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被灭,重生后我灭渣男全家很合理吧》 章节目录 001灭门重生 西城门刑场。 “爹,娘!祖父,祖母……”云苡歌撕心裂肺地喊着,她跪在城墙上,双手被反手绑住,眼中留下血泪:“都是女儿不孝……” 云侯和云夫人的双肩被御箭穿透,血肉模糊;祖父祖母披头散发,双目被剜,空洞的眼眶内血已流干。 大哥手筋脚筋被挑断,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二哥的胸口被长剑贯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嫂嫂身下有血水渗出,痛苦地护住高高隆起的腹部;三姐被刽子手按在地上,衣衫破败满身鞭痕,惊惧地浑身颤抖…… “时辰已到,斩!”一声令下,数百个刽子手手起刀落,霎时,不断流出的热血浸湿了白雪覆盖的地面。 “不要……”云苡歌哭得声嘶力竭,心脏被撕扯的痛苦不堪,她双目猩红,眼睁睁地看着全家惨死在自己的面前,曾经鲜活的面孔,如今只剩下一具具尸骸。 “云姒雪,你不是人!”云苡歌死死地拽着当今皇后云姒雪的衣领,质问她怎们忍心害了自己的全家。 云姒雪冷哼:“那是你的家人,可不是我的家人,祖父祖母不认我,我便剜了他们的眼睛!大哥二哥只教你武艺,我便废了他们的手脚!三姐讥讽我娘是勾栏女子,我就毁了她的清白!欺侮过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宋将军临阵倒戈,你外祖一家成年男子全部被斩,女子全部沦为官奴。”云姒雪得意地看着急火攻心呕出一口血来的云苡歌,曾经那个耀武扬威的嫡小姐如今被她踩在脚下,肆意蹂躏。 她在侯府谨小慎微寄人篱下,可她却受尽宠爱,高高在上。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她当上了皇后,是北楚最尊贵的女人,所有人都要对她卑躬屈膝!可她呢,全家都死了没有了依靠和倚仗,往后便只能孤零零的等死了。 “娘娘,不好了,冥王带着二十万大军来攻城了!陛下已经带着禁军去迎战了!”守城的士兵慌乱地喊道。 “什么?!冥王不是在北疆平定叛乱吗?!”云姒雪吓得脸色惨白,她和皇帝玄文川两日前支走了玄冥,这才敢动手灭侯府满门。 玄冥?他是来救她来了吗?记得上一次她执意要退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昼夜奔袭赶回了京城。 “把她给本宫吊在城墙上,逼冥王退兵!”云姒雪嘶吼道。 云苡歌转身看了一眼远处城门下身穿铠甲的男人,眼神哀痛。玄冥,北楚战神,昏君玄文川绝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想,他一定会死在他的刀下。 你是北楚的英雄,不能让你因为我背上谋反的罪名,更不能让这对奸夫淫.妇以我为要挟,逼迫你交出虎符。 侍卫用绳子捆住她的腰吊在了城墙上,要挟冥王退兵。云苡歌看着城墙下浴血奋战的男人和血流成河的地面越来越多的尸体,痛苦的闭上眼睛,解开绳子一跃而下。 来生,我一定不辜负你们! 来生,我一定要让这对渣男恶女不得好死! ……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堆积在房的话……”云苡歌神情严肃地在珠儿耳边交待了几句,珠儿听的十分认真,连连点头。 片刻后,后院响起了惊叫声,侯府五小姐云姒雪落水了。 这样的时节里,后院池水都结了冰,可今日寿宴,为了让侯府看上去热闹些,云老夫人命人把冰面砸开,放了很多花灯进去,流水潺潺,花灯浮动,使原本冷寂的庭院多了几分生动艳丽。 池水冰冷刺骨,云姒雪冻的浑身发抖,她算准了此刻距离她最近的是门廊下的太子,只要太子跳下池水救了她,二人肌肤相亲,衣衫不整,她便有法子让太子迫于舆论娶她这个侯府庶女。 只要嫁到东宫,凭借她的手段和能力一定能坐上皇后之位。谁说庶女只能为奴为妾?只要够狠,一定能成为人上人! 等了半天,都不见太子来救她,云姒雪冻的都快失去了知觉,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个车夫跳下池水把她救了上来。 宾客们听着动静赶到时,正好看见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的中年车夫抱着云姒雪上来。 章节目录 002玄冥? 云姒雪的丫鬟穗儿大惊,这车夫怎么这般鲁莽?!他去救人不是要毁了小姐的清白吗?!她家小姐吩咐过,一定要等太子过来救她,可是太子迟迟不来,若是阻拦这车夫救人,她家小姐就要没命了! 穗儿急得直跺脚,只好转身跑到怡云院去找甄姨娘。 珠儿在一旁瞧着云姒雪被人捞上来,这才谢过太子转身离开。云苡歌交待给她的任务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拦住太子,别让他去后院的湖心亭。 “小姐,成了!”珠儿避开人群,心脏怦怦地跳着,面露喜色地低头快步走回到了云苡歌的身边,云苡歌看着她赞许地点点头。 云姒雪的生母甄姨娘慌忙赶到,看到女儿被车夫抱着吓得赶紧让身边的嬷嬷去把人送到怡云院,暗骂穗儿为何如此蠢笨不先把车夫赶走,还吩咐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准传出去五小姐是被车夫救上来的,不然她女儿日后别想嫁到好人家。 甄姨娘揪着手绢心中焦躁不安,将房中丫鬟赶出去,不安地问郎中女儿怎么样。 郎中面露难色:“五小姐,在冷水里泡的太久,伤了根本,日后,怕是难以有孕啊。” 一听这话,甄姨娘脚下不稳险些晕倒,哭的撕心裂肺求郎中一定要治好她,孩子可是女人的天。心腹陪嫁周嬷嬷赶紧扶住她,从怀里掏出清凉膏放在她的鼻前。 哼,这就是报应。 云苡歌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在数层棉被下不断发抖的云姒雪,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觉得疼,若是可以,真想把这个灭了云府满门的庶妹五马分尸,把这个满腹算计的姨娘一刀捅死。 只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还做不到想杀谁就杀谁,而且,她不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侯府的未来是否会生出其他的变数? 只要敌人还在明处,她就有法子应对。除了玄文川和云姒雪,还有那些帮凶,慢慢来,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前厅的热闹还在继续,不过是一个庶女落水,众人问一问关心一下也就算是过去了。 …… 前厅主位上,两位老人正坐在檀木钩花椅上和宾客交谈。 云老爷子身形高大,腰杆笔直,精神矍铄,头发黑白参半梳的整整齐齐。 大寿星云老夫人慈眉善目,身形圆润,皮肤虽已不紧致有些许皱纹但肤色白皙,一看就是保养的很好的老妇人。 云老夫人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大儿子云庭信和二儿子云庭坚都已成家,三女儿云庭曦嫁到了江南。 “老夫人,老爷,大爷和二爷回来了!”门房兴高采烈地一路喊着跑进了前厅。 另一边,怡雪院也得到了消息,宋氏赶紧命丫鬟婆子们准备热汤水和暖手炉。 云家大爷云庭信和二爷云庭坚都是云老夫人所出,二人好诗书也颇有才气,前些日子应邀去云南参加书会,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母亲大寿时赶了回来。 二人去前厅给二老请安问好后,便回到了各自的院子里换下衣裳洗去风尘。 “歌儿,快让爹看看你长高了没有?”进了怡雪院的门,云庭信看到了站在墙角的女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儿似乎神色不太好,像是刚刚经历什么哀痛的事情。 云苡歌看着父亲,眼睛酸涩不自觉地流出泪来。 “呦,怎么哭了,为父才离开几天,歌儿这么想为父?你要的南海的珍珠,西宁的玉石还有前朝大家的字画,为父都给你带回来了,哦,还有锦绣阁的衣裳,为父让掌柜的做了两大箱,都搬到你屋里去了!” 云苡歌抱着云庭信没有松手,抬头看了看他的肩膀,她父亲对她这样好,前世却因为自己的愚蠢、自私害得父亲双肩被御箭穿透。 “快别哭了,一会儿让宾客看到了,还以为咱们云家的女儿不知礼数呢。”云庭信摸了摸云苡歌的头,只以为她是太想念自己了。 “夫人,我不在家,给母亲过大寿,准备酒席宴请宾客,辛苦你了。”转头看到眼眶发红的宋氏,他伸手将妻子揽在自己怀里。 云庭信是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家里的大小事务他都不管,还好有这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妻子,帮她料理一切,他才能一门心思窝在书房里潜心研究。 …… 怡云院内,甄姨娘听说夫君回来了,慌忙走到镜子前梳理自己的鬓发,补了补胭脂水粉,还让周嬷嬷帮她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粉色娇嫩,最能衬出她的美貌。 她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等着云庭信过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宴会就快要开始了,可是云庭信还是没有过来,她派人去请了几次,只有丫鬟来回话说老爷已经请了太医院高太医的门生过来,人在路上了。 甄姨娘面色有些难看,宴会上她这个妾是不能出席的,她见不到云庭信也就算了,可是,女儿躺在床上,他竟是看也不来看一眼。 …… 热闹的前厅忽然安静了下来,在后院招待夫人小姐们的云苡歌心下一惊,怎么忽然这么静,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皱了皱眉头,心中不解,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示意珠儿给小姐们倒茶,她和母亲对视了一眼便往前厅走。 刚走到回廊处,她就看到前面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再往前看,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眉目俊朗刚毅,棱角分明,浑身散发着王者气质的男人。 玄冥?云苡歌的呼吸一滞,再次看到这个男人,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般疼的难以呼吸,眼睛发酸。 前世,她听信了云姒雪的挑唆,以为玄冥娶她是为了父亲在朝中的支持和外祖家的宋家军,以此逼迫皇帝让位,和他大闹了一场,还把玄冥安插在各处的眼线说了出来,害得他身受剧毒。 她前世还真是又蠢又容易听信别人的话,玄冥那样正直骄傲的人怎会借势上位,又怎屑去篡位? 章节目录 003一抹翠绿色的身影 他本就是先帝嘱意人选,但因为他更在乎北楚的安宁而亲自带兵南征北战,不拘泥于朝堂,周边小国皆不敢来犯。 “不必拘礼,本王奉母妃之命来送贺礼,送完就走。” 玄冥身后的侍卫将一个木盒放到管家手中,那木盒看起来十分素雅,可年岁大一些的见过世面的宾客们都看的出来,这是先帝赏赐之物。 玄冥看着低下跪着的人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和云老夫人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 转身的时候,他注意到远处墙角有一抹翠绿色的身影,那姑娘似乎浑身颤抖止不住地战栗。他自嘲的笑了笑,许是自己身上的肃杀之气太重了,才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云苡歌看着玄冥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静,宋氏带着女眷们出来准备行礼的时候,玄冥已经走了,席间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 天色渐晚,宴会结束,众宾客陆续离开云府。 卧房内,珠儿给云苡歌换衣服。“小姐,下午为何要让李记车行的车夫过来?” 珠儿很是疑惑,今日府上无人外出,可在云姒雪落水前,她家小姐让她给朱嬷嬷传话,把李记车行的车夫找过来检查检查府内的马车。 “幸亏他来了,不然就没有人救云姒雪了。”当时,附近的家丁都被云姒雪提前打发走了,为的就是只有太子一个男人能救她。 她记忆中甄姨娘似乎曾经和这个李记车行的车夫有过一些来往,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她目前还不清楚,但是,她已经有了猜疑,要慢慢调查才知道。 二人正说着,房门被推开,一个面容清秀表情僵硬冰冷的少女不情愿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怀里抱着一床棉被。 “母亲说你今天情绪似乎不是很好,让我过来陪陪你。” 云府三小姐云苡舒没好气哼道,她性子急沉不住气,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对于自己的亲妹妹,云苡舒是有怨气的,明明她们才是一家人,可她偏爱和云姒雪厮混在一起,还和怡云院的贱人十分亲昵。 云苡歌看到三姐走进来,脑海中浮现出三姐当街被人蹂躏欺侮的画面,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落得如此下场,“啪”的一声,她猛地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你抽什么风?!要找父亲母亲告状,说我打你吗?!” 云苡舒震惊地看着妹妹,后退了几步,颤抖着手指着她,没想到她为了争宠,为了污蔑自己,竟然会用这样自损八百的手段。 她身后的丫鬟娟儿也是吓了一跳,怀里的被子差点就要掉在地上。四小姐以前也没少诬陷三小姐,可是这次,为啥动真格的用这么大力道?! 楞了片刻,娟儿才反应过来,壮着胆子挺直了胸脯挡在了云苡舒的面前,生怕云苡歌再发疯动手打她主子。 脸颊火辣辣的疼,倒是让云苡歌清醒了不少,她曾经最厌恶的三姐,不可一世处处争强好胜的三姐,为了救她,误信了云姒雪的承诺,被人毁了清白。 “三姐,以前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云苡歌紧紧地抱着云苡舒,无论她怎么挣扎她就是不放手。 云苡舒怕她再耍什么花招,只好由着她抱着。 宋氏一共有四个孩子,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和二儿子在边关打仗,云苡舒排行第三,云苡歌是宋氏最小的孩子,因此也是家里被宠的最厉害的,是个说话做事不管不顾的皮猴子。前世,无论她惹出多大的娄子,大哥和二哥都会帮她善后。 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丫鬟服侍着各自的主子洗漱之后,便关好门窗去偏殿睡下。虽然二人都躺在了床上,可是烛火并没有被吹灭。珠儿和娟儿背对着身躺着,都束起了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若是主子们半夜打起来了,她们好去帮忙……拉架。 一轮圆月挂在空中,院子里十分寂静。 夜里,云苡舒睡的很不舒服,她总觉得什么东西老是往自己的身上蹭,在不安地蠕动,而且袖子和衣领处黏黏糊糊湿漉漉的,她难受地睁开了眼睛。 “你干嘛?” 云苡舒诧异地看着云苡歌正抱着她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低声哽咽,表情狰狞,偶尔抓住她的袖子揩一揩眼泪和鼻涕,很是痛苦的样子。她又梦见全家被灭门那日的情形了,胸口痛的无法呼吸。 “真是又傻又疯。”云苡舒气得想一脚把自己这个妹妹踹下去,可她却抓起被子将她团团裹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口中喃喃地哼着儿时乳母唱过的歌哄她睡觉。 …… 次日,云姒雪醒了,在得知自己是被一个不知名的卑贱车夫救上来后,气的差点又晕了过去。她的好算盘落空了,本来这是勾搭太子的绝佳机会。 那日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明明她都安排好了,池水附近没有丫鬟婆子,太子是距离她最近的人,那种情形下,太子不可能见死不救!她拉着丫鬟穗儿,让她把那日的情形仔细说一说。 “珠儿……她为何会缠着太子?这贱婢难不成想攀上太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到贱婢两个字,穗儿的睫毛颤了颤,神色黯然,看向云姒雪的双眸中似是笼罩了一层水雾,她和珠儿都是主子房里的一等丫鬟,都是……贱婢。 “不对,难不成是云苡歌?可她又怎么……”云姒雪的头晕晕的,她怀疑云苡歌是不是也看上了太子,这可不行! 云姒雪醒了之后,房中的嬷嬷便去告诉了甄姨娘,甄姨娘端着药汤走进来,看到女儿脸色惨白,心疼不已。 “娘……我想去看看爹。” “雪儿,你在冰冷的池水过去里泡的太久,恢复的很慢,如今又是数九寒冬的天气,若是吹了风,身子还要不要了?你父亲那里我派人说过了,你不去请安,你父亲不会怪你的。”甄姨娘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告诉她,以后她怕是难有孕了。 云姒雪坚持要去,甄姨娘只好扶着她下床穿衣梳洗。 云姒雪看着镜中瘦小的面容心下一惊,她引以为傲的美貌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如今看上去就像是个憔悴瘦弱的命不久矣的小妇人。 章节目录 004一幅勾栏样子,做给谁看? “雪儿,再等几天吧,外头冷你又吹不得风。”甄姨娘再次劝道。 云姒雪摇了摇头,若是再不去见父亲,他还能记得起来有这么个女儿吗? 太子那条路走不通,只得靠父亲了,毕竟,寿宴不是每年都有,而京城中的赏花宴、诗节,她一个庶女,若是家中长辈嫡姐不带着,她又不好自己去。 甄姨娘见拗不过,只好让她穿了两层里衣,戴上了兜帽,从里到外裹的严严实实,整个人鼓鼓囊囊的像个人形肉粽。 …… 屋外的冷风直往人骨头缝里钻,空中胡乱地飘着雪花,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晃得人眼看不清前方的路。 怡雪院门房通报:“夫人,老爷,甄姨娘带着五小姐来了,说是来给夫人请安。” 宋氏陪嫁嬷嬷钱嬷嬷冷哼了一声:“哼,平日里她都不来的,怎么老爷回来了,她就开始请安了?” 云夫人抬头看了钱嬷嬷一眼,钱嬷嬷立马闭嘴。 甄姨娘牵着云姒雪站在房廊下面,云姒雪怯怯地走过来,低头屈膝行礼:“父亲。” “嗯,进来吧,外面楞。”云庭信点点头。 对于这个姨娘,云庭信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那年,云庭信去江宁参加诗会,吟诗作对到兴头上不免和诗友们多喝了几杯,醒来的时候身旁就多出个衣衫不整,窝在他怀里的女人。 那女人正是甄姨娘,甄姚茗是江宁富商甄坤的庶女,跟随嫡母嫡姐去参加诗会,一眼就喜欢上了有着儒雅气质长相不俗的云庭信,又打听到他是侯府嫡子,而自己的姨娘出身青楼,日后她不会有什么好姻缘,便动了歪心思,买通他身边的随从爬上了他的床。 云庭信在亲友中一向是洁身自好的名声,这女人平白坏了他的清誉,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当即就处置了那几个随从,碍于外界都在传他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毁了人清白,他堵不住悠悠众口,又不能让人说侯府仗势欺人,只好把人带回了京城。 没想到,甄姨娘竟然有了身孕,连云庭信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碰过她,他是半点印象都没有。连带着,对这个姨娘生的女儿云姒雪,更是没什么感情,并不亲近。 他总觉得这个女儿不像自己,谨小慎微,怯怯诺诺的,偶尔和她姨娘一样说话阴阳怪气的,不像舒儿和歌儿那般直爽大方。 “妾身给夫人、老爷请安。”甄姨娘款款走来,跪下行礼。 钱嬷嬷撇了撇嘴,瞪了甄姨娘一眼,不愧是青楼女子生的孩子,一幅勾栏样子,做给谁看? “给父亲、母亲、三姐姐四姐姐请安。”云姒雪屈膝行礼,那柔弱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 云苡歌不禁在心里冷笑,就是这幅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弱不禁风,被人忽视的庶女,竟是步步为营一手将云宋两大家族推向深渊。 云姒雪是个惯会借势,隔岸观火挑唆争斗,坐收渔翁之利的。 “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吹风了,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宋氏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丫鬟扶着二人坐下,拿了两个暖手炉塞到二人手里,端了两杯热水放在二人身旁的紫檀木桌上。 “咳咳……”云姒雪弯腰咳了两声,似乎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回母亲的话,有一回染了风寒,误了给母亲请安的时辰,三姐姐罚雪儿跪了祠堂,雪儿便知道无论发生什么,给母亲请安是不能耽搁的。”说着,云姒雪瞟了云庭信一眼。 “那次是因为你出言不逊拐着弯骂人!怎么,我是你嫡长姐,好心管教你,你还委屈上了!”云苡舒冷哼道,就算她在父亲面前告状也没用。虽然她脾气不好,也经常罚她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但绝对都是按照家规办事,旁人可以不悦,但绝对挑不出半点错来。 云苡舒是嫡女,从小就按照当家主母的标准来培养,对家规熟悉的很。 云苡歌也是很佩服三姐这一点,每回她教训自己,自己去找父亲母亲告状,都讨不到半点便宜,若不是家里人都宠着她,她定会因为攀污长姐而被罚。 没等云苡舒把话说完,云姒雪的泪已经流了出来,她这一哭旁人更是不好再训她,说她一个不字。 “又哭,又哭!” 云苡舒轻蔑地看了云姒雪一眼,没风骨的东西。这样的人嫁到了夫家,一点当家女人的风度都没有,夫家指不定怎么编排云府不会教女儿呢。 “五妹妹快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府让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呢!住在自己家里总比在外头的好,你说是不是?”云苡歌说话淡淡的,一脸的诚恳,走到云姒雪身边拿出手帕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甄姨娘和云姒雪她们母女搬来云府之前,是住在外头的,甄姨娘快生的时候才破格进府。一个外室进了云府还这般苦恼,多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云苡舒探究地看了云苡歌一眼,她这傻妹妹,似乎不太一样了。这次虽然和云姒雪依旧很亲近的样子,但竟然没有帮着云姒雪说话,若是换作以前,她肯定会帮着云姒雪顶嘴,合起火来阴阳怪气地骂她,甚至会陪着云姒雪绝食、跪祠堂,每回都气的她心肝疼。 宋氏注意到女儿的改变,心里也暖暖的十分欣慰,女儿送算是慢慢长大了。 “是啊五小姐,若是云府住不惯,外头自由清净!”钱嬷嬷哼道。 “行了,夫人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吵什么!”云庭信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很,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上菜。 在云府,正室和妾室是不能同桌用膳的,甄姨娘又不愿意站在一旁像个丫鬟似的给老爷和夫人布菜,便以云姒雪身子弱为由,行了一礼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用过早膳后,云苡歌回到卧房换了一身行头,“珠儿,请暴二爷跟我走一趟,我们去趟书肆。” 重生一回,她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抓紧时间,在事情还未产生变数之前,把它解决掉。 章节目录 005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小姐,小姐若是想看书,咱们书房也有很多书的,珠儿去给小姐拿。”珠儿搓着手,咽了咽唾沫,一想到要去请那凶神恶煞的暴二爷,她心里发怵两腿发软。 “珠儿,别怕,暴二爷是大哥留给我的人,不会伤害我们的,快去吧,我们要去书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小姐终于想通了,要从五小姐手里拿回铺子了吗?!太好了,小姐终于回魂了! 三小姐就经常说她主子是被五小姐云姒雪勾走了魂儿,才会这么拎不清。 珠儿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用力地点头,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肯定是要去书肆走一趟了。她是个忠心的丫鬟,就算已经吓破了胆,为了小姐,她咬咬牙硬着头皮找来了暴二爷一起出府。 当初,云姒雪以为她分忧为由,拿走了她的铺子,每个月只给她几十两银子的零花钱,她还傻乎乎的替她保密以为她真的是为了自己才劳心劳力地管铺子。 今天,她要把铺子都收回来,云姒雪没有了运作资金,看她还怎么笼络那些奸臣小人! …… 到了书肆,里面看书的人一见到门口忽然出现的高大威猛目露凶狠之色的男人,顿时放下书快步离开了。 “掌柜的,侯府四小姐查账!识相的,赶紧把近几年的账本交出来!”暴二爷拎着棍子敲击柜子,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书肆管事吓得哆哆嗦嗦地弯腰把账本拿出来,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云苡歌看了一圈,她知道,这些书肆都已经换成了云姒雪的人,不吓唬吓唬他们,他们定会磨磨蹭蹭地好言好语地忽悠她。只有带来了暴二爷,他们才会忌惮会害怕,她也才能以云姒雪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拿回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六七本账本放在桌子上,珠儿将凳子擦了擦让云苡歌坐下,暴二爷瞪着眼睛示意掌柜的去沏茶,同时眼疾手快地将一个打算去通风报信的瘦弱伙计拎起来扔在了地上。 “谁敢去通风报信,老子打断他的狗腿!”一声怒吼,书肆似乎都震了震。 掌柜和管事站在一旁,伙计们也不敢动,云苡歌开始看账本。 侯府的嫡子嫡女们从小就有教养嬷嬷教管家之道,看账本是她拿手的看家本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云苡歌就把账本大致翻了一遍,看出来端倪。 “掌柜的,你当我傻吗?麻纸五六年的成本都没变过?大旱之年和丰收之年锦帛的价格是一样的?还有,竹纸北楚六年就有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做假账的,能不能动动脑子!” 云苡歌将账本甩在掌柜的头上,她都懒得说,这账本新的纸张发硬一看就是一口气写好的,若是日日记账的账本,账本定会发软发旧,而且,相比于今年的账本,去年的账本上的墨迹会更淡一些。 掌柜惊讶的身子一僵,他的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中又慌又疑惑,明明是云五小姐说过,云四小姐是个草包,把账目做平了就行,她不会来看,更不会看出来什么的。 “快点儿的!真账本呢?!”暴二爷瞪着凶狠的大眼,手里的棒子死死地抵在掌柜的胸前。 掌柜的无奈,只好去拿真账本。 看过了真账本后,云苡歌发现书肆的营收确实还不错。 “钱呢?” “钱……钱是五小姐拿走了……”掌柜的也看出来了,这四小姐是个脑中有货的,又带着一个暴徒来,想必今日是铁了心要查账的,便也不敢隐瞒。 云苡歌皱起眉头,来书肆买书的多半是散户,用的是碎银,那么多银子又重又大,云姒雪怎么可能随身带走还不被府上的人发现? 肯定是要把碎银拿到钱庄换成银票的,而那么多钱存放在家里也是不合适的,家中的管房嬷嬷是宋氏的人,清理屋子的时候很可能会被发现。 云苡歌再看掌柜的,掌柜的眼神躲闪,不断地吞咽唾沫,一看就没说实话。 云苡歌使了个眼色,暴二爷立马会意怒吼一声,从腰间拔出匕首作势就要砸断掌柜的一根手指头。 “好汉饶命!我说,我说!钱都存在了万利来钱庄!”掌柜的哭丧着脸说道。 “用什么信物存钱取钱?”云苡歌站起来问道。 掌柜叹息着摇了摇头,和管事拿来钥匙,二人分别用各自的钥匙打开两把锁,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印章:“存钱,都是用这个印章去存。” “取钱呢?” “取钱的印章,在五小姐手里。” 云苡歌沉吟了片刻让暴二爷把两个掌柜的带走了,留下两个从云府院里挑出来的人暂管书肆。临走前,暴二爷怒视着钱庄内的人吼道:“谁敢去给五小姐报信,老子剁了你们!” 众人吓得都低下了头,云苡歌冲他点点头转而对大家说道:“我是这书肆的东家,若是日后大家踏踏实实跟着我好好干,过去的事既往不咎。若是有人不知好歹认错了主子,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众人连忙点头应了,看得出来,东家是个厉害的。 “看来,其他的铺面也是这个情况。”云苡歌喃喃道。 掌柜的都要大换血,还好她提前留意了人选。 不过这印章…… 云苡歌知道,钱庄向来是认章不认人的,还是得想办法把印章从云姒雪手里拿过来才行。 …… 坐上马车恢复,珠儿直呼小姐厉害,她将车上的暖炉放到云苡歌手里,云苡歌却向她眨了眨眼睛:“你拿着吧,我不冷!” 回到侯府,云苡歌径直去了怡云院,她扬起笑脸便走便喊:“五妹妹!你身子好些了吗?我特意出府买了上好的人参给你补身子!” 院子里的嬷嬷刚想出来制止,看谁这么没规矩大呼小叫的,此刻五小姐刚睡下。一见是云苡歌这个小祖宗,便讪讪地退下了。 到了屋子里,云苡歌故作惊讶地看着从床上慢慢起身的云姒雪,快步走过去让她躺下:“五妹妹!快躺下,盖好被子!” 章节目录 006出风头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 一阵寒气袭来,云姒雪不禁打了几声喷嚏,云苡歌给她盖被子,冰凉的手触碰到云姒雪的脖子上,冷的让人发颤,云姒雪的身上顿时泛起鸡皮疙瘩。 云姒雪仔细地看了看云苡歌,看到那熟悉的蠢蠢傻傻的讨好笑容后,这才放下心来,她这个四姐姐,是原来的那个草包没错,没什么心机。 “给你带的人参可是花了我不少钱,你可要记得吃!”云苡歌嘱咐道。 “多谢四姐姐。”云姒雪被云苡歌的冰手触碰后冷的更厉害了,丫鬟穗儿赶紧给二人拿了暖手炉过来,还把火盆挪到二人身边。 云姒雪见送来了人参的云苡歌还不走,试探着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五妹妹,这个月的月银能不能提前给我?我看中了一件如意坊的衣裳,想参加百花节的时候穿!”云苡歌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因为有些紧张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四姐姐,你也知道的,书肆的生意一直不太好。”云姒雪叹了口气,轻轻咳了一声。书肆是赚了很多钱,但是,那些钱她都有大用处,不能就这么随便给了她。 “五妹妹,快喝口热水!” 云苡歌端起汤碗舀了一勺喂她喝,伸手摸着她的胸前帮她顺气。 “五妹妹,可是……可是,去晚了,那条裙子就被别人买走了!若是穿上那条裙子,定能艳压群芳!而且,我看有一条流光裙是用七色线制成的,在阳光下十分好看像仙女一样!” “你不是一直说书上的流光裙吗,这次我特意留意了的,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你穿上一定十分好看!” 云姒雪听的有些心动,云苡歌观察着她的表情,她和她姨娘一样十分注重外表,知道她上钩了,便怂恿道:“现在就去吧!若是五妹妹身子不方便,我去如意坊,帮你把那衣裳买回来!” 云姒雪刚才喝过了药,此刻竟是感觉身子没那么虚弱了,好像又充满了力量,她想象着百花节那天自己穿着流光裙的样子,眼底闪着光,到那时,她一定是全京城最美的女子,权贵子弟的目光都会集中在她的身上,谁都掩盖不住她的光芒。 “五妹妹,父亲这次回来给我带了南海珍珠的首饰,正好配那条流光裙!”云苡歌继续怂恿。 “那是父亲特地给你带回来的,你舍的?”云姒雪更加心动,试探着问她。 云苡歌亲昵地握着云姒雪的手:“五妹妹,我的就是你的,你喜欢什么随便你挑!” “而且,你穿的漂亮好看,我脸上也有光!” 云姒雪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云苡歌,也没多想,下床换了衣服,拿着印章和云苡歌出了云府,准备去取钱买裙子。 虽然云姒雪有心机会算计,但也不过是十一二的小女孩子,面对漂亮衣服的诱惑,和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 二人坐在马车里有说有笑,憧憬着在百花节会遇到的士族子弟和京城文采斐然,画功一流的公子们。 忽然,马车剧烈的晃动,冷箭“嗖嗖嗖”地射了进来。 二人大惊,两张花容月貌的脸吓得惨白。 “五妹妹,小心!” 一支箭射进来,云苡歌挡在云姒雪面前,顿时右肩的衣衫被鲜血染红。 “四姐姐!”云姒雪惊叫一声往马车座凳下面钻,今日二人是偷偷溜出来的,想着取了银子买完衣服就回府,并没有带护卫,连贴身的丫鬟珠儿和穗儿都没有带出来。 “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蒙面刺客挑开车帘吼道。 “都给你!”云姒雪颤抖着手,把身上的项链、手镯、耳环、发簪全都摘下来扔到马车的木板上。 “你们放了我们吧,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了。” 云姒雪见蒙面人似乎看不上那些首饰,心中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好好打扮多戴些首饰出来。 她看着已经疼晕过去的云苡歌,忽而想到了一个注意,连忙说道:“你们要钱是吧,她是侯府嫡女,你们绑了她,侯府一定会出大价钱赎人!我就是个不值钱的庶女,你们放了我吧。” 可那人的反应却是出乎云姒雪的意料。 “不值钱的庶女,没钱,让爷几个玩玩儿也行啊!小丫头长的真俊!” 另一个蒙面人眯着眼睛靠近云姒雪,伸手就要往她胸前抓。 “我有钱!呜呜呜……你们别过来,别碰我……” 云姒雪彻底慌了,她以后可是要当皇后的人,清白可万万不能毁在这几个腌臜草根的手里。 “你……你们拿着印章去万利来钱庄取钱!那里的人会给你们钱的!”云姒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抹掉脸上的泪水,她相信这些亡命之徒都是为了钱,只要她有钱就有底气。 “小娘们儿,还跟爷爷谈条件?”蒙面人拿过印章,一掌劈在云姒雪脖颈上,将她打晕了。 “四小姐。” 刺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将面罩摘下对着云苡歌行了一礼,云苡歌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肩膀。 她和这些刺客是一伙的,箭头是钝的,且提前沾了血,并没有伤到云苡歌,只是被重击了下有些疼。 “这事儿你们没少干吧?看起来很熟练啊!”云苡歌拍了拍手笑道,将箭从地上捡起来递给荆墨,这些东西都要清理好,不嫩留下把柄和证据。 “小姐说笑了,我们除了杀人别的事儿没干过。”荆墨十分坦诚地说道。 云苡歌:“……” 荆墨和荆壮是她二哥留给她的暗卫。原本二人是正直狠辣的,除了杀人其他的事情一律不干,可当新主子云苡歌要他们陪她演一场戏的时候,二人觉得十分有趣便答应了。 云苡歌站起来拿着印章仔细看了看:“云姒雪还真是有心机,说是给了印章就能取钱。” “万利来钱庄取钱要两枚印章,一个是存钱的印章,一个是取钱的印章,就像虎符一样,合二为一才行。” 说着,她将两枚印章合并在一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若是只有一枚印章,会怎么样?”暗卫荆壮问道。 章节目录 007无意中引起了玄冥的注意 “如果只拿了一枚印章去取钱……会被钱庄老板,请去喝茶。”云苡歌露出一个真诚纯真的笑容,将两枚印章放在了另一个暗卫荆墨手里。 “喝茶好啊!嘿嘿!喝茶好!”荆壮的脸很黑,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亮的很。他嘿嘿地笑着,舔了舔嘴唇,这又是射箭又是抓人的,还真是有些口渴了。 “你个榆木脑袋,喝茶搞不好就是一顿暴打,缺胳膊少腿还算好的!”荆壮的哥哥看着弟弟直摇头,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荆壮撇了撇嘴,主子心真黑,刚才配合主子演了一出好戏,这就把他卖了! 云苡歌一脸慈祥地看着荆壮:“荆墨你就别吓唬他了,如果只拿了取钱的印章,无非就是被人盯上,当然,若是拿了不该拿的钱,肯定会吃苦头的。” “你们去钱庄取十万两银子,小心些,别让人跟着。”云苡歌嘱咐二人,在钱庄这种人杂的地方,取了钱怕是会被人盯上。 “小姐放心吧,走,去钱庄取钱喽!”荆壮一幅高兴的模样,他很少干除了杀人以外的事情,跟着新主子让他觉得很新奇很有趣。 荆墨用食指第二指节敲了他的头一下,给了弟弟荆壮一记爆栗:“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小姐取这么多钱,是有什么用处吗?”荆墨知道问这话是越界了,可是按照四小姐从前的性子,怕是要闹出很多麻烦来,他提前问了,也好提前准备收拾烂摊子。 “你放心,我自有用处!别苦着一张脸,我不会惹祸的!” 看着四小姐明媚的笑脸,他总觉得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二少爷曾嘱咐过要护四小姐周全,也交代过对待小姐,一定不能放松警惕,她最是会装出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干惊天动地的荒唐事。 看着荆墨不放心的表情,云苡歌自嘲地笑了笑,想起从前做过的荒唐事。 去年的百花宴,梁家的马车超过了她的马车还挡在前面停了片刻,她下马车去理论,质问她们为何要故意停在前面挡路,抓花了梁家二小姐梁千兰的脸;前年打马球,她因为不满对方抢了自己的球便骑马撞了上去,把黄府嫡女黄翠翠撞下了马,修养了大半年才把腿养好,害得她差点被准夫家退婚,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还有几个月前,她去如意坊买首饰,看中了一套珍珠石榴晶头面,硬是从孙家大小姐孙语柔手里抢了过去。 她大哥和二哥都说,京城豪门大户的嫡女们都快被她给得罪完了。正因如此,云苡歌前世人缘很不好,无人愿意与她亲近,只有云姒雪愿意和她一起吃饭喝茶逛庙会。 似乎是被风迷了眼睛,云苡歌眨了眨眼睛,勾了勾唇角,她怀疑玄冥前世是不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的自己。 她是在祖母寿宴那日重生的,前些年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改变了,如今,只好想法子去弥补。 “对了,荆壮,你得把我和云姒雪送回侯府,荆墨,你去取钱,路上小心些。” 荆墨颔首表示明白,荆壮却是急了,他不去钱庄取钱了吗?对上大哥荆墨警告的眼神,他不敢多问,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上了马车驾车。 到了府门口,荆壮把云苡歌和云姒雪扔到府门口,没等云府的人有所反应,他已经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云苡歌忍着身上的疼连眉头都不敢皱,心想这老二荆壮还真是愣头愣脑的,做戏也不用做这么足啊,摔的她是真疼。 “四小姐?五小姐?!快来人啊!”门房定睛一看吓坏了,还好周围没什么人看到,赶紧让嬷嬷婆子把二人抬进了各自的院子里。 “哎呦,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怎么好端端的两位小姐被人扔了回来?” 宋氏听到动静,快步走出来,一见这情形心里一紧,吩咐府内上上下下都不准把这件事情说出去,随后加了府医来给两位小姐查看身体。 怡雪院内,宋氏看着云苡歌身上的衣服没有破败这才放下心来,心疼地握着女儿的手,担忧地看着她,珠儿见到她的衣衫上带着血,顿时惊呼出声:“小姐,你受伤了?!” 确认到了自己的院子,云苡歌睁开眼睛,对母亲珠儿说:“没事儿,衣服上沾的是别人的血。” “娘,我没受伤,今天的事儿我得空了和你说,珠儿,若是有人来问我的情况,你就说我的肩膀上中了一箭,这几日胳膊怕是都抬不起来了。” 珠儿有很多话想问,但她知道执行小姐的命令最重要,她忍住心中的狐疑,点了点头:“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擦擦。” 宋氏将她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后,见女儿真的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去厨房吩咐人准备养身子补血的药膳。 片刻后,珠儿和丫鬟们准备好了热水,服侍云苡歌沐浴。 “嗯,珠儿,今天的事儿以后我再和你解释,珠儿,明天,你把我那盒玉蓉膏给梁家二小姐送过去,就说……算了,不用说什么了。” 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没道理再说一遍给人添堵。 “是,小姐。小姐,那孙家的,马家的,还有齐家的的周家的小姐公子们……”珠儿看着云苡歌的脸色并没有不悦,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想着。 云苡歌挑了挑眉,不禁苦笑,她得罪了这么多人吗?好在她丫鬟是个机灵的,都帮她记着呢。 “你去库房挑些合适的东西,送过去吧,记得要低调一些,别让怡云院的知道了。” “嗯!放心小姐!” 珠儿高兴地咧着嘴直笑,她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开窍了,曾经得罪的人可都是京城的权贵,如今正好缓和缓和关系。 …… 冥王府,书房内静悄悄的,香炉内的烟缓缓飘动,一身黑衣,头发用玉冠束起的玄冥正低头写字。 “主子,有人从钱庄支走十万两银子。”侍卫湛岳轻声禀报道。 章节目录 008断她财路 玄冥平时是不关心钱庄的,不过每当钱庄有大额支出和入账的时候,都会有人来报信。银钱大的变动,往往意味着官场或是商界有大变动,这些信息帮助他掌握京城的变动。 “什么人取走的?”玄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拿着笔的手依旧很稳。 “是侯府的四小姐。” 银子自然不是云苡歌亲自去取的,不过钱庄派了人一路跟着,虽然荆墨训练有素一路上甩掉了不少,但还是架不住钱庄派出去的人多,有人看到了钱被送进了云府,交给了一身翠绿色衣裙主子打扮的小姑娘,院子里的丫鬟喊她四小姐。 侯府的四小姐?这女人想做什么? 玄冥想了想,对这位侯府的四小姐没有什么印象。 湛岳将一幅画像递给玄冥,这是追踪之人根据记忆迅速画下来的画像,玄冥看到画像上的人,眉毛一拧随即松开,这女人似乎有些眼熟? 画像上的女子只是个背影,有些模糊,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裙子。 他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忽而想起来不久前去云府送贺礼的时候,躲在角落里被他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姑娘似乎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人,身形和身高很像。 看来,这丫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主子,用不用派人盯着?”湛岳鲜见的在自家主子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他的主子历经生死,什么时候都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处变不惊,难得有什么事情会搅动他的心神。 玄冥摇了摇头,将画像一卷扔到一边:“不必了,一个小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 第二日清晨,云姒雪醒了,她睁开眼睛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衣衫,检查身上有没有被人侵犯过的痕迹。还好,肌肤依旧白嫩,没有什么奇怪的淤青,身上也没有哪里很痛,就是脖子酸酸的。 “小姐别急,衣裳是奴婢换的,小姐回来的时候晕倒了,并没有受什么伤。”穗儿见她神情紧张,忙说道。 云姒雪忽而想到自己的印章被拿走了,她抓住穗儿的手,十分焦急地想要确认:“快派人去钱庄问问,是否有人去取了书肆的钱!还有,派人去书肆看看!问问掌柜的和管事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的心里惴惴不安,取钱要用两枚印章,若是那贼人有心,查到她是幕后经营者很可能会找到书肆存钱的印章。 而且,钱庄认章不认人,虽然拿双章取钱是行里的规矩,但北楚律令并没有这样的规定,若是拿着取钱印章的执意要取钱,钱庄也不能不给钱。 过了好一会儿,云姒雪才想起来和她一起的云苡歌便问门口的另一个丫鬟:“云苡歌回来了吗?” “回五小姐的话,四小姐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养伤,听说伤的还挺严重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一个时辰后,穗儿派去打听的人回来了,告诉云姒雪,钱庄的钱已经被人取走了,是两个高壮的男子拿着印章取的,而且书肆的掌柜和管事不见了,已经换了其他人在管。 “什么?!”云姒雪心下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中计了。 怎么会这么巧?自己被刺客盯上抢走了印章,连书肆里面她的人也被换掉了。昨天出门是云苡歌怂恿的,难道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可是她那个脑子怕是想不出来,难道是云苡舒办的,她只是个棋子? “穗儿,给我准备暖手炉,去看看四姐姐。”云姒雪用过早膳之后便去探望云苡歌。 听到丫鬟说云姒雪来了,正在看账本的云苡歌迅速拖鞋躺在了床上,珠儿像是会变戏法似的,账本瞬间就不见了,桌子上还多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这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 云苡歌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喊疼,要把戏做足,她没奢求云姒雪一直发现不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四姐姐了,她的立场已经变了,但是,能拖一阵是一阵。只要她相信自己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行事就会方便很多。 “四姐姐,你好些了吗?” 云苡歌点点头,也问她身子是否好些了,见云姒雪点点头,她继续说道:“上次,给五妹妹买人参花了不少钱,妹妹,这个月的银子还没给姐姐呢。” 云苡歌委屈巴巴地看着云姒雪,时不时地摸一摸肩膀,似乎很疼的样子。 云姒雪想着云苡歌帮她挡了一箭,看来心里还是向着她的,是个好拿捏的,想到这心里舒服了不少。本来那天刺客忽然出现的事情她还有些怀疑,但转念一想,云苡歌哪有那个脑子去骗她的印章。 而且,她这么娇生惯养的,不至于为了设计她,替她挡一箭,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示意丫鬟把她的梳妆盒拿过来:“四姐姐,这是我给你带过来的锦绣行的簪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往常,她也是拿出些好东西来便能将云苡歌糊弄过去,银子是断不能给她的,随便送些小玩意儿也就糊弄过去了。 看着双眼放光正专心挑选簪子的云苡歌,云姒雪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四姐姐,书肆换掌柜了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嗯?书肆换掌柜了?书肆不是一直是妹妹在管着吗?”云苡歌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明所以地看着云姒雪。 “许是妹妹不知情,书肆的掌柜换了人,而且,之前的掌柜和管事也不知去了哪里。”云姒雪继续问道。 “哦,还有这回事?”云苡歌装作费力地思考着,眉头紧锁。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些天父亲说他去了一趟书肆,难道是父亲选了合适的人?至于之前的掌柜和管事,会不会是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跑路了?” 云姒雪本来想诈一诈她,可是看着她的反应好像对此并不知情,又听她提到父亲,若真是父亲插手了,她还真不好问。 (作者的话:宝宝们,嫡女重生智商在线,禁欲九皇叔放肆宠爱,希望大家喜欢!新书上路,不足之处请大家轻点喷,男女主双洁,甜宠爽文,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和推荐吗~嘻嘻谢谢,爱你们!) 章节目录 009巴巴的送过来了 云苡歌就是打定了她不会去问父亲,所以才用父亲做了挡箭牌。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离开院子的时候,云姒雪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若是父亲插手了书肆,她以后岂不是拿不到书肆的营收了?光靠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根本就不够用。 而且,江宁外祖甄家,因为甄姚茗失了清白,委身当妾,更是不待见她,那边也不怎么给她们母女二人银钱。 可怎么办才好……江宁外祖…… “穗儿,你悄悄问问门房,昨天的具体情形。”云姒雪眉头紧锁,她要弄清楚,这件事情到底和云苡歌有没有关系。不过看情形,若是想出人头地为自己谋一门好亲事,侯府是万万指望不上了,她得另谋出路。 “是,小姐。” 云姒雪听到脚步声看到是云苡舒走了过来,停止了和穗儿的对话,笑着说了声三姐姐好,云苡舒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径直走了过去。 见到云苡歌半靠在床上,她没好奇地哼道:“我炖了藕汤,喝剩下一些,扔了怪可惜的,便给你端过来了。” 娟儿端着莲藕排骨汤吐了吐舌头,这明明是她家小姐特意炖的,炖了个把时辰,自己都没喝上一口就巴巴的送过来了。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每次小姐对四小姐好,都不直接说。 “真的?我就知道三姐最疼我了!珠儿,快把门窗关上!我要喝汤。” 珠儿会意,把屋子里其他的丫鬟都支了出去。 云苡舒听说她伤了胳膊好担心了一会儿,后来听母亲说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你让暴二爷和你去书肆了?”云苡舒低声问道。 云苡歌点点头继续喝汤,暴二爷是大哥的人,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同一个院子里的云苡舒。 “哼,这会儿知道管了,以前被她们娘俩吃进去那么多银子呢!” 云苡舒哼了一声,她以前就劝过自己的妹妹管一管书肆,家都要被掏空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可这傻妹妹还以为是她嫉妒她有人帮着管铺子,她气得索性不管她了,左右侯府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 “三姐放心,我会让她们加倍吐出来的。”云苡歌狡黠一笑,啃了一块排骨,向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会意,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 云苡舒看到之后略显惊讶,这是前阵子二人一起去如意坊的时候,店里新出的款式,她很喜欢,还试戴了。 “三姐姐不是喜欢却不舍得买吗,我买了送你”云苡歌眨着眼睛笑道,前世,她欠她这些哥哥姐姐的太多,这一世,她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他们,让他们快乐开心。 “谁稀罕要你的东西!”云苡舒傲娇地哼了一声,她不是没钱买首饰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新款太贵了,再过一阵子买肯定会便宜不少,没必要多花银子。 娟儿十分了解自己小姐,高兴了拿着盒子跟着云苡舒准备出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云苡舒停住脚步低声说道:“最近甄姨娘那边让人找了不少医书,和江南的书信来往频繁,你自己小心些,指不定那两个贱人憋着什么坏呢!” “三姐姐这么关心我?”云苡歌露出一个欠揍的表情,端着汤碗,扬着头看她,她这个姐姐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比谁都疼自己,偏偏嘴上不饶人。 “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照顾好自己,你死了我还得给你哭丧。”说完,云苡舒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次听说她和云姒雪被人扔到府门口,心里着实是吃了一惊,好在今日来看人看着没什么大碍。 云苡歌:“……” 和她姐姐斗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至于甄姨娘那边,目前她并不担心,甄姨娘搜寻医书,给娘家送信,还不是为了给云姒雪治病。若是女人不能生孩子,没了孩子做倚靠,怎么在这深宅大院里存活? …… 吃饱喝足候,云苡歌叫来荆墨和荆壮安排事情:“荆墨,你去把京城和江宁周边的棉花都收上来。荆壮,你去收北疆一带的棉花、动物皮毛,从钱庄取出来的钱,应该是够用了。” “可以去江宁?太好了小姐!小的从来都没去过江宁!”荆壮开心的手舞足蹈,脸上的五官乱飞。 “除了收皮毛,要杀人吗?”荆壮笑的纯真,他仔细想了想似乎还没在江宁杀过人,不知道是什么体验。 “你是去办事情的,若是事情搞砸了,你就不用回来了!”荆墨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些,他十分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管管这个弟弟,怎么这般没大没小不分主次? 收到荆墨警告的眼神,荆壮不说话了,可眼底的喜悦并没有消失。 “小姐,收棉花是……” 云苡歌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闯祸,二哥肯定嘱咐了他不少:“你放心,我自有用处,这银子不会白花,将来我会成倍地再赚回来,这些棉花和动物皮毛,日后,自然会有人买单。” “荆墨,荆壮,这件事情你们要悄悄地办,不可声张,对外就说是生意人做买卖,不可谈到侯府。”云苡歌收起笑脸,表情严肃地说道。 荆墨点点头,荆壮见主子忽而认真起来也点了点头:“小姐放心,这个我们还是知道的。” “小姐,收上来的棉花,要放在庄子里吗?” 云苡歌思考片刻:“放在玉泽的庄子吧。” 这个庄子是她前些年二表哥送给她的生辰礼,没几个人知道。她又嘱咐了二人几句,买回来的棉花、动物皮毛和棉衣成衣要储存好,不可暴晒也不可被雪水打湿。 …… 皇宫昭阳殿内,皇帝玄铮靠在软榻上,皇后上官珺茹轻轻地按着他的肩膀。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驻守在北疆的将士们冻伤冻死的不少。”玄铮语气低沉,难掩低落的心情。 “不少奏折是请求朝廷支援的,可是,朝廷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去制备棉衣棉被?” 章节目录 010怕是侯府要毁在她手里 这些年收成不好,边界又多动荡,朝廷的银两都用在了打仗、赈灾上,到了年底国库更是空虚。 皇后看了看窗外,朱唇轻启:“陛下,臣妾瞧着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极好,不如,臣妾邀请王公贵女们来宫里赏梅花如何?” 守在一旁低着头的宫女替皇后捏了把汗,皇帝明明在为了北疆的事情犯愁,皇后娘娘不说为陛下分忧,怎的还主动提起这寻欢作乐之事?公里举办宫宴,为了彰显皇家威仪,定是会花费不少银钱准备。 没想到,皇帝没有发火,反而拍了拍皇后的手,眼底渐渐泛起笑意:“好,好,这宫里的梅花儿开的甚好。” “皇后有心了,这次梅花宴办的大一些也无妨,各家府上的未出阁的嫡女庶女,出嫁了的贵妇们,也可以邀请。” “多谢陛下恩典,臣妾在这里替各位谢过陛下。”皇后微微屈膝说道。 …… 宫里即将举办梅花宴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听说这次男女可以同席,是绝佳的男女相看的机会,而且,被邀请的人家都有着极大的体面,参加过宫宴,也是日后吹嘘的资本。 一些成了婚的、府上的庶女,还有从前从没进过宫的都异常的兴奋,奔走在如意坊、锦绣坊这样的铺面,置办首饰和衣裳。 侯府也不例外,云苡歌和云苡舒的衣裳早早就准备好了,进宫的宫装二人一直都有,只需要再打造两只应景的梅花簪子即可。 云姒雪那边却是忙疯了,以往,庶女是没有机会进宫参加宴会的,这次得了恩典,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争取引起太子玄文川的注意。 怡云院内,云姒雪拿起一件绣着大朵梅花的红色衣裙,在身上比划着:“娘,我穿这个好看吗?” “雪儿,这正红的眼色,别冲撞了皇后。”甄姨娘摇了摇头,挑了一件米杏色的短袄和曳地飞鸟描花长裙。 “穿这套,梅花宴那日想必各家女眷都是盛装打扮的,你穿的素雅,才会格外的引人注目,也更应景。” 云姒雪点点头,觉得她娘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样看上不会不会太寒酸了?” 去参加宫宴的非富即贵,她可不想被别人比下去了。 “咱们可以在首饰上下功夫,戴上这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金丝圈垂珠耳环,穿上朱缎镶着珍珠的云丝绣鞋,便是不俗。” 云姒雪看了看,便穿在身上试了试,这素雅的装扮衬的她格外的端庄大方。确定好进宫要穿的衣裳后,又梳了几个时兴的发髻,这才作罢。 …… 梅花宴当日,虽然天气依旧寒冷刺骨,但难得阳光明媚,明亮的很。 云苡歌、云苡舒和云姒雪是跟着她们的祖父云侯来参加宫宴的,她们的父亲云庭信不喜欢进宫,母亲宋氏索性也没有跟着过来。 用云庭信的原话来说,今个儿这么多权臣女眷去参加宫宴,也不缺他一个,若是去的太多了那不是给皇后娘娘添麻烦吗? 他总是这般爱替人着想。 下午,权臣显贵们带着家眷陆续到了梅花园,一边攀谈一边赏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便走到席间落座。 此次宴会,几位王爷、皇子和公主们都来了。皇帝的下首位置,云苡歌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清冽气质的男人,她克制着自己想拥抱他的冲动。 对啊,现在的他或许还不认识自己,他还不是那个深爱着她的玄冥。 玄冥察觉到有人似乎在看着自己,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云苡歌已经移开了视线,换上了一幅没心没肺的表情。 皇帝感慨了一番北楚的安宁祥和后,说起了北疆的事情,号召在场的王公贵族,夫人小姐们捐钱捐物,好给北疆的将士们制备过冬的衣物和药物。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明白了,冬日里办了这么一场略显突兀的梅花宴,原来是要他们捐钱捐物。 皇后带头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绿松石项链和温润剔透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捐了,众夫人小姐们也不好意思不捐,纷纷摘下身上佩戴的首饰。今日进宫,这些小姐们都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压别人一头,带出来的首饰自然都是极贵重的。 皇后让身边的大宫女仪萩将捐赠之物记录在册,如此一来,大家便起了攀比之心,有几位小姐表示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银票出来,烦请仪萩姑姑将银票金额先记上,等回到府上再差人将银票送到宫里来。 众人捐赠完之后,皇后吩咐上菜,宫女们端着白玉碟子装着的酱鸭子、红烧狮子头、金腿烧圆鱼,还有用金碗盛着的猪骨玉米汤低头走进大殿…… 皇帝和皇后则翻看着记录在册的捐赠之物,看着看着,皇帝在看到一条记录的时候顿住了,他的目光扫向台下的众人,问道:“云姒雪?可是云侯家中的?” 众人意识到皇帝的目光,都停止了交谈,放下了杯盏和碗筷,在席间搜索着皇帝口中的云姒雪。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臣女。”没等她祖父侯爷说话,云姒雪兀自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云苡舒坐直了身子瞪了她一眼,祖父还没说话呢,怎么轮到她和皇帝直接说话了?她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儿才发现祖父不知何时离席了。 “你愿意为北疆的将士们准备棉衣?你可知北疆的将士有多少人?” “回陛下的话,臣女听说北疆将士有万余人。”云姒雪站起来,她注意到太子玄文川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带着探寻和好奇,她心中暗喜,他终于注意到她了,今晚,她就是宫宴里最亮眼的女子。 “哦?侯府有这么多钱?” 皇帝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在场的大臣们皆是一惊,朝廷官员的俸禄都是有定数的,除去日常开销,还能有多少余额大家心中也是有数的,这小丫头为了出风头,口气这么大,怕是侯府要毁在她手里。 章节目录 011云四小姐请留步 云苡舒听不下去了,她的眼神像刀子一眼剜着云姒雪,烦躁地瞪着云姒雪,胸口起伏越来越快,云姒雪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告诉所有人侯府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吗? 给北疆的万余将士准备棉衣棉被?好大的口气! 再说了,她一个庶女,怎么做的了家里的主?! 云苡歌注意到她似乎想站起来说话,便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在云姒雪心里,为朝廷出力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落到侯府头上? “回陛下的话,祖父清廉,侯府自然没有这么多银钱,臣女愿捐出臣女所有的月例银子用于制备棉衣,而且,臣女的外祖甄家在江宁经商,也愿意为朝廷出一份力。” 云姒雪恭恭敬敬地说着,眼神似有若无地往太子玄文川那边瞟,确认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便故意捋了捋额间的碎发,眼波荡漾。 原来是扯上了江宁的甄家,云苡舒听到她没有将侯府拉下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哦?果真如此?好,好,若是此事办的好,以后甄家也可参与皇商的选拔!”皇帝面露喜色。 云姒雪的唇瓣微微上扬,露出感激的笑容:“谢陛下隆恩。” 云苡舒看着不曾惊讶且表情愉悦的云苡歌,有些不明所以,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云姒雪出风头你高兴成这样?你又憋着什么坏呢?” “三姐,瞧你说的,我一直好好坐在这里,可什么都没做呢。”云苡歌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冲着她狡黠地笑了。 “戏台已经搭好了,后面可就是好戏了。”云苡歌心情好胃口大开,仔细品尝起御膳房的美食来。 前世,云姒雪就凭借着给北疆的将士们捐赠棉衣得了皇帝皇后青眼,江宁甄家也一举成为了四大皇商之一,还给玄文川笼络大臣打压侯府和宋府出了不少活动资金,助纣为虐。这一次,云姒雪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 赏梅宴的目的已达到,众人用过晚膳后,便其乐融融地说了一番场面话,各自散去。 当晚,就有两户高门大户人家彼此交换了庚帖和信物,定下了婚约,对外吹嘘出去,这婚事可还是参加了宫宴,陛下和皇后娘娘给牵媒搭线的呢! 侯府内,云苡歌和云苡舒给宋氏和云庭信描述着宫里的情形,都暗叹隔壁院的人胆子还真大,给朝廷出力?哼,一个办不好,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她这次可是出风头了。”云苡舒没好气地哼道,往窗外看了一眼。 “那也得是能把这棉衣如数运到北疆才行。”云苡歌给宋氏揉肩,宋氏听到这话微微怔愣,女儿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只盼着不要出什么差错,侯府权大势大,可有不少人都盯着呢。” 母女三人说着后宅的事情,云庭信听着无聊索性走到书桌旁开始画画:“歌儿,快过来再给为父说说那宫里的梅花当真是艳若桃李,灿如云霞?” 听着云苡歌的描述,云庭信竟是有些后悔没有进宫一睹这梅花的风采。 …… 怡云院内,云姒雪喜滋滋地回忆着玄文川的看她的样子。 他穿着杏色的锦服,和她的宫装很是搭配,他眉宇温柔,看着她的时候微微带着笑意,她确认玄文川对她是有些感觉的。 “雪儿,你怎么不和娘商量一声,就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你外祖家?”甄姨娘虽说胆子大做姑娘的时候敢光着身子爬人床,可还没见过皇帝皇后,更别说和这些大人物说话了,若是她知道此刻她女儿正琢磨着怎么嫁给太子,定是要吓破胆。 “娘,父亲和祖父祖母明显不向着我们,若是不把外祖甄家拉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况且,又不是平白让外祖父出钱,置办些棉衣棉被能花多少银子?” 云姒雪拉着甄姨娘坐下:“再说了,这棉衣棉被里面用了多少棉花用的什么料子,会有人查吗?祖父经商数十年,想必知道怎么省银子,用这么一桩事换来皇商的资格,还能得个好名声,外祖不会推拒的。” 甄姨娘点点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女儿长大了,知道筹谋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也要让外租知道,我们不是泼出去的水,还是会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娘,你快给外祖写信,让外租抓紧时间制备棉衣。”云姒雪的眼中满是算计,她勾了勾唇角,如今不被人重视,被人瞧不起又怎么样?日后,她定能踩在云苡舒和云苡歌的头上,再也没有人敢说她娘勾栏做派,说她是野杂种! 她们是嫡女又怎么样?日后万没有她过的风光! 很快,甄姨娘就写了信派人连夜送了出去,云苡歌那边很快收到了消息。 “小姐,怡云院那边,给江宁去信了。”珠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云苡歌点点头,估摸着时间,宫里该来人了,随即问道:“好,珠儿,让厨房做的东西可做好了?” 珠儿拿过一个食盒放在她面前,心中有些疑惑:“小姐是,从宫里回来还没吃饱吗?” 正说着,前院传来动静,说是皇帝赏赐了今晚赏梅宴的御菜和金盏玉碟,是李公公亲自送来的。 众人赶紧去前厅行礼谢恩,李公公传了陛下口谕,说云家有女云姒雪贤良淑德,为国分忧,深得朕心,特赏赐宫廷御膳和御用碗碟。 云姒雪听着心里十分得意,如今,她被陛下看重,侯府自然会待她不一样了。 谢恩之后,送走李公公,云姒雪被云老夫人叫了过去,云苡歌则是拎着食盒将李公公送出了侯府。 “云四小姐请留步,杂家这就回去交差了,夜黑风大,快进去吧。”李公公是皇帝玄铮身边最得宠的大太监,说话细声细气的,微微弯着腰低头和云苡歌说话,看起来慈眉善目。 “公公,臣女听说公公爱吃桂花糕和桔红糕,府上新来了一位江宁的厨子,配上这雪前龙井,还请公公品鉴一二。” 章节目录 012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云苡歌递过来一个食盒和一个小木盒,姿态恭敬。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李公公十分诧异,往常去传旨递话,贵人们都是给银子,有的面上恭敬可打心里瞧不起他们这些阉人,给银子就像是打发一条狗一样让人心里不舒服。 “公公莫不是嫌弃咱们府上做的东西?”云苡歌笑着打趣道。 “呦,瞧四小姐这话说的,那杂家就带回去尝尝,难为云四小姐还记着杂家的口味。”李公公身后的小钱子闻言,忙上前一步收了食盒和小木盒。 “公公慢走,侯府日后怕是要劳烦公公了。” 李公公微微一愣,不由地深深看了云苡歌一眼,随即点点头走了。今日,云五小姐可是出尽了风头,可如此看来这云四小姐倒是个深谋远虑的。 如今侯府正得圣宠,可谁能保证未来会怎么样呢? 云苡歌目送李公公一行人离开,眼中充满了感激。 前世,太子玄文川登基,下令问斩侯府满门的时候,她去求过李公公让她见玄文川。虽然玄文川最终并没有饶过他们一家,但是李公公帮了她不少。 好人就该有好报,坏人就该被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玄文川毕竟是太子,处理起来会比较棘手,那就先解决掉云姒雪和甄家,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 冥王府内,玄冥将一张字条扔进了火盆里,看着火盆里的火苗由旺到灭。 他刚收到消息,有两拨人分别把京城一带和江宁一带的棉花、动物皮毛以高价收走了。 “王爷,收棉花的人,似乎并不是甄家,要查吗?”湛岳在一旁问道,他总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但是目前又瞧不出什么。 玄冥摇了摇头:“不必了。” 左右这些棉花和动物皮毛都会被制成棉衣送到北疆去,至于幕后之人是谁,并不会影响到结果,他只关心他的将士们有没有过冬的御寒之物。 …… 次日清晨,云姒雪派人去购买棉衣,可奇怪的是,一直到了晚上,跑遍了京城的铺子,竟是半件棉衣都没买回来,唯一肯卖的那户人家,价格竟然是市场价的十倍! 云姒雪的眉头轻轻蹙起:“难道是因为今年冬天太冷了?” 棉衣的价格她是知道的,里外里她也算过,是她和甄家能承受的价格,这才敢在宴会上主动提出此事,可她没想到,棉衣竟然会如此短缺,价格竟是如此之高。 甄姨娘见状,心里虽然也上火,但还是安慰女儿:“没事,等你外祖回信了,说不定江宁那边有棉衣可买,毕竟,江宁冬天要暖和许多,这棉衣也不是什么紧俏货。” 听了甄姨娘的话,云姒雪的心情这才稍稍好转。 她本就没想捐出自己全部的月例银子,甄家有钱,也不会缺她那几十件棉衣的钱,她只希望外祖父那边能传来好消息,若是这事能成,皇后和太子都会高看她一眼。 昨晚祖母将她叫到了屋里,说了好些难听的话,不让她插手朝堂上的事,无非是瞧不起她,她要早日攀上太子,嫁到东宫去,离开侯府。 …… 就快要过年了,侯府上下都在忙着制备过年的年货。这一日,云老夫人三女儿云庭曦,带着姑爷夏阚泽一起登门拜访。 “夫人,老爷,侯府到了。”马车颠了一路,终于到了侯府门口,云庭曦的婢女环儿扶着她下了马车。 侯府门房见云庭曦回来了,赶紧派人去通报,下人们将成箱成箱的年礼搬进院子里。 云老夫人前阵子就收到了女儿的来信,如今看到远嫁的小女儿笑盈盈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高兴地眼睛发酸,背过身快速擦了擦眼角,随即握住女儿的手:“这么远,一路可累坏了吧!” 说着吩咐厨房赶紧去准备茶点和热汤。 看着院子里被堆的满满的年礼,云老夫人笑着骂自己的女儿:“你这般模样,亲家莫不是以为侯府要没落了,竟要你带着年货来补贴家用!没的让姑爷看笑话!” “母亲,这可不怨我,这都是阚泽非要带过来的,说是去年见母亲和哥哥们喜欢吃这火腿,侄女们喜欢这琉璃珠子,今年就多带了一些过来。”说着,云庭曦眉眼含笑地看着夏阚泽,夏阚泽微微抿着唇,宠爱地看着妻子。 几人说笑着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宋氏、云庭信和云庭坚也都带着妻儿来了院子见妹妹。 “有阵子不见了,胖了不少,江宁还真是个养人的地方。”云庭信见自己小妹这富态的模样,心中十分满意。 坐在一旁的云苡歌看着三姑姑和三姑父心中不禁感概,前世,云庭曦怕是唯一一个得了善终的,因为她嫁给了江宁的夏家,侯府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或许是碍着夏家的颜面,并没有牵连到她。 对于这个三姑父……她有些复杂地看着夏阚泽,他在最后的危难时刻选择了投靠玄文川,舍弃了妻子的娘家,但也保住了夏家全族。 云苡歌自嘲地笑了笑,对于夏阚泽的选择,她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埋怨,只希望这一世,三姑姑也能平安顺遂。 “瞧这小皮猴儿,今个儿怎么这么安静?”云庭曦注意到云苡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慈爱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姑姑,她今年都十二了,您可别把她当小孩子宠着了!” “这么大人了,见到三姑姑和三姑父不问好,真是没规矩惯了。”云苡舒不满地哼了一声,她最是了解她这亲妹妹,一言不发的时候保管心里憋着坏呢。 “三姐,我的名声都是你被你坏了的,若是我日后嫁不出去,就赖在你身边!左右三姐姐是最疼我的!”云苡歌冲着云苡舒吐了吐舌头,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给云庭曦和夏阚泽行了礼。 “谁疼你!也不害臊!”云苡舒白了她一眼,拿出帕子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云庭曦瞧着二人斗嘴,心里却高兴起来,这两个小丫头感情似乎比上次回来的时候好了不少,亲姐妹,就该这样互相帮衬才对。 章节目录 013为甄家谋了一个好前程 她在屋子里面看了一圈,低声问母亲怎么没见到甄姨娘和云姒雪,从前,云苡歌的身边定会坐着云姒雪,而甄姨娘因为娘家在江宁,每次她回来的时候,都会来迎,听她将江宁的所见所闻。 “哼,人家如今可是攀上陛下和皇后娘娘了,哪里还看的上我们?” 云老夫人挑要紧的讲了,云庭曦这才知道,那母女二人主动揽了差事,是想往甄家脸上贴金。 “三姑姑,甄家在江宁果真那般有钱?”云苡舒十分怀疑,毕竟,甄姨娘和云姒雪从前没少搜刮云苡歌的银钱,若真富户,何必这般挖空心思。 云庭曦点了点头,但提到江宁甄家的时候,她皱起了眉头,面上并不好看:“甄家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猖狂,挤兑的小商贩们无生意可做。” “而且,官府都被打点了,都向着甄家,如今,甄家横行霸道、逼良为娼,赚的多是不义之财,比甄姨娘嫁过来那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这次甄家为朝廷出力,真的成了皇商,恐怕,江宁大部分商户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众人不禁唏嘘,原来甄家干的都是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甄家的情况,云老夫人便让云庭曦去休息了,云苡歌和云苡舒留在院子里给祖母捏腿捶肩。 …… 另一边,甄姨娘并不是故意怠慢云庭曦,而是此刻,她和云姒雪正等在驿站,算日子,江宁的回信也该到了,一日不收到江宁的来信,她们这心就一直悬着。 昨日,云姒雪被云老夫人叫去问话的时候,求了祖母允她出府,侯府的下人们便没有阻拦,毕竟,如今五小姐是为陛下分忧,若是阻拦,耽搁了北疆将士们穿上御寒的棉衣,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等到中午,终于盼来了江宁的来信,二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读了起来。 信中先是对云姒雪和甄姨娘夸赞了一番,称赞她们有勇有谋,为甄家谋了一个好前程,看到这,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而兴奋的笑容。 可再往下的消息却让人没那么高兴了,心中说到江宁比较暖和,无处可买棉衣,连动物皮毛都没的买,让二人在京城附近购买棉衣,银钱由甄家出。 信后还写到,甄家长房长子甄元正带着商队在京城附近的玉泽办事,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会去京城帮二人置办棉衣棉被并运往北疆。 看完信,云姒雪脸色发白,握住甄姨娘的手:“娘,外祖父说江宁没有棉衣,这可怎么办?” 甄姨娘也是心中一惊,但此时也想不到好发自,只好劝女儿放宽心,先回府等甄元来了再说。 …… 五日后,甄元到了京城,他给甄姨娘送信说已经带着商队在城外的庄子里住下,约她们母女二人明日晌午在樊楼相见。 次日晌午,几人相聚在樊楼,甄元本以为棉衣都准备好了,可以运往北疆了,商队路上的盘缠和干粮已经都准备好了。可没想到,二人竟是半件棉衣都没买到,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由地火气上涌,冲着二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们的脑子是摆设吗?往自己身上揽活之前,都不先打听打听行情吗?!谁让你们自作主张,向陛下邀功的?!” “真是蠢出升天的,连半件棉衣都没买到?!” 云姒雪有些委屈地看着长房的大哥:“大哥,我之前也是打听过的,一尺布50文,一件衣服7尺左右,布料要350文。棉花200文一斤,一件棉衣要四斤棉花,也就是800文。” “算上工钱,成衣要1200文钱,也就是一两2钱一件,两万件棉衣、棉被大概要四五万两银子,咱们家完全是出的起的,可是谁想到……” “谁能想到棉花的市价一下子翻了十倍?!”云姒雪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她怀疑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幕后之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动作啊,她才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夜之间哪里都买不到棉花了。 甄姨娘也连连点头,对于小辈的不敬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此刻最要紧的是凑齐棉衣。 甄元叹了口气:“冬天,棉花本就是紧缺的,而且又是及重要的物资,你们很应该提前准备好,再去陛下面前请命。” “大哥,雪儿知道错了,如今,可怎么办?就算是把我和娘的棉衣都拿出来,也不够啊!”云姒雪带着哭腔,她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江宁甄家身上,可没想到甄家也没法子,难道真要花十倍的钱去买棉衣吗? “十倍,两万件棉衣棉被……”甄元在脑中快速地算着价钱和可能的解决方案,他的目光从窗户向下看去,巷子深处,一匹枯瘦的马儿正在嚼着干草,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穿着一身满是破洞的黑色棉衣蹲坐在一旁,轻轻摸着马背。 “如今,只能……” 甄元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告诉二人解决的办法,并让二人挑一些信的过的人去庄子帮忙。 听了他的话,甄姨娘和云姒雪惊讶地对视了一眼,虽然心惊,但也只能这么办了。只要把棉衣如数按时送到北疆就行,皇帝又不会亲自检查。 三人详细商议了一番后,甄元派人花高价买了一部分棉衣,又分批买了布料让商队的人在庄子里连夜制作棉衣。 十日后,甄元动用甄家的商队把棉衣棉被送到了北疆。 …… 天气越来越冷,原本在街道两旁摆摊的小摊贩们都早早第回了家。 晚上,云苡歌在云老夫人的院子里用过晚膳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走进来,她就察觉到了异常,遣散了院子的里的丫鬟后说道:“出来吧。” “小姐好耳力。”荆墨从墙后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云苡歌。 “按照小姐的吩咐,棉花和棉衣以十倍的价格卖出去了,这是五万两银票。” “五万两?倒是比我想的少了很多。” 章节目录 014爬的高了,摔的才惨 没想到甄家这么大胆,要运送两万件棉衣两万件棉被,十倍的价格怎么着也有四十万两银子,五万两也就是五千件棉衣。 她有些好奇,剩下的,甄家要怎么凑数呢? …… 很快,棉衣按时被送到北疆,北疆的将领收到棉衣棉被后就发放给了将士们,同时上奏表达了对陛下和朝廷的感谢。 皇宫紫宸殿内,玄铮看着一个个赞美的奏折,端起茶杯细细品着:“李有才,朕的眼睛看着疼,你给朕念念,看看他们都写了些什么。” 站在玄铮身边的李公公闻言赶紧弯腰接过奏折,清了清嗓子,拉长尾音念道:“陛下言而有信,臣替北疆将士们谢过陛下!陛下隆恩超越千古,臣等生生世世捐糜顶踵犹恐不足以仰报!” 玄铮满意地点点头,这北疆的将士们还算是知恩图报,提笔在奏折上写道,“朕从来不会心口相异。” 见玄铮批阅好奏折,李有才又拿起另一本接着念道:“陛下真乃千古一帝、绝世明君、是我北疆将士万年一遇的福星啊!北疆苦寒长夜漫漫,臣甚是想念陛下,愿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再见陛下一面!” 读着这缠绵悱恻的奏折,李公公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玄铮略微思索片刻,写道:“尔之真情朕实鉴之,朕亦甚想你。” 李公公连着念了几个奏折,无不是夸赞陛下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的北楚,国家富强,人民幸福;陛下关爱百姓,勤政爱民,必能留名青史之类。 直念的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又下去,皇帝被夸的十分受用,从开始的表情淡淡到后来的嘴角上扬,再到后来,竟是笑着露出了一排大白牙,哪里还有什么皇帝的威严。 听完这一系列表示感谢,称功颂德的奏折后,玄铮随即摆驾去了皇后的宫里,和皇后商议后,下旨封云姒雪为宁定郡主,赐彩绸十五匹,玉珠翡翠头面两套,特批甄家为皇商。 …… 册封的旨意和赏赐很快就被送到了侯府,云姒雪高高兴兴地接了旨。 终于,她可以扬眉吐气了,还好,她在梅花宴上为自己争取了一把,如今被封了郡主,还结识了太子。哼,就算寿宴那日太子没有下水救她又如何,她不是照样有法子引起他的注意? 希望太子看到帕子的时候能想到她,那帕子是用药泡过的,若是他闻了定会情动,只要他心里惦记着自己,她就有机会一步登天。 之前还担心甄元的法子行不通的甄姨娘,见陛下封女儿为郡主,又赏赐了甄家,这回是真将心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云姒雪被封了郡主后,走起路来腰杆挺的笔直,说话都是用鼻孔看人,原本装的十分孝顺日日去云老夫人院子里请安,如今倒是不装了,忙着请裁缝,用宫里赏赐的布料做衣裳。 云苡舒见云姒雪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跺跺脚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很是不服气。云苡歌见她心情不好,便跟着去了她房中。 “你过来干嘛?若不是你放纵她拿了你书肆的盈利,她也没这本事去给北疆的将士们买棉衣棉被!” “三姐,你糊涂了,这事儿是甄家出的钱。”云苡歌冲她眨了眨眼睛,她这个姐姐就是脾气太急了,很容易吃亏。 “三姐,你别着急,事情还没完呢。”爬的高了,摔的才惨。 “你什么意思?”云苡舒转头看向云苡歌不明所以,云苡歌冲她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 皇后昭阳殿内,太子玄文川过来和皇后一起用午膳,大宫女仪萩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人后,关好门窗退了出去。 “来,快坐下。” 今天陛下亲自过来和皇后商议封赏的事情,还夸赞她举办的梅花宴朝廷得了很多款项,以后可以多举办类似的宫宴,让她很是受用。 她就是要让陛下知道,她和万贵妃不一样,那女人除了狐媚别的什么都不会,而她可以为他分忧,用后宫女人的方式解决前朝棘手的问题。 “母后英明,北疆将士们的棉衣棉被有了着落,父皇也就不会日日忧心了。” 皇后夹起一块梅花酪放在玄文川的碗里,笑着说道:“嗯,这件事情办的还算是顺利,川儿,你觉得侯府嫡女怎么样?” 玄文川沉吟片刻,略微思考后问道:“母后说的可是梅花宴那日,提出给北疆将士制备棉衣的云姒雪?” 女子纤细柔弱的身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日,众官眷捐完银两和首饰后,他出恭回来正好碰上云姒雪,云姒雪还向他请教了他在梅花园所作的诗句,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虽然有些诗情没有参透,但他略微指点她便明白了。 二人还在一处吟诗作对了片刻,当时玄文川闻着云姒雪身上甜腻的香气,看着她灵动的双眸,真想一把抓住她白嫩的手,抚摸上她小巧玲珑的鼻子。 分别后,玄文川注意到云姒雪遗落的手帕,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顿时一股异香沁入心脾,令他神魂颠倒,久久不能忘怀。 “川儿?”皇后见他发愣,还举起手在鼻尖嗅了嗅,便轻声唤了一声。 见儿子这个样子,猜到准保是那个小妮子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随即摇了摇头:“那是侯府五小姐,是个庶女,身份本和你不相配,进门也就是个侍妾。” 原来她是个庶女,那日在大殿上她主动请命,侯府的人也没拦着,他还以为是侯府的那个受宠的嫡女。 “不过如今,她也是个有能耐的,被封了郡主,你若是喜欢,娶进来当个侧妃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要先娶正妃。” 有了正妃再娶侧室,才不算是坏了皇家的规矩和名声。 “云苡舒是侯府嫡女,若是和侯府联姻,对你日后也有好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将宋家军纳入麾下吗?云苡舒的外祖就是宋家。”皇后将利害关系讲给儿子听,她相信儿子自会定夺。 “若是不喜欢,娶回来放着就是,她背后的势力和人脉才是你真正应该在意的东西。” 章节目录 015你还要打我不成?! 玄文川眯了眯眼睛,印象中云家那几个女儿长的都还不错,让这两个姐妹一起服侍他,倒也不错。 “母后费心了,儿臣会仔细着这件事情。” …… 月明星稀,侯府怡云院内,穗儿站在云姒雪面前学着李公公的样子,翘起了兰花指,压低声音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姒雪贤良淑德,为朕分忧,为将士解困,特封为宁定郡主!赐彩绸十五匹,玉珠翡翠头面两套!甄家仁义之心,捐赠棉衣棉被,特此封为皇商!钦此!” 看着穗儿的样子,云姒雪和甄姨娘笑得合不拢嘴,一有空闲,穗儿便出来表演一番,这段圣旨上封赏的话,听上多少遍她们都不觉得腻。 “我的好女儿,如今你可是郡主了,怡雪院的那两个小妮子,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甄姨娘看着怡雪院的方向,往地上啐了一口。 “娘,我如今可是郡主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和我放在一起比的。” 云姒雪露出不屑的表情,从前,云苡舒开口闭口嫡女庶女的好不神气,总觉得自己是个嫡女高贵的不行,如今她是郡主,不知道要压她多少。 “是是,女儿说的对,如今的身份,日后定能加入勋爵人家,后院那老太婆再也管不着我们了!”甄姨娘双眼放光,只要女儿嫁的好,她也就能在侯府翻身了,再也不用受公婆姑嫂主母的气。 勋爵人家?云姒雪在心里感到不屑,她可是要嫁入东宫,未来入住昭阳殿母仪天下的人! “时候不早了,服侍雪儿早点睡吧。”甄姨娘说完,便满脸是笑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云姒雪沐浴后,穿着宫里赏赐的彩绸做的衣裳躺在了床上,将那套御赐的玉珠翡翠头面抱在怀里。虽然这彩绸漂亮,不如里衣舒适,可她不怕,这些富贵和权势她要牢牢的握在手中,不能让任何人抢走。 …… 次日清晨,云苡舒想吃枣酥了,便去厨房找崔妈妈,让崔妈妈做一些,刚走到回廊处,就碰到了盛装打扮珠玉满头的云姒雪。 这么沉的御赐头面日日戴在头上,也不嫌沉的慌! 她看着云姒雪那得意神奇的模样,想着她就是去出恭,也要把这套头面戴出来显摆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云姒雪叫住了。 “站住!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云姒雪趾高气昂地看着云苡舒。 郡主身份尊贵,在北楚,即使是家人,也要向郡主行礼。 “我可是你姐,我向你行礼,你也不怕折寿?!”云苡舒丝毫没有被她郡主的名头给吓唬住,若是在外头她或许还会顾忌,可这是在她自己家里,她没什么好怕的。 “你……来人啊,竟敢对郡主无礼?!把她给我按住!”云姒雪怒吼一声,身后的穗儿和几个小丫头迅速走上前将云苡舒和娟儿团团围住。 “你还要打我不成?!来人啊!”云苡舒冷哼一声,双手叉腰,她招呼一声,顿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好些个强壮的家丁和面露凶相的婆子,又将围着云苡舒的那些个丫鬟围住了。 “给我按住了打!” 家丁和婆子们应了声,便撸起袖子甩开膀子,照着那几个方才还气势汹汹准备动手打云苡舒的那几个丫鬟身上招呼了过去,甩巴掌的踢屁股的踹膝盖的薅头发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真是,真是反了天了!我要去陛下那里去告你!”云姒雪看着那些凶狠的婆子们,不由地后退了两步,双手死死地攥着手帕,气得浑身发抖。 “哼,等你见到陛下再说吧!” 就算是告到了陛下的面前,她也并没有动云姒雪,只是教训了几个不守规矩的家奴而已,算不是藐视皇家威仪。而且,陛下事情那么多,哪里会管侯府后院的家事。 “最近不太平,为了郡主的安全,你们几个守在怡云院。”云苡舒命人将那几个企图对她不利的小丫鬟们拖了出去,又指了几个健壮的婆子守在院子门口。 “是,小姐。” 云姒雪气的眼泪直流,可又毫无办法,虽然她是陛下封的郡主,可是在后院,并没有人给她撑腰,天高皇帝远的,侯府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 十日后,北疆传来消息,穿着棉大衣守夜的将士们全都染上了风寒,还有不少冻死的。 玄铮看着诉苦的奏折,奏折上说送给军营将领的是货真价实的棉大衣,可送到军营里的,是棉絮混着干稻草和麻,一起缝在了布衣里面的军大衣,穿上并不保暖。 这些内里混着黑棉絮和干草的大衣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棉大衣没什么区别,都是鼓鼓囊囊的厚厚的一件,这才没有提早发现。 前阵子才被夸的有些飘飘然的玄铮,看到这些消息十分震惊,他怒吼一声:“好啊!送给将领们的是棉大衣,送给将士们的竟然是假棉衣!朕听说过黑心棉,可没想到比这更离谱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朕的眼皮子低下!” “好啊,侯府好样的,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真是好大的胆子!” 玄铮气的脸色铁青,嘴唇颤抖,他昨晚上去了万贵妃的寝殿,二人深入交流了一晚上,今早又早起上早朝,此刻急火攻心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陛下,陛下息怒。”李公公赶紧奉上一杯热茶,向身旁的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去找太医过来候着,若是皇帝真被气个好歹,太医也好即使救治。 “陛下,会不会是侯府五小姐,积蓄不够了,甄家又离的远,为了按时将棉大衣送到北疆,所以才不得已用了这么法子?”李公公叹了口气。 “哼,你不必为她开脱!”玄铮吹胡子瞪眼睛,忽而反应过来。 “侯府五小姐?对,这事儿和侯府无关,是……叫什么来着,云姒雪一口应下的,还有甄家,哼,不自量力,大包大揽!”玄铮怒吼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章节目录 016这小贱人终于遭报应了 一层棉顶十层单,更别说里面只是草了!这不是要冻死他北疆的战士吗?若是北疆失守,敌国攻进京城,岂不是要亡国?!他堂堂一代明君,千古一帝的名声,竟是要折在这死丫头片子的手里?! “去,传朕旨意,把云姒雪,还有甄家管事之人,押入大牢,择日问斩!”敢欺骗到他头上,还真是不把他这个北楚明君放在眼里,真是活腻歪了。 李有才见玄铮在气头上,急匆匆地从宫里出发去侯府宣读旨意。另一边,身穿铠甲,表情冷漠训练有素的禁军紧跟着去了侯府,二话不说抓走了云姒雪。 “娘,娘救我啊!我要见陛下!你们凭什么抓我!”面对来势汹汹的禁军,纵使有十九个心眼子的云姒雪也被吓到了,她一个侯府闺秀,哪里见过这阵仗。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就算是以前病着,衣服也穿戴的极为整齐,头发梳的柔顺飘逸还会抹上桂花油,整个人香喷喷的。 而此刻,她发髻凌乱,衣衫破败,脸上的胭脂水粉花了一张脸,手上胳膊上满是伤痕还沾染了尘土,残败不堪。 任凭云姒雪哭爹喊娘,撒泼打滚都没用,禁军都板着一张死人脸。禁军头领是个急性子,皇帝大怒,他们要赶紧把这差事办好,随即拎起顽强抵抗,死死抱住柱子的云姒雪的衣领子将她扔到了地上。 这么重重的一摔,方才还哭喊着要见陛下和皇后的女人吐出一口血来,顿时没声了。 “雪儿!”甄姨娘扑到在禁军头领淮烨的脚下,拽着他的腿不让他将云姒雪带走,淮烨眉头一皱,转头看清脚下的东西嘴里骂了一句,随即一脚揣在甄姨娘的头上。 府上的人倒吸一口气,甄姨娘真该庆幸淮烨这一脚是收着力气的,否则她的头骨此刻必定会碎裂。 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淮烨平日里不是抓人就是抄家,早就是满身的戾气,哪里还会怜香惜玉。 这变故来的太快,侯府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抓走了。 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令府上的下人们都管住自己的嘴,日后谁都不许议论此事,若是发现谁嚼舌根子立刻找人牙子发卖到窑子去。同时,甄姨娘被禁了足,让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反省,此刻的甄姨娘已经昏死过去,倒是方便了下人们直接将人抬回去。 侯府里曾和怡云院的交好的几个主子,听到陛下的旨意,看到云姒雪被禁军拖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吓得浑身瘫软,大叫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云庭曦和夏阚泽本来是要在京城呆一阵子再走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云老爷子让他们赶紧回江宁,侯府和江宁恐怕要出变数。同时提醒姑爷夏阚泽,若是之前和甄家有过什么银钱上的往来,赶紧断干净,别让人给抓住了把柄。 连夜收拾好东西,云庭曦拜别了父母兄弟,和夏阚泽离开了侯府。 …… 侯府渐渐安静下来,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将地上的血迹覆盖住了。 方才,云苡舒一直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冷眼瞧着云姒雪被拖走。回到怡雪院后,她站在院子中央,用手接着雪花,冷哼了一声,这小贱人终于遭报应了。 “三姐?外头这么冷,怎么不进屋?”云苡歌拉着云苡舒进了屋子,将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里。 原本,云苡歌是想通过棉大衣的事情让怡云院的和甄家出一把血,她料想过甄家会用假棉衣,只是没想到他们自己不惜命,会用这么多,意图冻死北疆将士万余人,胆子实在太大。 这是明摆着不把玄铮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前几日才封了云姒雪做宁定郡主,这不是打脸吗? “那小贱人最好是死在牢里,若是她和甄家真的复起了,你看她那个样子,指不定要怎么害我们呢!”云苡舒喝了一大口珠儿端过来的热奶酒暖身子。 是啊,前世她就是联合那狗男人灭了侯府满门,云苡歌忽而觉得,若是她在宫里有人就好了,送一份下了毒的饭菜让那贱人一命呜呼,倒是省事。 她是不怕自己小小年纪手上就沾上人名的,那样的祸害,活着会害死无数无辜的人。 “只要陛下的气不消,她就死定了。”云苡歌说道。 玄铮这个人登基初期还是勤勉有所作为的,可当皇帝当的久了,日日被朝堂上的大臣和后宫的妖精们捧着、奉承着,也就渐渐失去了本心,怠政且好大喜功,喜欢被朝臣们赞成着夸着,喜欢被后宫的嫔妃们崇拜着倾慕着。 谁要是下了他的面子,让他丢了脸面,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但愿如此。” …… 这次的事情,让无辜的北疆将士们平白染上风寒,云苡歌有些过意不去。她按照记忆和医书上的记录,写了一张曾经用过的很有效的治疗风寒的药方,又让医馆用已有的存货连夜配了药,次日让荆墨送到了冥王府。 她知道,玄冥自然有法子,让这药方和药品走最快的路送到北疆。 冥王府内,玄冥早就听说了北疆的事情,已经命人送去一批药品和保暖御寒之物,只是准备的时间有限,怕是一时半刻的不能救助全部的北疆将士。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说是为了北疆的将士们来的。”湛岳在一旁说道。 “让他进来。” 荆墨被冥王府的人带进前厅,主位上坐着的黑衣男子不怒而威。玄冥年纪不大,却气质沉静,甚至带了几分老成,那眼神透着只有经历过沧桑岁月后才会有的从容和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参见冥王殿下。” 荆墨本想按照小姐的吩咐将东西放下就走的,小姐说了现在还不是和冥王见面的好时候,可他才靠近冥王府,就被暗卫发现了,被请了进来。 “你是侯府的人?” 湛岳在他耳边简单说了几句,玄冥便判断出此人是侯府派来的,他猜测,或许是因为府上的人触怒了圣颜,怕女儿有去无回,来找他求情的。 “回王爷的话,属下是来送药方和药品的,希望能解王爷燃眉之急,救北疆将士于水火之中。”荆墨屈膝行礼,低头说道,主位上的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他的身体有些发僵。 “就算如此,本王也不会为侯府求情的。” 章节目录 017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王爷不必为侯府求情,主子说了,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只是因此连累了北疆将士,很是过意不去。” 主子?看来此人不是侯府当家之人派来的。 玄冥的眸子动了动,在烛光的映照下深不见底,他盯着荆墨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次的事情,本王不插手。” “多谢王爷。” 荆墨离开后,湛岳便按照玄冥的吩咐派人跟了上去,想看清他身后的主子是谁,可荆墨进了侯府后就消失了,冥王府的人也不好翻墙进去,只好作罢。 冥王府内,湛岳将药方拿给玄冥:“王爷,这药方我们用吗?” “拿给府医看看,药材也检查一遍,若是没有问题,连夜送到北疆。”这是侯府内的争斗,不会真的想要还北楚子民。 “是,王爷。” “还有,告诉底下的人,药品和棉衣运到北疆的事情不要声张,继续向陛下哭诉北疆将士们冻死的惨状。” “是,王爷。”湛岳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王爷向来是不参与权争的,这次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样也好,只有陛下认定北疆出事了,才不至于将罪魁祸首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玄冥看着荆墨方才跪着的地方,脑海中忽而出现那日在侯府看到的,那个身穿翠绿色衣裙,身体微微发抖的女子。 是你吗? …… 东宫,太子正站在桌前临摹十二美人春闺图,一旁放着云姒雪的手帕,这几日他接连破了几个宫女的身子,背地里从秦楼楚馆抬了不少女人进来,可都没有找到那日见云姒雪的感觉,这让他浑身很是难受。 不过才见了一两面,他怎么就对这女人念念不忘了?他拿起帕子又闻了闻,身上顿时又出现了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看着画慢慢沉浸其中,现实生活中的女人无法满足他,他就只好在画里面找些慰藉了。 侍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玄文川十分专注,只好站在一旁等着。 “什么事?”一炷香后,玄文川看着笔下的美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才满意地放下笔,看向一旁的侍卫。 “殿下,甄家老爷子和侯府五小姐入狱了。” 甄家和侯府?侯府五小姐…… 玄文川的脑子这才清醒过来,想到侯府五小姐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云姒雪吗? “什么?!你个腌臜货,怎么才说?!”他抓起桌上的砚台朝着侍卫的脑袋砸了过去,墨汁飞溅的到处都是。 侍卫慌忙一躲,跪地求饶,他想起上次太子也是在画美人的时候,他进来禀报重要军情,结果被打了板子,如今等太子画完美人再说消息,还是会被训斥挨打,东宫的差事可真是不好干,性命迟早得交代在这。 “因何事入狱?不是才被父皇封赏吗?”他都打算向侯府提亲了,把这对姐妹都娶到他身边。甄家是江南富户,他在江宁的时候,甄家出了不少银钱。 而且,侯府五小姐……玄文川的目光落到手帕上,她可不能死。玄文川想起了那日在赏梅宴见到的肌肤白皙容貌动人的美人,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另一幅画中仙的图上,他就说为何觉得那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很是眼熟的样子,原来就是这画上的美人的样子。 那姿态、神色,都像极了。 “回殿下,属下听说是那批运送到北疆的棉衣和棉被有问题,冻伤了不少将士。” “又是北疆。”玄文川恨透了北疆的将士,这帮腌臜将士净会给他添麻烦。 玄文川沉吟片刻后,去紫宸殿见了玄铮,劝说他不如给甄家一个机会,让甄家在十日内凑齐质量上乘的棉大衣,若是凑不齐再择日问斩也未尝不可。 玄铮这几日被大臣们烦的头疼,又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索性听了他的话,宽限甄家十天时间凑齐物资。 侯府内也听到的消息,云苡舒听说云姒雪还有可能活着回来,气的一天没吃下饭,云苡歌倒是开始自我反省,这件事情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大牢内还是得有自己的人才行,如今她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 五日后,甄家以市场价二十倍的价钱凑齐了全部的棉衣棉被并送到了北疆,甄家长房长子甄元和甄老太爷才被从大牢里放出来。 经过此事,甄家损失了大量银钱,甄老爷子一病不起,心气大不如前,没有了银钱打点官差,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很多铺子还被官府查封了,江宁第一商户竟是如此渐渐没落了。 云姒雪也从大牢里被放了出来,郡主封号被废,脸色蜡黄憔悴不堪。 侯府老爷子感念陛下这件事情没有怪罪侯府,便让家丁在府门口重打了云姒雪板子,直打的人晕死了过去才住手,喂了参片吊着一口气。 府内府外所有人都看到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云姒雪的品行,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这个被宫里和侯府厌弃了的庶女,怕是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云庭信想着这几日的情形,心中一阵后怕,他扬起手甩了甄姨娘一巴掌:“哼,你教的好女儿,差点连累我整个侯府!当初,真不该让你进我云家的门!” 甄姨娘抱着几乎断了气的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被打了一巴掌,直到大夫过来,她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 怡云院内,云苡舒和云苡歌陪在宋氏身边做针线活。 “棉衣一事,真是骇人。”一向胆大的云苡舒想起此事来,还是后怕。 “其实也没什么。”云苡歌淡淡地说道,虽然没让那小贱人一命呜呼,不过掏空了甄家,还大赚了一笔,也不算是白忙活。 “三姐,若真是侯府的女儿犯了错,那侯府必定被连累,可那日在宴会上,云姒雪为了不让我们占到便宜,特意强调了她和甄家,功劳只归他们,那自然出了问题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宋氏点点头,她这个女儿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章节目录 018你当街调戏,不怕挨板子吗?! “对了,三姐,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生辰礼?” 云苡歌本想说要什么尽管提,你妹妹我有钱,甄家花了二十倍银钱买的棉衣棉被,钱她都存在钱庄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有故意炫耀的嫌疑,样子未免难看。 而且,若真是这么说了,以云苡舒那高傲的性子,肯定撇撇嘴说不用了。 “再过一年,三姐就及笄了,说不定这次生辰宴,母亲就能把三姐的婚事定了!”云苡歌冲着宋氏眨了眨眼睛,宋氏也笑了笑,看着自己如花一般的女儿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我还真有些好奇呢,三姐的如意郎君会是什么样子的?” “小丫头一个,还没出阁呢,张口闭口说亲,你也不害臊!”云苡舒瞪了她一眼。 北疆的事情解决后,侯府渐渐平静下来,云姒雪和甄姨娘都被禁了足,侯府里的下人们也避之不及,除了跟着甄姨娘陪嫁进来的丫鬟婆子,其余的下人都各找门路投奔到其他院子去了。 大冷的天,怡云院的院子里连块炭都没有,母女二人冻的嘴唇发紫,浑身发抖,无奈只得将棉衣毛氅都穿在了身上,盖上棉被。 甄家出事之后,没有再给二人来过信,甄姨娘知道,这是彻底和二人断绝关系了。如今甄家也是自身难保,日后她们再也没有倚仗了。 十日后,江宁的云庭曦来了信,说是甄家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都被官府查了,解救了不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姑娘和幼童,真是大快人心。夏家也重新找了新的商贾合作,如今和彭家一起做些漕运丝绸的生意。 甄家被查封的产业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其数量之庞大,敛财数目之惊人,传到京城,皇帝大怒,下令在北楚境内彻查逼良为娼、拐卖儿童之事,竟是端了不少富户。 和怡云院的冷清沉寂不同,怡雪院今日热闹的很,上上下下都在准备云苡舒的生辰,宋氏想着女儿出嫁前也在家办不了几次生辰宴了,索性这次办的大一些,多邀请一些京城的世家来,她也好提前给女儿物色物色夫家。 这一日,云苡歌陪着云苡舒去长安街买新衣裳,打算生日宴的时候穿。 路上,马车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不动了,云苡歌想起去年百花宴,梁家的马车超过了她的马车还挡在前面停了片刻,她下马车去理论,质问她们为何要故意停在前面挡路,抓花了梁家二小姐梁千兰的脸。 难道今日又是哪家小姐出门游玩,拦住了她的去路? “前面怎么了?”云苡舒不悦地问道。 “回三小姐,前面的路被一群人挡住了。” “三姐,我下去看看。”没等云苡舒回答,云苡歌就跳下了马车。 前面吵吵嚷嚷的,家丁让前面挡路的人让开,护着云苡歌往前走。只见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那少年身上的灰色粗布衣裳已经被打的破败不堪,身上满是血痕,蜷缩成了一团,抱着脑袋咬紧牙关忍受毒打。 “你们在做什么?!”云苡歌身边的暴二爷怒喝一声。 几个小混混见到暴二爷那凶神恶煞般的尊容后,不禁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他们的主子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前一步理论道:“小兔崽子不知好歹,要钱要到大爷头上,扰了大爷的雅兴!” 他原本在调戏一个小娘子,这穷酸小子忽而拽住他的衣袖管他要钱,小娘子顿时跑了,他抓都没抓住。 “我娘死了,我想给我娘买一口棺材,让她安息。”少年低声辩解,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 “如今朝廷正在彻查逼良为娼的商户,你当街调戏,不怕挨板子吗?!” 男人一听这话,眼睛骨碌一转,嘟嘟囔囔地带着手下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给你娘下葬,你可愿意跟我走?” 这少年的处境和前世的她是相似的,都是失去了至亲之人。云苡歌见他可怜便想着带他走。 “多谢姐姐!我叫石头,只要能给我娘安葬,石头愿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珠儿刚想出言阻止便被云苡歌制止了,珠儿的腮帮子气鼓鼓的,一个穷酸小子叫侯府嫡女姐姐,真是不知礼数! 云苡歌让家丁把石头的母亲安葬,带石头回去好生医治,等伤好后让他留在怡雪院的外院当差。 到了如意坊,云苡舒挑了几身衣服去试,云苡歌看出来她喜欢水粉色的那一套,但那一套是最贵的,结账的时候,云苡舒放下那套水粉色的,买下了一套湖蓝色的衣裙。 “这套好看吗?”云苡舒问她。 云苡歌点点头:“三姐长的好,穿什么都好看。” 二人边说边往外面停着的轿子走,趁着云苡舒没注意,云苡歌吩咐了珠儿几句,珠儿又回了如意坊。 …… 生辰宴前两日,云苡歌收到了寿春好友段静娴的书信。寿春段家的老夫人是云老夫人的好友,段静娴幼年时候曾在侯府和云苡舒、云苡舒一起在学堂上学。段家是世代经商的,在当地颇有财气。 段静娴说是近日染上了风寒,没办法参加云苡舒的生日宴深感抱歉。 信中还说到她已到了及笄的年纪,家中正在给她物色夫家,她听说了几家,都是财大气粗,却是不堪嫁的,不是留恋烟花之地的商贾人家就是从没读过书的暴发户,她没有一个喜欢的,不禁在信中流露出对二人的羡慕,她们是侯府的嫡女,全家人又十分宠着,可不像她父母一门心思的向钱看,完全不顾儿女的幸福。 简直就是把儿女当成了摇钱树,只图自己快活! “静娴还是别过来了,寿春离的那样远,又要走水路又要走陆路,她那小身板,没等到京城呢,恐怕都得散架子!”云苡舒笑道。 “时间过的可真快,想起那年夏天,母亲让你把品香斋的凉糕让给静娴,你还闷闷不乐好一阵子呢,半天都没搭理她!” 云苡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孩子哪里会舍得把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让给别人,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章节目录 019三姐要替她嫁过去吗? 二人商量着给段静娴写了一封回信,宽慰她总会找到好人家的,还说等有空了就过去寿春看她。 …… 生辰宴当日,侯府上下都挂上了彩绸,丫鬟家丁们的束腰都用了红色的绸带,系成了一朵红色锦花,主母一早就赏了众人银子,个个面上都是喜笑颜开。 云苡舒的生日宴,宋氏和云老夫人、云庭信商量过后,将京城有来往的大户们都邀请了过来,有好些是前阵子云老夫人寿辰才来过的。 为了避免两次都来的客人吃同样的宴席,宋氏特意和自己的女儿重新商量了菜单和酒水,无比要让客人们满意。 晌午,一切准备妥当,夫人贵女们陆续带着贺礼来到了侯府。 侯府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穿着喜庆的门房,抬高了嗓门通报着来往的宾客。 “贺家夫人到,花蝶金钏镯一套,翡翠珍珠项链一套!” “永荣伯爵夫人到,珊瑚玛瑙珠四季花簪一盒!” “昌国公夫人到,昌国公大公子到,白玉送子观音一个……”门房报着声音渐低下去了,还带着些颤抖,略带愤怒地看着穿金带银满脸贵气的昌国公夫人。 这不是打人脸吗?!谁家未及笄的闺女办生日宴,送个送子观音的? 宋氏听到昌国公大公子的时候,身子猛地晃了一下,钱嬷嬷赶紧扶住了她,向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递过来一杯热茶。 宋氏浑身直冒冷汗,昌国公夫人来了也就来了,怎么还把她府上的大公子也给带过来了?满京城都知道昌国公嫡长子潘元奎是个痴傻的,舒儿的生辰宴,昌国公夫人带个傻儿子来,难不成还想让舒儿嫁给他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昌国公府的地位确实比侯府高,但他们绝不会做那买女求荣的事情,可毕竟来者是客,也不好拿打棍子把人赶出去。 “母亲别担心,这位昌国公夫人是个脸皮厚的,但凡是有宴会,不管有没有邀请她,不管男子是否适合同席,她都是要带着儿子去的,若是儿子有看上的,她就逼着人家小姐嫁过去。”云苡歌在一旁宽慰,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可不能因为昌国公夫人失了体面。 “昌国公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肯定是要宠着的,虽说他已经有三房妾室了,可这傻公子不懂圆房之事,至今,昌国公夫人都没有嫡孙,庶孙倒是出了不少。” 昌国公夫人带着儿子进了院子,众人脸上挂着笑,可心里都是避之唯恐不及,都不愿意和她家扯上关系。 对于这一口子人,云苡歌倒是没放在心上,前世的昌国公府也是这样的,雷声大雨点小,对于京城的世家大户,就算昌国公府再怎么随心所欲也要掂量掂量利弊。 而且,前世昌国公府对侯府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她和云苡舒也没有和昌国公府扯上什么关系。 “是啊,母亲,既然来了,我们好好供着就是,这位和宫里的关系好,可不能得罪。”云苡舒淡淡地说道,她是今天的主角,只要她没觉得心里不舒服,宋氏也就宽慰不少。 “冯夫人到,碧玉雕花紫檀木枕一个,虎头缠枝香炉一个!” 门房继续通报,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给各位贵人享用。 侯府邀请的人陆续到齐,众官眷唠着家常,很快,就到了晚上要用晚宴了。 云苡歌陪着云苡舒去内室换衣裳,云苡舒准备换上那套湖蓝色的衣裙,却被云苡歌制止了。 “三姐,穿这套,这套更衬你!”云苡歌笑嘻嘻地拿过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那套粉色的衣裙,还有配套的珍珠玉石头面。 “你,你何时买的?”云苡舒诧异地看着她。 “我们离开如意坊的时候,让珠儿去买的。”云苡歌得意地扬了扬头。 “你是去抢钱庄了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云苡舒惊呼,若是一套衣裙也就罢了,可那套头面可是价值不菲,她一个侯府小姐,就算月例银子多,也攒不了这么多,而且云苡歌是个好吃的,银子全都花在美食上了。 “三姐别管这些了,你快换上,宾客们还都等着呢!”催促着云苡舒换好衣裳后,便带着丫鬟去了正厅。 众人落座后,云老夫人看了一眼宋氏,示意她可以开席了,宋氏刚要开口说话,门房忽而通报:“仪萩姑姑到!” 仪萩姑姑?皇后派人来了?! 宋氏和云老夫人对视一眼,心下微惊,世家女生日宴皇后是从来不会出面的,今日怎么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来? 仪萩冲着主位上的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微微行了一礼,算是给足了侯府的面子,随后看着宋氏缓缓开口说道:“娘娘命奴婢带来南红玛瑙双喜玉佩一对,算日子,三小姐还有一年就及笄了,娘娘说,若是日后能有三小姐相伴左右,定是极好的。” “娘娘说,等过了年,邀请咱们姑娘去宫里说说体己话。” 宋氏闻言身子一僵,皇后的意思是想让舒儿嫁给太子? 她知道宫里的明争暗斗,不想让女儿和皇子王孙们扯上关系,只想找一个底蕴深厚的世家结为亲家。 云苡舒闻言心下大惊,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落下来。云苡歌死死地攥着手帕,直勾勾地盯着仪萩和她手里的双喜玉佩。 前世的这个时候,玄文川已经成婚了,所以并没有牵扯到云苡舒。 那时,云姒雪在云老夫人的寿宴上落水,玄文川将她救起,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寿宴后不久就成婚了。虽然云姒雪庶女的身份让皇后很是不满,但那时她已经被封为了郡主,且她背后有甄家,皇后也就认了这个儿媳妇。 可是如今,她打压了云姒雪,搅合了云姒雪和玄文川之间的缘分,难道她三姐就要替她嫁过去吗?难道是她亲手把三姐推进了火坑?! 云苡歌心中万千情绪翻涌,后悔、懊恼、愤怒…… 章节目录 020快去把灯灭了,你家小姐要睡觉了 晚上,送走宾客后,宋氏去了云老夫人院子里,叫上云庭信一起商讨女儿的婚事,揣摩皇后娘娘的意图。仪萩临走前,和宋氏低声说过了年之后,皇后娘娘会请她到宫里一叙,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会商议婚事。 云苡舒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宴会结束送走宾客后,泪水终是忍不住了,快步回了屋子,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哭,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娟儿没办法,只好去找云苡歌,让她过来瞧瞧。 从前,三小姐和四小姐是最不对付的,在一起说话超不过三句肯定要吵起来,可是最近,娟儿发现四小姐好像变了,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家小姐,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裳都会送过来一份,自己小姐和她在一起也不会总是吃亏了。 “三姐?”云苡歌本也打算换身轻便的衣裳就过去,她让珠儿赶紧把她头上的钗环都卸下来,随即快步去找云苡舒。 云苡舒哭的累了,正趴在桌子上,双眼空洞无神:“让我嫁给太子,还不如让我去死……呜呜……玄文川好色,不到一个月,破了宫里几十个宫女的身子,听说,还从秦楼楚馆暗地里抬了不少进去!” “若是我嫁过去,我……”虽然太子极力打造自己的好名声,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苡歌心疼地看着她,虽从小就被当作当家主母培养,做事果断干脆,可毕竟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承受不住。 “三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嫁过去的。”她恨恨地想着,这一世,就算是拼了性命,她也不能让家人受到伤害。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装病吗?装病也只能拖一拖,我还没听说过太子想要的人,拖一拖他就能忘了的!” “三姐,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你别急,横竖就算是皇后有意,也得等你及笄才能办婚事,我们还有时间,总能想到办法的。” “静娴还说羡慕我们,我们是有家里人宠着,可是宫里逼着你嫁,父亲母亲祖母祖父也没法子,总不能让他们为了我,违逆圣意,毁了这么一大家子吧!” “三姐你别太担心,如今是皇后有意,只要她没有求陛下赐婚,这事儿就还有余地。娟儿,服侍你家小姐休息。”她向娟儿使了个眼色,要看好她,若是云苡舒有什么异常要赶紧去告诉她。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寻短见,若是我死了,岂不是如了隔壁院那小贱人的意!”云苡舒冷哼一声。 云苡歌见她三姐这份心气儿还在,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云苡歌回到屋子里面冥思苦想,装病、装疯卖傻、去守墓,总不是根本解决的法子。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娟儿送云苡歌出来,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她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干着急。 “外头都说咱们侯府的姑娘命硬,犯了欺君之罪陛下都能看在侯府和太子的面子上免她以死,可到了我家小姐身上……唉,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吗?老天真是瞎了眼……”娟儿在一旁忿忿不平,云苡歌听着她的唠叨更是头大,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回屋子里去。 命硬……命格……对啊! 皇家最重视天意,只要让皇后相信,娶了云苡舒对太子没好处就行了!命格相冲……影响太子的龙气…… “小姐,你笑什么呢?”珠儿帮云苡歌换上了睡觉穿的宽松衣裳,看着她诡异的笑,担心她是不是因为三小姐的事情愁疯了。 “快去把灯灭了,你家小姐要睡觉了。”云苡歌推了推珠儿。 这样的鬼话她听了都想笑,可是偏巧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是会相信。 …… 次日,怡云院的听说皇后有意让太子娶云苡舒,云姒雪坐不住了。 沉寂了许久的怡云院内,云姒雪听说皇后有意让云苡舒做太子妃,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原本还昏昏沉沉的,此刻却从床上爬起来了,充满了斗志。 只要皇后和侯府联系,太子还想着侯府,她就还有机会。哪怕给太子当个侧妃也好,总比在这暗无天日的侯府待一辈子老死的好。 云姒雪将穗儿招呼过来,她许久没有说话了,今日忽然开口,被自己这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忙灌了两口凉水,清了清嗓子:“穗儿,你让人去怡雪院附近听着些,太子和皇后娘娘最近有没有宴请,有没有出游,元日之前要去哪个寺庙上香?” “咳咳咳……都打听清楚!”云姒雪说的有些急切,不禁咳起来。 皇后每年过年之前都有去上香的习惯,美其名曰为民祈福,实则是让佛祖保佑她儿子能顺利登基当上皇帝,再求求神佛让龙位上的那人早日归天去极乐世界。 穗儿见小姐精神大好,喜极而泣,只有小姐好了,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日子才会好过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穗儿顾不得披上外套,快步走出怡云院去怡雪院听墙角。 云姒雪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枯瘦的脸,深陷的眼窝和发黑的眼圈,攥紧了拳头,她要努力改变这一切。这些日子她虽日日躺着,可却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如今怡雪院的事情让她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从柜子里翻找出玉蓉膏,打开盖子,对着镜子仔细地涂抹在脸上。 …… 一连几日,穗儿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还是把怡雪院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景象说给云姒雪和甄姨娘听,二人气的脸上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大骂怡雪院的都是贱人。 厨房得过云苡歌的授意,送到怡云院的饭菜不是馊了的,就是些糙米和野菜,难以下咽,可如今的云姒雪重燃希望,忍着饭菜的馊味儿和嚼不烂的野菜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 这一日,珠儿忽而愤愤地走进卧房,皱着眉头刚要喊,忽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走到云苡歌身边。 章节目录 021一辈子压她一头 云苡歌看着这小丫头的样子不免好奇,珠儿这是怎么了? 珠儿将门窗关好,气呼呼地在云苡歌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有人在咱们院子里偷听!” “什么人?” 不用猜,她都知道是怡云院的,只是没想到这云姒雪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都被打压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认命还琢磨着翻身,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倒真是值得她学习了。 “还不知道,小姐,要不要我日日在院子门口守着?!”珠儿气得直跺脚,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云苡歌看着气鼓鼓的小丫头,倒是笑了:“走,去母亲那里说说话。” “小姐!”隔壁院都踩到她们脸上了,小姐怎么都不生气不着急?珠儿虽气的不行但还是很听话的跟着云苡歌走了出去,将一件狐狸毛大氅披在云苡歌的身上。 到了宋氏那里,宋氏正愁眉苦脸地靠在软榻上,面前的桌子上铺了几张信纸。 “母亲,这是要写信?”云苡歌在母亲身旁坐下问道。 宋氏无奈地点点头,她打算给母家宋府写信,问问看宋府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赶紧把舒儿的婚事定下来,再给皇后请罪说舒儿早已经许配了人家,怕是没有福分和太子成婚。 “母亲,若是你相信女儿,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吧。皇后说亲在前,你给三姐许配人家在后,无论怎么办,都是得罪人的。”云苡歌劝说道,让钱嬷嬷把信纸都收起来。 “那怎么办?”宋氏迟疑地问道,最近她发觉了女儿的变化,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哪里会有什么好法子。 “只能让皇后自己觉得这门婚事不好,主动取消婚约才行。” “夫人,老婆子觉着,四小姐说的有些道理。”钱嬷嬷眼神一亮,赞许道。 “先不说这个了,母亲就等着好消息吧,对了,母亲这里近来有没有人偷听?”云苡歌压低了声音问道。 “四小姐真是料事如神,那日,老婆子正和夫人做针线活儿,看到窗户边上闪出一个人影来,开门过去瞧,人已经不见了,可雪地上那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看就是隔壁院穗儿那小贱人留下的脚印!”钱嬷嬷看着隔壁院的方向,狠狠地剜了一眼。 小贱人,迟早要弄死你。 云苡歌冷笑一声,穗儿这丫头倒是难得忠心,上次云姒雪挨打她在一旁护着,打伤了腿到现在都没治好,还帮着云姒雪通风报信。 真是愚忠,若她主子真的在意她看重她,怎么会不尽全力找人治疗她的腿? “只要夫人一声令下,老婆子这就带人去打断那小贱人的腿!拔了她的舌头!敢在主母的院子里偷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钱嬷嬷气的撸起袖子,瞪着眼睛气势汹汹。 “不妨事儿,若是来偷听了,你们捡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就行了,再说,若是侯府出了人命,传出去也不好听,母亲放心,女儿定不会让三姐往火坑里跳。” 本想着让云姒雪在暗无天日的院子里等死的,没想到,如今还真是有用的到她的地方。 云姒雪最恨云苡舒总是拿出嫡女的派头压着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攀上太子这高枝?若云苡舒真成了太子妃,她岂不是一辈子要让她压着? 若说谁最不愿意看到云苡舒嫁进东宫,就是云姒雪了。 用过晚膳后,云苡歌端了一碗绿豆汤去了云苡舒的卧房:“三姐,喝碗绿豆汤,去去火,你看看,你脸色差的很,看起来都没有平时水灵了。” 云苡舒端着绿豆汤喝了几口,云苡歌继续说道:“三姐,你命格硬,会影响太子气运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若是三姐成了太子妃,日后当了皇后,可要记得提携妹妹我!” 云苡舒皱着眉头看她,刚要伸手揪她的耳朵,气恼她为何要这般嘲讽作践自己,云苡歌往门口看了一眼,向她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她楞了一瞬随即明白。 缓缓开口,大声说道:“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侯府好不容易攀上太子了,怎能轻易放弃?” 云苡歌赞许地看着她,她姐姐还是很聪明的,她们二人不愧是亲姐妹十分有默契。 “这件事情,妹妹也要替我保密,母亲已经着手去改我的八字了,没有人会查出来的。” “姐姐放心,那我们就安心等着,等皇后娘娘从寺庙回来,应该就会召你和母亲进宫详谈了。”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窗边那一角蓝色的衣裙也消失了。 安静了半晌,云苡舒把那碗绿豆汤喝完后问道:“说给怡云院听的?她们都是将死之人了,还能翻出什么浪不成?” “三姐,你可别小看了云姒雪,她本事可大着呢!” “而且,宫里怕是也有的闹呢。” 玄铮恐怕最近就要封万贵妃的儿子离王为七珠亲王了,离王是受宠的万贵妃之子,现在是五珠亲王,她隐约记得前世离王被封为七珠亲王后,手里的权势更胜从前,本就性子暴戾的他,更加肆无忌惮地草菅人命。 就因为自己不开心,随便杀死了指挥使5人、千户9人、知府1人、校尉200人……在校场更是因为副将提了建议当众指出他违反律令惹怒了他,命人打了三百七十下板子,打板子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人都死了,板子还在继续打,直打的身上的肉都快成了肉泥。 而这些人在册的记录却是溺水、自缢、坠崖、染上时疫身亡。 这位离王,最后是被玄冥颇废了些力气给收拾了,与其这样,不如阻止离王被封为七珠亲王,也给日后的玄冥省省力气。 云苡舒没太在意云苡歌的话,只当是坊间的话本子看多了,宫里的事情哪里是她们能插手的,她们能听到些消息已经是很费力气了。 云苡歌和她说了会儿话后让她好好休息,便带着珠儿离开了,去找石头。 她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给石头去办。 章节目录 022四小姐尽管吩咐! 石头的身子已经养的大好,换下那一身肮脏的乞丐服后,整个人看着倒是清秀干净,气色也好了很多,他的眼睛清澈纯真,见到云苡歌的时候满脸喜悦。 “姐……四小姐好。” 石头行了一礼,前些天府上的人告诉他,他母亲已经下葬了,还带着他去了墓地,准备的东西让他祭拜母亲,石头心里十分感激。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云苡歌冲他笑了笑,安抚他让他别紧张。 石头用力地点头。 “我……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这件事让石头去办最合适,只是,这样的话,这孩子就要在外面游历一年,风餐露宿会很辛苦。 石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四小姐尽管吩咐!石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为四小姐把事情办成!” “你快起来,这件事情……” 云苡歌将他扶起来,拉着他到前厅,让珠儿屏退了众人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她将安排详细地说给石头听。 …… 五日后,太子玄文川陪着皇后上官珺茹去万佛寺上香祈福,皇后吩咐了不要摆太大的阵仗,所以这次出行一切从简,只带了必要的丫鬟和侍卫,一行人穿着打扮成了普通大户人家的模样。 路上,一个寺庙僧人打扮的少年出现在车队的前面。 “娘娘,前头有个云游的僧人。”仪萩让随行的人原地等着,她知道她家娘娘最是信佛,路上遇到僧人,难免要问一下皇后的意思。 “赏。”皇后在轿子里面说道,这一路就是往万佛寺去的,路上遇到化缘的小僧人也不奇怪。 “多谢贵人,容贫僧多嘴,贵人原本是福气在身,可今日,却是有玉树歌残王气终的预兆。”少年僧人指着第二了不吉利的话,该杀,而且临走的时候说了些不明不白的话,让人云里雾里的好不舒服,她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人。 “不过是个云游的僧人,我佛慈悲,佛门中人不可杀。”这小僧人恐怕不是普通的僧人,若真如他所说,她不仅不能杀他,还要好好感谢这僧人。 皇后命人加快脚步回宫,听了小僧人的话后,她这颗心就一直悬着。 …… 到了宫里,皇后发现果然有人趁着她不在,去陛下身边吹耳边风。 贵妃正带着自己的儿子离王在紫宸殿和玄铮说话,哄着玄铮封离王为七珠亲王,笔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陛下写圣旨呢。 离王如今已经是五珠亲王了,若是封了七珠,脑袋上的珠子比太子都要多了。而紫宸殿内,玄铮正被万贵妃和离王连珠炮似的不间断的夸赞,哄的云里雾里的,笑的合不拢嘴,说他是百姓难得一遇的好皇帝,正是因为有这么好的皇帝,百姓们才能有福报。 玄铮身边的李有才听的眼皮子直跳,他深知离王的为人,在拿皇帝红印的时候慢吞吞的,万贵妃不由地瞪了他一眼。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规劝皇帝时,皇后满脸怒容,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以为,此事要从长计议。”皇后进来就跪在了玄铮的面前。 万贵妃听到声音大惊,她怎么回来了? “皇后娘娘,你……娘娘回来怎么不通报一声?”万贵妃嗔怒地看着门口的太监。 章节目录 023婚约作罢 通报?哼,好让你做好准备,逼着陛下把圣旨写了,或是下个口谕?!皇后冷笑一声,目光凛冽,看的万贵妃不由地低下了头。 沉浸在一声声夸赞中的玄铮在见到皇后时,清醒了一些,像是从梦境被拉回到了现实。 “陛下,容臣妾多嘴,离王未建军功,若是贸然封了七珠亲王,怕是朝臣们会有非议,本宫是离王的母后,朝臣们议论本宫偏心也就罢了,可是陛下,若是……臣妾总还是紧着陛下的。”皇后一脸的诚恳,满脸都是对玄铮的关心。 玄铮抿了抿嘴唇,离王确实没什么才干,因为宠着她母妃,他才能升到五珠,若是这次被哄着升了七珠,朝廷内肯定颇有微词,想到大臣们可能会上书说他识人不明、独宠万贵妃之子,自己的名声可能会坏在这个儿子身上,玄铮不满地哼了一声,连带着看万贵妃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宠爱。 他堂堂一代明君,差点儿就着了他们母子二人的道了。 “罢了,朕乏了,此事,日后再议吧。”玄铮摆了摆手,李公公赶紧扶着他去休息,同时吩咐宫女们去准备安神汤。 皇后阻止了玄铮封亲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到照样殿,她不禁想起那位僧人的话,还真是个圣僧。 “多亏了那位圣僧,还好本宫回来了,不然,离王被封为七珠亲王,可就不好办了。只是,川儿的婚事……”皇后叹了口气,本以为娶了侯府的嫡女,能为太子拉拢一个有利的靠山,可如今看来侯府不是良配。 “娘娘,要不要奴婢再请几个主持,来算一算太子和侯府三小姐的八字?”她本来想说,侯府会不会是不想把女儿嫁给太子,找了个假僧人来糊弄她?但是想了想,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太子不堪假吗,她还没蠢到要故意惹皇后不高兴。 “不必了。”如今,她只信那位圣僧的话,侯府三小姐的命格不好,太子的婚事要重新打算。 “那位僧人,是叫觉尘,僧籍是哪里的来着?”皇后回忆方才在路上遇上僧人的情形。 “是,北疆附近的玉山寺。”仪萩说道,她搜查度牒的时候特意看了。 “嗯,派人去玉山寺查查有没有这位僧人。”她已经有八九分相信这位僧人了,可查清楚她这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太子呢?”她都回到宫里有一会儿,可是没瞧见太子。 “太子殿下那会儿说要出恭,没和咱们一起回来,路上耽搁了些,想必此刻应该回到东宫了。” …… 万佛寺附近的林荫小道上,太子玄文川正和一娇滴滴的美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马车内传来阵阵男女嬉笑的声音,云姒雪穿着薄纱,挂在玄文川的身上。 云姒雪打听出来皇后和太子出行的日子,便换了丫鬟的衣裳,从侯府溜了出来,等在一行人的必经之路上。 “太子哥哥,你好坏啊……我好喜欢啊……”云姒雪娇声喘道,眉眼勾人。 玄文川长袍解开手不安分地在云姒雪身上来回移动。 “你个小蹄子……嗯,真香……”玄文川在她身上掐了一把。 他本来是坐着轿子和皇后去上香的,路上出恭的时候收到一个字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太子哥哥,我好想你,后山凉亭一聚”,那字条上沾染着的香气便是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一路上,他都寻思着怎么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幽会,碰到那僧人的时候,那些话他自然也没是没走心没仔细听,就算听了也听不出话外的玄机。直到皇后说要回宫,他才找到合适的时机来找美人。 云姒雪香汗淋漓,心满意足地趴在玄文川的怀里,她看着太子的神态知道时机成熟了,便开口说道:“太子哥哥,听所你要娶我三姐?” “太子哥哥,不要雪儿了吗?”云姒雪委屈地看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捶打他的胸口。 “好妹妹,哥哥的心都要化了,娶你三姐是母后的意思,哥哥实则是想娶你的。”玄文川握住了云姒雪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如今你我情投意合,有些话,雪儿为了太子哥哥着想,不得不说,我听说三姐的八字太硬,会影响殿下的龙气呢!”说完,云姒雪像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怯怯地抬头看他。 “你说真的?”玄文川眉头一皱,似乎想起那僧人说过类似的话,什么王气将尽,他握着云姒雪腰间的手一用力,云姒雪又发出一声惊呼。 “是啊,我在侯府院子里亲耳听见的,太子哥哥,雪儿全心全意地为你,你难道还不相信雪儿的话吗?” “而且,听说姐姐为了嫁给太子哥哥,还要换八字呢!太子哥哥,这样的坏女人你可不能娶回家!” 玄文川思索着这话的可信程度,可若是此刻去查侯府三小姐的八字,怕是八字已经被换掉了。 “本宫回去就禀明母后。” 二人又是一番温存,玄文川向云姒雪保证,一定会娶她。到了宫里,他去见了皇后,母子二人一致决定侯府不是最合适的亲家,太子妃的人选要另找。 …… 冥王府内,湛岳来报,说陛下原本要封离王为七珠亲王,被皇后给制止了。 “皇后?皇后不是去万佛寺上香了吗?”玄冥将合上。 “属下听线人来报,说是半路上遇到了一位北疆玉山寺的云游僧人,名叫觉尘,那僧人说了几句话,皇后就回宫了。” 僧人?这么巧? 湛岳将线人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玄冥听。 玄冥的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这鬼话连篇的,不过,还挺有意思…… “那僧人是谁派去的?宫里其他嫔妃,或者是瑞王那边的人?” 玄冥猜测着,瑞王的母妃和寺庙的主持僧人多有来往,每年也会添不少的香油钱,除了太子,瑞王竞争皇位的最大对手就是离王了。 “不对……” 章节目录 024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家破人亡! 玄冥回味了一下觉尘说的话,这位僧人的主要目的是搅合了太子的姻缘,而最近皇后似乎看好侯府嫡女,想和侯府结亲。 “难道是侯府?”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让皇后打消合侯府结亲的念头,不过这法子对皇后确实有效。 “王爷英明,经过上次钱庄一事后,属下便派人在侯府附近盯梢,这位僧人确实是从侯府后门出来的,半道才换了衣裳。而且,这僧人手续准备的也齐全,度牒都有,看来破费了一番力气。” 侯府里,会是谁办的呢? 侯府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不在府上,三小姐性子急事情又发生在自己身上,怕是沉不住气想法子,五小姐是个庶女前些日子差点被打死,那就是四小姐。 那个穿着翠绿色衣裙的小丫头…… “你吩咐北疆的人查一下玉山寺的僧籍上有没有这位觉尘,没有的话,让玉山寺的人加上,不要声张。”他早就想动离王了,这次离王没被封赏成,倒是帮了他的忙,礼尚往来他便回一个人情。 “是,王爷。”嘴上应着,湛岳心里却有些疑惑,王爷什么时候开始管这些闲事了? …… 侯府,云苡歌听说了皇后回宫的消息便知这事儿成了,珠儿也来禀报,说是云姒雪偷偷从后门回来了。 她勾了勾唇角,去找云苡舒让她放心,等过年之后,皇后那边若真是没什么动静,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 云苡舒也听说了皇后今年没去万佛寺,而是回到宫里阻止了陛下封离王为七珠亲王的事情,只是宫里的事情她并不感兴趣,倒是院子里似乎少了一个人。 “石头,那天你救回来的小乞丐,怎么没看到他人?”云苡舒疑惑地问道。 “我让他办成僧人去拦皇后了。” “什么?!”云苡舒大惊,原来传言说的皇后路上遇到了僧人是真的,没想到那僧人还是她妹妹派过去的。 “你放心,你和太子的婚事成不了,石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想起那日交代石头事情的时候,少年眼中的坚定。 云姒雪、石头都会阻止这门婚事,总有一步能成,没想到她们是幸运的,两步棋都走成功了。 云苡舒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你什么时候,心机这么深沉了?此事瞒着母亲,瞒着我,我竟是半点都不知情!” 云苡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将那日的事情说给她听。 那日,云苡歌盘算好后,便和石头商议找他帮忙,“石头,如今,我三姐有难,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小姐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按照惯例,皇后最近要去寺庙里拜佛上香,需要扮成云游的僧人去拦住皇后的车马,将这番话说给她听。”云苡歌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告诉他。 石头默默背了一会儿,记住了所有的话,“小姐需要我什么时候去?” “等我告诉你吧,我托人准备了度牒,度牒和衣裳准备好后,快到日子时,你便可以在万佛寺附近守着了。” “此事若成了,还需委屈你在外继续游历,等你到了江宁的时候,还需再办一件事情,大概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云游结束,若是你还愿意跟着我,我再做安排。” 宫里的人都是疑心重的,既然要扮成云游的僧人,不是坐实让人查不出错来。 “小姐放心,吃斋念佛,我也好为亡母超度。”石头自从接受了这个任务后,便日日窝在房中看云苡歌给他的基本佛经,让自己尽量像一个僧人的样子。 云苡舒听着她的叙述,不禁有些感动,真是委屈石头了,要在外面风餐露宿,“那云姒雪又是怎么回事?” “三姐知道云姒雪的性子,早就看不惯你嫡女的气派,自然会想法子接近并说服太子不娶你,那日我和你在房中说的话,故意让穗儿听到,云姒雪自然就沉不住气了。” “等一下,石头若是扮成僧人,皇后派人去查他的僧籍怎么办?”云苡舒有些紧张,那少年会不会凶多吉少?她会不会害了那少年? “三姐放心,在石头出发前,我已经提前给哥哥去信了,让他去北疆的玉山寺多上些香油钱,把石头,也就是觉尘的名字记录在僧籍上。” 因为北疆距离京城有一定的距离,等皇后派的人到北疆查僧籍的时候,石头,也就是觉尘的僧籍肯定已经记录好了。 云苡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好像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不过此事若没有她,她就要嫁给那个色中饿鬼了,她握住了云苡歌的手:“歌儿,谢谢你。” “我们姐妹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 另一边,云姒雪和太子欢好后,得了太子的承诺,便满心欢喜地偷偷回了侯府,她十分激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充满了希望。 “小姐,姨娘病了。”照顾甄姨娘的老嬷嬷愁眉苦脸地说道。 云姒雪去了卧房,见姨娘病怏怏的,便去找云庭信,此时的云庭信正在怡雪院和宋氏及两个女儿用晚膳。 云姒雪走到院子里,跪在了门口,眼中含泪委屈巴巴地说道:“父亲,我姨娘病了,父亲去看看姨娘吧。” “病了就请大夫,我又不是大夫不会瞧病。”云庭信头也没回,继续吃饭,这母女俩净给他惹祸,他眼不见为净。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初吃醉酒为什么就和这女人睡到了一起?他本也不是对那方便特别感兴趣的男人,而且一醉酒就昏睡过去了,哪里还有力气去和女人做那种事情? “父亲,母亲一早就请大夫去看到过了,甄姨娘自己不喝药,身子怎么可能会好?”云苡舒说着翻了个白眼,她看了一眼宋氏,又向钱嬷嬷使了个眼色。 钱嬷嬷立马会意,将云姒雪拉起来一起去了怡云院。 “听说哥哥嫂嫂们很快就会过来了,过年的时候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云苡歌开心地说道,许久不见大哥二哥甚是想念。 听着身后一家人欢声笑语,云姒雪攥紧了拳头,哼,你们别得意,等我成了太子妃,我要将你们都踩在脚下!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家破人亡!尝一尝这被冷落,无人惦念的滋味! 章节目录 025小姐暴二爷和荆大哥他们打起来了! “是啊,你大哥说已经在路上了,只不过你嫂嫂有孕在身,所以路上走的慢了些。”宋氏说道,她见云苡歌喜欢吃蘑菇炖小鸡便低声吩咐钱嬷嬷让厨房再做一份,这干蘑菇还是之前云庭曦拿回来的,味道极好。 “你们的嫂嫂有孕在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你大哥二哥惦记着你们两个,从北疆回来,肯定给你们带了不少特产和稀奇的玩意儿,东西多,搬来搬去的,路上也会耗费时间。”云庭信夹了两片肉塞进嘴里,扒了两口米饭。 “瞧父亲说的,倒像是我和三姐耽搁了两位哥哥回家似的,哥哥们带回来的肉干、烤饼、红枣,难道父亲不吃吗?” 云苡歌不满地撇了撇嘴,往年的肉干就数她父亲吃的最多,看书的时候来一根,作画的时候来一根,下棋的时候还要来一根,全然没有了往日贵公子的姿容。 “父亲每次作画前都要焚香净手,可是神奇的是,哥哥们从北疆带回来肉干后,总有那么一两个月,父亲作画前也不焚香了,也不净手了。”说完,云苡歌吐了吐舌头。 云庭信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宋氏轻拍了一下女儿的手,嗔怒道:“怎么和你父亲说话呢?” “无妨。”云庭信被说的脸发红,却并没有生气。 “真希望,陛下能开恩,不让大哥和二哥再去北疆了,那苦寒之地,嫂嫂也跟着受苦,我未来的小侄子怎么受的了?”云苡舒叹了口气。 “是啊。”说到这儿,云庭信心中不禁有些低落,他这个做父亲的,整日与诗书为伴,若是他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站稳了脚跟,也能在朝堂上说上几句话,两个儿子或许就不用这么苦了。 “父亲想什么呢?”云苡歌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低声问道。 前世,云庭信在朝廷里并没有担任要职,都是靠着侯府和云老爷子这个侯爷。侯府出事后,云庭信曾经的那些诗书好友帮不上半点忙,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全家被灭门后,后来无非是世间多了几首感慨命运的诗文。 “没什么。” 云庭信冲着女儿笑了笑,想着年后,得考虑考虑自己官职的事情了,不能只想着自己快活,也要为儿女筹谋。因为他,府上平白多了甄姨娘和云姒雪这两个祸精,他总要负起责任来,不能总是让妻儿挡在身前。 次日,云苡歌收到了哥哥的来信,信中说,觉尘早在两年前就入了玉山寺的僧籍,目前觉尘并不在寺中,而是在云游。还问他是不是她新收的那个家丁石头,原本就是在玉山寺吃斋念佛的。 云苡歌不禁觉得奇怪,难道真的是同名同姓? 她觉得不对,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但一时又没有什么头绪。一来她在北疆除了大哥二哥外似乎没什么朋友,二来,这件事情做的隐蔽,谁会知道?直到许久之后,她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帮了她。 …… 皇宫昭阳殿内,皇后上官珺茹正回味着太子和她说的话,除了侯府,和哪家结亲对太子有利呢? “娘娘,北疆来信了,玉山寺确实有一位叫觉尘的僧人,两年前入的僧籍,如今在外云游。”仪萩将字条递给皇后看。 “嗯,看来,太子的婚事要重新定了。”皇后将字条扔进火盆里,如此一来她更加确信了那位僧人说的话。 “陛下有几日没过来了?” 仪萩算了算日子后说道:“大概有五六日了。” “嗯,陛下今晚可能会来,帮本宫梳洗打扮,前厅和寝殿让人好好打扫,熏上西凉进贡的秘香。”皇后坐在梳妆镜前,仔细检查自己有没有白发。 “是,娘娘。”仪萩吩咐人去准备洗澡水,她则去身后上了锁的小柜子里面把那秘香拿出来,小心的取了一些出来放在香炉里点上。 晚上,玄铮过来了,每每宠幸了几个妃子过后,他总要来皇后这里过一夜的,虽然二人只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但是在外人看来,陛下还是看重皇后的,这给足了皇后面子。 只是今晚,他难得动了情,虽然和皇后一起欢好没有多长时间,不过二人也算是温存了一番。她是他身边的老人了,早就没有了年少时初见时的那份悸动,可多少还有些感觉。 “陛下,川儿也到年纪了,臣妾觉得宋家的女儿不错,陛下觉得呢?”皇后窝在他的臂弯下,在他的胸口画着圈。 玄铮眉毛抖了抖,宋家?太子这么着急就想要兵权了? 宋家嫡女宋青岚已经过了适嫁的年纪,但宋家一直没有说亲,就是在等陛下的意思,毕竟,娶了宋家嫡女也就意味着掌握了宋家军。 宋大将军宋罡只有一个儿子宋启,而这独子只有一个女儿。宋家旁系倒是不少,可嫡系子嗣单薄,偏偏宋启深爱着妻子不愿意纳妾,而妻子又始终没能怀上男孩儿。 “朕乏了,太子的婚事皇后看着办吧。”说完,玄铮就闭上了眼睛。 皇后抿了抿嘴唇,看来是不能求陛下赐婚了,但好在陛下并没有直接否定,她想要另想法子让宋家接了这门亲事。 …… 这一日,暖暖的阳光从木窗子透进来,落下一地的斑驳光点,床上的云苡歌被院子里“嘿哈”的打斗声吵醒,她不情愿地离开了温暖的被窝,珠儿听到里面的动静,端着温热的水进屋服侍她家小姐洗漱穿衣。 “哎呦,外面怎么这么吵啊?”云苡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昨天晚上一直在想前世发生的事情,时间过的越久,她对曾经发生的事情就记的越不真切,得在她忘记之前,把一些大事的前因后果理清楚。 “小姐,是暴二爷和荆大哥他们打起来了!”珠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十分的兴奋。 “啊?打起来了?”云苡歌披上外袍,推门一看,暴二爷正怒目圆整,挥舞着拳头对打荆壮和荆墨。 “你们这是做什么?自家人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她想上前阻止,可是根本就插不进去手。 章节目录 026给我按住了打! “四小姐,大公子和二公子就快回来了,回来之后,定是要考校我们的武艺的,若是打不过可是要挨板子的!” “可不是嘛!”荆墨脚下一旋,躲过了暴二爷的突然挥过来的拳头。 对啊!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大哥二哥临走前是教了她武艺的,这次回来肯定也会和她过招,这些天她有些高兴地过头,竟是忘了这件事情。 “珠儿,快去帮我换身衣服,我得活动活动筋骨!”她可不想大过年的被大哥二哥教训的下不来床,过年的时候,她可是要串门子吃美食的! 珠儿急急忙忙地跑进去把压箱底的衣裳挑了出来:“哎呀,小姐,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小姐要用,奴婢应该提前浆洗晾晒的。” 云苡歌一把抓住衣裳关好门开始换:“先凑合凑合吧,哪里还有这么多讲究,保命要紧!” 珠儿觉得此话有理,帮她换上衣裳后,自己也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她要陪着小姐一起练武。 …… 次日,宋氏带着云苡舒和云苡歌出府买年节要用的东西,到了长安街,三人便分开了,三人分头行动,买的能快一些。毕竟到了年前,有很多事情要办。 宋氏和钱嬷嬷去买衣服料子,云苡舒带着娟儿去挑胭脂水粉,云苡歌带着珠儿去买蜜饯果子和肉干,准备年后去外祖宋府家串门的时候,带给表姐和外祖父吃。 到了孙氏肉铺,云苡歌见还有肉在案板上摆放着,便喜滋滋地让老板把腊肠包起来,珠儿将银子递给老板。 这孙氏肉铺的老板曾在蜀国游历过,做的腊肠腊肉味道极好极独特,满京城找不出第二家来,许多外地人到了京城也会慕名而来尝一尝孙氏肉铺的肉干、腊肠。今日她们出门早,腊肠还剩最后一份了,云苡歌很高兴。 “客官,您拿好!”掌柜的将腊肠包好,珠儿伸手去拿,忽而,凭空伸过来另一只手,将拿腊肠生生抢了过去。 “这腊肠我们要了!多给你们一些银子,你们买别的吧!”说着,那丫鬟从钱袋里掏出银子扔在了珠儿的身上,眼神鄙夷,神色傲慢。 银子应声落地,珠儿并没有去捡,她从小跟在云苡歌身边,是侯府嫡次女的丫鬟,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气得嘴唇直打哆嗦,为了不给云苡歌丢脸,硬是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憋的小脸通红。 云苡歌将珠儿护在身后,看了一眼抢腊肉的那人,她身后站着的是江宁总兵万麟的嫡女万瑶,日前被封为了安平郡主。一个丫鬟能如此颐指气使,定是得了主子的授意的。 她不在江宁好好呆着,跑京城干嘛来了?难道是来京城述职,或是要参加年节的宫宴? “这位小姐,这腊肠是我们先买的,已经付了银钱,怎么好抢别人的东西呢?”云苡歌好言好语地说道,从万瑶的行事作风来看,她是跋扈惯了的。 “是啊,姑娘,这位小姐很早就来了,还排了队的,你看,肉铺还有些鹿肉和兔腿,要不,给您包起来?”掌柜的见二人剑拔弩张的,便好言好语地劝着万瑶的丫鬟。 “哼,你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吗?我家小姐看上的东西,才不管是谁的!”这丫鬟十分不讲道理,还气势汹汹的。 “哪里轮的到你多管闲事?!”见掌柜的为云苡歌说话,万瑶冷着一张脸,怒火中烧,从腰间抽出鞭子甩在孙氏肉铺的案板上,老板忙后退了几步,顿时,案板生生断裂开来。 云苡歌有些诧异,万瑶不愧是武将之后,力气竟然这么大。这一鞭子若是打在人的身上,定要皮开肉绽。 万瑶从丫鬟手里拿过钱袋,将里面的钱都倒在了掌柜的身上:“这些钱给你,本小姐把你这肉铺买下来,想做谁的生意我说了算!” 她又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扔到了云苡歌的身上,“这发簪赏你了,穷酸样儿。” 今日因为要采购年货,起的早出门出的急,云苡歌并没有特意打扮,没戴什么钗环,还穿了一件颜色较深的方便走动的衣裙,丝毫没有派头,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大家的嫡女。 “你说谁穷酸样儿呢?!这是我们小姐最喜欢吃的腊肠,你还给我!”珠儿气地不管不顾地伸手就要抢腊肠。 “贱胚子!”万瑶的丫鬟碧玉没有丝毫的犹豫,扬起手一巴掌甩在珠儿的脸上。 珠儿躲闪不及,脸上生生的挨了一巴掌,顿时就红肿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不能给小姐丢脸,没护住小姐的东西,是自己没用。 万瑶皱起眉头晃着手里的鞭子,这死丫头倒是个忠心的。 云苡歌心疼地将珠儿拉在身后,这小丫头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她犯错了,她也就是训斥两句,都没下过这么重的手。 云苡歌看着碧玉的双眼顿时就阴沉了起来:“我说了,这是我的东西,你当街抢劫,还动手打了我的婢女,按北楚律令是要进衙门的,今日就不麻烦官爷了,让我来教教你规矩。” 她冲暴二爷使了个眼色:“给我按住了打!” 暴二爷按住了万瑶的丫鬟,左右开弓扇耳光,珠儿不顾脸上的疼痛眼疾手快地抢过来腊肠护在怀里。 云苡歌瞪了万瑶一眼,万瑶气的脸都白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举起手里的鞭子就朝着云苡歌挥了过去。 暴二爷眼疾手快地制止住了她,他握住鞭子一用力,万瑶连人带鞭子都落到了暴二爷的怀里,暴二爷嘿嘿一笑,说了句美人儿真香,万瑶被当街调戏,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双手已经被人钳制住了,动也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苡歌带着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地上趴着的丫鬟碧玉已经被打的双脸肿胀说不出话来,偏万瑶今天出门没带什么人手,两个随行的侍卫一看暴二爷那身高体壮,怒目圆睁,呲牙咧嘴挥舞着拳头的样子,吓得不敢阻拦。 章节目录 027什么鸟官狗仗人势,不去! 在江宁,谁不认得她万瑶,没有人敢惹她,可她忘了如今她身在京城,并不是人人都要仰仗江宁总兵,任由她这个跋扈的小姐欺负。 …… 回到家中,云苡歌找来医官给珠儿的脸上了药,看着泪汪汪的珠儿她气笑了:“你怎么傻乎乎的,不过是腊肠,大不了不吃了,至于豁出去抢还挨了一巴掌?” “若是万瑶那个疯子甩起鞭子来抽你怎么办?”云苡歌有些后怕,还好这次出门带了暴二爷,宋氏和云苡舒身边也是有人跟着的,多亏临出门前云老夫人派身边的大丫鬟柳青过来,嘱咐几人,如今快到年节了,街上怕是有不少偷人钱财和闹事的,让她们小心一些。 “奴婢当时哪里想的了那么多……小姐喜欢吃,奴婢脑子一热就冲过去了,而且,奴婢咽不下这口气!咱们侯府的人,哪里被人这么欺负作践过!”珠儿气鼓鼓地说道。 “好了,这两天你好好在房中休息,不用你伺候了,这伤在脸上,可得好好用药,你还没嫁人呢,小脸蛋可得保护好,我再从院子里挑一两个丫鬟出来,先接替了你的差事。” 珠儿难过的点了点头,她给小姐添麻烦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云苡歌以为她是因为她要挑新丫鬟所以不高兴,安慰道:“你别醋,你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情谊是谁都比不过的,过年前忙,我之前就想着再挑两个丫鬟,你一个人忙活也吃力。” 揉了揉珠儿的头,她便去了厨房,命厨房将腊肠用热水煮了晾干了再切片。 这腊肠是经过晾晒的,上面有不少灰尘和脏物,要煮干净了煮熟了,吃的才放心。 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饭,门房来通报,说是江宁总兵万大人有请。 “万大人?”云庭信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我与江宁总兵并不相识,更是秋毫无犯,为何要请我?” 云苡歌心虚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腊肉,“父亲,也不能说是秋毫无犯,女儿打了他女儿的丫鬟。” 看着一桌子惊讶的人,云苡歌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敢欺负我家女儿!”一听到万大人的女儿动了鞭子,差点伤到他宝贝姑娘,云庭信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宋氏放下筷子,在一旁帮云庭信顺气,提醒她这位万大人是宫里万贵妃的兄长,如今有军功在身,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大爷,万大人又派人来了,请大爷过去一叙。”万府的人见这边没有动静,又派了人来请,门房又过来一人通报。 “什么鸟官狗仗人势,不去!”云庭信烦躁地一挥袖子。 “歌儿,为父问你,你命人打那丫鬟的时候,可知那是郡主的丫鬟?” 云苡歌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因着万瑶并没有报出自己姓甚名谁,所以女儿才打的,想着也不会给家里惹来祸端,只是女儿忘了自己坐的是侯府的马车。” 这次是她大意了。她虽然认得万瑶,可是她确定,当时,万瑶和那丫鬟都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云庭信的脸更冷硬了,他冷笑一声:“那就行了,我们不知道对方是万府的人,也就谈不上什么尊敬不尊敬的了,不必去理会,若是再来人来,大棍子打出去!” 万瑶是郡主,云苡歌见了她是要行礼的,如今打了她的丫鬟就是僭越,不过,若是云苡歌不知道对方是郡主,这僭越也就谈不上了。 可若是真像云庭信那样回了话,就把万府给得罪了,云苡歌走到门房身旁说道:“薛婆,就说父亲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去拜访。” 薛婆点点头去了,这件事情侯府本没有错,可也不好两家闹的太僵了。父亲性子直,可朝廷的官员能少得罪一个就少得罪一个。 这一顿饭,云庭信吃的闷闷不乐的,宋氏在一旁劝着也无用,最后云庭信去了书房,通过古典书籍来排解心中的烦闷。这鸟官真是狗仗人势,一个江宁的鸟官,都跑到京城来撒野了,朝廷真是乌烟瘴气的! 吃过晚饭后,云苡歌从院子里面挑了一个叫月儿的丫鬟,小丫鬟看着挺机灵的,她便留在身边了。安排好月儿后,她又去云老夫人的院子里,从祖母那里讨了一个大丫鬟柳青过来来教院子里的小丫鬟们。 今天早上提醒她们带人手,嘱咐暴二爷照顾好自己主子的,就是柳青,云苡歌瞧着她,便觉得十分稳重靠谱,是个可堪重用的,就是不知道祖母舍不舍的。 “祖母放心,等孙女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调 教的差不多了,我再把柳青姐姐给您送回来!” 云老夫人往地上啐了一口:“你这皮猴儿!这是变着法儿的说祖母小气?送出去的人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 “罢了,让柳青在你身边呆一阵子吧,在她出嫁前,给你带出来几个机灵的丫鬟。”云老夫人看着柳青,拍了拍她的手。云苡歌身边的珠儿她知道是个忠心的,不过那丫头没什么城府,还是得有人多带带多教教,才能为主子分担。 “祖母最好了!”云苡歌抱住了云老夫人的胳膊,一身撒娇。 “老夫人,四小姐……”柳青的眼眶有些红,云老夫人早就给她找好了人家,还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一想到日后要离开侯府去家人,柳青就心里发酸难受的紧,她想说她愿意一辈子不嫁人在侯府照顾老太太,可如今四小姐把她要走了,那以后四小姐便是她的主子了。 “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四小姐。” …… 近日有不少外地的官员进京述职,一部分小官被安排在客栈住下,一部分由宫里安排了,还有极少数的,像万家这种,住在自己的府邸。 万家虽在江宁,但因着万贵妃受宠,万麟又有军功在身,陛下就赏赐了一座京城的宅子,也好方便他们住下。 万瑶正坐在椅子上哭天抹泪说自己受了欺负,“爹爹,你女儿都被人按倒脚底下踩了,你就放任着京城的官员这么欺负我们江宁人?!” 章节目录 028铁锅炖大鹅 “啊?快让爹爹看看。”万麟一听女儿说她被人按倒脚底下踩了,赶紧过去查看,可她衣着整洁,发丝没乱钗环没掉,连块皮都没破。 “唉,你真是个大老粗!”万夫人小林氏无奈地瞪了万麟一眼,她女儿说的是被人欺负了,又不是真的让人给打了。 “快别哭了,为父已经派人去侯府请侯府大爷了!若真是他家女儿欺负人,为父一定给你个交待!” 他一个江宁的武将,因为儿女的小事不好直接惊动侯府的老侯爷,按照她女儿的描述,那欺负人的小姐大概是侯府大爷的女儿,便派人去请了侯府大爷。 “老爷,侯府的人说大爷身体不适,说是改日再登门拜访。”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并没有把人请过来。 万麟想了想也是,他们这样请人的态度侯府大爷自然不会来,他看了看万瑶,他是知道这个女儿的性子的,说不定是她把侯府的小姐给欺负了,可碍着小林氏的面子,他若是说什么,小林氏定会哭闹不止,骂他负心薄性。 前厅吵吵闹闹的,一个少女带着一个医官走了进来,担忧地问道:“父亲,妹妹可有受伤?” 万瑶瞪了万芊一眼,她还带了医官来,是故意嘲讽她没有受伤却撒泼打滚,无理取闹吗? “你来做什么?”万夫人小林氏没好气的哼道。 万芊是万麟和先夫人之女,先夫人在万芊不到两岁的时候就死了,先夫人的妹妹小林氏便嫁进来做了续弦。每每看到万芊,小林氏就恨的牙痒痒,虽说江宁的大户人家都只认得万瑶这个嫡女,所有的荣耀都给了万瑶,可只有府上的人才知道,万芊才是真正的嫡长女。 “芊儿也是担心她妹妹的身子。”万麟挥了挥手让医官给万瑶检查了一下,身上却是没什么大碍,医官想劝一劝万瑶不要总是发脾气容易郁结于胸,脸上容易长斑点,可看着万瑶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医官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妹妹,你可要好好养着身子,京城不必江宁,气候干燥又寒冷,很容易生病的。”万芊说道。 本来这次来京城,小林氏是不想带着万芊的,可是又怕这贱骨头独子留在江宁弄出什么风言风语来,还是带在自己身边看着才放心。 “夫人,别怪我多嘴,我也是担心妹妹的身子,毕竟口舌之争不是什么要紧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听着万芊的阴阳怪气,万瑶气的想撕烂她的嘴。 “父亲,过几天我们是不是要进宫参加宫宴?女儿画了一幅万里江山图,可有几处少了些江山的大气,还请父亲指点一二。”万芊恭敬的说道。 “哦?芊儿有心了,走走,为父和你去看看!”万麟很高兴地跟着女儿走了。 看着万麟和万芊离开的背影,小林氏用眼睛剜了万芊好一会儿。 “母亲,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万瑶不甘心地哼道。 “那还能怎么办?你也说了,人家动手教训碧玉是因为你们抢了人家的东西!再说了,她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也谈不上僭越。你也是,也不动动脑子讨你父亲喜欢,你看看,你父亲又被那个小贱人支走了!”小林氏数落着自己的女儿不争气。 万瑶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嘟囔着:“我怎么讨父亲喜欢啊?讨父亲喜欢不是母亲该做的事情吗?” “你……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侯府的事情先放一放,过几天入宫,你穿的衣裳挑好没有?还有贺礼,你也去准备一份,到时候让你父亲挑!” 万瑶哼了一声,跺跺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生闷气,那死丫头,别让她再见到她!宫宴……给宫宴她会去吗?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 次日,云苡歌带着柳青去了书肆,书肆如今的管事是她从院子里挑出来的杜若海,此人是侯府的老人了,为人稳重,是个能干且忠心的。 在杜若海的打理下,书肆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发现有些客人进书肆只看书不买书,一些和画作被翻看的有些破旧,便腾出一小块地方来摆放了桌椅板凳,进店的客人可以付几文钱,坐在板凳上看附近两个书架上的书。 虽说几文钱不多,但是来来往往路过看书的,停脚歇息的不少,一个月下来也能入账不少银子。 云苡歌发现杜若海的才干,便让他得空的时候去京城其余的几个书肆的分号看一看,若是他能管的起来,年后,他当算让杜若海当书肆的总管事,所有分店的管事向他汇报,这样,她只需要和杜若海沟通就行了,也能节省出精力来处理其他的事情。 “多谢四小姐赏识。”杜若海十分恭敬,冲着云苡歌行了一礼,他十分感激云苡歌给他这样一个差事做,让他有了翻身的机会。 “快过年了,这是给你和掌柜的红封,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杜若海受宠若惊地接了红封。 “这是赏给伙计们的,还有一些年礼,你分给大家吧,让大家都回家高高兴兴的过个年!” 柳青让随行的下人们将东西都搬进来,是一些干蘑菇之类的干菜,还有些果子蜜饯,分完年礼后,每个人都领到了用红色绳子穿着的一贯钱,众人都高兴的合不拢嘴,纷纷向云苡歌行礼,说着吉祥话。 …… 三日后,宫里设宴,朝中重臣和一些世家大族带着儿女进宫赴宴。 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年纪大了,一到这阴冷的时节就关节疼,向宫里说明后,让云庭坚和云庭信带着妻儿参加宫宴。 下了马车,云苡歌看着宫门两旁的房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最近又下了一场大雪,而且这些房屋都是在阴面,所以这些积雪并没有融化。 高高的宫墙,红色的房檐,她没觉得宏伟壮丽,只觉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想什么呢?”云苡舒戳了戳妹妹的肩膀。 “在想今天的晚宴上有没有菊花佛手酥和铁锅炖大鹅。”云苡歌笑着说道。 章节目录 029目光落到玄冥的身上 云苡舒无奈地摇了摇头,扶着宋氏往里面走。当守侍卫们进行了例行检查,确认几人没有带凶器和凶物之后,走在前面的太监宫女恭敬地领着几人往庆云殿走去。 庆云殿内,红色的内柱雕刻着祥云和牡丹,地上铺着几乎没有瑕疵的白玉,内嵌东海金珠,房檐上挂着金边红绸,过道两旁摆着上好的紫黑色檀木桌。 每张桌上摆放着一支白玉虎纹金烛台,中间摆着一些冷盘,有莲花青瓷盘盛着的新鲜水果,有红宝石花纹玉瓷瓶装着的陈年佳酿,还有紫玉珊瑚盘盛着的紫米糕、石榴饼、茉莉酥烙等甜点小食。 到场的大人们互相打着招呼,说着官场话。 云苡歌惊奇地发现,以往来到这种场合都是一言不发的父亲,今日倒是活泼了不少,竟是主动和御史台大夫、钦天监、兵部尚书拉起了家常。 虽然云庭信看起来有些不自在,脸上堆出来的笑容看起来也有些僵硬,可说出来的话是十分能说到人心坎里去的。 “孙大人,听说令公子最近被陛下赏识,可真是前途无量啊!我看孙大人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是越发的精神了!” 兵部尚书孙彪闻言喜不自胜,嘴上却谦虚地说道:“哎,我们就是些武将,都是大老粗,哪有刘大人的儿子争气啊,前阵子那篇《吟雪》,可真是名响京城!” 孙彪瞧着这位侯府嫡子,也不似传闻中那般性子高傲孤僻,交谈了几句后觉得和他十分投缘,便邀请他年后得空了去府上坐一坐。 不光是云苡歌,宋氏和云苡舒也十分惊讶。云庭信是一向不屑与人曲意逢迎的,今日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看懂父亲的意图后,云苡歌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心酸,为了家人,他父亲不得不去做自己从前不屑的事情,不过,这未必是坏事。 她拉着云苡舒去和兵部尚书家的千金说话聊天,夸赞她的衣裙好看,钗环得体,谈吐大方。 云苡舒虽然觉得有些奇怪,有些突然,可这些日子她见识了妹妹的本事,便跟着附和。 聊了好一会儿,云苡歌才拉着云苡舒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你和父亲今日是怎么了?我们和孙家又不熟,有什么好聊的?我平日里倒是没发现,你话怎么这么多?”云苡舒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三姐,你想不想大哥和二哥日后留在京城?大哥二哥想要留在京城的话,少不了举荐,自然是要和这些官员打好关系。” 云苡歌冲着走过去的一个夫人笑了笑,继续低声说道:“你想想,侯府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可是已经有爵位了,根本就不需要再立军功了,派谁去北疆不行,偏要派大哥二哥去?还不是因为祖父老了,而朝中又没有帮我们说话的人?” “背景好的软柿子,最容易遭人嫉恨,也最容易被人拿捏。” 云苡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父亲依旧游走在各个官员之间,不禁心里有些心疼。 云庭信拿着酒杯,搭着一个年轻官员的肩膀,“薛协律,看看这桌上的吃食,听说西凉进贡了不少当地的特产。” “是啊……” “杜少卿,近日接待西凉的使者们可真是辛苦了!我对西凉的风土人情十分感兴趣,若是杜少卿得空了,不妨来侯府,我有两坛老酒,到时候我们俩可以好好聊聊!” 鸿胪寺少卿杜少卿连连点头,“好好……” 另一边,后到的大臣官眷们也都各自找位置坐下,和熟识的夫人小姐交谈。 万瑶身穿淡粉色桃花烟笼裙,头上戴着珍珠金丝发簪,脖子上是一颗硕大的绿宝石吊坠,手腕上带着雕花翡翠玉镯,一身的打扮十分的富贵,但颜色有些过于繁杂,乱了重点。 万瑶一落座就注意到了那日在孙氏肉铺见到的云苡歌,她攥紧了拳头,目光恨恨地瞪着她。 小贱人,今晚穿的倒是挺富贵,不过没用,你别想着出风头,今晚有你好看! 云苡舒注意到了她不善的目光,低声问云苡歌是否认得那个人。 “三姐,不要理她,她就是万府的万瑶,安平郡主。” 云苡舒不禁皱起了眉头,仔细看了看万瑶身边的人,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她今日在,可不能让这跋扈的郡主欺负了她妹妹。既然她在,她就要护着自己的妹妹,之前都是妹妹护着她,她也要为妹妹挡住身边的魑魅魍魉。 万瑶也看到了云苡舒和云苡歌的目光,冷笑一声,低声对着身后的宫女说了几句话,那宫女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她早就打听到了,今晚侯府的人也会来,既然来了,她就绝对不会让那贱人囫囵个儿走。 云苡舒见万瑶身边的宫女走了,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她不像万瑶,有万贵妃这么个亲戚在,可以使唤宫里的人,丫鬟也没带进来只好自己去。 官员们入席后,几位亲王、长公主、皇子公主也陆陆续续到了。 长公主玄姿头戴玲珑点翠镶珠银簪,身穿淡粉色珍珠百鸟裙,腰间系着碧玉滕花玉佩,皮肤白皙,妩媚动人。她在宫女的服侍下缓步走到席间,优雅地坐下。 今日是男女同席,席间的官员和世家的公子们都忍不住往长公主这边多看了几眼。 玄铮的几位皇叔落座后,他的几个兄弟也入席了,玄冥是他的九弟,一身藏蓝色衣袍的他,一落座就吸引了众小姐们的目光。 亲王们落座引起了骚动,云苡歌身旁的世家小姐不和她交谈了,目光直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落到玄冥的身上。 她的目光落到玄冥的身上,炽热、急切,却又带着克制。 玄冥似乎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目光,略带探究地转头看过来。 云苡歌见他转头看自己,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慌忙避开了视线低下了头。这是潜意识里的害怕、不敢面对、还有愧疚。前世,如不是她,他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被伤的那么重那么惨。 玄冥波澜不惊的眼中,有一丝微动,那就是侯府四小姐吧。 章节目录 030下毒致死、推人落水、毁人清白 她今日身穿一件青色的长裙,外套草绿色绣花马甲,整个人看上去倒娇俏可爱,一身的嫩绿色,衬得她整个人灵动了不少。她的皮肤娇嫩莹白如雪,鼻梁高挺眉如墨画,双眸有神顾盼生姿。 他并非没见过漂亮的女子,只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吸引着他的目光,而且,他不明白,为何每次碰到她的时候,她的情绪似乎都有很大的起伏。 他是无意中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回头得让湛岳查查。 一旁的万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到玄冥正在看云苡歌更是恨的牙痒痒。 接着皇子公主们也依次落座,玄铮一共有七个儿子一个女儿,大皇子也就是太子玄文川,好色且党羽众多,进来的时候众人齐齐行礼问好。 二皇子玄文广驻守边关,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曾跟着九皇叔玄冥一起在马背上打天下。 三皇子离王玄文离暴虐成性,今日身穿墨蓝色长袍,外套土黄色马甲。 四皇子瑞王玄文瑞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顾手段方式。 五皇子玄文锦是个纨绔,时常乔装打扮溜出宫混迹于烟花柳巷之地。 六皇子玄文清好诗书颇有才气,身穿上好的冰蓝丝绸长衫,外褂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袖口用白丝收边,头戴白玉束发冠,腰间系着一把竹笛,很有世外高人的潇洒感觉。 七皇子玄文衡如今才9岁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大胖小子,八公主玄文朵今年8岁活泼可爱。 这个八公主因为是皇帝唯一的女儿,十分受宠,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裙,衣衫上的绣花和图腾十分的细致精美。 她身形纤细,大大的眼睛透着一股聪明劲儿,小脸蛋软嘟嘟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发髻上插着一支鸢尾紫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活泼灵动。 云苡歌看着玄文朵移不开视线,好可爱的公主!难怪受宠,就连她这个外人看了都十分喜欢,更别说是皇帝和皇太后了,身边有这么个可爱聪明的开心果,定是要宠上天的。 “宴席即将开始!”李公公尖声尖气的、高声、拉长音喊着,“皇上,皇后嫁到!” 众人高声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太后身穿杏色锦袍,缓步走到殿内正中央的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坐下。 玄铮身穿黄色龙袍,若是不笑倒是比较有威严,一幅君临天下,睥睨一切的样子。 皇后施了红装,皮肤白皙,嘴唇鲜红,身穿大朵牡丹绣花宫装,外披金丝薄烟素纱,高高挽起的发髻斜插金枝牡丹珍珠玉钗,高贵典雅。 后面跟着宠妃万贵妃,万贵妃像是挑衅皇后一般,穿着和正红色极为相近的红粉色宫装,头顶的发髻上斜插了一支红粉色的簪花发钗,那簪花看着像牡丹,却又不是牡丹。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是过年前的宫宴,不必拘谨。”玄铮坐在主位,用双手示意着,皇后坐在他的旁边,万贵妃坐在下手。 “上膳!”大殿门口的大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听到通传声后,穿着素青色宫装的宫女们低着头,步伐统一地、一盘一盘往大殿里端着热菜,有苏木盏装着的罗宋汤、翡翠金丝碟盛着的醋汁酸菜、白玉碟子盛着的香辣紫苏鸡、抓炒鱼片、鹿茸三珍,还有一些各色的糕点。 云苡歌吃了铁锅炖大鹅后十分满足,一道道菜真是美味至极,就当她端起一碗红枣莲子羹的时候,她注意到万瑶正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她警惕起来,闻了闻这碗甜羹,果然,和平时喝的甜羹味道不一样,里面有细微的曼陀罗花的味道。 这花的叶子、花、果实都有镇痛、让人昏迷的作用。 这万瑶还真是没什么心机城府,她要干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想要把她迷晕?万瑶还真是,用曼陀罗花还不如用草乌,草乌的味道会比曼陀罗花淡上许多,若是用了草乌,她还真不见得能分辨出来。她虽学了些医书,看了不少医书可治病救人的经验并不多。 而且,草乌要比曼陀罗花便宜许多,拿到这西域的曼陀罗花,想必万瑶为了拿到它破费了一番周折。 “刚才我去外面,看到万瑶身边的宫女在和一个男子讲话,你没什么事不要出去。”云苡舒回来后在她耳边说道。 “等宫宴结束了,我们就直接回府。” 云苡歌笑了笑:“放心吧,三姐,不会有事的。” 万瑶的手段无非是想毁她清白,但最终是谁毁了清白还不一定呢,她端起那碗甜羹喝了下去,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万瑶见她喝了甜羹,坐了片刻后也跟着出了庆云殿。 云苡歌出来后,解下腰间的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香囊里面有甘草,能够提神醒脑,清醒明智,从侯府出来之前,她把母亲和云苡舒的香囊都换成了这个。宫里害人的手段,无非就是下毒致死、推人落水、毁人清白、栽赃陷害。 保持清醒总是好的。 出了庆云殿,云苡歌往出恭的地方走,还没走几步她就听到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索性脚下一软晕了过去,她自己装晕总比别人把她真的打晕要好。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见状,快步走过来将她抬进了偏殿。 偏殿里面的人,正是万瑶的大哥万顺,偏殿里面还燃着送春风。 …… 三天前,万瑶去城门口接他哥哥万顺进京,二人在路上的时候,万瑶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她的计划。 万顺觉的不太妥,若是被父亲发现了肯定要打断他的腿。 “大哥,你也是跟着父亲上战场的,怎么胆小如鼠?!”万瑶有些不耐烦了,宫宴可能是她唯一能对侯府那贱人下手的机会,若是宫宴那天没有将这件事情办成,日后再找机会恐怕就难了。 “我还能害你不成?”万瑶反问道,一脸的诚恳坦然。 章节目录 031行苟且之事 “我帮你挑的是个十分有姿色的侯府嫡女,你看了保准喜欢。”虽然万瑶讨厌她,但不得不说,那女人长的确实好看。 “大哥你放心,我到时候把人迷晕了给你送进去,保管任你玩弄。”万瑶挑了挑眉。 万顺的心微动,他常年呆在军营,身边本就没什么女人,他妹妹如今给他找了一个绝色…… “你放心,到时候我在门口守着,你把事情坐实,那小娘子不想嫁给你都不成!” “不过是个侯府的女儿,若是侯府不愿意,就说是他女儿勾引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找这么漂亮的老婆,可不容易!” 万顺犹豫再三,脑海中想象着万瑶描述的那女子的相貌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忽而觉得浑身燥热,又想着自家妹妹总不会害自己,便答应了,只是叮嘱她此事要做的隐蔽。 万瑶连连点头,心里却在冷笑,做都做了,自然是要做的人尽皆知。她也要让父母看看,他们口中的好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别总是拿他和自己比较,说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她烦透了母亲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多跟你哥学学!” …… 偏殿外,云苡歌被抬进去后,房门被猛的关上。万瑶吩咐宫女在院子外面守着,她开始算时辰,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便喊人过来瞧。 如此一来,这贱人在宫宴上勾引外男,与人苟且的事情就被坐实了,她要让全京城的权贵都看看,侯府嫡女是多么的不堪,多么的不知廉耻。她要让这耀武扬威的贱人,再也抬不起头来。 云苡歌感觉到有人靠近,一股带着恶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了那张黝黑粗犷的脸。 “你……”万顺看到云苡歌睁开了眼睛,惊讶地刚要说话,云苡歌一扬手,用药粉迷住了他的眼睛,同时点住了他的哑穴不让他说话。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香炉,索性把香炉的盖子打开,让里面的送春风大范围的飘散在空中,随后从窗户翻了出去。 万瑶还在门外算时间,刚准备叫人过来捉奸,随后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人用力的一推,她“哎呦”踉跄着摔进了屋子里。 她身后那人,正是云苡歌。 云苡歌将万瑶揣进房内之后,猛地一关房门,笑意盈盈地看着关上的房门。 万瑶转身就要开门跑出去,可是屋内的人这会儿已经吸入了大量的情药,迷迷蒙蒙中见到有女人进来了,他身上欲火正盛,顿时就扑了上来,拥着万瑶入怀。 万瑶顿时慌了,大力地反抗挣扎,使出吃奶地力气去扇万顺的耳光:“大哥!你疯了吗?是我啊!” “好妹妹……来,让哥哥抱抱……”万顺此刻已经没有了离职,只觉得怀里的女人香的很,想要疾风骤雨的来一把。 万瑶眼泪直流,用力地拍打万顺,大口的喘气吸入的情药越来越多,在万顺的亲吻抚摸下,她整个人竟是慢慢地酥软了起来。 云苡歌趴在门上,听到里面的动静,真是天雷勾地火,让人面红耳赤。 气氛到这儿了,再安静可就不礼貌了! 云苡歌勾了勾唇角,大声喊道:“有刺客!快来人啊!” 喊罢,她把门推开了一个小缝,迅速地溜回了庆云殿。 一听有刺客,宫里的禁军迅速出动,围在了庆云殿和各个院落、偏殿的门口。 众人从门缝往里面一看,哪里有什么刺客,里面一男一女在做什么一目了然,不禁一阵唏嘘,房中的场面实在是过于激烈了。 不少宫女、太监还有一些大臣们,都把二人看光了,有几个年纪小的宫女直接晕了过去,有的太监却看的饶有兴趣,摸着嘴角,还不时的评论几句。 禁军头领淮烨听到里面难以描述的动静,一脚踹开房门,看清里面那一团不断在蠕动的东西后,嘴里骂了一句,烦躁的挠了挠头,又把门给关上了。 若说抄家杀人,是他做惯了的事情,可是捉奸还是头一回。他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二人抱的那样紧,重点部位严丝合缝,根本就看不到半点不该看的。 他担心这女人会不会是陛下的妃子,便派人去通报了皇后。皇后来了之后大惊,看清楚地上散落的衣物和玉佩后,却笑了,派人把万贵妃给叫来了,紧接着万麟和小林氏都过来了。 万麟走到房门口看清里面的场面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看清里面的两个人后,怒吼一声,脚下一个站不稳,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小林氏更是尖叫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啊!造孽啊!” “万瑶!”万麟痛心疾首地冲着里面喊,一双眼睛中有浑浊的泪水流出。 可是房中的人,在送春风和情丝绕的双重作用下,已经飘飘欲仙了,哪里还能听得到外面的动静。 万麟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气的嘴唇发抖,牙关直打颤,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大步走到二人身边,一把抓起万顺,将他扔了出去。随后,他扬起那满是皱纹的手,颤抖着给了万瑶一巴掌。 “你个不孝女!”万麟气的双目猩红,他万家就要毁在这个孽障手里了。 万瑶被打的一个趔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脑袋嗡嗡的,眼前一片模糊。 喘着粗气的她,身子晃了晃,脸上的红晕还在,但是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了下来。 万贵妃黑着一张脸,示意身边的大宫女将这偏殿死死围住,在这里看热闹的太监宫女统统打死,谁都不许泄露出去半句。然后让一旁的老嬷嬷拿了两件衣裳,盖在了万瑶和万顺的身上。 万麟看着地上意识模糊,双眼迷茫的万瑶,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情绪。 他见到万贵妃就站在一旁,满脸愧疚地重重地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是臣没有管教好儿女。” 自己的儿子和他亲妹妹在皇宫行苟且之事,真是…… 万麟只觉得脑袋发晕,喉咙里面涌上来一股子腥甜。 章节目录 032大哥二哥回来了! 他硬生生地将这口老血咽了下去。 “娘娘放心,今晚,我就带着这不孝女不孝子离开京城。明日,请罪的折子便给递给陛下。” 万麟说完,一挥手让手下把万瑶、万顺还有晕死过去的小林氏拖了出去。 万府一家连夜出了京城,万贵妃一夜未眠,本以为这件事情瞒的滴水不漏只有宫里的人知道,可是第二日,大街小巷传遍了安平郡主有违人伦睡了自己亲哥哥的事情,百姓们议论纷纷指责万家教女无方,质疑为何这种品行如此恶劣之人还能当上郡主。 宫里听说这件事情后,龙颜大怒,斥责万麟教子无方,安平郡主胆大妄为,不顾理发,封号被废,万贵妃也受到了牵连,禁足十日在钟粹宫内好好反省。 万瑶的计谋和送春风终究是害了她自己,也害了他哥哥。 侯府内,云苡歌听到这些消息并没有很惊讶,万瑶这样的人如果不经历些毁天灭地的大事,未来只会更加的肆意妄为,害更多的人。 而且,这次她当众打了万瑶的丫鬟,父亲拒了万麟的邀请,已经得罪了万家,与其提心吊胆地担心未来万家会不会报复侯府,还不如把敌人打的翻不起身来。 …… 三日后,大哥云靖松和二哥云靖柏从北疆回来了。 侯府的人听到消息后,云苡舒和云苡歌早早地就等在了府门口,宋氏吩咐厨房准备热汤食,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也十分高兴。 远远的传来马车的车轱辘压过和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云苡歌看到熟悉的面孔,高兴地奔了过去,喊道:“大哥大嫂!二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成什么样子?”大哥云靖松嗔怒道,大嫂苏芷宁笑着握住了云苡歌的手。 马车上的东西被搬进侯府,一家人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云靖松和云靖柏说着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怡雪院热闹非凡。。 墙后的角落里,云姒雪看着眼前的一幕,嫉妒的眼中要喷出火来。 宋氏怜爱地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你们又高了,黑了,瘦了。” 说着,宋氏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云苡歌忙安慰道:“母亲,大哥二哥这是精壮了,看着瘦了,但身子骨强壮着呢!” “是,是,歌儿说的对。”云靖柏连连点头,他最见不得母亲苦,母亲一哭他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怎么不见父亲?”云靖松及时岔开了话题,云靖柏也觉得奇怪,父亲不是个爱出门的,难道在书房作画,不许人打扰? “父亲去孙大人府上喝茶去了。”宋氏说着,脸上颇有喜色 “孙大人?可是兵部尚书孙彪?”云靖松诧异地看着云苡歌,以往父亲总说武将身上臭烘烘的,怎么还到人家府上喝茶区了呢? “如今,父亲的人缘可是越来越好了,孙府送来了帖子,父亲便带着上好的碧螺春去了。晚上,父亲应该就回来了。明日,父亲还要去杜少卿府上串门子呢!” 云靖松和云靖柏若有所思,似乎明白父亲这样做的目的,心中不免感动。 宋氏又看了看云靖松的妻子苏氏苏芷宁,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这第一胎啊,最不容易坐稳了,如今虽说月份已经大了,可万事都得小心。” “媳妇都听母亲的,一定好好照看肚子里的孩子。”苏氏连连点头,她出嫁前,娘家人都说要孝敬婆母,豪门大院里的婆母最会刁难新妇。可她这个婆婆不同,对她很是温柔,也从不苛责大骂,她心里很是感激。 “三妹妹,四妹妹,你们的武艺练的怎么样了?”云靖柏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许久不见,她们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云苡舒低头不说话,从前大哥二哥教她们练武艺的时候,她便经常称病躲在房中做女红,每次练完武就是一身臭汗,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练着呢,二哥要不要和我比试比试?”云苡歌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好了,你大哥二哥才回来,一路舟车劳顿,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宋氏拉住了她的手。 “你们快去收拾收拾,换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 “是,母亲。” “我和三姐去帮忙!”云苡歌拉着云苡舒去大哥二哥的院子里帮忙收拾东西,这么久没见到两个哥哥,他们一刻都不舍得分开。 …… 初四,下了一场大雪,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也积了厚厚的雪,院子里的书承受不住那雪的重压,断裂了不少树枝,府上的下人们时不时就要出来扫雪,清理断枝。 这一天之后都是走亲戚的日子,宋氏、云苡歌和云苡舒带着两大箱子年礼去了宋府。 宋府的人口简单,宋氏带着两个女儿见了宋老夫人、宋大将军和宋家其余的长辈后,便不拘着她们了,宋夫人便让宋青岚带着她们四处转转。 “四妹妹五妹妹,走,我带你们去掏鸟窝!”宋青岚高兴地带着两个妹妹去了后山,可是天气极冷,云苡歌和云苡舒才在外面走了半个山头就走不动了,宋青岚之后送她们二人回了府,树上的鸟窝幸免于难。 晚上,云苡舒染上了风寒,宋府请了好几个大夫,半夜才退烧,宋氏心疼女儿,次日晌午最暖和的时候带着女儿回了侯府,留下云苡歌继续呆在宋府。 初六,皇后派人到宋府,说是请宋夫人进宫一叙。等到宋夫人回府的时候,宋将军宋罡的嫡子宋启见到妻子满脸的哀伤便知道皇后准没说好事儿。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让岚儿嫁给太子。”宋夫人抹了抹眼泪。 “什么?!就算是皇后娘娘有意,陛下想必也不会答应吧!”宋启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也是一惊。 “我试探过了,皇后娘娘的话里的意思是,陛下对这门亲事并没有反对。”宋夫人说道这儿更难过了。 很快,宋青岚和云苡歌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皇后有意让太子娶宋青岚,且陛下并没有反对。 “太子?!” 章节目录 033本宫统管六宫! 云苡歌心下一惊,她毁了太子和云苡舒的婚事,所以皇后开始打宋家的主意了吗?她忽而觉得有些挫败,怎么来来回回,总是绕不开这几个人的问题?这几人还真是麻烦精! 每次解决了一个麻烦,又会跳出来一个新的麻烦。 宋青岚点点头,随即皱眉:“虽说太子身份尊贵,可我总觉得他娘里娘气的,你知道吗,他可比你我还白呢!一个男子,那么白,身子肯定虚的不行。” “倒是二皇子那样的马背上的男子汉,才是夫婿的绝佳人选。”宋青岚露出向往的神色。 “表姐喜欢二皇子?你见过二皇子?”云苡歌有些诧异,二皇子似乎只在宫宴上出现过,而宫宴那天,她记得表姐病了并没有去。 宋青岚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没见过,不过,我看过他的画像,听说过他的事迹,这么多年驻守在边疆,守护一方,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样子。” 看着一脸崇拜的宋青岚,云苡歌试探着问道:“若是让你嫁给二皇子,你愿不愿意?” 宋青岚是个性子刚烈直爽的,倒真是认真地思考:“我自是愿意的,从小我就不愿意在这四角的高墙里面生活,边关宽阔,无拘无束地日子过的才快活。” 京城里面的规矩太多,她又是宋府嫡女,日日被束缚着,天性无法被释放,虽衣食富足,内心却无比压抑。 “但是,母亲和父亲是不会同意的,他们肯定舍不得我离开京城。”宋青岚低落地说道。 宋家是直臣,只效忠陛下,家中二人和谁成亲,都会被陛下关注,有结党之嫌,所以,宋青岚的婚事一直被耽搁到了现在。 若是,陛下赐婚……云苡歌若有所思。 “你说,皇后娘娘要你们初八后进宫一趟?” “到时候我陪你去。”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出问题的人。 …… 过了初八,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路上的雪化了又被冻上,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着,原本白茫茫的大地,如今一眼望过去黑乎乎的,很是脏污。 一大早,云苡歌陪着宋青岚进宫,她们想着早点去昭阳宫候着,把礼数做足。还没进皇后的昭阳宫,二人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 云苡歌和宋青岚都有心事,那女子又看着极为年轻,二人只以为也是进宫来拜见的小姐便冲着她微笑着点点头走过去了。 “慢着!见到娘娘为何不下跪行礼?!”那女子身旁的宫女怒斥道。 娘娘? 二人心下诧异,这才回头,云苡歌仔细看了看,这女子穿着乳白色的衣裙,头上只带了一个头花,身后也只跟着两个宫女,想必位分不高,只是个答应。新入宫的且被封赏了的,那就是纪答应了。 云苡歌看了一眼宋青岚,宋青岚也看出来此女子的位分了,二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但是并没有下跪。 “你们好大的胆子,为何不下跪?!”纪答应身旁的宫女再次训斥道。 “我们是按照宫里的规矩行礼,我倒是没听说见到答应要下跪的?”宋青岚反驳道,她从来都看不惯宫里的这些妃嫔们颐指气使的样子,不过是被皇帝给睡了,一色侍人,一个个得瑟的不行,仿佛她们比所有人都高贵一样。 “哼,规矩?今日就教教你规矩,在这儿跪着,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起来!”纪答应冷笑一声,她近日十分得宠,宫里的所有人都巴结着,她升位分是迟早的事情,这两个小妮子看她位分低,就出言嘲讽,真是岂有此理?! 宋青岚刚要发火反驳,一个答应也要罚她们,她宋家可是三朝元老,世代功勋,这天下还是她宋家军打出来的呢! 云苡歌拉了拉她的袖子,跪在了地上,这个答应没扇她们二人巴掌已经不错了。宋青岚震惊地看着她,但她也不想惹出乱子来,就跪了下来。 “为何要跪?为何要做这小服低模样?” “我们进宫,肯定有人去通传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等不到我们自然会派人来寻,到时候,我们就说这位答应是故意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才会罚我们的。” “这位纪答应性子这样跋扈,想必日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果然,二人不过才跪了片刻,仪萩就带着人来了,将二人带到了昭阳宫。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云苡歌和宋青岚跪在地上给皇后行礼。 “本宫召见你们进宫,怎么才来?”皇后面上有些不悦,仪萩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娘娘,都是臣女的错,今日能和表姐一起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盛颜,本是臣女天大的荣幸!” “可进宫的时候,遇到一位娘娘,我们瞧着像是位答应,我们按照规矩行了礼也说了进宫事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可答应偏要我们下跪,这才耽搁了时间。”云苡歌跪在地上,言辞恳请,表情委屈。 皇后听了当时就怒了,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小贱人仗着陛下宠她,竟是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这个贱人!仪萩,把那贱人拉到冷宫去!” “皇后娘娘……要不要……陛下那边……”仪萩想提醒她,那答应姿容绝色,即使在这美人云集的后宫里面,也是顶好的面庞,而且是新送进宫里来的,陛下这几日很是喜欢她。 “本宫统管六宫!” “怎么,处置一个贱人还不行了?又不是打了她杀了她,这狐媚坯子,扰的陛下不得安宁,前天险些耽搁了早朝,是个没规矩不知礼数的,把她丢到冷宫让她好好反省!” 冷宫里原本是有几位妃嫔的,不过日子一长,这些妃嫔不是疯了就是掉井死了,如今倒是空无一人,宽敞的很。 云苡歌冲着宋青岚笑了笑,她们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二人陪着皇后说了好一会儿话,直把皇后哄开心了才走,出宫的时候,二人听说那位纪答应已经被关到冷宫里去了。 回到宋府,云苡歌忽而想起来,前世,这位纪答应应该就是后来的纪妃,也是罚跪段静娴,害的她小产母子双亡的那个女人。 章节目录 034断不能留你祸害别人 既然你如此狠毒,那就断不能留你祸害别人了。 她之前还琢磨着如果求陛下赐婚宋青岚和二皇子要破费一番力气,不如直接动太子,把这个麻烦精解决了,一了百了。 可要动太子还缺一味猛药,如今,这药引子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让宋青岚给她准备了笔墨纸砚。 “我说小祖宗,大晚上的画画,你这眼睛还要不要了?”宋青岚最是坐不住,耍枪舞剑她十分拿手,弹琴作画她一窍不通。 云苡歌没有理会她,坐在桌前凝神屏气,聚精会神地一连画了好几幅画才停手,画完后她满意地看着画,笑道:“表姐,我画好了,你快来看看!” 半晌,都没有人接话,她回头一看,发现屋子里哪里还有宋青岚的身影,正要出门去找,只见宋青岚端着一个食盘走了进来,“快来,小祖宗,吃饭了!” “表姐,你可别这么叫我,我比你小,你叫我小祖宗,我怕折寿!”云苡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见你画的起兴,便和父亲母亲说,和你在这里用饭,不去前厅了。这是兔子肉,你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嫩了。” 云苡歌咽了咽口水,又是兔子,宋青岚怎么就这么喜欢吃兔子?这几天在宋府住着,什么香辣兔丁、红烧兔头、椒盐兔腿,各式做法都吃了个遍,她那颗怜悯可爱小兔子的柔软的心,生生的变硬了。 因为,兔子肉是真香,真嫩。 “你还说你想嫁给二皇子呢,二皇子常年驻守在边关,也就年节的时候才回来,你若是去了边关,边关苦寒,可就吃不到兔子了!” 宋青岚冷哼一声:“我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吃兔子,去了边关,驰骋在天地间,我肯定日日心情都是极好的,哪里还会去想吃什么兔子?!” 吃完后,宋青岚去看云苡歌的画,惊讶地发现,好几张画作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只是穿着不同的服侍,做着不同的动作,“这是……画中仙?” “嗯……连你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人都说这是画中仙,可见这画,画的真不错。”云苡歌满意地笑道,得意地挑了挑没,不枉费她苦练画技。 “只是,这画中仙,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宋青岚绞尽脑汁思索,总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好好看看,今日我们有没有碰到什么新人?”云苡歌凑到她身边提醒。 “啊!罚跪的那个,被打入冷宫的那个纪答应!” 云苡歌一拍手:“就是她,怎么样,有没有很传神?” 宋青岚赞许地点头,她们才见过那人一面,云苡歌就能将此人画的如此传神,而且这画上的人似乎比本人更多了几分撩人的神韵,还有说不出的媚态,她一个深闺小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更别说男人了。 “传神,十分传神,这纪答应好看是好看,不过,你画她作什么?难不成,你看上她了?要挂在房中?”宋青岚打趣道。 云苡歌拍了一下她的手:“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先不告诉你,事成之后,再来找你要好处!” “在府上也住了好几天了,我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定是十分想念我,我这就走了,你的婚事不必担心!” 宋青岚还想再留云苡歌多呆几天,她很喜欢和这个表妹在一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可见她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便吩咐厨房装了两盒子兔子肉让她带回去。 趁着天还没黑,云苡歌出了宋府后去了书肆,到了书肆,她便把宋府护送她的人打发走了。 她走到书肆里面找到杜若海,“杜大哥,有事找你帮忙。” 杜若海说了句小姐尽管吩咐,云苡歌将东西拿出来:“你把这些画作想办法卖到长乐画坊,尽量不要暴露身份,这些画能卖多少钱,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画坊的掌柜把这幅画挂在显眼的位置。” “让来往的客人注意到这幅画。” “四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杜若海将画作收好,去了长乐画坊那个。 长乐画坊是京城有名的卖美人春闺图的画坊,也是太子玄文川常去的画坊,他偶尔乔装出宫了,便会带着侍卫去画坊逛一圈,每次都不会空着手出来。 他还派人去江宁,买和画中一样模样的女子,若是买不到,就剜了那些人的膝盖。即便是找来了模样相似的女子,若是神态表情,说话的语气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也要把人打死。 太子奢纵淫乱,离王豪夺暴敛,瑞王号令苛急,军民怨恣,这几位皇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 次日,钟粹宫内,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月季一边给她梳理头发一边说道:“娘娘,太子最近经常去京城里一家叫长乐画坊的地方。” “嗯,这事儿本宫早就知道。”万贵妃不在意地说道,她有些郁郁的,虽然禁足已经结束了,可是万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和影响很大,皇后那边是过了个好年,可她却被家人连累了。 一想到皇后那高兴得意的嘴脸,她就气血翻涌。 “娘娘,听说太子买走了这幅画,娘娘看看,觉不觉得眼熟?”月季发觉她不开心,赶紧将一旁画递给了万贵妃。 万贵妃看着画上的女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那位纪答应?” “娘娘好眼力。”月季赞道。 “太子,买走纪答应的画做什么?”万贵妃有些疑惑,太子应该是没见过纪答应的才对,纪答应最近才进宫,而且位分低,宫宴什么的也不会让她去参加,皇子公主们自然是没见过。 “娘娘,奴婢听说,太子常去长乐画坊买美人春闺图、美人出浴图,还会让手下去遍访和画上相似的女子,想必,是看上纪答应了。”月季满脸的兴奋,儿子看上老子的女人,想想都刺激。 “好,好,真是天助我也,年前皇后送了本宫一份大礼,年后,本宫也送皇后一份大礼!” 章节目录 035让他舒坦了一把 既然太子心心念念的想要美人,不如让他见一见这位画中的仙子。 两日后,玄铮来到万贵妃的钟粹宫,万贵妃见他还气着那日的事情,气她和离王去紫宸殿哄他,封离王为七珠王爷的事情,便好言好语的好好哄了一番,又使出浑身解数让玄铮好好舒坦了一把。 见他心满意足了,万贵妃在皇帝耳边说起了纪答应,说她是她的老乡,在后宫闲来无事便去找纪答应说说话,最近去找她竟是没有找到她的人。 “臣妾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皇后娘娘把纪答应打入冷宫了,姐姐也是,在做决定之前,应该和陛下商量一下的,明知道纪妹妹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万贵妃叹了口气,一幅为玄铮着想的样子。 玄铮将怀里的万贵妃搂的紧了些,亲了亲她的嘴唇,夸赞她越来越懂事了,心里却对皇后生了嫌隙,他喜欢哪个女人,她就要针对哪个女人,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他越想越气闷,在后宫,他已经给足了皇后面子,可皇后还是这般我行我素。他不过是多去了几次纪答应那里,那丫头嫩的能掐出水儿来,他不宠爱,难道要宠着皇后那个半老珠黄的人不成? 万贵妃见玄铮眉头紧锁,呼吸也有些重,知道他这是要发怒,她可不想被皇后连累,便在他身上蹭了蹭,亲着他敏感的部位,又让他舒坦了一把。 次日,玄铮亲自去冷宫,把纪答应带了出来,还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 钟粹宫内,宫女月季疑惑自家娘娘为何要把陛下往别的女人那里推,纪答应她见过,那容貌简直是角色,身材更是比怡红院的头牌还要丰满,是个男人见了都走不动路,更别说皇帝了。 “娘娘,为何要提纪答应?她在冷宫才不会分了娘娘的恩宠。” “而且,太子看上的画里的人,若是让太子知道人就在冷宫,岂不是更好办?”仪萩有些不解,一边锤着万贵妃的肩膀一边问道。 万贵妃有些疲累,昨天晚上为了哄玄铮开心,她确实是累着了,浑身酸疼,嗓子也有些哑,“你还是眼皮子浅,若是事情发生在冷宫,皇后肯定有办法压下去。” “陛下为了不丢面子,也不会大肆宣扬这件事情,太子不过就是被骂一顿,也不会怎么样。” 事情没闹大,处置不了太子,她们就白费功夫。 “可若是许多人都瞧见了,这事儿就不能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了。在这后宫里头不能只在乎眼前的荣辱,若是不把纪答应从冷宫里放出来,冬猎节的时候,陛下怎么会想着带着她?” 只有冬猎节,才是最合适的时机,围猎场,才是最合适的地点。 月季还想问,万贵妃却吩咐她把一对镯子给纪答应送过去。 “跟纪答应说,本宫和她是老乡,让她有空常来钟粹宫坐坐,还有,送镯子的时候,把这盒芙蓉糕也送过去,她吃了自然会想起老家的味道,相信本宫对她的好。” 月季接过那对十分漂亮的镶着白玉的金镯子,盒子才到手里,她觉得有些不对,这镯子是空心的,怎么会这么沉? 她刚想打开看看问一问万贵妃,万贵妃却吩咐她赶紧送去,随后便转身去修剪窗台上的几盆花了。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立春前的冬猎节。 这次出行,玄铮带上了皇后、万贵妃和纪嫔,邀请了国公府、侯府、将军府的女眷来观看围猎。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儿郎们,有女眷们观赏喝彩才尽兴。 纪答应从冷宫出来后不久,就进了位分,整个人是愈加的跋扈起来。 说来也怪,一般欲求不满的多半是男人,可纪嫔可能是年纪小,每次玄铮找她侍寝,来了一两次她都是意犹未尽,可皇帝是九五至尊,她也不好缠着玄铮再来几次让她舒坦,便只好忍着。 体内的欲望得不到释放,让纪嫔的心中十分难耐,她想要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好好的满足她,而不是皇帝这种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的老男人,每次侍寝无法叫她痛快,她还要装出一幅飘飘欲仙的模样来。 到了围猎场,一行人开始安营扎寨。玄铮住在主账,身边是皇后陪着,万贵妃和纪嫔分别住在旁边的两个帐子里。 一炷香后,玄铮召集起众人,以先皇用过的红英长枪为彩头,命大家去狩猎,狩得雪狐、鹿计20分,狩得老虎、豹子、狼、熊每只计10分,狩得鸡、兔子等每只计3分。 众亲王皇子领命后迅速四散开来,手拿弓箭往密林深处疾驰。 三皇子玄文离对此次狩猎势在必得,他一定要拿到那杆红英长枪,母妃说了,一定要在这次狩猎上出头,得到父皇的嘉奖,他知道,他母妃在这次的冬猎节一定有所筹谋。 “驾!”到了密林深处,忽而窜出来一只老虎,离王身后的侍卫策马而去,为了保护离王的安全与老虎搏斗。 另一个侍卫见那那人搏斗的有些吃力,举起手里的箭,要拿箭射杀老虎,却被离王制止了:“我们不妨看看,是他能杀死老虎,还是老虎会把他撕成肉块。” 离王笑眯眯地看着和老虎殊死搏斗的将士,仿佛是在欣赏一场歌舞表演。 “王爷,怕是斗不过那老虎……”离王的手下有些看不下去,可没有离王的命令,几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伙伴,吃力地与老虎缠斗。 伴随着几声凄厉的叫声,将士浑身是血被老虎撕咬着吃了。 “哈哈哈哈哈,有趣!” 离王高兴地拍了拍手,命人将老虎抬走,将那浑身是血惨死的侍卫,丢在了冰冷刺骨的雪地里。 …… 主账内,皇后服侍玄铮换上围猎穿的方便的衣裳,“陛下,外面太冷了,再穿一件吧。” “不必了,骑马活动活动就热了。” 玄铮换好衣裳就出了帐子,带上一队人马去了林子找猎物。 太子玄文川本来是带着一队人去打猎的,饶了一圈后,他让手下的人继续打猎,自己则回到了主账附近,支开了纪嫔帐前的人手后,走了进去。今天早晨,他就看到纪嫔了,一直惦记到现在,想的心痒痒的。 “太子?!”纪嫔见到来人后大惊。 章节目录 036是她勾引儿臣啊! 她并没有见过太子,只是今早一行人从宫里出来,看到过一眼。 “画中仙……纪嫔……”玄文川大喜过望,这女子竟是和画中的女子一模一样,他苦苦寻找,没想到美人就在眼前。 他上前一步将纪嫔抱在怀里:“你可知,我找你找的好苦!” “太子殿下是不是认错人了,太子殿下……这样不妥啊,若是陛下看到了……”纪嫔惶恐地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 “你放心,父皇出去打猎了,他身边有我的人,没个一时半刻的回不来。”玄文川的大掌在纪嫔的身上来回的抚摸,摸的人浑身发热。 “等他回来了,我俩都不知快活了几回了!”玄文川摸了摸纪嫔的脸蛋。 “你放心,父皇老了还能在位几天?等我登基,你不用去陪葬,跟了本宫不比跟着父皇舒心?” 玄文川在纪嫔的耳边吹气,他经手过无数的女人,深谙欢好之道,他亲吻着纪嫔的脸颊、脖颈,抚摸着她的腰肢,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撩拨的纪嫔浑身发软。 “外面……”纪嫔已然沦陷在玄文川的攻势下,可还是担心被人发现。 她抬头,四目相对,气氛暧昧,二人对视的眼神暧昧拉丝,眼神中都透露出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欲望。 “你放心,这围猎场,里里外外都是本宫的人,不会有人发现,更不会有人说什么。” 说完,玄文川不给纪嫔拒绝的机会,吻住了她的嘴唇,撕开她身上的锦服。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粗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身上,像是被火烤一般。 一阵莺歌燕舞,又一阵疾风骤雨,忽然,屋内不可言明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惊呼。 “啊啊啊啊!” 纪嫔正沉浸在欢好中,忽而看到玄文川的某处,当时就愣住了,吓得想逃跑却是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里生出脓包,开始溃烂,流出带着血丝的黄色脓水。 随后,她自己的身上也开始泛红溃烂。 纪嫔惊恐地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嗞哇乱叫,“快来人啊!御医!” 玄文川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了纪嫔的嘴,可是纪嫔的喊叫声太大,再加上万贵妃留在附近暗中观察的人见玄文川进去后,算准了时机,闹出了更大的动静。 一时间,帐篷外面围了不少人,陆陆续续出来的大臣,听到里面的动静都好奇地往里面看,看到里面的情形事,吓得顿时四散逃窜,若是让陛下知道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怕是就交代在这,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太子和老子的女人搞到了一起,关键是老子还是皇帝,真是…… 皇后听说纪嫔出了事,生怕她是因为记恨自己搞出什么幺蛾子来,陛下又要说她治理后宫不善,赶紧带着御医进了帐子,一进去,她惊呆了。 眼前的一男一女,那身体那状态,和年前万瑶和亲哥哥苟且的情形,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过主角换成了她儿子,她未来将登基做皇帝的儿子。 “你……”皇后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不是气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而是气他没有盘算好,被人发现了。 儿子怎么这样糊涂?就算是想要父亲的女人,就不能等上这一时半刻?等他父皇死了,想要谁不行?!非要在这帐子里? 跟在皇后身后,拎着药箱的御医低着头满头是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好直接开口问皇后。 “把人……”皇后强撑着身子,想趁着玄铮还没有回来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不料万贵妃跟在玄铮的身后进来了。 “啊呀!”万贵妃惊叫一声,装作慌忙的样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个时辰前,万贵妃底下的人通报太子进了纪嫔的帐子,她便派人去请玄铮回来,说是自己和纪嫔都有些不舒服,尽管玄铮身边的人一再拖延,一行人马还是回到了主账。玄铮一回来,万贵妃就拉着人去了纪嫔那里。 玄铮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儿子竟然和他新宠的妃嫔搞到了一起,简直比万家还不堪!他指着玄文川和纪嫔的手止不住的哆嗦。 他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你们……你们竟然……把纪答应拖出去,乱棍打死!” “陛下,陛下饶命啊!”纪嫔的理智回来了,她紧紧地攥着挡在胸前的被子跪在玄铮的面前。 “滚开!”玄铮一脚将纪嫔踢开。 “太子!真是……大逆不道!你这个太子也不用当了!” “今日,朕就废了你!离开东宫,搬回你的川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府!还有……皇后,朕看你这皇后也是当的腻歪了……禁足昭阳宫,不要出来了!”玄铮本想让人把玄文川拖出去打了,可是看着他腿上、胯下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父皇,父皇饶了儿臣吧,是儿臣糊涂,是她,是她勾引儿臣啊!” 玄文川的话还没说完,一口血吐出来,一动怒,身上溃烂的地方更疼了,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他的肉身。 玄铮气得咳出一口血来,在他眼皮子底下行此等苟且之事,还好意思是别人勾引? “陛下,陛下息怒啊!川儿一时糊涂,都是这贱人勾引啊!”皇后跪在玄铮面前苦苦哀求,太子被废,她一切的筹谋可就完了。 “陛下,太子和纪嫔也是一时糊涂,陛下息怒啊。”万贵妃拿着手帕顺着玄铮的胸口。 看到儿子的惨状,还有万贵妃那满脸的快意,皇后忽然就明白了万贵妃为何要让陛下把纪答应从冷宫放出来,原来在这儿等着她的,她冲过去一把掐住万贵妃的脖子:“贱人,你竟敢陷害本宫的儿子?!” “皇后息怒啊!” 万贵妃装作害怕的模样喊了一句,随后在皇后耳边轻声说道:“谁叫你那不成器的儿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这是他罪有应得!” “你能在宫宴里陷害万家,为何我就不能害你?!今日我就用同样的方法还给你!” 章节目录 037太子终于遭报应了 万贵妃狠狠地剜了一眼皇后。 皇后的脑袋有些发晕,她何时陷害万家了,不过此时这些都不重要,她一把推开万贵妃,苦苦哀求玄铮。 玄铮拂袖离开,也没有了围猎的兴致,让众人都散了,过了今晚就起驾回宫。 万贵妃送玄铮回了主账后,就回了自己的帐子,月季端了一杯热茶给万贵妃润嗓子。 “娘娘,这纪嫔也是怪了,怎么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在这围猎场,干这事儿?” 月季还想问是不是纪嫔年纪小闹的,但她及时止住了话头,在宫里的老人儿面前,千万不能提年纪。 万贵妃眼底风起云涌,她派人送给纪嫔的镯子是空心的,里面放了催情的药,纪嫔日日闻着,自然会欲求不满。 太子倒了,二皇子的生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宫女,那皇位自然就是她的离儿的了。今日之事,她干的痛快,给万家报了仇,也把太子拉下了水。 “真是舒坦,本宫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纪嫔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一声声嚎叫响彻山谷,到后来就没了声儿。 “娘娘,纪嫔晕死过去了。” 皇后瘫坐在地上,双目空洞:“丢到后山去吧。” 出了这事儿,猎场里头的太监宫女们都是大气不敢出,低着头忙碌,格外注意着主子们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主子们,就成了陪葬品。 “怎么样?太子……川儿什么时候能好?”皇后担心地问道,怎么好好的,就这样了?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脊背僵直,犹犹豫豫地说道:“娘娘,太子……川王殿下,怕是日后不能人道了。” “什么?!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皇后猛地站起来,揪住了太医的衣领。 “皇后娘娘息怒,川王伤了根本,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臣定当尽力而为。”太医抿了抿嘴,川王的那东西已经坏掉了,不能人道就意味着日后不能有子嗣了,可是他又不能把话说的太绝对了。 “伤了根本,还有希望对吗?用上宫里所有的好药!川儿可是皇长子,不能没有子嗣!”皇后怒吼道。 “臣定当竭尽全力。”太医跪在地上说道。 “川儿好好的,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皇后不解,难不成是万贵妃那个死贱人给川儿下药了? “这个……臣曾经在医书看到过,若是留恋于烟花柳巷之地,未免碰到了不干净的人和物,接触了多了,也有可能染上病,臣瞧着,不像是中毒。” 太子绞尽脑汁想着措辞,总不能直接说川王纵欲过度,在房事上不知收敛,身下的女人太多,多是烟花柳巷的不是处子之身,还有来历不明的,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总会染上病。 “今日之事……” “臣明白,臣今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太医留下一幅药房,行了个大礼快速退了出去。 皇后看着躺在床上哼哼的儿子,有些头疼,刚才玄铮说废太子的时候,她有一瞬间想拿刀弑君,可是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今天没带半个兵来,反倒是玄铮还有禁军护着,无兵可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 闹了好一会儿,主账那边终于消停了,云苡歌几人坐在帐子里,围在火炉前。 “我听着都惊心,太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云苡舒拿着手帕,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太子胆子确实是大,不过也要有人撩拨。”她让杜若海送到长乐画坊的画上是涂了一层药的,这药对寻常的人并没有什么害处,可若是看画的人,若是,又是摸又是亲又是舔的,那些毒粉就会慢慢地渗入到身体里。 当那人纵欲过度的时候,毒素就会爆发,浑身溃烂起脓包。 “撩拨?”云苡舒不明所以,难道真是纪嫔勾引?那她可真是活腻歪了。 “都是歌儿有先见之明,我以前真是没瞧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宋青岚赞许地看着云苡歌,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简单和云苡舒说了。 云苡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今日之事还多亏了万贵妃的助力。”都不用自己动手,万贵妃和皇后互撕,她坐收渔翁之利。 “那也是你引子引的好,歌儿,你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宋青岚的眼里充满了感激,一想到不用嫁给太子了,她浑身都舒坦,也那么想吃小兔子了。 “这下太子被废,皇后被禁足,青岚表姐不用嫁给太子了。”云苡歌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以后你们遇到什么难事了,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宋青岚拍了拍胸脯,经此一事,三人都舒心了,太子总算是倒了。 云苡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她重生以来,已经陆陆续续毁了三桩婚事。 太子和云姒雪的,太子和云苡舒的,还有太子和宋青岚的,不知道月老会不会记恨自己。不过她并不后悔,太子这个狗男人总算是遭报应了,前世,他害的她家破人亡,这一世,她要让他断子绝孙。 高兴,真高兴啊! 云苡歌解决了这个祸害,高兴地拿出一瓶酒来,“三姐,青岚表姐,今天高兴,你们陪我喝一杯!” “你,你从哪里搞来的酒?”两个姐姐瞪大了眼睛,这个四妹妹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云苡歌冲着她们吐了吐舌头,围猎场都乱成这个样子了,从伙房里面顺走一瓶酒,拿几碟小菜并不是什么难事,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被人发现。 云苡舒陪着云苡歌喝了两杯就后悔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陪着妹妹胡闹呢?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宋青岚和云苡歌推杯换盏,云苡歌小脸红扑扑的,已然喝醉了。宋青岚也情形不到哪里去。 她们二人,是今日最开心的两个人了。 云苡歌喝着喝着,忽而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浑身燥的慌:“好热啊!三姐,你快把火盆拿出去,太热了!” 云苡舒看了看四周,帐子里面地中间只放了一个火盆,若是把火盆拿出去,几人都要冻死了。 “青岚表姐,你别离我这么近,热!” 宋青岚抱着云苡歌,对着她的耳朵吹起,还摸了摸她的脸:“表妹,你可真好看,若我是个男子,肯定要把你娶到家里。” 章节目录 038醉酒非礼了玄冥 “真是两个疯子!”云苡舒将宋青岚拉开,让她独自坐着,她摸了摸云苡歌的脸,烫的很。 云苡歌热的难受,她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裳领子,想把外袍脱下来。 “唉,别脱,会着凉的!” “好热,我要出去凉快凉快!”云苡歌摇摇晃晃地往外面走,云苡舒不放心跟着走了出去,守在门口的珠儿和娟儿也跟了出来。 “干嘛呀?我就是出来吹吹风,这么多人跟着?!都回去!”云苡歌扒拉云苡舒,推着她们回去。 云苡舒无奈,她看了看四周,附近也没什么人,前面又出了那样大的事情,想必不会有人乱来,她看着珠儿:“好好跟着你家小姐。” “三小姐放心,珠儿一定照顾好小姐。”珠儿用力地点头。 看着云苡舒和娟儿进去,云苡歌这才高兴了,拉着珠儿在外面晃悠,走着走着,她忽而撞到了一面坚硬的墙上。 “哎呦!好疼!” 这里怎么会有墙呢?云苡歌扶着额头,拍了拍那面墙,嘴里嘟囔着:“这墙真黑……” 抬头往上看,她惊讶地僵直了身子,竟是玄冥…… 她的心脏像是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看着她,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忘记了她在哪里,忘记了她重生了。 “玄冥……你来啦。”云苡歌眉眼弯弯,笑吟吟地抱住了身穿黑袍高大俊朗的男子,鼻尖萦绕着好闻的龙脑香的味道。 柔嫩的手环住玄冥的腰,玄冥的身子一僵,看着在他怀里都已经笑成了桃花眼的云苡歌。 云苡歌脸颊通红,头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 玄冥低头仔细地看着这个让他有些许好奇的侯府四小姐,今日的她依旧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裙子,天色有些暗,看不清裙子上的花纹。喝醉了的她,倒是比平时多了一分娇态。 没来由地,他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她那样抱着自己,像是在宠一个撒娇的孩子。 站在云苡歌身后的珠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看着玄冥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肯定要气死了! 可是,小姐梦里经常叫冥王的名字,她知道小姐是喜欢冥王的,就算小姐明天清醒过来,应该也不会后悔的。她可不能棒打鸳鸯去叫醒小姐,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今晚,她家小姐调戏了冥王,也算是圆梦了,她这个丫鬟就算是被灭口也值了!豁出去了! 想到这,珠儿转过身去,守在二人身边。 “嘿嘿……真好,又能抱着你了。”云苡歌一靠近一张嘴,玄冥就闻到了一股带着花香和果香的酒气,这是御酒。 这丫头胆子真大,竟敢趁乱偷喝御酒,胆子大,也懂得把握时机。不过也有可能,这丫头根本不认得御酒。 “玄冥,我好想你,还有,对不起,是我错了……”云苡歌一张口,就是一股酒气。 又能抱着你,对不起? 玄冥疑惑:“四小姐,我们认识吗?” 从来没有女人敢叫他的全名,偏偏,她叫了,语气还那么亲昵,带着几分小心,就像是犯了错的人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恋人,乞求原谅。 玄冥感觉胸前一片湿润,怀里的女人竟是哭了,他更加不解,自己似乎并没有惹她,她怎么就哭了?他也确实没有招惹过她,更没和他说过话,乱认人,这酒品可不太好。 “四小姐,你认错人了。”他不可是什么随便的替身。 “没有,我怎么会认错呢,玄冥,你化成灰的样子我都认得。” 冷面王爷不禁觉得浑身发寒,他还没死呢,他还正年轻呢,怎么就化成灰了? 珠儿急得直跺脚,虽然背对着二人,可二人的对话她听的十分真切,小姐平时那么聪明,怎么一句情话都不会说呢?! “送你家小姐回去吧,你家小姐,喝了这儿多酒,会很难受的。”玄冥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等云苡歌安静了才把她轻轻推开,交到珠儿的手里。 “小姐,其实就喝了两口……” 玄冥:“……” “这解酒的,快送你家小姐回去吧。”玄冥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多谢王爷!还有……王爷,我家小姐没有认错人!”说完,珠儿就扶着云苡歌快速地离开了。 玄冥的鼻尖还残留着云苡歌身上的清香,他看着珠儿扶着云苡歌回了帐篷后便去了伙房。 “一猜你就在这里。”玄冥黑着一张脸,见到湛岳正在伙房啃鸡腿。 你家主子都被非礼了,你却在这胡吃海喝?! “王,王爷……”湛岳抹了抹嘴上的油。 “收拾收拾,回府。” “王爷,陛下不是说,明日才回去吗?”湛岳看了看手里的半个鸡腿。 “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皇兄无暇顾及本王,回去还有要事处理。” “对了,伙房少了一瓶御酒,你想法子补上。” 湛岳震惊了,他堂堂战神侍卫,上阵杀敌的将领,伙房少了一瓶御酒的事情他也要管?罢了罢了,别让他知道是谁偷了御酒,偷御酒被发现了可就是大不敬,要打板子杀头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 另一边,云苡舒回到帐篷的时候,发现宋青岚不见了,她揉了揉太阳穴,这两个疯子还真是让人头疼。 “小姐,要不要去找找?”娟儿问道。 “算了,不用了,青岚表姐从小在将军府长大,有武术的底子,不会被人欺负了,若是她回来见不到我们,也会着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宋青岚喝了酒也觉得身上热,在外头逛了逛觉得不尽兴,就上了房顶,她踩着房顶上的瓦片,去够天上的月亮:“今天真是高兴,月老啊,你下次牵姻缘的时候,莫要眼瞎!我宋青岚可是要嫁给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走着走着忽而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摔了下去,顿时,酒醒了一半,她眼疾手快地抓住房屋旁边一棵大树的枝桠,一个转身坐到了树上。 “哎呦,好险!还好跟着祖父练了武。”宋青岚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若是这么摔下去,这张本就不那么秀美的脸怕是更要雪上加霜了。 “谁在那里?!有刺客!保护广王的安全!” 章节目录 039我去抱玄冥了?! 树下有一男人大喝了一声。 顿时,院子里呼啦出来一大帮侍卫,宋青岚都傻了,刚才还静悄悄地院落,哪里藏了这么多人? “刺客在树上,弓箭手准备!”随着侍卫长的一声令下,羽箭“唰唰唰”冲着宋青岚射了过去。 “我不是刺客!”宋青岚大惊,她抽出腰间的剑抵挡,可是羽箭太多了,抵挡的很是吃力。 “都住手!”一身玄衣的男人挡在宋青岚的面前,挡住了大部分射过来的羽箭,随后将宋青岚从树上带了下来。 这是……二皇子? 宋青岚愣住了,没想到她竟然见到了画上的那个威武高大的男人,这一瞬间,她似乎有些理解了玄文川见到纪嫔那一刻的心情。 玄文广带着宋青岚从树上下来后,站在侍卫们的面前。 “怎么是个女子?”侍卫长皱起了眉头,夜色太黑,他没看清。 “见到王爷为何不跪!”侍卫长再次喊了一声,把宋青岚的魂儿喊了回来。 “哦,多谢王爷,抱歉臣女误闯了院子,惊扰了王爷。”宋青岚屈膝行礼,玄文广制止了直接将她扶起来。 “你受伤了,虎子,把药给本王!”玄文广伸手,转身看着身后的侍卫长虎子。 虎子上下打量宋青岚,在她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有些气鼓鼓的不愿意拿药,嘴里嘟囔着:“王爷,她不过就是手上破了皮,流了点血,用不上这么好的药吧。” “快点,她手上的伤还不是因为你没分清刺客,射箭才误伤的!” “谁叫她跑到王爷的帐子附近,还鬼鬼祟祟的……” 虎子不情愿地把自己的药瓶递了过去,宋青岚见那侍卫不愿意给药,她也是个有脾气的,冷声道:“不用了,小伤而已,我都习惯了!跟着祖父在校场练兵的时候,也没少受伤!” 宋青岚说着,脊背挺的更直了,她绝对不能让人看不起。 “你是……宋家人?”玄文广试探着问道,隔着袖子抓过宋青岚的胳膊,把药洒在她的伤口上,又将药瓶扔到了虎子手里。 宋青岚点点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忽而觉得场间的氛围变了,众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带着着尊敬,没有了方才的戾气。 “你这手上的伤口不要沾水就不会留疤,这药很好用,虎子,送宋小姐回去。” 这回虎子没有推脱,恭敬地领命送宋青岚回到了帐子里。 …… 次日一早,皇帝摆驾回宫,国公府、侯府、将军府的一行人也回到了自家府邸。 路上,珠儿帮云苡歌回忆了昨晚的事情,她大惊:“我去抱玄冥了?!” 珠儿点点头,脸上泛着红晕:“小姐,我看着冥王和小姐很是相配呢!就是冥王的脸太冷了。” “是,他是长了一张存天理灭人欲,能横扫诸国的脸。”云苡歌赞同地说道,玄冥的脸一直很冷,只有十分亲近他的人才知道他面冷心热。 “这是冥王让我给小姐吃的醒酒药。”珠儿将一个小瓷瓶放到云苡歌的手里。 云苡歌看着那小瓷瓶,回忆着昨晚玄冥的样子。 “我昨天除了抱他,没有什么别的举动吧?”云苡歌担忧地问道,紧张忐忑地看着珠儿。 珠儿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用头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不过后来,奴婢怕你们不自在,就转过身去了,再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珠儿,还真是,为主子着想。 云苡歌差点没背过气过,本想着重生一回她要制造一场绝美的见面,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回倒好,他见到自己喝醉酒的样子,一定会以为她是个不矜持的轻浮女子。 一路上,云苡歌都唉声叹气的,直到回了府上,吃了父亲买的梅花酥酪,心情才算好些。 …… 这一日,云苡舒拿着几批布料来找云苡歌,开春了,要做新的春装,她过来让云苡歌挑喜欢的料子和颜色。 “怡云院院子前面怎么忽然多了那么多人?”今日过来的时候,她注意倒怡云院门前多了很多家丁。 “我安排的。”云苡歌说道。 上次让云姒雪出门和太子幽会,是为了解除太子和云苡舒的婚约,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自然要看好她。 “大嫂有孕在身,可不能让她惹出什么乱子来。” 云苡舒赞同地点点头,等云苡歌挑好料子和颜色,她便去了宋氏的屋里,准备去织衣坊做些时兴的样式。 晌午,云苡歌去厨房忙活了,她分别做了山楂糕、红豆糕和栗子糕,准备一会儿给大嫂、母亲和祖母送过去。 忙碌了一阵后,她端着栗子糕去了祖母院子里,让丫鬟把山楂糕送到大哥大嫂屋里。 从祖母院子里出来后,她和宋氏一起去了大哥大嫂的院子,见那盒山楂糕还没有打开便说道:“大哥大嫂,这是我今天新作的点心,大嫂若是不嫌弃,尝一尝吧!” “四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方才一直在忙,这才得空,难为四妹妹还惦记着我,四妹妹做的一定很好吃。”苏氏笑道,方才丫鬟送点心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服侍云靖松穿外袍,还没来得及吃。 “是啊,宁儿,快尝尝四妹妹的手艺。”云靖松一向很喜欢吃云苡歌做的点心,甜而不腻,入口绵密,在外头这么长时间没有吃到妹妹做的糕点,想的很。 “山楂糕吃起来香酸甜粉糯,入口绵绵,不会腻,最适合像大嫂这样的孕妇吃了!”前几天,苏氏说想吃些酸的,她便特地做了这山楂糕。 苏氏从食盒里拿出一块山楂糕,刚要放入口中,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怎么了?”苏氏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云苡歌,微微皱起来眉头。 “大嫂先别吃。”云苡歌拿过苏氏手里的山楂糕,放在鼻尖仔细闻着。 刚才,糕点盒子的盖子刚打开的时候,她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除了山楂糕香甜的味道之后,还有一丝极淡的骚臭味,似乎还带着些肥皂的味道。 章节目录 040大嫂险些被人害了 方才她还不确定,这会儿放在鼻尖仔细闻着,她确认无疑。 “这糕点被人下了毒,这里头有麝香。” 麝香有破血化淤功效,若是吃的多了极易滑胎,下毒之人掌握的分寸很好,用的剂量不多,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 云苡歌将手里的山楂糕扔回到了盒子里,转头看了看柳青和珠儿。 柳青立马会意,她点点头:“奴婢这就去查,都有谁经手了这糕点,或者有谁看到过碰过。” “珠儿,你快去祖母院子里,让祖母不要吃糕点!” 珠儿应了一声,跑去了云老夫人的院子。 苏氏脸色苍白,她差点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宋氏也是面有怒意,“究竟是谁想要害我云家人?!” “母亲莫急,还好大嫂还没有将这糕点吃下去。柳青已经去查了,一定不会放过下毒之人。” “大哥,大嫂日后也要小心,虽然大嫂的胎已经稳了,但若是过早早产,恐怕母子难安。” “嗯……我一定要护住孩子。”苏氏擦了擦眼角的泪。 云苡歌从袖中掏出银针放在了苏氏的手中:“大嫂,这银针上我涂了药,大嫂再吃什么东西的时候,用这银针一试便好。” “本来是想着送给大嫂以后用的,没想到,竟是我带来的糕点有毒。”云苡歌心里十分自责,若真的吃了这山楂糕,她就是间接地害死了大嫂肚子里的孩子。 “有了这银针,日后吃食也就能放心许多。”云靖松搂着苏氏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 柳青压抑着心底的怒意,竟然敢害大肚子的妇人,真是丧良心! 她走到厨房看了一圈。 这时珠儿也从云老夫人院子里过来了,气喘吁吁地冲她点点头,示意老夫人没事,云老夫人院子里的糕点没有问题。 柳青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后笑道:“主母今个儿高兴,才夸了四小姐做的糕点好吃!” “今个儿中午,忙活做糕点的人都站出来吧,主母和四小姐有赏!” 说着,柳青看了一眼珠儿,珠儿给前来领赏钱的丫鬟婆子们发银子。 拿着水桶和扫帚没有帮忙做糕点的家丁们只能在一旁巴巴的看着。 “真好,早知道,还扫什么地啊,帮着小厨房去做山楂糕好了。”站在一旁的家丁嘟着嘴后悔地说道。 一个小丫鬟喜笑颜开地走到珠儿的面前。 “拿去吧,赏你的!”珠儿将一个碎银子放在那丫鬟的手里。 “珠儿姐姐,蒸山楂糕的水是奴婢烧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家丁伸出双手放在珠儿的眼前。 “柴火是小的劈的。”陆陆续续地有人来领赏。 “山楂糕的盒子是奴婢装的。”站在一旁的柳青向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的心一紧,她猛地拽住那丫鬟的手腕,怒声喝到:“来人,把她带走!” 众人不明所以,惊讶地看着忽然发生的变故。 那丫鬟吓得想要把手从珠儿的手里抽出来,可是珠儿似乎是用足了力气,丫鬟的手根本挣脱不出来。 柳青把这丫鬟交给了钱嬷嬷处理。 钱嬷嬷留下两个家丁守在伙房门口:“好好守着,自会有你们的赏钱。” “多谢嬷嬷。”两个守门的家丁点头如捣蒜。 钱嬷嬷拎起丫鬟的衣领子,将她扔到伙房的草堆上,她的身子重重地摔在满是倒刺的草堆上,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 “狗东西,说,让谁你这么干的?”钱嬷嬷怒声吼道。 “嬷嬷,你在说什么,兰儿不明白啊!”兰儿矢口否认,表情委屈。 “山楂糕里被人混进了麝香,哼,只要手上碰过麝香,这味道不会轻易散去,你闻闻你自己的手!”钱嬷嬷冷冷地看着她,抓起她的手让她放在自己的鼻尖闻。 “让你下毒的人难道没告诉你吗?” “若是碰了麝香,要用侧柏叶好好洗手才可去除味道。”这些年,钱嬷嬷在豪门深院里见的手段多了,再加上四小姐云苡歌的提点,对这些中草药的了解越来越深入,也懂得了许多相生相克的道理。 兰儿咬紧了牙关,双眉紧锁,双唇紧闭,一副视死如归不会开口的样子。 “哼,不说?死丫头,平日里看着话不多,主意倒是挺正!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害侯府的大少奶奶?!” 钱嬷嬷冷笑一声,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抓起兰儿的手,扎进了兰儿的指尖。 “不说,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啊!”伙房里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钱嬷嬷没有丝毫的怜悯,依旧冷漠厌恶地看着地上因疼痛蜷缩成一团的兰儿:“说,到底是谁要害大少奶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钱嬷嬷蹲在地上,捏着兰儿的下巴,她的力气很大,指节发白,兰儿疼的额头青筋突出。 “不让你吃点苦头,看来你是不知道叛主的代价!”钱嬷嬷拿出一排银针,从里面挑了一根最长最粗的。 “把她给我按住了!”钱嬷嬷说道,门外立刻进来两个家丁按住了兰儿的肩膀,让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钱嬷嬷一针一针地扎在兰儿的背上,兰儿一开始还只是低声喊着,到后来,因为疼痛,喊得声音越来越大。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钱嬷嬷便从里面出来了,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 伙房里兰儿的衣裳上渗出斑斑点点的血迹,奄奄一息。 “把她看好了,别让她死了。” 钱嬷嬷将问出来的接过禀报给了宋氏,宋氏挑要紧的说给云庭信听,云庭信听后大怒,自己的庶女要害他儿子的孩子?! “把她打死!还有甄姨娘教女无方,怎么养出来如此恶毒的女儿?!把她们母女二人统统打死!”云庭信气的将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宋氏在一旁劝她,侯府还不能动私刑,若是出了人命,被人抓住了把柄,怕是江宁那边要闹腾,“消消气,江宁甄家虽然完了,但若是真告到了衙门,我们有理也说不清,还是不要闹出人命的好。” “那就把她们各打三十大板!赶到庄子去!再也不许进侯府!”云庭信气的脸色发白,他怎么能生出心思如此歹毒的女儿? 章节目录 041四姐姐你要相信我啊! 宋氏抚着云庭信的胸口,让他消消气,“苏氏没有吃那糕点,就是受了些惊吓,松儿已经陪着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也好,帮我们看清了人,把她们打发走了,院子里也就太平了。” 甄姨娘和云姒雪,宋氏早就想处置了,可是那毕竟是云庭信的小妾和女儿,她碍着面子不好直接处置,如今二人犯了如此大的错,是再也不能留着了。 宋氏命钱嬷嬷亲自把甄姨娘和云姒雪送到庄子去,到了庄子再打板子。钱嬷嬷去让家丁和车夫套马车,本想着片刻都不耽搁,准备好了立马就出发。可这毕竟是家里的丑事,不想让外人听到风声,便决定晚上天黑了再走。 这两个贱东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怡云院的甄姨娘和云姒雪一听就急了,“娘,我们不能离开侯府啊!” 甄家已经倒了,她们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侯府,若是去了庄子,离开了京城,以后的百花宴、端午宴,她就都没办法参加了。 “雪儿,都是娘没用,可如今娘实在是没办法了。”若说勾引男人,甄姨娘是很擅长的,可这事儿偏偏放到云庭信身上不管用,无论她怎样使出浑身解数,云庭信就是不为所动,倒后来根本就不见她。 “兰儿也是个贱骨头,不过才打了几板子,被针扎了几下就挺不住全招了?!白给了她那么多银子!” 云姒雪咬着嘴唇,又恨又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见不得她那个对他冷言冷语的父亲那么开心,她见不得从不搭理她的大哥和大嫂恩爱和美,更见不得云苡舒那个高高在上的贱人就要当姑姑了,他们一家子凭什么能逍遥快活?都该死! 对了!去找云苡歌,她这个姐姐最是对她言听计从,这次也一定能帮她。她从柜子里翻出来一盒子珠钗手镯,抱着盒子去了云苡歌的房中。 房内,云苡歌正在绣一件小衣裳,她找了一块最软的料子准备给小侄儿穿。见云姒雪和穗儿过来,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四姐姐,四姐姐你要相信我啊!我和姨娘真的没有害大嫂,都是那丫鬟污蔑!”云姒雪一脸的委屈。 “一定帮我求求父亲,父亲最疼你了!”云姒雪将手里的盒子塞到云苡歌的手里。 “四姐姐,这盒子里面都是你喜欢的样式,都给你!” 云苡歌靠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轻轻吹着上面飘着的茶叶,表情淡淡的。 “四姐姐,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如今落难,你不管管吗?”云姒雪见云苡歌一直不说话,还一副漠不关心,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很是不舒服。 “当初,你和京城里的大家小姐们闹的那么僵,没人理你,只有我还陪着你……” 云苡歌甩手就是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打的她嘴角出血,门牙松动,“我为何与京城的大家小姐们闹的僵了,你不知道吗?” 云苡歌的眼睛里似是要喷火。“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吗?!” 云姒雪惊叫一声,身子一软,惊惧地瞪着她,她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你什么意思?” “我得罪了京城的名门闺秀,还不是你挑拨的?”云苡歌冷哼一声。 “你私吞了书肆的营收,去找太子幽会,下毒还大嫂,你当真以为是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吗?”云苡歌每说一句,云姒雪的脸色就更加白上一分。 “太子……太子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云姒雪瘫坐在椅子上,震惊地看着云苡歌,她那日走的十分安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又怎么会知道? “你当是谁默许放你出去的?” “怎么可能,你还能在家里只手遮天了不成?!”云姒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有祖母和父亲母亲在,我自然是不能只手遮天的,但是收拾你,足够了。” “你走吧,和你娘好好在庄子里忏悔吧。” 云苡歌端起茶杯继续喝水,院子里的家丁将云姒雪拖出去,扔回了怡云院。 “雪儿……” “娘……”云姒雪满脸是泪,又毫无办法,如今太子倒了,被幽禁在府里,她没办法传消息进去,就算是传了消息,怕是现在的玄文川也没办法没能力帮她。 怎么都走成了死棋? 另一边,云苡歌略微思索了片刻后叫来珠儿,“珠儿,你去把李记车行的车夫请过来,就说晚上有活儿。” 前世,甄姨娘就和这个车夫来往过甚,他一定有问题。 “小姐,那要给那车夫安排些什么吗?”珠儿问道,年前云老夫人过寿的时候,云苡歌便让她去找过李记车行的车夫,说来也巧,每次去车行找车夫,那么多车夫里头,来的都是那同一个人。 “不用,你就让他过来,然后不用管他,告诉他等钱嬷嬷走的时候自会去叫。” “是,小姐。” 晚上,院子里没什么光亮,车夫到了府上,发现并没有人看着,钱嬷嬷也没来叫,他竟是摸黑去了怡云院。 “谁……”甄姨娘看清来人的时候,愣住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老李?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别让人看到!”甄姨娘震惊地看着他,震惊他的忽然出现,震惊他跑到了她的屋子里。 “你放心,我悄悄过来的,没有人发现。俺,俺带你们走吧!” 李记站在桌旁,搓着手,有些局促,眼中又满是担心。侯府里面的事情他听说了,她们若是到了庄子还要挨板子,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你在说什么糊涂话?!”甄姨娘压低了声音怒喝道。若是云姒雪留在京城,她就可能是伯爵夫人、侯爵夫人,可若是跟他回了乡下,她就只能是一个乡野妇人。 “你快走!别让人发现了!”甄姨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俺带你们走吧,到了庄子,你们会被打死的!雪儿,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李记犹豫了半天,想在走之前确认。 “雪儿落水的时候,是我救她上来的,那孩子的眉眼和我很像。那年在甄府你喝醉了,你和俺……还有在江宁的诗会,其实你并没有和云……” “不要再说了!”甄姨娘喝道。 章节目录 042云姒雪的身世 她在爬上云庭信的床之前,有一次在甄府喝醉了,就和来府上套车的李记不明不白的上了床,后来发现有了身子正好又赶上江宁诗会,便利用了那次机会。 看着甄姚茗的反应,李记知道他猜得没错,云姒雪果然是他的骨肉,“俺知道配不上你,可雪儿是我的孩子,俺这个当爹的,总不能看着你和娃娃去死……” 屋子外面,柳青和珠儿一直在守着,听到里面的对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五小姐竟然不是侯府的小姐?竟然是姨娘和外头人生的?! 柳青怕打草惊蛇,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捂住了珠儿的嘴巴。 看着柳青的眼色,珠儿点点头,弯着腰放轻脚步去找云苡歌。 云苡歌听着珠儿的话,带着她去了正屋。珠儿看着她淡淡的反应,很是惊讶,小姐的性子也太平稳了吧? 不是云苡歌性子稳重处变不惊,而是她之前已经猜到了,如今一来便是确认了。 到了正屋,正好云苡舒也在,便将这件事情说给宋氏和云庭信听。 宋氏和云庭信大惊,惊讶之余,云庭信竟是有一丝欣喜:“我就说我没有那么好色,一向是洁身自好的,那年那日在诗会我都醉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睡了大姑娘?而且,云姒雪那丫头一看就不是我的女儿。” “真是岂有此理!这对贱人,骗到侯府头上了!”相比于云庭信的开心,云苡舒却没那么淡定了,她气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恨不得现在就过去狠狠地扇那两个贱人巴掌。 “怎么处置?”云苡歌看了一眼云庭信知道她爹爹在这种事情上是个没谱儿的,又看了看宋氏和云苡舒。 “柳青带了人在暗处盯着甄姨娘的屋子,若是抓人,现在便能去抓。” 宋氏犯了难,若是将甄姨娘和那车夫带到官府去报官,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侯府被一个姨娘和一个车夫骗了十几年,还白白帮别人养了孩子。 这绿帽子忒大,够百姓们议论个一年半载的。 “不能让侯府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宋氏说道。 人人都议论别人,人人也都被人议论,可没必要上赶着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不如把她们送到玉泽的庄子去做活?玉泽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这样留言也不会传的满京城都是。”云苡歌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对于这件事情她也没太想好。 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人关起来,或者把人打死,一了百了落的干净。可那样,侯府就是草菅人命,逼死良民。 “对,打死她们倒是便宜这对贱人了,让她们去庄子里当奴婢,为奴为婢一辈子做苦活,洗衣服刷恭痛!”云苡舒赞同道。 “钱嬷嬷,你和庄子里的人说,让她们好好招待二人。”宋氏也点点头,对着钱嬷嬷说道。 “是,夫人。老婆子我一定不让这两个贱人好过,那,那个车夫?”钱嬷嬷试探着问道,担心那个车夫是个嘴不严的。 “车夫不是侯府的人,且当初这些事,想必都是甄姨娘自己闹出来的。这么些年,我们都不知道此事,这车夫也从未找过我们,我瞧着,也不像是个能惹事的。” “可能,这老实人也被甄姨娘给坑了,若是他能管住自己的嘴,我们也不必赶尽杀绝。”宋氏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云庭信,见他没有什么异议,便让钱嬷嬷就这么办了。 “是,奴婢明白了。” 晚上,钱嬷嬷叫上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和几个家丁,套上马车借着月色往玉泽的庄子赶,玉泽到京城虽说不远,但也有一定的距离,晚上出发,差不多要天亮才能到。 在去庄子的路上,云姒雪和甄姨娘多次不满下人的拉拽,嫌弃马车坐着硌得慌不舒服,不免斥责责骂的几句,钱嬷嬷不禁一顿暴打:“贱人,都离开了侯府,还在这吆五喝六的?!臭不要脸!” “我可是侯府的五小姐,你敢打我?你个要死的老货!”云姒雪没命地挣扎。 “哼,五小姐?你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啊!在我面前耍威风,摆架子?我呸!”说着,钱嬷嬷又甩了一巴掌过去。 直打的甄姨娘和云姒雪满脸的伤。 到了后半夜,赶路的一行人停下休息,钱嬷嬷让人用绳子捆了甄姨娘和云姒雪的手脚,用棉布堵住了她们的嘴巴,几个老婆子轮流去睡,轮流看着人。 钱嬷嬷一直没睡,双眼死死地盯着甄姨娘和云姒雪,生怕她们从她眼前溜走,可盯的太久了,眼睛又酸又疼,尿也实在是憋不住了,看着四下无人便出去方便,想着赶紧尿完就回来。 “啊!”黑暗中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一声闷哼,钱嬷嬷刚方便完提上裤子系好带子,就被人打晕了。 云姒雪听到动静,惊恐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看,没看到钱嬷嬷,心想着怕不是遇到山贼了吧,怕的浑身直打哆嗦。 忽而,借着月光,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冲着她和甄姨娘走过来,她猛地摇头,目光乞求地看着他,嘴里呜呜呜地说着什么。 “别怕,雪儿,俺是来救你和你娘的。”李记心疼地看着女儿,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拿掉塞在她嘴里的棉布。 “你是谁?”云姒雪低声问道。 “俺是你爹,你亲生父亲,走,俺带你们走!”李记说着去解甄姨娘手上的绳子。 云姒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上下打量着李记,她忽而想起来了,这人是车行的车夫,侯府套车的时候,偶尔会找此人帮忙。 她低声吼道:“怎么可能?!你骗人,我爹是当朝侯府嫡子!未来的侯爷!我是侯爷的女儿!我才不是什么车夫的女儿!” “小点声,俺带你们走,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李记看了看四周,无奈地说道,他知道自己身份远不如侯府侯爷,可总能让女儿平安一生,不必遭这些罪,吃这些苦。 “我不跟你走!”她是侯府小姐,就算是到了庄子她也是侯府小姐,总有机会再回到侯府的。 可眼前的这穷酸腌臜男人是什么东西?也配做她的父亲? “雪儿,不信你问你娘,俺真是你父亲,你看看俺的眼睛!你我的眉眼最像!”李记凑近她,让她仔细看。 云姒雪满眼是泪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周车劳累还昏睡着的亲娘,不敢置信地连连摇头:“不,不,你不是,我是侯府的小姐,才不是什么乡野丫头……” 章节目录 043你不能是我爹 不是他不是他亲爹,而是,他不能是他亲爹。 “雪儿,相信俺,跟俺走,你们去了庄子,会死的!” 侯府下人之间都传遍了,甄姨娘和五小姐犯了错,要去庄子受刑的。他一步步靠近云姒雪,试图抓住她的手腕带她走。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云姒雪惊恐地后退,她看了看四周的婆子,为什么她们都一动不动? “我下了蒙汗药,她们且得睡一会儿,你和你娘跟俺走,俺在乡下有个院子,够咱们爷仨儿吃喝的,虽没有现在富贵,可……” 云姒雪拿起地上的石块毫不犹豫地,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冲着李记的头砸了过去,带着哭腔喊道:“你别过来!我不要跟你走……” 面前的男人的脚步停住了,双眼瞪大盯着云姒雪,从头顶留下血来:“你……” 话没说完,李记倒地不动了,双眼依旧睁着盯着云姒雪。 云姒雪吓得扔掉了手里的石头,瘫坐在地上哭泣:“你……是你逼我的……我才不要去乡下……我要做太子妃,我要当侯爵夫人……呜呜呜……” 云姒雪哭够了,开始想自己的以后,要跑吗?这会儿婆子们都晕了,她要跑没人拦着。 可是能跑到哪里去呢? 她身无分文,没有能倚仗的亲人,又没有能安身立命的本事,离开了侯府,她什么都不是。 她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起身,一步一步费力地将李记拖出去藏在了山头的后面,又把自己和甄姨娘手上的绳子重新系上,棉布塞进了嘴里。 她相信,只要她还是侯府的小姐,总能翻身。 次日天擦亮,钱嬷嬷醒了,她疑惑地揉了揉脖子,看到云姒雪和甄姨娘还在这才放心,叫醒众人后,将送二人到了庄子。 到了庄子,钱嬷嬷将二人移交给管事的王婆婆,让她好生照看。 “钱嬷嬷放心,既是大爷和大夫人的意思,我们无不尽心的,定将她二人照看的五脏肺腑都舒舒服服的。”王婆婆眯着眼睛,咬牙说道。 具体的缘由钱嬷嬷并没有说,王婆婆也很识趣地没有问,侯府有命令,她们这些做奴婢做奴才的照章去办就是了。 …… 云姒雪和甄姨娘以为她们是来庄子里当主子的,没想到一醒来就被管事的拉到了柴房。 “这是日后你们住的地方。把衣服换上,换好了跟我去干活!” 怡云院里头和甄姨娘、云姒雪有关的丫鬟们都被送到了庄子里做苦活,几人都要挤在这一间屋子里面睡。 柴房里堆的满是杂物,屋子里不满了灰尘,墙角还结了蜘蛛网,草垛下面似乎有东西在动,还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听的甄姨娘和云姒雪毛骨悚然。 “妈妈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侯府五小姐,这是我姨娘,怎么能住在这里呢?” “爱住不住,不爱住,就睡外头草垛,睡大院地上都行!”王婆婆指了指外头的空地,如今虽然过了寒冬,可天气还是冷的。 “妈妈行行好,我和姨娘身子都弱,你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空屋子?”云姒雪从怀里掏出一支发簪塞到了王婆婆手里。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挑三拣四的,猪窝有空地方,去猪窝睡吧!”王婆婆不再理会她的纠缠,让他们几个赶紧出去干活。 “干活的话,还是让我那丫鬟穗儿干吧。”云姒雪陪着小脸说道,指了指站在身后的穗儿。 穗儿委屈地看着云姒雪,拉了拉她的袖子,被云姒雪一把甩开。 “别在我面前拿出这幅吆五喝六的款儿来,你们几个都得跟我去干活!”王婆婆冷声说道。 “去,把这些衣裳洗了!”王婆婆将一箩筐衣裳放在云姒雪面前。 “洗不完,没有饭吃!” 云姒雪看了看身后原本是怡云院里的丫鬟们,怒声吼道:“都看什么,还不快洗!” “使唤谁呢?还当你是侯府五小姐呢?如今你也是个丫鬟,你们没人都要洗一筐,洗不完,都没饭吃!” 云姒雪气的嘴唇发抖,甄姨娘见撒泼也不管用,拉了拉女儿的胳膊,端起那一筐衣服去接水了,横竖,先挺过这天再看看。 晚上,云姒雪和甄姨娘挤在伙房的角落里,“吱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身上盖着的也是落了灰的破旧棉被。 “娘,有老鼠……我怕……我冷……”这棉衣棉被一点都不保暖,云姒雪甚至觉得,都没有送到北疆的那批假棉衣棉被保暖。 “好孩子,忍一忍,等过几天,娘去求求庄子里的管事,你总归是侯府的小姐,不会让我们一直在这庄子里面干苦力的,等侯府里头气消了,自然就能让我们回去了。” 甄姨娘宽慰着云姒雪,可云姒雪知道,既然侯府已经默许了庄子里的人这么对待她们,她们怕是难以回去了。 “娘抱着你,抱着你就不冷了……”甄姨娘紧紧地搂着云姒雪,将身上的被子往她身上移了移。 夜晚总算是熬过去了,可白天就难熬了。 一连几日,云姒雪不是洗衣服、做饭,就是跟着上山砍柴、刷粪桶、倒粪便,整个人臭烘烘的,原本白嫩的手上还生了不少冻疮,庄子里更是没有冻疮膏可以用。 甄姨娘也病倒了,她去找王婆婆请郎中,可是这郎中请了好几天,也不见人来。 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她将永无翻身之时,她必须得找一个比侯府还要势大的靠山。 侯府,国公府,比侯府大的是国公府…… …… 这一日的晚上,云姒雪趁着婆子妈妈们都睡着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摸黑从庄子里面偷跑了出来,她壮着胆子摸黑走,饿了就从怀里掏出来干饼咬上两口,渴了就喝两口池水里面的水。 困了她也不敢睡,这寒冬的时节,若是一不小心睡着了,恐怕会被冻死。 终于在天亮之后,云姒雪赶到了京城昌国公府。 “我要见昌国公夫人。”云姒雪敲着昌国公府的大门。 章节目录 044只要你能生个儿子 昌国公府的门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耐烦地打发她:“府上的人都睡下了,夫人还没起呢!你明日再来!” “哪有一大早上天还没大亮,就来敲门的,奔丧都没有这么积极的!”门房的不满地嘟囔着。 云姒雪见这门房不悦,忙把头上的发簪摘下来塞到门房手里:“嬷嬷帮帮忙,帮我通传一声,就说侯府来人了,有要事,若是国公夫人能见我一面,雪儿日后一定重重谢过嬷嬷!” 明日她没法子再过来了,走了一晚上的路她的身子已经熬不住了,而且,若是庄子里的王婆婆发现她不在了,肯定不会放过她姨娘。 她要赶着早晨就把这件事情办妥,拉着国公府做靠山才行。 门房看了一眼那发簪,瞧着值些钱,便塞进了怀里,进去了。昌国公夫人那傻儿子起的早,昌国公夫人被他闹腾的也不得不起来,听说侯府来人了,倒是有些诧异。 “侯府的什么人?”她双眼无神地问道,这几天被这儿子折腾的,实在是没什么精神了。 “奴婢瞧着,像是侯府的小姐,不过看上去有些落魄了。”门房描述了云姒雪的样子,满脸的不屑。 昌国公夫人点点头,想必是那个犯了错被赶到庄子上的庶女。京城里面大户人家里头的事情,传的最快,家家户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百姓们的谈资。 她扶了扶头上的珠钗,让门房把人带进来。 门房慢悠悠地出去,到了府门口把大门打开,云姒雪一进去就呆住了,侯府已经很大很气派了,没想到这昌国公府更是气派! 窗子上门上都镶嵌着各色的宝石珠玉,门前和台阶上摆放着知名的名贵的耐寒花草,连花盆都是宝石玉器,院子的一侧还栽种着和宫里一样品种的梅花。 真是满眼的富贵! “云小姐,这边请。”门房嬷嬷把她带到了前厅,前厅的主位上坐着珠玉满身的昌国公夫人。 “说吧,这一大早的,不在侯府好好呆着,来敲我国公府的大门,是要做什么?”昌国公夫人淡淡地问着,她身旁站着傻儿子潘元奎。 潘元奎冲着云姒雪傻乐,口水都流到了衣服上,看上去赃物一片很是粘腻。 “哦,不对,你被你父亲赶到庄子里去了!”昌国公夫人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看着云姒雪身上的衣裳满是泥土。 “国公夫人,雪儿是侯府五小姐,可父亲听信了丫鬟的攀污,把雪儿赶了出来。”云姒雪假装没注意到潘元奎的目光,忍着心里的恶心,依旧笑着和国公夫人说话。 “雪儿是偷跑出来的,赶了一晚上的路,若是国共夫人不嫌弃,雪儿愿意留在府上伺候国公夫人,侯府的事情雪儿知道不少,也都愿意讲给夫人听!” “眼皮子怎么这么浅,伺候我,哼,打着这个名头,是想给老爷做妾吗?” “不是,雪儿不是那个意思,雪儿愿意在夫人身边为奴为婢,只求夫人派人去庄子里看看我娘吧,我娘病了,可是没有郎中去瞧!” 云姒雪见昌国公夫人看穿了她的心思,便想到了甄姨娘,姨娘确实是病了,她要让昌国公夫人知道,她是为了母亲才来求她的。若是她能在国公府站稳脚跟,侯府那些人,又都算的了什么?! “你娘病了,来求我做什么?你应该去侯府才对啊?”昌国公夫人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个姨娘的贱命,也配来求她? 昌国公看着云姒雪的样子,是无路可走了,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潘元奎那眼神看起来好像对这个小庶女还挺喜欢的,“要救你娘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和你娘是被侯府赶出去的。” “我国公府若是派人过去给你娘瞧病,不是打侯府的脸吗?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为何要去做?” “不过也不是不行,我儿正好还没有正房夫人,你看我儿怎么样?你一个庶女配我国公府嫡子,算起来,还是你高攀了呢!” 昌国公府上嫡长子是个痴傻的,昌国公夫人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四处奔走,但没有大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往火坑里推。 买来的丫头,还有那几房妾室,他儿子连碰都不碰,成日斗蛐蛐斗鸡走狗。 昌国公夫人在心里盘算着,虽说她是个庶女,但也是侯府的女儿,说出去也不会没面子,而且,她儿子看起来还挺喜欢这个侯府五小姐的。 她倒是要让那些高门大户瞧瞧,他的傻儿子也能娶到侯府的女儿。 云姒雪震惊地看着昌国公夫人,她儿子不仅傻模样还难看的很,她如花似玉的怎么可能嫁给他?! “国公夫人抬举雪儿了,我自然是不配潘大公子的,而且,雪儿也有心上人了。”云姒雪死死地咬住嘴唇,压住心底的气。 昌国公夫人摇了摇头:“你有心上人了,有什么要紧的,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你嫁进来,国公府就是你的靠山,以后谁敢欺负你?” “国公夫人,雪儿……”云姒雪实在不愿意和这样一个又傻又笨又丑的男人同床共枕,他连太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你别给脸不要,年轻的时候以色侍人除了长的好看,你还有什么?瞧的上你都是看得起你。”昌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还拿上架子了?!什么东西!” “送客!”昌国公夫人一甩袖子,怒吼道,一个庶女还在这里拿乔摆架子,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顿时有几个家丁上来拖着云姒雪往外走。 “国公夫人,雪儿……雪儿……”云姒雪急的直流眼泪,她说话哆哆嗦嗦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话来说。 昌国公夫人挥手,示意家丁将她放开,走到她身边,眉目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看你也是可怜,只要你能生个儿子,给我们国公府嫡系留了后,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章节目录 045恶女被迫嫁人 云姒雪咬咬牙,如今重要的是攀上国公府,她可不想老死在庄子里。 不如先留下来,先离开庄子,再做盘算。只要能留在这里,以后总有法子的。 “好……”云姒雪忍着心里的恶心,潘元奎那丑陋的蠢笨的样子,让她恨极了。 她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着,她宁肯去爬昌国公的床,也不能和那傻子睡在一张床上。 “今个儿就在这儿住下吧,等你签了这婚书,我就派人去接你姨娘。”昌国公夫人冲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马会意,去准备笔墨起草婚书。 “婚书?”云姒雪诧异地看着国公夫人。 “你如今这个情况,我是不好去侯府提亲的,自然要你和奎儿签了婚书,按下手印才算数,不然,你若是日后反悔说我国公府强迫你怎么办?那我可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昌国公夫人命人去将婚书准备好,让云姒雪按了手印。 云姒雪没想到这老女人竟然想事情想的这么周到,可此刻的她别无选择。 被带到了后院,嬷嬷推着她进了屋子,她本想等嬷嬷走了之后,去找国公爷的卧房,可没想到,她前脚刚进屋子,后脚房门就被锁上了。 “你们干什么?!”云姒雪扯着嗓子喊道,她疑惑地看着门外的嬷嬷。 片刻后,门口传来开锁的响动声,潘元奎被推了进来,房门又被锁上了。 “你们干什么?!”云姒雪惊呆了,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粗暴地对待她,她疯狂地大力拍打着房门,可是没有人理她。 她本以为这事情没有这么快,总要等到办了婚礼才会圆房的,那样她就有时间有法子勾搭上国公爷或者去找太子,还有回环的余地。可没想到,婚礼都省了,直接就把他们二人锁在了一起。 国公夫人这是要生米煮成熟饭。 “开门啊……”云姒雪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她后悔了,她后悔刚才那么冲动就签了婚书,还按了手印,如今,这就是任人拿捏了。 潘元奎进来后,看着这么各清秀的美人,他直流口水,扑过来就要抱住她,云姒雪侧身一躲,潘元奎撞到了柱子上,他不满地哼了一声,带着怒意又像云姒雪扑了过去。 这次云姒雪没躲过,被潘元奎抱到了怀里,她奋力挣扎,可是潘元奎身材十分高大,云姒雪的双手被她钳住根本无法动弹。 “嘿嘿,嘿嘿……媳妇儿真香……”潘元奎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使劲儿嗅着,顿时,一股清香混合着女人的体香萦绕在鼻尖。 “我呸,谁是你媳妇!”云姒雪恶心的想吐,她抬脚往潘元奎的胯下使劲儿踹了一脚。 “啊!”潘元奎吃痛,哇哇大叫,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消失了,他愤怒地撕开云姒雪的衣服,烦躁地从火盆里挑出一根火棍来,用力地甩在云姒雪的背上。 “啊!”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伴随着一阵皮肉烧焦的气味,云姒雪的背上、腿上都被潘元奎用火棍烫伤了,她疼的晕死了过去。 …… 另一边,谢嬷嬷服侍国公夫人用羹汤,问道:“夫人,若是她真生下男孩儿,夫人就让她离开?” “怎么可能?若真让她跑了,我们国公府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缓兵之计罢了。”国公夫人冷笑道,无论云姒雪能不能生出孩子,她都不能离开国公府了。 她是潘元奎的人,死了也得是他儿子的。 “今天你就在外头守着,不能让奎儿出来,我就不信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搞不出一个孩子?!”国公夫人一想到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头疼,这么些年了,这么多女人,都没能怀个种出来。 “是,夫人放心,屋子外头留了人守着,听说里头闹出来不少动静呢!”谢嬷嬷一脸的笑意。 “哦?是吗,我这个傻儿子,终于开窍了,果然,还得是这种好生养的女人才行。” 她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觉得今天的天气尤其的好,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能抱孙子了更是一脸的欣慰。 “奴婢这就提前恭喜夫人了,不过,侯府那边?”谢嬷嬷有些担心,云姒雪和潘元奎签了婚书,并没有知会侯府那边,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和侯府那边,在明面上闹掰了,以后怕是不好来往。 “侯府那边不必去理会,老爷在朝堂上本就与他们不是一党的,而且,不过是个庶女,也没什么。” “对了,你派人去把那丫头的姨娘接过来吧,人握在我们手里,才好拿捏。”国公夫人冷笑道,甄姨娘的事迹她是听说过的。果然,母女俩一个德行,都喜欢爬男人的床。 “是,夫人。” …… 晌午,侯府一家正在正屋用膳,桌子上摆着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呛炒白菜、芙蓉蛋花汤和特色小菜。 云靖柏知道云苡歌喜欢吃糖醋排骨,便把那道菜端到了她的面前:“四妹妹,多吃点儿,多吃点儿肉,你还能再长高一些。” 云苡歌笑着应了,云苡舒打趣道:“二哥好偏心,怎么就不让我也多吃一些?” 云靖柏敲了敲云苡舒的头:“你都比歌儿高一个头了,若是再高些,都没有夫家敢娶你了!” “这是什么话,就算舒儿在府上呆一辈子,也是养的起的!放开了吃,咱不怕再长高些!”云庭信给云苡舒盛了一碗汤。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胡话?哪有大姑娘不嫁人的!” 宋氏嗔怒道,不满地看了一眼云庭信。 一家人其乐融融,忽而,门房慌慌张张走进来,见一家人正笑着吃饭,便不好打扰,站在了一旁,打算等主子们吃完饭,再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旁的钱嬷嬷问道,她瞧着那门房的脸色不太好看。 门房犹豫了一下,说是庄子里来信了,云姒雪跑了,甄姨娘被昌国公府派来的人接走了。 “昌国公府?这怎么还和昌国公府扯上关系了呢?” 章节目录 046云姒雪的报应 宋氏顿时没了食欲,她将碗筷放下,担心会不会是像上次一样得罪了江宁总兵,这次得罪了国公府。 “听说,云姒雪从庄子里面跑出来去了昌国公府,给潘元奎做了老婆。”门房摸着胸口说道,这五小姐真不是个省心的! “潘元奎,是谁?”云苡舒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嫂苏氏也有些迷茫。 “就是昌国公府上的那个傻子嫡子。”云苡歌说道,云苡舒恍然大悟。 “这云姒雪还真能折腾,怎么能想出来去嫁给傻子呢?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吗?” 大哥云靖松连连摇头,觉得这女人太傻,半点都没有她三妹妹和四妹妹的聪明样子。 “我猜,可能是她想求昌国公夫人帮帮她,没想到自己折进去了,昌国公夫人是个黑心肝的,她们二人遇到了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云苡歌盛了一勺鱼汤喝着,她着实没想到云姒雪会来这么一手。 “昌国公夫人也是,都不说给侯府递个帖子商议儿女的亲事。” 在一旁站着服侍几位主子用餐的钱嬷嬷忍不住插嘴说道。那日,她送云姒雪和甄姨娘去了庄子后,便回来了,她虽然不喜欢甄姨娘和云姒雪,但国公府扣了侯府的人,好歹也要和侯府说一声。 “她可别送帖子,甄姨娘和云姒雪如今并不在侯府的族谱上了,不算是侯府的人。还好她没送帖子没送聘礼,侯府可真丢不起这个人。”宋氏说着,云庭信点头表示赞同。 “云姒雪也是糊涂,昌国公府,这样的府邸,这样的恶婆婆,还有傻相公,她怎么可能翻出浪花来?这辈子更是不可能翻身了。”云苡舒摇了摇头。 吃过饭后小睡了一会儿,云苡歌和云苡舒便被两个哥哥拉出去练习剑术。 云苡舒照旧是练了一会儿后,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躲回屋子里去绣花去了,她已经给小侄儿做好了一套小衣裳,这会儿正好再做一双鞋。 样式她是按照不那么花哨的样式来做的,这样,不管大嫂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能用。 大哥云靖松手里拿着一把剑,二哥云靖柏手里提着一杆枪,二人争论不休:“四妹妹应该先练习剑术,你见哪家闺秀是提着一杆枪的?!” “大哥你这话说的,宋家表妹就是时常提着一杆枪的,我看可比那些扭扭捏捏的秀花剑的强多了!真遇到贼人了,那套花架势能话含含糊糊的,外头的人也听不真切,只以为二人血气方刚的是在房事上到了兴头上。 云姒雪毫无挣脱的能力,头发被硬生生的拽断,头皮撕扯,疼的她差点昏死过去。 她身上被烫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流浓水了,没有及时医治,有好几处已经是血肉模糊,她的头被用力的撞击,胸口也被潘元奎给打了,顿时呕出一大口血来。 “嬷嬷,求你……救救我,我要被打死了……” 守在外面的谢嬷嬷原本以为二人是在欢好,因为潘元奎身形高大所以闹的动静大了些。 正喜笑颜开的她,此刻听着这声音不太对劲,怕闹出人命来,谢嬷嬷命人赶紧把房门打开,门一开,潘元奎像是疯牛一般嗞哇乱叫地跑了出来,撞到了一片人。 而云姒雪身上一丝不挂,满身伤痕,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谢嬷嬷惊呼一声,赶紧让丫鬟去请府医,派人去通报夫人。 顿时,昌国公府上乱成了一团,从前,潘元奎的几个小妾也被他打过,只不过没有打成这个样子,这要是闹出人命了,可不好收拾。 章节目录 047今日,会遇见他吗? 原本安静的国公府顿时变得吵闹起来。 …… 十日后,下了一场雨,推开窗子能闻到泥土清新的味道,混杂着微微发涩的草香。 “嗯,这雨下的真舒服!”云苡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云苡舒靠在软榻上绣手帕,她看了一眼外头说道:“听说,今天是云姒雪大婚呢!” 今日是昌国公嫡子大婚,昌国公夫人摆了酒席,宴请京城的豪门大户,可是天公不作美,这雨从早上就开始下,一直下到快晚上了都没停,各家也就都有了理由推脱,没有去参加酒宴,只是派人送了礼过去。 “云姒雪嫁人,老天都看不过去呢!” “她嫁到昌国公府,怕是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昌国公夫人本就是在京城出了名的惹人嫌,这次娶亲,她以为是扬眉吐气了,实则,京城里有不少人要笑话呢!”云苡舒冷哼道。 “我听说,云姒雪没少被潘元奎欺负,她的手臂和后背都被烫伤了,还被鞭打当众学狗叫、被逼着吃下恭桶里的粪尿……那叫一个惨。”云苡舒连连摇头,一旁的娟儿和珠儿听的瞪大了眼睛,浑身直冒凉气。 “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这就是报应!”珠儿听着云苡舒的话虽然害怕,但心里也解气,那坏女人要害死还没出生的孩子,真是该死! “横竖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云苡歌深吸了一口气,将窗户关好。她现在很满足,只要她的家人没事,只要没有人欺负她的家人,她才懒得管别人,也懒得去算计别人。 可若是谁欺负了她的身边的人,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睚眦必报。 “三姐,你快别绣了,天色越来越暗的,你眼睛还要不要了,再说了,你秀一个小老虎的手帕?婴儿还会用手帕?”云苡歌走到云苡舒身边,看着她手里的那个小帕子。 “怎么不用,擦擦嘴,擦擦脸,都可以用手帕啊!” 云苡歌拿云苡舒没办法,手帕上的小老虎确实很可爱。她只好叫珠儿再去点上几根蜡烛,蜡烛一点,屋子里面顿时又亮了起来,云苡舒又专心地绣起手帕来。 …… 又下了几场雨,柳条已经不知何时冒出了嫩黄的芽,地上也似有若无的冒出些绿尖来,到处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人们换下了棉衣长袍,换上了春装,京城的闺秀们也都换上了初春的打扮,整个京城亮眼了许多。 这一日,长公主玄姿在宫外的别院设下百花宴,邀请京城的才子佳人们前去赴宴。玄姿是玄铮的五妹妹,也是玄冥的姐姐,她姿容华贵,身形窈窕,但性子冷僻且脾气不是很好,为人不是十分的温和。 朝中有不少臣子沉迷于长公主的美貌和清冷的气质,玄铮也给她介绍了不少青年才俊,可玄姿都没有喜欢的,婚姻大事就一直耽搁着。 侯府内,云靖松不放心苏氏,便和她一起呆在家中,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二人对饮食和身边服侍的人格外注意。 宋氏这几日倦怠的很,可能是因为下雨了,身体也不是很舒服,便称病在家陪云庭信作画。云靖柏和云苡歌、云苡舒准备一起去明月别院参加百花宴。 今日的云苡歌没有穿绿色的衣裙,而是换上了红裙。前世的仇人她已经打压的差不多了,想来这一世,一家人应该会平平安安的,她开心了也就换上了颜色鲜艳的衣裙。 她长的本就好看,皮肤白皙,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如今神色更好了,看着也就更加明媚更有朝气。 “小姐,你穿上这红裙,更是明艳动人!” 珠儿开心地看着云苡歌,她能感受到她最近的心情越来越好,以前的小姐,似乎总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过的并不快活。 “就你嘴甜!”云苡歌笑着刮了刮珠儿的鼻子,她知道珠儿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心里也开心起来,忽而,她眼前浮现出玄冥的样子来。 今日,会遇见他吗? “珠儿,我戴哪个珠钗好看?这支银凤白玉簪怎么样?或者,这个镂空雕花水晶簪呢?”云苡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拿起几支发簪在头上比划着。 珠儿仔细地看了看,又拿起一支珍珠玲珑八宝簪插在了云苡歌的发髻上:“小姐戴这个吧,这是八宝簪,寓意好,而且,和小姐红色的裙子也相配!” “嗯,好,就这个。”云苡歌上好红妆后出了门,府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云靖柏和云苡舒坐在马车里面。 “就你磨磨蹭蹭的,以往出门都挺利索的,怎么今日这么磨磨蹭蹭的!”云苡舒不满地哼了一句,将她拉上马车。 “哎呀,三姐姐!”云苡歌撒娇似的拍了一下云苡舒的手,二人笑着闹起来。 丫鬟小厮跟在后面,珠儿和娟儿跟在马车旁边走,二人见两个主子开心,心里也跟着开心,连带着觉得天气都好了,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马车不急不慢地走着,一路上拐进不同的巷子,云苡歌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京城的街道好不热闹。 “二哥,三姐,你们看,品香阁,好像又出新品了!”云苡歌指着品香阁门前挂着的牌子和那一条长长的队伍,有些兴奋。品香斋是京城有名的糕点铺子,凤梨酥和樱桃煎,每次都是一做好,就立刻被抢购一空。 “就你嘴馋!回来啊,二哥就给你买!” 马车行进到郊外,路上就安静了许多,快到别院的时候,前面又出现了不少马车和家丁。 这明月别院,是长公主在宫外的居所。 别院内,从门口到前院、前厅、中殿、后院,还有偏殿的门前都摆放着不同的鲜花,有水仙、玉兰、迎春花、杜鹃、月季、风信子等,各花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还有一些是别国进贡的品种,叫不上名字,不过也在花盆里热烈奔放的开着。 京城里的大家小姐们陆陆续续地到了,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穿的极为鲜艳,或红或粉或黄,看的人眼花缭乱。到处都是珠环相碰的声音,还有少女们低声交谈浅笑的声音。 章节目录 048百花宴 云姒雪和昌国公夫人也来了,云姒雪精心打扮了一番,只是和其他女子不同,她穿的衣裳较为厚重,脖子上系着丝带,似乎是想遮掩什么。 二人走进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闺阁小姐们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停止了交谈,目光齐齐地看向云姒雪,眼神中有鄙夷、有不屑和轻蔑。 “为了国公府的富贵,不惜出卖自己的身子和风骨!” “唉,她也是可怜,一个庶女要想出头,可不就是得攀高枝吗?” “国公夫人让她那傻儿子娶了那么多小妾,毁了那么多姑娘的后半生,都没能得个孙儿,也不想想是他那傻儿子自己不中用!” 一阵沉默过后,是闺阁小姐们和妇人们低低的议论声。 云姒雪和昌国公夫人倒像是没听见一般,神色自若地找位置坐下,二人坐下后,也并没有过去主动打招呼、交谈。 相反,云苡舒和云苡歌这边倒是热闹许多。 云苡舒平日里也会经常和这些京城的闺秀们来往,你送我一盒子点心,我回你一本好看的话本子。以前,她是不会带着自己的这个四妹妹的,可现在不同了,如今她们姐妹一心,云苡舒很乐意把云苡歌介绍给这些大家闺秀们。 尤其是那些云苡歌曾经得罪过的名门淑女们,云苡舒特意拉着她去和她们说话示好。 云姒雪看到云苡歌和云苡舒正在和梁千兰她们说话,心下很是诧异。 这梁千兰、孙语柔等人都是云苡歌以前得罪过的,肯定不会给云苡歌好脸色,云姒雪笑了,这下有好戏看了,说不准,云苡歌还会和她们打起来,连带着云苡舒也要被长公主责罚。 她苦了这么多日子,总算是能舒坦一回了。 出乎她的意料,这些小姐们虽然没有给云苡歌好脸色,但是并没有想象中记恨她,没有出言嘲讽,也没有给她使绊子,这让她很是不解。 她坐不住了,跟昌国公夫人说了几句后,就往云苡歌身边走,故作热情地拉着梁千兰的手说道:“千兰妹妹,你这脸恢复的不错,哎,想起去年你被抓花的脸,我就心疼……” “小公爷夫人,这些不高兴的事情,提她干嘛?”云苡歌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这一声小公爷夫人,让在场的众人都惊了一下,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若不是姐姐让我下马车,去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停在侯府的马车前面,我可能还不能结识梁小姐呢!” 云苡歌也故作惊讶地说道,似乎是才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 众人一听,都明白过来,原来那日她抓花梁千兰的脸,是马车里没有露面的云五小姐挑唆的。 听到这话,众人不禁仔细看了看云苡歌和云姒雪,云四小姐这个当姐姐的,看来脑子不大够用,不然为何会被妹妹摆布?不过瞧着年纪,二人似乎是差不多大。 “唉,前些年我也是傻,什么都听我这妹妹的,我这些年也长进了不少,不会听风就是雨了。哦,不对,失敬失敬,如今,人家可是小公爷夫人!不是我能攀附的。”云苡歌说着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是说错了话得罪了贵人一般,露出惶恐的表情。 云姒雪被堵的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强撑着扯出微笑,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失了体面。 “原来当年,都是你挑唆的!” 梁千兰攥紧了拳头,都怪这贱人,害的她脸上有了伤疤,那么长时间都不敢出门贱人。若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她早就甩巴掌了,她的性子和云苡舒有点像,都是直肠子,虽然火爆但是了解了之后很好相处。 “姐姐,姐姐千万别生气,这可是长公主的宴席。”孙语柔拉着梁千兰的袖子,让她消消气,千万别吵起来。 大概不到一年前,云苡歌重生前去如意坊买首饰,看中了一套珍珠石榴晶头面,硬是从孙家大小姐孙语柔手里抢了过去,还把银子甩到人家身上,做法和上次的万瑶有些相似,都是那么的跋扈无理。 孙语柔是个软软糯糯的性子,不然一个嫡女也不会被家里的几个庶妹拿捏,不过她说话的方式可能是受到家里庶妹的影响,有些阴阳怪气,行事作风也很是优柔寡断。 “苡歌妹妹,你送的一百二十颗彩色琉璃手串姐姐收到了,难为你费心了。” 孙语柔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说来,上次,那珍珠石榴晶头面也不是很适合我,妹妹还给了银子,也不算是抢,而且,这一百二十颗彩色琉璃手串,可比这珍珠石榴晶头面难寻的多,也珍贵的多!” “妹妹也真是舍得,姐姐着实是没想到……” 什么?!珠儿竟然把她那一百二十颗不同颜色的琉璃手串拿出来送人了?! 那可是云庭信前些年去蜀国游历的时候给她带回来的,她都不舍得戴!这丫头简直要把她气吐血。孙语柔后面的话,她都没听进去,只盯着珠儿说不出话来。 珠儿对上云苡歌诧异喷火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眨眨眼,她家小姐从来都不戴那手串,她以为她不喜欢的,看来理解错了。 罢了,罢了,送了人了,也不好叫人退回来。 云苡歌敲了一下珠儿的额头,这丫头从小跟在自己身边,怎么这么不了解自己? 珠儿意识到她自作主张,害小姐失去了她喜欢的东西,有些愧疚地在云苡歌耳边小声说道:“小姐,珠儿知错了。” 她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帮小姐找不同颜色的琉璃珠! 几人正在吵嘴,远处一阵骚动,像是有什么大人物出场。 “是长公主殿下吗?”梁千兰低声问道。 众人纷纷踮起脚尖往那边看,只见一个头戴五铢玉冠,身穿棕黑色长袍的男人缓步走来。 “是离王殿下!参见离王殿下。” 离王就是当朝三皇子,宠妃万贵妃的儿子,也是太子被废后,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章节目录 049陪我把这盘棋下完,可好? 如今,他可是这场间身份最尊贵的人。 太子是皇长子,本是最有可能最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人。可是他在众目睽睽下睡了皇帝的女人,让老子丢了面子,自己丢了德行,如今被幽禁在府上,不许外出也不许人探望,以后怕是只能在川王府慢慢的、无声的死去。 除去太子之后,若是顺位继承,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是二皇子玄文广,玄文光文武双全,又有军功在身,本也是个好皇帝的合适人选,可他生母身份卑贱,皇帝不会允许他登基,更不会允许百姓们议论二皇子的生母,损坏皇家威仪。 因此,如今看来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三皇子离王玄文离和四皇子瑞王玄文瑞。 “三皇兄!”身穿锦福,脚蹬虎皮靴子的瑞王笑着走过来,语气亲昵。 “老四!老五老六没跟着你一起来吗?”离王拍了拍瑞王的肩膀,尽管他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和他争皇位的皇弟大卸八块,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 “三皇兄,你也知道,老五混迹于烟花柳巷之地,实在是抽不开身呐!老六还在参加诗会呢,要说这赏花本是他最喜欢的,可是,错过喽!”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走。 两位皇子同时出现,吸引了不少闺秀们的目光,都纷纷凑过来行礼问安。 这些闺秀们来之前就听说了,长公主举办的宴会,皇子公主还有亲王们大多都会过来捧场。若是能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得某个皇子的青眼,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云苡歌不想凑这个热闹,更不想引起谁的注意,便带着珠儿去了后院一处僻静的亭子里坐下。亭子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盘棋,棋盘上的局面紧张,似乎双方正厮杀的难舍难分。 她有些好奇,便看着这盘棋看的出神,这棋风似乎和她熟识的一个人很像。 “会下棋吗?” 耳边忽然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对上了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云苡歌的心猛的一跳。 玄冥……再次相见,他还是那么耀眼,让人惊心动魄,移不开视线。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赶紧站起来给玄冥行礼:“参见冥王殿下。” “坐吧。”玄冥在她对面坐下,示意她这里没什么人不必拘礼。 他让湛岳查过了,他和侯府四小姐从前确实没有接触过,他甚至让湛岳去查,诸国内有没有和他容貌相似的人。之前的相遇,让玄冥觉得云苡歌似乎是把他认成了别人。 湛岳领命后将各国容貌上等的男子查了一通,甚至查了前朝的知名人物和前朝的美男榜,可没有找到一个和玄冥相似的。他十分自信,自家王爷这张帅的天妒人怨的脸,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 想到自己不是她的故人,也不是某个人的替身,玄冥勾了勾唇角。虽然依旧疑惑,不过她每次见到他的反应,她的样子,倒是让他更好奇了。 “嗯,会一点。”云苡歌点点头,她很想反驳,京城里哪个闺秀不会下棋作画,吟诗作赋,她又不是不学无术的。她自小就跟着父亲云庭信下棋,大哥二哥有空的时候也会教她下棋,相比于一般的闺秀,她的棋技还要好上不少,鲜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难道她在他眼里,是个不学无术的?云苡歌心里有些不舒服。 玄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云苡歌落子。 云苡歌看了一眼棋盘,也没客气,直接选了白子继续下。 “云四小姐,心思还真是缜密。”玄冥跟着落子,他的声音很轻,但却直接她的心脏。 他知道她是云四小姐,云苡歌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说过她是侯府的四小姐。 前院依旧吵闹,二人却像是两个世外高人,充耳不闻外面的事,只专注于眼前的棋盘。珠儿也早就退到了一旁,守在外头,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心里十分为自家小姐高兴,小姐终于又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没枉费这精心的打扮。 “我一直很好奇……除了高价买卖棉衣棉被、送画、给太子下药、推人进偏殿、找人假扮僧侣,你还想做什么?”玄冥落子后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云苡歌身子一僵,手里的棋子应声落地,没想到她做过的事情,他竟是都知道。她惊讶又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还好附近没什么人。 “你放心,周围都是我的暗卫,不会有人听到的。”玄冥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安,把掉在地上的棋子捡起来,放回到她的手心。 “正如这下棋,下一步,你想做什么呢?”玄冥慢慢的说着慢慢地落子,含笑看着她,等着她回答,侯府四小姐,让他猜不透,让他好奇。 她抬眸对上玄冥的目光,沉溺在这笑容中,视线不舍得离开。 她想问“你都知道了?”,可明显玄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他。 他没有问你还做了什么,而是问你还想做什么? 她还想说,“下一步,想嫁给你,和你共度余生,一起面对风雨。” 可他并不了解她,也没见过几面,这么说,怕是会惊到他。 “上次,谢谢你的醒酒药。” 云苡歌想了想,抿了抿嘴唇说出了这句话,想起那日她耍无赖似的抱着他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口头谢谢?”玄冥挑眉看她,语气依旧不急不缓。 云苡歌没想到玄冥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站在远处的湛岳也笑了,王爷平日里咄咄逼人惯了,今日面对这小娘子倒是温柔。要说王爷帮这位云府四小姐可不止一次呢,要谢礼可是一点儿都不过分。 “陪我把这盘棋下完,可好?” 章节目录 050云四小姐,我们接着下 云苡歌愣了一瞬,随即点头表示同意,专心看着棋子和玄冥下棋。 前世,她也和玄冥下过棋,知道他的棋风,这次落子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攻势。 玄冥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她很了解他落子的方式,云苡歌也察觉到了他的疑惑,便更加注意下棋的方式,尽量不让他看出破绽。 时间就这样过去,外面依旧热闹,亭子里依旧安静,云苡舒过来找过她一回,宋青岚也来看过,可见到二人专注的下棋,便识趣地没有打扰,偷笑着走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湛岳走到玄冥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玄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云苡歌:“云四小姐,这盘棋,下次,我们接着下。”男人起身离开,唇角带着笑意。 云苡歌点点头,站起来相送。 玄冥却又转身问道:“你和太子,不对,你和川王有仇?” 云苡歌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也不好直接说前世太子和她庶妹,还有一些奸臣害的侯府和宋家满门抄斩。 她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不想姐姐们嫁给他,他不是个好人。” 玄冥想了想,太子最初是和侯府三小姐议亲的,后来和宋府嫡女议亲,二人都是云苡歌的姐姐,看来,她为了不让姐姐们嫁给太子,颇费了一番力气。 “嗯,那倒是。”说完,玄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苡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玄冥高大的背影上,久久没有收回。 …… 看着玄冥和他的侍卫离开后,珠儿走到亭子里面握住了云苡歌的手。 “小姐,你的手好冰,奴婢去给你换一个暖手炉!”珠儿飞快地跑去客房拿了一个新的暖手炉塞到云苡歌的手里。 “如今天气没那么冷了,你看哪家小姐手里还拿着这东西?走一走活动活动就不冷了。”云苡歌让珠儿往四周看看。 “别人是别人,我家小姐可不能冷着!”珠儿吐了吐舌头。 “小姐!小姐可真厉害!面对着冥王那张冷寂的脸,我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小姐还能和他下棋!”珠儿惊呼道,每次玄冥一出现,她都觉得身上能掉出冰茬来。 “冷寂吗?”云苡歌拧眉思索,他明明还对她笑来着? 二人说这话,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她怎么能勾搭上冥王?九皇叔那般耀眼的人物,她怎么能和他说话,还能和他坐在一起下棋?! 云姒雪见云苡歌得了冥王的青眼,气得攥紧了手里的茶杯,茶杯里面的水都溅了出来,撒在了她的裙子上 “呀,你快去换身衣裳吧,可别给国公府丢人,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昌国公夫人见云姒雪如此失态,便催促她去客房换一身干净地衣裳来。 云姒雪应了一声后,带着丫鬟去房间里换衣裳,走到云苡歌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冷嘲热讽地说一句:“四姐姐,我听说冥王领兵打仗杀了不少人,身上的煞气中的很,若是嫁给了他,怕是不好有子嗣呢!” 前世,云姒雪就是这般在她耳边说了不少玄冥的话,她那时候心智不成熟,又以为云姒雪对她好,便信了她的话,可如今看来,云姒雪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她不过是不想让家中姐妹嫁的比她好,未来继续压在她头上。 “小公爷夫人慎言,我与冥王殿下不过才说了两句话,怎么就到谈婚论嫁了呢?” 云苡歌今天心情好不想搭理她,转身要走,不料云姒雪却是走的比她快一步,撞着她的肩膀走了过去。 “你!”珠儿想要上去理论,她这个不长眼睛的贱人,竟然敢撞她家小姐! “算了,珠儿。”今日是长公主的宴席,她不想惹出什么口角争端来。 “三妹妹,四妹妹,你们怎么在这儿,我找你们找了好久,那里有新做出来的梅花酪,走,我带你们过去尝尝!” 云靖柏原本在前院和几个交好的公子聊着边关和京城的事情,聊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自己的两个妹妹,又听说有新鲜的梅花酪可吃,便来寻两个妹妹。 “梅花酪?长公主院子里做的,肯定好吃!”云苡歌拉上云苡舒,又让珠儿去找宋青岚,一行人快步往前头走。 “二哥,三姐,快些走,今日来的人多,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云苡舒无奈地笑着被云苡歌拽着往前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三姐,你知道我嘴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该习惯了!” 几人凑着热闹去品尝了梅花酪,这长公主府上的东西,别有一番清冽的味道,很是独特。 很快,到了吃宴席的时间,众闺秀们从各处赏花的亭子往正殿走,宴席摆在正殿,今日,会有很多用鲜花做的美食,用花酿的美酒。 人群中,云姒雪观察着四周,待前方出现一个穿着不那么华贵的男子时,云姒雪忽然惊呼一声:“呀,这是什么?!” 这一声惊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公子,这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云姒雪叫住她前方的那个男子,指着地上的一个白色的东西。 那男子生的白净,穿着朴素书卷气很浓,此人是郑府的庶子郑仁,他父亲郑清河是个正六品的文官,此人颇有些才学,是瑞王的门客,今日也是跟随瑞王一起来参加这百花宴。 “这位小姐,你怕是弄错了吧,我并不认得这东西。”郑仁往后退了几步和云姒雪拉开了距离。 “我亲眼看见的,我身边的丫鬟也看见了的!”云姒雪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穗儿也连连点头。 “是啊,就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我家小姐也是好心提醒你掉了东西!”穗儿大声说道。 原本走在外围的人,听到喊声也纷纷凑过去,一时间,里里外外竟是围了不少人。众人凑近一看,地上是一个女子用的手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是哪个小门小户的不知廉耻,借着长公主的宴席,私相授受。 云姒雪故作好心地将那香囊捡起来,随即脸色变的惨白:“公子,给你,你……你为何会有我四姐姐的贴身的手帕?!” 章节目录 051你为何要这般毁我名声?! 郑仁一时手足无措,神色紧张,慌忙摆手,“什么四姐姐?我不认得这帕子,小姐一定是弄错了!” “什么小姐,人家可是小公爷夫人!”梁千兰喊道。 郑仁他真的不认得这东西,又碍着她是国公府的人,不好说重话。想转身就走,可这女人咄咄逼人,还要毁他名声,他是跟着瑞王来的,并不想给瑞王添麻烦,纠结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云姒雪哪里给郑仁思索和辩解的机会,她故意将那手帕举到众人的眼前,让人看清手帕的右下角绣着一个歌字。 云姒雪转头看向云苡歌喊道:“四姐姐,你的手帕怎么会在郑公子身上?是不是父亲和母亲,给你和郑家公子议了亲?” 郑家官职不大,门第不高,也不富贵,若是云苡歌这小贱人嫁到郑府去,她一辈子都赶不上自己。想起那日她去求她让父亲放过她们母女二人,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还甩了她一巴掌,她就恨的牙痒痒。 不过是拿了你书肆的营收,不过是给大嫂嫂下了药,她又有什么错?!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可别怪我心狠。 云姒雪说完,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懊恼地看着云苡歌:“四姐姐,你虽说和郑家订了亲,可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等日后成婚了,你想给你夫君绣几个帕子就绣几个,犯不着这个时候上赶着。” 众闺秀听着云姒雪的说辞,又看清了手帕上绣着云苡歌的名字,顿时,看着云苡歌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外围的一些才子佳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猜测侯府四小姐不守妇道,在宴会上眉目传情,私相授受。 “这位夫人,你不要无中生有!我郑某都不认得你口中的四姐姐,况且,父亲母亲也从未给我议亲!”郑仁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此刻憋的通红。 他是不想惹事儿,可总不能眼看着别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众人议论纷纷,看着热闹。 云苡歌走到云姒雪身旁,冷声道:“哦?我竟是不知,这手帕上绣着我的名字,就是我的了?拿着绣着我名字的手帕,就是私相授受,败坏伦理,不守女德了?” 云苡歌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珠儿接过那帕子传给众人看了:“这才是我的帕子!” 这帕子上绣了一只十分可爱的小老虎,右下角绣了一个歌字,这手帕上的绣法和所用的针线、布料,和云姒雪手里那块完全不同。 云苡歌见众人疑惑,笑了笑转头看着云姒雪冷声喝到:“小公爷夫人,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污蔑我和别的男人偷情,你是安的什么心啊?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夫人生气了?” 云苡歌的称呼生生把云姒雪叫老了,也时刻提醒着众人她贪图富贵,没经过侯府嫡母的允许去敲了国公府的门,嫁给了那个傻子。 “侯府也没有得罪国公府,你为何要这般毁我名声?!” 说着,云苡歌身子一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靠在珠儿的身上攥着帕子委屈地哭了起来:“你嫁到了国公府,仗着国公府势大,就开始欺负人了。” 云姒雪哪里见过这样的云苡歌,当即身子僵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是,你这不是污蔑人吗?!我看你就是看着我们歌儿花容月貌,嫉妒她,故意陷害她!”宋青岚推了一把云姒雪。 “你随便往地上扔一块帕子,就说是郑公子的,谁看见这帕子是从郑公子身上掉下来的?!你是和郑家有仇吗?”宋青岚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云姒雪。 郑仁在一旁看的都愣住了,真是奇女子,说话条理清晰,无形中还带着压迫感。他不由地仔细打量起宋青岚来,她有一双浓黑的剑眉,看上去比寻常的女子英气了不少,身子挺拔身形也比寻常的女子高一些。 宋青岚指着云姒雪的鼻子继续骂道:“你敢不敢把你自己的帕子拿出来给大伙儿瞧瞧!定是你特意绣了带歌字的帕子带在身上,今日,故意来诬陷我表妹!毁她名声!” 没等云姒雪反应,宋青岚身后的大丫鬟柳儿立马过去搜云姒雪的身,云姒雪身后的穗儿要帮她,立马被珠儿和娟儿制止住。 “找到了!”柳儿从云姒雪的身上摸出来一个帕子来。 宋青岚接过帕子,看了一眼,冷声哼道:“大家瞧瞧,这绣着雪字的帕子,分明和刚才绣着歌字的帕子,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污蔑我表妹,还污蔑郑公子,安的什么心?!” 云姒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云苡歌看着她,料定她不敢说她身上那块帕子的来历。 “好恶毒的心啊!” 昌国公夫人见风头不对,云姒雪在院子里头闹事儿,还被人戳脊梁骨,气的想立刻把她这儿媳妇拖走暴打一顿。本来带着她来,是想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他那个傻儿子也能娶到正妻,可没想到这贱人是处处打她的脸。 见云姒雪被众人围在中间骂,昌国公夫人只好舔着老脸去找长公主身边的赵嬷嬷帮忙解围。 片刻后,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过来招呼大家移步正殿用膳:“秋蕊香和佳人醉已经温好了,正殿内饭菜酒水都摆好了,长公主请大家过去尝尝呢!这秋蕊香可是从江宁运过来的,平日在京城可是喝不到的!” 众人瞧完了热闹,渐渐散去,去正殿用膳。 “好你个钱串子,这戏还没演完呢,倒是被你给打断了!”宋青岚愤愤地瞪了一眼站在墙根后头的昌国公夫人。 一炷香前,云苡歌出恭发现自己的手帕不见了,又想起来那会儿被云姒雪撞了一下,便猜到她要搞事情。 她左思右想,现绣一个手帕是来不及了,可若是去找长公主说自己的手帕丢了,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这种小事,不好惊动长公主。 她沉思了片刻,去找了云苡舒和宋青岚,不如将计就计。 章节目录 052你到底要不要?! “三姐,你之前给小侄儿绣的帕子还在吗?”云苡歌问云苡舒,有些紧张。 云苡舒点点头,她为了给小侄儿赶制全套的绣品,在坐马车的路上都在做活儿:“在,就在我身上,怎么忽然想起来问小侄儿的绣品了?” 云苡歌长舒了一口气,握着云苡舒的手问道:“三姐,手帕能不能给我?云姒雪拿了我的帕子,怕是要毁我清白!小侄儿的东西,回去我帮你绣!” 云苡舒闻言大惊:“这贱人怎么还来惹事,真不如让她在庄子死了干净!” 她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云苡歌的意思,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帕子:“谁要你做的东西,你那绣工,鸳鸯像是鸭子,我可不要你来绣,我去找个无人的偏房,在帕子上绣了一个‘歌’字,绣完给你就是了。” 京城的闺秀们都有在手帕上绣名字的习惯,一来是记上名字表示归属,二来也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绣工。 “多谢三姐!”云苡歌知道云苡舒的绣工是很好的。 “可你就算拿了舒儿给你的帕子,也证明不了云姒雪拿走的那个帕子,不是你的啊?毕竟,上面确实绣着你的名字。”宋青岚挠了挠头,怎么想这事儿都是无解。 “别搁这费事儿了,我直接去撕了那婆娘的嘴,把帕子给你抢回来!”宋青岚气呼呼的,她最看不惯这种小人手段和栽赃陷害的戏码。 “你就是去抢了,她也会倒打一耙,帕子在她手里我有口也说不清。不如将计就计,借此机会,让众人看清她的嘴脸,日后她说什么,便没人会信了。” 云苡歌拽着宋青岚坐下,让她消消气:“表姐,这事儿还真需要你帮忙,到时候,你帮我把她手里的帕子都抢过来,一块是绣着我名字的,一块是她自己的绣着‘雪’字的帕子。” “这是为何?”宋青岚不解的问道。 “把两个手帕放在一起比较,便可看出她是故意毁我名声。”云苡歌说道。 宋青岚还是一脸不解,云苡歌身旁的珠儿却是已经明白了。 “她如今用的帕子肯定还是我给她绣的,所以,她身上的帕子和她用来毁我清白的帕子,出自同一人之手,绣工是一样的。” 云苡歌之前给她绣了不少东西,手帕更是有好些个,她如今去了国公府不招人待见,自然没有新的帕子可以用,身上带着的都是旧帕子旧香囊。 “你堂堂一个嫡女,给庶女绣帕子,云苡歌,你这没出息的,在侯府被她欺负成这样?!”宋青岚震惊地看着她,在她们宋家,不管是哪一房的,庶女只有端茶倒水的份儿,连吃饭都是不能和嫡女嫡子一起上桌,更别说使唤嫡子嫡女干活了。 “唉,我那时候不是蠢嘛……”云苡歌嘿嘿地笑了两声。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多半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豪门嫡女,若是知道云姒雪一个庶女敢使唤嫡女,能用吐沫星子把她淹死。 …… 众人在正殿用了鲜花制作的特色美食后,有几位闺阁小姐轮流去大殿中央表演了歌舞、弹琴和展示茶艺,期间,这几位闺秀还频频看向玄冥、瑞王和离王,眼波流转。 只要勾搭上一个王爷,她们全族的人后半辈子都不愁了。 美女歌姬舞姿优美,琴声悠扬,众人看的津津有味。宴席散场后,长公主让大家可以挑一盆自己喜欢的花带走。 “长公主真是大方,这些花可都是名种,值不少银子呢!” “瞧你说话真是小家子气,长公主殿下哪里还在乎那三瓜俩枣的。” 闺秀们议论着,自去院子里挑花,庭院的每一处都有宫女守着,大家也不好多拿。 云苡歌吃饱喝足后,便拉着云苡舒、宋青岚和云靖柏去前院挑花,她最是知道父亲云庭信一直想要养一盆江南的名种,名为醉玲珑兰花,而她方才进别院的时候似乎看到过。 此花的花色是宝石蓝色,十分清雅漂亮。 “找到了!” “我看着盆花和父亲画上的很是相似,应该就是父亲一直寻找的品种。”说着,云苡歌要弯腰去端那盆醉玲珑兰花,忽而,她感觉脊背发凉,似乎是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果然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是孙语柔。 孙语柔和云苡歌四目相对,她便不好再在暗中站着,盯着云苡歌,带着丫鬟笑着从后面走了过来。 云苡歌想了想,端起另一盆花抱在怀里。 “苡歌妹妹,你怀里这盆花可真好看。”孙语柔看着云苡歌怀里抱着的那盆东方惠兰移不开眼,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 “小姐,这东方惠兰,您刚进院子的时候就看上了,还说回去定要寻一盆一样的养在屋中,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如此大方,可以让我们挑花带走……”孙语柔身后的丫鬟蕙儿盯着云苡歌怀里的花说道,一幅不加掩饰很想要的样子。 “唉,可如今被云四小姐拿走了。”蕙儿叹了口气,一幅惋惜的模样。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这丫鬟话里的意思,她家小姐想要这盆花。 “语柔姐姐若是喜欢这花,不如你拿去吧,我再挑一盆就是了。”云苡歌大方地说道,可并没有把怀里的花交给孙语柔,一幅不舍的模样。 孙语柔本想伸手去接,可见云苡歌并没有将花递过来,微微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道:“苡歌妹妹,难为你这般想着姐姐,府上丫鬟口无遮拦的,是我没管好,到底还是我不对。” “既然妹妹喜欢,姐姐断没有夺人所爱的道理。”孙语柔说着低下了头,咬着嘴唇,一幅为难的样子。 “你到底要不要?!我表妹都说了这花让给你了!磨磨唧唧的……” 宋青岚没好气地哼道,刚才她演戏正演到兴头儿上被那老嬷嬷打断了,心里本来就窝火,此刻面对这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说话阴阳怪气的孙家小姐,更是没好气,想抢别人的东西倒显得她自个儿还委屈上了。 章节目录 053你是哪个? “瞧瞧,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多说两句罢了,若是惹妹妹不高兴了,下次我不来就是了。”说着,孙语柔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云苡歌听的眼皮直跳,怕宋青岚和她们起冲突,也不想再和她们周旋了,把怀里的那盆白玉瓷盆装着的东方惠兰,往孙语柔丫鬟的怀里一塞,弯腰抱起那盆醉玲珑兰花,头也不回地走了:“孙姐姐,既然你喜欢,这花儿你拿走吧!天色黑了,早些回府吧!” 孙语柔看了看那盆东方惠兰,露出了笑容。 她从她手里抢走过珍珠石榴晶头面,让她丢了脸面,如今,她总算是还回来了。 丫鬟蕙儿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小姐明明喜欢的是另一盆水仙,可为了在众人面前下云苡歌的面子,在众闺秀面前扳回一局,硬是拿了她不喜欢的东西,还得罪了人。 孙语柔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长舒了一口气:“蕙儿,走吧,回府。” 今天,她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 明月别院的门口,云苡歌、云苡舒和宋青岚坐一辆马车,云靖柏坐另外一辆马车回府。 马车上,宋青岚冷哼了一声:“这孙家的人,我可真是看不惯。”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云苡歌:“我当时还纳闷儿呢,你明明喜欢醉玲珑兰花,为何拿起来一盆东方蕙兰,还好当时没有提醒你。” “不过,你怎么知道,孙语柔会来抢你的花呢?”宋青岚十分不解。 云苡歌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兰花的叶子,十分爱惜:“因为我曾经抢过她的珍珠石榴晶头面,她这口气还没出呢。” “可我那会儿听你们说,你不是送了她一串一百二十颗的彩色琉璃手串吗?那可比头面珍贵多了,头面有钱就能买,这一百二十颗的彩色琉璃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宋青岚继续问道。 “孙语柔这个人呢,别看她表面上柔柔弱弱,风一吹就要倒,似乎还是个礼让心软的性子。可实际上,她是极有耐心又心眼极小的,也可能是被家里的庶妹庶弟们挤兑的,十分记仇,有仇必报,不管大小。” 云苡歌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面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府邸的轿子后,继续说道:“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当初我也是傻,去招惹了她。” 那会儿,她看着她在背后盯着她,就知道她肯定会来找自己麻烦,这口气若是今天不让她出了,她早晚也会给她使绊子。 “你怎么这么了解她?知道这么多?”云苡舒好奇地问道。 “我知道的,可多着呢!”云苡歌冲二人勾了勾手指,低声继续说着。 “她小时候,家里的奶妈有一次说话重了些,把她训斥哭了,等她长大以后拿了对牌钥匙管家了,立马就把那老妈子卖给人牙子了。” “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她还记着呢!”宋青岚惊呼。 “还有,前几个月,她院子里的一个女使无意中打碎了一个茶盏,次日她就把人发卖到窑子里去了。” “多大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值得断送一条人命!”宋青岚再次惊呼,她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愿意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和心思在这种事情上。 “还听吗?”云苡歌又说了好几件关于孙语柔的事情。 宋青岚倒吸了一口凉气:“天爷啊,本以为她也就是小家子气一些,没想到这孙语柔,心可真狠。” 云苡舒也一阵后怕,还好刚才她们没有和她起什么冲突,忽而,她一巴掌拍在宋青岚的肩膀上:“表姐,你方才出言挤兑她,怕是得罪她了!” 宋青岚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她面对数十个杀手和刺客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可像孙语柔这种大宅院里面的手段,背后的冷箭,还真是让她防无可防,无力招架。 “表姐也别太担心了,孙语柔这种心胸狭隘的,记恨的人多了去了,她府上的那些庶女也够她对付的了。再说,就算排到你了,都是猴年马月了。” 云苡歌安慰宋青岚,心里却也担心,最近还是要注意一些,可不能让表姐被人害了。 几人正说着,马车行驶到了岔路口,忽而停住了。 “小姐,马车被人拦住了。” 宋青岚闻言忽而握住了云苡歌的手,低声说道:“不会是那小妮子来寻仇了吧?” 云苡歌示意她别着急,高声问道:“谁?” “小姐,是位公子。”马车外的珠儿说道。 正疑惑着,马车外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郑仁走到马车旁,隔着马车帘子对着里面说道:“敢问宋小姐在里面吗?” 他打听到方才在众人面前替他说话的是宋家嫡女,坐着侯府的轿子离开了,他便向瑞王告辞后,赶紧来找她表达谢意。 “方才,多谢姑娘帮郑某解围。”郑仁耳根微红,冲着宋青岚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宋青岚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抿了口茶疑惑地问道:“你是哪个?” “小姐,方才小公爷夫人说那地上的帕子是郑公子的。”柳儿在身后提醒道。 “奥,想起来了,你不必谢我,我不是帮你解围,是帮我表妹解围。”宋青岚实话实说。 “无论姑娘是出于什么缘由,郑某都要感谢。”郑仁在马车外面行了一礼。 宋青岚嫌他烦,和他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礼貌话后,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净遇上些说话拐弯抹角的人?都要回府了,还遇上个自作多情的。”宋青岚没好气地说道。 “表姐,你还真是招桃花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云苡舒打趣道。 “不对,你应该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云苡歌也打趣宋青岚,纠正道。 “栽花儿?表姐栽花儿了?”云苡舒好奇地看着宋青岚,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喜欢掏鸟窝,抓兔子的表姐,竟是有心上人了。 “谁说有心栽花花不开的?!”宋青岚不服气地说道,瞪了云苡歌一眼。 章节目录 054冥王冷漠如千年寒冰 宋青岚将那日在猎场遇到二皇子的事情,讲给二人听。 云苡歌听了直呼英雄救美,恭喜表姐抱得英雄归。 云苡舒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回去没见到她,原来是逛着逛着到了二皇子休息的帐篷附近,她沉吟着琢磨着男女肌肤相亲是否不妥,问宋青岚是否有其他人看见,会不会坏了她的名声。 “什么抱得英雄归,二皇子就是顺手救了我而已。”宋青岚一巴掌拍在云苡歌的脑袋上,说她年纪轻轻的张口闭口就是情爱,定是话本子看多了。 不过,那日的情形,还真是让人脸红心跳。 “至于都是谁看到了嘛……他身边的将士们都看到了。”宋青岚说着,脸色微红,伸手捂住了脸。 她身上都跟着发烫,想起那日玄文广救她的场面,还有给她上药的场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三姐你看,难得看到表姐不好意思的时候,这脸红的,能滴出血来!表姐啊,肯定有什么关键的情节没有和我们描述!”云苡歌打趣道,笑着捂住了嘴。 云苡歌让她小声一些,别被外头的人听见了,传出去对宋青岚的名声不好。 “好了,别说我了!歌儿,你可有心上人了?”宋青岚忽而想到云苡歌和冥王在亭子里下棋的事情,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可都瞧见了,舒儿妹妹也看见了。”宋青岚挑眉看了看云苡舒。 “那位冥王可一向是洁身自好的,冰冷难以接近,还从没见过他和哪个女子下棋的呢。”宋青岚嘴上打趣,心里却是打鼓,万一她这个表妹不喜欢玄冥,却又被他给盯上了,可不好办。 不过看着云苡歌的样子,似乎对玄冥并没有很排斥。 云苡舒点点头:“都说冥王是冷漠如千年寒冰,心坚如千年磐石,可瞧着,他对妹妹也还不错嘛!没有高声斥责,也没有冷言冷语的。” “三姐净会打趣我……”云苡歌想起玄冥眉眼弯弯。 “每次见到他,我都发怵,也难为你能和他坐在一起下了那么长时间的棋。”宋青岚想起玄冥那张脸,浑身打了个哆嗦。 云苡歌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姐,还有怕的人呢? 几人正说的热闹,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小角,露出珠儿圆圆的脑袋和那张喜气洋洋的脸来。 “小姐,二公子说让咱们先回府,他带人去品香斋的铺子给小姐买凉糕、凤梨酥和新出的糕点。”珠儿在马车旁说道。 “快让二哥别去了,天色已经晚了,明日我派人去买,我又不是馋的今晚非得吃上这一口。”云苡歌赶紧说道,她重活一世,不想哥哥们再因为她受苦受累,她以前真的是太不懂事了,如今才明白家人团聚平安,远比口腹之欲虚荣攀比重要的多。 “小姐,来不及了,二公子已经带着人骑马过去了。”珠儿鼓了鼓腮帮子,小姐说明日派人去买,多半也是派她去买,她也是有私心的,还不想早起呢。 “你二哥可真宠你,我要是有这么个哥哥就好了。”宋青岚说着和二人摆了摆手,下了马车。 “表姐,要么今晚就在侯府住下吧!宋府那边,我派人过去说。”云苡歌开口挽留,还说等二哥哥买回来品香斋的果子糕点,大家分着一起吃。 “不了,我前些日子打了一把刀,今日应该打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去铁匠铺子了!再晚了,怕是那铺子要关门了!”宋青岚带着自家的几个侍卫往铁匠铺子那边去了,相比于果子糕点,自然是她的兵器更重要。 云苡歌和云苡舒回到了侯府,府门口的门房远远地听见外头的动静就进去通报了,随后,院子里的丫鬟们便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和花瓣。 云苡歌和云苡舒先去云老夫人院子里面给祖父祖母请了安,服侍着二老休息后才出来。 云苡歌让珠儿去带话给母亲,说她一切都好,往父亲的书房去了。 “父亲,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喜欢的那盆兰花!”云苡歌抱着花盆,小心翼翼地递给正在书房写字的云庭信。 “哎呦,这可是江南的名种,有钱都买不来的!”云庭信放下手里的毛笔,站起身小心地接过花盆。 “这醉玲珑真是雅致,比画上的还要好看。这蓝色的花,为父在画上看过好多次,真是百看不厌,百赏不倦。”云庭信看着那盆兰花,喜欢的紧。 他是十分有美感的人,喜欢漂亮的东西,他自己也是个漂亮的男人。 “好,好,为父要好好查查《百花集》,这兰花要如何养护。”云庭信说着去身后的书架翻找关于花草和植物的书籍,找到一本书脊有些断了的书放在桌子上,打算一会儿仔细翻一翻,这可是她女儿特意给他带回来的兰花,他得好好养,争取能移栽出来几盆,在女儿的房间里也放上一盆。 “你这次去长公主的百花宴,可长见识了?”云庭信说着拉着云苡歌坐下,倒了杯茶水给她。 “长见识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识到了。”云苡歌不禁想起云姒雪和孙语柔,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对了父亲,长公主殿下的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小太监说,这醉玲珑是勤花勤草的品种,每年能开花三到四次,发苗两次,喜欢湿润的环境,除了寒冬,每天浇水一次即可。”云苡歌回忆着说道,她特意问了人这花儿要怎么养。 云庭信点点头:“嗯,那正好放在窗户后面的台子上,那里最是潮湿了。” 将花放好后,云苡歌本来打算走了,可看到书案上的字,忍不住顿住多看了几眼。 “父亲,父亲的字是越来越苍劲有力了。”云苡歌看着字说道,虽然他父亲目前在官场上并没有取得很大的成就,可他的书画造诣却是极高的。 “嗯,先不说为父的字了,你来看看这幅画。” 章节目录 055这画送的太过突兀 云庭信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画轴,缓慢地铺在书案上。他这个女儿最是合他的性子,在书画鉴赏方面也是继承了他的天赋,只要有机会,他都会拉着女儿一同品鉴书画。 这个家里,云靖松和云靖柏成日舞刀弄枪的好不文雅,三女儿醉心于女红,绣完衣裳绣帕子,绣完帕子绣扇面,只有四女儿的喜好和他最像,最是随他。 “父亲,这可是前朝大家的《溪山行旅图》?”云苡歌惊呼,她仔细看了看画的成色与画上的内容,确实是《溪山行旅图》。 只是,这画儿怎么到了他父亲的手上? “嗯,是白家派人送来的。”云庭信有些自得,他焚上名贵的熏香,眉目舒展地看着这幅画,搓了搓手,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打算和女儿好好品评鉴赏一番。 可此刻的云苡歌却丝毫没有品评的兴致,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极力回想前世发生的事情。因为那件事情和侯府没什么关系,所以她的印象并不深刻。 前世,这幅前朝名画《溪山行旅图》被送到了瑞王的手中,瑞王一向爱雅名,专门设宴请了朝中重臣和挚友,焚香品茗,一起来品评这幅画。 谁料,当时众多宾客之中,郑家的幼儿口不择言指出这幅画是赝品,还说真迹在他老师手中,让瑞王丢尽了脸面,宴会也就不欢而散了。五日后,那郑家的幼儿和他的老师去郊外赏景画山水画时,不幸遇到歹徒命丧黄泉。 云苡歌虽然不信鬼神,但是她总觉得这画是不祥之物,会给家里带来灾祸。 “父亲,你说这画是白家送来的,白家,白家来京城了?”云苡歌问道。 “是啊,你今日去了长公主殿下的百花宴,可能没听说。” 云庭信关上书房的门,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如今太子,也就是川王失势,万贵妃和离王积极笼络朝臣,请陛下把白家调到了京城。白家一向是离王的左膀右臂,自然就住在京城更方便些。” 云庭信并不觉得和女儿谈论这些有什么不妥,云苡歌很聪明,每次一说,她就能明白,还能够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也经常叫他这个当父亲的刮目相看。 云苡歌点点头,思索着中间的因果关系。 白家打算在京城住下了,陛下赐了府邸。 所以,白家送来了如此贵重的画来笼络侯府,相信,白家肯定也往其他重臣的府上都投其所好送了东西,以此来帮助自己在京城站住脚跟。 白家……白子年…… 前世,除了家人,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四个重要的男人,太子、白子年、萧音尘、玄冥。 太子带给她无边的黑暗,白子年将她拉入深渊,萧音尘带给她美好却也利用过她,只有玄冥是她的救赎,爱他入骨却也被她伤的最深。 而她到死才发现,自己一直爱着玄冥。 “父亲,这白家的画,咱们不能收。”云苡歌的声音有些苦涩,她看得出来她父亲有多喜欢这幅画。 “为何?”云庭信大惊,这么宝贝的画他好不容易得到了,怎么舍得放弃。 她当然不能说,前世这幅画害死了两条人命,她慢慢地将画卷好,思索着该怎么开口:“父亲,我们侯府和白家本是没有什么来往的,祖上更谈不上亲厚。” “若是咱们收了这幅画,可就是受贿了。白家初到京城,就送了这么一幅价值连城的画,安的是什么心父亲想过吗?若是寻常的见面礼也就罢了,我们还了人情就行,可这幅画可不一般。” “父亲若是收了如此贵重的礼,日后白家求我们办事,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求到大哥和二哥的头上呢?” “如果不答应,若是他们拿此画作要挟呢?父亲可还记得前朝律法勋爵以上人家,一旦收礼,立刻撤职的事情?若有人说我们结党营私,等到那时,父亲再想把画还回去,可就晚了。”云苡歌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云庭信的脸色。 云庭信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云庭信又把云苡歌收好的画作打开了。云苡歌很惊讶,以为他并不在意她说的话。 “这画送的太过突兀,不是女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如今权力更迭,多事之秋,还是小心的好。”云苡歌又说了一句,看着云庭信发白的面色,似乎要把她赶出去。 没想到云庭信却开口了,他缓缓点头,指尖摩挲着画:“你说的对,侯府断不可被人抓住了把柄,任人拿捏。为父再看一看,明天一早就让人把画送回去。” 云苡歌微微一愣,随即明白,父亲这是想熬通宵仔细鉴赏这幅画,然后再把画还回去,她笑了,这还真是符合父亲的性子。 云苡歌起身又点燃了几根蜡烛,书房顿时更加明亮了些,她拿起一件长袍披在云庭信的身上:“父亲,这么晚了,看画很伤眼睛的,父亲早点休息,别着凉了,注意身体,女儿先回房了。” …… 明月别院内,太监宫女们已经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和正殿内收拾好了。 寝殿内,长公主沐浴后斜靠在软榻上,赵嬷嬷按着她的肩膀,大宫女香儿按着她的小腿。 “今天闹事儿的,是昌国公府上的,对吧。” 长公主回想着今天的百花宴,本来热热闹闹一团喜气的,却被这人闹了一番,就像是一幅绝世画作,被人滴了一滴墨水上去,这一幅画都毁了。 赵嬷嬷点点头:“是,奴婢听说,那小公爷夫人,原本是侯府庶女,后来不知怎的,攀上了国公府这高枝,还做了正头大娘子。” 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如今的庶女还真是有手段。不过,昌国公府那嫡子是个傻的,谁占了谁的便宜还真说不好。” “昌国公府仗着祖辈上的功劳,真是愈发猖狂了,在本宫的宴会上撒野不说,竟然还有脸求你出面。” “老婆子这脸面倒是不打紧,都是沾着殿下的光,不过这昌国公夫人却真是不像话。” “还有那个侯府的四小姐,若是谨言慎行,能被人钻了空子?看来也不是个敦厚的。” 章节目录 056情窦初开 闺阁女子,清白是大事,如今被人当众污蔑,想来也不是个好的。 长公主从小在宫里就见惯了这些栽赃陷害,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此看来侯府的姑娘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左右是旁人的事情,长公主不必费神。”赵嬷嬷在一旁说道。 “是啊,殿下,奴婢在前院瞧着,孙家小姐还抢了侯府四小姐的花呢,这些闺秀们之间还真是热闹。”香儿将孙语柔枪花,云苡歌让花的事情,讲给长公主听。 “看来,本宫还真是小瞧了她,她哪里是让花,分明就是给孙语柔下了套。”长公主一听便猜到了,这东方蕙兰本就不是云家四小姐想要的,她想要的一开始就是那盆醉玲珑兰花。 “而且,奴婢还听说侯府四小姐和冥王殿下下棋了呢!”香儿在宴席期间一直在长公主身边伺候,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些,都是听别院其他的宫女和太监们说的。 长公主微微一愣,玄冥一向是不怎么搭理女人的,这么些年更是没听到过他和哪个女人传出过什么谣言。 没想到侯府的女儿各个厉害,一个攀上了国公府,一个还想攀上冥王,真是不自量力,她摆手示意赵嬷嬷扶她起来:“若是冥王娶了她,定会家宅不宁,看来,本宫得给冥王物色物色合适的世家女了。” “明日,你去把各个世家大族的女儿们的画像给本宫拿过来,本宫要挑一挑。” “是,殿下。” …… 昌国公府内,昌国公夫人脸色铁青,坐马车回来的路上她已经骂了一路,直骂的口干舌燥,到了家里喝了口水后,对着云姒雪大吼:“真是,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还要我出面,去请赵嬷嬷,不然,你怎么被那群人吃了都不知道!没谋算好,就不要去招惹,平白弄的一身腥!”昌国公夫人一巴掌扇在云姒雪的脸上。 “拖出去,重重的打!让她长长记性,别到处惹事,不知好歹!打完了,让她去祠堂跪着,好好在潘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反省!” 云姒雪被打了十大板子后,口吐鲜血,背上腿上血肉模糊,血肉和衣裳连在了一起,一动就传来一股钻心的撕扯的疼痛。 嬷嬷给她喂了一口参汤,吊着她的性命,在她的背上、腿上和屁股上,上了些金疮药后,把她拖到了祠堂:“夫人,好好在这里跪着吧。” 云姒雪身上原本的伤还没好,新伤叠在旧伤上,疼的她无法呼吸,她身上的疤痕更是惨不忍睹。 “媳妇儿,媳妇儿,嘿嘿,疼吗?”潘元奎在一旁傻傻的笑着,一边问一边用手去戳她身上的伤口。 “媳妇儿,穿花衣,盖花被,睡觉觉。”潘元奎嘿嘿地傻笑着挤在云姒雪的身边,怀里抱着一床花被子,作势就要睡在她身旁。 云姒雪脸色苍白,潘元奎的口水流到了她的脸上,她看着潘元奎咬紧牙关,才没让“滚开”两个字从口中说出来。一旦这两个字说出来,她会再次遭受毒打。 都说傻子什么都不懂,可这潘元奎偏偏能听懂“滚、傻子”这样的字眼,还会大发脾气,动辄咬人踢人。 云姒雪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心想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想起在长公主的别院的时候,那些世家小姐们对她冷嘲热讽,恭喜她嫁进了国公府,成了小公爷夫人,还暗地里说傻子不懂房事,不会积极地纳妾,她倒是省去了不少烦恼…… 云苡歌那个小贱人,为何没有落入她的圈套?她的名声为什么没有被毁?!为何她每次都能逃出她的圈套还让她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她无声地落下泪来,不是因为疼痛和伤心,而是因为愤怒。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耳边潘元奎哼哼唧唧嘿嘿嘿的声音渐渐消散,只有她心底里的呐喊和嘶吼。 …… 次日上午,云苡歌听说云庭信已经派人把那幅《溪山行旅图》送回了白家,宋氏同时也备上了一份薄礼,表示对白家来到京城的欢迎。 云苡歌瞧着这件事情解决了,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便去厨房忙活了一阵儿,做了汤水。 她知道父亲把画送回去了,心情肯定不会很好,打算去书房安慰安慰她父亲。 云苡歌从厨房出来,端着银耳莲子汤往书房走,走到拐角的回廊,看见大哥云靖松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年。 少年十三四岁,身穿银狐大氅,相貌清秀举止有礼,看上去就像是读了很多书的书生贤士。 他怎么来了?云苡歌盯着他,胸中燃起怒火。 “呦,苡歌也在呢!这位是新到京城的白子年。”云靖松笑着说道。 听到大哥的声音,云苡歌忙收起眼底的恨意,不用他介绍她也知道,眼前的这位看起来温和有礼的白子年,却是前世为了得到她,不惜毁她名节让她无人可嫁的伪君子。 白子年,白家嫡长子,从小被当作白家接班人来培养,想要什么东西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 她不记得二人第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也想不起来白子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她的主意的,印象中白子年提亲被拒后,京城就传出在白府发现了云苡歌小衣的事情,她本来名声就不好,如此一来更是没有大户人家愿意娶她了。 后来,她才遇到玄冥。 “三小姐。” 白子年微笑着恭敬地行了一礼,按理说他比云苡歌大,本不必行这么大的礼,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心里有多厌恶,对谁表面上都是礼让三分,让大家都对他称赞不绝。 云苡歌很是敷衍的说了句白公子好,屈膝行礼后便飞快地低头走开了。 白子年看着云苡歌的背影,脸上有些尴尬,他似乎也看出来了,是自己把这个小丫头给吓跑了,他不好意思略带歉意地对云靖松说:“不知方才是否是子年举止不当,惹令妹不高兴了。” 云靖松也觉得奇怪,她这个妹妹性格开朗对着府上的宾客都是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可刚才面对白子年的时候却十分疏离,难道是情窦初开见到了喜欢的人所以害羞了? 章节目录 057令妹还真是孝顺 云靖松笑了,他将手搭在白子年的肩膀上,搪塞道:“苡歌怕是担心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急着给父亲送汤呢!” 白子年只好笑道:“令妹还真是孝顺。” 拐过长廊,珠儿不禁回头看了两眼那位白公子,忍不住在云苡歌耳边说道:“小姐,你说这都春天了,那位公子还穿着狐狸毛大氅,也不嫌热?” “他可能是身子弱吧。”云苡歌敷衍地说道,她实在不愿意去想白子年的事情。 白子年这人,身子确实是不大好,病怏怏的。 “父亲!”云苡歌走进书房,珠儿在外面等着。 “父亲,女儿做了银耳莲子汤,父亲要不要尝一尝?”不出云苡歌所料,他父亲果然愁眉苦脸地坐在桌旁,看着空荡荡的桌面。 昨天晚上,这里还铺着那一幅名画,才过了几个时辰,那画已经不属于他了。 “哦,歌儿来了,父亲正好有些口渴了。”无论云庭信的心情有多么的不好,他都不会把脾气发在女儿身上。 云苡歌将汤碗端给云庭信,随后拿出来两张画纸和两支的那位比,舒儿也不差。”宋氏赞许地看着云苡舒的绣品。 “母亲,女儿哪里能和锦绣阁的那位相比,那可是得到过太后赞许的!”云苡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了,后日去白府,一会儿你们陪我去街上逛逛,看准备些什么礼好。”宋氏说道。 “母亲,不如叫上二叔母、六妹妹和七弟一起去?” 云苡歌口中的二叔母是二房云庭坚的妻子谢氏,六小姐云苡悠和七公子云靖竹都是谢氏所生。 “好,一起吧,我们一起挑一份礼带过去。” 次日,云庭信带着宋氏、云靖柏、云苡舒和云苡歌,云庭坚带着谢氏、云苡悠、云靖竹坐上马车往白府走。 云靖松在家里陪着苏氏,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大夫说日子也快到了,尽量不要做马车颠簸。 云家的马车在白府门口停下来,门房见到来人,忙笑脸相迎,引着几人进了白府。 白府很大,听说是前朝重臣的府邸,很是宽阔大气,里面的花草修剪的很是干净,但因为刚搬进来没多久,很多细节还没有处理好,留有仓促的痕迹。 云家的女眷和小孩子们被引着去了白老夫人的院子,到了白老夫人的院子里,云苡歌注意到孙家、梁家的人也到了。 白老夫人身形瘦削,不笑的时候面色严厉,和身形圆润、慈眉善目的云老夫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云苡悠和云靖竹年纪小,看了直往后躲,躲在谢氏的身后不敢见人。 “我们白家刚搬进来,不太晓得京城的礼数,若是哪里办的不妥了,还请你们见谅。”说着,白老夫人有意无意地看了宋氏一眼,目光又在云苡歌和云苡舒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云苡歌对上老夫人的目光,腼腆地低下了头,露出一个晚辈见到长辈的乖巧模样来,让人看了心生怜惜之意。 “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在京城讨生活的人,互相帮衬都是应该的。”孙家大夫人笑着说道。 “今日家宴,你们能来,母亲是极高兴的。”白家大夫人笑道。 “各位姨母、婶婶、姐姐妹妹好,我去端些果子的功夫,没想到又来了几位天仙似的妹妹。” 众人听着说话声都往门口看去,只见一身白裙的女子,浅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云苡悠看的眼睛都直了,小声的说了一句:“哇,好漂亮的仙子姐姐……” “祖母。”白芷涵走到白老夫人身边,让丫鬟雀儿将糕点果子分给众人品尝。 白芷涵和白子年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二人都被当做白家的接班人培养,白芷涵更是未来要做王妃、甚至太子妃的人。 章节目录 058你们都拿走好了,我还不稀罕呢 云苡颜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景姨娘生的美艳,云苡颜也是歌美人胚子,巴掌大的脸,小巧的鼻子,一笑嘴角有个梨涡,很是可爱,可性子就不那么讨喜了。 景姨娘在二房很是得宠,连带着她从小就被捧着夸着,是众人围绕的中心,养成了唯我独尊,盛气凌人的性子。若是有人得了比她好的东西,或是生的比她漂亮,她心里便憋着一股气,卯足了劲儿要证明自己也不差。 “哼,不小心,只怕七小姐要好好管管您的丫鬟了,她们不小心的时候太多了!”云苡悠的丫鬟瑶儿冷哼道。 “不过就是一件裙子,你就让给妹妹嘛……”云苡颜不顾瑶儿的冷嘲热讽,依旧不肯把裙子还回去。 “就是,什么叫只不过是一件裙子,你们从小姐那里拿的东西还少吗?这次除了裙子,你还把我们小姐配套的首饰也拿走了!真是没想到,在自家院子里还能招贼,还偷的这样明目张胆!”云苡悠的另一个丫鬟翠儿气的哭了出来。 “你一个丫鬟,怎么说话呢?!”云苡悠上前一步就要打那丫鬟,被云苡悠拦住了。 “七妹妹,这是母亲给我做的,也不和你的尺寸啊?” 云苡悠皱起了眉头,她一向沉稳,也不怎么和人起冲突,可最近她发觉,她这妹妹越来越得寸进尺。 云苡颜从小就喜欢从她这里抢东西,她扫视她的卧房,里面堆的满满的,从屏风、被子、床帐到首饰盒子、发簪、手镯,都是从她房中顺过来的。 “尺寸也没什么的,我又不比你矮多少。”云苡颜撇了撇嘴,踮起脚尖和云苡悠比身高,转头看向了她的姨娘景氏,示意姨娘帮她说话。 “是啊,六丫头,你就把这裙子给你妹妹穿吧,做姐姐的总得让着点妹妹,你说对不对?”景姨娘一脸的理所应当,顺手把裙子拿过来,在云苡颜的身上比了比。 “六丫头,你看,颜儿……” 景姨娘的话被门口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她看到来人时身子一僵,眼中迸发出不加掩饰的不甘和妒意。 “妾室就要有妾室的规矩,景淑慧,你难道不知道庶女穿这样贵重的衣裙不和规矩吗?!”谢氏从门外走进来,一把护住女儿,冲着景姨娘吼道。 平日里,云庭坚大把大把的银子送到这个妾室手里,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屡次三番地欺负她女儿,是当她这个正牌夫人死了不成? 真是让她无法忍受。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何曾亏待过你们,妾室该有的你们都有,妾室不该有的富贵也多给了你们,偏要去抢悠儿的东西?” “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被撑死?!” “北楚嫡庶有别,嫡为尊,庶为卑,这裙子是用宫里赏赐的料子做的,颜丫头若是穿了这一套嫡女才配穿的行头出去,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侯府家规不严吗?!”谢氏怒斥道,她对于这个妾室从来是不屑于维持脸面的,早就闹翻了。 嫡庶之别,再次戳痛了云苡悠的心,她咬着嘴唇,不甘心地看着云苡悠,凭什么她一出生就踩在她头上?她有的,她也要有,而且,还要比她的好比她的多! “我给足了你们面子,可你们得寸进尺!瑶儿,翠儿,把这屋子里头庶女不该用的东西,都拿走!”谢氏一声令下,瑶儿翠儿两个丫鬟顿时双目放光,撸起袖子开始搬。 她们一直就受着云苡颜的气,偏偏她是主子,她们敢怒不敢言,如今总算是有机会出口恶气了。她们小姐屋子里头的东西,二人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夫人,这屏风、被子、床帐都是小姐屋子里头的,还有那白玉镯子、雕花玉佩!”瑶儿指挥着身后的两个年纪更小一些的丫鬟一起搬。 “都拿走,哦,被子和床帐就不要了,被人用过了难免沾了污糟之气。” 看着那一样样贵重的物件被搬出去,景姨娘的心就在滴血,悔不当初,早知道应该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当铺,换成银票藏起来才对! 片刻后,云苡悠的屋子就被搬的基本上空了,没有了那些屏风、花瓶、名画,这屋子看上去竟是比原先宽敞了不少。 “夫人,搬完了。”丫鬟瑶儿在谢氏耳边说道。 “可看好了,别落下什么?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为颜儿好,抢了嫡女的东西,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好。”景氏一脸慈爱的模样。 “呀!夫人,七小姐头上的发簪和耳朵上的耳坠,也是小姐屋里的!”翠儿伸手就要把云苡颜发髻上的簪子拔下来,被景姨娘制止了。 “夫人,这不妥吧,若是让下头的人说咱们悠儿小气,说夫人您以权压人,再传到二爷耳中,可就不好了……”景姨娘用帕子擦了擦鼻子,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上前拉着谢氏的袖子,一副替她着想的模样。 “哼,拿走!姨娘大可以把这副贱兮兮的模样收起来,我不吃这一套,看着恶心!”谢氏一甩袖子避开了景姨娘的拉扯。 “你也不必拿二爷压我,一个庶女打扮的这么贵气,像什么样子?外头的还以为我们二爷贪污受贿呢!” 景姨娘被怼的说不出话来,瑶儿和翠儿双双上前把云苡颜身上的钗环卸了。 原本扶着柱子哭的云苡颜,被她们的举动气得不轻,大声嘶吼:“我不要了,你们都拿走好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呢!” “嗯都搬走吧,瑶儿,找个郎中来给颜丫头看看,别哭坏了身子,回头再说我这个做母亲的苛待了她。” 说完,谢氏不顾气得浑身发抖的景姨娘和哭的撕心裂肺的云苡颜,出了屋子,转过走廊碰到了等在外头的云苡歌。 云苡歌见谢氏走过来,乖巧地行了一礼,笑着问道:“二叔母,母亲说一会儿要去街上逛逛,挑一份给白家的礼,妹妹们和弟弟要一起去吗?” 章节目录 059哇,好漂亮的仙子姐姐 谢氏点点头:“嗯,我叫人套马车,让他们跟你们一块儿去,颜丫头心情不好,正好出去散散心。” 片刻后,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出了侯府,坐着马车去逛街。 “母亲,不如我们先去西市逛一逛,然后再去东市?”云苡歌提议。 西市店铺林立,有卖绣品的锦绣阁、卖发簪镯子的如意坊、还有卖玛瑙、金器银器、胭脂水粉的店面。东市有很多美食,还有卖胡粉香料、陈年佳酿之类的东西。 “好,就按你说的,先去西市。”宋氏赞同道,给白家送礼,可以送一些京城的特色。 “四姐姐,我们不去南市看一看吗?”云苡颜问道。 南市是皇家贵戚和皇子公主们居住的黄金地带,许多别院也在南市附近,云苡颜无非是想在那里偶遇一两个贵族公子,好结上姻缘。 “七妹妹,我们去逛了西市和东市,想必天色就黑了,大家也就累了,没有时间再去南市了。”云苡歌笑道。 云苡颜闻言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 两日后,云庭信带着宋氏、云靖柏、云苡舒和云苡歌,云庭坚带着谢氏、云苡悠、云苡颜、云靖竹坐上马车往白府走。 云靖松依旧没有出府,在家里陪着苏氏,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大夫说日子也快到了,尽量不要做马车颠簸。 云家的马车在白府门口停下来,门房见到来人,忙笑脸相迎,引着几人进了白府。 白府很大,听说是前朝重臣的府邸,很是宽阔大气,里面的花草修剪的很是干净,但因为刚搬进来没多久,很多细节还没有处理好,留有仓促的痕迹。 云家的女眷和小孩子们被引着去了白老夫人的院子,到了白老夫人的院子里,云苡歌注意到孙家、梁家、黄家的人也到了。 看来,这白家还真是得势,这么多名门望族都来捧场。 白老夫人身形瘦削,不笑的时候面色严厉,和身形圆润、慈眉善目的云老夫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云靖竹年纪小,看了直往后躲,躲在谢氏的身后不敢见人。 谢氏有些尴尬,心想着这孩子被他姨娘养的这般小家子气,真是丢人,琢磨着要不要把他放到自己身边来养。 “我们白家刚搬进来,不太晓得京城的礼数,若是哪里办的不妥了,还请你们见谅。”说着,白老夫人有意无意地看了宋氏一眼,目光又在云苡歌和云苡舒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想必是白老夫人已经知道了云家大房把画退回来的事情,以为云家不愿意和白家交好。 云苡歌对上老夫人的目光,腼腆地低下了头,露出一个晚辈见到长辈的乖巧模样来,让人看了心生怜惜之意。 “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在京城讨生活的人,互相帮衬都是应该的。”孙家大夫人笑着说道。 “是啊。”宋氏和谢氏也附和着点了点头,虽然之前云家把画送回来了,但是说辞是极谦虚委婉的,也送了回礼过来,并没有失了礼数。 “今日家宴,你们能来,母亲是极高兴的。”白家大夫人笑道,尤其对着宋氏很是和善的笑了笑。 “各位姨母、婶婶、姐姐妹妹好,我去端些果子的功夫,没想到又来了几位天仙似的妹妹。” 众人听着这温柔的说话声都往门口看去,只见一身白裙的女子,浅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眉眼弯弯毫无攻击性,让人看了很想亲近。 她身姿婀娜,却又不失端庄文雅。 云靖竹看的眼睛都直了,在谢氏的身旁小声的说了一句:“哇,好漂亮的仙子姐姐……” 云苡颜不满地瞪了弟弟一眼,什么仙子姐姐,她弟弟是瞎的吗?她可比这位白小姐好看多了,怎么没听弟弟叫她仙子? “小弟弟嘴真甜,不过说来也是,白姐姐这样美的人,满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孙语柔赶紧捧着。 梁千兰闻言在心里冷笑一声,她是瞎了不成,云苡歌就比她好看啊!而且还没有这白家小姐这么喜欢出风头,在自己家也要出风头。 “妹妹谬赞了。” “祖母。”白芷涵走到白老夫人身边,让丫鬟雀儿将糕点果子分给众人品尝。 “真是我吩咐人特意去品香斋和沁香阁买的,排队就等了许久。” 众人十分新奇,纷纷夸赞她懂得品尝美味,云苡舒看了一眼那糕点后又瞧了一眼云苡歌,这不是二哥常给他们带回来吃的凤梨酥和芙蓉糕吗,有什么稀奇的? “白夫人啊,要是我能有芷涵这么漂亮聪慧,又有才情的孩子,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孙家大夫人叶氏笑道。 孙语柔尴尬地喝了一口茶水,孙语柔的娘叶氏生了她之后,元气大伤,大夫说日后很难有孕,孙老夫人便亲自挑了一个好生养的大户人家的庶女,进门做妾。没想到这妾也是争气,连生了两胎都是男孩儿,第三胎是个女儿。 自此,叶氏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她便一直埋怨这女儿是她的克星。 白芷涵看着叶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和白子年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二人都被当做白家的接班人培养,白芷涵更是未来要做王妃、甚至太子妃的人,所以一言一行极为谨慎,在外人面前更是得一直端着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一屋子的人正说着话,门房来报,说是离王殿下已经到府上了,瑞王殿下也快到了,白老夫人赶紧带着人去了前厅准备恭迎。 白老夫人面上没有过于高兴的神情,不过两位皇子都来参加家宴,倒是让她看上去精神头更好了。 如今,离王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可瑞王一直紧咬着不放,最近都在传,离王和瑞王两个兄弟的感情最近好了很多,经常看到二人同出同进,如影随形。 可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瑞王活像个跟屁虫,离王去拉拢谁,瑞王就也跟着去笼络,生怕对方背后的势力越来越强大。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也很惊讶,没想到地位如此尊贵的两位王爷也会来,孙语柔缠着手里的帕子,后悔没有打扮的再明艳些,这可是个难得的能攀附上皇子的机会。 章节目录 060要是,她能嫁给他该有多好 梁千兰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白芷涵则是不惊不喜,似乎猜到了二人会来。今天是白家初到京城举办的家宴,离王为了笼络白家肯定是会来的,瑞王也会跟着来向白家示好。 白芷涵不喜欢离王,他暴虐成性,过往的事迹听起来让人惊心肉跳。剥皮、凌迟、斩首、杖毙,他什么手段都用过,杀个朝廷命官,就像是捻死一只蚂蚁一样。 然而,白家已然是离王一党了,她只能听从家族的筹划,接受她要成为离王妃的安排。 若是,他能当皇帝该有多好……白芷涵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面容,都说他是个冰山,是留在人间杀伐果断的活冥王,可她还是难以抑制地喜欢。 要是,她能嫁给他该有多好…… 算了,白芷涵摇了摇头,拿了玉如意,就拿不了金银镯,哪能要什么有什么。 母仪天下对她的诱惑远比儿女情长要大。 “参见离王殿下,参见瑞王殿下!” 众人到了前厅的时候,两位王爷都已经坐着了,众人齐齐行礼。 “都起来吧,都是在家里,不必如此拘礼。”离王一收往日的暴戾,对着这一屋子娇艳喷香的美人,笑得春风和煦。 孙语柔犹豫着要不要去离王跟前敬个茶来引起她的注意,可这毕竟是在白府,她算是客人,不能太冒尖了。 正在她犹豫地时候,白芷涵已经走到了离王的面前,浅笑嫣然:“芷涵参见离王殿下,殿下一路辛苦,喝口茶吧。” 离王接过茶杯,顺带着摸了一把白芷涵柔嫩雪白的手,抿了一口后说道:“嗯,真香。” 白芷涵用袖子遮住了手,她心中无比厌恶,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她知道,离王虽看重白家,可梁家、孙家、黄家,还有其他家族也可能成为离王的助力,离王妃并非非她不可,她还是要好好招待离王,把握住机会。 随后,她又递了一杯茶给瑞王。 这时,门房高声通报:“冥王殿下到!” 众人又是一惊,这一回连一向稳重淡定的云苡歌也惊住了,他怎么会来? 冥王一向是不参加这种家宴的,多年来,他唯一参加过的家宴便是云府的老夫人过大寿,还是奉了太妃的意思送完礼便走了。平时,国公府、侯府、伯爵府这样的人家办宴会,从来都是看不到他的身影的。 云苡歌的呼吸开始急促,她看着门口带着期盼,心里十分欢喜,面上却在克制。 白芷涵也是一样,她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内心欢喜却不能表露出来,尤其,离王还在看着她,她不能失了分寸。 “参见冥王殿下!” 府内的所有人都下跪行礼,就连离王和瑞王也不得不给这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行礼,说了句九皇叔安好。 玄冥依旧穿着黑色的袍子,身姿挺拔,浑身散发着寒意,他眉目俊朗,双眸深邃而不带有意思情感,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穿,女眷们都觊觎他的面容,可又都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怕被他看穿了心思。 云苡歌好奇他为何会来,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好巧不巧地四目相对,那一瞬间,玄冥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下来,而云苡歌也是沉浸在这目光中,心跳个不停,移不开眼。 站在玄冥身后的湛岳,看到众女眷中出现云四小姐的脸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他家主子来参加白家家宴的原因。 长公主殿下让玄冥去白家走一趟,帮她送一份礼,没想到向来不管闲事,不参加朝臣家宴的主子竟然很是痛快的答应了。如今,他算是明白了,主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过,长公主本意是想撮合玄冥和素有才女之称的白芷涵的,看来,长公主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云苡舒察觉到云苡歌的不对劲,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云苡歌这才回过神儿来低下了头。 唉,她这个妹妹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一看到这冥王就像丢了魂儿似的? 真是女大不中留。 “都起来吧,坐吧。皇姐身子不大舒服,让本王送一份礼过来,欢迎白家搬到京城来。” 说着,众人起身,回到各自的座位旁坐下,几个侍卫搬进来一些礼物。 “多谢冥王殿下,长公主殿下费心了。”白老夫人赶紧谢恩,她身后的白夫人和白芷涵等人也跟着行礼谢恩。 “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白老夫人问道。 本以为玄冥会拒绝,就像上次去云府送完寿礼后便走了,没想到他竟是回了一个“好”字。 离王和瑞王诧异地挑眉,九皇叔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离王有些不爽,今日本来他是白家的座上宾,来了一个瑞王抢风头,这会儿又来了一个九皇叔抢风头,早知道出门前应该先看看黄历的。 白老夫人虽然惊讶,面上倒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倒是在场的其余女眷们兴奋地摆弄着手里的帕子。今日真是没有白来,能如此近距离地一睹冥王的风采。 来参加一场家宴,竟是碰上了三位王爷。 午膳摆在前院,众人都移步往前院走,玄冥、离王和瑞王自然是上座,其余来参加家宴的大臣和女眷们纷纷落座。 湛岳看着自家主子站在一旁迟迟没有落座有些奇怪,直到看到云四小姐坐下后,他家主子才缓缓落座,那位置,刚好在云四小姐的对面,二人能看到彼此。 主子真是……好心机。 这顿饭吃的有些压抑,有皇子亲王在,大家说话都十分注意分寸。 云苡歌倒是吃的很是快活,桌子上有美食,偶尔抬头还能看一眼心上人,倒是很赏心悦目。 吃到一半的时候,白芷涵起身带着自己的妹妹和庶妹们去向几位王爷敬酒,孙语柔见状也起身过去。 云苡颜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补了补胭脂水粉和口脂,问身后的丫鬟她的口脂有没有涂出去。 章节目录 061我们说的话,你觉得她听到了吗? 其余的小姐们也是眼睛一亮,擦了擦嘴,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也跟着去敬酒。平日里,她们哪里有机会能见到皇子皇叔们,更别说如此近距离地接近他们了,若是能被几位王爷看上,日后可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云苡歌就这么瞧着,呼啦啦一队人围在玄冥、离王、瑞王那张桌子旁,露出得体的笑容,争先恐后地敬酒。云苡舒的脸上露出一抹厌烦,在场的也都算的上是高门贵女,真是没点风骨,又不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了,至于这么上赶着? 孙语柔今日说话难得没有阴阳怪气,在离王面前很得好感,白芷涵瞧着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压抑着心底的怒意。 梁千兰本是不愿意去的,在母亲的催促下,不情愿地端着酒杯走过去,实在是挤不进去,只好自己喝了三杯,就算是敬过酒了。 饭后,玄冥、离王和瑞王便带着人离开了。这几人不像闺中的小姐们闲来无事可以到处乱逛打发时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要谋划,今日来参加白家的家宴,也就完成了谋划中的一步,没必要再待下去。 白芷涵带着夫人小姐们在院子里面转了转,参观白府的后花园后,云苡悠和云苡颜跟着白芷涵的妹妹去了假山旁说话,云苡歌忽而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带着珠儿,在白家丫鬟的引领下去出恭。 许是吃的东西有些杂了,云苡歌在里面蹲了好一会儿,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有人给她下药了。可今日来的并没有她的死对头,而且,那些吃食她吃之前都仔细闻过了,没有什么异常。 “姐姐,我家小姐恐怕还要在里面方便一会儿,刚才的路我已经记住了,若是姐姐有事要忙,只管去。”珠儿陪着笑说道,她看出来这白家的丫鬟在外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而且,她知道,外头有人,她家小姐方便的时候放不开。 那丫鬟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行,我去看看大小姐那里缺不缺人手,若是不缺人手,我再回来。” “有劳姐姐了。” 片刻后,云苡歌从里面出来,腿都有些麻了。 云苡歌出来的时候,珠儿正蹲在上摆弄石子,见她出来猛地站起来走过去扶着她。可能是起的太猛了,珠儿一阵眩晕还是云苡歌扶住了她。 “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珠儿摇了摇头。 云苡歌看时辰也不早了想必大家也要回府了,便和珠儿往正殿走,走着走着耳边却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 “没用的东西,让你去笼络云家,可有什么进展?”白子年的祖父白益奉怒斥道,他目光阴冷,神情严肃,双手背在身后。 白子年低着头听着长辈训斥,忍不住反驳了道:“祖父,孙儿去过几次云府,和云府大公子相谈甚欢,而且,孙儿已经尽力使云府大爷和大公子高兴了,笼络人心,总是需要时间的。” “嗯,北疆的事情呢?”白益奉眉毛微挑,冷声哼道。 “已经安排好了,半个月后,军中会发生叛乱,玄冥部下通敌叛国,军纪不严。到那时,冥王手中的将印和虎符将会被收回,离王便可顺理成章地接手二十万玄甲军。”白子年恭敬地说道。 白益奉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还不够,玄冥不死,玄甲军不会轻易归顺。” 白子年想了想后说道:“孙儿明白,那边让他半个月后,死在北疆。” 这声音越来越近,云苡歌听的屏住了呼吸。 她一抬头不由地微惊,白益奉和白子年就站在转角处的书房说话,因为有树木挡着,她看到了他们,可他们还没有看到她和珠儿。 他们,要杀玄冥。 云苡歌的手有些发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她们本就不熟悉白府的路,而且白子年离她们并不远,想必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她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往后退了两步,向跟在后面的珠儿使了个眼色,大声说道:“珠儿,这路怎么走啊?我们得快点去前厅正殿了,不然母亲该等着急了!” 珠儿也装作疑惑地大声说道:“小姐,好像,是往这边走。” 二人从拐角的高墙后面走出来,看到白益奉和白子年,扮出惊讶的样子,四下打量,看是不是走错了路。 “白公子。”云苡歌在距离白子年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云四小姐,是找不到路了吗?哦,这位是我祖父。” 白子年温柔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柔,笑容也很真诚,倒是让云苡歌产生了她前世记忆可能是不准确的错觉。 “白老爷子好。”云苡歌屈膝行礼,她身后的珠儿也跟着行礼。 白益奉方才一脸的森冷荡然无存,此刻笑的春风和煦,是老者独有的那种慈祥亲和。 “前厅,往那个方向走就是了。”白子年指了指方向,云苡歌谢过后带着珠儿往那边去了。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 “怎么这么不谨慎?”白益奉再次呵斥自己的孙子。 “是孙儿疏忽了,方才看到大妹妹和二妹妹带着两拨女眷走了,便以为附近不会再有人了。”白子年低头说道,心中也有些懊悔,虽是在自家院子里,可下次说话还是要进书房,谨慎一些才好。 “我们说的话,你觉得她听到了吗?”白益奉沉声问道。 白子年略微思索后说道:“我们是先听到云四小姐的说话声的,她出来的时候,祖父和孙儿都没有说话。而且,从神情看,若是她听到了,一个闺阁小姐,肯定会受到惊吓,不会是如此平淡的表情。” “嗯,让涵儿……不,你亲自去试探她的口风,若是她听到了不该听的,你就……” 白子年微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他从未想过要对女人下手,可在白益奉目光的压迫下只好点了点头。 “别心软,做大事的人,总要过这一关的,慢慢的,你就习惯了。” “是,祖父。” …… 云苡歌带着珠儿快步离开,走到无人的地方,才敢大声喘气。 “小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章节目录 062你家主子可有什么话? 云苡歌的心脏狂跳不止,他们要杀玄冥……他们要杀玄冥! 前世,玄冥也经历过不少刺杀,可是,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此事,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不过,要怎么告诉他呢? “小姐?”珠儿见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坏了。 “刚才,白子年和他祖父的话,你谁都不要告诉,知道吗?”云苡歌严肃地握住了珠儿的手,她生怕这丫头不知道轻重,随便说话再丢了自己的性命。 “啊?什么话?”珠儿不明所以一脸的迷茫,那会儿,她走在云苡歌的后面,脑袋又有些晕晕的,根本没仔细听白子年那像蚊子嗡嗡似的说话声。 “没事儿,刚才走的太急了,走吧,我们去找母亲。”云苡歌见珠儿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到了前厅,宋氏正在找她们,女眷们接连离开,云家人齐了之后也起身告辞了。 在马车上,云苡舒问云苡歌:“去哪儿了,这么久?” “吃坏肚子了。”云苡歌吐了吐舌头,靠在云苡舒的肩头,挽住她三姐的胳膊,思索着要怎么给玄冥传递消息。 …… 回到侯府,云苡歌找到荆墨,让他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给冥王府送一封信,一定要亲自交到玄冥或是他的侍卫湛岳手里。 荆墨沉默了片刻后,犹豫着说道:“四小姐,如今,二公子回来了,我是二公子的人,万事还需要听从二公子的吩咐。想必此事,二公子并不知情。” 他抬头看着这个自己跟了一段时间的主子,他觉得四小姐真的是变了,可二公子如今已经回府,他最开始就是二公子的人,也应该听他调遣。 云苡歌盯着他:“你若不去,我便去找荆壮,香车宝马、西域风情、美人在怀……相信,哪一个条件,荆壮都不会拒绝,你觉得呢?” “四小姐要属下什么时候去送信?”荆墨在心里叹气,他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弟弟,随便一个诱惑,他就屁颠屁颠地去了,可冥王府,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今晚进去。” 云苡歌把信递给荆墨:“你放心,我不会做坏事也不会惹祸,这次,实在是事出有因。” “日后,我也不会用你弟弟威胁你,我身边没有得力的人,这件事情只有你去办,我才放心。” “小的明白。”说完,荆墨拿着信走了。 …… 冥王府内,刚沐浴完,换上宽松的衣袍,头发散落在脑后的玄冥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听着湛岳禀报。 窗外下着小雨,混合着泥土的青草香从窗子透进来,沁人心脾。 “白府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玄冥淡淡地问着。 “王爷放心,都安排好了。” 今日,玄冥去参加家宴,顺手在白家留下了人。白家本来就是刚搬到京城,买了许多家丁和女使婆子,其中的几人被换掉,也不会有人发现。 如今白家起势,又得到了离王和万贵妃的重用,离王手里还有一些兵保不齐会出什么乱子。总要在白府留下自己的眼线,才不至于被人遮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 “线人传来消息,说是白家要对王爷下手。白家还真是,有些心急了。”湛岳继续说道,将一个字条交给了玄冥。没想到才在白家埋下的线人,当天就起了作用。 玄冥并没有接那字条,眸光微深:“本王猜到了,不是白家心急,是离王着急了,他怕川王东山再起,只有手握重兵,他才有把握夺嫡。” “离王想要玄甲军,想杀本王不是一天两天了,过阵子,本王去北疆是做好的下手时机。”玄冥示意湛岳把那字条烧掉。 “那,王爷还去啊?”沉默了片刻后,湛岳见玄冥并没有吩咐他去调整去北疆的行程和计划,有心担心地开口问道。 玄冥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湛岳:“你觉得本王会怕?会因为他们的刺杀,而改变计划?” 湛岳立即低下头,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是,王爷从不在乎这些的。” 他跟在玄冥身边多年,北楚的、乌孙的、突厥的……那么多人想要通过各种手段刺杀他,他从来都没有退缩过,反而把这当成是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门口的一个侍卫禀报道。 “这种事还用来问本王?不是本王约的人,打出去。”玄冥有些恼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事事都要来请示他,让他不得安宁。 “王爷,此人上次也来过,王爷还见了的。”听了玄冥的话,侍卫脸色瞬间惨白,可若是误了重要的事情,他同样性命不保。 “哦?让他进来。”不知为何,玄冥的脑海中忽而出现一个身穿翠绿色衣裙的女子的倩影。 荆墨浑身湿淋淋的,被冥王府的人带进前厅,他上次来过,对这里并不陌生。主位上坐着的男子不怒而威,只是今天看起来,这位高权重的冥王似乎有些不同。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竟然觉得今日的冥王,看自己的眼神比上回慈祥温柔了不少。 “参见冥王殿下。”荆墨这次行礼行的十分周全,小姐吩咐了,这信要亲自交给冥王,荆墨见不到冥王和湛岳,只好在冥王府闹出点动静来,敲晕了门口的几个侍卫,还震裂了门口的石狮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也替我向你家主子问好。”玄冥笑着说道。 方才还一脸严肃站在一旁的湛岳,这会儿死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替我向你家主子问好。 他家主子哪里说过这样柔情的话,他在军中听惯了粗言冷语,乍听这话竟是感觉有些肉麻,这隔空传话,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荆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就像是拿出来一个珍宝似的,递给了湛岳,湛岳又把那信递给了玄冥。 荆墨浑身都湿了,他跪着的那块地板上也沾了不少水渍,可这信却是干的,还带着些体温。 “你家主子可有什么话?”玄冥接过信,看着荆墨。 章节目录 063白家取你性命,离王取而代之 荆墨摇了摇头:“主子只叫小的,务必把这信交给王爷。” “好,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他本想再说一句,以后不要来了,被人发现了很危险,可他的心里似乎又期盼着些什么,话便没有说出口。 玄冥看向湛岳,示意他把荆墨送回去,若是他身边有其余的势力跟着,也都清理掉,要确保侯府派人来冥王府送信的事情,没人知道。 湛岳应声带着荆墨出去了。 玄冥将那信举在眼前看了看,随后将信封仔细地用刀整齐地割开,展开信纸,只见娟秀的字体写着一首诗。 这首诗有些长,是描写溪山风景的,可将第一句话的第一个字,第二句话的第二字,以此类推连起来看便是:“北疆反叛,半月后北上白家取你性命,离王取而代之。” 玄冥有些惊讶,眼底的笑意渐深,这消息他不过也是才知道,云四小姐竟然也知道了,还如此胆大的派人送信给他。 她是不想他死吗? 为何?他印象中他们也不过几面之缘。 看来,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湛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玄冥坐在桌旁,脸上挂着笑,他许久没有见过的,开心的又像是带着些悸动的笑。 “安排下去,本王下个月再去北疆。”玄冥想着她冒着风险来送信,总是要领情的,不能叫人家担心了。 “啊?奥,好,属下去安排。”湛岳挠了挠头,怎么片刻的功夫,王爷就改了主意?方才不还说,强者从来不会因为敌人而改变计划吗? “王爷,方才那侍卫上次也来过,难道是侯府想投靠王爷?”湛岳猜测着问道。 玄冥闻言面露不悦之色,分明是云四小姐担心他的安危派人来送信的,和侯府有什么关系? 上次,荆墨来送治疗风寒的药方时,他就让湛岳去比对药方上面的字体了,发现那是云府四小姐的字体,而这次的这封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一个闺阁里的小姐,怎会如此聪明沉着?倒像是经历过大事的。 “北疆那边,传信给葛光,离王安插在玄甲军里面的人,先不要动,先纵着他们。” 本来这些眼线是他最近准备拔除掉的,可白家和离王既然要把北疆内乱反叛的事情甩在他身上,那不如先让他们的人乱起来,随后重重处罚让他们无人可用。 …… 荆墨回到侯府将事情禀报给云苡歌后,她才松了口气,只要玄冥得到了消息,他肯定会做出安排的。 另一边,宋家并没有去白家,而是派人送了礼过去。 宋家不是故意不去,而是一家人早就去了西山打猎。如今开春了,许多冬眠的动物都出山了,正是狩猎的好时候。 宋家大房和二房的人已经在猎场附近住了三天,每天都是打了野味就地烤着吃,用刀割肉大碗吃酒,好不快活!三房却无法忍受这野外的环境,半夜还能听到虎啸狼叫,吓得才住了一晚就卷铺盖走人了。 “父亲,不如今晚咱们就回去吧?这野猪的猪头肉和山鸡的鸡腿都是歌儿喜欢的,我趁着新鲜给表妹送过去。”宋青岚看了一眼身后猎到的野猪和山鸡。 “还有几只山鸡和野兔子咱们带回去吃,今晚就吃,刚打的兔子最是软嫩。” 宋青岚一身黑色狩猎装,梳了一个男人的发髻,头上戴着一个发冠,腰间挂着前阵子刚在铁匠铺子里打的大刀,脚踩一双虎皮靴子,十分的英气。 她惦记着表妹,想把这野猪和山鸡给人送去,上次在宋府,她瞧着云苡歌吃够了兔子肉,这次就不给她送兔子了。 “就是可惜了祖父给的这把上好的牛角弓,今个儿竟是没见到一个飞鸟,半只雕,真是可惜了,没用上。”宋青岚看了看祖父宋大将军宋罡给她的新弓,惋惜道。 “无妨,你若是喜欢来,过阵子挑个晴天再来,也和为父比比骑射!”宋启说道。 “是啊,大姐,下次我还陪你来!”宋摇光嘿嘿地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他是宋家西院的长子,比宋青岚小一岁,从小和宋青岚一起长大,二人关系很好。 宋家祖上有三房,宋青岚的祖父宋大将军宋罡是大房,只有一个儿子宋启,而这独子只有一个女儿宋青岚。 二房是宋印,有两儿三女,这宋摇光便是宋印的大孙子。 “就你嘴甜!”宋青岚一巴掌拍在弟弟的背上。 “姐姐肩膀酸了,快给姐姐揉揉肩膀!”宋青岚毫不客气地说道,宋摇光听了,笑眯眯地十分狗腿地坐在宋青岚的身后,热情地给她捏肩,用了很大的力道。 “嗯,真舒服!” “岚儿,让丫鬟给你捏肩揉腿吧,摇光一路下来也累了。”宋青岚的母亲何氏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头疼,她何时才能明白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戚,这样亲密的举动也会惹人非议的。 “母亲,我那两个丫鬟你还不知道吗?拎个箱子都费劲,根本就没什么力气,捏肩就像是挠痒痒一样,还是摇光手劲儿大,捏着才舒服!”宋青岚舒服地晃了晃脖子。 听到姐姐的夸奖,宋摇光捏地更起劲儿了,不断地变化手法,时而捏一捏,时而捶一锤,时而拍一拍,把宋青岚伺候的十分舒坦。 何氏无奈地看了一眼宋启,宋启笑道:“左右这里都是自己人,若是去了外面,可不许这样!” “知道了,父亲!”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 这一日,云苡歌带着补品去大哥云靖松的院子里看大嫂苏氏,苏氏最近几天孕吐的厉害。 到了院子里面发现白子年也在。 最近,白子年来侯府的次数有些频繁,让云苡歌躲无可躲,她不明白,大哥怎么和白子年关系这么好了? “白公子。”云苡歌面无表情地打了一声招呼。 “云四妹妹好,听靖松说,云四妹妹画技极好,我这里有一幅玄甲军在北疆大战乌孙的画,不知妹妹可有时间,去府上帮忙润色润色?” 章节目录 064你很少如此在意一个人 白子年笑着说道,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啊?什么东西?”云苡歌装傻充愣,一脸茫然,她知道白子年是在试探自己,若是听到了那日他和他祖父的谈话,联想到他们要刺杀冥王,寻常的闺阁女子肯定会吓得脸都白了。 “白兄,我妹妹是画的好,可她哪里见过什么打打杀杀的场面,不过就是画些鸟兽虫鱼罢了,北疆大战乌孙,定是血流成河的场面,可别把我妹妹吓着了。”云靖松打圆场,拍了拍白子年的肩膀。 “抱歉,是我唐突了。”白子年立马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冲着云苡歌拱了拱手。 “对了,最近偶然得了一支徽山的狼毫笔,下次带过来,给四妹妹赔罪。”白子年看着云苡歌,讨好似地说道。 “不用了,多谢。”云苡歌很是冷淡地回了一句。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云靖松送白子年出去,带着云苡歌回了院子。 “大哥,大嫂,我晒了一些山楂干和果干,都是酸甜口味的,大嫂最近胃口不好,可以吃一些。”云苡歌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白玉碟子装着的红色山楂干。 “四妹妹有心了。”苏氏用了些山楂干后便有些困,丫鬟服侍着她在床上睡下。 云苡歌和云靖松到院子里下棋,云靖松看着妹妹,不经意地问出来心中的疑惑。 “四妹妹,你可知,你很少如此在意一个人?” 在意一个人? “嗯?” 云苡歌愣住了,她大哥难道知道她喜欢玄冥了?可她没怎么表现出来啊,上一世她的名声都被毁了,这一世她在男女之事上很是谨慎,不给别人传谣言的机会。 “白子年来过府上几次,你都远远的跑开了,而且,每次父亲母亲说到白家,你的反应都有些大,这次你见到白子年,说话也有些怪,你……”云靖松欲言又止,他妹妹这么聪明,一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个年纪的丫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也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在正方面给她及时的引导若是她真的喜欢他,怎么做就是在把他往外推。 云苡歌惊讶地张了张嘴,她大哥不会是误会她喜欢白子年吧?! 我的天爷啊!这该怎么说呢? 云苡歌抿了抿嘴:“大哥,说实话,我不喜欢白家的人,他们太假了,接近我们也都是有目的的。” “白子年的棋艺远在你之上,可他却每每输给你,你可知是为何?” 云靖松要在家里陪着苏氏,京城中的聚会便鲜少去,白子年经常来找他下棋,也给他解了不少闷儿,他对白子年的印象颇佳。 云靖松乍一听这话有些不太自然,随即恢复了平静:“白兄为人正直,哪里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他能图我什么?” 他以为,二人是因为彼此的才气而互相吸引,并不是单纯的利用和讨好,也并不是因为他是侯府的嫡子,才故意接近他。 “他也不图什么,就是想让和他打交道的人开心。”云苡歌说道,这是白子年的性格使然,也是白益奉教导的结果。 “大哥若是不信,可以让他和父亲下一盘棋,你在旁边看着,就明白了,以后,别老让他来咱们家了,他白家人都是心思极深沉的,我们最好不要和他们来往,哪天被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云靖松听罢陷入了沉思,如果白家想用侯府、宋家、乃至他妻子的娘家苏家,他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两日后,白子年来找云靖松下棋,云靖松推说最近连着下雨染上了风寒,没有见他。 …… 又下了几场春雨后,京城内的花儿开的更艳丽了,树木枝桠上的叶子也日渐茂盛浓密。 这一日,宫里传来消息,要举办宫宴了,邀请世家大族前去参加。 侯府内,云苡歌推开窗子,嘴角含笑的看着窗外的院子,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开了,她招呼云苡舒和宋青岚去摘桃花,姐妹三人准备做桃花酿。 云苡歌不会轻功,她不能飞到桃树上去摘花,只得站在树下,和珠儿一起大力地摇着树。 可是那桃树的树桩十分的粗大,她摇晃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桃花只不情愿地掉下来一些。 “表妹,还是我来吧。”宋青岚撸起袖子,提着裙摆,一个轻功坐到了一旁的小假山上,一脚踹向桃树,顿时,桃花落了一地。 “表姐,你轻点儿!”云苡歌惊呼一声,这可是她院子里的树,可别踹坏了。 “好好好,我下来。”宋青岚拍了拍手,稳稳地落地。 “珠儿,娟儿,你们叫上几个人把桃花洗干净。”云苡舒吩咐道。 “是,小姐。”珠儿和娟儿十分开心,招呼着人来捡桃花,每年做桃花酿她们都能喝上一些,主子们做的桃花酿果香浓郁不醉人。 “宫宴的事情,你们听说了没?”三人回到屋子里坐下,珠儿和娟儿在一旁洗桃花。 “宫里又举办宴会,是不是朝廷又缺钱了?咱们北楚这么大一个朝廷,怎么像个打秋风的?!”宋青岚打趣道。 “表姐,你可慎言,若是被人听了去,你这就是大不敬!”云苡舒看了看四周,担心地说道。 “听说这次宫宴是万贵妃筹备的,难道是为了给离王相看王妃呢!”宋青岚猜道。 若是离王有得力的岳父帮衬,他离太子之位就更近一步了。 “三姐,表姐,难道你们忘了,这次宫宴是大朝会啊!”云苡歌将桃花摆好,放在架子上晾晒。 往年的大朝会一般会在新年前后举行,但因为今年大雪封山,皇帝便把日子往后推了,正好春天天气暖和了,路也好走一些。 这大朝会是一年之中皇帝玄铮会见百官,规模最大、仪式最为隆重的朝会。每逢朝会日,皇帝亲临含元殿,皇太子、文武百官、地方朝集使分别向皇帝拜贺,各部官员向皇帝呈报一年来的政绩,展示北楚取得的成就。 “啊,我想起来了,去年母亲病着我们没去,前年似乎是去了,那天人特别多,文武百官在那看不见尽头的蜿蜒盘旋的坡道上排队,缓缓而上……” 章节目录 065看看,真正打秋风的来了 “是啊,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说的就是这景象了。” “而且,当天会有很多使臣,还有很多各国的美食可以品尝。”云苡歌继续说道。 “怪不得你这么上心,原来是有美食!”宋青岚抬手敲在云苡歌的额头上。 “表姐别说的这么直白嘛,不过说真的,上次你派人送来的野猪,那野猪的肉可真香!”云苡歌舔了舔嘴唇。 “瞧你那没出息的馋样儿!过阵子我们还会去狩猎,上次,祖父给的弓都没用上,到时候,给你们打大雕回来吃。”宋青岚笑着伸手戳了戳云苡歌的额头。 “真的?!”云苡歌激动地抱住了宋青岚的胳膊晃着。 “小姐,七小姐来了。”院子门口的丫鬟进来通报。 “看看,真正打秋风的来了。”宋青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云苡颜在家里做的那些事情,抢她嫡姐裙子和首饰的事情,她都听说了。 “三姐姐,四姐姐,呦,表姐也在呢,我做了些绿茶饼,给几位姐姐送过来一些。”云苡颜满脸笑容地走进来,说话的声音清脆甜美,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端着一个盘子。 “说吧,什么是。”云苡舒直接问道。 “三姐姐,妹妹若是无事,就不能过来了吗?”云苡颜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没事儿?没事那你走吧。”云苡舒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她是最不耐烦和这些没规矩的丫头们周旋的。 云苡颜气的脸都白了,却又不好发作,她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犹豫地说道:“三姐姐,四姐姐,春天到了,颜儿想做几身换季的衣裳,可……” “你想要丝绸布匹?”云苡舒打断她的话,直接说重点,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七妹,每次说话,前面都要铺垫那么多。 云苡颜点点头,忽而眼睛一亮:“若是能用四姐姐那匹流光纱来做裙子,就更好了……” 在大户人家,嫡女和庶女有着严格的区别,嫡女的月例也要比庶女的多上很多。 “你好大的口气?!来要料子不说,张口闭口就想要那在京城所有的小姐都会去,保不齐还会有各国的公主……”珠儿略显担忧地看了一眼云苡歌。 这次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宫宴,冥王也会去,小姐这么喜欢冥王,这次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迷住他。 可不能让其他的贵女们把小姐给比下去了。 “小姐,你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打扮小姐!”自从看出来她家小姐对冥王的感情不一般后,珠儿看了不少仕女图、簪花图,管家婆婆外出买东西的时候,她也跟着,观察街道上年轻女子的穿着打扮。 就等着小姐再次见到冥王的时候,一定要让他眼前一亮。 “小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珠儿拿出来几幅画,展开放在云苡歌面前。 画上的女子都是云苡歌,只是穿着不同的衣裳裙子,戴着不同样式的首饰。 “呦,你什么时候画的?!”云苡歌很是惊讶,珠儿的画功虽然不是很好,但是也能囫囵看出个大概来。 “小姐平日画画,也让奴婢跟着画,奴婢就学了不少,平时没有活儿的时候就画一画小姐。小姐,我瞧着,你穿红裙最好看,可是宫宴穿大红不妥,不如就穿这套粉色的吧,粉色娇嫩,最是能衬的小姐肌肤雪白!” “小姐,你来试一试!”珠儿把衣裙和首饰拿出来,眼睛亮亮的,示意云苡歌换上试一试。 云苡歌心里感动,没想到这小丫头为了她花了这么多心思。 她不好打击她的热情,便换上了,镜子中的自己确实是明艳动人:“好看是好看,只是……还是穿的素一些吧,珠钗也少戴一些,别太惹眼了。” 这次的宫宴会出现不少人,记忆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她还是低调一些,不惹人眼,也就不会惹出祸端来。 章节目录 066一会儿有她们出丑的时候! “等咱们以后自行出游的时候,再穿这套。”云苡歌将那颜色艳丽的衣裙脱下。 珠儿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小姐若是穿红色和粉色就是京城里最明艳的女子,可小姐说的话也有道理,不能太张扬了,便又给她换上了一套。 “小姐,试试这套!” 主仆二人试了一套又一套,最后还是宋氏看着她们院子里头亮着灯,嬷嬷来催才吹灯睡觉。 三日后,便是大朝会的日子,珠儿一反常态地早早起床准备好云苡歌的衣裳。 她仔细检查上次二人商量好的那套淡绿色的衣裙和配套的首饰,确保衣服是干净整洁的,发簪珠钗没有掉珠损坏的,并且不沾染一丝灰尘。 “小姐,您瞧珠儿那个样子,咱们以往又不是没有去过宫里,至于这么紧张?就咱们院子里头这么忙活,倒显得像是没见过世面了。”月儿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打趣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小姐要出嫁了呢!”柳青也笑道。 “就是,时间还早呢,下午才陆续进宫,珠儿这么早起了,怕是晚上都没睡!”月儿拍了拍珠儿的肩膀,示意她可以歇一歇,她们可以帮忙,而且时间还早,一切都来得及。 珠儿说了句你们不懂之后,就服侍云苡歌洗漱,帮她穿好衣裙。 片刻后,云苡歌已经穿好了衣裳,梳好了发髻,上了红妆。 “小姐,你生的就美,就算是穿的朴素,也是极好看的!” 珠儿看着云苡歌,她皮肤白皙,明眸皓齿,发髻上插着一支珠钗,散落的发丝上系着飘带,飘带上缀着珍珠,手腕上戴着一个白玉镯子,整个人的气质超尘脱俗,很是淡雅。 “那可不是,咱们小姐可是京城里了句“是,母亲”后,有些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云苡歌坐下后,习惯性地看了一圈,发现斜对面坐着昌国公夫人和云姒雪,云姒雪的身旁坐着孙家的庶女孙语嫣,二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瞟。 “四妹,云姒雪和孙家那个一直在看你,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云苡舒提醒道。 “放心,三姐,宫宴上,我倒是好奇她们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真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云苡颜小声嘟囔着,瞪了那边一眼。 那边的云姒雪和孙语嫣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孙语嫣阴险地笑道:“瞧那些嫡女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会儿有她们出丑的时候!” 章节目录 067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边关 “语嫣,你可有办法让她们当众下不来台?”云姒雪双眼放光。 随即她有一些担心地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毕竟是在宫宴,不是在自家府上。” “瞧你那前后狼后怕虎的样子!就是要在宫宴上动手才好呢,人多嘴杂的没有人会发现的。”孙语嫣不屑地说道。 “还是你厉害。”云姒雪露出一个赞许崇拜的表情,既然有人愿意出手,她倒是乐意坐享其成看笑话。 “那是自然,在孙府,我那个嫡姐还不是被我制服的服服帖帖,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孙语嫣得意地笑道。 另一边,宋青岚进了含元殿后,便到处张望,在看到二皇子玄文广后她冲着他摆了摆手,没想到还真是在这里见到他了。 其余的皇子公主们都还没到,只有玄文广到了,宋青岚猜测他是直接从军营过来的,所以到的比较早一些。 玄文广看到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宋青岚得到回应后很是高兴,她迈着大步子走了过去,语气很是热络地问道:“参见二殿下,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边关啊?” 她也想跟着去边关。 见玄文广没有回答,宋青岚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忙道歉说自己说话欠考虑了,感谢他上次的药膏,她的手上才没有留疤。 二人简单地聊了两句后,宋青岚便走了。 跟在她身后的宋摇光一直没有说话,他还从来没见过宋青岚主动和哪个男人说话过,而且,二皇子私下里还和她有来往,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跟在宋青岚的身后,不满地瞪了两眼玄文广。 这一切都被宋青岚的母亲何氏看在眼里,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盯着玄文广那边才放下心来,生怕传出什么闲话来。 大殿内,白家、梁家、黄家、孙家等世家大族都到了,也快接近了宴会开始的时间。 这大朝会不仅是皇帝玄铮会见百官,更是各家公子小姐们相看的好机会,宫宴上难免会有行酒令或是吟诗作赋、斗琴舞剑的环节,最适合展示自己的风采,吸引众人的目光进而得到更好的姻缘。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含元殿门口想起太监通报的声音,众人立即行礼高声呼喊着吾皇万岁、皇后千岁。 一身龙袍的玄铮走进大殿,他的身旁是皇后,后面跟着万贵妃和宠妃纯妃,再往后是一众皇子公主和各位皇叔皇婶长公主…… 云苡歌本是微低着头行礼,忽而,他的身子一僵,看到了一身她再熟悉不过的衣袍,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玄文川?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在禁足吗,为何可以来参加宫宴?! 她又看了一眼万贵妃和离王,二人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在参加宫宴前,二人也不知道玄文川会来。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身黑衣的玄冥的身上,玄冥也注意到了席间那一抹淡绿色的身影,二人四目相对,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传达了什么。 “太后娘娘驾到!太妃驾到!” 玄铮的生母静庄太后缓步走进大殿,身旁是玄冥的生母顺仁太妃,虽说已经当上了太妃,可她的年纪并不大,而且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和宋氏的年纪差不多。 待皇室成员落座后,各国的公主和皇子、世子也陆续进来落座。 “西凉世子到!” 西凉世子萧音尘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闺阁小姐们的注意,他身穿藏蓝色长袍,领口开的极低,脚上蹬着黑色缎面长靴。 他皮肤白皙,浓眉杏眼,长相妖媚,带着一种魅惑的神态,,帅气十足但是缺少了一些英气,长的和京城中的男儿们,很是不同。 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目光,知道自己很迷人,在场的不少小姐已经芳心暗许。他自得地笑了笑,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味道。 云苡歌低着头,心中暗叹,萧音尘,希望这一世我们不要有什么瓜葛的才好。 “南阳公主到!楼兰公主到!匈奴公主到……”几位公主身穿民族服侍,向玄铮行礼后落座。 “众爱卿平身吧。”皇帝举起双手在面前摊了摊,示意让大臣们都起身入席坐下。 “谢陛下!”跪拜在地上的众人齐声喊道,说罢席间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大臣们整理着衣服,一一端坐在席上。 玄铮对各国使臣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寒暄一番后,吩咐宫女太监们上菜。乐坊开始奏乐,舞姬登台表演,朝臣们开始推杯换盏,宴会正式开始。 正当大家看着歌舞,吃吃喝喝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席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陛下,本公主有一个建议。” 玄铮看着她,示意歌舞暂停,席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这些歌舞表演未免无趣,我们在馆舍的时候,听说贵国的闺秀们擅长琴棋诗画、耍枪舞剑,精通音律和古籍,不如借此机会切磋切磋,彼此或有所收获,大家也一起热闹热闹,如何?”楼兰公主巴图雅提议道。 “陛下,本殿赞成!”萧音尘一脸痞笑,并没有人询问他的意见,可他却很想让众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哦?既然如此,第一项比什么,图雅公主可有建议?”玄铮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微微点头,她对京城里面的闺秀们还是很有信心的,总有那么一两个是有才学的,而且,北楚第一才女白芷涵在这,她也放心,北楚肯定不会输给楼兰。 “不如先比剑舞或是搏斗?!” 没等楼兰公主答话,匈奴公主阿伊妹已经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方才她看着大殿中央的歌舞感觉无聊的很,此刻很想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好,淮烨,呈上兵器来!” 玄铮也来了兴致,阿伊妹身上的那种冲劲儿,让他想起了他少年时领兵驰骋沙场的那段时光。 淮烨呈上来长枪、直刀、斧头、鞭子、匕首、长剑和短矛等武器,阿伊妹伸手握住长枪,举起后高声喝到:“谁敢来战?!” 章节目录 068春城无处不飞花 席间鸦雀无声,京城的闺秀们平日里练的都是焚香抚琴,吟诗作对,哪里有舞刀弄枪射大雕的,一个个都低着头。 “堂堂北楚竟是无人敢战?!”阿伊妹冷哼一声,轻蔑地扫视着众人。 “我来!”宋青岚高呼一声,从席间走出来,挑了一把长剑站在了阿伊妹的对面。她本不想出这个风头,可又看不惯这匈奴公主那瞧不起人,得瑟的样子,便也不再犹豫。 “动手吧!”没等宋青岚说话,阿伊妹已经举起长枪直直地冲着宋青岚的胸口刺了过去,宋青岚顺势向后一倒,脚下一旋从侧边一拳打向阿伊妹的头部。 既然阿伊妹上来就要下死手,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阿伊妹被击中了头部,愤怒地瞪着眼睛,大喝一声呲着牙一巴掌拍过去,宋青岚甩了个剑花躲了过去。 她次次都是狠招,可都被宋青岚轻松地躲了过去,更加气闷,怒吼一声将宋青岚拦腰抱住,想要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宋青岚被她抱住后,双腿用力向上一抬勾住了她的脖子,随即一个翻身跨坐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冷的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好!打得好!” “真是好身手!”北楚的朝臣们高声叫好,匈奴的使臣们垂头丧气,阿伊妹体型壮硕,若是比蛮力,她能把宋青岚抱起来活活摔死,可宋青岚更懂得近距离搏斗如何智取。 如此一来,只知道蛮干的阿伊妹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玄文广心中叹息,如此好的身手,若是男儿之身,定是一员猛将。 宋摇光拍手大叫着捧场,满脸的得意,我宋家人就是这么厉害! “好功夫!我认输!”阿伊妹收起打斗时那凶狠愤怒的样子,握紧拳头锤了锤左胸口,冲着宋青岚微微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她,看着宋青岚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和欣赏。 “承让了。” 宋青岚说着要回到席位上,忽而她的手腕被阿伊妹拽住了,她以为阿伊妹还要继续打,下意识地反手一拽将她制住,不料阿伊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放开她,随后从靴子里面抽出一个镶嵌着宝石的月牙短匕首。 “这把匕首,送给你。” “公主!”匈奴使臣惊讶地站了起来,那月牙短匕首可是单于赏赐的,象征着权力和荣耀,怎可轻易送给北楚之人? “大胆!”淮烨怒了,他作为禁军头领,绝不允许有人竟敢带着武器进大殿。 “罢了,二人身手不凡,朕看着也是颇有趣味。”玄铮示意淮烨退下,也不会追究他的失职。宋青岚倒是毫不客气地接过那把匕首收下了。 几人落座后,小口红唇,略施粉黛的楼兰公主站起来说道:“本公主听说,北楚有一位姓白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第一才女,本公主想向她讨教一二。” 皇后往白芷涵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用眼神询问,白芷涵微微颔首,从席间走了出来。 “不知,公主想比什么?” “春城无处不飞花,此番来北楚,贵国着实风景如画。不如我们分别说出带有‘春’字的诗句,且每个‘春’字的位置不同,谁能说到最后谁就是赢家,如何?” 宴席上的飞花令,要求对令人所对出的诗句,要和行令人吟出的诗句格律一致,且规定好的字,出现的位置同样有着严格的要求。这些诗可背诵前人诗句,也可临场现作。 “好,不如七言为限,若双方说满,就换下一个字。”白芷涵表示同意。 “陛下,皇后娘娘,本宫可否求个彩头?”巴图雅看向皇后。 “好,你们谁若是赢了,便可把本宫这支凤凰羽钗拿去,这是,本宫被封皇后册封大殿那日带过的珠钗。”皇后从头上拔下凤凰羽钗,递给了仪萩,仪萩将珠钗放在了大殿中央的台子上。 众女眷看着那支珠钗,向二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这可是皇后行册封礼时戴过的珠钗,象征着无上的荣耀。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巴图雅率先说出一句诗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白芷涵紧接着说道,没有片刻的迟疑。 “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有意送春归,无计留春住。” 这春字分别在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字上,可是越往后,便会越难。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徒将绿发染春雪,风尘羁绁终无成。 “花倚东风柳弄春。分明浅笑与轻颦。更忆当时浅细细。” “好,春子对完了,那不如换成‘花’字。” …… 对到后面,白芷涵很是惊讶,巴图雅是楼兰人,楼兰吟诗作赋不如北楚,没想到她竟是积累了这么多诗句。 二人对了许久,将近一百多首诗都没有分出胜负,席间的众人从刚开始的兴致盎然,到现在有些兴致缺缺了,皇太后有些疲惫,看向皇后,皇后立刻会意开口说道:“图雅公主和芷涵都是极有才学的,我们不妨想个法子,快速分出胜负。” “皇后娘娘,我有个法子!”西凉世子萧音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玩世不恭地说道。 “北凉世子,说来听听。” “既然是比才学,二人不如各自作诗一首,而后由席间众人评判,如何?” 巴图雅略微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我同意。” 白芷涵也点了点头,她胸有成竹,自小她就看书无数,今日来参加宫宴之前,她就知道肯定会有飞花令、行酒令之类的环节,在府上的时候早就备好了各类诗句。 片刻后,二人将写好的诗句折叠起来交给了皇后身边的仪萩姑姑,仪萩分别读出两首诗句,众人互相发表着各自的意见,北楚的子民说白芷涵的诗句更大气,楼兰的使臣们说巴图雅的诗句更写实,一时分不出高下。 皇后沉吟片刻,这两首诗确实不好分出胜负,各有千秋,“既然这样,仪萩,把本宫那一对白玉镯子拿来,赏赐给二人吧。” 白芷涵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她堂堂北楚才女,竟然和重武不重文的楼兰公主打成了平手? 章节目录 069云四小姐,这凤簪是你的了 她更遗憾的是,没能拿到皇后的那支凤簪。 那可是极好的彩头,寓意着高位和母仪天下的荣华富贵。 巴图雅和白芷涵接过赏赐,谢过了皇后。 长公主玄姿看着白芷涵,一脸的满意,她又看了一眼玄冥,顺着他的目光竟是看到了侯府的那位四小姐。 怎么又是她?一会儿就让九弟看看,那位侯府的千金有多么的小家子气,根本没法儿和京城第一才女白芷涵比。 “皇后娘娘,既然比诗句没有分出胜负,本宫还想和贵国闺秀们比一比画技。”巴图雅继续说道,她有些不甘心,若是她能赢得北楚皇后的凤簪带回到楼兰,一定会让宫中的姊妹羡慕不已,定会得到大王的夸赞。 “陛下,本宫听说侯府的女儿们也都是有学识的,不如,让侯府四小姐试一试,如何?”长公主玄姿建议道。 正在啃烤羊腿的云苡歌忽而身子一僵,嗯?怎么就忽然叫她了呢? 众人的目光齐齐地落在她的身上,她赶紧用帕子擦了擦手和脸,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既然是长公主发话,她没办法推举,只好欣然答应,而且还要用尽全力,若是北楚输给了楼兰,她日后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二哥云靖松颇有些担忧,都想替她上场比试了,可他的画艺和妹妹没法儿比。 长公主下手位置坐着的玄冥一脸的风轻云淡,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穿着翠绿色衣裙的云四小姐能赢。 皇后让人抬上来几个空白的屏风,巴图雅立刻左右手同时拿起笔,一边旋转着舞步展示着动人的舞姿,一边挥墨作画,片刻后,一幅栩栩如生的飞鸟图和一幅蜿蜒盘旋不见深处的山峦,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嗯,图雅公主的画功真是不错,很有意境啊!”玄铮看了一眼后赞叹道。 同时,云苡歌也画完了,一幅万里江山图,气势磅礴,广阔无边。 “好画,好画!侯府果然会教女儿,一个闺阁女子,竟是有如此大气的心境!”玄铮看着赞不绝口,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这幅画吸引了,不再看巴图雅画的那两幅画。 席间的众人也被这幅画震撼到了,北楚的风光尽显在眼前,让人无限神往。 “咦,本殿仿佛还在这幅画中,看到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景象!” 萧音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原本十分无聊,这些闺阁女儿们比试的琴棋书画他实在是觉得无趣,就那么偶然一瞥,他忽而发现了这里面的玄机,忍不住从席间走出来仔细地看着那幅画。 果然,他站在不同的位置,能看到两幅完全不同的画,一幅是波澜壮阔的北楚江山图,一幅是温馨幸福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新年景象,能透过画感受那幸福和温暖。 “哎呦,还真是!”陆续有朝臣和官眷们或是站起来,或是晃动着上半身,从不同的角度去看那幅画。 巴图雅也好奇地仔细看了看,看清后不免十分惊讶心服口服::“这一局,你们北楚赢了,本公主输了,甘拜下风。” 长公主不由地打量起云苡歌来,她和她想的不一样,还算是有些本事。玄冥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他就知道,以她的心境,能画出这样的画来,并不奇怪。 “云四小姐,这发簪是你的了。”皇后示意仪萩把凤簪给云苡歌,云苡歌跪谢后双手接过凤簪。 白芷涵脸色发白,她没有拿到的东西,竟是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云四小姐拿走了。 白子年饶有兴味地看着云苡歌,那日,在侯府他说起北疆大战乌孙,她一脸迷茫的模样看样子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能画出如此气壮山河的画来,又怎么会被血流成河的战场吓到? 他甚至觉得她是不是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才会如此的淡定从容。 祖父说,宁可错杀也不能留有后患,可是这一刻,不知怎的,他产生了私心。 云姒雪见云苡歌出风头,气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裙摆。贱人,不过就是画了一幅破画,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苡颜和孙语嫣更是嫉妒的发狂,她凭什么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 “皇后娘娘,臣女今早采了一些露水,不如臣女沏茶给远道而来的使臣们,品尝品尝我北楚的特色茶叶。” 孙语嫣见不得大家关注的焦点在云苡歌身上,主动站起身,打断了众人的交谈和沉思,她要上场表演茶艺,云苡歌的画自然要被搬下去,给她腾地方摆放茶具。 “嗯,你有心了。” 宫女太监们走上前要把画搬走,被皇后制止了,示意还有人还在欣赏画作,让宫女把茶桌和茶具摆在了下面一些的位置上。 孙语嫣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开始展示茶艺。 沏好茶后,身边的宫女们将茶杯一一送到席间,孙语嫣则是端着茶杯亲自送到了云苡歌的面前:“姐姐真是惊为天人,让妹妹开眼界了,妹妹敬你。” 云苡歌接过茶杯,正想着该怎样拒绝,她方才的小动作她都看到了,这茶里面加了东西,她浅浅的闻了一下又看了看茶的颜色和浑浊度,倒不是什么致死的砒霜之类的毒药,有可能是巴豆之类的东西,估计是想让她当众放屁拉肚子出丑吧。 这种小伎俩,都是用烂了的招数,没什么新意。 云苡舒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这孙家的庶女就不是个善茬儿,肯定憋着坏呢。 “这位小姐,可否把这杯茶让给本世子?贵国的茶真是不错,本世子贪杯,无妨吧?”说着,不等孙语嫣和云苡歌反应,萧音尘已经迈着大步子一脸痞笑地走了过来,身后拿走了云苡歌手里的茶杯。 云苡歌愣住了,看着萧音尘耀眼的笑容,这一世,难道他们还有瓜葛? 众人都笑萧世子不拘小节,玩世不恭,可玄冥却皱起了眉头,男人最懂男人,他看的出来,萧音尘对云苡歌产生兴趣了,就像他最开始的时候。 这女人,总是能带给他无尽的惊喜。 章节目录 070世子殿下,冥王有请 随后,其他国的公主、使臣和北楚的小姐、公子们比试了棋艺、琴技等,最后以北楚完胜而告终。皇帝玄铮和皇后的心情很好,说了几句场面话赏赐了众人后,宫宴便结束了。 玄铮将皇子们和各国的使臣留下,商讨互市的问题。 众人陆续走出含元殿,有不少官眷快步走到宋氏身边,满脸喜色的拉着宋氏说话。 云苡歌得了皇后封后大典时候用过的凤簪,那是何等的荣耀,不少夫人们都开始巴结,希望能和侯府结亲。 “云大夫人,你女儿还没说亲吧,我儿子和她年纪相仿,明日我让人把他画像送到贵府!”说话的夫人穿着一身锦福,神情讨好。 “还有我那个外甥,相貌和云四小姐很是相配呢!不如,明日我让媒人把八字和庚帖送过去。” “云大夫人,我孙子和云四小姐,幼年时的教书先生还互相认识呢,不如……” 宋氏看着这些从没见过,如今却上赶着巴结的官眷们有些吃不消,她礼貌又疏离地说道:“歌儿还小,还没及笄呢,各位夫人抬爱了。” 云苡歌也和自己的几个姐妹站的远了一些,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夫人们,她还真有些吃不消。 “表妹,你不如嫁到宋家?我那几个表哥表弟你都认识的,从小就相识,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你也不用再去熟悉婆家的人和环境了。”宋青岚说的一脸认真,她是真的希望表妹能嫁过去。 “岚儿,就算你表妹嫁过去了,你们也不能在一直一个院子里生活,你也是要嫁人的呀,除非,你也从你那几个表哥表弟里面挑一个。”宋氏笑道。 宋青岚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呀,她也要嫁到别人家里去的,未来可能没办法和表妹一直住在一个院子里头。 云苡歌总觉得身后有视线在盯着自己,她以为是玄冥,回头一看却是萧音尘。 他为何要这样盯着自己看? 正想转身就走,不料萧音尘竟是直直地冲着她走了过来。 “云四小姐,不谢谢本世子吗?”萧音尘笑的亲和,熟络的样子仿佛二人已经认识了许久一般。在宴会上,他就看出来表演茶艺的那位姑娘心怀不轨,在给她的茶杯中下了毒,他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不愿意看到如此漂亮聪慧的姑娘被人暗害。 “我不明白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云苡歌有些疏离的说道,她并非不领萧音尘的情,可她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况且,当时就算他不出手帮忙,她也未必一定要喝那杯茶。 “真是没良心啊,我的心好痛啊!”萧音尘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的痛苦表情,那张妖艳魅惑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看了让人心疼。 可云苡歌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正想着该如何脱身,湛岳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对萧音尘说了句:“世子殿下,冥王有请。” 萧音尘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不悦地等着湛岳。 他干什么,就不能等一会儿吗?没看到他正在和美人交心吗? 湛岳彷佛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一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回头见!”萧音尘对云苡歌挥了挥手。 云苡歌只是微微点头不再看他,还是别见了,最好再也不见。 萧音尘是西凉送到北楚的质子,处境很是尴尬,难得他心态这么好,性命都堪忧了还有心思拈花惹草。 除了萧音尘,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云苡歌。 角落里的云姒雪气得胸脯上下剧烈地起伏。她今天的心情很是不好。 今日的宫宴,川王竟然出现了,她原以为川王会一蹶不振,才去投靠的昌国府,如今看来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还有云苡歌出了那么大的风头,孙家那个也是个不中用的,口气那么大结果什么都没办成!还得她自己出手。 云姒雪的目光落在右前方的太液池,太液池上有一座桥,今天的宴会是在含元殿举办的,官眷们出宫,那座桥是必经之路。 若是云苡歌落水,再由一个太监救上来,那她的清白就毁了,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卑贱的对食。就算是她背景强大势力雄厚,有人家愿意要她,也不会是豪门贵族的公子皇子了。 云苡颜注意到了云姒雪的目光,走到她的身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亲昵地挽住了云姒雪的胳膊:“五姐姐,许久不见,五姐姐又漂亮了呢!” 云姒雪看了她一眼,心中冷哼,她这个七妹妹假的不行,对着自己讨厌的人都能笑的这般开心,她倒是有些佩服她了。不过此刻,或许还真的需要她的帮助:“方才你瞧见没,四姐姐好风光啊!”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我是嫡女,有那样的背景和外祖的势力,我也可以!”云苡颜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在她心里她就是最好的,谁都不能超过她。 “是啊,谁让我们是庶女没有嫡女的命呢,唉,七妹妹认命吧。” “七妹妹,一会儿路过太液池的时候可要走慢一点,今晚人多,被人挤到,掉进湖里去可就不好了,那湖里的水可是很冰冷的,而且这么多人都会看到你成了落汤鸡的样子。” 云苡颜应了一声,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云家人跟着人流往外走,走到太液池上的桥上,云苡歌感觉有些不对劲,云苡颜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挤她,眼中闪着精光。她原本是走在中间的,可这会儿都快要被挤到桥的围栏旁了。 她往四周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云苡颜身后几步站着云姒雪,她正目光灼灼地这边。 原来如此。 云苡歌在心里冷笑,不着痕迹地往云姒雪那边靠了靠:“五妹妹,上次你落水还是在侯府,你说,下次你落水会在哪里呢?” 人群有些拥挤,云苡歌此刻就站在围栏旁,云苡颜见机会来了,她猛地伸手去推云苡歌,可没想到,云苡歌脚下一旋拽着云姒雪站在了云苡颜的面前,云苡颜来不及躲避,生生把云姒雪推下了湖水,云姒雪求生的本能去拉云苡颜的衣袖,结果把她也拽到了池水里。 “扑通”一声,二人落水,激起了水花。 章节目录 071你闺女做的好事?! “啊!”云苡颜惊呼一声,没想到自己被人拽住了胳膊。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而此时,云苡歌已经站的远远的了。 池水冰冷,听到呼救声后,附近的太监宫女们纷纷下水去救人,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片刻后,云姒雪和云苡颜浑身是水,头发凌乱,衣裳紧紧贴在身上,打着哆嗦被救了上来。 昌国公夫人冷眼瞧着,神情厌恶地带走了云姒雪。云庭坚和谢氏向宋氏打了一声招呼后,带着云苡颜赶紧回府了。 “好险,四姐姐,还好你走过来了,不然落水的可能就是你了!”云苡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好了,快走吧,在宫里头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云苡舒拉着两个妹妹快步往外走。 上了马车,宋氏看着云苡歌,心中想着时间过的可真快,女儿都这么大了,等及笄之后,就要嫁出去了,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云苡歌似是看出了母亲的心思,握住了母亲的手:“母亲,女儿还不想嫁呢,那些势利眼看重的无非是侯府的势力、外祖的宋家军,还有这次女儿得了皇后的赏赐。” “母亲明白,你放心,你的婚事,你若是不点头答应,我和你父亲是不会逼着你嫁的。”宋氏拍了拍女儿的手。 回到侯府,云庭信拉着女儿进了书房。 “歌儿,为父真为你感到高兴,歌儿的画真是让为父大为震撼!”一说到那幅画,云庭信很是激动。 云苡歌本不想出风头的,可当时在宴会上,她注意到了玄冥的目光,也注意到了玄姿的目光,她不能让玄姿瞧不起她,更不能让白家的人嫁给玄冥,所以她要让长公主知道,她虽低调但并不是个草包。 “快和为父说说,你那画是怎么画的?” “女儿也是无意中,翻阅古籍的时候看到了,闲来无事地时候试了试,没想到还真画成了。” 云苡歌本想回去睡了,可见父亲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只好研墨作画,一边画一边解释她是利用了视线和位置的不同角度来作画,让大家产生视觉上的冲突和错觉。 …… 另一边的院子里,云苡颜浑身发抖缩在被子里,景姨娘急的来回地踱着步子,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为娘是想让你去宫里长长见识,将来好寻个好人家的,可,怎么就落水了呢?” “这身子要是落下了病根可怎么办?” 景姨娘急得不行,这时云庭坚走了进来,脸色铁青。 景姨娘一见他走进来,就梨花带雨地扑到了他的怀里,蹭着他的胸膛哭道:“二郎,你说颜儿怎么就落水了呢?她身子本来就弱,要是落下了病根可怎么办啊?!” “郎中不是来看过了吗?你也不问问,你闺女做的好事?!”云庭坚的声音虽然冰冷,可并没有推开怀里的景姨娘。 “二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姨娘惊讶地抬头看他,她的发丝散落在鬓边,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噙着泪珠,樱桃红唇,我见犹怜。 云庭坚看了她一眼,随即别过脸去,叹了口气:“她把小公爷夫人推下了太液池,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 “小公爷夫人?怎么会呢,颜儿都不认识……不会的。”景姨娘想了好一会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云姒雪。 “哼,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平日里,姐妹之间争宠斗嘴,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如今她竟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要害人性命啊!”云庭坚失望地看着景姨娘,都怪她平时太纵着,把这孩子纵的骄横不讲理,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宫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二郎,颜儿不会的,那么多人,肯定是看错了,三丫头、四丫头、六丫头,都是她的姐妹,长的都和颜儿有几分相似,会不会是她们推人落水,污蔑颜儿?!”景姨娘神色慌张,焦急地想要撇清云苡颜。 “一定是这样,怡云院的和怡雪院的向来不对付,在宫里碰到了难免磕磕绊绊,肯定是她们推的人,二郎,你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你不能让大房的这么欺负我们二房的啊!” 景姨娘哭着趴在云庭坚的怀里,拍打他的胸口,拽着他的袖子撒泼。 “好了!不要再闹了,你要狡辩到什么时候,还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云庭坚一把握住景姨娘的肩膀,生气地看着他。 他最恨别人挑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 关系。 “前阵子,七丫头竟是去大房院子里要布料,被三丫头四丫头送出来后,大搜派人送了几匹绸缎过来,说不够可以再和她说,真是丢脸!丢人丢到大房那里不说,如今更是丢人丢到宫里去了,我在朝中还有何颜面?!”云庭坚指着景姨娘的鼻子继续骂道。 “你好好管管你这女儿吧,若是不成,就把小七和小八送到夫人房中去养!上梁不正下梁歪……” 云庭坚说完,甩袖离开了,他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云靖竹,心中暗想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带走,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养废了。 景姨娘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慌张焦虑到现在的惊恐万分,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打颤,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抱着云靖竹,嘴里喃喃道:“谁都不能抢走我的儿子,谁都不行……” 若是我当上夫人……会不会有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我的孩子不会被抢走,我和孩子们也不会受欺负。 …… 昌国公府内,云姒雪泡在浴桶里面牙关打颤,她的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穗儿往里面不断放着药包加着热水。她已经泡了一会儿了,可身上还是觉得冷,从骨子里面散发着寒意,怎么都缓不过来。 “夫人。”门口的丫鬟见昌国公夫人走进来,低头行礼问好。 昌国公夫人听了郎中的话后,顿时脸色铁青,她一把掀开帘子,抓起穗儿手里的药包摔在云姒雪的脸上:“好啊,若不是这次你落水,你打算瞒着我瞒到什么时候?!” 章节目录 072萧世子好自为之 “没心肝的东西!”昌国公夫人气的像一头发怒地狮子,指着脸色苍白的云姒雪破口大骂。 “你这身子是极阴的体质,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孕了,竟然还骗我嫁到了国公府,你是想让我们潘家绝后吗?!” 府内的丫鬟们立刻都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孩子,可是女人后半生的倚靠,若是不能有孕,后半生想必会过的很艰难。 “这是什么意思,雪儿不明白。”云姒雪不是装傻,她是真的不明白,她难道不能生育了吗?为何?她在侯府的时候,郎中也给她瞧过身子,可是从来都没说过她不能有孕了。 侯府…… 云姒雪猛然想起,在祖母寿宴那天,她在冰冷的池水中泡了许久。难道,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可是,当时郎中并没有说她身子受了寒,不能再生育了,难道是姨娘故意瞒了下来? “还给我装,大夫都说了,你身子受损严重,不会再有孕了!下贱的货色,果然,娘是个下贱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昌国公夫人连带着把甄姨娘也给骂了。 云姒雪本来心情就不好,她没能让云苡歌落水,反倒自己掉进了太液池,在那么多官眷面前丢人,此刻听到昌国公夫人尖酸刻薄的话语,更是不愿意再忍耐装贤惠:“婆母,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啊!” “您那儿子连人道都不会,更不知房事为何物,就算娶了十七八房,也是没种。”她不是没和潘元奎在一个房间里面呆过,可那傻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夫妻之道,估计那命根子也是个不好使的。 她曾经还害怕过他会用强的,结果没想到就是个硬不起来的。 “你,你……”昌国公夫人忍无可忍,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他儿子不中用,她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甩在云姒雪的脸上,把她打的晕了过去。 …… 另一边的皇宫内,萧音尘和冥王说过话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他回味着玄冥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 其他的外国公主、皇子和使臣都是住在馆舍附近,只有他有自己的寝殿,不是因为北楚重视他,给了他有待,而是因为他是西凉送到北楚的质子。 他的父亲萧彻是西凉皇帝的亲兄弟,在封地封王,皇帝忌惮萧彻的势力,边境又有北楚的军队不断施压,为了维持目前的和平,便把萧音尘送到了北楚当质子。 西凉的使臣们把一箱箱的衣物和西凉的特色吃食搬到重华殿后,便回馆舍去了。他们的世子从今日起就要远离故土,在北楚住下。 萧音尘沐浴后换了一身衣裳,寝殿门口就有人通报说是三皇子离王来了,没等萧音尘出来迎接,离王已经迈着大步子走了进来。 “离王殿下,不知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萧音尘笑了,他才刚到宫里,先后两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找自己谈话,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大胆,见到离王殿下,为何不行礼?!”离王身后的侍卫楚七大声喝道。 “无妨。”离王一脸和煦的笑,摆了摆手后,忽然就收起了笑脸,一脸的阴鸷。 “萧世子,听说你去了冥王那里,近来西凉和北楚边境不太平,大战一触即发,你说,本王要不要建议父皇,杀了你祭旗啊?”离王一步一步地靠近萧音尘,萧音尘却并未后退,二人四目相对,面孔离的很近。 “本王奉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招,既然是质子,就好好在宫里呆着,若是本王发现你和冥王暗中勾结……本王也是个善良正直的,定会把你丢到密林里,让野兽把你咬死。”离王低头在萧音尘的耳边轻声说道,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 “萧世子好自为之吧!”离王冷哼了一声后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嘴里嘟囔着这重华殿味道真是不好闻,将熏炉一脚踹翻,香灰撒了一地。 萧音尘一言不发,看着离王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 宫里由于川王的再次出现和西凉世子入京为质而暗潮涌动,侯府这边却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这一日的清晨,云苡歌约着梁千兰出去逛街,她发现,在京城的闺阁小姐当中,她和梁千兰最是聊得来。 而且,梁家是勋爵人家背景强大,和梁家交好,就意味着侯府在朝中又多了一份助力。 从早上逛到了下午,云苡歌才带着珠儿回府,一进府,柳青和月儿就赶紧迎了上来。 柳青一脸地焦急,拉着云苡歌就往老夫人院子里走,月儿结果了她手里的东西:“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老夫人,老爷子,大爷大夫人,二爷二夫人都已经到饭厅了!” “小姐的哥哥姐姐嫂嫂,还有二房院子里的哥儿姐儿都到了,就差小姐你了!” 云苡歌这才想起来,平日里大家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可每个月的初八、十五和月底,一家人要聚在一起用膳的。 云苡歌原本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逛了一天的街,她腰酸背痛,小腿也发酸,很是疲累想回去泡个澡,听到柳青的话,她惊地赶紧闭上了嘴巴:“快走!” 让一屋子的长辈等着,实在是太不像话。 到了饭厅,一家人果然整整齐齐地围坐在饭桌旁了,她一进来,门口的丫鬟们便喊道:“四小姐好。” “祖父,祖父,父亲,母亲,二叔,二叔母……”云苡歌乖巧地行礼,想说声抱歉她来迟了,可话还没说完,云老夫人就打断了。 “歌儿,你是怎么回事啊?”云老夫人不悦地看着她。 云苡歌心虚地看了一眼柳青,她原本是跟在祖母身边的,最是了解祖母的。是不是祖母生她的气了? “看柳青做什么?待会儿,你院子里的要一起受罚!”云老夫人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云苡歌抱歉了看了看自己的丫鬟们,遭了,这是要挨板子了,搞不好还要跪祠堂。 章节目录 073你不会吃醋吧?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吃饭!你真是想气死祖母,太阳都落山了还不回家吃饭,你从小身子就虚,还不按时吃饭!”云老夫人一脸的担忧,吩咐厨房再去做几个热菜端上来,饭桌上的菜都凉了。 “好孙女儿,以后可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了。”云老夫人心疼地说道。 “祖母,您这也太偏心眼儿了,你看四妹妹那身子虚吗?壮的像个小牛犊似的!咱们府上,就数她院子里的伙食最好了,什么鹿肉、熊掌、新鲜的海物,她院子里的小厨房什么都有!”云靖柏打趣道,有时候他想吃什么新奇的口味了,便去云苡歌的院子里找,每次都有意外的收获。 “一边儿去!瞧你那粗鲁的样子,身上也是臭烘烘的,还是我们歌儿香!快,坐到你姐姐身边去吧。”云老夫人瞪了一眼云靖柏,对云苡歌笑的慈祥。 “谢祖母。” 云苡歌给了云老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还脸贴脸的蹭了蹭,逗的云老夫人合不拢嘴。 她坐到了云苡舒的旁边,云苡舒翻着眼睛白了她一眼,把她喜欢吃的松花鱼和糖醋排骨端到了她的面前,又给她盛了一碗豆腐汤:“先喝口汤再吃饭,免得你肠胃吃坏了,我还得照顾你。” 云苡歌小声说了一句三姐最好了,云苡舒的脸上才好看一些,她很是不满她这个妹妹竟然约了别人去逛街,没有和叫她一起去:“又不是没去过长安街,至于和梁家小姐逛这么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辈子没出过府呢!”云苡舒哼道。 云苡歌转了转眼珠子挽住了云苡舒的手臂,趴在她耳边说道:“三姐,你不会吃醋了吧?我是看你在忙着给小侄儿做被子和衣裳,才没有叫你的。下次若是三姐有时间,我带你去吃九楼的酱肘子!” “那些小姐夫人们,在我心中的位置,哪里比得上三姐?诺,这是专门给你带的,你最爱喝的香糯饮。”云苡歌把一个小瓶子放在云苡舒碗筷的旁边。 “算你有良心。” 厨房很快又做了一些热菜端上来,云老夫人吃了一会儿后说道:“如今舒儿和歌儿也渐渐长大了,最近有不少人家旁敲侧击地问咱们府上的姑娘有没有许人家。” “你们做父母的也要多留意一些,别被一些不相干的、不喜欢的人家看上了,反倒失了先机。”之前太子的事情,让云老夫人很是忧心。 宋氏和云庭信连连点头,说着儿子谨遵母亲教诲、媳妇谨遵婆母教诲。 “去年歌儿抓花了梁家二小姐梁千兰的脸,前年打马球,歌儿把黄府嫡女黄翠翠撞下了马,伤了人家的腿,不过祖母瞧着人家还愿意和你来往,倒是极好的。” “就是,这事儿早就传开了,歌儿的名声还是不太好。”云老夫人叹了口气,今日梁家姑娘还愿意和云苡歌出去逛街,可坊间都传开了她跋扈伤人的事情。 “名声不好有什么,歌儿用不是故意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咱们府上也派人去致歉了。”云庭信说道,君子之道是知错能改,人非圣人孰能无错。 “可以后说亲,终究是不太好,不过好在在宫宴上,歌儿一画响京城,名声又好了些,以前啊,闹就闹了。”云老夫人摆了摆手,云老爷子也连连点头。 “是,祖母祖父,父亲母亲放心,以后歌儿一定谨言慎行。”云苡歌紧紧地握着筷子,这一世,她断不会因为自己的愚蠢,害得侯府和宋府家破人亡了。 “嗯,好,你们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云老夫人十分欣慰。 一家人一起吃饭说笑,其乐融融。 …… 半个月后,北疆右都尉因违反军纪,右将军立下军令状失败后被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朝臣们不禁唏嘘,如此高官职的军中将领,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还丧了命。 离王府内,侍卫楚七满面愁容地禀报眼线传来的消息:“王爷,北疆那边挑起争斗的,确实是我们的人,冥王的人没有参与。” “右都尉和右将军确实都犯了错,被杀也是按照北楚律令来的,并没有不妥,我们挑不出错来。” 被杀的右都尉和右将军,一个是离王的亲信,一个是江宁总兵万麟的亲信,二人都可以说是离王、万贵妃为了拿到北疆玄甲军兵权的最重要的棋子。 “右都尉,右将军,竟然都死了?这两个蠢货,行事为何不小心谨慎些?!”离王一拳重重地打在桌子上。 “而且,不知为何,冥王并没有去北疆,可是在此之前,我们收到的消息都是冥王会在半月后去出现在前往北疆的官道上。” “白家原本埋伏在官道和山顶的人,忽然遇到了一波山贼,都被杀了。”楚七说完,害怕地抬眼看了一眼离王,随即迅速低下头去。这次探子送来的消息有误,他也有责任。 “什么?!怎么会这样?”离王的眼底怒意翻涌,脸色铁青,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向来,他做什么事情都是能成的。 杀人、抢女人、改文书、封亲王……每一件都很轻松。 “难道是玄冥发现了什么?还是瑞王插手了?”离王没想到,这件事情明明计划的这么好,为何就失败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北疆将士没有反叛,玄冥没有死,少了这两个必要的条件,玄甲军,他终究还是没能拿下? 原本,太子被废后,他是胜券在握的,入主东宫指日可待,他也不是非要将这玄甲军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没想到川王的禁令竟然被解除了,大有复起之势,父皇,还真是偏心。 二十万玄甲军,事关夺嫡的成败。 “怎么办?”离王阴鸷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既然,父皇能原谅川王犯的错,那就让他犯下一个不可被饶恕的错。 既然,玄甲军拿不到手,那不如夺了宋家军。 只有手握兵权,不管是日后被封为亲王,还是夺取皇位,便都有了底气。 “宋家那边,我们人可以安排进去了。” 章节目录 074云四小姐,太妃有请 “王爷,如今就安排人进去,会不会太早了些?”楚七有些犹豫,按照计划,离王要先得到玄甲军的兵权后才会考虑动宋家军,而且,那边的人手也不知道准备好没。 离王的眸子暗了暗,他也知道如今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可如今玄甲军在玄冥的带领下日渐强大,又团结一心,他的第一步计划失败了,第二部计划也没有奏效,只能先找宋家下手了。 “不能再等了,若是川王复起,一切就都来不及了……”离王吩咐楚七,将计划告知白家,让白家想办法行动。 …… 京城白府。 白子年听到探子来报,也知道了北疆行动失败了,没想到玄冥竟然没有去北疆,右都尉和右将军的行动也失败了,他去书房找祖父商议,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事情是怎么败露的?侯府的云四小姐,你可去试探了?”白益奉冷着脸问道。 “是孙儿办事不周到,祖父放心,侯府的人不知此事,应该不是云四小姐造成的。”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组织他白家。 “而且,孙儿已经命人彻查白府上下了,想必是府上或是军中出了奸细。不过,冥王确实名不虚传,我们来京城之前,冥王就经历了多场刺杀,可都没能伤他分毫。” “我们可能得另想法子……”白子年目光沉沉,玄冥此人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还不近女色,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他的弱点究竟是什么? “祖父,孙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白子年思考片刻后说道。 “白家来了京城后,为离王做了不少事,可我们得到了什么好处?而且,恕孙儿直言,跟随离王殿下的,结局不是被杀就是流放,孙儿担心白家的未来……” “川王有复起之势,陛下对川王的感情不一般,毕竟,川王是陛下在潜龙之时就陪伴在侧的皇子。若川王再次入主东宫,可会放过白家?” “反观冥王,手握玄甲军兵权,且军中将领步步高升,无论哪位皇子登基,他这位九皇叔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祖父,白家要不要另择明主?” 白益奉沉默了半晌,像是在做极艰难的决定:“让涵儿去试探试探吧……” …… 次日清晨,侯府内,接到了顺仁太妃的懿旨。 顺仁太妃身边的曾嬷嬷亲自来的,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赶紧去前院陪着说话,片刻后,云老夫人身边的秦妈妈去了怡雪院。 “夫人,宫里太妃传旨,说是请四小姐进宫一趟。”秦妈妈说道。 “太妃?”宋氏有些疑惑,太后太妃和侯府来往,也都是和云老夫人来往,什么时候叫过小辈? “说什么时候了吗?”宋氏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上次宫里来人还是因为三丫头的婚事,难道这次是为了四丫头的婚事? “说是这会儿就去,老夫人那边等着回话呢。” 秦妈妈见宋氏神情焦灼,犹豫了一下宽慰道:“大夫人放心,瞧着曾嬷嬷的态度是极和善的,想来不是什么坏事。” “好,歌儿,你赶紧过去吧。”宋氏理了理云苡歌耳边的碎发,把她头上的珠钗插正。 本来进宫是要沐浴更衣,重新打扮的,可是宫里叫的急,云苡歌快速地整理了一番就和曾嬷嬷进了宫。 顺仁宫内,云苡歌进去的时候,顺仁太妃正坐在桌旁看一幅画,神情落寞却又带着些爱意,画上画着一叶扁舟,一池湖水,一个美人,还有一个看着美人泛舟的男子。 太妃见到云苡歌走进来,亲和地冲着她招了招手。 “臣女,参见太妃娘娘。”云苡歌跪下行礼,她看着身穿杏黄色宫装,端坐在主位上的秀美女子,只觉得太妃这个称呼,把她叫老了。 “快起来吧,来过来本宫身边。” “本宫看你是懂画、爱画之人,这里有一幅《泛舟图》,时间就了,色彩有些淡了,你帮本宫重新上色,有些残缺的地方,帮本宫修补修补。”顺仁太妃爱惜地摸了摸画上的小舟,她原本想找宫里的书画局来修补,却担心那帮奴才们画技不精,只懂得补色上色,却失了画的风韵。 这幅画原本用的是最好的纸张,可由于京城连年多雨,这幅画又被人反复打开摩挲,有些地方已经模糊的看不出原貌了。 云苡歌看着这幅画,忽而想起来,前世的时候听说先帝仁慈,并没有让妃嫔们陪葬。可惜,顺仁太妃在先帝去世后郁郁寡欢,不久就去了,下葬的时候不要任何陪葬,只吩咐把先帝所作的《泛舟图》一起下葬。 云苡歌震惊了,她怎么敢修补先帝做的画? “这画……可是先帝所做?” 顺仁太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难过又哀伤地说道:“是先帝所做,本宫,也就这么一点念想了。可惜,这画上的小舟、湖水越来越模糊,似乎,本宫离先帝越来越远了。” “你不必紧张,这幅画已然磨损成这副模样了,就算你补坏了,本宫也不怪你。” 云苡歌无法拒绝,一来是她从心底想帮太妃补好这幅画,看着她睹物思人的样子心中很是感触,二来,太妃位高权重且是玄冥的生母,她更是不好推拒。 她曾经帮父亲修补过一些祖辈传下来的书画,也积累了些经验,这并不是难事,只是要找到和原画颜色相近的颜料,用先帝的笔法还原画作的神韵,是比较难的地方。 “既然太妃娘娘如此信任,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顺仁太妃见她答应了,面上微微露出喜色:“修复好这幅画,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要三四个月。”看太妃的意思,这画要她一个人来修补,没有帮手的话确实不太容易。而且,这画是先帝所做,对于太妃来说有特殊的意义,稍有差池和损毁后果都是极其严重的。 她本想让太妃准许她和父亲云庭信一起来修补,可想了想,觉得外男进宫来补画,时常出入太妃的顺仁宫,实在是不妥,便作罢了。 “好,你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和哀家说,可以列个单子交给曾嬷嬷。每月初三、初五、初十进宫来补画,这个令牌你拿着,可自由出入皇宫。” 自由出入皇宫?云苡歌一惊,京城还没有哪个贵女有如此的待遇。 “太妃娘娘,白家大小姐白芷涵入宫了,正在殿外候着,说是来给娘娘请安。”顺仁宫门口的宫女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吧。” 章节目录 075白姐姐,我说的可对? 白芷涵款款走进来,行礼问安,将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交给了曾嬷嬷:“太妃娘娘,这是臣女自己调配的胭脂,用了蚌粉、葵花子汁、珍珠粉、益母草等材料制成的,臣女的母亲和妹妹们用了都觉得不错,便带来给太妃娘娘试试,希望您喜欢。” “好,你有心了。”太妃示意曾嬷嬷收下盒子。 “臣女在殿外听到太妃娘娘想让云家妹妹补画,云妹妹作画是没得说,可这补画是另一门手艺了,画上色彩所用的颜料要反复调配、试验、比对才行,妹妹先前可曾补过画?” 白芷涵面上带笑,看似是在提醒,实则这说话的很是不客气,当着太妃的面质疑云苡歌的能力。 她看着云苡歌的眼神却带着些轻蔑,她早就听说过她的传闻,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云苡歌听了她的话后微微一笑,低头仔细看了看化作,指着上面的女子问道:“白姐姐说的是,这画上的女子身穿黄色衣裙,妹妹想请教姐姐,这衣裙上的颜料该如何调配?” “自然是用姜黄、槐花、栀子和黄檗来调配。”白芷涵很快回答,露出了一幅你这都不知道的轻蔑和得意的神色,不过在太妃看向她的时候,她收起了那份不屑,得体的微笑着。 云苡歌赞同地点点头:“姐姐说的是,不过,用姜黄、槐花、栀子和黄檗来调配出来的黄色过于鲜亮,而画上女子的衣裙是暗黄色,所以还要加上少许的川楝子来调色。” “而且,还要加上少许的米粉,再用圆润的玉石打磨,这样才能使颜料和就画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不会显得粗糙突兀。白姐姐,我说的可对?” 白芷涵愣住了,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精通,只好讪讪地道:“妹妹说的是。” 顺仁太妃也是赞许地看着云苡歌,更加放心把画作交给她修补。曾嬷嬷在一旁笑而不语,这白家小姐明摆着是想让云苡歌下不来台,结果反被怼的哑口无言。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白芷涵便离开了太妃的顺仁宫去万贵妃宫里说话,云苡歌则是出宫准备回侯府。 出了顺仁宫,云苡歌忽而碰到了湛岳。 “云四小姐,主子有请,不知云四小姐是否有空,把上次的棋局下完。” 云苡歌看了看天色还早便跟着湛岳走了。 到了远处的一个亭子里,湛岳停下了脚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苡歌看到了亭子里坐着的俊美男子。 上次他和云苡歌在长公主的明月别院下棋,被一些人看到了,传了些不好的话出来。 他再见她就谨慎的多了,对于女子而言,名声最重要。这次,他本是进宫来看母妃的,听说云苡歌也进宫了,便寻了这一处僻静的地方等她。 云苡歌看着棋盘,正是上次二人下的棋面,她不由地看了一眼玄冥。 他是特意在这里等她吗? “冥王殿下。” “母妃召你,可是有什么事?” “太妃娘娘让我修复画作,就是那幅《泛舟图》。” “北疆的右都尉和右将军违反军纪被杀了,在京城到北疆的官道上一伙山贼被被剿灭了。”玄冥淡淡地说道。 云苡歌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他竟然和她说的如此直白。难道他已经猜出来送信的人是她派出去的? “白家和离王的算盘落空了,你猜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云苡歌微微错愕,玄冥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主动和她说起这些事情? 离王最想要的是兵权,玄甲军没能拿到手,那下一个目标……就是宋家军了。 “多谢冥王殿下提点。” “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你和萧世子,可认识?” 云苡歌再次诧异,怎么又聊到萧音尘身上去了:“不熟。” “嗯,此人深不可测,在北楚为质子,想必会左右逢源。” 云苡歌明白玄冥的意思,她也知道萧音尘最会利用别人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点,倒是和她那个庶妹云姒雪很像。 二人边聊边下棋,片刻后,玄冥笑了,他看得出来云苡歌下棋下的很谨慎,不能赢了他但又不想输:“云四小姐棋艺精湛,这一局算是平局了。” “臣女出来多时,怕家中担忧,这就先走了。”云苡歌很喜欢和玄冥呆在一起的时光,可她听了玄冥的话后心中惴惴不安,最近日子过的顺了,她倒是忘了离王的计划失败后,肯定还有后招。 她要赶紧去一趟宋府,提醒宋青岚,最近军中一定要谨慎。 玄冥冲她微微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好奇,她不怕他,而且,在面对他的时候,就好像她已经认识了他许久一般,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云苡歌从宫里出来,便往宋府走,打算去找宋青岚,一来提醒她军中要加强防范,二来宋青岚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多,想问问她哪里能买到最全的颜料和上好的滑石及蜡脂。 刚进宋府,忽而院内传来怒骂声和砸东西,东西碎裂的声音。 “宋启,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你躲在屋里算什么本事?!” “我娘说信男人倒霉一辈子,我就不该信你,你说过不纳妾的,怎么就在外头养了一个,还大着肚子,你是嫌弃我生不出儿子吗……” 宋启躲在书房里面,何氏将丫鬟端着的汤碗和菜碟子砸向书房的门,哭得撕心裂肺。 宋青岚这会儿不在府上,云苡歌也不好看长辈的笑话,嬷嬷说宋青岚在铁匠铺修她的大刀,赶紧就走了去找宋青岚,让她回来看看家里的事情。 书房前,瓷碗和玉碟碎了一地,府上的丫鬟婆子们从没见过宋大夫人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在这府上,大房宋启和夫人何氏的感情最好,二人很少吵架斗嘴,宋启更是对何氏千依百顺。 院子里闹的动静太大了,原本在午睡的宋老夫人和宋老爷子听到动静也过来看,看到儿子被骂的躲在书房里不肯出来,气得怒声喝到:“宋启,出来,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宋家男儿都是骁勇之辈,宋老爷子气儿子怎么这般没有担当,竟是窝囊的躲了起来。 章节目录 076你猜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云苡歌嘴角含笑,既然她的脸上一直挂着这不咸不淡的笑容,她便也摆出一幅同样的姿态来对待她。 白芷涵愣住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讪讪地道:“妹妹说的是。” 米粉、玉石,是她没想到的,她家里名画如山,哪里需要修补旧画? 白芷涵不由地多看了云苡歌几眼,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精通,她倒是小瞧她了。 顺仁太妃也是赞许地看着云苡歌,更加放心把画作交给她修补。曾嬷嬷在一旁笑而不语,这白家小姐明摆着是想让云苡歌下不来台,结果反被怼的哑口无言。 反观这云四小姐,倒是个不会让自己吹亏的聪明人。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白芷涵便离开了太妃的顺仁宫去万贵妃宫里说话,云苡歌则是出宫准备回侯府。 出了顺仁宫,云苡歌忽而碰到了湛岳。 看到湛岳,云苡歌的心不由地一紧,难道玄冥也在宫里? “云四小姐,主子有请,不知云四小姐是否有空,把上次的棋局下完。”湛岳恭敬地说道。 “有劳湛大人带路了。”云苡歌看了看天色还早,便跟着湛岳走了。她是想他的,想时刻和他在一起,可是在他的记忆中,如今的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侯府四小姐,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追夫,只能尽量给他留下好印象。 到了远处的一个亭子里,湛岳停下了脚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苡歌看到了亭子里坐着的俊美男子。 玄冥这次特意选了一个不怎么有人经过的亭子,并且让暗卫在附近守着了。 上次,他和云苡歌在长公主的明月别院下棋,被一些人看到了,传了些不好的话出来。 他再见她就谨慎的多了,对于女子而言,名声最重要。这次,他本是进宫来看母妃的,听说云苡歌也进宫了,便寻了这一处僻静的地方等她。 云苡歌看着棋盘,正是上次二人下的棋面,她不由地看了一眼玄冥。 他是特意在这里等她吗? “冥王殿下。”云苡歌行了一礼。 “母妃召你,可是有什么事?”玄冥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太妃娘娘让我修复画作,就是那幅《泛舟图》。” 玄冥微微点头,他知道母妃对那幅画有多看中:“云四小姐在宫宴上惊艳四座,也难怪母妃会注意到你了。” “对了,北疆的右都尉和右将军违反军纪被杀了,在京城到北疆的官道上一伙山贼被被剿灭了。”玄冥淡淡地说道。 云苡歌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他竟然和她说的如此直白。难道他已经猜出来送信的人是她派出去的? “白家和离王的算盘落空了,你猜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玄冥继续问她,落下的棋子也带着攻击性。 云苡歌微微错愕,玄冥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主动和她说起这些事情? 离王最想要的是兵权,玄甲军没能拿到手,那下一个目标……就是宋家军了。 “多谢冥王殿下提点。”云苡歌明白过后,冲他笑了笑。 玄冥看着这笑,愣了一瞬后随即恢复如常:“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你和萧世子,可认识?” 云苡歌再次诧异,怎么又聊到萧音尘身上去了:“不熟。” “嗯,此人深不可测,在北楚为质子,想必会左右逢源。” 云苡歌明白玄冥的意思,她也知道萧音尘最会利用别人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点,倒是和她那个庶妹云姒雪很像。玄冥说起萧音尘 ,不过是想让她多留心别掉进陷阱,被人利用了。 二人边聊边下棋,片刻后,玄冥笑了,他看得出来云苡歌下棋下的很谨慎,不能赢了他但又不想输:“云四小姐棋艺精湛,这一局算是平局了。” “多谢冥王殿下,臣女出来多时,怕家中担忧,这就先走了。” 云苡歌很喜欢和玄冥呆在一起的时光,可她听了玄冥的话后心中惴惴不安,最近日子过的顺了,她倒是忘了离王的计划失败后,肯定还有后招。 她要赶紧去一趟宋府,提醒宋青岚,最近军中一定要谨慎。 玄冥冲她微微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好奇,她不怕他,而且,在面对他的时候,就好像她已经认识了他许久一般,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她很聪明,一点就透,很多事情,他也愿意和她分享。 她和那些终身目标就是嫁给一个好郎君的女子们,大有不同。 玄冥去顺仁宫看望了顺仁太妃后,便准备出宫回府了,没想到在前面碰到了一个熟人。 “冥王殿下,陛下有请。”玄铮身边的李公公在出宫的必经之路等着,见到玄冥过来,快步走了过去。 “有劳理李公公了。” 李有才恭敬地引着玄冥去了紫宸殿,皇帝玄铮听说他今日进宫了,正好有事和他商量。 “臣弟,参见皇兄,不知皇兄叫臣弟来,所为何事?”玄冥的嗓音低沉。 玄铮示意他坐下,随即笑着缓缓开口:“唉,朕最近是多有烦心啊!九弟啊,有时候皇兄真是羡慕你没有孩子,一个人轻松自在!” 玄铮有些得意地看着玄冥,小时候,他父皇就很器重自己的这个弟弟,可如今,他是北楚的王,后宫嫔妃儿女成群,可他还是孑然一身,时常领兵打仗,说不定哪天就战死沙场了。 父皇器重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他过的更好。他是他的王。 “皇兄说笑了,皇兄和皇子公主们是北楚的未来,皇兄福泽深厚,哪里是臣弟能比的上的。”玄冥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知道他这个皇兄最喜欢别人捧着他,喜欢听好话,他不介意哄他开心,他开心了,自己也能早点脱身。 玄铮听了喜不自胜,是啊,他就是天选之王,福泽深厚。 “话虽如此,可朕这几个孩子真是不好管。尤其是八公主,朵朵顽皮的很,上次朕去考她,竟是连一首完整的赋都做不出来,磕磕巴巴,成什么样子?!她可是北楚的公主,传出去还不被笑掉大牙?” “也该让她读读书了,九弟可有推荐的人?” 章节目录 077天生反骨 在儿女的教养问题上,他本不想寻求玄冥的建议,可八公主玄文朵天生反骨,就像是这辈子故意来克他的,连请了十几个有名望的先生来教她,都被她或是赶跑了,或是吓跑了,竟没有一个愿意留下来继续教她。 正好今日玄冥进宫,他要看看,他能不能给他提供一些合适的人选。 玄冥沉吟了片刻,玄铮除了炫耀之外,那幅无可奈何的样子还真不像是装的,正好,他也有意提拔月家。 “臣弟听说,月家长子在京城颇有些名气,为人儒雅,稳重踏实,学富五车,而且,他有两个妹妹,似乎也是他亲自教导的。” “月家长子……叫什么名字?”玄铮眯了眯眼睛,对这个月家倒是没什么印象。 “月家长子名叫月毓,月家祖上都得过功名,是个书香世家,只不过在朝中的官职不高。” 因为月家人不会左右逢源,为人刚直才没能得到重用。 “嗯……月毓,朵朵身边就是得放个稳重的人,耳濡目染,总能收一收她那股子顽皮劲儿。” “李有才,传朕旨意,三日后命月毓进宫觐见。”玄铮摸了摸下巴,他要亲自考察考察此人,若是合适,便让他留在宫中教导小女儿。 …… 云苡歌从宫里出来,便往宋府走,打算去找宋青岚,一来提醒她军中要加强防范,二来宋青岚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多,想问问她哪里能买到最全的颜料和上好的滑石及蜡脂。 既然答应了太妃,她就要尽全力把事情做好。 马车拐过小巷停在了宋府门口,云苡歌下了马车,刚进宋府,就听到了院内传来怒骂声和砸东西,东西碎裂的声音。 “宋启,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你躲在屋里算什么本事?!”女人尖锐的骂声响起,还带着哭腔。 “我娘说信男人倒霉一辈子,我就不该信你,你说过不纳妾的,怎么就在外头养了一个,还大着肚子,你是嫌弃我生不出儿子吗……”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宋启躲在书房里面,何氏将丫鬟端着的汤碗和菜碟子砸向书房的门,哭得撕心裂肺。 宋青岚这会儿不在府上,云苡歌也不好看长辈的笑话,嬷嬷说宋青岚在铁匠铺修她的大刀,她赶紧就走了去找宋青岚,让她回来看看家里的事情。 书房前,瓷碗和玉碟碎了一地,府上的丫鬟婆子们从没见过宋大夫人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在这府上,大房宋启和夫人何氏的感情最好,二人很少吵架斗嘴,宋启更是对何氏千依百顺。 即便二人只有一个女儿,即便宋家军到了宋青岚这一带不知该由谁来带领,即便宋老夫人对这个儿媳无后(儿子)颇有不满,宋启都没有纳妾,而是一直请大夫和御医调理身体,希望她能再次怀上孩子。 院子里闹的动静太大了,原本在午睡的宋老夫人和宋老爷子听到动静也过来看,看到儿子被骂的躲在书房里不肯出来,宋老爷子气得怒声喝到:“宋启,出来,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宋家男儿都是骁勇之辈,宋老爷子气儿子怎么这般没有担当,竟是窝囊的躲了起来。 “是啊,启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出来说句话啊!”宋老夫人看了一眼院子外头跪着的妇人,猜测是儿子把这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 “娘,他在外头有人了,还是个青楼瓦舍的,进来就要给我敬茶!” “我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我何时有青楼姐妹了?我不要脸面了啊!”何氏呜呜地哭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想要什么样的不能跟我说吗?我可以去给他找啊,何必要找一个青楼的来羞辱我啊!我知道他还没有儿子,我已经在物色相当的姑娘了,他怎么能……” 何氏对着婆母哭诉,宋老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因着何氏平日里的为人,还有何氏娘家的背景,自从她嫁过来后,宋老夫人并没有像寻常的婆母那般给她立规矩,反而待她很亲和。何氏也越发地把宋老夫人当成亲娘一样侍奉。 宋老夫人让人把她扶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你是堂堂宋家大夫人,这般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你夫君在外头惹了女人,你就好好管管,这般埋怨撒泼能解决问题吗?!” 宋老夫人听说宋启在外头有了人,那女人还有了身子,心里不是没有计较的,这么些年,宋氏都没有再怀上孩子,大房就宋青岚这么一个女娃娃,人丁太单薄了,若外头那个真能给大房填个儿子倒也不是不能抬进来。 “就算是人抬进来了,她出生卑贱,也不能入宋府的族谱,你慌什么?” 何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宋老夫人:“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能进府呢?” “她毕竟怀了启儿的孩子。” 宋老夫人面容平静祥和,何氏这才意识到平日里那个慈爱宽厚的婆婆竟是装出来的,就算她是真心地对她好,她也是外来的媳妇,在宋家的未来和她之间,肯定会把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何氏满脸绝望,轻轻推开宋老夫人扶着她的手:“哼,我就知道,果然是嫌弃我生不出儿子。” 宋老夫人示意身旁的丫鬟婆子们扶着她回去休息,何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身旁的丫鬟婆子都推倒在地,尖声嚎叫起来:“别碰我!我看谁敢碰我!” 宋启推开房门,震惊看着温柔贤淑的妻子,此刻怎么变得这般粗鲁,宋青岚也赶回来了,一进来就看到母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母亲!”宋青岚大叫一声,胸腔里迸发出怒意,大步上前抱住了母亲。 她最见不得她母亲掉眼泪,谁要是伤害了她母亲,她就跟谁拼命。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快扶着夫人回房休息吧,这地上这么凉,夫人身子本来就不好……” 章节目录 078你仔细说说 宋氏的陪嫁嬷嬷急得满头是汗,见宋青岚回来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二人合力抱着宋氏回到了卧房。 书房这边,宋罡见儿子出来,一把将他拽到了另一边,低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去青楼,还在那里过夜了?!” 对于宋家这样的人家来说,青楼瓦舍都是极其不堪的,他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儿子竟然会去那种地方,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都不知道。 “父亲,不是青楼,下人们都传错了。”宋启一个头两个大,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仔细说说。”宋罡了解他这个儿子,他就是个粗人,打打杀杀的还行,后院这些事情他是真的处理不来。 “那日本来是在军营练兵的,回府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路上泥泞不堪,马儿脚下打滑,我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刚巧那里有一间农舍,是里面的姑娘好心把我扶了进去。” 宋罡眯了眯眼睛,想起了前些天他的脚确实是受伤了。 “我的脚摔的很疼,红娘帮我上了药可还是疼的浑身冒汗,就喝了她酿的酒,没想到……”宋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当时就该忍着疼痛不该喝酒的! 战场上被箭射中、被斧头砍,大大小小的伤都受了,不过就伤了脚他却要喝酒阵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宋罡皱起眉头,心下怀疑:“那农舍可是一直都有的?你会不会是被人算计了?” 最近太子被废,皇帝对各个皇子的态度又让人捉摸不透,宫里夺嫡的局面变幻莫测,军中也不太平,有太多人觊觎宋家军这武力强盛的军队了。 宋启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红娘向我坦白了,她家里人把她卖到了青楼,后来她毁了容貌又把积蓄的银子全都给了青楼的妈妈,这才从青楼脱身。” “所以,下人们才会传她是青楼人,可红娘已经脱离贱籍了,如今是良民。” “应该没有被人算计,儿子派人去查了,红娘确实是被家人卖到青楼的,青楼的妈妈说她的卖身契和籍契在她赎身那日都烧了。” 宋罡没再说什么,后院的事情还要看宋老夫人和何氏的意思,他们大男人只管看好前院就是了。 宋老夫人让人把红娘安顿好后,也来找儿子问话,没什么好脸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和我说?人家找上门来,传出去宋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宋启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是怕华露知道这件事情,怪我。” 华露是何氏的名字,他一想起何氏方才发怒的样子,心里就发虚,可也有些生气,她不该说他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故意在外面找女人回来侮辱她的。 她应该知道他为了她付出了多少,他只爱她一个人。 “如今闹成这样,她就不怪你了吗?你真是糊涂!”宋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她倒不是气儿子管不住下半身,而是气他没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 “既然她怀了宋家的子孙,自然是要接进来养胎的。”宋老夫人板着脸说道。 “娘,能不能养在外头?华露……”宋启犹豫道,若真是让这女人住进来,何氏怕是永远都不会再搭理他了。 “那女人怀着你的亲骨肉,你就算是不紧着她的肚子,也总得紧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吧!”宋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只顾儿女情长,不顾宋家的未来? “你只有一个女儿难道你不着急吗?” “何氏是你娶进门的,自然事事要听你的,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等她想明白了自然知道,这孩子是要留下来的。” 宋启心里郁闷,要是怀孕的是何氏就好了,要是,这孩子是他和何氏的就好了。 “这女子我会找人再查一查,你放心,宋家不会亏待了何氏,更不会亏待了庶子庶女,先等她生下孩子,若真是你的便可入族谱,若不是你的再叫人打发了就是。” 宋老夫人也不喜欢这样的烟花女子,觉得她们不干净,更是无法确定她怀的孩子就是宋启的,可只要有一线机会,她总不能放过,宋家的子孙总不能流落在外。 …… 另一边,何氏在自己的屋子里哭的双眼红肿,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了,才安静了下来,半靠在软榻上。 “大夫人,咱们可别气坏了身子,奴婢瞧着,就算是那贱人落花有意,咱们大爷也是流水无情并没有放在心上,等那人生下孩子,咱们可以去母留子。”陪嫁嬷嬷关上房门后说道。 “如今最要紧的,是不能和大爷和老夫人闹僵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这时候咱们得罪了人,让那贱人钻了空子站稳了脚跟,可就得不偿失了。” 何氏闹着要回娘家,被陪嫁嬷嬷劝住了,若是真的回去了可就是打宋老夫人的脸,若是到时候没人去请,她可就真是不好回来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左右她才是大夫人。 宋启去了红娘的屋子里,看着眼前的女子情感有些复杂。 红娘姓沈,出生农户,家中父母把她卖到了青楼,她靠出卖色相为生。沈氏的年纪比何氏小上许多,瞧着也就是才过了及笄的年纪,相貌清秀,但可能因为吃的不好,整个人很是瘦弱单薄。 她身穿杏黄色的棉布裙子,头上扎着一根发带,倒不像是常见的青楼女子那般花枝招展,十里飘香。 可惜的是,她的右脸颊上有一道伤疤,原本清秀的脸却因为这一道伤疤而显得有些可怖。 宋启略带歉意地说道:“你本来救了我,我却让你吃了这许多苦。华露是我毕生所爱之人,还要你对她多恭敬些,虽然我无法给你名分,但在宋府,可保你母子二人衣食无忧。” (宝宝们,我在努力码字了,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和推荐吗~嘻嘻谢谢~为了使情节紧凑我不会凑字数的,已经跟读看完的宝宝,可以去看看我的另一本《穿成小奶团,公主她被团宠了》也是团宠类型的古言甜宠文,么么哒!) 章节目录 079昌国公府上,半夜抬出去三具尸体 红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含羞说道:“红娘自知身份卑贱,若是姐姐不嫌弃,红娘愿到姐姐身边伺候,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无不能的,只盼着,姐姐不要因为红娘不开心才好。” 宋启点点头,虽然红娘出身不干净也没有读过书,好在,是个懂事理善解人意的。 宋启前脚刚走,宋青岚拎着大刀就闯了进来。 她举起大刀怒斥道:“你为何要勾引我父亲?!” “不是……不是我勾引……”红娘吓得愣在了原地,面对着大刀竟是不知道躲避。 “我听说了,你给我父亲治伤,本来是要感谢你的,可你为何要给他喝那么多酒?就算是喝了酒,父亲喝醉了你就不知道躲远一些吗?” “我是爱慕你父亲的,大小姐,红娘的容貌已经这般了,断不会和大夫人争的,难道偌大的宋府,还容不下红娘吗?” “你,你真是不要脸!”宋青岚从小到大,父母都是极其恩爱的,虽说在北楚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她从小就生活在父慈母爱的环境中,无法接受突然出现的,破坏父母感情的女人。 …… 侯府这边也听说了宋府的事情,可这是也不好插手而且她也无暇顾及,苏氏近日就快要生了。宋氏让人给何氏送去了一些她爱吃的点心和当下时兴的衣服料子。 了解了详情后,云苡歌觉得这女人出现的时间有些蹊跷,提醒宋青岚要注意防范,可这位红娘有了身孕,还是宋老夫人拍板让进门的,她们这些小辈也无可奈何。 次日早上,云苡歌和云苡舒一起带着珠儿去街上买颜料,路上碰到了梁千兰。 “你们听说没,小公爷夫人死了,就是你那个庶妹,死了!”梁千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 云苡歌心中不由地一惊,她本不想让她就那么轻易的死了,死了是解脱,她本想让她尝尽这世间的苦楚,来偿还她前世犯下的罪恶,造下的业障。 可怎么就忽然死了呢?云苡歌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云姒雪对外还算是侯府的女儿,侯府还没听到风声,梁千兰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哥哥是京城守备?那天,巡防营的无意间说漏了嘴,被我听到了,昌国公府上,半夜抬出去三具尸体!”梁千兰说完捂住了嘴巴。 云苡舒虽然平时里胆子最大,此刻听到这消息也不由地心惊,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攥着手帕,不让自己惊呼出声来。虽然心惊,但也解气,那对贱人早就该死了,被自己攀上的高枝害死了,也是报应。 “怎么死的?”云苡歌看向了梁千兰,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梁千兰不太想说,但奈何云苡歌一直盯着她看:“哎呀,你别这么看着我,毕竟是你庶妹,是你侯府的人,我说了,可不成了我挑拨侯府和昌国公府的关系?” “罢了罢了,我就告诉你们吧,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 梁千兰勾了勾手指,二人低头往她身边凑了凑。 “听说,云姒雪身子坏了不能有孕了,还一直瞒着昌国公夫人,那昌国公夫人就指着她这个正室生出来一个嫡子呢!” “昌国公夫人知道此事后,气的不行就打了云姒雪,她也是个不服输的有些傲气的,便出言疾风国公府那个傻子说他没种,昌国公夫人一气之下把她和她姨娘丢进了柴房,还默许家丁侍从们进去快活,二人被活活侮辱了三日后断气了。” 梁千兰说话口无遮拦,云苡舒听的脸都白了。豪门大宅院里头竟是这般不堪。 昌国公府也真是狠,算是棋逢对手了。 …… 晚上,云苡歌她们从街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家中乱成了一团,一问才知道是苏氏正在生产,她赶紧让珠儿把东西放好,拉着云苡舒去了大哥的院子。 “少夫人,用力啊!”房中稳婆正在接生,两个稳婆急得浑身是汗。 苏氏的丫鬟握着她的手,苏氏吃痛,死死地攥着丫鬟的手,牙关紧咬,脸色发白,汗水将头发浸湿贴在脸上。 “少夫人,加把劲儿!看到孩子的头了,就快出来了!”夜空中,一声啼哭划破天际。 “啊!”苏氏惨叫一声,她从来没想过,生孩子竟然这么疼。 “哇,哇!”是婴儿洪亮而有节奏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哥儿!”接生婆子将孩子抱在怀里,她验了男女后,惊喜地喊道。 这将是侯府的第一位曾孙。 太好了,母女平安,妻子总算是顺利生产,一直在屋外等着的云靖松,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恭喜大夫人,哥儿足月出生,听着这强壮有力的声音,定能健康长大!”接生的稳婆一脸笑意地说着吉利话。 苏氏浑身都是汗,头发黏在了脸上,十分疲累。她扯了扯嘴角,怀胎十月,总算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她眼含笑意,满脸慈爱的轻轻戳了戳女儿胖嘟嘟软嫩嫩的小脸儿。 宋氏十分高兴,吩咐钱嬷嬷去准备赏银:“赏,都有赏!” “多谢大夫人!”接生的稳婆们一听说有赏钱,都高兴地感谢。 云苡舒和云苡歌沉浸在喜悦中,看着白白嫩嫩可爱的小侄儿也是喜欢的不行。 可随即,云苡歌注意到苏氏面色苍白,嘴唇干瘪,疲累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身下不停地流血,染红了被褥。 血,大嫂怎么还在流血?! 云苡歌慌了,她看到这血水,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侯府被灭门的惨状,温热的血水浸湿了雪地,她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去…… “芷宁,你这是怎么了?” 苏氏产子,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看到这般情形,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们都慌了,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去拿毛巾的,去找干净的被褥的,还有去换炭火的,个个哭丧着脸,面色焦灼,愁容满面。 云苡歌转身跑向府内的药房,翻找到药材后,跑到了厨房。 稳婆一见这情形,惊呼道:“不好,少夫人崩漏了!” 章节目录 080生了,生了!是个哥儿! 云苡舒虽然平时里胆子最大,此刻听到这消息也不由地心惊,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攥着手帕,不让自己惊呼出声来。她想了想,三具尸体,那就应该是云姒雪、甄姨娘和丫鬟穗儿了。 虽然心惊,但也解气,那对贱人早就该死了,被自己攀上的高枝害死了,也是报应。 “怎么死的?”云苡歌看向了梁千兰,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梁千兰不太想说,但奈何云苡歌一直盯着她看:“哎呀,你别这么看着我,毕竟是你庶妹,是你侯府的人,我说了,可不成了我挑拨你们侯府和昌国公府的关系?” 云苡歌继续看着她,一幅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却把我当外人的可怜模样。 “罢了罢了,我就告诉你们吧,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 梁千兰勾了勾手指,二人低头往她身边凑了凑。 “听说,云姒雪身子坏了,太过寒凉是极阴的体质,不能有孕了。可她却一直瞒着昌国公夫人,那昌国公夫人就指着她这个正室生出来一个嫡子呢!” “昌国公夫人知道此事后,气的不行就动手打了云姒雪。云姒雪也是个不服输的有些傲气的,便出言讥讽国公府那个傻子,说他没种,说他不行。昌国公夫人一气之下把她和她姨娘丢进了柴房,还默许家丁侍从们进去快活,二人被活活侮辱了三日后断气了。” 梁千兰说话口无遮拦,云苡舒听的脸都白了。豪门大宅院里头竟是这般不堪。 昌国公府也真是狠,算是棋逢对手了。 “你说,这昌国公府外头看着是多么的光鲜亮丽,内里竟是这般不堪?竟然纵着下人们去糟践主子,主子们没了威仪,若国公爷将来某一天失势了,他们就不怕也被人这样糟践?”梁千兰很是看不惯昌国公夫人,做什么事情都不光明正大的,非要搞这些歪门邪道,有被公序良俗的。 “算了,不提她了,我们继续吃点心!” …… 晚上,云苡歌她们从街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家中乱成了一团,一问才知道是苏氏正在生产,她赶紧让珠儿把东西放好,拉着云苡舒去了大哥的院子。 “少夫人,用力啊!”房中稳婆正在接生,两个稳婆急得浑身是汗。 苏氏的丫鬟握着她的手,苏氏吃痛,死死地攥着丫鬟的手,牙关紧咬,脸色发白,汗水将头发浸湿贴在脸上。 “少夫人,加把劲儿!看到孩子的头了,就快出来了!”夜空中,一声啼哭划破天际。 “啊!”苏氏惨叫一声,她从来没想过,生孩子竟然这么疼。 “哇,哇!”是婴儿洪亮而有节奏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哥儿!”接生婆子将孩子抱在怀里,她验了男女后,惊喜地喊道。 这将是侯府的第一位曾孙。 太好了,母女平安,妻子总算是顺利生产,一直在屋外等着的云靖松,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恭喜大夫人,哥儿足月出生,听着这强壮有力的声音,定能健康长大!”接生的稳婆一脸笑意地说着吉利话。 苏氏浑身都是汗,头发黏在了脸上,十分疲累。她扯了扯嘴角,怀胎十月,总算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她眼含笑意,满脸慈爱的轻轻戳了戳女儿胖嘟嘟软嫩嫩的小脸儿。 宋氏十分高兴,吩咐钱嬷嬷去准备赏银:“赏,都有赏!” “多谢大夫人!”接生的稳婆们一听说有赏钱,都高兴地感谢。 云苡舒和云苡歌沉浸在喜悦中,看着白白嫩嫩可爱的小侄儿也是喜欢的不行。 可随即,云苡歌注意到苏氏面色苍白,嘴唇干瘪,疲累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身下不停地流血,染红了被褥。 血,大嫂怎么还在流血?! 云苡歌慌了,她看到这血水,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侯府被灭门的惨状,温热的血水浸湿了雪地,她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去…… “芷宁,你这是怎么了?” 苏氏产子,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看到这般情形,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们都慌了,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去拿毛巾的,去找干净的被褥的,还有去换炭火的,个个哭丧着脸,面色焦灼,愁容满面。 云苡歌转身跑向府内的药房,翻找到药材后,跑到了厨房。 稳婆一见这情形,惊呼道:“不好,少夫人崩漏了!” “快去,快去准备独参汤,用野山参!” 云靖松和苏氏的陪嫁嬷嬷带着人去了厨房的时候,发现云苡歌已经烧好了汤:“快,快把这个给大嫂喝下去!” 产妇血崩,马上喝独参汤便可止血。云苡歌在医书上看到过,野山参可以让胞宫(子.宫)收缩,让胞宫上面的血脉(血管)也收缩,便能止血。 很快,苏氏身下不再流血,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 这一日,云苡歌进宫补画,远远地看到了八公主正端正的坐在凉亭读书。 “八公主,竟是如此用功?” 宫女笑道:“可不是嘛,自从新太傅来了之后,八公主不知为何,竟是一反常态的乖巧了不少。” 凉亭内,玄文朵看着面前如谪仙般儒雅的男子。 “太傅,我新学了了一首曲子,你要不要听!”八公主眨着大眼睛,小脸红扑扑的,笑嘻嘻的邀功的模样。 “我弹的可好了!”俏皮地笑着,急于和他分享自己的好东西。 吐了吐舌头,一幅俏皮的模样 扯了扯太傅的袖子:“要不要看嘛……” 玄文朵仰着头看他,晃着他的袖子,带着撒娇的意味。 “公主,你这样拉着臣的袖子,成何体统,罚你……。” “罚罚罚!就知道罚我!今天是我生辰,笑一笑好不好?要听吗?” 看着她那一幅得瑟又讨喜的模样,月毓竟是不忍心说重话责罚她。 “若是我弹的不好,你再罚我抄书好不好?”玄文朵带着些乞求,太傅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公主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见太傅不说话,玄文朵便当时默许了,她高兴地做到琴旁,端坐好身子,十分认真地弹起曲子来。 章节目录 081苏家来人了 宫内的凉亭传来并不怎么悠扬的琴声,玄铮离的老远听到声音,心下狐疑,谁弹琴弹的这么难听? 他都看不进去奏折了,便带着李有才往凉亭那边走。 见到月毓放任玄文朵胡乱地弹琴,将他训斥了一番后走了。 玄文朵蹲在他的身旁,双手揪住他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太傅,我错了,害你挨父皇训了,我以后再也不闹了,我好好读书好好练字,你不要不理我,原谅我好不好?” “我教不好你,明日我去请旨,请陛下换人来教公主。”月毓对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实在没法子,若是自己的妹妹,他必定会严加管教,可这是当朝最受宠的八公主,她一个不高兴,他全家都很有可能遭殃。 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还不如离的远远的。 玄文朵一听这话急了,猛地站起身子,大大的眼眶里当时就蓄满了泪水,她拽住了月毓的袖子:“朵朵只有你这一个太傅,旁人都不行!” 这么多太傅里头,月毓是最帅的一个,也是最像话本子里面描述的仙君的模样。 月毓看着玄文朵竟是出了神,她的眼睛像星星,那么闪那么亮,脸颊红润,嘴唇娇嫩。 他皱了皱,对于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公主还没及笄,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不由地越发和她拉开了距离,隔着衣袖推开她拽着她袖子的手,避免和她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八公主,这于理不合。” “今日可是我生辰呢……”玄文朵委屈地说道,本来今日,玄铮是准许她出宫玩耍的,可她为了多和月毓相处,便留在了宫里上课。 “太傅,一会儿和我一起用膳可好?” “公主,这成何体统。” “成……” “好!那就是答应了!” …… 宫外想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边关急报!” 边关传信过来,西凉起兵了,在质子萧音尘还在北楚的时候,起兵了。 云苡歌在宫里,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不由地心惊。 前世,宋家军就是在这场战争中,被诬陷通敌叛国临阵倒戈,男子全部被斩首。 而这一切全都是太子玄文川搞的鬼,就因为宋家是孤臣,不站队不参与党争,只效忠天子。如果一把利刃不能为己所用,甚至有一天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时,那不如早些毁掉。 御书房内,离王极力举荐宋将军,说宋家满门忠烈,宋家军更不应该窝在边疆。皇帝对离王大加赞许,当即下令命宋将军带领宋家军回京,面圣后即刻前往西周平定叛乱。 玄铮竟然还给了玄文川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随军出征。 外祖父和大哥二哥绝对不能进宫,她不能让宋家儿郎和自己的亲哥哥惨死还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云侯是文官不怎么探听武将的事情,川王和皇帝的谈话又是在御书房进行的知道的人很少,等到云苡歌听到风声的时候,宋家军接到圣旨后日夜兼程,此刻宋将军和已经快马到了城门口,十万大军在城外二十里驻扎。 “珠儿,备马!”云苡歌抓起外袍胡乱地披在身上跑了出去,她要在他们入宫之前拦住他们! 怎么了? 玄冥! 这女人为何直呼他的名讳?而且看起来和自己很熟的样子 帮我拦住外祖父,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宫!太子要害…… “我外祖父,不能让我外祖和大哥二哥去平定叛乱,川王勾结了西凉,要置宋家军于死地!” 一路疾驰,急火攻心,原本身子就太好的云苡歌呕出一口血来晕倒了地上。 珠儿急的抱着她家小姐直掉眼泪。 “湛岳,把人送回去,宋家的事情让影卫来处理。” …… 晚上,城外传来消息,宋将军一家在北城门被刺杀,损失惨重。 玄铮大惊,急的差点晕了过去:“快派御医过去!还有,军医也都叫上!” 这次在北城门、城外二十里的动静闹的很大,但实际上将士们伤的并不重,看上去皮肉伤是重了些但都未伤及根本,对于常年打仗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父皇,宋家军,不如让皇叔去?”玄文川在一旁建议道。 “你皇叔身子不好。” 原本,战无不胜的玄冥还让他颇有几分忌惮,可如今他就是个残废了掀不起什么风浪,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就让他安安稳稳的过后半生吧。 先帝在世时,曾有意立玄冥为太子,可他志在四方,驰骋沙场保护百姓安宁才是他一生所愿。先帝遗诏,玄铮继位,玄冥辅佐,两兄弟守住北楚江山。 …… 另一边,云苡歌听说的这些事情后,心中很是感激玄冥。 在去感谢玄冥之前,她还有事情要做,连夜,她穿着兜帽暗中去了宋府。 到了宋府,拉着宋青岚的手说道:“表姐,带上心腹去翻一番外祖父的书房,动作一定要轻,尤其是书画要仔细看看。” 宋青岚惊讶于表妹的变化,从前的她聪明跋扈,可如今竟是沉稳了许多。 一个时辰后,宋青岚沉着脸从书房里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这是西周堪舆图。”宋青岚是习武之人,将这画拿到手上就知道分量不对,翻过来调过去仔细看着,发现画轴的分量不大对,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和西周的来往书信,信中甚至交待了京城的布防图。 “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吧?” 宋青岚点点头,她去找东西的时候很是谨慎。 “不要打草惊蛇,把画放回原处,把里面的书信换掉。” 十日后,北楚兵败,又过了五日,玄文川回城。 “父皇,我军打败,肯定和宋将军脱不了干系!军事布防图就是宋将军泄露的!” “派人去将军府搜!” 玄文川派来的人似乎十分清楚宋府的布局,径直走到书房找到那幅西周堪舆图,粗鲁地打开画轴,却惊讶地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幅画,打开仔细看!”谭文光一声令下。 “谭大人,为何对这幅画如此感兴趣?” 章节目录 082要不要听嘛(公主太傅副CP来啦!) 云苡颜听着苏大夫人对云苡歌赞不绝口,面上很是不屑。她玩弄着腰上的飘带,嘴里嘟嘟囔囔的,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随便从药房里面拿出来几个人参须子,煮了一碗汤吗?她又不是不会,只不过那日姨娘不让她去大哥的院子里罢了,说是女人生产最是污糟,不让她去,怕沾染上了晦气。 姨娘也真是的,害她白白丢了这么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不过,好在苏家识相,给侯府的每个女儿都备了礼。她已经让丫鬟去打听各个院子收到的礼物了,都是侯府的女儿,要是她拿到的礼物最少,最不值钱的话,她定要趁着苏大夫人在的时候闹上一番。 “好了,说了这么会儿话了,快到晌午了,一起去用膳吧。”云老夫人说完,众人便准备去用午膳了。 …… 晚上,云苡歌回到房中,打开苏家送来的檀木盒子,只见里头有一些珠宝玉石和胭脂水粉,都是京城时兴的款式。 “小姐,苏家可真大方!就这大五凤金钱玉步摇、并蒂海棠花步摇、金丝圈垂珠耳环,看上去可就值不少银子!”珠儿惊呼出生,她是侯府的丫鬟,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可这盒子里的首饰光泽、大小、样式都是极好的上等货色。 “确实,苏大夫人给的礼有些重了。”云苡歌让珠儿去将东西放好,同时让她吩咐底下的人,若是有人来打听苏家送了什么给她,一概说不知道。 “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些贵重的东西放好,咱们院子的口风最紧,谁都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珠儿谨慎又得意的说道,自从柳青姐姐来院子里当了院子的管事之后,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老实多了,云老夫人院子里头出来的,果然是有手段。 云苡歌拍了拍她的脑袋:“瞧你那得意样儿!” 深宅大院里,不是争衣裳料子,就是首饰钗环,别人打探不到什么风声,自然也就不好无端地挑起口角纷争,她也能落得个清净,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可没闲工夫和别有用心的姐妹争长短。 把珠宝玉石都拿出去了,云苡歌才发现盒子里面似乎还一层,她试着敲了敲,果然是空心的,她去推上面的板子,果然,里面有一个暗格。 格子里面有几张发黄的纸,云苡歌有些疑惑,难道是苏大夫人给她写的信? 她狐疑地将纸张拿出来,展开一看,是两间药铺、两间医馆和一个酒楼的地契和房契。 她惊地说不出话来,按照地契和房契的文字数字来看,这是京城极好的地段,面积也是极大的,这可是不少银两! 苏大夫人不愧是富商家的小姐,出手真是大方。 “小姐,我们要有新铺子了吗?”珠儿好奇地问道。 云苡歌重新将地契和房契放好,想了想后说道:“还不能算是我们的,这太贵重了,我得问问母亲的意思,等大嫂身子完全康复了,这事儿也要让她知晓的。” 虽然她确实救了大嫂,可也不好这么悄咪咪地拿下人家那么多家产,这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 这一日,云苡歌带着颜料进宫补画,远远地看到了八公主正端正的坐在凉亭读书。 她不禁有些诧异,这还是上次,那个在宫里跑来跑去,横冲直撞,一刻都不肯停下来的八公主吗?今日竟然如此端庄安静? “八公主,竟是如此用功?”云苡歌说出了心声。 宫女笑道:“可不是嘛,自从新少傅来了之后,八公主不知为何,竟是一反常态的乖巧了不少。” “新少傅?”云苡歌好奇地问道,对于八公主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 “是啊,云四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咱们公主一个月就要换十七八个少傅呢,之前,就是太傅来教,也是不成的。不知道这次来的这位,能坚持几天?” 宫女不禁摇头,同情起这位少傅来。她在心中感慨,还好自己不是八公主宫里的宫女,不然可有的苦头吃呢! “听说,这位新来的少傅,为人儒雅,稳重踏实,学富五车,人品学识,自然不会差。” “只是,可惜了,公主从来不看这些的……” 云苡歌沉思着,按理说这位月毓如果如此有才名,她在京城不可能没听说过。她知道京城中有个书香世家月家,只不过月家的人朝中的官职都不高。 想必这位月毓少傅也是个为人刚直的人,大概不会左右逢源,面对这样的公主,恐怕也是无计可施,祝他好运吧。 …… 凉亭内,玄文朵看着面前如谪仙般儒雅的男子,这是她的新少傅,月毓。 记得五天前,玄文朵正在院子里面荡秋千,远远地看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玉树临风的男子进了御书房,片刻后又走了出来,她便在心中暗想,要是这样一个仙君模样的男子来教她读书写字就好了,那她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她肯定会早睡早起,好好背书,刻苦练字。 父皇给她找的那些少傅,都太老了,又老又迂腐,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真是让她受不了。 没想到,两天前,这白衣仙君,竟是真的来教她读书写字了。 “少傅,我新学了了一首曲子,你要不要听!”八公主眨着大眼睛,小脸红扑扑的,笑嘻嘻的邀功的模样。 “我弹的可好了!”玄文朵吐了吐舌头,一幅俏皮的模样,急于和他分享自己的好东西。 见月毓在一旁看书,没有理她,便扯了扯他的袖子:“要不要听嘛……” 玄文朵仰着头看他,晃着他的袖子,带着撒娇的意味。 “公主,你这样拉着臣的袖子,成何体统,况且今日臣教公主背的是《王摩诘诗集》,臣并不教授公主琴技,罚你……。” “罚罚罚!就知道罚我!今天是我生辰,笑一笑好不好?要听吗?”玄文朵依旧扬着头,一脸的笑意,明媚的像太阳。 看着她那一幅得瑟又讨喜的模样,月毓竟是不忍心说重话责罚她。 “若是我弹的不好,你再罚我抄书好不好?” 章节目录 083边关急报(男主发糖啦!) 玄文朵的声音里带着些乞求,堂堂公主如此卑微的样子倒是很少见。 少傅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公主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第一天的她还十分听话,第二天之后便慢慢现出原形了。亏他当初,竟然还觉得孺子可教也。 见少傅不说话,玄文朵便当是默许了,她高兴地做到琴旁,端坐好身子,十分认真地弹起曲子来。 宫内的凉亭传来并不怎么悠扬的琴声,玄铮离的老远听到声音,心下狐疑,谁弹琴弹的这么难听? 他有些生气,这曲子难听的,他都看不进去奏折了,偏偏弹琴的人还意犹未尽,弹了许久都不肯停下来,便带着李有才往凉亭那边走。 见到月毓放任玄文朵胡乱地弹琴,将他训斥了一番后走了。 月毓的脸色有些难看,当公主皇子的先生,就是很容易两边受气,冥王曾和他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陛下看到他的能力,可他没想到公主已经被惯坏了,是这样顽皮的性子。月毓坐在一旁,思索着到底要如何教她。 玄文朵见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以为他是生自己的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蹲在他的身旁,双手揪住他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少傅,我错了,害你挨父皇训了,我以后再也不闹了,我好好读书好好练字,你不要不理我,原谅我好不好?” “我教不好你,明日我去请旨,请陛下换人来教公主。”月毓对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实在没法子,他家中的妹妹们,都是他从小教起的,公主已经八九岁了,性子已定,再改,非常的难。 而且,若是自己的妹妹,他必定会严加管教,可这是当朝最受宠的八公主,她一个不高兴,他全家都很有可能遭殃。 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还不如离的远远的。 玄文朵一听这话急了,猛地站起身子,大大的眼眶里当时就蓄满了泪水,她拽住了月毓的袖子:“朵朵只有你这一个少傅,旁人都不行!” 这么多少傅里头,月毓是最帅的一个,也是最像话本子里面描述的仙君的模样。好不容易碰到了梦中的男子,她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月毓看着玄文朵竟是出了神,她的眼睛像星星,那么闪那么亮,脸颊红润,嘴唇娇嫩。 他皱了皱,对于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公主还没及笄,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不由地越发和她拉开了距离,隔着衣袖推开她拽着她袖子的手,避免和她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八公主,这于理不合。” “今日可是我生辰呢……”玄文朵委屈地说道,本来今日,玄铮是准许她出宫玩耍的,可她为了多和月毓相处,便留在了宫里上课。 “少傅,一会儿和我一起用膳可好?” “公主,这成何体统。” “成……” “好!那就是答应了!” …… 云苡歌带着颜料到了太妃宫中,发现玄冥也在,他今日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衣袍,俊朗非凡。 还有一个让她没想到的人,楼兰公主巴图雅也在,她今日穿着淡蓝色的楼兰衣裙,额上戴着海水玉缀珠发饰,很有异国的风情。 “听说云四小姐近日给太妃补画,我来学习学习,你不介意吧?”巴图雅笑着说道,自从那日宴会上见识了云苡歌的才华后,她是真的从心底里佩服。 楼兰的名师她都已经拜访过了,能学的都学了,她从小就十分喜欢北楚的诗词和字画,如今能留在宫里,自然要抓紧机会提升自己。 “图雅公主哪里的话,你来了,我就多一个帮手。”云苡歌觉得巴图雅一点都娇柔做作,有什么说什么,而且十分上进,她也很是欣赏。 云苡歌将她之前在街上买的颜料拿出来,准备开始补画,这时玄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想起来,前些天买了些东西,或许你能用的上。” 几人齐齐看向他,他开口叫来了湛岳:“湛岳,去把东西拿过来。” 很快,湛岳拿过来一个檀香木的盒子。 玄冥看着云苡歌说道:“听说你在给母妃补画,那天碰巧路过香铺和画铺,顺手买了些石表、石绿、朱砂、赭石等,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掌柜的还送了些安息香、龙挂香、芙蓉香、暖阁香、万春香等,本王也用不上,你拿回去用用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别客气。” 玄冥说着,将檀香木的盒子放在了她的手边。 顺仁太妃狐疑地看着玄冥,他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了,都不见他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偏偏等着云苡歌到了,才把颜料拿出来。难道,她这儿子开窍了? 她就说嘛,这几日儿子来的也太频繁了些了,原来是等着遇到云四小姐呢。 顺仁太妃不禁拿起帕子,掩嘴笑了笑,她身后的曾嬷嬷也是一脸了然、欣慰的笑容。 “多谢冥王殿下。”云苡歌的脸有些红,她看着里面的颜色和磨平画作用的玉石,有些受宠若惊。这些天买颜料去了不少铺子,她知道想要凑齐各色的颜料有多难。 而玄冥给她的这个盒子里面,是十二种颜色的颜料,每种颜色又从浅到深有十二种,找齐这些颜色,肯定花费了不少功夫。 巴图雅在一旁坐着,回味着方才冥王说的“碰巧路过、顺手、本王用不上、你别客气……”之类的话,这重复用词,岂不是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看着俊男美女,郎才女貌,只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可学习的欲望,和提升画技的渴求,让她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看来,下次她不能空着手来,要带些东西才好。 在楼兰,她们去各处拜访都是十分随意的,可在北楚,她注意到,去别人的宫殿或者是看望友人的时候,是不能空着手去的,或是带着点心,或者带着果饮,包装也都是十分的精致。 …… 宫内一片祥和,岁月静好,宫外忽而想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边关急报!” 章节目录 084玄冥,救救他们 紫宸殿内,玄铮听着将领的急报,眉头紧锁。 大食进攻了,且士气雄震,大有攻进京城之势。 大食在北楚的西南方向上,两国之间隔海相望,世代没有什么交集和冲突,因此,北楚在和大食的交界处,没有留下多少将士守关,大部分的兵马都在极易发生冲突的乌孙、西凉、北疆附近。 没想到,大食竟然发兵攻打北楚。 “大食?平白无故的,为何发兵?” 玄铮让李公公把地图和《海图志》拿过来,他翻看一番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记忆中没错,北楚和大食中间确实隔着海,大食渡船攻城是为何? 前来传报的将领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回陛下的话,据探子来报,大食土地贫瘠,资源匮乏,以往也偶有偷渡来咱们北楚的。可最近大食天灾,百姓民不聊生,大食皇室便派人进攻,此次进攻边关城池,抢走了不少粮食物产。” 玄铮点点头,吩咐李有才派人去大臣们的府上叫人,速来商议朝廷是否要立刻发兵。 “速速传兵部尚书、宋将军、太师、礼部尚书、参知政事进宫,还有,把离王、瑞王叫来。” “等等,冥王是不是也来了?”听说最近冥王经常去顺仁太妃那里看望太妃。 “让冥王,还有川王也过来一趟。”玄铮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把玄文川也叫来,一同商讨对策。 很快,兵部尚书、宋将军等手握兵权的将领都进宫了,离王、瑞王和川王很快也进了紫宸殿。 瑞王和离王看到川王的时候,脸上很不好看,原本他们二人对夺嫡势在必得,没想到倒台了的前太子,竟然又出现了,还要和他们一起议事,大有复起之势。 “大食进宫,你们怎么看?”玄铮让那将领将大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后问道。 “父皇,儿臣认为,自然是要起兵反攻,大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进犯我北楚土地,定要叫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离王做了一个挥拳的动作,他说的斩钉截铁,左右领兵打仗是这些将军们的事儿,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又不用真刀真枪的上战场去厮杀。 玄铮不知可否,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 “陛下,方才听说,此次大食是为了抢夺粮食,可见其发兵缘由并不是为了攻城掠池,扩大版图,夺了北楚,一统天下,而是为了百姓们能够填饱肚子。”参知政事元文泰说道。 宋将军在内心十分赞同,他手握宋家军并不怕打仗,上战场杀敌是他的强项,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旦打起仗来,定会死伤无数,民不聊生。 “哦?那元参政有何高见?”瑞王问道。 “不如我们派人去和谈,用大食的物产来换北楚的粮食,同时,等到冬季和春季的时候,我们可以派人去指导大食播种耕种。” 元文泰觉得要从根本上解决大食的问题,不然这一次可以出兵镇压,以后呢?只要大食的问题不解决,他们就会通过各种方法来偷、抢北楚的粮食,北楚的百姓们会一直处于这种防火防盗的状态当中。 “不妥,边关已经火烧眉毛了,百姓们已经是水深火热了,和谈耗时许久,还是武力镇压来的快。”兵部尚书说道。 玄铮点点头:“先派兵平定,等守住边关后,看看大食的态度,和谈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要分先后顺序。” “既然要打,谁去打合适呢?”玄铮扫视着在场的几人。 离王见机会来了,极力举荐宋将军,说宋家满门忠烈,宋家军更不应该驻守在一方,应该征战四方,展现我北楚的雄姿。而且,宋大将军的儿子宋启有治兵之才,侯府的两位公子在驻守边疆的时候,也立下了不少军功,正好跟着宋家军一同前去。 皇帝对离王大加赞许,当即下令命宋将军去调兵,即刻前往大食守住城池。 …… 云苡歌补完画,离开顺仁宫后,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不由地心惊。 前世,大食攻城是在秋末,她本以为运作的时间还很充裕。 怎么这一世提前了这么久? 前世,宋家军就是在这场战争中,被诬陷通敌叛国临阵倒戈,男子全部被斩首。而这一切全都是玄文川搞的鬼,就因为宋家是孤臣,不站队不参与党争,只效忠天子。如果一把利刃不能为己所用,甚至有一天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时,那不如早些毁掉。 这一世川王没提出来,反倒是离王力荐宋家军去守城,老天爷为何不能放过她身边的人? 云苡歌急的厉害,外祖父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大哥和二哥怕是也会惨死。 他们绝对不能进宫,她不能让宋家人和自己的亲哥哥再次惨死,还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珠儿,快回府!”她不顾礼仪和形象在宫里狂奔,她要赶紧回家,阻止大哥和二哥上战场。 “小姐,小心脚下!” 云苡歌在前头疯了似的跑,珠儿在后面死命的追,她竟不知道她家小姐能跑的这样快。 “咳……”云苡歌急火攻心,忽然倒在地上,呕出一口血。 “云四小姐?” 玄冥和湛岳出宫的路上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云苡歌倒在地上,地上还有血迹。 玄冥快步走过去,弯腰将她扶起来:“你怎么了?湛岳,快去叫御医来瞧瞧。” “不必!”云苡歌捂着胸口,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玄冥,我外祖父……不能让我外祖和大哥二哥去平定叛乱,他们会被害死的!对,离王,肯定是离王勾结了大食,要置宋家军于死地!” 云苡歌拽着玄冥的胳膊,满脸是泪,说话的声音颤抖不已,虽然目前来看川王没有插手,但觊觎宋家军的人太多了,没有川王还有离王,没有离王还有瑞王。 “玄冥,救救他们,求你了!”云苡歌急的说话语无伦次,她不光直呼冥王名讳,还在宫里攀污离王,吓得珠儿脸色发白,双腿打颤。 珠儿一脸赴死的表情,若是冥王怪罪,要治她家小姐的罪,她拼死也要保护好小姐。 湛岳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云四小姐平日里看着挺知书达理,聪慧稳重的,今日这是怎么了?她如此说话,王爷竟是也不生气? 章节目录 085等你爹爹平安回来 听到云苡歌的话,玄冥僵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云苡歌依旧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玄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 “你能送你家小姐回府吗?” 玄冥看向云苡歌身后,似乎已经被吓傻了的丫鬟珠儿。 珠儿猛地用力点头,她眼里不知何时也满含泪水,似乎能感受到她家小姐心里巨大的悲痛。她搀住云苡歌慢慢地往外走,上了等在宫门口的侯府马车。 “湛岳,宋家的事情你让影卫来处理下,阻止他们去大食。” “是,王爷。可是,大食那边没有援兵怎么办?”湛岳也担心那边百姓们的安危。 “本王自有决断,赶紧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不要做的太刻意。” …… 云苡歌回到家中的时候,大哥和二哥已经接旨离开了,宋家那边宋大将军宋罡、宋启也离开了宋府。 宋氏和云庭信的心情都有些低落,早知道建功立业这样辛苦,还有可能搭上性命,他们倒不如让儿子们做文官好了。 云苡歌和云苡舒坐在一旁陪着父母,二人的眼睛都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好不容易过年的时候才见到两个哥哥,没过几个月,二人又离开了家。 “你们去看看你们大嫂嫂吧,她刚生完孩子,丈夫就离家打仗去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宋氏向云苡歌和云苡舒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在她的院子里拘着了,多去陪陪苏氏。 云苡歌和云苡舒到了苏氏的院子里,果然看到大嫂嫂苏氏的脸色很难看,她抱着孩子,愣愣地坐在窗前,看着云靖松曾经站过的地方。 “大嫂,你早些休息吧,大哥打完仗就会回来了。”云苡歌心里难受,看着苏氏憔悴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 苏氏勉强勾起唇角冲着二人笑了笑,对着怀里的孩子说道:“走,我们睡觉去,等你爹爹平安回来。” …… 三日后,城外传来消息,宋将军一家在前往大食的路上中了埋伏被刺杀,损失惨重。军中的将领拼死抵抗,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军中的将士们为了保护粮草、银两和药品,和刺客们血战到底。 宫里的玄铮听到消息后大惊,宋将军是老一辈的武将,宋启从小就受到父亲的教导和训练,云靖松和云靖柏是后起之秀,宋家军更是训练有素,以一敌百的军队,这是朝廷最堪用的一支队伍,怎么就中了埋伏呢? 他急的差点晕了过去,他最近的身子是越来越虚了,听到一点不好的消息就要昏死过去,浑身只冒冷汗,李公公赶紧扶住了他,端过来一杯热热的人参茶,递到玄铮的嘴边。 玄铮颤抖着手吩咐道:“快派御医过去!还有,军医也都叫上!务必要把宋将军和军中的将领们救回来!” 玄铮眉头紧锁,就算是御医军医们紧赶慢赶,找到宋家军的位置也要花费不少时日,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等玄铮感觉好些了之后,他再次召集皇子、皇兄弟和大臣们商议对策,宋家军损失惨重,只能换人去了。 “怎么会这样?”在场的几人多多少少也都听到了些消息,只不过在皇帝这里,信息更全了些。 “大食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在北楚京城附近动手!”离王觉得疑惑,按照他的计划,宋家军到了大食后,一定会打败仗,倒时他再领一队人马过去,定能取而代之。 怎么又出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路上竟然被人刺杀了? “我看未必是大食动的手,大食的人若想渡河过来,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况且,他们也没有能力在北楚留下许多眼线。依臣之见,有可能是山匪、山贼勾结朝中大臣,夺取粮草、银两,也未可知。”元参政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真是内忧外患啊!”玄铮叹气。 “父皇,宋家军不成了,不如让皇叔去?玄甲军去,一定能打的大食这辈子不敢再犯。”玄文川在一旁建议道,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玄冥。他这个九皇叔,只要他去了大食,他一定要让他死在那里。他当太子那会儿,朝中大臣多有意无意地归顺于他,向他示好,只有玄冥这个九皇叔,处处找他的不痛快。 玄铮沉吟了片刻,他对玄冥本就有几分忌惮,可如今看来,也只能派他去了:“九弟啊,你调一队玄甲军去大食吧,让兵部的人辅助你,全权听你指挥。” “是,臣弟领旨。” …… 另一边,侯府的人听到宋家军遇到埋伏重伤的消息后大吃一惊,宋氏和苏氏直接晕了过去,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也是胸口一阵阵发疼。 云苡舒心里难过,但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来照顾晕过去的母亲,云苡歌则是收拾行李整理药材准备去找外祖父和两个哥哥,给他们疗伤治病。 就在云苡歌准备拎着包袱,辞行家人要去找外祖父的时候,她收到了玄冥的来信,信上说让她放心,她外祖父和兄长们都没事。 这次在南下的路上,动静闹的很大,往宫里传的消息是宋将军和侯府的两位公子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实际上将士们伤的并不重,看上去皮肉伤是重了些,但都未伤及根本,对于常年打仗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云苡歌听说的这些事情后,心中很是感激玄冥,她赶紧将消息挑紧要的告诉了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和姐姐,一家人听后,这才放下心来。 很快,她听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因为宋家军损失惨重没法儿去大食了,玄冥竟要亲自上战场。 是我害了他。 云苡歌心中难过,为什么不能两全?为什么心爱之人和家人,她不能都保护好? 玄铮怕晚上出征会再次遇到埋伏,便命玄冥次日一早天亮了再出城。 次日一早,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云苡歌就早早的在城门口等着。 玄冥带着军队出城门,一眼就看到了城门口戴着围帽的淡绿色身影,他示意手下的人先走,在众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和云苡歌说话。 “你怎么来了?” 章节目录 086都是你亲自做的? 玄冥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特意出来在这里等他,这是要为他送行吗? “谢谢你,那日是我太唐突了,还害你要去大食……” 云苡歌有些说不下去,若不是她,玄冥本不必上战场的,北楚并没有和大食的作战经验,玄甲军还是陆军,根本没有海上作战的相关训练,他很担心此去凶多吉少,九死一生。 “此事和你无关,大食的事情就算陛下没有让我去,我也已经派部下换上寻常的装束提前过去打探情况了,不管宫里如何决断,要尽早使百姓们摆脱战乱。” 玄冥看着他的目光很柔和,安慰她不必自责,作为北楚的皇储,就算玄铮没有下令让玄甲军去援助,他也会安排好。 云苡歌愣了一下,不愧是玄冥,思虑就是十分周全。 “哦对了,这些药你带上,里面有回魂丹、解毒丹、金疮药,还有一些治疗风寒、腹泻的药物和药方。”这些都是她根据医书上的方子配置的,军队用的药和寻常百姓用的药略有不同,寻常百姓多是风寒、积食这样的病症,而军队因为要长途跋涉,还会走过不少山林,所以要多备一些被毒虫叮咬了之后的解毒丹以及金疮药。 “我知道很多药你们想必已经备下了,可多一些总是好的。希望你都用不上,但也是以防万一。”她将一个木盒和一个包裹放到他怀里,想多和玄冥说说话,可又怕耽搁了他们行军的进程。 “都是你亲自做的?”玄冥眼眸微亮,看着她似乎又多了一分惊喜,他知道她擅长作画、下棋,可不知道她医术也这样好。 云苡歌点点头,她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将她能想到的玄冥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玄冥看着她眼睛下方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还有泛红的眼眶,心里酸酸的,头一次产生这种异样的感觉。他所认识的云四小姐,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可怜,惹人怜惜的时候。 “哦,对了,玄甲军是陆兵……”云苡歌咬了咬嘴唇,她一个侯府的闺阁女子,和他谈论军队的事情本是十分不妥的,可想起从前,玄冥和她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顾忌。 便继续说道:“我在《列国志》上看到,大食和北楚隔海相望,大食盛产石脑油。” “这种东西一旦和硫磺、松香、树脂加热,便可以制成液体的火攻材料,点燃后可以喷射到较远的距离,并且这液体的火攻材料,会迅速大面积铺设开来。如果他们用这种方法攻城,你们可要小心些,这火攻的威力相比一般的火箭,要大的多。” “好。” 这大食的情况,他曾经也看到过一些,不过难为她这么费心去琢磨。 “而且,若他们事先把这种东西倒在我们的船上、城门口,引火点燃,瞬间就会被烧的灰飞烟灭。” 玄冥点点头。 “一定要平安回来。” 云苡歌强忍着不哭出来,上前一步抱住玄铮,随即松开转身跑开了。 玄冥愣在原地,待他反应过来想伸手做出回应的时候,云苡歌已经跑开了。 他的鼻尖还萦绕着她身上的味道,留着软嫩的触感,还有方才,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有你在京城,我一定平安回来。” 玄冥的眼眸深了深,将东西交给湛岳保管好,策马出城。 …… 十天后,边关传信到京城,说冥王一行人带着玄甲军已经到了大食和北楚的交界处,正在谈判,谈判不成便会交战。 宫里的紫宸殿内,万贵妃陪在玄铮的身边给他研磨,玄铮看着奏折不断地叹气。 最近有很多大臣上奏,说北楚一些南方的小乡村,多有盗贼和山匪,百姓们过的十分艰难,而像京城、江宁这样的富庶之地,人牙子越发的猖狂,许多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还有不到四五岁的小孩子,被偷走、被拐卖,甚至被当作药引子在黑市流通。 其中,参知政事元文泰的奏折言辞恳切,玄铮看了不免动容。 他大笔一挥,在奏折上写道:“从来君臣之遇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总之,我二人做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令天下后世钦慕流涎就是矣。” 写好后,他把折子放在一旁,让李有才去吩咐人,晚上召元文泰进宫来和他一起用膳。 “陛下,还真是器重元大人,元大人能得陛下恩赏进宫用膳,真是莫大的荣恩,想必元大人心中定是十分感激陛下的。” 万贵妃将砚台放在一边,从果盘里面拿出几颗荔枝慢慢地剥开,喂进玄铮的嘴里。 “嗯,元爱卿文武双全,在政事上确实有见地,甚和朕心。” 万贵妃伸手,摊开掌心,玄铮将荔枝核吐在了万贵妃的掌心。 “陛下,都是陛下福泽深厚,这才能庇佑我们北楚的百姓,宋家军损失惨重,不过好在,冥王一行人平安到了边关。”万贵妃眼波流转,玄铮伸手掐了掐她纤细的腰肢。 “陛下,离王殿下求见。”李公公说道。 “让他进来吧。” 万贵妃见儿子进来,要和陛下谈论国事,便先行告辞了。 离王给万贵妃行了一礼后,跪在玄铮面前给他行礼。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吧。”玄铮的神情有些倦怠,方才还温香软玉在怀,这会儿却要被迫谈论国事。 “父皇,儿臣回府之后,便闭门不出,思考大食的事情,想要为父皇分忧。思来想去,儿臣觉得宋家军途中遇刺的事情有蹊跷。”离王说着,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玄铮的神色。 “有蹊跷?说来听听。”玄铮挑了挑眉看他。 “父皇,儿臣觉得,大食距离京城这么远,如何派人来刺杀宋将军?若不是大食的细作,就是北楚的山贼、土匪。可山贼、土匪如何能打的过训练有素的宋家军?” 离王一幅真气凛然的模样,把玄铮的思路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去引导。 章节目录 087世代功勋良将的宋家,真的叛国了?! 玄铮沉吟片刻,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宋家自导自演?” 离王没有说话,他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玄铮多疑,若是他再多说,未免有些刻意了,好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宋家倒台似的。 玄铮越想越生气,他将桌子上的茶杯抓起来用力地摔在地上:“好啊,宋家不想打仗,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来欺骗朕,枉费朕还为他们担心了那么久!” “父皇,儿臣也只是怀疑,儿臣相信以宋大将军的为人,定然不会勾结大食,更不会欺骗父皇和朝廷,想必,这里面有误会。”离王在一旁劝着。 李公公皱起了眉头,离王这话看似是在为宋家开脱,可实则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好啊,原来宋家是不想攻打大食?!竟然通敌叛国?!”玄铮更气了,一拍桌子,殿里殿外的宫女太监们齐齐地跪在地上。 “父皇息怒,儿臣也只是猜测,不如派朝中的大臣去搜查一番,若是什么都没搜查出来,宋家便是清清白白,若是真有通敌叛国的证据,父皇再降罪也不迟。” “嗯,难得你这次思虑的周全,李有才,传朕旨意,派督察御史谭肆青去宋府搜查!即刻就去!” “是,陛下。” “父皇,宋家的府兵怕也是训练有素的,若真是搜出来什么,谭大人一介文官,怕是不能活着将东西带出来,不如……”离王在一旁出主意。 “淮烨!”玄铮冲着门外喊了一声,禁军统领立刻进来。 “朕命你带一队禁军,和谭肆青一起去查查宋家!若是府兵赶动手反抗,格杀勿论!”玄铮被离王三言两语挑唆的十分焦心,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宋家居功自傲,蔑视皇威,为所欲为。 “是,陛下。”淮烨领命后,带了一队人马出去。 离王得意地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此番调查,定能将宋家通敌的罪名落实,有淮烨这个说一不二的实心眼儿禁军统领在一旁看着,只要能搜出来证据,宋家就算是清白的也百口难辨。 …… 不到一个时辰,宋府就被禁军包围了,谭肆青站在宋家的院子中央高声喊道:“宋家通敌叛国,给我搜!搜到证据的,重重有赏!” 谭肆青带来的人立刻翻找起来,手下也没有轻重,一边翻一边扔一边砸。 淮烨带来的禁军则是围在院落的外面,并没有参与搜查。 宋青岚听到动静,拖着大刀迈着大步子走了出来,怒斥道:“我看谁敢搜?!” 听说宫里派人来搜府后,宋家的女眷们便都聚在宋老夫人的院子里,如今院子里的男儿们都随军出城了,宋家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而面对这些豺狼虎豹,只能是宋青岚这个在军中历练过的宋大小姐。 “呦,宋家大小姐?臣可是奉陛下旨意前来搜府,难不成你想抗旨不成?!”谭肆青不屑地看着她,不过是一个还没出阁的女子,能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些表面功夫罢了。 “陛下说的是搜府,不是打砸,你们要是搜查的过程中,弄坏了我祖父的字画,砸碎了先帝御赐之物,我一定会告到陛下面前,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谭肆青脸色微变,方才雄赳赳气昂昂搜查的士兵们动作也越发轻了些,本以为宋家大厦将倾,他们打着搜查的名义可以顺走些宝贝,没准儿还能和漂亮的小娘子们戏耍一番,如今看来,有这位大小姐坐镇,他们倒是不得不规规矩矩的了。 宋府的各个院子、屋子里有不少瓶瓶罐櫎,保不齐哪个就是先帝的御赐之物,为了避免祸事降临到自己头上,搜查的士兵们索性不翻找了,只是象征性地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谭肆青见此情形,气的不行,他愤怒地指着这些不作为的士兵们:“你们,你们这帮吃着朝廷的米面却不干活的寄生虫!好啊,你们惧怕宋家的淫威,我可不怕!我亲自去搜查!” 宋青岚在一旁冷眼看着,谭肆青是离王的党羽,他此番前来看来是有备而来。 谭肆青似乎十分清楚宋府的布局,他径直走到书房,站在书房门口看了一眼书架后,从书架的上数第二个格子上面拿下来一幅画。 他粗鲁地打开画,这是一幅大食堪舆图。 他摸了摸画轴,随即将空心的画轴打开,从里面掏出来一沓厚厚的纸来,他双眼放光将那几张纸举起来冷哼一声:“哼,宋大小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就是宋府通敌叛国的证据,是宋府和大食的书信往来!”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地看看谭肆青又看看宋青岚。 难道世代忠臣,世代功勋良将的宋家,真的叛国了?! “谭大人说,这是什么?” 宋青岚一脸的惊讶,她像是没听清谭肆青的话一眼,满眼迷茫地看着他,指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哼,宋大小姐不必装糊涂了,这是宋家和大食的往来书信,上面是边关的布防图!”谭肆青大声说着,将那几张纸聚到宋青岚的面前。 他将目光落到那几张纸上,忽而,谭肆青浑身一僵,那些纸张上面似乎没有防区界限、军队驻地、烽燧点、关隘、有军事意义的村庄等,反而是一些花花草草,山川河流。 咦,这怎么和离王殿下和他说的不一样呢? “谭大人口口声声说这是宋家和大食的书信往来,是军事布防图,敢问上面有兵力部署吗?有设防重点、防御方向吗?!”宋青岚一步步逼近谭肆青,谭肆青心虚的步步后退。 “谭大人,你如此污蔑宋家,是何居心?!”宋青岚举起手里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站在一旁的淮烨从谭肆青的手里夺过纸张,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的确和军事布防图,没有半点关系。 而其他的官兵,确实也没能从宋家搜出来什么东西。 “淮大人,还请为宋家做主,我祖父和父亲经常研究各国地貌,这塞在画轴里面的笔记,就是祖父所做,不过是根据《海图志》的记载,画出来的山川河流和风土地貌,还有一些感悟心得罢了,怎么就是通敌叛国了呢?”宋青岚十分不解,很是委屈。 章节目录 088我让厨房去给你做兔子肉 “谭大人一进宋府,就径直拿走了这幅画,为何独独对这幅画如此感兴趣?摆明了就是要陷害、攀污宋家!” 宋青岚言辞恳请,谭肆青急得吹胡子瞪眼,根据线人的消息,这污蔑宋家的证据,明明都已经塞进大食堪舆图的画轴里面了,为何变成了山川花草的画作和感悟? 难道是宋家提早发现了,所以把东西掉包了?不可能啊,宋家都是一根筋的没脑子武将,怎么会发现呢? 谭肆青叹了口气,今日这事情没办成,他忽而觉得离王让淮烨跟来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没有第三人在现场看着,他完全可以再准备一套证据来污蔑宋家,可如今淮烨全部都看到了,他该怎么办? 谭肆青看着淮烨的眼中,有杀意涌现,可看了看他那壮硕的身材,还要外面围着的禁军,他泄气了,这件事情,他也无能为力了。 淮烨冷眼看着谭肆青,将画卷收好:“谭大人,可有什么话说?” 谭肆青咽了咽口水,满脸乞求地看着宋青岚:“宋大小姐,谭某也是听了外人的谗言和污蔑,这才以为宋家通敌叛国,起初,我自然是不信的,宋家世代忠良,立功无数,可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宋大小姐,都是误会,你看,要么我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谭肆青一脸的讨好,往宋青岚的身旁走近了两步。 宋青岚赶紧退后了半步,瞪了他一眼:“谭大人真是巧舌如簧,若是淮统领今日不在,想必你定不会是这般说辞!淮统领,此事还请您一五一十地禀报给陛下,还宋家一个公道!” 宋青岚对着淮烨恭敬地行了一礼,她知道淮烨的为人,是北楚的忠将孤臣,绝不会颠倒是非,袒护奸臣。 “若是随便一个猫儿狗儿的都能攀污宋家,那我们可该如何继续为陛下,为朝廷效力?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淮统领您是知道的,我们宋家人都是武将出生,没有那弯弯绕的花花肠子,哪天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谭肆青听的脸色发白,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宋小姐放心,淮某定会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报给陛下。”淮烨点点头,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从小就听说宋家的事迹,若他没有加入禁军,想必也会进宋家军。 “多谢淮统领。” 宋青岚行了一礼,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今日之事,多亏了表妹云苡歌,不然,宋家可就遭殃了。 …… 十日前,云苡歌送玄冥出城的当晚,她穿着兜帽悄悄去了宋府。 宋府只有女眷在,其余的男子都跟着宋大将军去打仗了。 宋青岚本来也是想跟着去打仗的,可是最近家了来了个怀孕的前青楼女子红娘,她实在担心母亲一个人会受欺负,而且家里除了她,也没有个年轻的主心骨,便留了下来。 对于云苡歌的深夜来访,宋青岚有些惊讶,忙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竟要这么晚过来。 “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你饿不饿?我让厨房去给你做兔子肉。”宋青岚冲着外头的丫鬟招招手。 云苡歌拉着宋青岚的手说道:“别,表姐,我不饿,给我一口水喝就行。” 宋青岚将桌子上的梨汤端过来给她舀了一勺。 云苡歌喝了一大口甜梨汤后低声说道:“我这么晚过来,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我怕有人要陷害宋家。这次大食进攻,本不必让宋家军长途跋涉过去的,离王和瑞王的部下都有在大食边关附近驻扎的,你也知道咱们陛下的那个样子,三言两语就被人带跑了。” “离王煞费苦心让宋家军去,肯定憋着坏呢!” 宋青岚的心猛地一缩,这些天她净想着母亲和父亲还有那个小贱人红娘的事情了,竟是没功夫想这些。 “表姐,你带上心腹去翻一翻外祖父的书房,动作一定要轻,尤其是书画要仔细看看。” 前世,玄文川就是从宋府搜出来通敌叛国的证据,害了宋家满门,从而将宋家军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并改名为川羽军。 宋青岚惊讶于表妹的心机和思虑,从前的她聪明跋扈,前阵子她发觉她沉稳了许多,如今更是能拿事儿了。 “表姐,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疑惑,这个我没法儿解释,你去查一查吧,查清楚自己家里面有什么东西,才能放心,若是少了什么东西,倒还好,可若是多了什么东西,可就说不清了。” 宋青岚不再多问,带着几个在军中训练过的丫头暗中守在了各个院子的门口,若是有人出来就速去书房告诉她,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她自己则带着几个心腹丫鬟去了书房。 一个时辰后,宋青岚沉着脸从书房里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她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幅画放在云苡歌的面前:“这是大食堪舆图。” 宋青岚是习武之人,将这画拿到手上就知道分量不对,翻过来调过去仔细看着,发现两个画轴的分量不一样,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厚厚的一沓纸。 “这是什么?” 章节目录 089处以耐刑!罚俸一年! 二人将纸张对在烛火下仔细地看,那些纸张竟是和大食的来往书信,厚厚的一沓,从信件的时间和纸张的颜色磨损来看,时间跨度竟然长达一年,信中甚至交待了边关、京城的布防图,以及各处将领的姓名和爱好。 宋青岚心惊,她的头阵阵发晕,若是让人发现了,宋家轻则全族流放,重则灭门诛九族。 “若真是我宋家去打仗,胜了倒还好,若是败了,更加坐实宋家通敌叛国,勾结大食收买、腐蚀北楚官员。” “表妹,究竟是谁,这么狠的心,信件上是祖父的字迹,连祖父习惯性地喜欢在每句话的末尾加上两个点,这信上都模仿的一样,他们也太可怕了。” 宋青岚感觉浑身发寒,她扯过来一床被子,披在了她和云苡歌的身上。 “这时间跨度这么久,难道这幕后之人,从一年前就想着陷害宋家了?”宋青岚不敢置信,怎么会有人如此有耐心的蛰伏许久,要让宋家倒台。 云苡歌仔细看着纸张,她手里有几家书肆的铺子,所以对于纸张颇有研究,她捻了捻纸张,舔了舔,用水浸湿看了看,又放在火上烤了烤,随即摇头:“这不是一年前放进来的,应该是最近才放进来的。” “这纸张虽然看上去像是旧了一年之久,其实都是人为故意做旧的。”云苡歌给她看纸张的细节之处。 “到底会是谁呢?”宋青岚沉吟道。 “大概就是宫里的那几位吧,宫里的离王、瑞王、川王等人,如果陛下允许,都是可以看到奏折的,自然也能看到外祖父的奏折。而且,外祖父喜欢字画平时自己也写,这就给了别人模仿的机会。” “所以,宋府有宫里几位王爷的眼线。”宋青岚说着将府上从管家婆子到厨房采买的人脸,一一过了一遍,忽而感觉每个人都很可疑。 “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吧?”云苡歌问她。 宋青岚点点头,她带人去翻找东西的时候很是谨慎,动作很轻。 “不要打草惊蛇,把画放回原处,把里面的书信换掉。我们就等着看,究竟是谁想害宋家。” 宋青岚越发觉得表妹实在是聪明,她狐疑地看着她,伸手捧住她白嫩的脸捏了捏:“你最近是不是去拜了什么神仙,怎么脑瓜子如此不一样了?” “表姐的意思是,以前的我很蠢?” 宋青岚没说话,云苡歌扯了扯嘴角苦笑,看来从前的自己还真是蠢,蠢的大家都看的出来,偏偏还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你说,这事儿会是谁干的呢?”宋青岚再次沉吟,她不把这人揪出来,心里就膈应的慌。 “府上可来了什么新人?” 宋青岚虽是女子,可她不喜欢内院那些勾心斗角和磨磨唧唧的银钱事儿,便也不怎么管理内院的大小事务和银钱,她找了协助母亲打理内院的孔嬷嬷来问话。 孔嬷嬷说府上丫鬟到了年纪嫁出去几个,这两个月买了几个新的进来。 “最近新进来一个姨娘,会不会是她?她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了。”云苡歌想起来了,那日何氏还大闹了一场。 “对,肯定是她!我这就去把她提溜出来!”宋青岚一想到红娘就控住不住自己的脾气,她把被子往下一扔,穿上鞋抓起大刀就要往外走。 “表姐,你别去!我们没有证据,贸然提人,外祖母怕是不会同意的!” 听到这话,宋青岚脚步一顿,因为这件事,她和从小就十分宠爱自己的祖母大闹了一场,她心里也清楚,祖母有多在意红娘肚子里的孩子。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人欺负不成?”宋青岚气的眼眶发红。 “表姐,先暗中观察,等敌人动了,我们再动。瞪拿到了足够的证据,相信外祖母也不会不顾宋家的安危的。” 宋青岚十分赞同,派贴身的护卫将云苡歌送回了侯府。 …… 这一边,淮烨拿着那幅画带着禁军走了,谭肆青还想求情说好话,可宋青岚冷着脸,淮烨根本不搭理他,他只好带人离开。 这么一番闹下来,宋家都知道府上出了细作了,宋青岚将管家婆子们召集起来问了一番话后,并没有问出来什么。 孔嬷嬷把几个新来的丫鬟婆子带到柴房去问话,审了两个时辰,一个婆子受不住刑交代说是她收了银子,把书信塞进了画轴里。 “谁给你的银子和书信?!”孔嬷嬷一指粗的打针扎下去,那婆子顿时嚎叫了一声。 “老婆子那天去街上采买,路上遇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塞给我这些东西和银两,说事成之后,还有赏银。” “嬷嬷,大小姐,老婆子我真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害了宋府,老婆子不识字啊,大小姐饶命!”说着,那婆子疼的晕了过去。 “把她关起来,等祖父和父亲回来之后细细审问。” “这婆子会不会是个替死鬼?”孔嬷嬷问道,宋青岚心中也有这样的疑惑,这内贼招供的太快了,而且,这婆子是管外院采买的,如何能进书房? 宋青岚想要审问红娘,可被宋老夫人拦下了,她有孕在身,肚子里头怀着的很可能是宋家的长房嫡孙,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宋青岚无奈,只好作罢。 …… 宫里,淮烨将宋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玄铮听,玄铮听后大怒。 “谭肆青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宋家?!好啊,如今一个两个的都敢欺骗朕了?!” “陛下,打算如何处罚谭大人?”李公公在一旁适时地提醒。 “处以耐刑!罚俸一年!” 《北楚律令》规定,凡是辱骂、诽谤、污蔑朝廷官员的,对辱骂、诽谤、污蔑者施以耐刑。剃去罪犯的面部的眉毛和胡子,以这种方式来使罪犯承受羞辱。在北楚,尤其注重仪表的体面,剃去毛发或者脸上刺青是损人仪表,会严重的损害个人声誉和形象。 玄铮本想着停了谭肆青的职,可他的眉毛和胡子被剃掉之后,没脸见人,停职在家岂不是正合了他的意?便决定谭肆青要继续上朝,接受同僚们鄙夷的目光和嘲讽。 章节目录 090云四小姐似乎不愿意和白某交谈 李有才有些惊讶,这个刑法虽在《北楚律令》中,但实际应用的很少,他倒是好奇,那位谭大人没有了眉毛和胡子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 离王府内,离王听到消息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谭肆青竟然没能从宋府里面搜出通敌叛国的证据来?怎么可能?他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人送进府,废了那么多功夫才制作出那些证据,怎么就失败了呢? “楚七,让谭肆青过来见本王。” “王爷,如今谭大人惹得陛下生气了,正在风口浪尖上,王爷还是和谭大人少见面的好。”离王的侍卫楚七劝道。 在明面上,谭肆青是督察御史,独立于各个机构,可以对朝廷中的官员,甚至皇子、皇孙进行监察督察,是完全中立的角色。可他实际上是离王的人,朝中的大臣们,他要去查谁、要去办谁,都是离王授意。 “该死的,最近怎么这么不顺?” 他曾经去宫里还嘲笑过他母妃常常拜佛烧香,如今他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去拜拜神仙? “你去万佛寺请个佛像回来,要那种灵验的,多少钱都没关系,而且,每个月,你都去送香油钱。”离王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王爷,要在府上拜佛?” 楚七疑惑了,他家王爷是从来都不信佛的,而且,各个皇子们单独立府的也没有听说谁家里有佛像的,除非是成了亲的有女主人或者是有老一辈的人在才会拜佛。 “废什么话,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就是了!”离王不耐烦地说道。 “还有,去查查宋家背后是否有高人相助,若是有谋士,想办法把他挖过来,若是不从,就杀了。”离王眯了眯眼睛,捏紧了拳头。 他是离东宫的位置最近的皇子,他不允许有人阻拦他,但凡是他入主东宫路上的绊脚石,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清除干净。 “是,王爷。” “还有,万家是不是要进京了?”自从上次万家出现那样的丑事之后,万家便缩回了江宁,如今,想必那件事情已经淡了,万家可以试着重新进京。 “是,已经在路上了。” “嗯,让白家去接。” ……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树上的蝉儿们,鸣的人心烦意乱。 侯府和宋府上下倒是很高兴,据信上所说,宋老将军、宋启、云靖松和云靖柏今日回京,今日晚些时候便会到北城门。 云苡歌和云苡舒早早地出了府,带着点心和果子去北城门等着,苏氏本来也想带着孩子去城门口接,可宋氏和云庭信说,最近城里有不少人贩子,手段恶劣,专挑这种刚出生的小孩子下手,况且,苏氏还在坐月子,不宜坐马车颠簸,几人便都没有出门。 宋氏虽然没有出门,但一直忙活着让丫鬟婆子们收拾屋子,准备酒菜,来给两个儿子接风洗尘。 宋府这边,宋青岚则是和母亲一起去樊楼买了宋罡爱吃的花椒肉片和宋启喜欢吃的酱肘子后,往北城门走。 北城门门口,侯府的马车早早就到了,停在一边,片刻后又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一旁,云苡歌以为是宋府的马车,掀开帘子准备打招呼,可没想到是白府的马车,她赶紧放下了帘子。 自从许久前在府上见过白子年,在宫里见过白芷涵后,云苡歌已经许久没和他们兄妹二人交谈过了。 在京城里逛街、或者是在宫里走在宫道上的时候,偶尔倒是碰到过白子年,不过她都避开了,并没有和她打招呼。 白子年和白芷涵从马车上下来了,云苡歌见他们下来,赶紧让珠儿把马车的另外两个帘子拉上。 云苡舒疑惑地看着她,皱了皱眉头:“天气这么热,你是想把我们都闷死吗?” “三姐,白家的人来了,我们还是不要打照面的才好。” 云苡舒不太明白,白家和侯府有没有仇,为何不能打照面,京城里面的大户人家应该多结交才是。 “里面可是侯府的云三小姐和云四小姐?”云苡歌想躲着,可白子年和白芷涵看到侯府的马车后,主动过来打招呼。 “白公子好,白姐姐好。”云苡舒和云苡歌在马车里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可是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白芷涵见自讨了个没趣就准备走,可她哥哥白子年却不这么想。 “不知白某是否做错了什么,云四小姐似乎不愿意和白某交谈。” 一向稳重沉着的白子年有些恼,几次碰到云苡歌她都躲开了,装作看不见他,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视过。 “白公子严重了,我不曾见过公子,又何谈不愿意和你说话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云苡歌和云苡舒也不好躲在马车里头,只好掀开马车帘子走了下来。 双方互相行礼,如此近距离的站着,白芷涵不禁打量起二人来,云苡舒是端庄大气的美,云苡歌则是秀丽妩媚的美,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恐怕是个男人都会被勾了去。 她转头看向哥哥,见他停留在云苡歌身上的眼神微动,怪不得哥哥如此在意她,说话都失了分寸。 “两位妹妹可是来接兄长?”白芷涵见气氛有些尴尬,开口缓解。 “正是,大哥二哥今日就回来了,白姐姐和白公子也是来接人吗?” 正说着,城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还不快让开!江宁总兵远道而来,赶紧让开,清道!” 云苡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江宁总兵上回在宫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丑,还有脸再次来京城? 正疑惑着,云苡歌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狰狞着的脸,是万瑶,江宁总兵万麟和万顺。 “哇,小姐,万家人脸皮还真厚。” 珠儿小声在云苡歌的耳边说道,万瑶和亲哥哥万顺当众苟且,在京城都传遍了,二人竟然还有脸再回京城,果真,大户人家没有记忆。 “万达人,离王殿下命在下来接你们入城。”白子年简单介绍了自己后,便和云苡歌、云苡舒告辞。 章节目录 091大姐!大姐我回来啦! 万瑶在路过云苡歌的时候,神情倨傲,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日的事情,她回去后细细地想了想,很有可能就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贱人干的,她明明让人把她打晕了把她丢进偏殿的,大哥也说见到了她,可最后自己被人推进去,还和亲大哥纠缠在了一起,肯定和她脱不开干系。 可惜她没有证据。 不过,也正是这次的事情,才让她意识到他哥哥和旁人比起来,有些不同,也叫她初尝了男女情事的滋味。 看着万瑶那一张嫌弃鄙夷的脸,云苡歌只是礼貌的微笑,并不打算搭理万瑶的挑衅,她今天心情好,要开开心心地迎接外祖父和哥哥们回家。 “表妹!” 身后传来呼喊声,二人回头一看是宋青岚和何氏到了。 “你们等了多久了?快,我和母亲打包了吃食,你们吃点肘子垫垫肚子,再吃点冰绿豆沙凉快凉快。”天气炎热,宋青岚从食盒里面拿出热乎乎的肘子和冰冰凉凉的绿豆沙。 “哇,表姐,这肘子闻起来可真香!”云苡歌十分高兴,撸起袖子伸手就去扯肘子上面的肉,云苡舒则是规规矩矩地舀起一勺绿豆沙,用帕子遮住了送到嘴里。她们也是带了吃食的,不过大部分要留着给哥哥和外祖父他们吃。 何氏在一旁说,这肘子和冰绿豆沙不能一起吃,别再吃坏了肚子。 身后又传来马车轱辘压过地面的声音,众人都回过头去看。 怎么又有人来接人了?怎么都聚到今天了?看来不管是万家还是宋家、云家,今日回京城都惊动了不少人。 后面过来的马车是郑府的马车,不过大家都知道郑家是瑞王一党,所以,郑家来是代表着瑞王,瑞王派人来接,看来是想向宋家示好。 郑家原本是个很小的乡官,后来机缘巧合结实了瑞王,一路升到了现在的正六品官员。 今日,郑家本是派嫡子郑弘骞来接人的,后来郑家庶子郑仁、庶女郑燕燕也跟着一起来了。 郑仁想到过今日来北城门接宋将军一家,可能会碰到宋家嫡女宋青岚,特意打扮了一番。 郑仁生的白净,穿着朴素书卷气很浓,她见到宋青岚正和两个妹妹聚在一起吃东西说笑,便整理了一下仪表,高兴地走了过去。 “宋小姐,云三小姐,云四小姐。”郑仁微微行礼。 宋青岚愣了半晌,没有想起来这人是谁,云苡歌对她倒是有些印象,因为百花宴那日,云姒雪就是用手帕污蔑她和这位郑公子私相授受。 云苡舒虽然对他也不熟悉,但看到马车是郑家的便疏离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郑公子。” “宋小姐,今日也是来接宋老将军?”郑仁对着云苡舒礼貌地笑笑,随即转身看向宋青岚。 宋青岚心下狐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她看着郑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见他心心念念的宋青岚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他只好讪讪地回到了马车旁。 郑仁的妹妹郑燕燕看得出来,他哥哥一下马车就去找宋青岚,很明显对她颇为在意,她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哥,你这又是何必呢?热脸贴冷屁股,你看人家搭理你吗?” 郑燕燕的眼中带着骄傲,她不屑地嘟囔着:“这宋家的都是武将,粗鲁惯了的,我才不想以后和她们沾亲带故的,没的叫人笑话。” 一直站在马车前方的郑弘骞则只是冲着宋家的人和云家的人微微点头,并没有过去打扰。在城门口等待着宋家和云家的人进城。 几人正说着,城门外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 “大姐!大姐我回来啦!我可想死你了,你想我没啊,大姐!”还没看到人呢,宋青岚就听到了宋摇光的声音。 宋摇光满眼都是笑意,骑马疾驰而来,拉着缰绳在宋青岚的面前停下:“吁……” “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京城了。”宋遥光翻身从马上下来,张开双臂走过去就要抱宋青岚。 “你是不是找死,骑马过来也不说慢着点儿,扬了我们满身的尘土!咳咳……咳咳……” 宋青岚本来见到他还挺高兴的,可她原本干净粉白的衣裙上,此刻沾满了沉头,她的头上、脸上也满是尘土,就连她身边的几人也没能幸免。 看宋遥光兴高采烈地走过来,宋青岚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宋摇光躲闪不及,“哎呦”大喊了一声,摸着发疼的屁股,他大姐从小就习武,身上的力气可比寻常的女子大上不少。 “是啊,表哥,你就不能从马上下来走过来吗?” 云苡歌和云苡舒也咳了两声,用帕子擦了擦鼻子,里面都是黑乎乎的尘土。 珠儿和娟儿也是满脸的委屈和不满,她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十分精心细致地给自家小姐的头上都涂了桂花油,此刻那头发上沾了灰尘混着桂花油,灰兀兀的,看上去很脏。 “哎呀,怪我怪我,是我思虑不周了。” 宋摇光看着姐姐妹妹们原本光鲜亮丽,花容月貌,此刻就像是蒙尘的珍珠,他嘿嘿地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都是我的错,回头我给大家买新鲜的果子和蜜饯赔罪!”宋摇光说着蹭到了宋青岚的身旁,抱着她的胳膊像个孩子似的要贴贴。 随军出行一路上疲惫不堪,见到宋青岚后,他浑身的经脉筋骨都舒坦了。 何氏见了忙拦住宋摇光,让他注意些分寸,虽然是兄妹但也要注意男女授受不亲,尤其这里还有郑家的人在,让人看到了,传出去多不好。 郑仁在一旁看着,惊的目瞪口呆,眼皮直跳,这位是宋青岚的表弟?二人为何如此亲密,难道是家里已经默许了他们的亲事? 见郑仁发愣,郑弘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心思要放在重要的事情上,他慌忙回过神来,见宋大将军还有侯府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忙笑着上前去迎接。 章节目录 092小模样富贵的很 “宋大将军,一路劳累辛苦了,这是瑞王殿下命在下准备的一些热吃食和换洗的衣物。”郑仁将一个盒子和一个包裹递过去。 一行人从外头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进宫觐见的,来不及回府换衣裳。 “多谢瑞王殿下,不过,衣裳和吃食想必家里人都备下了。”宋大将军宋罡并没有伸手去接郑仁递过来的东西,宋家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贸然接受某一方的好意,怕是会传递出来错误的信号。 “祖父!父亲!”宋青岚跑过去扶着宋罡下马。 何氏走到宋启身边满眼心疼地看着他,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宋启见妻子不和他因为红娘的事情生气了,还亲自来接他,心中很是欢喜。 “外祖父!大哥二哥!” 云靖松和云靖柏看上去瘦了不少,云苡歌知道二人要问家中的情况,便直接说了家中一切都好,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听到几人受伤的消息后先是急了一阵儿,后来听说伤的不重,便也放下心来。 “大哥,你放心,嫂嫂一切都好,小侄儿可能吃了,白白胖胖的!”云苡歌比划着小侄儿的身长,笑眯眯地说道。 “快走吧,别耽搁了进宫的时辰。”宋罡看了看天色,示意众人赶紧该上车的上车,该上马的上马,等从宫里面回来了,再好好叙旧,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进宫觐见。 云苡舒并没有上马车,她看着云苡歌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娟儿一会儿要去一趟香料铺子,给祖母配置的香今日该做好了。” “三姐,我陪你去吧。”云苡歌作势要从马车上下来,天色晚了,云苡舒一个人去她不放心。 云苡舒摇了摇头让她先走:“没事儿,外祖父和哥哥们,一会儿肯定是要进宫的,你把这几日的事情详细和他们说一说,你去说,我才放心,香料那边我亲自去取,验过货之后就回府了,香料不取,祖母晚上没有安神香,又会从梦中惊醒的。” 自从宋家的人和侯府的人离京之后,云老夫人就没怎么睡过好觉。 “好,三姐,那你小心一些。” “放心吧!” 云苡歌跟大家一起走了,留下荆墨和荆壮保护云苡歌的安全。 …… 看着一行人离开后,娟儿站在云苡舒的身旁说道:“小姐,天色暗了,城门就要关了,我们也快快拿了香料准备回去吧。” 城门关了之后,京城里面的铺面也就都要关了,最近因为大食进攻,宵禁比之前严了不少。 “好,走吧。” 云苡舒转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撞在了她的腿上,她下意识弯腰去扶,没想到竟是个白白净净软乎乎的奶娃娃。 “姐姐救我!”软糯糯的小奶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听起来格外的惹人怜惜。 小丫头,粉白的肉嘟嘟的脸颊,大大的眼睛,小短腿小短胳膊一晃一晃的,十分的可爱。 “姐姐,有人追蓉儿!”小丫头拽着云苡舒的裙摆,躲在了她的身后。 云苡舒见女娃娃的身后跟着两个面露凶相的婆子,立刻皱起了眉头,将身后的孩子往自己的身边拢了拢。 近来京中多有人牙子偷孩子、拐卖的事情,不会这孩子是被偷,被抢出来的吧?! 联想到大嫂嫂的孩子将来有一天若是被人抢去了,她就气的嘴唇发抖,双手叉腰瞪着后跑过来的两个婆子。 “你这娃娃,腿那么短,倒腾的还挺快!”婆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的断断续续,有些烦躁恼怒地指着云苡舒身后的丫头。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追她?” 云苡舒皱着眉头问道,娟儿疑惑地看着这两个婆子,两个婆子穿的寒酸破旧,深蓝色的布衣磨损的很严重,头上连发簪都没有,用两根粗布将头发扎起。皮肤黝黑,脸上满是皱纹,看着似乎过的很苦。 可这小娃娃身穿锦福,脖子上戴着金项圈,白嫩胖乎的手腕上戴着两只金镯子,小身形白白胖胖,小模样富贵的很。 “哎呦,小姐,快把孩子给我们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带着孩子回去了。” 婆子的眼珠子直转,看着云苡舒年纪不大,想必也没什么城府,她们说什么她也就信了。说着,绕到云苡舒的身后,伸手就要去拉那小丫头。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云苡舒不动声色地问道。 两个婆子明显一愣,“哎呦姑娘,这孩子的乳名就是囡囡。” 京城里面大户人家的孩子,十个当中有八个的乳名是囡囡。 云苡舒瞪着她们,方才这小丫头明明说她叫蓉儿,而且这两个婆子面露凶相,看起来可不像是好人。 云苡歌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转头看向那孩子,柔声问道:“小丫头,你要和她们回去吗?” 蓉儿摇了摇头,惊恐地瞪着眼睛:“不回,姐姐,蓉儿不回,蓉儿不认识她们!” 小姑娘一听云苡舒要让她跟着婆子回去,吓得豆大的眼泪从脸上滑落。 “姑娘,小孩子闹脾气你别当真,孩子,快和奶奶回去,奶奶给你买甜糕,别怄气了,奶奶之前没给你买甜糕,是那甜糕太贵了!”那婆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云苡舒的表情,另一个婆子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准备撸起袖子动手抢人。 荆墨和荆壮守在暗处,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姑娘,你行行好,我们住在乡下,再耽搁一会儿城门就关了,我们得赶紧带着孙女儿回去呢!”婆子略显焦急,恳求道。 “无妨,今日两位可以在我家住上,待明日我们去官府查了几位的户籍,几位按了手印,确认是孩子的亲人,自会派人送你们回去。”云苡舒的直觉告诉她,这二人像是人贩子,可是她没有证据。 “姑娘,乡下还有个五岁的孙子独自在家,老婆子得回去照看孙儿啊!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婆子搓着手急的直跺脚,再不走城门可真的是要关了。 “你们怎么会把孩子独自放在家中?!” 章节目录 093哪里来的闲出蛋来的姑娘 “实在是囡囡病了,我们着急带她进城来看大夫!” 这两个老妇人倒是都能答上话来,云苡舒一时也有些犯难,她虽然想护着这孩子,可是她没有理由,也不能强行扣人。 两个婆子见城门就要关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收敛了笑容,互相使了个眼色,瞪着眼睛冲上去,一个伸手制止住了云苡舒,一个动手去拽那孩子:“哪里来的闲出蛋来的姑娘,耽误老娘的好事,有你好看的!” “把这死丫头带走!再耽搁一会儿,买家都要等的不耐烦了!” “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两个婆子露出了真面目,大力地撕扯着云苡舒和蓉儿,荆壮和荆墨见状闪身过来,在她们伤到云苡舒之前,将二人制住。 “啊!你们,你们!你们竟然还有帮手?!”婆子惊讶地呼出声,没想到这两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姑娘,身后竟是有如此身手不凡的侍卫。 “姑娘,姑娘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个脸上有颗黑痣的婆子跪地求饶。 “是啊,姑娘,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穷的没办法了,穷的要饿死了才会干这杀千刀的勾当啊,姑娘,我们命苦啊!”另一个婆子赶忙跟着附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云苡舒在深宅大院里什么样的姨娘、丫鬟、婆子没见过,自然不会心软,她看都没看跪在她脚底下的那两个夫人,只是捂着蓉儿的眼睛和耳朵,不让她看到这些污糟事儿。 “三小姐,这两个婆子怎么处置?”荆墨问道。 “她们也知道这是杀千刀的勾当,看来是明知故犯。天色晚了,先带回府上关在柴房里,明天送到官府去!最近官府在抓拐卖小孩儿的人牙子,正好,我们也出一份力!” 荆墨和荆壮应了一声后,将两个先是疯狂挣扎,苦苦哀求,后来嚎啕大哭满嘴污言秽语的婆子塞进了马车。荆墨撕下衣服上的料子,堵住了两个婆子的嘴。 既然她们要做侯府的马车回侯府,自然不能让她们一路大喊大叫地惹人注意。 天色又暗了暗,娟儿着急地提醒着云苡舒还要去香料铺子取安神香的,再晚些,只怕香料铺子就要关门了。 云苡舒点点头,她想着搞清楚这小丫头是哪家的之后,可以让荆墨送她回家,她蹲下来捏了捏蓉儿软软的脸颊,柔声问道:“蓉儿,你是谁家的,姐姐送你回家。” 蓉儿抬头,眨着大大的眼睛看她,姐姐好温柔啊,身上清香的依兰花香的味道也好闻!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并没有答话。 “你娘亲和你爹爹呢,为何不在你身边?你怎么自己跑出来?最近城里不太平,以后可不能这么跑出来了。”云苡舒捏了捏蓉儿的小鼻子。 蓉儿听着云苡舒的话,忽而眉宇间由开心喜欢变成了悲伤难过,大大的眼睛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云苡舒看着这孩子,心头一紧,真是心疼啊,难道自己说错了话? 哎,看着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难不成这孩子没爹没娘,养在祖父母身边?真是个惹人疼的孩子。 云苡舒正要带着小丫头走,忽而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蓉儿,过来。”那声音冰冷,似乎还带着一丝的克制。 一个身穿上好的蓝色丝绸长衫,外褂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袖口用白丝收边,头戴白玉束发冠,腰系水蓝色白边腰带的男子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男人的身后跟着几个随从,还有一只大胖猫。 蓉儿往云苡舒的身后缩了缩,云苡舒的丫鬟娟儿看的眼睛都直了,京城中俊朗才子她跟着小姐参加诗会、百花宴、酒会也见识到了不少,可如此玉树临风、清雅高洁的男子,还真是少见。 就像……就像小姐说的哪句话来着? 朗月出天山,春风过漠北。 云苡舒看着他的衣着和他身边的人,猜测他是什么人,可他没有做府上的马车,也没有佩戴令牌,看不出是哪个府上的,只能从身上的锦服瞧出来是富贵人家。不过,他叫出了蓉儿的名字,想必是认识这小丫头的。 是她的父亲吗? 可二人相差的也太多了,这小丫头软嫩可爱奶乎乎的,而面前的这个男子脸拉的老长,虽然长的好看可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太过强烈,让人很是不舒服。 “蓉儿,过来,别人为父说第二遍。”男人话语中的压迫感,愈加强烈。 原来还真是她的父亲。 “你将我孩子掳走,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念在你并未伤她,这次先饶了你。”关狄冷声说道,看着云苡舒的目光很是不悦,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学好,竟然拐走了他女儿。 云苡舒当头一棒,惊地说不出话来,他竟然说是她拐走了他女儿?! 他是瞎吗? “父亲。”蓉儿听到声音后身子一僵,慢慢地从云苡舒的身后走出来,看着关狄,怯怯地叫了一声父亲。 “过来,告诉你不要乱跑,为何不听话?”关狄的语气更加冰冷了。他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女子利用蓉儿接近他,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有什么目的。 是为了卖钱求荣,还是想趁机勾引他? “姐姐没有拐走我,蓉儿被人牙子抓走了,呜呜呜……是姐姐救了蓉儿。”蓉儿带着哭腔,想起人牙子那幅凶恶丑陋的模样,还有面前冷冰冰的父亲,她害怕的浑身颤抖,可还是鼓起勇气为云苡舒说话。 关狄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看着一言不发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的云苡舒,神色明显变了变,有些尴尬。 云苡舒懒得搭理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白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她摸了摸蓉儿的头,让她回到自己父亲的身边,随后让荆壮和荆墨把那两个婆子扔了出来。 “这是拐走你女儿的人牙子,你看着处置吧,还有,以后说话之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别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 说完,云苡舒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走了。 关狄留在原地在风中凌乱,他还是头一次被人挤兑了,不过,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她是人牙子,她救了蓉儿,他本该道谢的。 章节目录 094就是大罗神仙来了,吃了都得睡上半日 这些年来,数不清的女子怀着各样的目的接近他,是他先入为主了。 “父亲你生气了吗?父亲,对不起,蓉儿下次不会乱跑了。” 她好怕父亲发火生气,上次宫里送来的两个女人惹怒了他,就被下令把人乱棍打死了,死状那叫一个惨烈! 方才那个姐姐这么美,希望父亲不要伤害她才好。 “父亲不要生气,蓉儿听话。” 关狄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从小性子就倔,倒是很少听到她为别人说好话。 “我没有生气,下次不要乱跑了。”关狄牵着蓉儿的手,他很高,牵起蓉儿的手,蓉儿迫不得已都要踮着脚走路,就像是被关狄提溜着,两条小腿使劲倒腾着才能跟的上关狄。 见蓉儿跟的那么费力,关狄索性弯腰将她抱在了怀里。 “蓉儿没有乱跑,蓉儿在府门口……”蓉儿看了一眼跟在关狄身边的人,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肩膀一抖一抖的。 “怎么了,怎么还委屈上了?”关狄看着委屈的蓉儿,在心底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语气这么严厉的,可是一碰到蓉儿的事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只是,这孩子不明白这世道的艰险。 “好了,不哭了,父亲不怪你,只是,以后你要乖一些。” 蓉儿歪头仔细地看了看关狄,看他的眉头没有皱起来,确认他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父亲不生气就好!” 蓉儿开心地趴在关狄的肩头,看着后面的毛茸茸软绵绵的大猫喊道:“乖乖,别碎觉啦,我们回家啦!” 一只灰棕色的大猫正四脚朝天的躺在绿绿的草地上,肚皮晾在外面舒服的很。 大猫听到小主人的呼唤,懒洋洋地翻身,慢吞吞地摇晃着身子跟在几人的身后。 这猫是一只麝香猫,生性机警,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就是它带着关狄等人找到了蓉儿。平日里,这是大猫要么懒洋洋地瘫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要么上蹿下跳地掀房顶调皮捣蛋,唯独十分听蓉儿的话。 …… 宋家人进京后,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宫里。 一路上,云苡歌将京城发生的事情,挑要紧的讲个宋罡和宋启和哥哥们听,在宫门口一行人分开,云苡歌和宋青岚等人各自回府,宋罡等人进宫后便等在御书房外面请罪。 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玄铮召他们进御书房说话。 “臣等参见陛下,请陛下责罚,臣辜负了陛下的期望。”一行人齐齐地跪在地上请罪。 玄铮本来心里有火,奈何确实没从宋府搜出来什么东西,那个谭肆青的举动也十分奇怪,而且,看到宋老将军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头发,连日的奔波苍老了许多,满是皱纹的脸上很是憔悴,没什么精神头,便也发不出火来。 “赐座。”玄铮一挥手,地上跪着的人谢恩后站起来,坐在了李公公吩咐人准备好的小矮凳上。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战无不胜的宋家军,怎么连几个毛贼都打不过?”玄铮疑惑地问道。 “回陛下的话,宋家军连日赶路,那日,路过一片林子,将士们口渴难耐,正好看到一片野生的果树。叶片大而厚的树上结着红彤彤的圆形果子,我们就摘了吃下,因这果子香甜可口,汁水充分,未免多吃了些。”宋罡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可没想到,片刻后,就感觉脑袋有些晕晕的,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宋启接着说道。 “将领们发觉不对,赶紧往外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老臣赶紧扶住了身旁的树干,慢慢地,身上渐渐没了力气,像是喝醉了一般,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宋罡等人将那日的情形描述的绘声绘色,玄铮听的很是入迷,不由地跟着心惊。 “再次醒来的时候,粮草、药材、衣物、银两都不见了。”云靖松叹了口气,战争时期,他知道这些物资有多么的紧缺。 “还请陛下降罪,是老臣没能带领好部下,丢了军粮和物资。”宋罡说着从小矮凳上站起来,再次跪在了玄铮的面前。 “好了,宋大将军年纪也大了,别动不动就跪。”玄铮示意他赶紧起来,不知者不怪,这次的事情并不会怪罪他们。 从京城派去的御医从怀里掏出来几个红彤彤的果子,放在了玄铮面前的桌子上:“陛下,这就是红酒果,这东西就是大罗神仙来了,吃了都得睡上半日。” 玄铮好奇地拿起那果子看了看,挑了小小的一颗放进了嘴里:“嗯,这果子确实香甜。” 玄铮才吃了小小的一粒,就觉得有些飘飘然。 “陛下,这本是西凉的产物,果子里面的酒含量极高,闻起来吃起来都是香甜可口,所以人免不得要多食用。”御医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甘草香囊放在玄铮的鼻尖,玄铮嗅了嗅,顿时清醒了不少。 甘草,能够提神醒脑,清醒明智。 “吃的少了只会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还能保持清醒,吃的多了便会像喝醉一般,晕过去。” “而且这果子极易存活、储存,还不容易腐烂,臣猜测,山贼们就是靠这东西,虏获了不少路过的商队、军队。” “嗯,你们也是没经验,宋大将军,朕就罚你半年的俸禄,宋小将军,还有侯府的两位驻关的将领,你们回去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让其余武将也都知晓这果子的凶险,以后一定要避开。” “谢陛下。” “再带着一队人马,去把你们遇到的山贼悍匪全部剿杀干净,把朝廷的军资夺回来。”玄铮吩咐道,他堂堂一国之君咽不下这口气,几个不成气候的山寨王,还能和朝廷叫板不成?! “是,陛下,臣等领旨。” …… 侯府内,云苡舒从香料行取回安神香后,回到府中,正赶上一家人吃团圆饭 云苡歌像云苡舒招了招手,拍了拍她身旁的椅子,见她神色不是很好看,娟儿也是气鼓鼓的样子,她给她盛了一碗热乎的饭后问道:“三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安神香出什么问题了吗?” 章节目录 095想要啊,找你父亲去! 云苡舒摇了摇头:“安神香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只不过在城门附近,遇到一个让人倒胃口的男人。” 云苡舒将发生的事情讲给云苡歌听,她本来好心救了一个可爱的小丫头,还被人误会是人牙子,偷了别人家的孩子要去卖钱。 “三姐别气,他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三姐这么漂亮的人贩子呢!”云苡歌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云苡舒被她逗笑了,心情好了一些。 “你们两个丫头又在咬耳朵了,好好吃饭。”宋氏在一旁低声提醒,不过,这两个女儿感情这么好,她心里还是十分的欣慰。 “舒儿刚进来坐下好好缓一会儿,喝完热汤。歌儿不要光坐着说话,可要多吃些,怎么看着,又瘦了。”云老夫人心疼地说道,让身边的嬷嬷把那一盆小鸡炖蘑菇端到二人面前。 “多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云苡歌和云苡舒谢过云老夫人,听话地舀了一碗鸡汤喝了。随后,云苡舒让娟儿把安神香拿给祖母身边的嬷嬷。 “祖母,三妹妹多吃些不妨事,可您看看四妹妹,哪里还需要多吃?四妹妹,再吃可要胖的没有腰了!去年的衣裳都穿不下了!”云靖柏看着云老夫人说了几句,又转头看向云苡歌打趣道。 大家都笑,云苡歌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云老夫人瞪了云靖松一眼:“去年的衣裳穿不下了,再做新的就成,侯府又不是没有做衣服的银子了!柳青,明天你就去库房,把那匹彩云绸缎拿出来给歌儿做衣裳!” “是,老夫人。”站在云苡歌身边的柳青低声应了。 “祖母,我也要!”云靖松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大声喊道,他知道祖母那边肯定有很多他没见过的好料子。 “你要什么?一个还没成家的男娃子,要那么多衣裳做什么?想要啊,找你父亲去!” 云靖柏嘟囔了一句祖母偏心后,被云靖松按下头继续吃饭:“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妹妹们做衣裳,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对了,此次你们回到京城,陛下可给你们安排了新的差事?” 云庭信看向云靖柏和云靖松,此番二人回来,他最担心的还是他们的差事。 他近几个月和朝中的大臣们多有往来,若是陛下没有安排,或是陛下还想他们随军出征的话,他便打算让朝中的同僚们举荐举荐,让二人留在京城。 “父亲,陛下当时在御书房,说是让外祖父派人去绞杀山贼,让我和二弟,暂时协同武德司指挥使,处理京城中拐卖幼童的事情,旨意最迟明天也会下来了。”云靖松说道。 “嗯,你们二人能留在京城中,为父就放心了。”云庭信放心地点点头,宋氏心里也很欣喜,她的两个儿子总算是不用再去外头风餐露宿、夜里奔袭、舍出命来打仗了。 “只是,这武德司指挥使,你们二人要谨慎恭敬些,折在他手里的官员可不在少数啊。”云庭信虽然也没有见过武德司指挥使,但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 武德司设立之初,原本是探察不轨,潜察臣民动静,防止宦官当权和军中兵变的机构。然而近年来北楚太平,宦官掌权、朝臣叛变的情况很少,武德司的职责便发生了变化,常常处理京城中的突发事情。 武德司指挥使,传闻博闻强识、才思敏锐、冷酷无情,只要和指挥使对视一眼,他便能看出你是奸是忠是恶是善,然后根据情况把人请去喝茶。 这样的一个官职,注定要么一个朋友都没有,要么所有人都是朋友。 “父亲放心,我和靖柏准备了些薄利,明日见到指挥使,我们兄弟二人也会尽心办事。”云靖松说道,他知道这次的差事若是能办好,便是向皇帝证明了他们的能力,说不定能留在京城,不必去边关驻守。 “大哥,二哥,明日我和你们一起去!”云苡舒忽然说道。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那里做什么?武德司那边血腥味儿太重了,去了对你不好。”云靖松诧异狄连连摆手,武德司那地方男人去了都胆寒心惊的,别说女子了。 “大哥,二哥,我有人牙子的线索,我接触过她们!”云苡舒一听不让她去有些急了,她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表示抗议。 “你何时接触过他们?” 云苡舒挑要紧地说了,她在城门口救了一个被人牙子拐走的女娃娃,和那人牙子交谈过,对她们多少有些了解。 “大哥,三妹说到底是证人,说不定能有案件的突破口。”云靖柏说道。 “是啊大哥,我陪三姐一起去。” 云靖松看了一眼云庭信,见父亲并没有阻止,他略微思索后说道:“好,那你们二人就在堂厅里面说话,不准乱跑,等我和你们二哥要去办案的时候,你们就得回家来。” 云苡舒和云苡歌连连点头应了。 …… 次日,云靖松等人到了武德司的门口,从马车上下来,被人引着进了堂前。 “三姐,这里面怎么阴冷阴冷的。”云苡歌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今天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可她一脚塌进这武德司就觉得浑身发寒,汗毛都竖了起来。 云苡舒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觉凉飕飕的。 她远远地看到那个身影有些眼熟,走进了一看,这不是昨天在城门口碰到的那个男人吗?他竟然在武德司当差?武德司指挥使还真是个缺心眼儿的,留这么个眼盲心瞎的人当手下,案子能办好?看来,这武德司未必有传闻中说的那么厉害。 关狄诧异地看着来人,云苡舒注意到他的目光,偏过头去像是挑衅一般看着他,目露凶光。不得已,他先移开了视线。 他有些意外,这女子看到他竟然不害怕。毕竟,他今日穿着武德司的黑红色外袍,腰间挂了不少尖刀之类的刑具,和那人在城门的打扮判若两人。 “兄台,可否引荐一下指挥使?我等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协助指挥使办案的。” 章节目录 096她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特点,就是爱记仇 云靖松见前堂没有别人,便和关狄互相行了一礼。 关狄点点头,拿出来几个卷宗放在几人面前:“这是近几个月的案宗,被拐幼儿一百余人,我们也抓了不少人,可是至今没能抓到最大的头目。” 云靖松沉吟道:“我也听说了,抓到的都是些小鱼小虾,至多就是联络买家爱的,可人牙子的老巢还没找到。” “他娘的,这帮人怎么这么坏,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云靖柏看着卷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手里拿着的是二号卷宗,卷宗里面写着,有几个人牙子专门在黑市上卖刚出生婴儿的胎盘等物体,用来做药引。 “二哥,这世上的人不是人人都像你和大哥这般正直果敢,不识好歹的人多了,像那些杀人诛心的、恩将仇报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多了去了。” 说着,云苡舒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关狄。她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特点,就是爱记仇,谁要是得罪了自己,她能记一辈子,时不时地都要拿出来说一说。 关狄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他长这么大,哪里被人这么说过。 他轻轻咳了咳,对着云靖松和云靖柏说道:“二位若是方便,不妨和我去刑具房看看,那里关着许多犯人,我们已经严刑拷打了多时,兴许你们能从不同的方面再问出来一些信息。” “好。”云靖松看了一圈,想着一会儿要问问指挥使何时会过来。 “指挥使,昨晚抓到的那两个人牙子在城外的据点,找到了。”从外面进来两个侍卫对着关狄行礼。 指挥使?! 几人诧异地看着关狄,这个年轻俊朗的玉面男子竟然是指挥使? 传闻中武德司的指挥使已经三十好几了,是个心狠手辣、雕心鹰爪、冷面冷心且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可眼前这位也就二十几岁,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也算是和气,并不像传言那般。 “关指挥使,久仰大名,人就站在我们面前,我们竟是没认出来,果真,人不可貌相。”云靖松说道,云靖柏紧跟着也学着大哥的样子行了一礼。 这位指挥使也就比二人大了几岁,却能有如此成就,实在是令人钦佩。至于坊间的那些传闻,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查案探案故意传出去的。 云苡舒哼了一声,一个在查幼童拐卖案件的指挥使,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人牙子给拐走了,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不过,想起这男人的所作所为,确实符合指挥使的特点,他长了一幅好皮囊,实则是个黑芝麻馅儿的,外头白净里头黑的要命。 “哦,对了,这两位是舍妹。”云靖松介绍道,云苡舒和云苡歌低头屈膝行礼。 关狄点点头:“嗯,昨日有幸见过其中一位。” 几人再次惊诧,原来云苡舒口中的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就是指挥使大人。一时间,场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走吧,我们去刑具房看看。”关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妹四妹,你们先回去吧,刑具房太过血腥。”云靖松示意二人回府,云靖柏也附和着。 可云苡舒坚持要亲自审一审昨天抓走蓉儿的那两个的婆子,几人拗不过,便由着她们跟着他们去了刑具房。 刑具房内,更加阴森寒冷,到处都是烧得通红的炭火,可就是没有丝毫的暖气,充斥着腐臭的味道和浓浓的血腥味儿。 墙上都是飞溅的黑红色的血迹,还挂着钳子、匕首、鞭子、长针、长板…… 云苡歌不禁打了个寒颤,真是瘆得慌…… “这两个就是昨天掳走大小姐的人牙子。”刑具房里的侍卫将几人带到了昨晚抓蓉儿的婆子面前。 那两个婆子被打的门牙都掉了,身上都是黑红色的鞭痕,低垂着头哼哼唧唧的,疼的厉害。若是侍卫不说,云苡舒几乎都认不出来二人的模样。 云苡舒脚步一顿,寒气从脚底往上窜,相比于这里,家里头后宅院子处置下人的手段还是太轻了。 “三妹四妹,你们要不先回吧。”云靖松见两个妹妹的脸色发白,示意她们先回去。 云苡舒摇了摇头,她稳了稳心神,长舒了一口气,从烧通红的炭火盆里拽出来一个钳子,举到那婆子的面前问她是怎么把蓉儿拐出来的。 关狄和云靖松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云苡舒竟是这样胆大,身上倒是有几分豪气。 “说!怎么掳走的蓉儿?!再不说就让你的肩头开出一朵花来!”云苡舒怒声说道。 一开始那婆子什么都不说,后来肩膀上被热气熏了两下后,婆子怕云苡舒真的在她的肩膀烫出两个血窟窿来,只好惊恐地说她并没有抓走孩子,而是那户人家里头有人把孩子送出来的,婆子说着,忽而注意到了关狄,畏畏缩缩狄不敢再说。 关狄闻言身子僵在了原地,他原以为蓉儿是自己不听话跑出去,被人牙子抓住的,没想到是府里面出了内贼。 他还冲她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关狄心里十分愧疚,对这婆子的恨意更添了几分。他上前一步揪住了那婆子的衣服领子,狠声质问道:“是谁把蓉儿交给你的?” “是……是一个穿着浅粉色锦福的女子,那女子还说不要俺们的钱……我想着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就留心看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生的极好看,就是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关狄惊的浑身冒出冷汗,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婆子。 怎么会是她? 云苡舒见关狄应该都明白了,婆子把该说的也都说了,便不在逗留,她向云苡歌摆了摆手,二人又看了看云靖松和云靖柏便出去了。 出了武德司,云苡歌不禁感叹:“三姐,你真是神的,难不成你一早就怀疑是有人要害你昨天救的那个丫头?” 云苡舒掀开马车帘子坐了进去:“我开始也只是怀疑,昨天蓉儿似乎很怕关狄身边的那几个随从和丫鬟,而且是个很听话懂事的丫头,一点儿也不像你小时候调皮捣蛋,上房揭瓦。” 章节目录 097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了 “恨不得把房话声,几人都往后看去,蓉儿看清来人后眼前一亮满是欣喜,她往前走了几步,随后脚步又顿住,眨着眼睛不敢置信地仔细看了看云苡舒,咧开嘴笑了,倒腾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了云苡舒的面前,扑到她的身上。 “漂亮姐姐!”蓉儿穿着小裙子,胸前衣襟上勾着几颗饱满的珍珠,领口绣着精致的纹样,胳膊和小手粉白粉白的,戴着小手镯,穿着小小的绣花鞋,看起来可可爱爱。 她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上面挂着一个带有宝石和珠子的红黄色的流苏发饰,小流苏,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很是灵动俏皮。 本来蓉儿就十分的软糯粉嫩,小脸白白净净,红彤彤,肉乎乎的,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嘴唇嘟起,方才和大猫嬉闹来回又跑又跳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更是漂亮娇嫩。 好可爱的女娃娃,纷纷嫩呢的,云苡歌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蓉儿肉乎乎软嘟嘟的小脸蛋儿。 “姐姐,姐姐怎么在这儿?你也来逛竹林吗?” 云苡舒的腿被蓉儿抱着,她弯腰将她抱起来蹭了蹭她软嫩的小脸蛋,蓉儿身上香喷喷的,软绵绵的。 “小姐,快从姑娘身上下来,对不住,冲撞了小姐。”一个身形微胖的嬷嬷快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把蓉儿抱过去。 蓉儿眨巴着大眼睛,拎着小眉头,委屈地看着云苡舒,伸出莲藕般软胖胖的胳膊和小手勾住了云苡舒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不松手。 “没事儿,我和这丫头昨日在北城门附近才见过。”云苡舒笑道。 孔嬷嬷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跪在地上给云苡舒磕头:“多谢贵人出手相救!蓉儿要是有什么好歹,我无颜面对先夫人,老婆子我也是没脸活下去了!” 云苡舒吓了一跳,这素未谋面的嬷嬷说跪就跪,她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嬷嬷快起来,这可使不得。”云苡舒赶紧让孔嬷嬷起来。 见小主人十分喜欢这个身穿锦福的女子,大猫乖乖也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云苡舒的身边,趴在了她的脚边。 “呦,我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呢,原来是碰到贵客了。”原本坐在凉亭里的女子款款走出来, “姑娘救了我家蓉儿一命,府上自然会备上厚礼去答谢,孔嬷嬷快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你随姐姐出嫁的时候没学过规矩吗?!”女子踢了跪在地上的嬷嬷一脚,厌恶地瞪了她一眼。 章节目录 098珠儿,娟儿,快带三姐回府! 云苡舒皱起了眉头,这位嬷嬷明显是个忠心的,而且看样子,她猜测可能是蓉儿生母的陪嫁的嬷嬷,虽说是仆,可这样的身份,就算不敬重也该给几分薄面的。 “是,是,青笛姑娘说的是。”孙嬷嬷赔笑起身,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这位叫做青笛的女子,明明梳着姑娘头年纪也轻,说起话来倒像是府上的主子,云苡舒和云苡歌不禁多看了她两眼,猜测起她的身份来。 她容貌妩媚,细眉毛单凤眼,肌肤莹白如凝脂,身型修长纤细,手上戴着一只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子,身穿粉色桃花纹雨丝长裙,头戴金丝香木嵌蝉玉珠钗,耳朵上带着红翡翠滴珠耳环,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姿色。 就是身上打扮的过于隆重了,寻常出游本不必戴这么多饰品,倒显得有些头重脚轻。 云苡舒看着蓉儿头上那繁琐的饰品,沉的她圆圆的小脑袋直往下坠,便猜出来这穿金带银的打扮是谁的手笔了。 这位青笛,难道是关狄的妹妹? “姑娘不必对下人发这么大的火,昨日之事也是顺手而已。”云苡舒不喜欢她的做派,沉声说道。 许青笛本想发作,一个外人当着府上这么多下人的面前,下她的面子,真是多人管闲事不知好歹,她身旁的丫鬟赶紧拽了拽她的袖子。 许青笛稳了稳心神,她到京城没多少日子,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的好。 “好了,在外面也逛了许久了,快回去吧,大中午的太阳晒的人发困。” “带热天的,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非要出城门逛什么林子?!”许青笛懒懒地抬起手遮住了头顶上的阳光,嘴里嘟嘟囔囔的,她身后的丫鬟琴儿赶紧撑起一把油纸伞遮挡住阳光。 丫鬟们收拾起茶盏和果子,准备回府,孙嬷嬷见蓉儿还没尽兴便想劝一劝许青笛,可一见到她那凌厉的眼神和与前夫人相似的样貌,孙嬷嬷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蓉儿,来,从姑娘身上下来吧,嬷嬷带你回去了。”孙嬷嬷好言哄着,略带歉意地看了看云苡舒。 “不,我不回去,姐姐才来,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哪有走的道理?”蓉儿撇了撇嘴,依旧抱着云苡舒不撒手。 孙嬷嬷没奈何,只好束手站在一旁。 “琴儿,去抱蓉儿,带蓉儿回府。”许青笛吩咐身边的大丫鬟。 “小姐,来,奴婢带你回去。”琴儿把伞递给另一个丫鬟,伸手去抱蓉儿。 “不,我回去!蓉儿才不要你抱,蓉儿就要漂亮姐姐抱着!” 许青笛气得直咬牙,奈何这死丫头是关狄的心头肉,她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柔声说道:“蓉儿听话,不然下回可不能出来玩儿了。你母亲若是知道了你如此不听话,在底下也会不得安宁的!” 蓉儿不说话了,趴在云苡舒的肩头,小身子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哭泣。她好想念母亲,若是母亲还在,一定会陪着她一起玩耍的。 蓉儿死死地抱着云苡舒,大声哭叫就是不和她们回去。 “好了,蓉儿咱不哭了,下回,你可以来找姐姐玩儿。” 云苡舒轻轻抚摸着蓉儿的脊背,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爹是个不管事儿的,蓉儿日后在府里的日子还要依靠这些丫鬟和嬷嬷,虽说她是主子,可也不过是个才三四岁的小孩子,若真是闹僵了,难保这些大人不会暗地里对蓉儿下手,欺侮她来发泄自己心头的怒意。 云苡舒弯腰把蓉儿放下来,琴儿赶紧过来要将她抱起来,蓉儿忽然跑开了,大声喊着:“不要你抱!” 许青笛向她使了个眼色,琴儿一咬牙,扑过去就要抓住蓉儿,蓉儿惊呼一声跑的更快了,众丫鬟一见都惊了,慌忙过去帮忙抓蓉儿:“小姐,小姐别乱跑啊,小心脚下!” 这么多人一起追她冲着她喊,蓉儿被吓着了,在追逐的过程中,忽而蓉儿脚下一滑掉进了湖水里。 “啊!” “小姐,蓉儿!” 众人惊慌失措,几个丫鬟婆子接连跳进水里的时候,云苡舒快步走到湖水的下游,一头扎进去抱住了正被湖水冲着快速冲下来挣扎着的蓉儿。 她这么一抱,蓉儿冲下来的力道太大,她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湖水中,呛了好几大口水。 “咳咳……咳……” 许青笛和丫鬟往后退了两步,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厌恶地看着掉下去的蓉儿,这丫头淹死才好呢,看着就烦。看着云苡舒呛了好几口水,嘴里好像还有什么绿油油的东西,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看热闹。 “三姐!”云苡歌和众人赶紧下水把二人拽了上来,云苡舒和蓉儿呛了好几口水,吐出来几口水后直接晕了过去。 “珠儿,娟儿,快带三姐回府!”云苡歌赶紧脱下外袍裹住了云苡舒,珠儿和娟儿也脱下最外层的衣物盖在云苡舒的身上。 “小姐,不如去庄子里吧,庄子就在附近!”孙嬷嬷擦了擦脸上的水,将蓉儿抱在怀里,指着竹林后的一个庄子。 “好,快把人抬过去!”云苡歌没有犹豫,这竹林距离侯府有些距离,而且马车上并没有预备御寒的汤药和厚衣服厚被子,等到了侯府再医治,怕是寒气已经入体了。 “嬷嬷,我三姐落水还住到庄子里的事情,还请不要张扬,另外,最好都是丫鬟和婆子来服侍,我们这副样子,不好叫外男瞧见。”云苡歌握住了嬷嬷的手。 “小姐放心,老婆子有分寸。”孙嬷嬷本是府上的老人了,这会儿许青笛早早地坐上了马车二,没有对着众人指手画脚,倒是方便了孙嬷嬷去安排。 到了庄子里,丫鬟们七手八脚地给二人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物,盖上了被子。 蓉儿的小脸煞白,浑身直发抖,眼睛紧紧地闭着。 云苡舒的状况也不是很好,虽然天气没有那么冷,可那湖水在竹林中常年不见阳光,冰寒的厉害。 为了方便照顾,孙嬷嬷把蓉儿和云苡舒放在了同一张床上,二人都盖着棉被,丫鬟将门窗都关上,这时候最怕风吹,风一吹人就抖的厉害。 云苡歌让人带着去了庄子里的药房和厨房,准备在郎中来之前给二人先用些暖胃驱寒的药物:“帮我把川桂枝、炒白芍、生甘草、茯苓、鲜藿佩拿去煎好。” 方才二人呛了脏水进肚,云苡歌担心二人会腹泻,便用了些预防腹泻的药物。 “云四小姐,还会医书?”孙嬷嬷诧异地问道。 “在家中闲来无事便会翻一翻医书,略懂一些。对了,可派人去请郎中了?为何还没有到?”云苡歌算着时间,她们从竹林到这庄子里已经忙活了一阵儿,按道理算脚程,郎中该到了才对。 章节目录 099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来冤枉你? “已经派人去请了,许是从长安街到城门附近需要些时间。”孔嬷嬷着急地直搓手,她又派了几个人去催,如果京城里的郎中一时半刻到不了,就在庄子附近找一找有没有医馆。 云苡歌点点头,就算郎中不来,她也能将云苡舒和蓉儿要用的药配置好,好在庄子里的药材算是齐全。 给二人喂了药之后,云苡歌和孔嬷嬷一直守在二人身边。 到了晚上云苡舒才慢慢醒过来。 “三姐,三姐你怎么样?还冷吗?”云苡歌关切地问道。 云苡舒皱了皱眉头:“这被子怎么这么沉?” 云苡舒被厚厚的棉被压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她在自家院子里的时候盖的都是上好的软被,哪里盖过这样厚重还不保暖的被子。 “小姐见谅,这庄子不笔府上,已经是庄子里最好的被子了。”孔嬷嬷不好意思地说道。 “嬷嬷不必在意,我三姐就是随口一说。”云苡歌快宽慰道,她知道云苡舒并没有恶意,也并不是刻意挑剔,只是平时用惯了的东西忽而变了,有些不习惯。 “蓉儿……蓉儿……”云苡舒轻轻摸了摸身旁躺着的小人儿,蓉儿的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睛,随后又闭上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醒了就好,还好没有发烧。”云苡歌摸了摸蓉儿的额头,这么小的孩子若是发热了可不太好办,而且主要是孩子会很遭罪。 “多谢云三小姐、四小姐救了蓉儿,等爷得空了一定备上厚礼送到府上。” 几人正说着,许青笛款款走了进来,身上还是戴着那些昂贵奢华的珠宝,坠的脑袋一晃一晃的直往下沉。 云苡舒挑眉瞥了她一眼,很是不喜欢她说话的口气,转头看向孙嬷嬷:“庄子里没有能主事的吗?这位姑娘可是你家大爷的妹妹,或者是续弦?” 听云苡舒在嘲讽她身份不正,许青笛脸色发白,气的攥紧了拳头,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有些本事,竟然把那死丫头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孔嬷嬷转头看了一眼许青笛,讪讪地没有答话,只是问二人饿不饿,要不要用些稀粥暖暖胃。 “嬷嬷,小姐,老夫人来了。”门房来通报的时候,外头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蓉儿,祖母来了,啊!” 关老夫人快步走进来,听说孙女落水了,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二话不说从府上赶到了庄子里。 她的宝贝孙女要是没救回来,她可怎么办啊?! 关老夫人心里十分懊恼,就不该让她出府的,府里面最安全,外头又是人来人往的,蓉儿小小的人儿,搞不好就会被马车撞到,掉进湖水里…… 关老夫人进了卧房,众人齐齐地行礼,她看到蓉儿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云苡歌快步上前把腰上的香囊解下来,放在她鼻尖让她嗅了一下,又给她灌了一口参汤,关老夫人这才缓过气来。 丫鬟们扶着关老夫人在床边坐下,她赶忙伸手放在蓉儿的鼻尖下面,去探她的呼吸,见还有气息呼出,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放心,方才大小姐已经睁眼了,这会儿正睡着呢。”孔嬷嬷说道。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蓉儿醒了就好。” 关老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默念佛经,祈祷佛祖保佑。 再次睁开的时候,她才注意到面前的两个生面孔,一束阳光打在云苡舒的身上,关老夫人一愣,难道这是佛祖显灵了,给她送过来一个神女? 她越看越觉得云苡舒面相好,是个有福报的,她缓过神儿来转头问孔嬷嬷:“这两位小姐是……” “老夫人,昨个儿在北城门,把大小姐从人牙子手里救出来的,就是这位姑娘。” “是吗?那可了不得……”关老夫人握住了云苡舒和云苡歌的手,赞不绝口,笑意盈盈的看着二人。 许青笛见老夫人如此看重二人而忽略了自己,心中十分不爽,但她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抢风头的时候。 正说着,厨房的婆子端来了小米粥和两碟青菜,孔嬷嬷端了粥递给云苡歌和云苡舒。 关狄也从武德司赶了回来,满头大汗,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他站在门口一旁的角落里,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愧疚狄看了一眼蓉儿和云苡舒。 关老夫人轻轻地拍打着裹着蓉儿的绣花被子,安抚着她。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多人守着,还能让蓉儿落水?!”关老夫人怒斥道。 众人一惊,呼啦啦都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我们当时都要带着小姐回去了,可这两位小姐忽然出现,蓉儿许是瞧着两位小姐新鲜,又闹着不肯回去了,这才不小心落水的。”琴儿委屈地说道。 这是要把脏水往云苡舒和云苡歌的身上泼,她们是客,就算真的犯了错,老夫人也不好责罚。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怪我喽?!“ 云苡舒举起手里的药碗就要往地下扔,忽而意识到这是在别人家的庄子上,又把手放了下来,冷声说道:“不是我摆谱,实在是这府上的丫鬟们颠倒黑白,这一点倒是随了你家主子了。” 关狄闻言,满脸黑线:“……” “说起来,我和你家小姐也算是投缘,才见了她两次面就救了她两回命,也不知道是你家小姐当真命比纸薄,还是她身边的人别有用心呢?” 云苡舒被这家以下犯上的奴才冒犯,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琴儿脸色发白,指着云苡舒破口大骂:“你,你血口喷人!冤枉好人!我家小姐都说了,姑娘的救命之恩,府上自然会备上厚礼感谢,可是你们就是不肯走!非要和蓉儿玩闹,若不是你们,蓉儿根本就不会落水!” 云苡舒被气笑了,她盯着琴儿冷声道:“这府上的规矩还真是稀奇,主子说话,这丫鬟三番两次地打断我,这要是在侯府,管家嬷嬷早就打发人牙子发卖了出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来冤枉你?” 章节目录 100这么小,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当时,若不是你追着蓉儿乱跑,蓉儿岂会落水?我今儿也真算是长见识了,还有这样当众能把圆的说成是方的的丫鬟,当真是厉害。” “哦,对了,蓉儿落水,我一个外人都知道下水去救人,你和你主子当时在哪儿?唯恐避之不及,躲的远远的,连鞋袜都不曾沾湿……”云苡舒说着上下打量着琴儿和许青笛,众人闻言,也都盯着许青笛看,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我和我家小姐都不会水!”琴儿慌张地说道,脸色发白。 “既不下水救人,也不去呼救、请郎中,你说你们安的是什么心?只会在这里装腔作势地哭哭哭,不是哭就是晕,做给谁看呢?” 说着,云苡舒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关狄。 “我……我和小姐当时吓懵了,都没反应过来……”琴儿急的嘴唇直发抖,转头看向许青笛求助。 “我说一句,你倒是有十句在等着我呢,就算是你怕水、吓傻了、脑子不够用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到庄子里来,总能请郎中过来吧,哼,这可倒好,郎中就比老夫人早一步到,你们这时辰掐的可真是准啊,今日若不是我妹妹在,怕是我这条命都要交待在这了!” 云苡舒越说越气,重重把碗墩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云苡歌扯了扯她的袖子,她今日说的话太多了,这毕竟不是在自家府上,很多话本不该说的,脾气更是应该收着的。 云苡舒笑声说了句“知道了”,皱了皱眉头。 琴儿和许青笛被说的彻底懵了,没想到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云三小姐,说起话来这般不饶人。 关老夫人看着云苡舒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 “爷,爷,青笛实在是冤枉啊!”许见笛没奈何,这事儿确实是她办的又说不过云苡舒,她松了发髻,溜着头发,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扑到关狄的脚边,大诉委屈。 云苡歌见事情闹的有些大了,且本就和她们不相干,没必要趟这趟混水和得罪了人:“关老夫人,关大人,贵府的事儿我们就不参与了,三姐已经醒了,方才多有叨扰,我这就带着三姐会侯府了。” 云苡舒点点头,冷声说道:“今日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孩子三番两次的遭难,她才三四岁,这么小,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今日,多谢二位小姐了,府上管教不严,下人们说话口无遮拦,还请两位小姐见谅。” 云苡舒诧异狄看了他一眼,上回他还咄咄逼人的,这次倒是难得的明事理。 这回,云苡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方才说了很多刻薄的话:“若是我有说错的地方,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是我被气糊涂了,失了分寸丢了教养。” 若是曾经的教养嬷嬷知道了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肯定要罚她跪祠堂的。 说着,云苡舒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云苡歌赶紧扶着她,关狄看了一眼孙嬷嬷,孙嬷嬷立马会意拦住了云苡舒,给她重新盖好被子,笑着说道:“云三小姐快躺下歇息,天色暗了,夜里风寒露重,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被风吹了可了不得,不如今晚就在庄子上歇着吧,明日老婆子我派人送两位小姐回去。” 云苡歌和云苡舒还是要坚持回去,她们还没出阁,又不是收到拜帖和家中的姐妹兄弟一起过来的,传出去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今日之事多谢两位,府上管教不严,让你们看笑话了。” “三小姐,我一会儿就回去了,蓉儿还小,今晚怕是离不开你。侯府那边,我会派人尽快送上拜帖,从宫里请的熟识的御医很快便到了,还请两位小姐,在庄子上再歇一歇。” 关狄的话说的很诚恳,又是再三向她们道谢,还特意从宫里请了御医,云苡歌和云苡舒也不好说什么了。 “剩下的人,跟我回府。”刚才和和颜悦色地和云苡舒说话的关狄,立刻冷下脸来,冷冷地看着琴儿和许青笛。 “母亲,我就先带人走了。”关狄朝着关老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嗯,府上的事情好好处理,不可再让蓉儿吃苦了。” 关老夫人留在庄子里,她不放心庄子上的奴才,有她亲自坐镇,她才放心。 “是,母亲放心。”关狄带着许青笛、琴儿等着离开了庄子。 琴儿和许青笛一路上又哭又闹,侍卫们没办法只好把她们拖进了马车,用布条塞住了嘴。 回到关府,关狄命人将许青笛的东西都收拾好,连夜送她和她带来的丫鬟回寿春。 许家在寿春,当初蓉儿的母亲嫁到关府来,也算是远嫁了。 许青笛闻言大惊,她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看到了这京城满眼的富贵,她才不要回到那个穷乡僻壤! “爷,爷不要送妾身回去啊!姐姐给妾身托梦,要妾身留在京城照顾爷和蓉儿,蓉儿是姐姐的亲骨血,若是别人来照顾,妾身实在放心不下啊!” 许青笛是蓉儿生母许青棋的妹妹,许青棋死后,许家将她送过来,是有意给关狄当续弦的,关狄见她和前夫人长的像,尤其是她眼角的那颗泪痣和许青棋像极了,蓉儿看着她总能想起她的母亲,便把她留在了府上。 可没想到,许青笛和她姐姐虽然容貌相似,可内里完全不同,许青笛是个蛇蝎心肠的,竟然妄图加害小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前几日,是不是你授意下人,把蓉儿交给人牙子的?!”关狄一拍桌子,怒声问道。那婆子说她见到一个身穿粉色桃花锦服,眼角有颗泪痣的女人,关府上下除了她,找不出第二个来。 “啊?爷在说什么?青笛,青笛听不懂啊……都是,都是云家那个贱人挑拨离间,污蔑我!这该死的贱人!”许青笛眼神躲闪。 “这和云家的人有什么关系?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还敢狡辩,琴儿都招供了!” 章节目录 101路上遇到一个戏精 云家,云家三小姐,原来二人真是侯府的人…… 许青笛在心里恨急了,凭什么她们一出生就能生在如此显赫的人家里?! “把人送回去,没什么事,就不要再来京城了,和许家的人说,不必再送人过来了,既然青棋曾经是我的妻子,关家和许家的关系就不会断,请老爷子放心。”关狄说完,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开。 “爷……”许青笛伸手去拽关狄的袖子,被他一把推开。 她跌坐在地上,细长妩媚的眼中全是恨意,她的手死死地抠着柜子的木腿,指节发白,指尖已经渗出血迹。 都是云家的那个贱人害的,云家三小姐,今日所受的侮辱,来日必将加倍奉还! …… 次日,云苡歌和云苡舒一早便离开了庄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云苡歌握着云苡舒的手关切地问道:“三姐,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云苡舒摇摇头,就是觉得有些头疼。 云苡歌把身上佩戴的提神醒脑的香囊拿下来放在云苡舒的鼻子前面,让她闻了闻,这香囊她本来也给云苡舒做了,许是昨天下水救人的时候被湖水冲走了:“这香囊,回府我再给三姐做几个,三姐时常拿着闻一闻,头就不疼了。” 云苡舒枕在她的肩头,云苡歌犹豫着开口问道:“三姐,你……可是对关狄有兴趣?” 云苡舒诧异地看着她:“有兴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看上那个男人?你这死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可三姐……” “行了,我也知道昨天我行事不妥,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亲生女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太不作为了。” 云苡舒想起来小时候,云庭信经常外出参加诗会,成天见不到人,有一回她生了很严重的病,难受的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可就是见不到父亲。等云庭信回来的时候,她的病都好的差不多了。她知道那种不被父亲疼爱的滋味儿。 好在,现在都好起来了,父亲也有了变化,知道了凡是都要为家中的子女考虑。 云苡舒叹了口气:“唉,不过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掺和到别人家里的事情,搞不好会惹火上身,那个叫什么青笛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云苡舒别过脸去,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承认错误,面上实在是挂不住。 “嗯,回去问问大哥和二哥,打听打听,知己知彼才不至于落到下风。我们不会去害人,但也要防着别人来害我们。”云苡歌拍了拍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等到了侯府在叫她。 忽而,马车猛的停住,云苡舒和云苡歌差点没坐稳,磕到木板上。 “外面怎么了?”云苡歌低声问道。 “小姐,有一辆马车忽然从拐角窜出来,挡住了我们的路!”珠儿气呼呼的说道,胸脯上下起伏,双拳攥的胖紧。 “里头坐着的可是云家的舒儿和歌儿?”外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云苡歌示意云苡舒不必下去,免得再吹了风,她自己从马车上走下来,一看是孙家的马车,里头坐着孙语柔和她母亲叶氏。 云苡歌打了声招呼,向叶氏行了一礼。 孙语柔见轿子里面似乎还有人便问道:“舒儿妹妹和宋家妹妹可在里面?” 云苡歌皱了皱眉,怎么提起宋青岚表姐了? “里头是我三姐,三姐染了风寒,怕病气过给你们,便没有下车。” “呦,那妹妹回去可得好好休息,别出来走动了。“孙语柔用帕子捂了捂口鼻。 “妹妹可否让姐姐先过?姐姐和母亲刚从皇后宫里出来,皇后娘娘赏赐了这一车的珠宝珍玩,方才遇上妹妹的马车,险些撞坏了。”孙语柔指了指后面的几个大箱子,略带炫耀又有些埋怨地说道。 车夫刚要理论,他们走的是直道,而且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明明是他们的马车撞上来的,怎么这会儿空口白牙地就污蔑人呢?! 云苡歌注意到车夫的反应,冲他笑了笑示意他不必争辩,她走上前一步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恭喜姐姐,能得到皇后娘娘如此青睐,是妹妹不好,这马车的马儿也不听话,没瞧出来里头坐着的是无比尊贵的姐姐,妹妹这就让车夫后退。” 说着,云苡歌示意车夫把路让开。 “还是妹妹通情达理,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孙语柔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云苡歌嘴角猛抽,她面上依旧挂着笑:“姐姐快别这么说,姐姐生在兵部尚书府,自然是最大气不过的,姐姐和夫人快回去吧,过一会儿路上的摊贩更多了,路被摊贩们占用了可就变窄了,姐姐这么华丽宽敞的马车,怕是不好过去了。” “难为你费心了。”孙语柔上马车之前,有意无意地从左边绕到了右边,才在丫鬟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等孙家的马车走了,云苡歌才上了马车:“遇到这么个戏精,真是头大。她不去南曲班子唱戏真是可惜了。” “怎么了,方才可是孙语柔?”云苡舒猜测道。 “对,就是她,她故意挡在我们马车前头,无非就是想炫耀一下她进了宫,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赐,三姐你知道吗,她为了向我炫耀她新得了一套珍珠石榴晶头面,特地从马车的左边绕到右边,还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珠钗才上去的。” 云苡舒跟着她捂嘴笑:“当真是好笑。” “我之前也是手欠,非要抢人家的头面,若是没有那日去如意坊买首饰,抢了她看重的那套珍珠石榴晶头面,或许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云苡歌感慨道。 云苡舒摇摇头,沉吟道:“孙语柔那个人,还真不好说,她虽然是嫡女,可是她生母叶氏生了她之后,元气大伤,再没生出孩子,自此在孙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连带着对她也埋怨起来。后来抬进去的贵妾,又生了二男一女,十分得宠,更使得孙语柔在家中像是个透明人,爹不疼娘不爱。” “她不受重视,自然就想在其他人面前炫耀显摆,得到些关注。” 云苡歌连连点头,觉得她分析的十分有道理:“你说,皇后娘娘召她们入宫,还赏赐了这么多珠宝珍宝,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章节目录 102玄冥回京 “可能是因为兵部派人去大食和北楚的交界处守关,陛下授意皇后娘娘要抚慰下这些武将的家眷,以表示朝廷对他们的重视?” 云苡歌猜测道,前阵子玄冥领兵出征,是兵部在援助,还派出去不少将领。 云苡舒揉了揉太阳穴:“有可能,冥王是皇室成员,太妃也在宫里,皇后娘娘可以经常去请安,这些武将家眷就不同了,要一个一个进宫去说话,便先从兵部尚书家开始了。” 云苡歌看了看天空,思索着玄冥现在怎么样了。 …… 到了侯府,宋氏和云庭信见两个女儿都没什么闪失才放下心来。 “昨天,忽然接到关府的帖子,还以为你们是犯了什么事情呢!历来,和武德司沾上边的,尤其是被武德司盯上的都没什么好结果。”宋氏心有余悸。 “你们的两个哥哥去武德司当差是没办法,毕竟是陛下安排的,可你们并没有人强迫着,以后可别去那地方了。”宋氏紧紧握着两个女儿的手。 “母亲放心,日后,我们行事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些。”云苡舒和云苡歌二人惹得母亲担心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夫人,老夫人让大夫人,三小姐和四小姐过去一趟。”院子门口的人进来通报。 宋氏有些疑惑,可老夫人来叫人 ,几人不好耽搁,互相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髻便去了云老夫人的院子里。 云苡歌和云苡舒到了云老夫人的院子里,发现云苡悠、云苡颜和云靖竹也在。 自从上次云苡颜落水,她就经常闷在屋子里不怎么出来见人,今日乍一看,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云老夫人将云苡歌和云苡舒二人叫到身前,简单说了几句,询问了昨日的事后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她们二人,日后行事一定要谨慎些,女孩子名声最重要。 云苡颜竖起了耳朵,想凑凑热闹,若是能听到些二人的坏消息就更好了,可三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什么重点内容都没听到。 “今日把你们叫过来,也没什么大事,我和你祖父年纪大了,再过几年腿脚不好就不便出远门了,最近天气渐渐暖了,我和你们的祖父明后日就准备动身去寿春了。”云老夫人久居京城,对老家的亲戚们尤为思念。 正说着,云靖松和云靖柏走了进来:“祖父祖母,可要孙儿们陪着去?” 云苡歌和云苡舒点点头:“是啊,祖母,去寿春要走水路的,让孙女们跟着服侍吧!” 云苡颜不悦地撇了撇嘴,要去你们自己去,何必带上我们?!她可不想在船上服侍晕船后上吐下泻的老太太和老头子。 “不必了,你们都有要紧事在身上,就我们两个闲人。”云老夫人慈眉善目地笑眯眯地看着众人,有这样几个听话懂事会体贴人的孙儿,老夫人十分欣慰。 “只是,我们走了之后,家中务必要安宁。你们平日里争争衣裳糕饼也就算了,可不能闹出什么大动静来,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不可因为争风吃醋陷害自家姐妹兄弟,我的话,可记住了?”云老夫人继续嘱咐道。 “记住了,祖母祖父放心,家中一定太平。” “嗯,我们走了之后,家里的事情都听庭信的,庭坚,这偌大的侯府,就交给你们二人了,万万要互相帮衬,有什么事情一起商量。” 云庭信和云庭坚连连点头:“父亲母亲放心,儿子们一定守好侯府。” 后日,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便带着吃食、用品、礼物、家丁和侍卫出府,一家人前去送行。 …… 这一日,云苡歌听到消息,大食投降,双方签订协议,十年内互不侵犯,每年冬季和春季,北楚派人传授播种和耕种方法,大食向北楚进攻石脑油、树脂和松香等物产。 今日,领兵援助大食边关的冥王将到京城。 百姓们听到北楚大胜,战神冥王回城的消息都欢欣鼓舞,早早地到了城门口等着冥王回来,云苡歌也戴上了兜帽去城门口等着。 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迎接,想着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 天色渐渐暗了,就当天要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玄冥带着一队人马进了城门,想象中百姓们的欢呼并没有出现,那些做好了热炊饼和热汤饭想要献给冥王的婆婆和妇人们,也站在两边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骁勇血性,有阳刚之气的男人没有骑着骏马风光回城,而是坐在一个轮椅上。 站在人群角落中的云苡歌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一击,玄冥……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玄冥坐在轮椅上,剑眉,眼眸幽深,一头墨黑的长发半披在肩上,一根玉簪斜插在头上。长眉如剑,薄唇微启,一张脸刚毅且棱角分明,双眸中透着阴鸷,瞳孔里像是被泼了墨一般,明明一言未发,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冷冽压抑之感。 他的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另外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俊秀无比,却透着一丝病气,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嘴唇发白,一举一动似乎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云苡歌的眼中顿时噙满了泪水,都怪她,若不是她去求他,他本不必上战场的,大食一路凶险,北楚从来没有去那里作战的惊讶,没想到他竟是受了如此重的伤。 玄冥注意到人群中的那一抹绿色,勾起唇角笑了笑,原来她早早地就在那里等着,来接他回城了。 看着那丫头的悲伤痛苦的表情,他哑然失笑,他还没死呢,云家四小姐怎么就像是哭丧似的,等他真死的那一天,他倒是不用担心他的葬礼太冷清了。 “这是冥王殿下吗?冥王殿下怎么伤的这么重?!” “冥王的腿,是打仗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了吗?” “王爷的脸怎么了,为何戴着面具……” 百姓们议论纷纷,纷纷猜测玄冥为何回来后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知从谁先开始的,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冲着天地磕头,口中喃喃祈福,请求上苍让冥王的双腿快点好起来,病躯早日康复。 “上苍保佑,冥王殿下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章节目录 103日日殚精竭虑,年年南征北战 “老天有眼,一定要让王爷的腿好起来!” 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王爷,为了守护北楚,付出了太多。 皇室成员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儿孙绕膝,吃香喝辣的,只有玄冥这个当今陛下的九弟,皇子们的九皇叔,百姓们的战神王爷,日日殚精竭虑,年年南征北战地守护北楚的子民。 玄冥皱了皱眉,他知道百姓们都是为他好,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只会害了他。 他本就战功赫赫,已经引起了朝中一部分人的红眼和忌惮,若是再如此得民心,怕是会引起陛下的猜疑和不安。 玄冥示意队伍加快行进速度,同时让手下赶紧将地上跪着的人都扶起来,不要惹出太大的动静来。 …… 宫里听说了玄冥大胜归来的消息,自然是高兴的,玄铮想着该如何赏赐自己的这位九弟,可当他听说城门口万人迎接,集体下跪求神的场面后,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他不过是打了场胜仗,排场竟是比朕还要大了?!朝中只有他一个人能打仗吗?兵部、领兵、都督、还有江宁总兵,哪个不能去?!”玄铮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茶杯顷刻间碎了一地。 李有才这个心疼,紫宸殿里头最废的就是茶杯了,一年到头陛下少不得要主动摔碎几百个茶杯,再算上毛手毛脚地小太监们宫女们被动摔碎的茶杯,光这一项支出就是不少银子。 兵部、领兵、都督、江宁总兵是都能领兵去打仗,可能不能打胜仗可就不好说了。 “陛下息怒,紧着身子啊!”李公公赶紧安慰,让太监们清理干净换上杯热茶来。 “陛下,听说,冥王这次在大食,中了毒,双腿尽废,而且命不久矣……”原本进来和玄冥议事的大臣将所见所闻说给玄铮听。 连北楚战神玄冥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其他的将领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 “双腿尽废,命不久矣?”玄铮一愣,以往玄铮领兵打仗也不是没受过伤,可都是一些能治好的无关紧要的皮外伤,这次,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玄铮的情感相当复杂,他不愿意看到玄冥如此得民心,得到这么多百姓的爱戴,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当朝天子。却又不想他就这么死了,他们二人一同长大,往昔历历在目。 若是他是一个处处不能成事,又能陪他一起慢慢变老的皇弟就好了。 “陛下,冥王求见。”门口的太监进来禀报。 “哼,他还知道回京了要先入宫觐见,让他进来!”玄铮哼道,但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九弟的威风……”话还没说完,他转身看到玄冥的那一瞬间,似乎忘记了对他所有的妒恨,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怎么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进宫见皇帝,玄冥把面具摘了下来,他右脸颊的那一道刀疤袒露在众人面前,那条刀疤如今已经结痂,长长的一条挂在脸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整个人更是瘦的皮包骨,脸色苍白,满身的病气。 “臣弟……咳咳……参见,咳咳,陛下。”不过才几个字,玄冥却说的十分费力,一边说他一边要下轮椅给玄铮跪下行礼。 玄铮还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才挥手让李有才把人扶起来。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不是打了胜仗吗?” “回陛下,臣弟初到大食的时候,由于不熟悉那里的地形和毒物,吃了不少亏,后来不断的进攻、防守、试错,这才打了胜仗,可身子却……”说着,玄冥又咳了起来。 玄铮叹了口气,曾经叱诧风云的九弟,如今竟是连完整的话,都不能一口气说完了,这身子都是虚弱到了极点。 “李有才,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传御医?!”玄铮不满地哼道。 李有才慌忙应了,玄冥一进来的时候他就想请御医了,可陛下不发话,他哪里敢自己做主?这会儿,陛下反倒先埋怨起他来了,不过也是,主子能有什么错呢? 错的都是奴才。 “皇兄,不必……费力了……”玄冥摇摇头,示意玄铮他已无药可救。 御医很快就到了,给玄冥诊断了一番后连连叹气摇头,一连几个御医,太医院的院判、院使都来了,都说没法子。 “你们吃着朝廷的俸禄,连病都治不好?!冥王的命治不好,你们都跟着陪葬!”玄铮大发脾气,他身边的李公公也有些看不懂了,明明陛下是有些忌惮冥王的,功高盖主,他若是死了岂不正是如他的意? “陛下,九王爷身上的毒实在是蹊跷,老臣着实没见过,或许,只有了解大食,或者是去大食游历过的名医,才有可能解此毒。”太医院院判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颤颤巍巍地说道。 “李有才,发布皇榜,遍访名医!”玄铮一拍桌子,横眉怒目吩咐李有才一定要找到能治好玄冥身体的大夫。 …… 玄冥从紫宸殿出来,就去了顺仁宫。 顺仁太妃看到儿子的模样,伤心的一度晕厥,醒来后便不让玄冥离开,让人把顺仁宫旁边的懿德殿打扫出来,让玄冥住了进去,更是日日让御医来把脉煎药。 “母妃,儿臣的身子儿臣自己清楚,看上去虚弱,其实没那么严重。”玄冥看着母妃近来憔悴了不少,不忍心让母亲为自己如此担心。 “你就别想着回冥王府了,你那府上冷清的很,好好在宫里住下,这里的人照顾你,本宫才放心。”顺仁太妃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吩咐人看着玄冥不准她处理军中的事务,要好好休息。 “母妃,这些事儿臣不处理,军中大事无人裁决,会出乱子的。”玄冥哭笑不得,总是这么呆着什么都不做,也难受的很。 “罢了罢了,处理军务可以,不过,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的看。” “是,母妃放心。” 次日,云苡歌进宫给太后补画,今日本不是太妃吩咐的进宫补画的日子,可云苡歌自从看到玄冥伤的那么重后,就一直担心着他的身体。 听说玄冥住在宫里之后,便想借着补画,去看看玄冥的身体。 章节目录 104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他的病 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可他对她的好,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上,只是,前世他的腿似乎并没有伤的这么重,为何如今看来他竟是病的真没几年寿命了。 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他的病,尽一切可能陪在他身边。 到了顺仁宫,太妃身边的曾嬷嬷让她在宫里自由补画,太妃心绪不佳,在寝殿内休息。 云苡歌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嬷嬷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我过去瞧瞧?臣女略略懂得一些医术,识得一些药草,家中父母身体不爽利的时候,也吃过我配的药。” 曾嬷嬷微微一愣,想起曾经传闻云四小姐用一碗野参汤救了她大嫂的事情,便带着她去了寝殿:“云四小姐有心了,随我来吧。” 到了寝殿,云苡歌看到太妃正躺在床上休息,身旁的桌子上放着还没有喝完的药。 “娘娘,云四小姐来了。”曾嬷嬷在顺仁太妃耳边轻声说道。 云苡歌跪下行礼,在得到太妃的允许后坐在了她的床边,将手搭在了她的脉上,的确是郁结于胸,气息虚弱,看来并不是中毒,既然如此,用御医们的药再加上调整调整心情,不日便可痊愈。 “太妃娘娘,想必是因为冥王殿下的事情有些郁结于胸,御医们的药自然是极好的,不过,经常吃药难免刺激肠胃,若是在饮食中加些山药泥,吃些小米粥可以暖胃,若是吃不下饭,偶尔用点山楂糕更好。” 太妃点点头,示意曾嬷嬷把云苡歌说的话记下来,曾嬷嬷笑着说道:“娘娘放心,云四小姐说的话,奴婢都记下了,坊间都在传闻云四小姐懂得识病救人,看来名不虚传。” “嬷嬷过誉了,若是太妃娘娘相信臣女,臣女可以准备些小食药膳给娘娘调理身子。”云苡歌笑着低下了头。 “好啊,曾嬷嬷,吩咐下去,宫里的御膳房和药房,四小姐可以自由出入,用了什么药材都记在顺仁宫上。”顺仁太妃很高兴,宫里御膳房做的东西她早就吃腻了,这几天胃口也不好,正好云苡歌在宫里,还能陪她说说话。 云苡歌看着顺仁太妃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了些,前世,玄冥和顺仁太妃都是对她,对侯府极好的,她是心存感激的,若是能做些什么帮到他们,她自然是愿意去做。 “娘娘,万贵妃求见。”顺仁宫的宫女进来通报。 “让她进来吧。”方才还一脸和颜悦色和云苡歌说笑的顺仁太妃,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母妃!臣妾参见母妃!” 万贵妃还没走到顺仁太妃的面前,充满热情的声音倒是先传过来了。 云苡歌不由地浑身打了个激灵,这万贵妃是从盘丝洞出来的吗? 这声音软绵绵的,是请安问好吗?这简直就是娇滴滴地娇嗔啊! 万贵妃的嗓音又尖又细,说话还爱拖长尾音,听着人心里痒痒的。怪不得陛下会连着几天留宿在万贵妃的寝殿。 万贵妃今日身穿金丝白纹昙花长裙,头戴金丝楠木木槿花珠钗,耳朵上带着白玉滴珠耳环,上了粉黛红妆,整个人看起来白皙美艳。果然,后宫的女人都是妖精。 万贵妃对着太妃行礼,云苡歌站起来对着她行了一礼。 “呦,这丫头看着还真是……眼熟。”万贵妃上下打量着云苡歌,料想这女子能在太妃床前服侍还真是不一般。 “臣女是云家的云苡歌。”云苡歌自报家门。 万贵妃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眼前一亮:“呀,想起来了,是那是在大朝会宫宴上作了两幅画的丫头,云家的儿女果然不以言,技惊四座啊!” 云苡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个极乖巧的表情:“贵妃娘娘过誉了。” 万贵妃冲她笑了笑,转头对顺仁太妃说道:“臣妾方才去了母后的寝宫,听说母妃病了,忙叫人带了补气血的山参过来。” “母妃,九弟福泽深厚,虽说这次受了很严重的伤,一定会好起来的,母妃放心,可不要因此而担心伤了身子。”万贵妃一脸的诚恳担忧。 可在云苡歌看来,万贵妃的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她是个会左右逢源的人,陛下那边她自会去讨好太后,而手握兵权的玄冥这边她就来给太妃献殷勤,一边讨好一边探探口风,如今玄冥病重,玄甲军八成是要易主了。 玄铮疑心重,大概不会把玄甲军交给可以继承皇位的几个皇子来掌管,可除了皇子们,朝中似乎没有更合适的人了,这时,若是能有人美言几句,说不定万贵妃的儿子离王就能手握玄甲军了。 万贵妃想要说什么,转头看了一眼云苡歌欲言又止。 云苡歌明白她这是想说些话但不想让她听到,她起身行礼:“太妃娘娘,贵妃娘娘,臣女先去补画了。” “嗯,去吧。”太妃点点头。 待云苡歌走后,万贵妃试探着问道:“母妃,如今九弟病着,不如叫离儿来帮帮他九皇叔,也尽尽孝道,为他九皇叔分忧。” “军中事务繁忙,九弟一个人处理难免殚精竭虑,累着身子,这病就跟不容易好了。” 顺仁太妃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儿孙自有儿孙福,冥儿的事情,本宫向来不插手,你和离王也算是有心了,没什么事就回吧。” 万贵妃还想再开口争取一下,曾嬷嬷赶紧说道:“贵妃娘娘,太妃娘娘又要喝药了,奴婢送娘娘回去吧。” 万贵妃转头看了曾嬷嬷一眼,目光里有说不清的含义:“好,母妃好生休养,臣妾过几日再来看母妃。” 送走了万贵妃后,顺仁太妃睁开了眼睛,对曾嬷嬷说道:“以后把顺仁宫的大门堵严实了,什么阿猫阿狗的也配到本宫面前来叫嚣?!” “冥儿还活的好好的,以后也是要到百岁的,这帮狼子野心的反倒惦记起冥儿的兵权来了?那玄甲军可是冥儿倾尽了心血训练出来的,怎能拱手送人?!”说着,顺仁太妃气的咳了起来。 章节目录 105奴婢瞧着这姑娘心肠好 “娘娘息怒,万贵妃自有皇后那边去收拾,咱们就等着看戏就成了,娘娘还是要注意身子。”曾嬷嬷坐在床边,端着一杯热水送到顺仁太妃的嘴边,给她顺气。 “她们小辈的事情,我也懒得管,只要不牵扯到冥儿身上。” 曾嬷嬷点点头:“听说皇后那边近来召见了许多武将的家眷,兵部尚书那边的、江宁总兵的还有一些都尉家里的,来往的很是频繁,听说孙家母女走的时候,皇后赏赐了不少东西。” “川王那边呢?”太妃问道。 “听说,川王的禁足没有刚开始那么严格了。” 太妃看着懿德殿的方向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云家四小姐,倒是个好姑娘。” 曾嬷嬷连连点头:“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琴棋书画都不错,还懂些医术,最重要的是,奴婢瞧着这姑娘心肠好。” “你去把她叫过来,本宫有话要和她说。”太妃让曾嬷嬷快去叫人。 云苡歌正在正殿里面补画,她的两只袖子用两根襻膊绑住,袖子落下来活像一只大蝴蝶:“嬷嬷等我一下,我把襻膊拿下来就过去。” 面见太妃,总要注意要仪容仪表。 “不必了,四小姐随奴婢过来吧,太妃就是和你说说话。” 云苡歌赶紧跟着曾嬷嬷去了寝殿。 太妃和颜悦色地说道:“从侯府到宫里不免颠簸,不如你在宫里住下?本宫让人把夕月阁收拾出来给你住,你的家人也可以随时进宫来看望你,你也可以随时出宫。” 云苡歌从窗子往外看去,夕月阁就在懿德殿的旁边,而懿德殿正是玄冥住的地方。她若是能住在宫里,也方便给玄冥治伤。 “怎么样?”太妃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是不愿意。 “你放心,本宫会派几个得力的宫女太监给你用,你用惯了的小丫鬟们也可以带进来。”太妃说道。 云苡歌没想到太妃如此体贴,连连应了:“多谢太妃娘娘。” “曾嬷嬷,你吩咐人去办吧。” 云苡歌谢过太妃,又补了一会儿画后,就回了侯府,将宫里的事情说给宋氏和云苡舒听。 “四妹,这说明太妃娘娘还挺赏识喜欢你的,你打算什么时候住进去?我帮你收拾东西。”云苡舒说道。 “三姐最好了,你知道我最不会收拾东西了。”云苡歌撒娇似地靠在了云苡舒的肩头。 小时候出去游玩,云苡歌的东西就是云苡舒带着丫鬟们收拾,长大了依然如此。 “快别肉麻了。”云苡舒瞪了她一眼,嫌弃地用手指将她的头戳开。 “我打算明日就住进去!太妃说了,我可以随时出入,母亲和姐姐也可以进宫逛一逛。”云苡歌琢磨着,明日进宫就要给玄冥治病了,这治病的事儿可不能再耽搁了。 “你当是自家园子呢,还进宫逛一逛?!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人,可不是打板子的事,在宫里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儿了!”云苡舒嗔怒道。 “再说了,我和母亲自会在家玩乐,谁会有空去看你?”云苡舒哼道。 “好好好,三姐忙的很呢!” 宋氏看着二人斗嘴,笑着说二人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能闹腾:“歌儿,在宫里可不必在家里,一定要谨言慎行,见到贵人了一定要恭敬着。” 云苡歌是个顽皮活泼的性子,宋氏担心她在宫里会惹出乱子来。 “母亲放心,歌儿记住了。” 云苡舒去了云苡歌的院子里帮她收拾东西,宫里什么都有,她只带了些衣物和用惯了的钗环、胭脂水粉。珠儿和月儿一听要和云苡歌一起进宫,都是既兴奋又紧张。 “明天,你们和我一同入宫,宫里的规矩多,咱么都小心些就是了,我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院子还要靠柳青打理了。” 珠儿是自小跟在云苡歌身边的,她肯定要带着,月儿也算是个机灵的到了宫里可以和珠儿分担些,至于柳青很有管家的才能,院子交给她,她才放心。 “小姐放心,院子柳青会照看好的。” 几人正收拾着,云苡悠和云苡颜走了进来。 “呦,稀客啊!”云苡舒看到云苡颜走进来,没好气地说道。 云苡颜没在意云苡舒的嘲讽,她走到云苡歌的面前,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问道:“四姐姐,你住在宫里的话,会碰到皇子们吗?” 云苡歌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我进宫是给太妃娘娘补画的,都不怎么出顺仁宫的,怎么可能碰到皇子们?” 云苡颜咬了咬嘴唇,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云苡歌:“四姐姐,这是我的小像,若是有人问起云家还有没有其他的姑娘,四姐姐能否把颜儿的小像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云苡颜想着,她长的还算是不错,若是有哪个皇子看上了,她可就飞黄腾达了,当了王妃之后,这几个姐姐遇见她可都是要行礼的。 不光是云苡歌惊住了,云苡舒和云苡悠也惊住了,云苡悠一把抢过云苡颜手里的小像:“你不要脸,我们几个还要脸呢!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做主,哪有你这样上赶着送画像的?!” 云苡悠十分后悔和她一起来云苡歌的院子,真是丢人。 “这下作的手段,定是从景姨娘那里学来的!” 云苡颜一听她骂自己的姨娘,顿时也怒了,挥舞着爪子就冲云苡悠的脸抓了过去。 “小心!七妹快住手!”院子里的人赶紧过去拦着,还好云苡悠躲的快,只是头发被扯掉了几根,脸上并没有被抓花。 “干什么?怎么这么吵闹?!”宋氏原本和谢氏坐在一起喝茶,听到动静赶紧过来看,只见到几个女儿都是发丝凌乱,衣衫不整。 “这是胡闹,怎么回事儿?” 柳青将发生的事情挑要紧的说了,谢氏的脸色很难看,和宋氏说了一声后就带着云苡悠、云苡颜走了。 晚上,云苡歌听说云苡悠被打了五个手板,云苡颜被打了十五手板罚跪祠堂,景姨娘去求云庭坚,云庭坚在书房里闭门不见。 章节目录 106你坐着轮椅呢,可打不过我 次日,云苡歌带着珠儿和月儿进了宫,两个丫鬟左看右看,惊呼皇宫里面还真是大。 珠儿跟着云苡歌去过很多豪门大院,也曾跟着参加过一些宫宴,可月儿就不同了,她从来没有来过宫里,更是没见到过这成片的红色宫墙、气派的宫殿楼阁和数不清的宫女太监。 到了夕月阁,几人把东西放下,里面很大,里里外外有院子、卧房和书房。太妃派了五个宫女两个太监给她使唤,还派人送来了不少衣裳和首饰。 珠儿和月儿很是兴奋,叽叽喳喳地帮她收拾东西,摆放衣物和饰品,燃上熏香。 “珠儿,月儿,你们安静些,隔壁还有人住呢,可别吵到别人,对了,你们一会儿去帮我把那是个颜色的颜料调配好。”云苡歌说着看了一眼隔壁,隔壁懿德殿内静悄悄的,也不知道玄冥在不在里面。 “是,小姐。” 一听来活了,珠儿和月儿收起那幅嬉笑打闹的样子,严肃认真地帮云苡歌调颜料,她们在侯府的时候,云苡歌作画,她们也跟着写写画画,所以在这方面的熟练程度,要比其他的丫鬟们强上许多。 一时间,院子里面安静了许多。 …… 懿德殿内,玄冥正在盯着棋盘看,许是军中的将领都知道他病了,这简报写的是越来越短,字数也精简了许多,他倒不用花很长时间在这这面。 这棋盘,还是上次他和云苡歌下的,他复盘着棋子,感觉她在收敛棋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下棋的方式有一部分和他很是相似。 “隔壁怎么闹哄哄的?”玄冥拿着棋子问道,若说这宫里最安静的地方,就是顺仁宫了,太妃喜静深居简出,平日里来往的人不多,宫女太监们也都是守规矩的很。 今天倒是破天荒的一大早就开始闹腾,直到方才才稍微安静了些。 “王爷,是云四小姐搬进来了。”湛岳在一旁说道。 云四小姐?玄冥手里的棋子应声落地,他抓起桌子上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她怎么来了?”玄冥思索着她进宫来的可能性。 “属下听说,是太妃娘娘可怜云四姑娘在宫里和侯府来回奔波,便让收拾出来夕月阁,随她心意住下。”湛岳说道。 玄冥点点头,母妃确实心肠软,也最会体贴人。 …… 晚上,云苡歌穿了一条素雅的长裙戴上兜帽,借着月光悄悄溜进了懿德殿。 懿德殿内空无一人,云苡歌很轻松地就走到了书房附近,她有些诧异,按道理这书房重地应该是有侍卫把守的才对。 “懿德殿的守卫这么松吗?”云苡歌有些疑惑。 “你是做什么的?为何出现在这里?!”一个面生的侍卫开口怒道,拔出长剑指向云苡歌的胸口。 云苡歌被忽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在那散发着寒光的长剑前面止住了步子:“你……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云苡歌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玄冥身边的湛岳她是认识的,还有其他的几个侍卫虽然叫不上名字来,但也能混个眼熟,可眼前这位,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抬头看了一眼宫殿上的牌子,是懿德殿没错。 “我是钱遂,你是谁?我还没见过你呢!”钱遂抬起下巴,伸长了脖子十分傲娇地问道。 “啊,原来是钱大人,钱大人,王爷在里面吗?还请通报一声。”云苡歌满脸是笑地和钱遂说了几句,拱了拱手热情地答话。 钱遂和钱墨是这次去大食打仗,玄冥新提拔上来的两个心腹,军中和京城中的事务繁多,湛岳一个人处理不了,便让钱遂和钱墨跟着一边学习一边处理。 钱遂狐疑地看了她几眼,走进书房里面说道:“王爷,侯府四小姐求见。” “说是……来报恩的。”钱遂总觉着这话说出来怪怪的。 玄冥愣了一瞬,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进来。 “臣女,参见冥王殿下。”云苡歌将食盒放在一旁,行礼。 “以后,在本王面前都不必行礼了。”玄冥的声音淡淡的,身子却有些僵硬,他倒是有些好奇,她要怎么报恩。 云苡歌看到主位上坐着那个俊朗威严的男人,虽然戴着面具,可能想象到面具下的那张脸一定是受伤了,不然他不会这样。 云苡歌起身后想要开口谢谢他,谢谢他设计让宋家军返回了京城,不然此去凶险,外祖父和哥哥们恐怕性命不保。 可她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所做的,一句“谢谢”太轻了,根本不足以表达她的情感。她眼眶发红,她的鼻子一抽一抽地,似乎在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哭出来。许是憋的猛了,她忽而打了一声喷嚏,连带着鼻涕也流了出来。 云苡歌那张委屈哀伤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她慌忙拿出帕子去揩鼻涕和眼泪。抬头一看,玄冥正盯着她,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玄冥看着她,咳了两声后打破了沉默:“你狼狈的样子,好像都被本王看到了。” 云苡歌笑了,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情绪缓和了些:“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她凑过来,坐在玄冥的旁边,拽住玄冥的大手,将手指搭在玄冥的手腕上。趁着玄冥晃神的功夫,她抬手摘掉了他脸上的面具,不由地一惊,这伤疤确实严重。 玄冥的身子一僵,但并没有将手抽回来,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闻了让人觉得很是舒心,他的脸烫的厉害,耳根也发红。 他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旁人都离本王远远的,你不怕本王吗?” 玄冥原本俊朗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连平日里侍候的丫鬟宫女们,都低着头不敢看。 “为何要怕?你坐着轮椅呢,可打不过我。”云苡歌笑道,指了指玄冥身下坐着的轮椅。 玄冥:“……” 二人明明年纪差不了多少,玄冥比她大不了几岁,他却总是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 “疼吗?”云苡歌问道。 章节目录 107这小妮子对主子图谋不轨 玄冥抬眸看他,大家关心的都是他有没有打胜仗,他还能活多久,倒是没有人问过他,他疼不疼。 云苡歌用力在玄冥手掌和胳膊上的穴位按了按,帮他止痛:“疼的话,你就按这两个穴位,是可以止痛的。” “咳咳,大晚上的,你来本王这里做什么?”玄冥掩饰身上的不自在,轻声咳了咳。 “当然是来报恩的,你放心,我能治好你的病,还有你脸上的伤疤,我也能帮你。”云苡歌笑着说道,对于自己的医术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玄冥不置可否,不似上次见面,她看他就像是个受惊的兔子,这一次,眼神很是坚定,似乎还带了些无畏的勇气。回想起,他去侯府给老夫人送寿礼的时候,她还缩在墙角害怕地瑟瑟发抖,他真怀疑上次看到的是不是她。 角落里的钱遂听到云苡歌的话,却是撇了撇嘴,这姑娘口气还真大!见云苡歌握着玄冥的手,他好几次都想要上前阻拦,可见她没有进一步逾矩的动作,才勉强没有刀兵相向。 “来,先把这汤喝了,这是我熬的鹿鞭汤,里面还放了豆豉、粳米、生姜……”云苡歌从食盒里面端出来一碗热汤放到玄冥的面前。 “我来之前看了御医开的药,那药虽然能调理身子,但是对王爷的身子有损,喝这个刚好能补。” 云苡歌看着他,他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病气,嘴唇发白,时不时地咳嗽。 “你怎么会有……鹿鞭?” “王爷忘了,前太子川王在东宫的时候,东宫的药库里面,鹿鞭、淫羊藿、锁阳、不老草这种东西最多了。”云苡歌说这些药材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就像是在说寻常的药材。 宫里的人都知道,前太子好色,通宵达旦的和美人姬妾欢好,时间久了身子熬不住,就需要这些有奇效的药材来补,东宫里这些壮阳的东西一抓一大把。 太子被废,东宫的宫女太监们没有油水可捞,她暗地里使了些银子便拿到了药材。 “王爷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这鹿鞭汤若是凉了,又腥又臭很是难喝。 “哦,对了。” 云苡歌见玄冥一直没有喝,以为是不相信她怕她下毒,她赶紧拿出银针试了,自己又喝了一口,并再三保证肯定没毒。 “没毒,你喝吧。” 玄冥量她也不敢再下毒,便端起碗一饮而尽,心中有些诧异,她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毒能医的。 云苡歌见他把汤都喝了之后,又把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王爷体内的毒还真是奇怪。” “这毒冰火交加,若是用凉药下火,必定会造成虚寒之证,若是用滋补暖阳之药,又会造成毒火攻心,治疗起来确实是有些难,要掌握用药的分寸和时间……” 云苡歌方才观察玄冥的脉象,他的身体虚弱至此,是中了一种十分罕见的毒,这毒是她这段时间看遍了大食相关书籍才了解到的。 自从她重生后,她没日没夜地翻阅医书,侯府里的医书看完了之后,又去看宋府的医书,寻常的病痛她试着配置药剂并和医馆开出的方子做对比,不断的学习精进。 而那些需要施针的疑难杂症,她就用自己的身体做试验,如今,施针施的是越来越准,判断病症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但只要王爷体内的毒被清理干净,或者冰火平衡,这腿便能恢复如初。” 玄冥皱起了眉头,他所中的正是火寒毒,这阵子御医和江湖名医也来了不少,用了不少药,玄冥不是流鼻血、欲火大增,就是浑身发抖、怕冷忌寒。 他打量着云苡歌,这云家四小姐,总是带给他无限的惊喜:“你除了会作画、下棋、弹琴、医术,还会什么?” “我会的可多着呢!”云苡歌得意地说道。 她从衣袖和盒子里面掏出几个药包,放在地上,将药材一一摆放好后说道:“我准备了一药材过来。这里有老姜、红花、艾草、王不留、床蛇子、透骨草、路路通……就是二十四位药材混在一起了。” “俗话说,树老根先枯,人老脚先衰,每天用这二十四位药材药浴,对治疗腿伤有好处!” 说着,云苡歌没等玄冥反应,就挽起了他的袖子。 玄冥浑身一僵,内心有些慌乱,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你做什么?” “我给你施针,每天我都会来给你施针,再加上药包泡脚,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 玄冥没想到云苡歌会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上心,云苡歌白嫩的手握起玄冥的大掌,揉着他手上的穴位,玄冥的心乱乱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手放好不要动。”云苡歌在玄冥的手上扎上银针后,将他的手放好,随即把他的裤子往上挽了挽。 “你,你要做什么?”这丫头还真是不见外,撸完他胳膊上的袖子后,竟开始撸他腿上的裤子。 “腿上的穴位也要扎。” 看着她仔仔细细地在他双腿的穴位上扎针,微微有些失神。 “怎么了,害羞了?”云苡歌抬头,看他耳根发红,忍不住逗他。 玄冥拿她没办法,只好转过头去掩饰内心的慌乱。 暗处的侍卫钱遂攥紧了拳头,对着钱墨说道:“大哥,这小妮子对主子图谋不轨!竟然用暗器试图加害主子,我这就去结果了她!” 另一个侍卫钱墨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要是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你就去!” “大哥,你看主子都被她制服的不能动了,就这么放任她对主子下手吗?!”钱遂急的直咬牙,主子伤了身体武功大不如前,没想到如今一个女子都能把他制服的动弹不得。 “你能不能安静些!” 钱墨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位想必就是云四小姐了,湛岳大人曾经和他说过,这位云四小姐有些特殊,不过看起来她并不会害主子。 钱遂咬咬牙,举起袖箭对准了云苡歌,没等钱墨出手阻拦,钱遂就“哎呦”一声,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石子打在了钱遂的胳膊上,他吃痛只好放下了胳膊。 玄冥默默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钱遂,冲湛岳点点头。外出办完事的湛岳回来,将钱遂和钱墨带走守在门外。 …… 一个时辰后,云苡歌收起银针,额头渗出汗珠。 忽然站起来,她感到一阵眩晕,脚下没站稳,跌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章节目录 108扶本王起来 她坐在了玄冥的双腿上,她的脸贴上了他的脸,他的胡茬刺着她白嫩的肌肤。 四目相对,云苡歌面红耳赤。 玄冥的身上有一股龙脑香的问道,闻起来很是淡雅清香。他看着云苡歌好看的眉眼,手慢慢地抬起向她的脸靠近。 随即他的眉头皱了皱,他这是在做什么?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下有东西被压住了。 “你……你压到本王的……”玄冥顿了顿。 看着云苡歌还是呆呆地坐在自己的腿上,他无奈地再次开口。 “你不打算站起来吗?”他摊开了双手。 云苡歌听着这低哑的声音,意识到自己坐在了什么东西上之后,脸红到了耳根,连忙回过神站起身,“王,王爷恕罪,我这就起来!” 她有些慌乱地收拾好东西后赶紧跑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钱遂挠了挠头,“爷,这云四小姐是怎么了?” “派个人一路送她回去,她来过这里的事情,别让人知道。还有,吩咐懿德殿的宫女太监,把嘴都管好,懿德殿内的事情,半个字都不准透露出去,若是让本王发现有人暗中嚼舌根子,别怪本王不客气。”女子最重名节,他身份特殊,若是传出去什么闲言碎语,对她不利。 钱遂更迷惑了,这云四小姐就住在隔壁夕月阁,也需要人护送? “知道了,爷。”钱墨见钱遂是个不靠谱,应了一声后出了书房,默默跟在云苡歌的身后。 “对了,找个泡脚桶过来,本王药泡脚。”玄冥吩咐道。 “爷,这女人拿过来的药包能用吗?”钱遂嫌弃又迟疑地问道,御医们拿过来的药材爷用着都没什么效果 “快去!看着还不错,方才她扎那几针,本王倒是感觉经络通了不少,舒服。”玄冥感觉身上有些细微的变化。 “爷,你竟然让那女人给您扎针了?!”钱遂就说为何刚才主子一动不动的,原来是被人用针扎了,下次可要站的近一些才能看清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那么多话,想挨板子吗?!快去准备泡脚桶!”玄冥暴喝一声,钱遂立马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 …… 次日,云苡歌去御膳房准备山药粥给顺仁太妃,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云家,四小姐……”男人的声音极好听,可拉长了音调便多了些魅惑撒娇的意味。 “西凉世子。”云苡歌向她行了一礼,她身后的丫鬟珠儿也跟着行礼。 西凉世子萧音尘身穿藏蓝色长袍,和上次在大朝会一样,衣袍的领口开的极低,脚上蹬着黑色缎面长靴。 他皮肤白皙,浓眉杏眼,长相妖媚,带着一种魅惑的神态,帅气十足但是缺少了一些英气,长的和京城中的男儿们,很是不同。 云苡歌看了一眼,怀疑西凉的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露肤癖好,这领口实在是没必要开的这么低,她只好把视线看向别处。 “呦,做的什么啊,这么香?!小爷正好没吃饭,给小爷我尝尝!” 萧音尘毫不客气地去拿那碗粥,珠儿想伸手去抢,可手里端着的食盘上还有一碟小菜,她没办法撒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音尘打开碗盖,喝了一口。 “你做什么,那是我家小姐给太妃娘娘做的,熬了好久的!”珠儿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急得直跺脚。 “嗯,不愧是熬了许久的,果真浓稠,云四小姐好手艺。”萧音尘又喝了一口,很是满足。 云苡歌攥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和他吵起来,能躲则躲,刚出锅的粥他这么喝,也不怕被烫死。 “世子既然喜欢就慢慢喝吧,臣女还有事先走了。” 云苡歌转身就要走,萧音尘拽住了她的胳膊,懒洋洋地说道:“唉,急什么?” 云苡歌没好气地道:“臣女方才煮的粥被世子喝了,太妃还等着呢,臣女要尽快再煮一碗粥。” 见云苡歌生气了,萧音尘解下腰间的玉佩,随后扔给了云苡歌,挑眉说道:“小爷我又不是吃白食的人,喝了你一碗粥,赔你一块玉佩总行了吧!” 云苡歌方才下意识地接住了那块玉佩,若是她不接,玉佩掉在地上肯定碎了。 “世子的东西太贵重,臣女不能收。”云苡歌要把玉佩还给他。 不料萧音尘迈着大步子走开了,摆了摆手:“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况且,你这粥确实不错,值得这块玉佩!” “小姐,怎么办……”珠儿鼓着腮帮子,盯着萧音尘的背影充满了恨意。 “再去熬一碗吧。”云苡歌攥着玉佩,和珠儿回到了厨房,找个合适的时机还是要将这玉佩还回去的。 萧音尘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看着桌子上的粥碗陷入了沉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就把那块从西凉带来的,从小就带着的贴身玉佩扔给了云苡歌。 要说比云苡歌漂亮的女子,比她更有异域风情的女子,比她嘴甜会哄人的女子,他也不是没见过,可他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挥之不去,总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和她多亲近些。 在这异国他乡,他也想要有个无话不谈的朋友。这世上,除了母亲,当真就不会再有爱他的人了吗?他注定不配得到别人的爱吗? 他想起来北楚前,父王曾叫他去书房里面谈话。 “北楚大朝会就快到了,各国使臣都会过去,你代表北楚去参加吧,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都,也去长长见识,瞧瞧北楚的风土人情。” “听说,北楚的茶很好喝。”西凉王温声说道。 萧音尘脸色平静,心却疼的厉害,不管他父王怎么说北楚的好,他都听出来了他话里的含义,他装作听不懂一般含笑问道:“父王,儿臣去北楚参加完大朝会,就可以回来了是吗?” 西凉王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来掩饰面上的尴尬:“咳咳……北楚地缘辽阔,你去了就多体会体会,多呆一阵子,孤已经和北楚的皇帝商量好了,你就住在北楚皇宫,和皇子们同等待遇,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的。” 萧音尘的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眼神冰冷地盯着西凉王看:“若是儿臣不想去呢?” 章节目录 109让你去北楚住一两年,你就不愿意了? “你不是总说男儿要忠君爱国,爱护百姓吗?边关战乱频发,让你去北楚住一两年,你就不愿意了?”西凉王的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本以为这个儿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是个听话好摆弄的,没想到竟是有些叛逆。 萧音尘在西凉是出了名的纨绔,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一幅什么都不在乎的痞相,俩父子更是没有什么交流。 “父王,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让大哥和三弟去,我这么个废物过去,岂不是可惜?” 萧音尘冷嘲热讽,西凉王还是潜龙之时,萧音尘的母亲凤氏嫁给了他当太子妃,可凤氏嫁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西凉王已经有了好几个妾室,还有了一个长子。 凤氏是世家女,招架不住这一院子的莺莺燕燕,生下萧音尘后不久就郁郁寡欢的死了。 所以,萧音尘虽是嫡子,却因为他父王和母亲的缘故并不受宠。 “父王,你这么做对得起我母后吗?让我这个嫡子去北楚当质子?什么时候,在西凉嫡子就这么不值钱了?还没有庶子尊贵?好事从来轮不到我,需要人挡枪了才想起来我了,看来父王是有意将王位传给大哥了?!” 萧音尘面色冰冷地质问道。 “你个孽障,你是盼着孤死吗?!”西凉王一排桌子,怒目训斥,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齐齐跪在了地上,西凉王身上凛然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他抄起桌子上的一个瓶子,朝着萧音尘扔了过去。 萧音尘并没有躲,也并不惧怕发怒的西凉王,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额头被飞过来的瓶子砸的青了,也没有喊疼,他满不在乎地摸了摸额头,满眼愤怒不甘地看着西凉王。 “王上,王上,息怒啊!”西凉王的近侍说道。 “你个逆子,听听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西凉王气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平日里不大爱说话的儿子,他竟是被他那幅乖巧的样子给骗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父王的苦心?你在朝中没有母族依仗,身上没有军功,若是再不为百姓做些什么,未来即使你登基了,你能服众吗?”西凉王循循善诱,平复了心中的怒气后说道。 萧音尘诧异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是搞不懂他父王究竟是为他好,还是只为了赶他去北楚做质子,才会有这样一番说辞。 萧音尘的母后死后的那几年,他是消沉过,这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不在了,他也不想活了,整日喝酒望天,自怨自艾,凄凄惨惨戚戚。 可当他看到母亲生前写的闺中日记的时候,他下决定决心要夺回属于他们母子的一切,这才不枉费了母亲的付出。 西凉王又啰啰嗦嗦地说了很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去。他这个做父王的,这么安排都是为他好。 可看着儿子那精明的双眸,若他真有胆量拒绝,他这个西凉王能逼着他去吗?这样的人,未来若长子萧音恒当了西凉王,能否管的住这个弟弟? “好,儿臣去。”萧音尘沉静地说道,不管他父王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确实需要这样几个机会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就太好了!大朝会临近,你不要再耽搁了,即日启程。” 西凉王十分高兴,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西凉派出世子去北楚,边关就太平了,也就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 “父王,急什么,虽说我是嫡子,可在西凉没什么名分,就算是去了北楚,怕是北楚皇帝也会觉得父王是随便打发了一个人过去,倒是显得我们西凉没有诚意。”萧音尘委婉地提出了条件,让他去可以,但是他的位置要升一升了。 “好,那孤就封你为镇北王!给你母后增加封号,封为平宁王后!”西凉王说着,大笔一挥写好了旨意,让臣子们去昭告天下。 “谢父王。”萧音尘在心里冷笑,他父王连名字都不愿意费神去多想,他去北楚当质子就封了个镇北王,若是去南宁当质子,岂不是要叫镇南王? 不过,好在给母亲多求了一个封号,宫中的人,他看谁还敢说三道四。等他回来,就去好好修一修母亲的墓碑。 萧音尘又管西凉王要了许多好东子之后,这才罢休,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头,将宫女、嬷嬷、太监、随从、侍卫尽数带上,用惯了的笔墨纸砚、屏风香炉也都装箱打包。 虽然他是去当质子的,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而他宫里的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他得带走,免得留在宫里被人欺负。 “世子,七皇子来了。”随身的侍卫弋业说道。 萧音尘的思绪被这说话声打断,他扬起笑容,去门口迎接这位胖乎乎的可爱的七皇子玄文衡。 …… 这一日,外面下起了雨,天地间顿时灰暗了下来。 懿德殿内,玄冥正进行药浴。 他双目紧闭神色隐忍而痛苦,脸色苍白,靠在椅子上,双腿浸泡在一个木桶之中。 木桶里面泡着御医调配的健骨草药,每逢雨夜,这种彻骨的疼痛,都让他难以入眠。 钱墨看着玄冥的额头渗出的豆大的汗珠,眼底闪过一丝凄凉,没有再说话。 “用药,用针……今天还没施针。”云苡歌在门口喃喃道,她没有带伞,戴着兜帽就从夕月阁跑到了懿德殿。 “谁在外面?!”玄冥忍着剧痛问道。 “王爷,是我。”云苡歌在门口轻声说道,她猜到这个雨夜,玄冥身上的疼痛会重上几分,便想着来看看他。 “进来吧。”玄冥忍痛说道。 云苡歌推开门进来,就看到玄冥那痛苦的样子,他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曾经这么强的一个人,如今看起来凄惨万分。 “王爷,这样的雨天,不如药浴,药浴能缓解身上的疼痛。” 云苡歌见玄冥没有反对,便走到了里间把热水都倒进了沐浴的大桶里面,随后放进去她调配好的药包:“王爷,进来吧,现在的水温刚好。” 章节目录 110你还要摸多久? 说完,云苡歌才意识到玄冥目前没办法独立行走。 房道。 章节目录 111难道她喜欢西凉世子? 玄冥浑身僵了一下,屋子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属下曾看到西凉世子萧音尘在御膳房门口和云四小姐说笑,还喝了云四小姐熬的粥。”钱墨今日去御膳房,无意间见到了萧世子和云苡歌站在一起。 玄冥的脸色微变,这个萧音尘,上次他就撞见过他拦着云苡歌说话,能看的出来萧音尘对云苡歌是有几分意思的,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不爽:“还有吗?” “属下……属下还看到萧世子把自己身上的玉佩给了云四小姐。”钱墨抿着嘴唇,他已经能感受到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但本着求真务实的精神,还是把自己所见的都说给主子听了。 “萧音尘送了自己的玉佩?她收了吗?”玄冥转头问他,相比于萧音尘的小心思,他更在乎云苡歌的态度。 钱墨艰难地点点头,他看得出来,主子的脸已经冷到了极点,他甚至怀疑说了这么个军情,他的板子会不会更重了。钱遂在一旁看着主子的反应,皱了皱眉头,这云苡歌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如此扰乱主子的心神,看来不是个好的,得趁早斩草除根! 玄冥轻蹙眉头,云苡歌收了西凉世子的玉佩,难道她喜欢他?可二人总共才见过几次面啊? 玄冥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所以,她日日来给自己治病扎针,就只是为了报答他救了他祖父和兄长们的恩情? 只是报恩,没有别的。 “王爷……板子……”钱遂一脸期待地看着玄冥,希望能免去刑罚。 “钱墨的板子领了,钱遂的军棍不能少。”说完,玄冥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二人。 钱墨谢过玄冥,本来这件事情就和他不相关,如此便不必跟着钱遂一起受罚了。 钱遂哭丧着脸,蔫头耷脑地去领责罚。 …… 次日,雨过天晴,侯府内,下人们把院子里的落叶和落花清扫干净,被雨水冲刷过的房檐和地面焕然一新。 “母亲,今日我们进宫看看四妹吧。”云苡舒去了宋氏的院子里,坐在母亲的身旁说道。 宋氏诧异地看了云苡舒一眼,云苡歌进宫也没有几天,之前,三女儿还说不会进宫去看她四妹妹呢。 “我不是想她了,就是今日去长安街,刚好碰到孙氏肉铺在卖腊肉,就买了一根,家里除了父亲和她没人爱吃,父亲今日不在家,不给她送过去岂不是浪费了?” 云苡舒满脸不在意地说道,面对母亲看透一切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想云苡歌了。 云苡舒的丫鬟娟儿诧异地看着她,这腊肉明明就是她一早特意早早出府排队去买的,怎么就是刚好碰到了呢?娟儿委屈地撇了撇嘴。 “走吧,既然舒儿想妹妹了,我们进宫去看看歌儿。” “母亲!”云苡舒鼓着腮帮子,看破不说破嘛!她不要面子的吗? 宋氏简单准备了一下便和云苡舒出府去了宫里。 顺仁宫在皇宫的西北角,所以二人进宫并不需要惊动皇帝和太后,直接从西北门便可以进去,门口的守卫们早就得了顺仁太妃的吩咐,在门口没有多加阻拦,按照规矩检查二人和随从的身上没有凶器,便放几人进去了。 “母亲,看来四妹妹在宫里过的应该不错。”云苡舒看了看四角红色的高高的宫墙,不知为何,她每每看到这四角的天空和那血一样的红色,总有些喘不过气来。 宋氏点点头,拉着女儿的手跟着宫女往里面走,到了顺仁宫,因为顺仁太妃在休息,二人没有去打扰,直接去了云苡歌的夕月阁。 见到母亲和三姐来了,云苡歌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她放下手里的画笔,奔向二人抱住了二人:“母亲,三姐!”云苡歌抱着二人,把头靠在二人的肩头,在二人的身上蹭了蹭。 “快起来,又不是小猫小狗,在我身上蹭什么?!”云苡舒嘴上嫌弃,却伸手摸了摸云苡歌的脑袋,拍了拍她的后背。 “出来这么多天,也不说回府上看看。”云苡舒不满地哼道,二人从小就一起生活,云苡歌忽然来了宫里只留下她一个人在侯府,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三姐是不是想我了?”云苡歌笑着问道。 “谁想你了,也不害臊!”云苡舒敲了敲她的脑袋,扶着宋氏在软榻上坐下,自己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四小姐,我家小姐给四小姐带了不少好吃的呢!”娟儿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袱和盒子。 云苡歌这才注意到,她方才似乎就闻到了一股腊肠的味道,还以为自己嘴馋的出现了幻觉。 “三姐,你真好!”云苡歌凑到云苡舒的面前,弯腰对着她的脸颊“啵唧”亲了一口,随后打开食盒,拿出那碗腊肠炒饭,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云苡舒拿起帕子嫌弃地擦了擦脸,方才云苡歌那一口在她脸上留下了口水。 “三姐,这腊肠炒饭真好吃!三姐的厨艺见长!”云苡歌用勺子舀了一大口腊肠饭,然后喂着身后站着的珠儿和月儿也吃了一口。 几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后,云苡舒和宋氏便要走了,云苡歌送着她们出去。到了院子门口,云苡舒注意到隔壁院子似乎也有人住,便问道:“懿德殿……这里是太妃的亲戚在住吗?” 云苡歌点点头,玄冥,怎么不算是太妃娘娘的亲戚呢? 她没有直接说懿德殿里面住的就是玄冥,怕三姐和母亲担心她和冥王住的这样近,会不会有麻烦。 “歌儿,你就送到这儿吧,看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和你三姐就回去了,得空了再来看你。”宋氏摸了摸女儿那张漂亮软嫩的脸,和云苡舒往宫门口走去。 到了宫门口,宋氏上了马车后,云苡舒碰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她冲他简单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没想到那人竟是叫住了自己。 “云三小姐,请留步!”关狄快步走过来,他今日穿着武德司的官服,整个人更是多了几分压迫感。 “关……大人。” 章节目录 112西凉世子吃了我熬的粥,你不高兴了? “没想到今日进宫来面见陛下,还能碰到云三小姐。”关狄的眼角有笑意,不过,这份欣喜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关大人,可是有事?”云苡舒问道。 这个宫门比较偏僻,来往的人不多,可她也不想单独和关狄说话,总觉得怪怪的。 “三小姐,那日我从庄子离开后,便打发许青笛带着她的人回到寿春去了,蓉儿最近也开朗了许多,尤其是愿意和我亲近了。”关狄心里是感谢云苡舒的,若不是她的那一番话,他恐怕还被这些关系缠绕着,下不了决心。 谁都不想伤害,才是会害了所有人。 云苡舒点点头,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看了看四周,抬头生气地看着她:“你同我说这么做什么?这是你家的事情,和我并不相干。” 她又不是她的妹妹或是亲戚,更不是她的妻子,这些话有些过于亲密了。 “三小姐,你放心,这四周的人我都打发了,没人会听见的,我说这些……”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放心,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派人看着许家了,他们只要进京城,我就会收到消息,你放心。” 关狄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嘴竟是这样笨,他想让云苡舒知道许家的人已经被控制了,就算有人怀恨在心,他也不会放任他们伤害到云苡舒。 “我知道了。”云苡舒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虽然几次见面,云苡舒对关狄的印象都不是太好,但是这次,他半是还算是周全,上次在关家的庄子里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云苡舒也是担心许青笛会伺机报复。 关狄目送着侯府的轿子出去后,就往御书房走去。 …… 晚上,云苡歌趁着四周无人去了玄冥的院子。 今日钱遂不在,云苡歌难得耳根子清静了不少,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个经常杀人的大男人怎么会这么碎嘴,他很想介绍荆壮和钱遂认识,二人碎嘴的程度不相上下,一定能聊的来。 她刚要往里面走,钱墨拦住了她。 云苡歌地诧异地看着挡在面前的侍卫:“钱墨大人,可是有事?” “难道是王爷今天不方便吗?”云苡歌皱了皱眉头,女子有不方便的时候很正常,每个月都会有那几天,可是男人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吧? 接触久了,云苡歌发现玄冥其实是一个挺矫情的人,可能是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她每次的触碰和亲近,他都会不自在。 “云四小姐,我有话就直说了,还请云四小姐不要见怪,你,当真能治好王爷的病?” 钱墨见云苡歌日日都来,看来是动真格的,她也是真心在意主子的身体,可他害怕主子抱有希望后,这个希望又会落空,索性来问个明白。 “我会尽全力,不过,王爷身上的毒不好解,我还需要更多的药材,有一些并不是很好找,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或许北楚境内都没有。” 想到药材,云苡歌也有些犯难,她在医书上看到过治疗这毒的方法和药材,和有几味药材她从来都没见过。 想到苏伯母送给她的药铺和医馆,后面有一片空地,或许可以自己种。 “不过你放心,我和你一样,都希望王爷好,只要我每天给他施针,坚持药浴,王爷的情况就不会变的更糟糕。”云苡歌自信地说道。 钱墨听了有些哽咽,他一想到主子有一天会病死,心就疼的厉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感激地看着云苡歌:“多谢云四小姐,四小姐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我!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帮四小姐找到药材!” “好,多谢,我知道了。”云苡歌点点头,冲着钱墨笑笑,拿着东西走了进去。 玄冥今日换下了时常穿的一身黑衣,而是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袍,如墨一般的头发散在脑后,气色看着也好了许多,腰间系着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玉佩,脸上戴着面具。 像是刻意打扮了一番。 “怎么开着窗户?王爷现在可不能吹风。”云苡歌将窗户都关上。 “怎么又把面具戴上了?平常没人的时候就把面具摘下来吧,不然不利于伤疤的恢复。” 见玄冥没有动,云苡歌走过去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随后,云苡歌把银针拿出来,把药材放在玄冥身旁的桌子上,她靠近他的时候,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玄冥的喉结微动,眼眸也深了深。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云苡歌看着他的身体如此紧绷,以为是哪里又疼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按了按他的胳膊和腿,玄冥的身子却是僵硬的更厉害了。 “治病就好好治病,你动手动脚的做什么?”玄冥的语气不善,身上散发着寒意。 云苡歌愣了一下,她不过就是检查检查他的身体,他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前几次又不是没动手动脚过……”云苡歌嘟囔着。 “你放松一些,身体绷的这么近,我这针都扎不进去!”云苡歌也有些恼了,不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她拍了拍玄冥的手掌和胳膊,这才勉强将针扎进去。 “你和萧音尘,以前认识吗?”玄冥不经意地问道。 云苡歌摇摇头:“在大朝会,是第一次见。” “他喝了你熬的粥?”玄冥没忍住,问了出来。 云苡歌愣了一下,秀眉轻蹙:“你监视我?!” 玄冥摇头:“不是,是下属无意间看到的,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 “我哪里给他熬过粥?啊,我想起来了,那本来是给太妃娘娘熬的粥,他忽然出现抢了过去,还说要赔给我一块玉佩,谁稀罕他的玉佩!” “还得我又折回了御膳房,忙活了好一阵儿,才熬好粥。”云苡歌嘟囔着嘴巴,想起那天的事情她就生气。 原来是这样。 玄冥闻言,勾唇浅笑,身上的阴郁气息尽数消散。 云苡歌抬头,对上那双幽黑的眸子,还有那含着笑的面容,心竟是猛的漏了一拍。他忽然问自己这些,难道是吃醋了? 想到这,云苡歌也高兴了起来,歪头问他:“怎么,西凉世子吃了我熬的粥,你不高兴了?” 章节目录 113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玄冥别过脸去,隐藏他的不自然:“他是西凉派过来的质子,身份特殊,别和他走的太近。” “哦,你还是当朝九皇叔呢,身份也特殊。”云苡歌打趣道。 玄冥索性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 云苡歌将药草捣碎之后,敷在了玄冥的脸上:“可能会有些疼,这药能治疗你脸上的伤疤。等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不用戴面具了。” 玄冥抿了抿唇,他这次受伤,再次看清了身边的人,他忽而觉得这次双腿尽废,容貌被毁,或许不是什么坏事,可以把身边的人清理干净,只留下忠心的和真正和自己交好的。 云苡歌见他坐在轮椅上,药草很容易掉下来,绿色的药汁也会往下流,云苡歌索性把他扶到了床上,让他躺在床上。 “我乏了,你先回去吧。”玄冥看了看外面,已经不早了云苡歌白天要补画,晚上还要来照顾他,实在是辛苦。 “不行,你身边不能没人,这草药需要敷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还得上另外一种药膏呢。”云苡歌拿过来一把扇子,在他的脸旁慢慢地扇着,缓解他脸上的疼痛。 “快回去吧,这里让钱遂和钱墨来守着就行了。”玄冥说道。 云苡歌再次摇头,她可不放心钱遂和钱墨那两个大老粗来清理草药,可别一个不小心没清理干净,她这几日的辛苦可就都白费了。 “对了,万贵妃最近来顺仁宫来了好几趟了,三言两语的句句都是为了玄甲军的事情。”云苡歌将她听到了说给玄冥听。 玄冥笑着看她,并没有在意她是闺中女子本不该插手过问军队里面的事情:“万贵妃和母妃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云苡歌愣了一下:“我又不是偷听,万贵妃说话声音那么大,我就坐在外面补画,想不听见都难!” 万贵妃的嗓音极高,又很喜欢尖着嗓子娇滴滴的说话,这说话的声音自然就传的远,万贵妃本以为屋子里面只有自己和太妃,其实坐在外头的她都听见了。 “倒是给母妃添麻烦了。”玄冥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只要离王一日没有拿到玄甲军的兵权,万贵妃就会来顺仁宫探太妃的口风,再这么下去,顺仁宫的门槛都得被她踏烂了。玄甲军怎么办?你真的要让给离王接手吗?”云苡歌捏着他手掌上的穴位。 “军中不可一日无将领。”玄冥淡淡地道,他如此病着,很多事情都不能亲自去管,不过好在军中将领,他的部下都是有能力的,能将事情处理的很好。 “那就给离王一支残兵好了。” “把真正的玄甲军精锐藏起来,寺庙、山林、田地、墓地、陵园,哪里不能藏人?王爷只管说玄甲军在大食死伤惨重,只剩下这些,离王只能接手这些残兵,这样,万贵妃也就不会成日的来烦太妃娘娘了。”云苡歌冲着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再留下几个天生反骨的将领,保管离王就算是手握玄甲军的兵权也会吃不消的。” “而且,玄甲军到了离王的手里也是块烫手的山芋,川王、瑞王都会眼红,让他们几个窝里横去吧!”云苡歌开心地笑了,他们之间斗的越狠越好。 云苡歌的话让玄冥极为意外,她倒是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玄甲军战无不胜,朝廷虎视眈眈,玄铮又多疑,川王、离王和瑞王都想要手握玄甲军的兵权,既然目前他无法继续领兵,不如收起锋芒,转手给他们一个空壳子。既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自己也能落的个清静。 玄冥垂眸浅笑:“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玄冥的笑炫目至极,云苡歌看的呆了,被他的目光深深的吸了进去,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脸颊开始泛红发烫,一路红到了耳根:“那是……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把你脸上的草药清理干净,再敷上纱布就好了。” 云苡歌往他的身前凑了凑,低头拿起竹签和纱布将敷在他脸颊上的药草小心地取下来,然后涂抹上清凉的药膏,再敷上一层纱布。 二人距离很近,脸颊几乎可以碰到一起,四目相对,呼吸纠缠不清。 玄冥的身子再一次僵住,他想把目光从云苡歌的脸上移开,可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他的双眸动也不能动,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舍不得离开视线。 处理好伤疤的云苡歌一抬眼,就对上了玄冥那幽黑深邃的眸子,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玄冥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好了,你快回去吧。” 云苡歌点点头,起身要走,又被玄冥拽住了:“这个送你。” 玄冥从腰间解下那枚乳白色的羊脂玉玉佩,塞到了云苡歌的手里,云苡歌惊讶地看着他:“我要男人的玉佩做什么?” 随即她反应过来,萧音尘才送了一块玉佩给她,他这是在学萧音尘? 看着玄冥的脸色不太好看,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笑了,赶紧说道:“这玉佩的成色可真好,那我就不客气啦,正好配今天穿的衣裙!” 说着,云苡歌当着玄冥的面把玉佩系在了腰间,然后离开了懿德殿。 …… 这一日,宫里宣布了一件喜事,皇帝玄铮赐婚川王玄文川和兵部尚书嫡女孙语柔。 原本,玄铮是十分忌惮皇子们手握兵权的,可这次太后也参与其中,他碍着太后的面子赐婚二人,可连带着多少对皇后颇有不满。 静庄太后年过五十,即便常年保养,但生活在宫中难免勾心斗角、劳心伤神,显得有些老态,眼角和额头都有些皱纹,梳的极光滑的发髻上银丝参半,看着慈祥温和,可说起话来不怒而威。 “川王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京城中适龄的女子们,哀家瞧着还是宋家合适,宋家世代忠良,只有这样的人家,才配得上川王。”静庄太后闭口不提玄文川和纪嫔在猎场的帐篷里苟且的事情。 章节目录 114皇帝赐婚 在静庄太后的心里,纪嫔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可她不能挡着川王的道路。只要她在一日,定会为皇长孙铺好未来的道路。 川王是嫡皇子,皇后上官珺茹又是静庄太后嫡亲的侄女儿,使得二人十分得太后青眼。 “是,母后说的是。” 玄铮是北楚皇帝,事事都由他做主,玄文川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就算皇后和太后不说什么,他也会为玄文川挑一个好人家,可二人如此做,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让玄铮心里窝火。 他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答应了,下旨赐婚玄文川和孙语柔。 …… 孙府内很快就迎接了前来传圣旨的李公公。 孙家大夫人叶氏喜上眉梢,兴奋地指挥着院子里的下人们准备嫁妆,她这个没出息的女儿终于给她长了一回脸。 孙语柔心中也是喜不自胜,上次进宫面见皇宫娘娘,她表现的温顺乖巧、善解人意,当日哄的皇后娘娘眉开眼笑,没想到赐婚的圣旨这么快就下来了,自己的一番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她在心中想着,白芷涵得了离王的青眼又如何,云苡歌在大朝会上出尽了风头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她最先嫁给了皇家嫡子? 她嫁过去就是太子妃了,未来,只要川王登基,她就是万人敬仰的皇后,是女人中地位最高的。 “女儿啊,这帕子、香囊什么的,就让下人去绣好了,只要大婚的婚服是你亲自绣的就成了,这样才吉利。”叶氏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她从来没有发现女儿竟是这般惹人喜爱。 正在屋子里面绣东西的孙语柔,难得得到了母亲温柔软语相待,心里头暖暖的。 “夫人,老爷有事找您,派了院子里的人来请夫人。”丫鬟蕙儿在一旁说道。 叶氏心下一喜,自从陈姨娘嫁进来之后,老爷已经许久不曾找她了。 这一回,许是因为女儿得嫁高门,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这个正妻了,趁着这次机会,她要好好在孙彪面前争上一争,她要让陈姨娘知道,妾室终究要比正室低上一头。 便吩咐丫鬟好好给她梳妆打扮了一番,还上了红妆,穿上了一套淡粉色的衣裙,衬的她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走吧。”叶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眉眼含笑的带着丫鬟往孙彪的院子里走。 …… 一炷香之前,孙彪刚从校场回来,他浑身疲惫的很,正需要软玉在怀好好舒坦一把的时候,孙府的贵妾陈雅涵陈姨娘扭动着腰肢款款而来:“老爷!” 陈姨娘不顾院子里的丫鬟和下人们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矜持和羞怯,松了发髻,溜着头发,眼波流转,走过来直接坐在了孙彪的腿上,用帕子拂了拂孙彪的面颊,顿时,香气袭来,孙彪闻着五脏六腑都舒坦了,浑身的经络都通顺了。 “老爷刚从校场回来,不如,让妾身给老爷按摩按摩……”陈姨娘双手勾着孙彪的脖子,上半身靠在孙彪的胸膛上,语气娇媚温柔,听的孙彪浑身发麻。 还有她身上那要撑破衣裳的美好,柔软的触感,让孙彪的身上一阵发热。 孙彪含笑点点头,陈姨娘扶着孙彪去了内室,让他躺在软榻上,她白嫩的双手握成拳,在孙彪的小腿上慢慢锤着,力道不大,锤的孙彪心痒痒的。 随后,陈姨娘的拳头变成手掌,在孙彪的大腿上轻轻地按揉,更是让孙彪舒坦的直哼哼。 “老爷,老爷在这么闷的天,去校场练兵真是辛苦了。妾身,让厨房炖了雪梨汤,正好给老爷去去火气。”陈姨娘端过来一碗雪梨汤喂着孙彪喝了。 “嗯,还是你有心。”孙彪家里的女人不少,可要说谁伺候的她最舒坦,那肯定是陈姨娘。这女人没什么学问见识也不高,可若说伺候男人的本事,那可真是数一数二的。 “老爷,语柔就要出嫁了,多亏了老爷福泽深厚,语柔才能嫁给川王,这以后的日子可真是顺风顺水,必定风光无限!” 陈姨娘眉眼含笑,羡慕的说道,没想到孙语柔那个死丫头,命竟然这样好,还能嫁给前太子。也是没想到前太子出了那样的丑闻,竟然还能复起。 孙彪没说话,他心里也清楚,皇后娘娘要和他家联姻,还不是看重了他兵部尚书这个靠山。 之前,皇后曾想和侯府、宋家联姻都没能成,如今手握重兵的,也就是他兵部尚书和江宁总兵万麟了,而万家是万贵妃和离王一党的,自然不会把兵权交到川王手里。 “是啊,时间过的可真快,语柔就快要出嫁了,我们也老了。”孙彪感慨道。 “老爷这是什么话,老爷正是壮年的,还能和妾身大战三百回合呢……”陈姨娘俯身在孙彪的耳边轻声说道,媚眼如丝。 “你这小骚货……”孙彪转头看她,在她的身上摸了一把,他还真就是喜欢陈姨娘身上的这股子放荡劲儿。 “唉,只是,语嫣就可怜了,她跟着我受苦了,一个庶女,想来日后也寻不到什么好人家了……”陈姨娘忽而靠在孙彪的身上哭了起来,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慢慢地揉捏。 “哭什么,语嫣的婚事,我这个当父亲的,自会好好帮她相看。”孙彪说道。 好好相看?在陈姨娘看来,哪里还有比嫁给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更好的婚事了?高门贵府也比不上皇子尊贵,哪怕是去当个妾,未来也是无限可能。 “老爷,妾身想着,语柔出嫁,不如好事成双,让语嫣跟着姐姐一起嫁到川王府做个侧妃,她还能帮衬帮衬她姐姐,而且,孙家嫁过去两个女儿,也不怕日后川王再娶了别家的女子,分走我们孙家的势力。” 陈姨娘一副为孙家着想的模样,话说的很诚恳。她知道,在孙彪的心中,家族的荣辱远比儿女的幸福要重要的多。 孙彪沉吟着,陈姨娘的话不无道理。 章节目录 115一起嫁过去 皇后是看在孙家的权势才要川王娶孙家的嫡女,可嫡女孙语柔的性子着实不讨喜,他也担心嫁过去之后川王未必宠爱她,可是孙语嫣那孩子就不同了,会看眼色会说漂亮话,和她娘一样,一定能将夫君哄的千依百顺。 与其,川王未来可能会娶了别家女子做侧王妃,还不如嫁两个女儿过去,若日后川王真的继承大统,他孙家也绝对不会吃亏。 “嗯,语嫣是个好孩子。”孙彪喃喃道。 陈姨娘见这事儿有戏,高兴地更加娇柔起来,她继续说道:“都说能做正妻就不做妾,可妾身当年也是没答应别家的求亲,毫不犹豫地嫁给老爷当妾,如今这日子过的也很好,都依仗老爷对妾身的疼爱。” “若是语嫣嫁到川王府,肯定也能和川王琴瑟和鸣……若是语嫣再得个一儿半女的,定能得川王青眼,到时,孙家……”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姨娘让孙彪好好舒坦了一把,孙彪答应让孙语嫣跟着嫡姐一起嫁过去。 …… 这一边,叶氏到了孙彪的屋子里头,一进屋就闻到了那股刺鼻的香味儿,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头上的发簪有些松动,身旁的丫鬟赶紧帮她正了正发簪。 叶氏揉了揉鼻子,再往里面走,似乎还能闻到一室旖旎的气息,顿时面上就不高兴了。 那贱人又勾引老爷白日宣淫,真是没有教养没有规矩,不知廉耻的贱货。 “你来啦。”孙彪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眉目舒展,带着笑问道。 “老爷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叶氏坐下,自顾喝茶。原本想要和孙彪好好温存温存,回忆回忆二人刚成亲那会儿的时光,此刻叶没有了兴致。 “语柔就要出嫁了,陪嫁一定要丰厚,不可叫孙家失了脸面,她这是高嫁,若是嫁妆寒酸,难免会被川王府的人看不起。”孙彪把一个盒子放到了叶氏面前的桌子上。 “这里是一些祖上的产业,我挑了一些给语柔。川王府的人,大部分都是宫里出来的,各个都是八个眼睛七颗心,语柔若想当好这个王妃管好王府,可是不容易的,你也要提前和她说一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孙彪温声说道。 “不管外人看着如何光鲜,要吃多少苦,只有经历了的人才知道。” 叶氏见他这个当爹的也当真是为女儿着想,面上这才带了笑:“是,老爷说的是,妾身一定好好准备,准备的妥妥当当的。” “嗯,库房里面的东西你看着置办就成,我想着,既然语柔在偌大的川王府不好立足,不如,让语嫣这个当妹妹的和她一起嫁过去,好帮帮她,也算是全了姐妹的情谊。” “一家人,互相通气,总比一个人在王府孤立无援的好。”孙彪瞧着叶氏的表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叶氏闻言一惊,手里的茶杯没拿稳,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杯中的热茶水全部都洒在了裙子上。 身旁站着的大丫鬟惊呼出声,赶紧去查看叶氏手上有没有被烫伤,随即,有丫鬟拿过来烫伤膏,给叶氏涂抹上。 叶氏稳了稳心神,心里已经寒到了极点,方才燃起来的那一点情感荡然无存,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会惦记着她们母女俩,原来还是为了陈雅涵那个贱人! 叶氏脸色发白:“语柔才要大婚嫁过去,你这个亲生父亲就要给她塞小妾?还是她的庶妹?这不是成心让人添堵吗?!我在这孙府受够了小妾耍威风,断不会再让语柔嫁到了川王府也要被那个贱人压着。” 叶氏倒也不是真的为女儿着想,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陈雅涵一开口,她就要让步。 那日进宫,她和皇后娘娘说话,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陪了不少笑脸,她陈雅涵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拿现成的好处?! 说着,叶氏竟是气哭了,她大声喊道:“你这个当父亲的,好偏的心!那贱人要是想让她女儿嫁过去,除非我死了!” 叶氏一跺脚,将桌子上的点心茶水全部摔在了地上,不顾孙彪的脸色,气呼呼地离开了孙彪的院子。 “你……” 孙彪看着甩袖离去的叶氏,叹了口气,他这个正妻平日里就淡漠的像是个冰块,本以为她已经看开了才不去争不去抢,不成想,今日竟是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叶氏娘家势力庞大,行事规矩,纵使她在孙府的地位大不如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可孙彪也得念着叶家的好,若当年没有叶家的扶持,孙彪本不可能这么顺风顺水地就升到了兵部尚书的职位上。 孙彪无奈,此番,孙语嫣怕是嫁不成了。 …… 前太子,如今的川王玄文川将和兵部尚书千金孙语柔大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玄文川大婚,意味着禁足被彻底解除。禁足解除,就意味着,他又可以继续活动,继续笼络大臣,甚至暗害大臣,参与夺嫡。 在宫里的云苡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凉了半截,她意识到,她的敌人、仇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强大、不好对付的多。 玄文川牵扯甚广、党羽众多,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对付的了的 她要更强大,要拥有更多的财富,更多的人脉才行。 她将画作收好,换下补画穿的衣裳,带着珠儿和月儿离开了宫里,回到了侯府。 回到侯府,她先去看了宋氏和云苡舒,随后便拿着一个小盒子去了大嫂苏氏的房中。 苏氏正在给儿子换衣裳,见到云苡歌站在门口,忙笑着招呼她进来。 “歌儿,从宫里回来了?在宫里住的还习惯吗?” 苏氏指挥丫鬟去准备云苡歌爱喝的果饮和爱吃的芙蓉糕。 “还好,就是不如在家中自在,大嫂,今日我来是有正事和大嫂商量。” 苏氏见云苡歌的表情严肃认真,就将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 “大嫂,这是前阵子苏伯母来,放在礼品箱子里的,我想着这些铺面、房契、地契太贵重了,大嫂还是拿回去吧。” 云苡歌把装着那几张纸的盒子推到了苏氏的面前。 “歌儿,既是母亲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也是母亲的一片心意。”苏氏没有仔细看那些铺面、房契、地契。 苏家是书香世家,满门清贵,苏氏的生母苏大夫人是潮州一带的富商慕容家的嫡女,从小锦衣玉食,银钱更是无数。既然她母亲给了云苡歌这些财物,她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章节目录 116我想在后院种一些药草 云苡歌也没有再矫情拒绝,她点点头:“好,那我就多谢大嫂和苏伯母了,这医馆、酒楼的利得,到时候我拿出一份算是给小侄儿娶媳妇的钱!” “好,那我就先替他谢过你这个姑姑了。”苏氏笑道。 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想着等襁褓中的小婴儿长大了,到了娶妻的年纪,都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她们也就老了。 苏氏怀里的小婴儿虽然听不懂,但见二人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云苡歌便离开了苏氏的院子,准备出府去实施她的下一步计划。 “珠儿,备马!”她要去书肆找杜若海商讨。 到了书肆,云苡歌站在门口差点没认出来,书肆里面重新装饰过,看起来焕然一新,还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认进去看书。 书肆三面的墙都装上了书柜,分别摆着不同的书。 左边的书柜上摆着《京城要闻》、《京城早闻》、《京城通》、《律法》、《刑法》、《诗集》之类的册子,是关于朝廷颁布的法令、北楚的律令等实用性较强的册子。 正对门的书柜上摆着店内独有的话本儿。 有《王爷爱上我》、《江湖枭雄》、《平步青云楚天书》、《东游记》、《闲云野鹤》之类的小说话本儿,写的是写民间的爱情故事、官场的权谋纷争,还配有插图,读起来十分的生动。 “小姐,王爷爱上我,讲的是什么啊……”珠儿好奇地问道,她拿起话本儿翻了起来,看到了各种脸红心跳的情节。 云苡歌注意到,这种野史、秘闻和小说都是放在书架的上面,位置比较高,小孩子根本就拿不到,所以也就不必担心小孩子会看到这些少儿不宜的书籍。 她在心里不得不感叹,杜若海的心思还真是细腻。 再往右边看,右边的书柜上摆着《京中轶事》、《野闻》之类的书籍,写的是京城中王公贵族的趣事,比如谁家的小姐嫁给了哪家的高门贵府,谁家的老爷又取了小妾,怡红院新来了绝色的艺伎。 书肆的空地上摆上了香木做的桌椅,有一些客人便坐在上面看书,显得书肆里面来往的人很多,也引得路人好奇是不是地进去看看。 拐角处摆了一个收银的柜台,杜若海正在扒拉着算盘,吩咐着书肆内的小厮们要招呼好客人。 “你看看,这话本子,看着甚是有趣。” “买两本,拿回去给小妹也看看。” “好!” “掌柜的,收十两五百文!”客人们来来往往地挑选着书册和话本儿。 “掌柜的,一本《闲云野鹤》!” “多谢客官,慢走,后日我们书肆开吟诗大会,一定要来赏光啊!”掌柜的笑着将一位器宇轩昂的公子送了出来。 “吟诗大会?”那公子疑惑地说着,“哦,还有如此有趣的活动,一定来!” 一对衣着光鲜、首饰贵气、长相秀气的母女两个走进了书肆,拿起话本看着,看了一会儿忽而走到门口问掌柜,“掌柜的,这话本儿没写完啊?” “后来这房公子到底有没有娶林姑娘啊?”年纪较小的姑娘问道,语气十分地焦急。 “姑娘别急,这话本儿啊已经写出来了,我们书肆的伙计正在用黄草纸、白纸和宣纸来抄。 抄完后分别用黄草封皮、蓝色硬封皮和小羊皮进行包装,再让画师画上写相配的图案和插图。” 书肆掌柜的轻柔地说着,“瞧着两位也是有眼力的,这是本极好的书,姑娘您府上是哪里,等话本儿到了,就给您送去!” “哎呦,那感情好,我们是桃花街刘府的,书一出来你们就给我们送过来啊,银子少不了。”二人高兴地说着。 “放心吧,记住了,桃花街刘府,画师画完画立马就给您送过去!” 人越来越多,进进出出的,有穿着长袍的多数人,买的大多数是《京城要闻》、《京城早闻》、《京城通》、《律法》、《刑法》、《诗集》之类的书,满嘴的之乎者也。 有穿着绣花裙,头戴珠宝玉石的官家千金和名门贵妇人,买的多是《王爷爱上我》、《东游记》、《闲云野鹤》之类的书,买完之后还要左右看一看,将话本藏在怀里或是藏在袖子里,生怕别人看见。 也有穿着粗布衣裳、黑色长袍的壮汉,买的多是《江湖枭雄》、《智夺大夫山》、《夺取古箭岭》之类的书,给钱也是十分的痛快,没有还价的。 “呀,东家来了!”杜若海一见到关倌,便笑容满面地出来迎接。 他身穿暗红色长褂,腰间系着玉带,挂着钱袋,满面红光。 云苡歌和杜若海简单说明了情况后,带上几个伙计一起去了医馆。 苏家大夫人给她的医馆名叫万寿堂,到了万寿堂,云苡歌将房契和地契拿出来之后,掌柜的便认了她这个东家。 万寿堂的掌柜叫章姨,她身穿淡灰紫色兰花暗纹长裙,身材胖胖的看起来很有力气,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皮肤白嫩嫩的,她的嗓门很大。 “章姨,可否带我们去后院看一看?我想在后院种一些药草。” “好,我带二位去看看后院。” 穿过回廊,便到了后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红柳绿,鱼水相映。 红的绿的瓜果蔬菜种了满满一院子,绿绿的草地上还有奔跑着的小猪,树上叽叽喳喳请礼问安的八哥鹦鹉,还有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伸长了雪白脖颈的大白鹅…… 角落里还有两个大鱼缸,里面有莲花和锦鲤。 云苡歌继续看着后院的布置,她本来想在后院中一些药草的,可是看样子,都被这些瓜果蔬菜占了地方。 “章姨,把这些菜都摘了吧!”云苡歌挥了挥手,示意章姨让人把面前的一排绿油油的菜叶子都薅下来。 她从随身带着的袋子里摸出几粒种子放在章姨的手心:“章姨,这是我带来的一些种子和药草的小苗,还请章姨让医馆的学徒们,把这些药草种下。” 她又简单交待了几句后,便准备和杜若海离开去下一间医馆了,走到前厅,见到侧门的小床旁围了不少人。 “呦,这是怎么了?”几人忙过去查看。 章节目录 117是不是没救了? “老人被蛇咬了,年轻的用嘴吸了伤口,得先防止毒扩散,然后解毒。”老者的侍从快速地解释着,满脸的焦急。 “师傅,这二人中毒看样子有一阵子了,是不是没救了?” “这位老人我来治,请您找两个人来帮我,多谢。” 章姨诧异地看了一眼云苡歌,随即点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云苡歌,吩咐馆内的学徒来帮忙。 “有没有大粪?”云苡歌问那黑色衣服的学徒,学徒楞了一下没有动。 云苡歌忙说道:“这是蛇毒,要以阳治阴,人的屎尿阳气最重,若是有大粪快取来!要新的!”学徒应了一声,慌忙去后院取。 “银针拿来,再拿来两根绳子。” 另一个伙计小跑着从柜里拿了银针,从墙上取了挂着的绳子递给云苡歌。 云苡歌解开老人腿上的衣带,用银针刺被蛇咬伤的部位,用力将里面的黑血挤出后,将绳子绑在伤口的两头。 “麻油纸、烛火拿来。”云苡歌一边进行着手里的动作,一边吩咐着。 医馆的学徒撕下一张麻油纸,点燃烛火,蹲在地上,“把麻油纸捻成一条,然后用烛火点燃,熏伤口。” 学徒按照云苡歌的吩咐,用火熏伤口。 “大粪来了!”另一个学徒在后院杵了一铁锹大粪,装到桶里,拎着桶跑进屋内,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众人捂上了口鼻。 “把他的腿抬起来,伤口浸到粪桶内。” 学徒抬起那老者的腿,塞到了粪桶里。 “解毒紫金丹有吗?” 学徒点点头,去药罐了取了紫金丹给老者服下。 “好了,这下等他醒就行了。”云苡歌松了一口气,坐到了凳子上休息,喝了一大口医馆掌柜递过来的茶。 看着几个来帮忙的学徒一脸茫然,眼神中充满了迷惑,云苡歌笑了笑:“你们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用这些东西来治?” 见几个学徒好奇地点点头,云苡歌继续说:“以前呢,遇到被蛇咬伤的患者,我们一般都会把伤口以下的部位锯掉,或者用火熏。” “但是这位老者已经中毒有一会儿了,所以这种方法不行。” 云苡歌在铜盆里洗了洗手,接过医馆掌柜递过来的毛巾:“根据《纲目》记载呢,毒蛇咬伤可用针刺伤处,挤出黑血,用绳子扎两头,将伤口浸在粪刚内,这样可使毒不内攻。” “同时呢,用麻油纸熏伤口,服下紫金丹,可以解内毒。”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几个学徒连连向云苡歌作揖,转身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 “没想到,东家看着年纪轻轻的,还会治病救人呢!” “我已经给这位公子解毒了,他中的毒不深,一炷香的时间方可散尽体内的毒,只是身体会虚弱一些。” “多谢大娘,救命之恩,等老爷醒过来之后,一定重谢!” “我呀,今儿个也是长见识了,这蛇毒的患者还真是比较少见。” “况且,中了蛇毒还能活着来我这医馆看的,更是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学徒掀起内室的帘子,对章姨说道,“师傅,二人醒了。” “好,我们去看看。” “救人啊!大夫,救命啊!”门口忽然响起了老婆婆的呼救声,声音苍老而又焦急。 云苡歌闻言,赶紧提着裙子赶紧走出去看。 老婆婆的怀里抱着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男童,大概三四岁的样子。 那孩子脸色乌青,嘴巴微张,像是喘不上来气了。 “快救救我孙子吧,我们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 看着,这是吃东西被呛到了? 云苡歌单膝跪在地上,从瘫坐在地上的老婆婆怀里抱过孩子。 老婆婆楞了一下,诧异地看着云苡歌,又看了看云苡歌的身后,似乎是想看这医官的大夫在哪里。 “大夫,没有大夫吗?好孩子,可不能胡来啊!”老婆婆看着年纪不大的云苡歌抱走了自己的孙子,担心是不懂事的孩子在捣乱。 “哎呦,这小孩子可别坏了事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寿堂医馆的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云苡歌没有理会他们,她一只手捏住那孩子的颧骨两侧,同时用手臂贴着那孩子的前胸,将他撑在自己的手臂上。 另一只手托住那孩子后颈部,让他的脸朝下,趴在自己的膝盖上。 在那孩子的背上拍了四五次之后,那孩子猛地吐出来一团白色的东西。 “吐出来了!” “孙子,大孙子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老婆婆摸着孩子的头,不断地安慰着,有些浑浊的双眼中喊着泪水。 “都是我不好,给孩子做了糯米团糕。”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地上那一团白色的东西,是糯米团糕。 “孩子年纪太小了,不能吃这种东西,还有鱼啊,都不要给孩子吃,很容易呛到或者是卡住的。” 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这么快就救了一个孩子的命。 “孩子,你刚才是怎么弄的,这糯米团糕,怎的就出来了呢?”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好奇地问道,手里来回地比划着云苡歌刚才救人的动作。 “就是,这样,如果是3岁一下的孩子呛到了,马上把孩子抱起来。” “一只手捏住孩子颧骨两侧,手臂贴着孩子的前胸,另一只手托住孩子后颈部,让其脸朝下,趴在救护人膝盖上。” “在孩子背上拍上几次,并观察孩子是否将异物吐出。”云苡歌一边描述一边比划,众人学着她的动作。 “如果是大人呛到了,你就站在被呛到那人的身后,从背后抱住她的腹部。” “双臂围环其腰腹部,一手握拳,拳心向内按压于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 “另一手成掌捂按在拳头之上,双手急速用力向里向上挤压,反复这样做,直到把东西吐出来就行了。”云苡歌继续比划着。 章节目录 118川王大婚 原本看热闹的众人,此刻都在口中默念,手上来回的比划着,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还会向云苡歌提问。 “哎呦,真是奇了,这法子好!”原本十分质疑云苡歌的看客们,此刻都对她十分的钦佩。 不光是她治病救人的本事,还有这不藏私的将救人的法子分享给众人。 …… 大婚当日。 孙府内,孙语柔穿上了对襟收腰红色长裙,套上缎面玉兰飞碟鸳鸯绣花红袍,外披红色纱衣,肩披霞帔,脚上穿上了一双红缎金丝绣花鞋。 丫鬟蕙儿高兴地看着镜子中的孙语柔说道:“小姐,恭喜小姐,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孙语柔虽是孙府的嫡女,但因为父亲宠妾灭妻,她在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经常被庶妹孙语嫣欺负,连带着她院子里的丫鬟女使们也常常被欺负,就算是被打掉了牙齿,也不能喊疼,只能咽到肚子里。 如今就要嫁人离开这里,怎能不高兴。 “是啊,总算是嫁人了。”孙语柔的眼中有泪花闪烁,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粉黛峨眉,面孔精致,头戴金色凤冠,胸前衣襟上勾着几颗饱满的珍珠,领口绣着精致的纹样,淡淡一笑,可谓是清丽可人。 “小姐,今天隔壁院儿的怎么如此安静?”蕙儿透过窗子,往隔壁看了看。 “肯定是她们眼皮子浅,嫉妒小姐嫉妒的发狂,躲在院子里面不好意思出来了!”蕙儿得意地说道。 “好了少说两句吧,若是让人听到传了出去,没的又要起争执。”孙语柔说道。 今日,孙语柔怕孙语嫣过来捣乱,特意让人守在了自己院子的附近,谁都不让进来。这一天对来说十分重要,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她如此重要的一天。 …… 另一边,玄文川穿着大红的婚服,拜别了宫中的长辈后,便回了川王府,他并不打算去接孙语柔,他对那女人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有什么好感,既然是政治联姻,他在府上等着孙府的轿子把人送过来就是了。 朝中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臣们,都准备了贺礼去川王府参加川王的大婚。 云苡歌从侯府和母亲、姐姐一起动身去川王府。 云苡歌有些好奇,她之前给太子经常抚摸的画作下了药,若是他对那画作又是摸又是亲又是舔的,那些毒粉就会慢慢地渗入到身体里。当他纵欲过度的时候,毒素就会爆发,浑身溃烂起脓包。 而那日在猎场,他和纪嫔苟且,因为太过兴奋和用力,导致那里生出脓包,开始溃烂,流出带着血丝的黄色脓水,被太医诊断出日后难以人道,子嗣艰难。 这么多时日不见,不知他的身体被御医治好了没有,若是治好了,她也得及时地再下一次药,在婚宴上送一份大礼给他。 到了川王府,人也都到了差不多了。 川王府内,屋檐上、柱子上、窗户框上,都挂上了大红的绸布和大红花,前厅和寝殿门前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府内的下人们换下了深灰色和藏蓝色的衣服,穿上了喜庆的橙黄色和翠绿色,看着好不热闹。 “你们先进去吧,我和夫人们说说话。”宋氏示意两个女儿先找位置坐下,她去和熟识的姐妹打招呼。 “好。”二人把贺礼交给川王府的管家后,便往里面走。 “姐姐,姐姐你也来啦!” 二人身后响起软糯的小嗓音,没等回头去看,蓉儿已经扑到了云苡舒的腿上。 “姐姐今天真漂亮呀!”蓉儿甜甜地喊道。 云苡舒身穿着浅粉色桃花长裙,半披散着长发,头上挽了一个金丝蝴蝶发髻,插着一支红玉珠钗,耳垂上带着一对金边羊脂玉耳坠。 阳光下的她,明媚动人。 “蓉儿也很好看呢!”云苡舒弯腰摸了摸她嘟嘟的小脸蛋儿。 蓉儿今天穿着红色的小裙子,和上次胸前衣襟上勾着几颗饱满的珍珠,领口绣着精致的纹样的衣裙相比,今日的衣裙虽然眼色艳丽,但没有那些珠宝玉石的点缀,看着轻便了不少。 她的头上用红绳梳了两个圆圆的双螺发髻,胳膊和小手粉白粉白的,红彤彤,肉乎乎的,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嘴唇嘟起,戴着小手镯,穿着小小的绣花鞋,十分的可爱俏皮。 蓉儿的身后站着关狄,他冲二人点点头,向蓉儿招了招手示意她回到自己身边:“蓉儿,不能没有礼貌。” 云苡舒诧异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关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有一瞬间的晃神儿,竟然觉得今天的关狄有些好看,他身穿银灰色便服,头发用银色的发冠高高竖起,插了一支玉簪。 “三姐?”云苡歌见云苡舒站着不动,轻轻在她耳边叫了一声。 云苡舒反应过来,随即冲蓉儿笑了笑:“蓉儿,姐姐先进去,改天陪你玩儿。” 几人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外面响起吹落打鼓的声音,是孙家的轿子到了,新娘子孙语柔在丫鬟和嬷嬷的服侍下,走进了川王府。 在众人的见证下,玄文川和孙语柔行了礼,礼毕,孙语柔被送进了洞房,玄文川去内室稍作休息后,准备再回到正厅招待宾客们。今日来的朝臣众多,正是他笼络人心的大好时机。 刚要推开房门走出去,一个女人的身影闪了进来。 玄文川一愣,鼻尖传过一阵沁人的芳香。 “川哥哥……”孙语嫣娇笑着迎了上去。 她身穿烟笼莲花水波裙,身上的裙子紧紧地贴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上半身饱满挺立,仿佛要把衣裙撑开。 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腰间,头戴木质簪花,脸庞小巧,温柔的眸子似是能滴出水来,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薄唇微抿,笑起来如弯月动人心魂。 孙语嫣走路时裙摆左右摆动,带着和寻常大家闺秀不同的风情。 玄文川竟是看的有些呆了,不过,他并不认得眼前的女子,或者说,对她没有什么印象。 章节目录 119误入藕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 “川哥哥,语嫣恭喜川哥哥大婚,哦不,今日川王是和姐姐成婚,那王爷就是语嫣的姐夫了。”孙语嫣声音娇柔,就像是在玄文川的心上挠痒痒,听的玄文川骨头都酥了。 “姐夫位高权重,想必什么都不缺,语嫣就亲手绣了一个香囊,里面放了些合欢花、百合花,希望姐夫和姐姐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说着,孙语嫣眼眶通红,拿出帕子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今日,本是姐姐大喜的日子,语嫣不该哭了,可语嫣芳心暗许……” “在大朝会上,语嫣见到姐夫便再也不能忘记,可语嫣是庶女,不配嫁给姐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嫁给你,不能服侍在你身侧……” 玄文川的眼睛一直在孙语嫣那姣好的诱人的躯体上打转,他接过那香囊的时候,摸了一把她那软弱无骨的手。 香囊是藏蓝色的,上面绣着两只缠绵在河水上的野鸳鸯,两只小野鸳鸯交颈缠绵,让人看了浮想联翩。 香囊里面是有合欢花和百合花,可还有剂量不小的送春风。 玄文川把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顿时,送春风的粉末钻入了玄文川的五脏肺腑,他浑身发热,几欲焚烧,无法控制地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衫。 再加上孙语嫣一口一个姐夫姐夫的叫着,更是让他有一种背德的刺激感。 孙语嫣见他闻了香囊,浑身无力般靠在了他的身上,用头去蹭他的胸膛。 他一把扯开她里衣的领口,无法抗拒的吻落到她的粉嫩的嘴唇上、白皙的肩膀上……仿佛狂风暴雨般,放肆地掠夺,带着无法抑制的冲动。 孙语嫣欲拒还迎,推着玄文川的胸膛说道:“姐夫,今日是你和姐姐大婚,这样不妥啊!若是让爹爹和姐姐知道了,哪里还有语嫣的容身之地?” 玄文川早就失了理智,他亲吻着孙语嫣的脸颊、脖颈,抚摸着她的腰肢,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子,撩拨的她浑身发软:“这有何难,本王索性将你一起娶了。” 孙语嫣勾唇浅笑,目的达成,她便也主动起来,索性大着胆子勾住了男人的脖颈。这送春风她也闻了,若是不解毒便是欲火焚身而死。 玄文川心中一喜,力道也大了起来。 孙语嫣浑身一颤,肌肤贴近,触感冰凉,大手所过之处,她娇嫩的肌肤上立刻一片青紫色的痕迹。 男人的力道,她根本就无法承受。 “唔……” 玄文川人感受到孙语嫣的迎合,楞了片刻再次欺身上去,男人满目猩红,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二人只觉得越来越热,那感觉啃噬的她无法呼吸。 人影晃动,一片春色。 见事情成了,孙语嫣不由地大声叫了起来,她的叫声本来是想引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过来,只要众人看到了,玄文川就无法抵赖,她也就顺理成章的能嫁到川王府。 名声什么的她从来都不在意,只要能得到实质性的好处,就算是达到了目的,至于手段和方式,还有什么廉耻清白,她可以通通不顾。 这一声声地叫声,听在玄文川的耳中,越发地勾起了欲望,一阵莺歌燕舞,又一阵疾风骤雨。 屋外本来很是热闹,可人们听着这动静越来越大,也都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纷纷过来围观。 “这里头,是在做什么?”云苡舒站在一旁问道。 “三姐,想必是误入藕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云苡歌笑了,今天有好戏看了,不等她动手,已经有人先下手了。 如此看来,川王身下的恶疾似乎被御医医治的有所好转,竟然能持续这么长时间。 “小姐,可看到我家四小姐了?”孙语嫣的丫鬟燕儿一脸焦急地寻找着自家小姐 在孙家,孙语柔是嫡女,孙语嫣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她在家中排行第四。 “川王,可看到川王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等着和川王喝酒的宾客们,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川王的身影了,不由地疑惑起来。 “屋子里面的不会是川王和孙家四小姐吧……”众人议论纷纷。 毕竟,川王曾经干过类似的事情,他连自己老子的女人都敢动手动脚的,更别提妻子的妹妹了。 屋内不可言明的声音消失,玄文川心满意足,真是快活似神仙,慢吞吞地穿好衣裳,开门一开愣住了,怎么门口围了这么多人? 他刚要把门关上,不想让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谁知孙语嫣已经紧跟着走了出来。 众人一拍手,果然,猜都不错。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玄文川打着哈哈示意宾客们去前厅喝酒,随即吩咐下人再准备一顶轿子,把孙语嫣从侧门再抬进来,就算是娶了她当侧妃。 庭院内一时间乱哄哄的,云苡歌趁乱将一瓶药粉快速倒进了香炉中,并和香炉里面原本的香粉搅和在一起。 玄文川,日日闻着这香炉,保管你兴致大增,毁了根本,再也生不出孩子。云苡歌似乎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玄文川不孕不育额,儿孙满堂。 …… 下午,玄文川忙碌在众宾客之中,他并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多丢人,反而美滋滋地回味着当时屋内扔的到处都是的衣裳和凌乱的桌椅板凳,还有那刺激的春情。 在婚房内的孙语柔听说了这件事情后,气的差点晕过去。 母亲没让她庶妹一起嫁进来,没想到那贱人竟是如此不要脸面,在她大婚之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死死地攥着手帕,指甲扎进了肉里,扎出血来她都没觉得疼。她很想去质问玄文川,怎么能在她们二人的大婚之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一想到孙语嫣的样子,再联想到家中处处吃亏的母亲,和惯会讨父亲欢心的陈姨娘,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要出今日这口恶气,还需要细细盘算,可不能像母亲在家中那般冲动,在孙府呆了这十几年,看着那对贱人母女横行霸道,她总该学会点什么了。 章节目录 120川王被加封了一珠 湛岳敲门后走了进来,想要说这么,看了一眼云苡歌后又欲言又止:“王爷……” “直接说吧。”玄冥示意他不必在意。 “川王被加封了一珠。” 在北楚,皇子们的功勋越大,头上的珠子越多,地位越尊贵。 云苡歌身子一僵,脸色很难看,皇帝偏心眼儿真是偏到家去了,二皇子战功赫赫,都不见玄冥封赏,玄文川不过是清剿了几个人牙子的窝点,就能得到如此厚重的封赏。 而且,他这还是投来的功劳,审问人牙子,清剿人牙子的窝点,打头阵的还是她的两个哥哥和武德司指挥使关狄,只不过,武德司目前是由川王管理。 颗朝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玄文川就是个挂名的。 “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玄冥注意到云苡歌的异常,柔声问道:“你和玄文川之间,可有过节?” 灭门的过节。 云苡歌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淡淡了说了一句:“玄文川不是好人,不该过的这么好。” …… 次日,在朝堂之上,多个大臣弹劾川王私德不修,祸乱宫闱,要皇帝重罚。 玄文川瞪着这几个老不死的大臣,还有几个不要命的年轻官员,看了一圈儿,发现都是玄冥执政时期提拔上来的官员。 他最近也没得罪这个病不死的九皇叔啊,他没事找他的麻烦做什么?! 玄文川恨的牙痒痒,想起多年前,玄冥也曾拿他开刀。 玄文川想起先皇在世是时,玄冥曾当过一段时间的摄政王。 “摄政王殿下让殿下去大殿训话……”太子身边的太监颤抖着声音说道。 玄文川烦躁地踢了一脚门框,“不就是起晚了没去上朝吗?!他凭什么让本宫去问话?!” “不去!” “让大臣们去书房议事!”太监哭丧着脸,蔫头耷脑地去回话。 东宫书房内,玄文川和大臣们正在议事。 “太子殿下,摄政王的手伸的也太长了,您不过是想翻修下庭院,他竟然不同意?!” 户部侍郎宋三才皱着眉头说道。 原本,若是这笔银子批下来了,他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可如今,户部的差事一大堆,好处倒是半点儿斗捞不着了。 “是啊,还有,太子殿下,我那小儿子不过是强占了几个卑贱民女的身子,怎么就要关进大牢里?”熊老将军不满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如今陛下还健在,摄政王就敢如此行事,若是陛下归天了,他还会把您放在眼里吗?!” 熊老将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摄政王虽然独断专横,可他把控朝政,毕竟是父皇的意思。” “况且,本宫瞧着,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几位大臣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闪着精光,“殿下的意思是……” “川王……”玄铮叫了一声玄文川,玄文川身边的大臣见他没有反应,赶紧用手肘碰了喷他。 玄文川从回忆中缓过神儿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说道:“父皇,儿臣不知哪里得罪了几位大人,竟是这般污蔑儿臣。” “方才几位大人说的事情,儿臣一概不知。” 玄文川对于刚才的指控,一概不承认,大家没有证据,就算是亲眼所见,也没有实质的能够呈到皇帝面前的证据证明他私德不修。 “行了,川王,你就当是诸位大臣给你提醒了,日后要检点才是。”玄铮一句话带过,这事儿也就算是翻篇了。 明白了皇帝的态度,方才弹劾川王的几位大臣并没有再次站出来据理力争,他们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次的目的,不过是在玄铮即将忘记玄文川曾和他宠爱的妃嫔苟且的时候,来给他提个醒。 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不断地提醒玄铮,他宠爱的儿子所做过的错事,不断挑拨他的宠爱终有被耗尽的一天。 …… 这一日,云苡歌给太妃送去药膳后,浑身疲惫的很,她听宫婢们说东宫后面有一个温泉,便决定去泡一泡,温泉最能消除疲惫,而且出出汗能把身体里面的毒素排出去,这些身体才能越来越好。 温泉上方笼罩着一层轻纱,云烟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云苡歌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便脱了衣服跳了进去。 她感受着温热的泉水渐渐没过自己的身体,满意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啊,太舒服了。” 云苡歌低声喃喃道,“要是再能殿上香薰,再撒点花瓣就好了。” 这些天在寝殿,珠儿怕她着凉,都不让她泡澡,非要再等几天立春了再泡澡。 “这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古板的很。” “谁在那里?!” 一个冷冷的男声响起。 云苡歌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有人在这里?! 刚才她四处看过了,周围明明没有人啊,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想站起身,穿上衣服就跑,不理会那人是谁,但是这会儿身上一丝不挂,借着月光能看清她的肌肤和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 她只能缓缓地、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云烟慢慢散去,她看到不远处的玄冥正一脸严肃,又略带诧异地看着她。 “王,王爷,您也来泡澡啊?呃,不是,您也来泡温泉啊?” 云苡歌一时语塞,讪讪的说道,她想不明白,皇宫只有这一个温泉吗?怎么这么巧偏偏他们就碰见了?!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脑后,皮肤白皙,在月光的映照下看起来很是柔美。 玄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王爷,要不您先把眼睛闭上,我这就穿上衣服走?” “这是陛下赐给本王的温泉,本王为何要闭眼?” 哈?合着温泉是您独享的?!有产权? “是,是我该死,私自闯进了您的温泉……” 云苡歌低着头承认错误,话还没说完,脸上被水花溅到,她一抬头,发现玄冥已经离开了。 真是吓死人了,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披上衣服离开了温泉。 她一边走一边将湿漉漉的头发用布带扎起来。 “小姐,你这是刚才从温泉出来的?” 珠儿有些恼怒地跺脚,“小姐,这都快立秋了,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云苡歌任由珠儿将自己拉进屋子,被柔软的棉被裹成了人形粽子。 “小姐,你去的可是后面的那个温泉?” 云苡歌点点头。 “那是冥王的温泉,以后可莫要去了,王爷一向爱干净,王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治你的罪的!” 珠儿担心地看着云苡歌。 云苡歌哭丧着脸点了点头,他不光知道了,我还间接地和他一起泡了温泉! “你又没告诉我。” “小姐不是喜欢冥王殿下吗?奴婢告诉你,冥王他身边有两个侍卫,一个叫钱墨,就是我们那日碰到的,一个叫钱遂,是个碎嘴的话又密又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还不是小姐从前教导的,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不过最近,奴婢听说冥王殿下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姐最好离他远点,和川王的关系,奴婢听说二人的关系很微妙,当年,船川王还是太子的时候,想划银子起高台建楼阁,可当时是摄政王的冥王殿下就是不准,还训斥太子奢靡浪费。” …… 川王府内,孙语柔把孙语嫣关了起来,孙语嫣把孙语柔的耳朵咬掉了一只。 章节目录 121快,帮我梳妆! 珠儿有些恼怒地跺脚,“小姐,这都快立秋了,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云苡歌任由珠儿将自己拉进屋子,被柔软的棉被裹成了人形粽子。 “小姐,你去的可是后面的那个温泉?” 云苡歌点点头。 “那是冥王的温泉,以后可莫要去了,王爷一向爱干净,王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治你的罪的!” 珠儿担心地看着云苡歌。 云苡歌哭丧着脸点了点头,他不光知道了,我还间接地和他一起泡了温泉! “你又没告诉我。” “小姐不是喜欢冥王殿下吗?奴婢告诉你,冥王他身边有两个侍卫,一个叫钱墨,就是我们那日碰到的,一个叫钱遂,是个碎嘴的话又密又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还不是小姐从前教导的,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不过最近,奴婢听说冥王殿下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姐最好离他远点,和川王的关系,奴婢听说二人的关系很微妙,当年,船川王还是太子的时候,想划银子起高台建楼阁,可当时是摄政王的冥王殿下就是不准,还训斥太子奢靡浪费。” …… 川王府内,孙语柔把孙语嫣关了起来,孙语嫣把孙语柔的耳朵咬掉了一只。 姒云殿内,颦儿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便捏着帕子走出去探头往外看。 “川王和王妃一起出来了,看样子,像是去请安。”颦儿三步一回头地报信儿。 “快,帮我梳妆!” 一听这话,孙语柔顿时来了精神,自从她受伤之后,就没怎么出过院子,太后和皇后那边也免了她的请安。 颦儿手脚麻利地帮孙语柔换上了淡粉色桃花宫装,在她的手腕上戴上一只雕花翡翠玉镯,头上插上一支玫瑰红玉发簪。 孙语柔的耳朵虽然少了一只,但是伤口已经结痂,用头发挡住,看着倒也不算骇人。 “走,扶本王妃出去。” 孙语柔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站起身往外走。 颦儿扶着孙语柔从姒云殿出来,紧赶慢赶地总算是在东宫的门口,赶上了太子。 “川王哥哥是要出府吗?柔儿陪你一起去吧!”孙语柔上前一步挽住了玄文川的胳膊。 玄文川楞了一下,转头看说话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你怎么出来了?”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本王不是说过,你身上带着伤,不要出来吹风吗?”玄文川低声说道。 这女人都这幅模样了,还好意思出来见人! 若是让他几个皇弟看到了,指不定药怎么嘲笑他呢,而且,身边还有几位大臣在看着。 他面色尴尬难看地看了看几位同行的大人,“几位大人见笑了。”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先回府吧,本宫要和太子妃去看看母后和皇祖母。” 玄文川面色凝重地向几位大臣摆了摆手。 “川王殿下,告辞。”几位大臣恭敬地行礼后,坐上轿子各自回府了。 “送侧妃回去,好生休养。”玄文川不再理会孙语柔,挽着云苡歌往永福宫走。 他可不想带着她到处丢人现眼。 “川王哥哥,你是不是嫌弃婉儿了?”孙语柔做出委屈的表情,撇着嘴。 “川王哥哥,你好狠的心呀!”孙语柔语气轻柔,眼泪汪汪地看着玄文川。 云苡歌咬了咬嘴唇,珠儿以为她是不忍心了,慌忙开口劝道,“小姐,孙语柔什么都抢您的,老爷和夫人也都是她害死的!” “小姐可千万不能心软!” 云苡歌晃过神来,她方才在思考对策,她拍了拍珠儿的手,“我怎么会心软?” “姒云殿,孙语柔的身边是谁在伺候?” “是知春妹妹。” “她长的怎么样?” 珠儿吐了吐舌头,“和小姐自然是没法儿比,但是,比我好看。” “你去把我的那支红玉石镏赤金珠钗给她拿过去。”云苡歌看了看梳妆台。 “小姐的意思是……” …… “侧妃,该喝药了。” 丫鬟知春端着一碗棕黑色的汤药,来到了孙语柔的面前。 孙语柔坐起身子,半靠在床榻上,厌恶地看了一眼药碗。 只有吃了药伤口才会好,只有好起来才能找那个贱女人报仇。 “拿过来。”她冷声说道,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将酸苦令人作呕的热汤药灌进了口中。 喝完药她猛地将青绿色的药碗摔在地上。 “杏肉呢?”她皱起了眉头。 知春看了一眼盘子,赶紧起身惊慌失措地四处找着。 “你个蠢猪,你爹娘怎么不长半个脑子在你头上啊?!”孙语柔愤愤地骂着,全然没有京城侯府大家闺秀半点温婉的样子。 “奴婢该死,王妃息怒!”丫鬟扑通一声,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往常给孙语柔送药,她都会端一碟酸甜的杏肉或者是端一盘甜糯的点心,来去除这汤药的苦涩味道,今日药房的杏肉用完了,她急着送药便去厨房拿杏肉。 “奴婢怕药凉了,又来不及去厨房拿新的梅子。” 知春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解释着。 “滚!” 孙语柔没好气地骂道,随即又喊道,“给本妃拿一碟红豆糕过来!” 红豆糕最是香甜,很能去掉口中的汤药味儿。 “是,是,奴婢这就去拿!” 婢女行着礼,跑出了寝殿,一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去厨房拿红豆糕。 …… “知春妹妹!” 知春听到有人叫自己停住了脚步,慌忙擦掉脸上的泪水,背对着玉屏。 “怎么哭了?” 玉屏绕到她的面前,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泪痕,“是不是侧妃又发脾气了?” “侧妃就是这么个性子,咱们做奴婢的只能忍者,太子妃已经醒了,她特意让我把这个红玉石镏赤金珠钗给你,还有这套石榴红芍药暗纹长裙给你。”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知春,你快拿着,太子妃说了,如今自己和侧妃都病着,太子殿下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太子殿下喜欢红色,你打扮的喜气些,太子殿下看着才高兴。” “川王殿下高兴了,我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不是?” 知春愣愣地看着玉屏,随即“扑通”跪在地上,低声啜泣道,“奴婢谢太子妃大恩!” “快起来,有些事情啊,你知道就好了。” 章节目录 122你瞎说什么傻话 玉屏拍了拍知春膝盖上的尘土,冲她笑了笑。 “川王殿下晚膳后喜欢去梅园,侧妃殿中太冷清了,你也该去梅园采些腊梅才好。” 将东西交给知春后,玉屏去厨房拿了些杏肉和梅子回到了怡画殿。 “怎么样?” 云苡歌吃过止痛片后,浑身半点疼痛都没有了,这会儿更是精气神十足。 “办妥了!” 玉屏将碟子放到云苡歌的床头,“小姐,吃妹子,还有杏肉。” “对了,玉屏,梳妆台上的首饰,你挑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玉屏听到这话,吃杏肉的动作忽然停住了,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云苡歌,跪在了她的床前。 “小姐,是不要奴婢了吗?” 云苡歌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哎呦,你快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什么喜欢的你可以留着以后出嫁了用。” “我没想把你送给太子,罢了,在东宫还是别打扮太漂亮了。” 云苡歌摇了摇头,玄文川是个色中恶鬼,是个母的他都喜欢。 玉屏长舒了一口气,嗔怒道,“小姐可吓死奴婢了,奴婢不要和小姐共侍一夫,奴婢要永远只伺候小姐。” “你瞎说什么傻话。” 云苡歌敲了敲她的头,“我问你,东宫里可以祠堂之类的地方,就是能上香的?” 玉屏点了点头,“有一个佛堂,能上香。” “走,我们去一趟佛堂,悄悄的去。” “小姐,你这身子能行吗?” “放心,我们去去就回,而且,我有药,管够。” 云苡歌冲着她挑了挑眉,下床披上一件最厚的狐腋大氅出了寝殿。 到了佛堂,云苡歌心中默念唐府一家人的名字上了香告慰亡灵之后就离开了佛堂。 走到花园附近,前方迎面过来两个男人。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身玄色的长袍,头发用玉冠束起,长眉如剑,双眸如星,一张脸刚毅且棱角分明,带着饱经世事的沉稳与淡然。 “参见冥王。” 云苡歌肌肉记忆一般喊了出来,屈膝行礼,她低着头,方才对上他的眼睛,她只感觉阴冷阴冷的,很是不舒服。 这恐怕,就是煞气吧,玄冥是战神,定是杀人如麻,身上那股子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起来吧。” 玄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身旁的侍卫钱墨也有些惊讶。 双方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简单了打了声招呼。 “谁在那里?” “川王殿下恕罪,奴婢知春。” 知春听到身后的声音,低着头快步走过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抬起头来。” 知画缓缓抬头,她已经在梅园站了一个时辰,脸被冻的泛红,显得格外娇俏。 玄文川看着眼前脸颊红润,嘴唇娇艳欲滴的惶恐少女,伸手扶她起来一用力搂到了怀里。 “你这发簪,看着有些眼熟。” “川王殿下,这是太子妃赏赐给奴婢的,说是奴婢们打扮的喜气些,太子殿下若是瞧见了心情也会好一些。” 玄文川有些诧异,想起方才在怡画殿云苡歌堆他说的话,不禁勾了勾唇角,“她倒是变得懂事了,看来她总算是想通了。” “春儿,你身上真香。” “川王殿下……” 她抬头,四目相对,气氛暧昧,二人对视的眼神暧昧拉丝,眼神中都透露出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欲望。 玄文川是男女之间的欲望,知春是上位报复的欲望。 知春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玄文川的唇,玄文川一把扯开她的领口, 将唇贴了上去。 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粗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身上,像是被火烤一般。 知春被玄文川吻的浑身发软,瘫在他的怀里。 雪地里,二人紧紧相拥,互相取暖。 …… 玄冥握住云苡歌的手,见右手的指尖上有几处细小的红痕针眼儿,他轻蹙眉毛,心疼起来,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吹起:“疼吗?以后这些活儿交给下人做就行了,何必自己动手。” 玄冥终于知道了,云苡歌什么都会,可就是这女红真是不太行,每回绣个帕子都会把自己弄伤,绣出来的鸳鸯不像是鸳鸯像是鸭子,鸢鸟不像鸢鸟像麻雀。 “大哥,这是我绣的第一个帕子,你可别嫌弃,把这帕子带在身上,虽说你娶亲了,可别忘了妹妹我!” 小林氏刚想夸两句,她这个从来不碰女红的女儿今个儿倒是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是会绣帕子了。 她笑着说道:“瞧瞧,你娶亲了,你妹妹倒是长大了不少……” 小林氏忽而愣住了,看着那帕子说不出话来,这帕子上绣着一对并肩齐飞的大雁,这帕子妹妹送过哥哥,实在是……她不禁想起二人在宫里发生过的事情,脑袋轰的一声响将帕子握在了手里:“好了好了,这些手帕香囊的,让丫鬟们做就行了。” 万顺见母亲要走,连忙把帕子从小林氏手中抢了回来:“这是妹妹给我做的!” “我真是不愿意亲自做这些东西,总是做不好,我性子又急,绣嫁衣还不让让我去磨斧头呢!” “那就不做,嫁衣让秀坊的人去做,绣的还好些!” 宋青岚想了想也是,可都说女子出嫁,嫁衣要自己绣才吉利,夫妻二人才会合合满满,百年好合:“母亲,嫁衣和盖头还是我自己来绣吧,等绣完了之后,再拿到秀坊让绣娘们再帮忙改一改。” “嗯,房契和地契都给你置办好了,女子可不能没有傍身钱。你院子里的丫鬟可想好带哪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