。 我喝了一口,不解道:“这是谁教你的?” 她收起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安道:“是瑶池之外的神仙教我的。” 来往瑶池最为密切的,除了瑶池仙子,我想不出第二个神仙。 我也不再问,只欣喜的喝粥。见我喝粥,她也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守着,待我喝完后,她又收拾起来。 “我今日面见了天君就要走了,你好生在瑶池待着,我若回到天界,自会来看你。” 她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只“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我刚迈出门,她就跟到门后,待我走了几步,听到她声音颤抖的喊着:“主人,你……保重!” 眼前此情此景,离别伤感之情涌上心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等我乌衡阁的小丫头,只是此时的我不必再入那场身不由己的局,也不会辜负那片久等未归的痴心与祈盼。 我未回头,害怕眼泪忍不住,只闷声应道:“我会的!” 我加快了脚步往紫华殿走去,走到半路看到了熟悉又令我生厌的身影,我不仅没打招呼,还冷着脸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战神!” 未曾料到他会叫住我,我才走两步又停下脚步,回身道:“上仙有何指教?” 他面色犹疑道:“战神可是有要事面见天君?” 我十分不客气的回应道:“与尔何干?”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很是难看,可我总是在他这样的时候,心里觉得格外的舒坦。 我也顾不得许多,抬脚就走,他也并未多言,只是站在原处凝望着我离去。 远远的听着紫华殿比往日热闹许多,想着终于能面见天君禀明一切,也算是了了蛟龙族一事。 走到殿门外,听到里面沸反盈天的议论,不由得心中一惊。 守卫刚叫了我一声“战神”,就引起了殿内众神的激烈反应,他们纷纷走到殿门口,将我团团围住。 我一时摸不到头脑,不知他们究竟是何意,只能依靠守卫的阻挡,才有活动自如的方寸之地。 “进去说!”我大声道。 我在他们的簇拥之下,走入殿内,却不见尊位上的天君。眼见着众神的脸色不对劲,便试图打探他们的口风。 “莫急,凡事都有章法可循,可一一道来,即刻能解!” 众神的嘴如泄洪一般,滔滔不绝的说着,空气中也弥漫着他们语气中暗含的怨气。 我被吵的有点发晕,只能出言劝道:“一个一个来,我都洗耳恭听。” “我等到了今日才知道,天君曾下旨意要将战神押解回天,如今看来此举甚为不妥!” 这一字一句格外刺耳,我目光凛冽的问道:“这是何意?” 殿内很嘈杂得厉害,突然众神齐齐跪倒,大喝道:“战神为天界出生入死,守护六界万余年,如今战神归来,我等愿归于战神麾下!”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太上老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抚着胡须对众神说道:“战神不负苍生,也定不负众神所托,乃是天界之大幸!” 他此话一出,众人殷切的望着我。 倘若我今日不答应,恐怕难以离开天界。若是我答应了,便是与未露面的天君成对立之势。 我为难的环顾四周,心中盘算着脱身之法,奈何越是着急越无应对之策。 我心中也十分清楚,众神之中并无我亲近之人,他们未必是真的想归附于我,只是碍于情势所致。 章节目录 294.危局已至觅生路 殿内的气氛无比压抑,我好似找不到出口,被他们死死拽住,快要窒息了。 殿处传来一声怒吼:“她不配,凭什么要归顺于她!” 众人抬起头来,往殿外望去,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心中不由的一惊,我明白他此举究竟有何意义。 当他走进殿内,众神看清了他的真容,也顾不得礼节,便开始破口大骂:“尔等宵小之辈,岂能在此张狂,还不退下!” 他疾声道:“她可是害青龙族灭族的人证,如今这阵仗,是要推翻从前的定论么!” 太上老君听他说完,似有恼怒道:“这紫华殿岂能容你撒野,若不退下,就杖刑伺候!” 白羡面色阴沉道:“若是我说错了,便让天君来主持公道如何!” 眼看着他就要被守卫架出去,我迅速抽身走到他身前,一脸严肃道:“紫华殿内议事,众说纷纭倒也是常事,问清楚了便可,又何须动怒呢!” 众神见我言之凿凿,便不再如方才那般激烈相抗。 我又道:“今日是他擅自上殿吵闹在先,确实该罚,那就小惩大诫,杖责二十,如何?” 众神也不好再说什么,守卫前来即刻把他拖了出去,此时众神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我也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心中不断盘算着该如何脱身,奈何一直找不到好的理由,只能观望着他们下一步动作再做理会。 板子重重打在身上的声音传来,却没有听到一声哀嚎,片刻后,守卫来报白羡已经晕过去了。 太上老君道:“战神勿怪,勿理这等小人,先将眼前大事定了再说!” 我只身出了殿门,看到白羡身上的血迹,不由得动了一丝恻隐之心,拧头对守卫道:“送他去上药吧!” 回过身来,见那一双双眼睛正如恶狼见羊那般盯着我,心中便升出了些许的危机感。 我缓缓走入他们之中,目光冷冽如冰的坚守着最后一丝不容妥协的底线。 经过方才一闹 章节目录 295.巧言令色欲脱身 众神惊骇不已,纷纷将目光转向我,连太上老君都有些惊张的问道:“战神,这……这真如他所说么?” 我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头道:“他说的我实在不明白,清者自清,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立即应道:“我有印证之法,证明她并非天界之人!” 我不怒反笑,从容道:“六界皆知,我乃出自昆仑,自然不是天界之人,你如今说这些,究竟意欲何为?” “不知战神可听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笑话,我若有异心,修罗族一战我又何须赔上性命,难道就为了博一个好名声么?” 他呵呵一笑,目光肆意打量着我,漫不经心道:“看来战神是不愿意与我联手,将他们赶尽杀绝?” 我还未出声,他已犯了众怒。 “你一个小小的上仙,居然口出狂言,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紫华殿上张狂至此!” “今日必得好生交代,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要不今日你就选个死法,我也好成全了你!” 他并未在意身旁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似乎也不在意那些声音是否如杀人的利刃。 他缓缓向我走来,却被太上老君用拂尘阻挡,他冷笑着说道:“既要死了,也不耽误我再跟战神说两句话吧!” 太上老君撤到一旁,白羡一个转身,绕到我耳后,轻声道:“若想见青龙,你就只有一条路,带我走!” 我暗笑他的威胁并无作用,转头就看到他如同鬼魅般的神情,顿时心中添了几分凉意。 “这是何意?”我动了动嘴唇,轻声问道。 “王母娘娘派我来的!” 我心中一惊,顿时乱了方寸。 他从始至终都在为青龙族的覆灭推波助澜,若说他是青龙覆灭之局的棋子,那操控他的西王母才是真正的掌局者。 青龙族也只是他们斗争的牺牲品,那此时吟修的处境,随时都会危及性命。 白羡所说,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我不知道她有多大的野心,又隐藏着多大的计划,我如今挂碍的,也只有吟修了。 可如今形势所逼,根本无法脱身,除非叛逃出天界。 我着实担心吟修的安危,也只能行此一步。 白羡见我有些踌躇,便以退为进道:“若是失了先机,就只有等死的份了!看来今日就要和战神葬身于此了,也不算白活!” 我也故意说道:“我便与你回去复命又何妨,王母娘娘交予我的任务未办妥,回去定然受责罚,不过……” 他接道:“不过比死在这儿好多了!” 太上老君脸色大变,铁青着脸拦住我。 我抽出七星剑指着他的喉咙,厉声斥道:“再敢往前一步,今日这殿上就得血流成河!” 众神不敢有所动,白羡站在我身后,跟着我往外走。 眼看着到了殿门口,守卫大喝一声:“战神休走!” 白羡一个闪身,推了我一把,眼看着利剑刺向太上老君的胸口。 待我回神之际,早已收不住势,七星剑上瞬间沾满了腥气。 守卫一时也乱了方寸,白羡趁着场面乱成一团,拉着我的手臂迅速飞身而去。 我刚想挣脱他的手,却只见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已经飞到空中,且并无守卫追上来。 倒未曾料到他一个上仙,功法竟到如此地步。 眼见着回去无望,我只能无奈的问道:“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凝重的样子,瞥见他身上的伤痕,又忍不住问道:“你的伤……” “无碍!” 自出了紫华殿,他便一直阴沉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想着他定是记恨我之前如此待他,才会如此,便不再多问。 章节目录 296.天外之境寻魄生 整整过了两日,我都不知道究竟要去哪。 白羡从怀中摸出一颗丹药递给我,我迟疑着就不肯接。 他无奈服下,也不再理会我。 在第三日过去之后,眼见之景六界罕见,我惊喜的驻足张望着。 白羡道:“往前走,去看看!” 我如欢快的小鹿往前跑着,地上如水面清透,所及之处如水波荡漾,花草繁盛,数不胜数。 “这是哪?” 他跟在我身后,面无波澜道:“天外之境!” “这里便是九重天外的天外之境?”我惊讶道。 转头又发现前面有成片的梨树,此时早不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可这里的梨花这开的极好。 “好香啊!” 话音刚落,我便觉得头痛欲裂,险些晕倒。 白羡上前扶了我一把,又摸出如方才一样的丹药,苦口婆心道:“这天外之境并非神仙常来常往之地,这里的一切都与我们的灵泽有些相冲,服下这丹药即可缓解。” 听完,我也毫不犹豫的将丹药吞了,头痛当即便好了许多。 此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的欣慰,我盯着他的眼睛道:“怎么了?” 他立即撇开脸,语气淡淡道:“这下知道我没骗你吧!” 我气不打一出来,回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拜他所赐,我才莫名其妙从天界来到天外之境,从战神变成了天界的叛徒。 他瞬间察觉了自己撞到了我气头上,也不再接话,只默然转身向梨林而去。 我愤愤不平的跟着,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大费周折的带我至此。 “你在找什么?” 我看着他仔细的打量着每一棵梨树,不禁问道。 他并未过多理会我,只道:“你试试一探寻之法,感觉哪棵梨树与你有感应。” 虽觉得他说的话没头没脑,但从他如此谨慎的神情之中,也看出并非是出口而出的话。 我半信半疑默念起势,此时却突然起风了,梨花随风而起,又缓缓飘落。 片刻后,我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急忙就要去查看,白羡却厉声道:“不要停!”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仿佛是面对的某种关键时刻。 仿佛过了许久,他才神色倦怠道:“成了!” 我疑惑道:“什么?” 他上来就捂住我的眼睛,我正欲挣扎,又听到他问:“看到了什么?” 眼前被挡住了一片黑暗,我不耐烦道:“漆黑一片。” 他道:“用心看!” 我依旧闭着双眼,仔细感受着每一缕吹来的风,感受到掠过我的发丝,直入心间。 我闻着梨花的香气,眼前竟出现了成片的梨树,有的梨树中间有着金光闪闪的碎片,如金子一般耀眼。 “看到了么?”他再次出声。 我点点头,伸出双手向前触摸,仿佛一切都近在眼前。 “用你的灵泽将碎片引出。” 他的话我好像不再怀疑,碎片纷纷被我的灵泽包裏,瞬间金光一闪,只觉得无比耀眼,根本无法直视。 我闭上眼睛,惊叫出声。 他缓缓放开手,待我睁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他殷切的目光。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又转身看向四周,如获新生一般。 “我,又好像活过一回!” 他眼角带笑道:“这些都是你的灵魄碎片,如今同聚一体,自然如获新生!”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上前紧紧的掐着他的肩膀,问道:“我的灵魄为何会在这里?” 他目光沉郁道:“说来话长,你想要的一切真相,都等着你一一揭开。” 我并未在追问,也深知他必不会轻易告诉我,也许此行也是他的任务,而他并不告知我的权利。 沉默许久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舍,语气近乎卑微的说道:“我,我……能再叫你一声轻袅么?” 见我只是看着他,并未出声回应,他有些尴尬的搓着手。 他低垂着眉眼,念叨着:“我知道你恨我,深知百死难赎其罪。这是我欠你的,终究会还的。” 章节目录 297.忽遇险境以身揽 他的话多有深意,平静的语气中让我嗅到了一丝危机,我神色微凛道: “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无可奉告!”眼看着他又换上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便知道问不出什么 《云袅记之潜龙渊》297.忽遇险境以身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298.赴身东海觅灵石 四海虽尊称我一声战神, 但我与他们并无深交,如今到东海借巨灵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着白羡还等着我救命,我便不敢有一丝退却之心,只能硬着头皮上。 几日的功夫,我才赶到了东海。 此时睛空万里,水波微漾,我迫不及待的扎入水中缓缓下沉。 再睁眼时,身边全是虾兵蟹将,都惊恐不已的围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客气问道:“龙王何在,小神有要事找他,可否带路?” 他们都怔住了,一个乌龟模样的上前支支吾吾的应道:“你,你是天界的人?” 我淡然一笑,也不与他们争辩,只道:“算是吧!” 他们将信将疑的往后退,直到退出一条道来,迎面走来的是头戴金丝冠、身着黄袍的龙王。 他凝望我片刻,迟疑的上前又打量了我一番,而后才拱手施礼道:“战神前来,小仙未及恭迎,恕罪!” 我抬了抬他的手,应道:“不必多礼,是我不亲自来,打扰了!” “哪里的话,战神请随我来,去里面坐坐!” 我跟在他身旁一同入殿,这里果然与天界不同,四处都是水波盈盈的宫灯,与人间更为相似。 待坐定后,他依礼给我斟酒,我面露难色的推拒后,才道:“今日来是有要紧事与龙王相商,不便饮酒,若有机会,改日再饮。” 他立即一怔,放下酒来,正襟危坐道:“战神请讲!” 我并未想到他会如此直白,也省去了绕弯子的麻烦,便直言道:“此次来东海,是想找龙王借巨灵石一用。” 龙王神色一紧,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随后叹了一口气,旁边的虾兵蟹将却开始议论纷纷。 “这可是东海的宝物,哪能轻易交给外人!” “这可是历代龙王的心血,六界之内只此一颗,珍贵的很呐!” 此情此景,我料想借巨灵石并不容易,可又不愿意轻易放弃,只能撑着场面再试一回。 “不知龙王可有顾虑?” 龙王半盏酒入喉,深眸失色、声音低沉道:“战神有所不知,小仙虽身为龙王,但并非龙族。小仙生来是仙身,又获封龙王,才化身为龙首人身。” 沉默片刻后,他继续道:“巨灵石是由历代龙王的灵珠凝聚而成,有护佑东海、平定水患之效,从未外借过,故而小仙也不清楚,倘若借予战神,东海将会发生什么。” 我也有些为难,不自觉的敲着桌子陷入沉思,不经意听到他小声道:“也不知怎么了,今年的水患倒是比往常的多了许多。” “ 你说什么?” 见我厉声相问,他这才坦然道:“往年东海都是风平浪静,近几个月水面上波涛汹涌,水患不断。” “那水面上来还时时冒着红气,有时候水波都是红彤彤的!” 我听到一旁的虾兵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不禁感到后背发凉,我不敢想东海也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今日我借巨灵石一用,十日之后,我双手奉还,还帮你弄清水患不断的缘由,如何?” 我虽不知道他是否会借给我,但这也是我最后能拿得出手的筹码,成与不成都在此一举。 他环顾四周,又深深凝望着我,起身施了礼才道:“我等虽与战神并无私交,但战神之名六界皆知、四海皆明。今日战神远道而来又开尊口,必是大事,小仙必当竭力相助,亦当是匡扶正道。” 我急忙起身回礼:“多谢龙王出手相助,此番恩情暂且记下,他日必当以身相报。” 抬起头来的瞬间,他的眼角已然湿润。 他转过身去,我看到他的背后熠熠生光,他闷声道:“战神,快些取走吧!” 我刚伸手,那光亮就消失了,我的手上便躺着一颗晶莹光亮的石头,还带着些许的温度。 龙王并未回过头,只语气淡淡道:“小仙就不送了!” 我并未在意他是何意,想着不便再打扰,只能转身离去。 章节目录 299.患难相助两生心 折返途中我一直心急如焚,对白羡的处境很焦心,不知他是否能坚持住几日的光景。 许是赶路太过疲惫,到了第三日的时候,我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我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终于在第四日之前赶到了。 “白羡!” 我呼唤着他,期待得到他的回应。 过了半晌,我眼前的一堆乱石之中才传出微弱的声音。 我努力刨着土,将石头移开,才得以在缝隙中看清他的脸。 他极力挤出一抹笑意,声音微弱道:“你怎么样了?” 我连连摇头,从怀中摸出巨灵石,喜极而笑道:“你看,我没事,还把巨灵石带回来了!” 他随之闭着眼睛,把我吓得不清,慌里慌张将眼前拦着的石头挪开。 手里的巨灵石瞬间不见了,我心头一紧,慌张的四处寻找。 “别找了,在这!” 听着白羡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到眼前的石墙恢复如初,不由的感到不可思议。 我指着墙面久久说不出话来,白羡神色倦怠道:“巨灵石的确是宝贝,那在此处倒算是大材小用了。” “什么?” 我并未听清他所说的话,只是看到他如今还有一口气在,便放下心来。 我上前打量着他的身子,浑身都是血糊糊的,伤口隔着衣衫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他转身便咳了起来,脸色苍白,实在难看。 我上前扶着他,语气忧愁道:“我扶你去歇着,再给你上药!” 他转过头来,诧异的盯着我看。 “你,给我上药? “怎么了?” 我好奇他怎会有如此反应,一时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 沉默片刻之后,他摇着头问道:“你不应该盼着我死吗?” 我呵呵一笑,又换了副冰冷的神色,应道:“我怕你死在我手上,脏了我的手!” 他如获至宝般开怀大笑,而后捂着身上的伤口,点头道“那倒也是!” 我扶他走到不远处,石墙中有一处凹进去一人高的位置,正好将他置于此处。 此时天色逐渐暗下来,原本他半倚着贴着墙面,此时已是环抱双臂,屈身成一团。 血淋淋的薄衫衬托的他此脸更加苍白,他紧闭双眼,浑身瑟瑟发抖。 急忙生起一堆火,转身看着火光在他脸上跳跃的影子,对比他如此窘迫安静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酸涩。 我缓缓脱下自己的外披,径直走到他身前,他立即眯着眼睛看着我。 直到我将衣裳披在他身上,他立刻出声阻拦:“别管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先保重自己吧!” 我将衣服披在他身上,又拉着两侧的衣脚不放手,蹲在他身前笑道:“你我都是活了上万年的神仙了,不必遵守人间的这套规矩。” 他立即将脸埋住,闷声道:“我没事!” 我反驳道:“你都快流血而亡了,还说没事!你如今怎么怪怪的,断如当年初见那般张狂了!” 他抬眸一怔,面色微红的摇头道:“我今日体虚,不与争。” 我也无奈道:“既如此,那就不拌嘴了,我先给你上药。” 他脸色大变,双手紧紧抓着衣襟,语气颤抖道:“不,不用了!” 我没好气的将药递给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道:“后背的伤口最严重,你自己擦吧!” 他闷声不语的脱衣裳,有好几处衣裳粘连在伤口上,他咬着牙将衣裳缓缓褪下。 裸露的肌肤壮实而紧绷,背后的伤口极深,仿佛生生缺了块肉,十分的不平整。 我拿出药粉均匀的撒在他的伤口上,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道:“是有些痛,我给你渡气缓缓。” 说完我便附手而上,渡了些灵泽给他。 片刻之后,见他脸色潮红,似有大好之兆,便转身坐到一旁小憩。 章节目录 300.清寂幽幽锁前尘 朦胧之间我听到了白羡的声音,立即警觉的醒来。 “你可曾喜欢过我……”他的嘴里不断嘟囔着,像是质问又像是求而不得。 我的脸上不禁泛起了笑意,之前还觉得他略有不同,如今看来不过是为情所困。 《云袅记之潜龙渊》300.清寂幽幽锁前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301.情义两断止于囚 我诧异道:“怎么不走了?” “他走不了了。” 这一声细如蚊蝇却无比清晰的话传到我耳中,我紧张环顾四周,质问道:“是谁在说话?” 四下寂静无声,只听得见风声,门瞬间被风吹开了。 我往里张望着,里面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本想转身就走,又不自觉的想一探究竟,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将我吸纳过去。 此时胸口疼得厉害,仿佛要丢了半条命,未及预料自己会身归何处。 “青龙,你来了!” 我突然间清醒过来,忍着剧痛抬眼一瞧,眼前浮现着一团光影。 听着她的语气也不像是对青龙有恨,心中也略放松了些。 “小神并非青龙,小神乃是……” 我回过神来,恭敬小心的应着。 “你是战神?” “正是!”我说完便抬起头来,极力的想看清其面貌。 “你与青龙是何关系?” 不曾想她会问我与青龙的关系,一时不知该如何交代,迟迟开不了口。 突然传来几声低笑,“你身上的逆鳞,是他给你的吧”。 此时对方的气势已成压倒之势,定是来头不小,我紧张伏首道:“敢问上神尊号?” “抬起头来,让本座看看!” 我依她所言抬起头,眼前的光影逐渐显现出清晰的法相,四周散发着微光。 待看清之后,我急忙叩拜道:“小神冒犯,请东王母恕罪!” “你认得本座?”她的声音飘渺而轻柔,如微风掠过,没有一丝沉闷。 “小神见过画像,故而认得!” 见我对答如流,她又问:“何人所绘? “青龙族……吟修。”我略有些忐忑的应道。 “原来是他!” 听着她欣然的语气,我这才想起吟修曾在东王母座下修行,自然是相熟的。 “他将逆鳞赠予你,想必是与你情分不同。” 我也不再遮掩,坦言道:“我与他两心相许,携手进退!”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若非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今日也不会寻到这来,缘分呐!” 我实在不明白,天外之境为何会有牢狱一般的存在。 “神君为何会在此?”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落寞落之情,娓娓道来:“实不相瞒,本座被囚禁在此几千年了,今日也算是到头了!” 能囚禁东王母的神仙,六界之内找不出去几个,我万般疑惑问:“究竟是谁所为?” 她目光悲悯的凝视着我,念道:“往事沉重,筑因成果!” 随即空气中弥漫着白雾,我的身子在白雾之中飘飘荡荡,逐渐变得轻盈而透明。 眼前似回忆涌现一般,一幕幕场景在我眼前闪过,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一切却又重归于平静。 往事的确沉重,让人久久不能释怀,我重重的跌坐在地,木然问道:“她为何会如此?” 她道:“我与她同是盘古之妻圣母元君的弟子,生而为神本应尽神之责,可她却对权欲有更多的渴求,我与她从一开始就不同路。” 她做了那么多不容之事,又莫名将东王母囚于此,她究竟有怎样的布局,要有怎样深不可测的动机。 我心中憋闷很,不安道:“可她为何要将神君囚禁于此?” “拜别圣母元君之后,她自择昆仑修行,后结识了地葬王的弟子,又一同不知所踪。数万年后,本座无意中得知,她妄图建立能取代天界统治的神系,便多次与她碰面苦苦劝诫。苦劝无果之后,她又怕本座会泄露她的秘密,就将我引至天外之境囚禁于此。” “求神君答应小神一件事!” 我久久叩拜不起,听到她幽幽叹道:“本座如今禁足于此,爱莫能助!” 抬起头来,满含的泪珠夺眶而出,胸口一紧,疼痛那一次弥漫全身。 我强忍着痛苦,声音颤抖道:“ 若六界不安,小神以身赴难,望神君重收青龙于座下!” 章节目录 302.千载风霜败琼华 “你,你这是何意?”我抹了抹眼泪,稳了稳心神道: “我怕殒身之后,他会为一己之私坏了规矩。”沉默片刻之后,一阵微风拂面,我听到她道: “本座明白了,不过你放心,凡事无绝境,必有一线生机。”我感怀的再次叩首,口中念道: “多谢神君!”眼前的场景逐渐有些模糊,不过还能听清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又仿佛离得很远,像是我的身体正在抽离。 我听到她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下一刻便又回到了门外,我惊异的望着里面,如方才一般空荡荡的。 《云袅记之潜龙渊》302.千载风霜败琼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303.见微知著推始末 见我脸上带着笑意,他才缓缓走到我身旁,挠头道:“这里冷清的很,总觉得阴森森的。” “难不成你一个上仙还怕鬼!” 他拍了拍胸脯,一脸正经道:“小鬼可不归这里管,这岂是他能来的地方!” 琼华宫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我怅然往前走着,不自觉到了一处寒气深重之地。 “紫丹房。”白羡指着破败的门匾念道。 我摇头道:“是紫翠丹房,西王母炼奇药的地方。” “原来如此!” 他驻足凝视片刻,便往里面去,我自知劝阻无用,也随着他一同进去察看。 这里到处都布满了尘埃,偌大的丹房只有一个炼丹炉,其余什么也没有。 白羡来回踱步,不可置信道:“我还不信了,这里居然连丹药都没有!” 我感觉到地面略有些晃动,刚喊道:“别动!” 白羡一声大叫后,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待晃动停止后,我上前缓缓将丹炉顶挪开,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围着丹炉转了几圈,依旧看不清里面的样子,用手拍了拍炉面,突然感到一股刺痛。 手指不知被什么扎了一下,指尖立即渗出血来,一不留神就滴进了黑不见底的炉中。 炉中发出呼呼的风声,炉底也发出些许光亮,此时我才看清炉中似有丹药。 不多时,炉中通明如昼,像是开炉炼丹那般。 “救命啊!快救我!” 我听到若有似无的呼喊声,却始终没有看到人影,我跑到门口往外一看,也未曾听到声响。 刚走到炉边,那声音又响起来,仿佛是从炉中传出的声音。 我探头一看,那丹药如金丹一般,光华夺目。 小心的将丹药捧在手中,再仔细听时,我真的听到白羡的声音。 “白羡!你,你在里面吗?” 丹药微微一动,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快救我出去!” 我急忙应道:“好,我定会救你的!” 转眼将丹药掷于空中,双手结印起势,大喝一声:“破!” 白羡应声落地,手里还握着半株药草。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手中的药草递到我手上,神色凝重道:“你可认得这个?” 我只瞧了一眼,淡然道:“噬灵草,是昆仑独有的,听闻孟婆汤还要用上这味药呢!” “整个昆仑都有么?” 白羡的话瞬间点醒了我,我微微一怔,继而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 “去哪儿?” 我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心急如焚赶到了离昆仑不远的汶阳山。 白羡看向我,不解的问道:“来这做什么?” 我自顾自蹲下身,在地上画出一个两仪图,刚起身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白羡吃惊的指向我身后,我回过头去,脸上就溅上了湿滑的液体。 我抽出七星剑,还没看清眼前,一道剑气就将周围的一切都掀翻了。 “住手!” 地葬王怀中抱着文书,迎面缓缓走来。 我还未来得及行礼,只听他平和道:“战神前来,所为何事啊?” 我从怀里掏出那半株药草,他目光一怔,而后道:“从哪得来的?” “这不是汶阳山所出吗?” 他面色微凛,细嗅片刻,摇头道:“这是噬魂草,虽与噬灵草长得极为相似,药性却大为不同。” 我突然觉得有些心慌,紧张道:“可否告知此药出自何处,有何功效?” 他沉思半晌,叹道:“噬魂草长于北海之外,药性霸道,食之可乱其心智,易被他人掌控。”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甚觉不安。 白羡见我脸色不好,问道:“可还好?” 地葬王摇了摇头,再次叮嘱道:“切不可轻易尝试,切记切记!” 章节目录 304.噬灵相探浅露情 “小神此番前来,还想问询一事。” 我一脸正色的凝望着地葬王,白羡明显一愣,而后默然站到我身旁。 地葬王迟疑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似有难言之隐,沉默半晌,才道:“你说。” “不知地葬王的弟子现在何处?可否相见?” 白羡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转眼又瞥见地葬王铁青的脸色,慌忙的就要上前打圆场。 我随即盯了他一眼,他这才按捺住急切的心,静观眼下,不再擅动。 “这……” 地葬王久久未有下文,他沉郁的样子,让我相信东王母所言,他的弟子与西王母一同离去,根本不在此处。 见他如此为难,也未必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向白羡使了个眼色意欲告辞。 白羡点了点头,拱手道:“今日还有事,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我含笑着转身而去,白羡紧随其后。 “倘若有一日碰到了我那不争气的弟子,恳请战神饶他一命!” 我转过头诧异的看着他的脸,并未出言相问,只静默打量着他,探究般的皱起了眉头。 他说完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垂下头去,像一朵几近凋零的花,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采,只剩下黯然。 我望了他许久,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此时白羡声音却传到我耳中,“今日战神在此,不妨一叙。” 我停住脚步回望时,正好对上了地葬王略抬的眼眸,他的眼里充斥着纠结与慌张。 “地藏王可有想说的?若是没有,我们便告辞了!” 我淡然的说完这句话,神情悠然的环顾四周,表现得极为轻松洒脱。 他侧过身并未看我,闷声道出:“请吧,既来此处,不妨喝盏茶再走。” 白羡望向我,神色微微一愣,又转头嘻笑着应道:“求之不得!” 我也不好推拒,只能随他而去。 绕了好段路,终于停了下来。 四处皆是昏暗不清的,我不禁挥手想要驱散眼前的黑暗,白羡回身时正瞧见我用手扇个不停,出言道:“这又不是尘烟,扇个什么劲?” 我抬眼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要你管!” 随着地葬王的袖子轻拂,眼前的昏暗逐渐消退,我这才更清晰的看到白羡脸上尴尬的神色。 面前放着几张案几,上面摆满了瓜果和酒,正好分为三份。 他打开一坛酒就,顿时酒香浮动,弥漫开来侵占鼻息,挑动着每一根神经。 我端起眼前的酒,细嗅一番,不觉赞道:“酒香醇厚,香似泉涌,闻着就是好酒!” 他抬手应道:“切勿多礼,请战神尽饮!” 我端起酒来一饮而尽,一盏下去略有眩晕之感,迷糊不清的倒下。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听到有人不停的喊着。 “战神,战神,醒醒!” 我竭力睁开眼,地葬王正焦急的喊着,而后长长的抒了口气,抹了抹额前的汗水。 白羡亦如我一般,正闭目趴在案几上,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意。 我厉声唤道:“白羡!” 他突然惊起,见到我的那一刻,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我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羡一脸茫然的看向四周,也出声道:“这酒……” 地葬王急忙解释道:“此酒唤作离人醉,心中若有不可得的人,便能借些做场美梦,若是没有,便与寻常的酒无甚区别。” 我凝神道:“美梦易碎,还是没有得好。” 白羡尴尬的笑了笑,又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他猛然回头,摇头道:“没,没什么。” 此时地葬王咳了两声,我知道他定然是有所交代。 “我本是一介地仙,久在这荒野之间,沾染了昆仑的灵气,便在此处修行。此处孤寂偏僻,我在数万年间曾收过一弟子,长伴我左右。奈何他……” 他一阵唏嘘之后,脸上出现了伤痛难抑的神色,白羡焦急问道:“他走了?” “白羡!”我急忙唤住他,不忍此时的气氛更低落。 白羡望向我的同时,他也继续道:“无妨,不过是回想往事,倒也无甚感怀。” 可我分明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无奈和伤情,暗自揣度是否不该再深问。 章节目录 305.欲往梵阴寻招幡 “许是这汶阳山太过毕竟僻静,他时而闹着要出游,我总是不放心他的安危,便将他时时带在身边。” 他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深深的沉郁之音,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冲我苦笑的点点头。 我并不知道他是何意,也只能回敬般的点头。 他埋着头,身子略有些发抖,激动道:“没曾想,有一日他竟会与我决裂, 说我只是为了控制他,借此来驱散这长久的寂寞!” “他就离开了?”白羡不可置信的猜道。 他端起酒来闷声喝下,几声咕咚声后,他神色游离的说道:“自那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招魂幡也一并消失了。” “招魂幡!” 白羡追问道:“是能召唤魂灵的招魂幡么?” “你见过?”我好奇道。 白羡“嗯”了一声,继续道:“传闻中招魂幡能召百里冤魂,有招魂幡在手,势必可以搅动一方不得安宁。” 我面露惊恐的望向地葬王,他目光低垂不言不语,白羡再次叹道:“不知如何才能寻到他?” 我正言附和道:“正是!” 他缓缓抬头站起身来,袖子一甩,四周顿时一片清明。 可紧接着周围浮现出许多黑影,个个扭动着身躯,形如鬼魅。 “这……” 我回过头去,不可思议的打量这一切,久久吐不出第二个字。 “招魂幡除了能召魂,还能镇住冤魂,守四方安宁。如今招魂幡不在,这些冤魂便会四处流窜,我苦思良久,也只想到让他们不见光,才能长拘于此。” 我心中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裂,只觉一阵惊慌。 “那这几万年都是如此?” 白羡所问皆是我心中疑惑,可我此时更在意的是,倘若有一日冤魂四散,整个昆仑都将永无宁日。 “无奈之至!” 他所说的四个字,如巨石压在我心头,沉重的很。 我知道眼下并无选择,这条路要把我带到何处,我并无一丝预料。 眼下种种,皆无头绪。 “招魂幡所至之处,冤魂齐聚,必然生灵尽散。” 地葬王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想到梵阴山,那里无六界之物,只有死气和怨气。 我站起身来抖了抖袖子,拱手道:“此刻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今日就此别过!” 他也正色应道:“恕不远送,若战神得我那不肖徒的消息,还请战神……” “我自会相告!” 他听我如此恳切的应着,才面色稍缓。 我脚步匆忙的离开了汶阳山,白羡在身后着急的喊着,见我不搭理,又跟紧了脚步。 “我们去哪儿啊?” 我突然间一怔,十分严肃的说道:“我要去的地方,怕你不敢去,你可得想好了,是随我去,还是在这等着!” 他抬着下巴,一脸无所畏惧道:“说吧,这六界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我面无表情道:“梵阴山。” “你……你真要去?”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疑惑,语气战战兢兢的问道。 “非去不可,这六界之中,我想不到哪里比梵阴山更适合将冤魂集聚一处。” 他脸色微变,继而声嘶力竭道:“区区招魂幡,就值得你以身犯险?” 我神情低落的看着他,疾声应道:“你可曾想过,若蓄意将冤魂聚在一处,究竟意欲何为!” 他怔怔得说不出话来,喃喃道:“为夺天君之位?为统治六界?毁天灭地?” 我厉声打断了他最坏的猜想,“别说了,行动的快一些,未必会发生这些!” 他急忙道:“我跟你去!” 我狐疑的盯着他,语气探究道:“当真?” “我说过欠你的我会还,若无舍生冒死的机会,我拿什么还?” 我不明白他为何到了此时,还心心念念长埋在他心中的不甘。 “白羡,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虽然恨你,但也不想你枉死。 你若是真的要赎罪,应当向青龙赎罪,你断送了他一族的性命,万不该将你这条命尽毁于此!”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轻声唤着:“轻……袅,我……” “住口,我不想在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如若不想我即刻就赶你走,你就应当称我为战神!” 他仿佛听出了我余怒,脸上逐渐起了红晕,低下头闷声不语。 我并未理会他的情绪失落到底,我只知道失去的永远不会回来,坍塌的信任永远不能再重建,心中的伤痕也不因时光消逝而不见。 章节目录 306.黄沙漫漫初遇险 “我跟你去,这是我的选择!” 我长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念道:“你若执意如此,便跟着吧。” 他不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几日之后,眼前似被迷雾蒙住,只有呼啸的风声昭示着我一直在向前。 “到了!” 白羡望着眼前沙土漫天,不自觉的皱眉道:“莫不是走错了?” “没错,这里就是梵阴山!” 回想起青龙灵墟中的一幕,不禁鼻尖一酸,语气中略含颤抖的说道。 “这里为何如此?” 我摇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里的黄沙飘散,丝毫看不清前路,我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不慎陷入了流沙之中。 “啊!” 我一声尖叫之后,身子已经陷入了一半,越是拼命挣扎就陷得越快。 耳边响起了白羡的声音,仿佛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希望,可很快我的头即将被淹没。 我绝望的伸着手,感受着剩下一点点的窒息感,将我吞没。 手就缚住了,我能感觉到曙光正向我一点点靠近,直到我的眼前不再是紧紧簇拥的沙粒,而是略带泥土洗礼的空气。 我刚站到他面前,他瞬间四脚朝天的倒下,我才惊觉他的手上已然勒出了血痕。 他喘着粗气,有气无力道:“幸好我跑得快,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眼前的风沙遮天蔽日,我拉起他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拼命往前跑。 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巨石,我急忙将他丢到角落里,自顾自的环视一番。 他疾声招手道:“你快过来!” “无妨,把手拿出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转头我就撕下自己的衣脚,将他的血止住,又嘱咐道:“此处危机四伏,须得小心行事!” “快看!” 我看到惊恐的眼神,迅速转身一看,如墨堆积的黑云,正朝这边飘来。 心中的压抑感更甚,我立即起势以灵泽相抗,依旧无法抵挡黑云的靠近。 黑云逐渐将我们笼罩其间,忽而电闪雷鸣,即将风雨大作。 “快走!” 我大喝一声,拉上白羡就跑,黑云仍旧罩在头顶,丝毫未曾挪开。 “不好,既如此,你我就分开行动!” 我说完就将白羡推开,独自往一个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紧盯着头上的乌云。 许久之后,我头顶竟无一丝阴沉,此时的风沙也平静下来,顿时浑身沐浴在阳光之下。 我这才回声喊着:“白羡,白羡,你在哪?” 喊了许久都无人回应,我随意往前走着,竟然发现有白影从我眼前闪过。 我目光一怔,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曾料到再次出现之时,竟是一只白兔。 它在隐匿在沙土之中,不易分辨,毛色与沙土相映,当真不易察觉。 我费了好些力气才将它抓到,捧起一看,它的尾巴下面竟有伤。 不禁好奇梵阴山怎么有活物,这兔子究竟是如何到了这里,又为何而伤。 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白羡的声音。 我快速回过身将兔子举过头顶,大声应道:“快来,我找到了好东西!” 他走近一瞧,不以为意道:“不过是只兔子嘛,怎么算好东西?” 我不怒反笑:“兔子的确算不上好东西,不过新鲜嘛!” 他立即紧张的应道:“你,你就是要吃它?” 我抚摸着手里的兔子,慢悠悠道:“先玩一玩,再放它走。” 他微微愣了一下神,吞了吞口水,心虚道:“这样不好吧?” “我又没有把它怎么样,这里这么危险,跟着我难道不好么?” 他被我怼的哑口无言,只能讪讪的笑着让开。 章节目录 307.入洞之际多生变 “这里的局势不容小觑,不如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我点头道:“也好。” 走了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山洞,洞内隐约有一丝凉气,站在洞口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可是觉得冷?” 白羡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衣裳,迅速批到了我肩上,我刚要推拒,他却义正言辞道:“还要进去一探究竟,可别着凉了!” 我便默然接受了他的好意,抱着兔子径直往里走。 迎面而来的风如微波在脸上涌动,麻酥酥的。 我腾出一只手来在脸上抹了一把,不过片刻的功夫,险些没抱住怀里突然间闹腾的兔子。 “乖,安静些,我待会儿再给你疗伤!” 我安抚一般的说道,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云袅记之潜龙渊》307.入洞之际多生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308.遗梦如愿解血咒 一个头颅漂浮在半空中,目光炯然的凝视着我,离我不过三尺之遥。 我愣了半刻,迅速捂着嘴,生怕发出声响。 头颅不声不响的移了过来,在我身旁绕了一圈,口中不断发出啧啧声,弄得我一头雾水。 他突然在我面前定住,声音嘶哑道:“战神今日到此,可否略带照拂。” 我收了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口中念道:“你究竟是谁?又有何求?” 他略侧着脸,好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待回过脸来,已是满面忧思。 “吾乃形夭,九万年前为庚辰所杀,斩首于野。” 我突然回想起刑天化骨之处的所遇,不由出声:“你就是刑天!” 他顿时一激灵,面色紧张起来,迟疑道:“战神认得我?” “我曾路过你的埋身之地,得知了一些你生前的事迹”,我略微停顿后,又疑惑道:“可你的头才会在此?” 他欲哭无泪的表情,让我也感觉到了一丝酸楚,当他再出声之时,语气也逐渐哽咽。 “ 《云袅记之潜龙渊》308.遗梦如愿解血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309.释其缚而逸然归 当源源不断的灵泽在我指间聚拢,而后形成碎影,在空中如烟火般绽放开来,将头颅包裹其间。 这血咒中有一片青色残羽,上面附着着一丝灵气,我迅速将它剥离,收入怀中。 手上的动作未停,随着不断注入的灵泽,解咒也到了 最关键的时刻。 稍不注意就会被血咒所噬,灵泽注入越多,损耗便会加剧。 此时万万不能收手,否则不仅解不了血咒,还会有性命之尤。 所幸我找回了灵魄碎片,灵力比之前要好得多,解咒的过程虽然艰难,但也能够驾驭。 “战神!” “轻袅,轻……” 我的身子被剧烈晃动,解咒有些力不从心,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片刻之后,我猛然醒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白羡急忙上手捂着我的额头,我推开他的手,只觉胸中闷痛不已。 “血,是血!” 他尖厉的叫声在山洞中回响,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无力的靠到墙边,此刻的我浑身发冷。 “你怎么了?” 我撇开脸,瑟瑟发抖的抱着双臂,闷头不语。 他将一旁的衣裳盖在我身上,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 窜起的火光带着此许的暖意包裏着我,心绪平复了许多,转头便望着白羡。 他转头的瞬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我的目光,语气不安道:“我,我可是做错了什么?” 突然觉得有一丝愧意,他害我受反噬之苦,的确是无心之失,我不应当在心中暗自责怪,却又不想告知他方才的事。 我努了努嘴,烦闷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好好休息,无论我睡多久,都不要打扰我!” 他低声应道:“我会好生守着,你安心歇息。” 我转过身,不再理会,迅速闭上眼睛。 “战神!”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心中反而安定了许多。 “多谢战神相救,还我自由身!” 我捂着胸口,焦急道:“不知你口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目光犹疑的回望一眼,缓缓道:“梵阴山与往日不同,这里汇聚着许多不死的灵魄和怨气,颇有噬杀一切的势头。如此下去,恐要生乱,望战神上心!” “你可见过三青鸟?” 他茫然看向我,似不知我为何有此一问。 我从怀中将残羽取出,深深凝视着。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是西王母座下的三青鸟?我如今在这儿,怎么会见过!” “当真?” 他无比肯定的应道:“千真万确!” “可在你所中的血咒之中,留有此物,难道你并不知晓?” 他怔怔的盯着,半晌才惊讶的叫出声来。 “原来那青衣女子竟是三青鸟所化?” 我点头道:“想来没错。” “她为何要给我下血咒?” 我沉默半晌,惊觉道:“你是上古神祇,又有毁天灭地之能,将你困在此处,恐怕是另有盘算!” “你的意思是,我也许是布局中的一环?” “我还不太清楚,但能确信这背后必然有人操纵,这梵阴山或许还隐藏天大的阴谋。” 他突然移到我面前,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直到我蹲下身时,他才抬眸看向我。 “吾志随吾身,大势早已去。心中无所碍,终得自由身。” 他的语气一半沉郁一半痛快,我不知是否该为他感到庆幸,此一生非如所愿,通悟之时已近归期。 “沧海桑田,不过万年一瞬。斗转星移,恍若天地一息。任君逸然玉宇外,吾自新承万事劫。” 他竟然笑了,我的话仿佛让他多了几分安心。 片刻之后,头颅化作光影,最后如萤萤之光飘向远处,如散落的星辰隐于云间。 章节目录 310.昔日憾事再缅怀 忽然回过神来,手中似有刺痛,仔细一瞧,掌中浮现出云纹。云纹的光芒愈烈,让人睁不开眼,再睁眼之时,已是从梦中惊醒。 我转过身来,看到白羡抱着双膝,在一旁小憩。 《云袅记之潜龙渊》310.昔日憾事再缅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311.自毙殒身遗恨去 我笑的极其张扬,语气却格外冷冽,“她于你有恩,可青龙族未必与你有恨,为一己之恩,就要搭上他们全族的性命!这是何道理?!” 他此时瘫坐在地,我怒不可遏的抽出七星剑,抵住他的喉咙。 他闭目道:“能够死在你手里,是我最好的归宿,求你成全我!” 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七星剑映照出的光影中,我仿佛再一次清楚的瞥见青龙族灭族的惨状。 我丢开剑,愤然道:“你不配死在七星剑下,也不想你脏了我的手!”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绝望,只听到他坦然的笑了两声,起身扑向七星剑。 我还没未看清他的动作,就感觉到了血光四溢。 他的脖子不停的淌着血,哪怕是他一手捂着,血还是不断涌出。 他望着我的目光变得柔和,他艰难的怒了怒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朝我招了招手,目光如祈求一般。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他又向我招了招手,直到我靠近了些,我才听到他口中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来。 “云纹,是……是她下的牵制咒,唯有……死才可……破除,我……对……不住……” 他的头垂了下来,脖子上仍旧血流如注,我默然举起手,在他鼻息处试探一番,才感怀道:“一世错处尽归于此,永生永世再不相见!” 这梵阴山怨气极重,又十分诡异,白羡殒身于此,也许会成为大患。 突然想起将他的灵魄引出,再带离此处,以免节外生枝。 望着眼前这毫无声息的躯体,我决意施以探寻术法,术法一起,我凝神查看却一无所获。 “为何未看到他的灵魄?” 我不由的喃喃自语,突然灵光一闪,木然道:“难道他的灵魄早就不在他体内?” 眼见着他的躯体瞬间消散,连本身都未曾留下,不禁感慨道:“此生抱憾终消逝,只影皆为化灰飞。” 这数日的光景,发生的种种错综复杂的事,让我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 倘若白羡是她手中的一步棋,那白羡的所作所为都是引我入局,从助我从天界脱身,再到天外之境的奇遇,也许与东王母相见,也是她掌控中的一部分。 “调虎离山?难道她的目的是天界?” 我若有所悟的惊讶道,脑海中闪现出许多杀戳的场景,不禁后背发凉。顾不得许多,此刻我只想回天界。 倘若得到天界是她必然之势,那守住天界便是守住了底线和谈判的筹码。 我蹲在地上轻抚着兔子,柔声念道:“我要走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天界么?” 那兔子似有灵性一般,立即拱我的手,乖顺得很。 我将它捧在手里,飞身上了九重天。 九重天上,南天门前,冷清的很。 守卫都只有稀散的几个,见我前来,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我用手抵在前面,语气平和的说道:“我是来见天君的, 劳烦通传。” 守卫退到一边,支支吾吾道:“天……天君,在宁苑……静养。” 宁苑从前是天界禁地,如今早已荒废,鲜少有人前去。 天界修养之地甚多,天君怎会特意到宁苑静养。 “何人操持的?” 守卫目光游离道:“天君……自允的!” 我叹了口气,加重语气道:“不知可否带我前去?” 守卫们迅速聚集一处,纷纷摇头,无一人回应。 我转身就走,不愿与他们纠缠,心中却盘算着许多猜想。 想的正入神,不慎崴了一下脚,我这才看到满地的狼藉,酒盏器物碎了一地,其中还夹杂撕碎的料子。 连花草都未得幸免,沾染了酒气,败落不堪。 章节目录 312.一朝对峙仇意释 绕了许久的路,终于走到了原本就冷清的宁苑,眼前的宁苑根本无法用冷清来形容,而是破落得如同人间的草屋。 原本静谧的小道上,此时两侧的花草早已成枯萎之状,四处凋敝,毫无生气。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晦暗无光,我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将兔子往袖子里藏。 宁苑的门早已倒了大半,轻轻一推,竟然应声倒下,激起了一阵扬尘,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庭内无人看守,只有侧门少有尘垢,我走上前去,轻叩数下。 犹豫片刻,正准备推门而入,里面响起人声:“战神,别来无恙。” 我略为震惊的应道:“可否相见一叙?” “进来吧!”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也就顺势推门而入。 屋内罩着幕帘,让人有些看不清楚,我撇开帘子,缓缓往里走去。 “慢着!”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瞬间停住了脚步,心中疑惑万分,也只应道:“不知天君为何在此?” 他浅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实不相瞒,天界发生了一些变数,我……本君才无奈至此。” “天君可否告知,小神愿闻其详。” “此刻众神皆不在天界,都弃本君而去了!” 我瞬间有些慌乱,天界此时的情形,仿佛进入了她的下怀,难道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又道:“本君将自己置于此,是为了远离纷争,恐怕不日他们就要迎接新君入天界,逼我交出天君的权柄!” “何以至此!” 我掀开阻隔在我与他之间的幕帘,他被牢牢的禁锢在木椅上,周围闪着银白色的光。 他瞬间心虚的看着我,又迅速正色道:“本君无奈被困于此,对眼下局势已无还手之力,望战神相助!” 我打量着他,疑惑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太上老君联合众神逼本君退位,本君自知德不配位,才自囚于此。不曾想他们竟对我下了咒术,若是妄动,便会飞灰烟灭,若是等他们迎立新君,便届时放了我。” 我摇着头,喃喃道:“不对,必然有人操纵这一切,否则单凭他们又怎敢逼宫!” “你以为是谁?” 我黯然道:“我也不敢确信,只是……” “望战神不偏不倚,无论是谁,都将按照天界的法度处置!” 听到他这一句话,瞬间觉得有一丝讽刺,我冷冷道:“小神想问一句,青龙族的罪责何其深重,要以全族覆灭相抵?” 他一时语塞,而后神色慌乱的皱眉道:“这,这证据确凿,青龙族曾与蛟龙族有勾结,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又何必旧事重提!” 我沉着的笑道:“若是如此,曾经与青龙勾结的我,又该当何罪?” 他眼神探究的看着我,着急道:“战神,你……你莫要一时糊涂啊!” “我清醒的很,从未像此刻那般看清楚天君的心思。”我低眉浅笑道。 他木然应着:“战神是决意与本君对峙?” “我只是想要真相,我只是替青龙族的亡魂,要一个晚来的真相!” 他面色微凛,严肃道:“好,本君如你所愿,青龙族一事,如今想来的确是疑点颇多,兴许有被误解的可能。” “兴许,天君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想将此事揭过,青龙族的性命当真是不值一提?” “那你还想怎样?”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 “杀人者必偿命,毁人清白者,必毁于此!冤冤相报事难了,只因伤人者从未反省而置于事外,被伤者反复咀嚼所受之苦,终是难平!” 章节目录 313.决然离身未思归 “你……,本君最不愿与你对峙, 你是天界的战神,守护六界数万年,是本君的左膀右臂,实在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我笑道:“君子之交在于坦诚,天君与我恐怕并无这样的情份。” “你是何意?” “天君所想,小神自能猜出几分,若非据实以告,小神就告辞了。” “等等!” 我并未停留,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了门口。 “战神留步!”他的声音因慌乱而有些急促。 我仍旧立在原处,直到他再次呼唤着我,我才迟疑的回过身往里走。 “如今事已至此,本君便合盘托出。” 我点头道:“洗耳恭听。” “天冥大战之后,天界损失惨重,众神惶惶不安,对本君诸多抱怨。一时之间,天界哀怨不止,不满之声充斥着整个朝堂。”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郁道:“眼看着天界人心离散,本君就听信了药王的提议,给众神分发解忧汤,一盏下去便能忘却前事,似为新生。” 我冷笑道:“好一盏忘忧汤,当真是天君的解忧汤!” 他怔怔凝望着我,惊讶道:“你都知道了?” “上天有道,让我知晓了此等龌龊之事,断不能忍!” 他刚要继续解释,我讽刺的笑道:“天君英明神武,令天界焕然一新,众神如获新生。手握权柄杀伐决断,屠尽青龙全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我弃之戳之。天君下了好大一盘棋,为的是匡扶六界,守护苍生?” “我,我只是没料到事态会发展至此!” 未听到他自称本君,此时他慌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心虚和狡黠。 我继续问道:“天君如此行事,可有想到间接让青龙族长殒命于” 《云袅记之潜龙渊》313.决然离身未思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314.再知旧往疑遭计 “主人!”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带着宠溺的笑,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过来。 她立即搂紧了我的胳膊,不停的蹭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指着门口的兔子,念道:“这……这都是你养的?” 她“嗯”了一声,将我裹挟似的带入屋内,将我安置好后,她转身端来了许多茶点。 我望着眼前满满的茶点,挠头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她笑盈盈的坐到一旁,甜甜道:“我学了好久呢,快尝尝!” 我拿起一块糕点细嗅一番,入口绵滑,这口感格外熟悉。 “你跟谁学的?这好像不似天界的做法?” 她转身倒腾了一番,拿出一卷册子放到我面前,努着嘴说道:“照着这个做的,我以前可从未见过呢!” 我将册子慢慢展开,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每个糕点的名字和做法,甚至还有我在人间所食的糕点。 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等宝物是谁给你的,如此别致有趣!” 她不假思索道:“白……” 话未说完,又一脸为难的看着我,嘟囔着:“我有一事尚未告知主人,主人勿怪!” 她如此心虚的模样,倒让我有了几分逗她的兴致,我假意怒气冲冲道:“你竟如此大胆,还不快据实以告!” 她哭丧着脸,战战兢兢道:“我与白羡上仙交好,他也时常来看我,我……我心悦于他,肯请主人应允。” 见我面无表情,又惊恐万分道:“我不求嫁给他,只求伴他左右,能日日见到就好!” 我沉默半晌,心疼的捧着她的脸,实在不忍将真相告知于她,只道:“那你知道他身在何处么?” 她摇着头,一脸无辜道:“不知,我只记得他在紫华殿外受刑,伤得极重,替他包扎之后,他便不知所踪了。” 原来她早已情根深重,不知白羡可否知晓她的用心,如今再想倒没有结果了。 也许她不知道白羡的结局,还能多一份期许,而这样的期许,我如今是没有了。 我调笑着抚摸她的头,念道:“如若有机会见到他,我定会亲自嘱咐他好生待你,你乖乖等着,总有相见的一日。” 我的心中是止不住的哀伤,面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直到她抬起头仰望着我,欣喜道:“他与我讲了好多人间的事,我好羡慕一生一代一双人。” “他与你讲了人间之事?他如何得知?” 她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注意我的脸色巨变。 “之前他说他常常伏息去人间,看望一位故人。” 我假意好奇道:“他一个九重天上的上仙,哪有什么故人?况且仙身根本无法进入尘世境结界!” 她摇头道:“我也不懂这些,只听他说起一些事,好像在等谁渡劫归来。” 此时的心仿佛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扶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平复着心绪。 “这等有趣之事,你多讲些,我想听!” 看着她竭尽脑汁的想着,我心慌意乱的恍了神。 “我记得他说,有位仙子落难去了凡间,他得了特赦可以时时去看她,我还曾见到过他记录了许多有关那个仙子的事迹的册子!” 她兴奋的说着,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甚至给我比划他的册子大小。 “我倒真想见一见他的册子。” 我此话一出,她顿时一脸失落的看着我,嘟囔道:“这个册子已经不在他那儿了!” 我惊异的看着她,茫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无意间听到他说过,册子已经交了,就不想再去人间了。” “当真?” 她十分认真道:“他最后一次从人间回来,喝了很多酒,他很高兴的跟我说的。我想着他等的人回来了,也替他高兴。” 章节目录 315.东海有异赴身去 原来从始至终,白羡都充分的发挥了一颗棋子的效用,无论我在天界还是在人间,他都如影随行的观望着我。 “那他可否问过你,有关于我的事?” 她点头道:“初见时,他曾问过,你捡到我的情形。” “再无其他?” “嗯!”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后来他便时常来看我,陪我聊天,尝我做的糕点。” 白羡此举难道只是为了从慕白口中得到关于我的讯息,还是另有打算。 我如今已经无法窥视他真正的想法,可他的心思如此沉重,恐怕往后还有许多不得而知的陷阱。 我再次轻抚她的头,念道:“我近日有事在身,要离开天界,你好生在天界等着,不得轻易出瑶池!” 她懵懂的看着我,并未多问,只是带着甜甜笑意不断点头。 我起身要走,随后就听到了她细微的哭声,无奈转身揉着她的脸,指着门口道:“我又得了一只兔子,我将它留在瑶池,你能不能好好照顾它?” 她两眼闪光,挂着晶莹的泪珠,点头道:“我……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我信你!”说完似安抚般的在她额头上小啄一口。 我转身离去之后,仍旧心绪不平,白羡的背后受她操纵,她让白羡时刻关注着我,定有所图。 只是我一时想不到,她的图谋究竟是什么,而我又是她要攻破的第几步。 我一路走一路想,不经意撞到了一人身上,我往后退了一步,只见眼前之人身着金冠黄袍。 不禁愣住了神,直到他唤我“战神”,我才瞬间回过神来,想起了阔别几日的东海龙王。 我这才尴尬的想起,巨灵石还留在天外之境,便拱手道:“龙王有礼了,巨灵石恐怕要再过几日才能送还!” 他面色慌张的拉着我的手臂,语气急促道:“战神快随我前去,出大事了!” 听他说完,我急忙拦住了他的前路,严肃道:“不妨简而言之,小神也有早做准备!” 他叹道:“近日东海潮起异常,竟有遮天蔽日之势,万里波涛汹涌,影响水族生息。” 我沉思片刻,便道:“我心中有数,走吧!” 东海的情形比我想象中更糟,整个东海都弥漫着灰暗的气息,站在岸边还能听到波涛拍打的声音。 我飞到半空中极目远眺,天色与海面相接,尽是昏暗一片。 远处传来如怪物一般的嘶吼,仔细辩别,才听出了是厉嚎的风声。 我闭目起势,欲以灵泽净化天色,结印一起,掌中的云纹迅速发光。 身子一阵酥麻,顿觉无力。 龙王上前扶着我,好言相劝道:“不如歇息片刻,再作打算!” 我闭目点头,将手收到了背后。 片刻之后,我伸出手掌察看,云纹已然不见。 我再次起势,灵泽汇集于身前,随着我的指引,分布在四周。 周围越来越亮,昏暗之色随之褪去,东海又恢复了往日的光亮。 龙王上前道:“战神劳苦,不妨在此处小住几日!” 东海的情形有异,此时留下也无可厚非,不算冒昧打扰,随之应道:“也好,若有异相,也不必龙王来回奔走了。” 他笑着拱手道:“多谢战神体恤!” 我随他一同入殿,安置妥当之后,我便离了宴席回屋歇息。 朦胧之中,我听到几声尖利的叫声,迅速起身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敲门声。 “战神,不好了!” 我急忙打开门,平静道:“随我我去看看!” 东海的水已然漆黑一片,此时天色渐暗,周围的山都还是红彤彤的。 我好奇的打量周围,出声道:“日落前,这山都是如此吗?” 龙王道:“大抵如此,只是……” 他话音未落,太阳已然落山,山上却依旧是红彤彤一片,诡异的很。 他又道:“传闻山中来了一只火凤凰,这里的山便是日夜通红的,倒也见怪不怪了。” 我皱着眉头问道:“何时的事?” 他随即应道:“不久前,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章节目录 316.惊现羽魄露凶机 “上回我听说此处的水还泛红?” 龙王目光暗垂道:“有这回事,不过……后来又恢复如常。难道,是不祥之兆?” 我摇了摇头,未置一言。 默念咒语,我身上逐渐灵泽环绕,紧接着灵泽如光波迸发开来,眼前所见顿时大不相同。 山上的红色暗了些,海水还泛着银白的光,不过片刻之间,海上波涛汹涌,冒着丝丝红气。 我大喝道:“不好!” 猛然发现半空中不断散发着阴郁红气的珠子,龙王大惊失色的指着,支支吾吾道 :“这是何物啊?” “羽魄!” 我目光定定的凝望着,心中找寻着解决之法,也惊异羽魄会出现在此。 沉思许久,我转过头问道:“巨灵石真有镇水患之效?” 龙王不明所以,面露难色道:“巨灵石虽是我东海之宝,战神借用不必着急归还。” 巨灵石于我并无大用,对龙王而言确实不得丢失的至宝,他如今这一说,恐怕是以为我要据为已有。 我无奈摇首道:“若是有用,我即刻取来,以应对眼下的局面。” 龙王点头道:“也好!” 《云袅记之潜龙渊》316.惊现羽魄露凶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317.东海再现虫蝇患 我环顾一眼,念道:“尽力而为!” 东海边上,如蜘丝一般的细网笼罩在上空,我指着结障问道:“这是今日才发现的么?” “对,今日与昨日不同,海水已经红的发黑,像是有大灾降临!” 听身旁将领所言,我蹲下身用手在水中划拉了几下,的确如此。 我抬头望着天,觉得无比压抑,心乱如麻。 倘若不破开结障,就只能被拘于此,极其被动。 我此刻受牵制咒的影响,并无胜算,只能依靠地利,随之掐指一算,算出了东南方向更利于施法,便转头叮嘱道:“去备香案来,我要破结障!” 不出半日的光景,天色晦暗无光,海上的风浪大作。 我站在香案前,恭敬上了三柱香,默念之后割开指尖,在香灰中滴了几滴血。 突然起风了,香案被掀翻在地,我不慎跌倒,风吹在身上,竟如鞭子抽在身上一般。 眼见水族们在风中瑟瑟发抖,片刻就被风吹进了海里,在漩涡中消失。 我支撑着身子往前挪动,绝望道:“不要啊!” 可呼啸的风声和翻涌的波涛声,早已将我的声音吞没,我黯然垂首,紧咬着牙关,愤恨不已。 龙王赶到我身旁,焦急道:“战神快走,我等今日殒命在此,乃是命中注定,战神身负六界之安危,绝不能有闪失!” 我抬起头来,一脸悲痛的与他对视,而后万分惊恐的指着前面,有气无力道:“晚了。” 他抬眼的功夫,一团黑压压的‘乌云’正朝这边飘来,待看清后,身旁早已被黑暗侵袭。 我迅速将他的头按下,无数的虫蝇撞击在脸上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空中发出簌簌的声音,如滚雷掠过,让人惊骇不已。 许久之后,声响远去,我才冒出头来,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此时漆黑如墨的水中也漂浮着虫蝇,四周一片死气沉沉,充斥着肃杀之气。 此时羽魄中的红气已化作了浓烟,这些变故显然与之有关。 我低声道:“你去找找出路,带着他们出去避一避,此处凶险,不宜久留!” 龙王见我发话,也不再犹豫,转身便跌跌撞撞的离去。 我时刻盯着羽魄,想要看清它究竟有何变化,不知过了多久,龙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待转过头去,见他面如死灰,心中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见他久久不言语,我无奈问道:“究竟怎么了?” 他沉默半晌,垂头丧气道:“结障早已将周围封死,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他如此说,还是觉得心凉了半截。 还要强装着冷静,安抚般的说道:“既如此,只能背水一战了,倒也应景!” 回想起方才那黑压压的一片,不觉愣了愣神。 “不知战神可有应对良策?” 我反问道:“这里可曾出现过如此多的虫蝇?” 他沉声道:“几千年前出现过一次,后来就再未见过。” “你说的可是精卫之足被虫蝇所噬的那次?” 他点头应道:“正是!” 我突然后退了两步,紧紧捂着胸口,怅然道:“原是天意难违,能灭虫蝇的法器,如今就在我身上。” 龙王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他迅速跪在我身前不停的恳求着,恳请我给予他们一丝怜悯。 我受制于牵制咒,术法时而失灵,法器在身,却也不知是否能成。 成败在此一举,绝不能轻易退缩,东海所有水族的性命此刻都在成与不成之间。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不成,与他们陪葬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决意与你们同生共死,断不会食言!” 我此话一出,他也抬头凝望着我,惨淡愁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 章节目录 318.护甲离身暗遭劫 青龙甲护了我几千年,从未离身。 “今日便是你重现光华之日了!”我感怀道。 我轻抚着显现的青龙甲,每片鳞甲都是一个逝去的故人,他们默默守候了我几千年。 眼泪不断涌出,如曾经的碎影残梦,片刻落入尘埃里,不见踪迹。 眼见我感伤至此,他上前作礼道:“战神此心,天地可鉴,我等必当铭记!” 我摆了摆手,他微微颔首,识趣的退到一旁。 羽魄的光芒尽敛,虽不明所以,但也觉得有几分蹊跷。 可虫蝇之患已成当务之急,若是虫蝇泛滥成灾,恐怕这东海就会彻底成死海。 我默念术咒,青龙甲渐渐脱离了我的身体,变成一张铺开的网。 随着我持续的念咒,青龙甲顿时增长数倍,形成了遮天蔽日之势,赫然悬浮在半空中。 待到天色暗了些,四处皆点起火把,虫蝇遇火则逃。 当火把逐渐靠拢,可逃窜之地也只有青龙甲一带,正好如我想象的那般。 虫蝇聚集在一处,那嗡嗡的声响,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我心中默念着:靠近些,再靠近些! 只要时机得当,就能将其消灭的干干净净,我屏息凝神的望着空中,等待着时机。 此刻虫蝇已成一团,我迅速收势,将虫蝇包裹在青龙甲中。 正待火烧之际,羽魄似有异动,眨眼的功夫就见羽魄隐形于青龙甲上。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龙王震惊道:“羽魄怎么与青龙甲融为一体?” 我大惊失色,颓然跌倒在地,不知她究竟布了什么局,不禁感到后怕。 片刻之后,虫蝇已成灰烬,青龙甲却无变化,好似完全不受我掌控。 我略微慌张的注入灵泽,灰烬随风飘散,犹如尘埃。 不甚吸了口气,像是灰烬入喉,喉咙不断发紧,感到无比窒息。 眼前又似到了幻境之中,与我方才所处之地不同,此处是无尽的荒漠。 我的心中早已没了恐惧,虫蝇之患得解,也算对东海水族有了交代。 此时陷入幻境之中,倒也算松了一口气。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完全不去想究竟会遇到何等境遇,只觉得随遇而安便好。 一声尖厉的声音打破了荒野的寂静,我极目远眺,也一无所获。 胸口一阵闷痛,我捂着胸口往前挪动,左肩渐渐有些麻木,这样的痛是我在幻境中从未有过的。 我冷笑道:“这幻境倒是不错,能如此清晰的感受痛楚。” 章节目录 319.剖心成愿半毁身 “吟……修!” 我惊讶出声,任凭我如何叫喊,他都没有动静。 此时他的胸口不断溢血,他惨白的脸上多了一分濒死的安宁。 我捂着他的胸口痛哭流涕,仍然止不住血,我大喝道:“吟修,吟修!你怎么了?” 过了许久,我手上全是血,心痛如绞却无可奈何。 我痛心疾首道:“无论是谁,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不死不休!” 凉风扬起风沙,我伏在他身上,反复念道:“我该怎么救你?吟修,我该怎么救你?” 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逝,我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心痛难抑。 我突然想到这里是幻境,猛瞪双眼大喊:“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休想骗我!” “此前的幻境是假,如今的幻境才是真!” “你!”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我顿觉崩溃,无论何为真何为假,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战神,你我尚有一丝情意在, 本座不妨告诉你,你有两个选择。” 我回过神来,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问道:“什么选择?” “他心脉受损伤的极重,再不相救便会失血而死,而你身上就有能够救他的法宝。” 我思索着她究竟要引导我做什么,并未接话。 她又道:“战神对六界众生尚且不能袖手旁观,如今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我闷声道:“你说的法宝是什么?” 她突然大笑起来,语气中带着戏谑道:“逆鳞。” 我好似突然间明白,为何会在方才听到他的叫声时心痛难耐,他从始至终的保护着我,如今该我护着他了。 她显然没有那么好意会告诉我救吟修的法子,我鼓起勇气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本座念旧情,就当还你一个人情又如何!” 她将吟修带走,如今又当做还我的人情,我不信她的筹谋就止于此。 我疑惑的确认道:“逆鳞当真能救他?” “既然已经告知于你,救与不救全在于你!”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看到吟修就此殒命,哪怕有一丝机会,我都要试一试。 我捂着胸口感受着逆鳞的存在,此刻逆鳞早已与我的血肉合为一体,想要分离,属实不易。 我变出一把刀,握在手里。 紧闭双眼,在胸口割开一道口子,我的手伸了进去,却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 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我的手微微颤抖,却仍然没有停止。 手上的血越来越多,可越是着急就越是拔不下来,我喘着粗气,倒在了吟修身上。 看着他此时铁青的脸,眼泪不自觉的滑落,我无力的念着:“吟修,对不住了!” 心中仍不甘心,艰难起身擦了擦手,抚着逆鳞哽咽道:“你护了我这么久,让我也救你一次!” 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瞬间将逆鳞拔了下来,看着沾满血污的逆鳞,不自觉的笑了。 “有救了,吟修!” 胸口顿时一阵冰凉,我顾不得许多,迅速将逆鳞覆在他胸口。 片刻后,逆鳞消失了,他好似有转醒的迹象。 可此时的我,狼狈不堪,胸前大片的血污早已浸湿了衣裙。 他的手动了动,我急忙凝神起势,用术法将自己换了副模样。 胸前的伤口消失了,衣裙也焕然一新,一袭青绿衣衫似如初见。 我努力平复气息,见他缓缓睁眼,我紧张问道:“吟修,可好些?” 他瞪着双眼,震惊的打量着我,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在这?”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他凝望着我的脸,伸出手来轻抚道:“怎么哭了?” 我紧咬着唇,扑到他怀里,闷声道:“我不知该如何寻你,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轻抚着我颤抖的身子,语气柔和的宽慰道:“我说过的,纵使是万难,我也会与你守在一处。” 战神之名辜负了多少与他相守的良机,如今这般,也定不会久聚。 想到此处我只觉得心酸难耐,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是那个实实在在有情懂爱的轻袅,而不是高高在上以护天下为己任的战神。 章节目录 320.乱局丛生忍别离 幻境悄然消失了,眼前的东海正是海浪滔天的时候。 龙王抖着袖子捂着脸,与虾兵蟹将一同疾疾后退。 我抹了把泪,不顾身上的疼痛,愤然起身挡在他们身前。 转头道:“快走!” 吟修立即将我往后一拉,他的背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听到震耳欲聋的海啸声。 动静越来越大,仿佛就要席卷而来,吞噬眼前的一切。 “战神,快撤!” 我回过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雨雾迷蒙中,龙王正带着东海的水族在岩壁中穿行。 我瞬间察觉不对,划着手臂疾呼道:“快离开那儿,危险!” 此时响起了惊雷,我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他们见我激动叫喊,停伫下来凝望着。 吟修靠到我耳边,急促道:“你去带他们走,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大浪卷到两人高,“啪”的一声拍在吟修面前,激起了大片水花。 我警觉的回过神来,看着逼近的滔天巨浪,又与吟修对视一眼,心中有一瞬的伤感涌上心头。 分别之时又到了,我贪婪的望着他的脸,瞧着他眼中的自己,不敢有一丝不舍,咬着牙转身而去。 心中默然道:“等我!” 随着突然间的地动山摇,岩壁逐渐开始垮塌,我正好赶到龙王面前,默念咒语化出结界将他们围在其中。 龙王抹了把汗道:“幸亏战神来得及时,否则我等就要被掩埋在此了!” “话不多说,赶紧跟我走!” 我有些体力不济,逐渐有些疲惫,只想快些将他们带出结障。 走了许久,我终于寻到了灵力微弱可突破的地方,正当我面色凝重苦思破障之法,众人七嘴八舌的就要帮忙。 我欣然点头,又看向龙王。 龙王道:“一切听战神的,切勿喧嚷!” 我朝他招了招手,又向前走了两步道:“过来说话!”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又回头使了使眼色,让他们离远些。 “战神请讲!” 我突然有些支撑不住,他眼疾手快将我扶住,焦心道:“战神这是怎么了?” “我身受重伤,恐撑不了多久,你能不能去帮我办件事?” 他连连点头应道:“纵使千难万险,也绝不负战神所托!” 我此刻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他自觉靠近了些,曲着身子顾着我。 “你去天界找天君,向他要一颗凝神丹天君……天君在宁苑,若遇阻挠,见机……行事。”我强打着最后一丝力气,闷声道:“要快!” 此时我的灵力衰弱,身上青绿衣裙褪去,浑身都是血迹斑斑。 立即引起了一阵惊呼,我并未理会凝聚在我身上的目光,耗尽一丝力气将结障破开。 瞬间觉得身如鸿毛,缓缓落下。 结障已开,众人并未一涌而出,而是纷纷上前将我抬起。 听着他们坚定的步子,我安然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之后,仿佛过了上千前,我一一回顾着所见所遇,也许远离纷争,就这样安然不醒也未尝不可。 直到我悠悠睁开眼,顿时听到一阵惊呼声,才看清身旁正围着一脸期待的水族们。 龙王缓步而来,一脸欣喜道:“战神醒了!” 我伸出手来,他立马蹲到身侧,问道:“战神还有何吩咐?” 我摆手道:“此行如何?” 他听完眉毛一凛,低声道:“战神是想问天君的境况吧。” “嗯。” “不如养两日再说。” 眼见他岔开话题,分明是不想直言。 我愠怒道:“如今我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们了,倘若你不说,我只好自己去打探。” 水族们齐声恳求道:“就告知战神吧!” 龙王无奈的摇摇头,就是不肯说。 我挣扎着起身,他却迅速跪在我面前,沉郁的脸色让人顿觉不安。 “如今形势凶险,小仙有一不情之情,望战神静护己身,不可轻易冒险!” 我颔首道:“你放心,在事态未明之前,我不会轻易出手。” 眼见着我精神略好些,又得我出言保证,他才坦言道:“天君已不在宁苑,在……” 我迫不及待道:“在何处?” 他略慌张的看着我,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在……紫华殿”。 我瞬间松了一口气,忽然回想起天君曾说众神欲迎新君才将他囚于宁苑,如今又怎会将他迎回紫华殿。 我大感不妙的问道:“天界到底发生了何事?” 章节目录 321.又闻异变执意往 他凝眉道: “众神迎西王母上位,敕令天君颁退位诏。” “你是说,天君即将被废?”他点了点头,又立即劝道: “此行凶险,望战神三思!” “” 《云袅记之潜龙渊》321.又闻异变执意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322.紫华殿中暗流涌 突然天空中传来异响,空气中瞬间飘来了一股奇特的味道。 我抬眼望去,一顶帘轿往这边飘来,四周被九只青鸾簇拥着。 守卫们看的眼睛都直了,直到帘轿落地,那九只青鸾化为九个妙龄女子。 他们才猛然回过神来,迅速站到两旁,施礼道:“拜见圣母元君!” 我这才仔细端详着帘轿,那九个女子不紧不慢的围在帘轿边,一人上前撩起帘子,两人曲身支着手臂候着,剩下的分别立在两边,还有一人径直走到守卫身前静候。 只见她微微探出身子,一身紫衣闪着微光,墨蓝的彩冠随着迈步微微颤动,衣襟上绣着青莲,显得威严而庄重。 她的额间散发着微光,迎面而来,似星辰微弋、树影浮光。 怕被她发现,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迅速躲到角落里张望。 待她们进去后,我也只是远远跟在她们身后,生怕引起了注意。 看着此时的天界,我不由得感叹, 一别数日竟是另一番光景。 眼见着她们进了紫华殿,我附在门口的守卫身上,光明正大的转头往里张望。 却被一旁的守卫提醒道:“你不要命了,竟敢如此无礼!”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又化作一只苍蝇,落在正好进殿的上仙身上,却不经意的听到守卫的议论。 “他一个上仙,也配来赴宴?” “小点声,若是闹起来惊了元君,可是大罪!” “真便宜他了!” 见他走到殿中,我迅速飞到角落里,警觉的察看着殿内的一切。 未曾想天君仍独坐上位,只是目光淡然的面对着眼下的热闹,自顾自的饮酒。 片刻后,众神纷纷从热闹中抽离,底下瞬间安静,殿内一片肃穆。 众神分立两侧,翘首以待。 守卫迅速进殿也站在两旁,身着青衣的女子步履轻缓的走在前面,手里掌着灯。 她身后还有两个青衣女子,她们颔首而行,托着西王母的手,迤迤然走了过来。 对于她的出现,我了然于心。 不自觉回首瞧了一眼天君,他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惊恐,立即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此时无人理会天君,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以傲然之姿出现的西王母身上。 “你我久未相见,快过来,让为师瞧瞧!” 圣母元君一开口,底下便热闹起来,众神如打开了画匣子,殿内充斥着议论声。 议论的最多的是,众人并不知西王母是圣母元君的弟子,不禁纷纷感慨。 西王母遣开侍女,依礼三跪九叩,而后被圣母元君扶起。 她抬眸含泪,一脸动容的样子,倒看不出一丝布局者胜利在望的张狂。 圣母元君轻抚着她的肩膀,脸上笑意盈盈的念道:“今日得见,又别样光景。为师贺你‘千秋万载享安乐,八方四合乐无极’可好?” 她羞颜半露暗相迎,执手斜倚铭谢恩。 圣母元君好似并未察觉她隐藏的心思,将她拉到身侧,继续道:“你可是跟为师说有大礼等着,如今可不能藏着了,让大家都开开眼界吧!” 西王母的眼睛一亮,颔首一笑,转过头去拍手道:“进来吧!” 众神又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门口,守卫走在前头,看不清他们身后之人到底是何人。 走到殿中,守卫便自行退去,我惊觉那张脸似曾相识。 她缓缓下跪,神情有些恍惚,面对着西王母点头道:“拜见元君!” 西王母捂着嘴笑道:“师父在这儿呢!你怎好拜我?” 听西王母说完,她也只是淡然的唤了声“师父。” 圣母元君的脸上顿觉有些不自然,她微微停顿后才笑着应下。 她犹豫着上前,捧着她的手,不停打量着。 “身子怎会如此冰凉,可是受伤了?” 章节目录 323.张狂不敛怒斥言 她退了半步,施礼道: “劳师父挂心,弟子有愧!”我感觉到她的拘谨,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西王母上前,分别握着她们的手,欣喜道: “今日可是有大礼要送给师父”,随后她便转头催促道: “快拿出来啊!”她略沉思片刻,从袖中掏出 《云袅记之潜龙渊》323.张狂不敛怒斥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324.伺机窥探寻故依。 不久,天君的诏令传遍六界。 东王母被强行收押,囚禁于三思狱中,听闻每日都身受极刑。 我虽不便露面,但也是心急如焚,总是寻着法子想溜进去探视一番才能放心。 离了紫华殿,我便又施了隐身术法,一路行至三思狱。 天界中除了天君和如今在此的西王母,怕是无人能看破我的隐身术法。 我大着胆子向前走,绕开守卫后发现里面层层戒备,每过五丈都另有两名守卫守着。 想起初见东王母的法身,是因吟修的逆鳞感应,而今我已无半点感应,只能一路仓皇的寻觅。 三思狱中空空荡荡,四处回荡着凄清的风声,我木然蹲坐在角落里,心中怅然若失。 许是想到了曾在三思狱中的离别,许是觉得纵使时光流逝,此处仍让我觉得无奈又无力。 吹了一刻的冷风,我猛然想到,以西王母的处事之风,势必将她囚禁在旁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样才有掌控全局的把握,也许将东王母公然下狱,也是为了扰乱天界之人的视线。 我正竭力想着她究竟会将东王母囚禁在何处,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立即屏住呼吸听着他们说话。 两个守卫一边巡视,一边议论着。 “天界当真是大变样了,这几日的功夫,天君自愿长居宁苑,西王母便将天居寝殿改成了‘碧玉堂’,眼下也堂而皇之的住下了。” “如今天君势弱,自然要避其锋芒才可苛活性命,你我不也一样,谁掌势便听谁的,也不过是想活命而已!” 另一个听了,直摇头道:“我等身份低微,若想反抗,定然只有死路一条!” “我等可不是战神,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只能小心行事,得过且过罢了。” 他们此时心中所想,必然是天界之人的大致所愿,我听到他们所说的碧玉堂,心中倒也有了底。 我立即抽身离去,果然在天君寝殿外看到了新换的匾额,那碧绿的几个大字,格外扎眼。 “的确是她的风格,够张扬也够气派!” 我说完便特意往冷清僻静之处走去,一则是因我出自昆仑,西王母定能将我的隐身术法识破,到时候见不到东王母,还露自身踪迹。 二则是想着她既将东王母藏在自己身边,必然要寻个冷清之地,才能避人耳目。 想着她与东王母有同门之谊,也不至于会过分苛待。 我一路行至偏殿外,小心翼翼地贴在窗边,细听里面的动静。 “战神?” 我听到里面幽幽传来的声音,如细雨似无声。 “是我!”我瞬间有些欣喜的往里张望,只看到朦胧的影子,根本瞧不真切。 我似乎听到她长叹了一口气道:“别过来,这里定有陷阱,你就站在那儿听我说。” 我担忧的点头应道:“小神洗耳恭听!” 她突然咳了几声,声音低沉道:“她将我囚禁于此,不过就是想威胁师父,那日紫华殿上的圣母元君是假的。” “啊,那神君为何要……” “你是想问我为何还要在众神面前配合她吧,我的确是受她胁迫,不忍师父见弟子相残,另一方面我也是想借此在众神面前揭露她的阴谋,可我还是低估了她的手段和决绝。” 如今天界之中,只有东王母清醒如斯,她所知的真相必然是西王母如今心心念念的筹谋。 “不知西王母会如何筹划下一步?” 空气瞬间冷冽,许久之后,东王母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天界恐怕不足以满足她的野心,到时候六界必然生乱!” 我惊慌道:“何出此言?” 她的语气变得沉重,每一字都透露着担忧:“你怕是不够了解她,她想要做的事从不顾忌旁人,做事不择手段、不留余地,是她长久以来的处事之风。” 章节目录 325.欲去还留露其身 我不假思索的应道:“倘若天界不稳,六界不宁,小神绝不会坐视不理,势必要与她斗一斗!” 她呵呵的笑了两声,又道:“本座没有看错你!” “啊?”我满脸疑惑的思索着。 “本座与你初见之时,便知你心性。你身为战神享六界美名,身上却无半分戾气,心怀宽广,处事通达。” “东王母过誉了!小神愧不敢当!”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声音也响亮了些。 “大限欲降之于六界,战神不可以一己之力抗衡,此乃天地的劫数,非我等可改。” 我猛然跪下,望着墙壁出神道:“天降罹难,众生何辜,舍生忘死,岂敢回首!” 过了半晌,她道:“本座亦有私心,欲给你与青龙一份圆满。而今听此一言,只觉汗颜。” 我未敢起身,又恭敬相拜道:“神君体恤,小神铭记!” 话未毕,泪先流。 我起身抹了抹泪,垂首道:“此生守苍生便不得守一人,是我负了他,未曾许他相守之期,徒增分别之痛,此心愧矣!” 里面传来一股异香,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是本座精心调制的迷心醉,送给你防身。” 眨眼间,我手中就有了一个香囊,此香浓郁芬芳,闻之片刻就有些头晕。 我急忙塞到袖子里,正要应谢。 她走近了些,悄声道:“还有一物相送。” 眼前的窗户被缓缓抬起,缝隙中突然蹦出一块泛着温润之色的石头。 我震惊的接着,不由出声道:“巨灵石怎会在此?” “自然是因为给她的是假的,真的自然要物归原主!” 我十分感激的点头道:“多谢神君送还!小神对东海龙王有也终于有所交代,此事算是有始有终了!” 她敲了敲窗户,忧心忡忡道:“既已交代妥当,就赶紧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恐生变数!” “神君保重!” 我含泪说出这句话,不舍的离去。 刚到南天门,见守卫群聚于此,场面无比热闹。 此时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不惜大打出手,连天界众神都赶来相劝。 那守卫仗着自己体格壮,将此刻正在骂骂咧咧的守卫一拳打倒,又胯坐在他腰上,左右不断的拳头招呼着,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连连求饶,带着哭腔道:“打人算什么本事,我不说就是了!” 明明打胜的守卫却一脸落寞,他如同喃喃自语般说道:“战神一直拼命护着六界的安危,无论何时,都不得言语冒犯!” 他身后的一群守卫瞬间应道:“我等追随战神,誓与战神共进退!” 我突然往后退了两步,怔怔的望着那个神情黯然的守卫,过了许久才想起他原来我手下任职。 两边的守卫谁都不服谁,眼看着又是一场热战,我焦急的走上前去。 不曾想,守卫看向我,激动喊道:“战神来了!” 我瞬间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此时并未半分隐身的样子。 我略有些心虚的点点头,仿佛心思被别人看了个彻底,尴尬的立在原地。 刚才打架的守卫走到我面前,一脸狐疑的问道:“战神何时来的?” 我镇定自若的笑了笑,拘谨道:“刚到,正遇上了这出好戏。” 他尴尬的挠挠头,退了几步,又与方才打架的守卫对视了片刻。 “我等愿听战神差遣,助战神清君侧!” 此话一出,他们纷纷跪成一片。 我心中格外着急,急忙上前劝阻他们起身。 纵使天界形势如此,也绝不该行此一遭,分明就是给人话柄,被迫置于死地。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西王母便出现在此。 她迤迤然的走到我面前,浅笑着打量着我,半晌才收起笑意,面无表情道:“他们要跟着你,岂非是要跟天界作对?” 她回望一眼,守卫们低垂首不言。 此时她话锋一转,又道:“或者,是跟本座作对?”冷冽的语气让人心生寒意。 章节目录 326.代过受刑入雷池 我拱手道:“天界形势初定,人心浮动,倒也不是异事。想来再多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她冷哼道:“他们方才所言,本座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一心归附战神,丝毫未把本座放在眼里。” 我迅速跪下,伏身道:“你是上古尊神,他们岂敢不把王母娘娘放在眼里,望王母娘娘恕罪!” “你倒乖觉,这做小伏低的姿态,便让本座觉得新鲜,起来吧。” 我再次叩首道:“他们出言不逊视为不敬,小神在此替他们赔罪,多谢王母娘娘宽宥!” “战神莫急着谢,本座欣赏你的为人,亦觉得你的态度诚恳,便不再追责。他们是天界之人,若不责罚,置天地法度于何地,他们所犯之罪,本座自当酌情料理,不劳战神费心!” 我抬眸凝视着她,瞬间无法反驳。 “来人,将他们带下去,赐百鞭之刑!” 她话音刚落,四处涌出身着黑甲的侍从,将我面前的守卫拖了下去。 我见出言劝阻无望,只好另寻良策。 当守卫全被带走,我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西王母此举便是将守卫天界的权柄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想到如今天君已然失势,守卫尽毁于此,天君就更无抗衡的底气了。 我猛然扑到西王母脚边,一脸悲痛欲绝道:“王母娘娘蒲鞭示辱,宽仁待下。小神今日犯颜直谏,乃是心中有愧,所谓上行下效,乃是小神之过。况且刑过无小,宥过无大,今日之事,他们并非故意,一切皆因我起,甘愿以身受刑,望王母娘娘明鉴!” 众神纷纷望向我,许是好奇,许是疑惑。 我早已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尽力保全天界之人,不愿看到他们被屠戳或伤害。 她曲身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赞许的看着我,语气松快道:“不错,战神堪当大任,本座今日就遂你的愿!” 她抖了抖袖子,抬手道:“把战神带下去!” 众神诧异的问道:“要将战神带到何处?” 西王母脸上泛起笑意,轻描淡写道:“送去雷池,受三日雷刑即可!” 听完,我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三日雷刑,定能捱得过。 我瞬间就被拖了下去,我回首疾声道:“望王母娘娘宽恕,放了他们!” 她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侍从急匆匆的离去。 片刻后他们回身告知:“领王母娘娘之命,守卫已各归其位。” 心中的石头落地了,瞬间觉得踏实了许多。 雷池之上,寒风戚戚,我望着那冰冷的铁锁出神。 众神也随之而来,他们默然站在一旁,肃目相望。 西王母伸出手道:“战神,请吧!” 左右的侍从皆退去,我不声不响的踏入雷池,那铁锁瞬间附在我身上,将我牢牢困住。 随着她一声令下,天空瞬间变色,乌云密布。 紧接着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同一场激烈的对峙之战,刀光剑影,来势汹汹。 “啊!” 一道惊雷猝不及防的落到我身上,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叫出了声。 她冷冷的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知战神受不受得住,若是受不住,便下来吧!众神皆可做见证,本座未曾强行责罚。” 我咬了咬牙,闷声吐出两个字:“尚……可!” 雷声再次响起,我紧紧攥着拳头,迎接着下一次痛楚。 哪知西王母回身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行刑!” 我转头看向她,她已疾行而去,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众神纷纷上前正要帮我松绑时,铁锁一下便散落在地。 我胸口隐隐作痛,被他们簇拥着前行,倒觉得省力不少。 章节目录 327.清池尽销唤阆风 一路上他们在我耳边七嘴八舌的念叨着,让我觉得有些头疼。 “战神,你如今回天界来就不走了吧!” “战神今日之举,属实让我等敬佩!” “不知战神有何打算?” “……” 直到我身子疲累,眼皮不听使唤的闭上,他们才缓缓住嘴。 再醒来之时,身旁并未旁人,我稍动了一下,只觉胸口闷痛不已。 我缓缓起身,费力的走到门口,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放我出去,有人吗?” 喊了许久,也并未听到人声。我只能背靠着门,维持着略微舒服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开了,门外站着两拨仙侍,闻着她们身上熟悉的味道,我不禁问道:“你们不是天界之人?” 领头的含笑应道:“我等是芙蕖所化,听凭王母娘娘调遣,今日特来伺候战神!” 天界除了瑶池,别处并无芙蕖,我略微紧张的问道:“瑶池芙蕖?” 她摆首道:“我等均出自是北域天池!” 我这才放下心来,若是她并未注意到瑶池,那慕白倒是安全的。 她站到一旁,两侧仙侍齐声道:“我等参见战神!” 我受宠若惊道:“无须多礼,快起!”说完我又顿生疑惑道:“不知今日是要往何处去?” 她指着远处,笑意盈盈道:“去阆风苑沐浴!” “阆风苑?” 见我一脸的不解,她又解释道:“天界最大的疗伤圣地——清池宫,改为了阆风苑。” 我立即摆手,为难道:“那曾是天界禁地,小神岂敢前去沐浴!” “这是王母娘娘的吩咐,战神莫再推拒,快随我前去吧!” 思索片刻后,还是有此为难的跟着她们去了。 曾绿意盎然的清池宫,此时早已被修整得只剩清冷的门庭,匾额上“阆风苑”三个字朱墨未干,流下了几道扭曲的墨痕,如同一张哭花的脸,让人顿失情致。 “如此这般,竟有几分凄然寒寂之感。” 我还在出神的看着,发出了一句感慨,却被她的催促声打断了思绪。 她眉毛微凛,语气如常道:“快进去吧,里面的人也候着呢!” 我点了点头,迅速往里走,她们守在门口,并没有跟上来。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我走到一处宽阔之地歇了片刻,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呼唤。 我猛然回过身来,她眨着眼睛,焦急问道:“是战神么?” “正是,你是?” 她指着自己,皱着眉头磕磕巴巴的应道:“我……是侍女,来……来接战神去沐浴的!” 眼看着她哭丧着脸,便出言安慰道:“不急,慢慢说!” 她突然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跟我走,我保证这一次绝不会迷路!” 我听完她这句话,直接站在原地愣住了。 她见我不走,更着急道:“你就信我一回,可好?” 被她认真又严肃的样子逗笑了,我捂嘴道:“好,就信你一回,就算是再迷路,我也不会告诉旁人的!” 她“嗯”了一声,拉着我抬脚就走,还一边念着:“没错,我信得过战神!” 虽然身上还有些疼痛,但我还是乐意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拉着我的手浸出了汗。 “在哪儿!” 她停了下来,指着前面撩起的幕帘,笑呵呵的回看着我。 几个仙侍迎了上来,为我褪去衣衫,将我扶进浴池中。而后她们默然退至角落,留我一人在此闭目养神。 此处的水仿佛对我的伤有奇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胸口沉闷之痛已然消退,浑身也充满了精神。 连前日雷刑所留下的伤,也好似舒解了许多。 转眼,仙侍都疾行而来,她们齐声道:“时候已到,我等伺候战神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