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废后的再就业指南》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废后 国丧满后不久,新帝南遥睿登基。与其同时,南遥睿后宅中的两个女人,一个被立为皇后,一个则被册封为贵妃。 两个月后,凤坤宫传来皇后凌倾欢有喜的讯息。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太医走后,满屋宫婢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祝贺着。一是祝贺凌倾欢,二则是祝贺自己。主子有喜,她们这个宫女个个都有赏。且若凌倾欢诞下龙子,那就是嫡子。这样,即使是贵妃生下长子也无妨。 一个是先帝下旨明媒正娶的皇后娘娘,自幼在所有人的万千宠爱下长大。一个是皇帝醉酒不小心宠幸的贵妃,便是贵妃之位也是念在她是皇后族亲的份上给的。 但她们人尽皆知,皇后不喜贵妃。从小就不喜欢。皇后最瞧不起的就是庶出。 凌倾欢欢喜着让她们起身,自己坐在凤位上,纤细的小手轻放于小腹,现在才一个多月,小腹虽是平坦,但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便连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良久,凤坤宫门口的一位太监来禀:“皇后娘娘,贵妃来了。” 凌倾欢没有像往日一般不悦,此时倒是说了一句“快请她进来”。 凌落雁已经有身孕八个多月,近九个月,这件事也是宫里人人知道的。以前在太子府时,凌倾欢还未这是担心许久。但她最爱的南遥睿告诉她,即使凌落雁生下长子,他也不会正面瞧她一眼。 凌落雁在宫女的搀扶下进门,欲要行礼却被凌倾欢拦住:“二妹妹不必多礼了,坐罢。” 凌落雁乖巧应下,遂落座。往日的凌倾欢可不是这么好应付的,她心知,现在的凌倾欢是因为小生命的到来开心罢了。 凌倾欢现如今倒是想开了许多。凌落雁是她的庶妹不错,她虽一向厌恶妾室与妾室子嗣,但自己的爱人不过是平妻之子,为他,她已经改变些许。 起初,凌落雁的到来让她发疯,发狂。现如今她也想通,她这个妹妹从未与她争何,也不曾陷害她,无论自己怎么掰整她,这个妹妹从不记仇,也不计较。她应该对这个妹妹好点,至少,要拉拢。这样将来皇上为朝政扩充后宫,单枪匹马指定不靠谱,即使有皇上的宠爱也堵不住悠悠之口,所以她们应姐妹同心抗情敌。 何况,她还有了自己最爱的人的骨肉呢? 思及此,凌倾欢不禁又温和了几分:“二妹妹来凤坤宫所为何事?” 凌落雁一个眼神示意身后婢子,那婢子端着东西上前,凌倾欢一手搭上碧心的手下了座,另一手看了看盘上的小儿衣物。做工十分精细。 再听凌落雁开口:“妹妹听闻姐姐有了喜,特来将妹妹曾亲手做的衣裳拿来赠予姐姐,预祝姐姐顺利产下龙子。” 凌倾欢满意地笑了,拿起衣裳却见盘子上有个惊悚的东西——她最怕的蟑螂! “啊!”凌倾欢大叫一声,失手打翻盘子。 凌落雁手足无措地看向凌倾欢,大着肚子跪下去:“妹妹知错,妹妹不是故意的。” 凌倾欢恶狠狠地盯着她,走上前去一把将凌落雁扇倒在地,嘴里骂道:“贱妇!” 碧心马上上前拦住,凌落雁小手捂住肚子大声叫嚷着。 一个人影突然投射在地。 凌倾欢抬头,只见南遥睿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一屋子的人除了地上的凌落雁和扶她的碧灵都在给南遥睿请安。他略过宫婢,上前一把抱起凌落雁,临走前瞥了凌倾欢一眼便向承乾宫去。 凌倾欢双腿发软瘫坐在地,半晌,她小腹发痛,随后便晕死过去。 承乾宫的人急忙备产,虽然许多东西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但事发突然,还是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晨至上半夜,孩子终于出来,好在有所准备并无大事。而南遥睿一直等到宫人将孩子交到他手里,告知他是位皇子时便放心将孩子与凌落雁交由御医与宫女。 凌倾欢醒来,环顾四周,屋里陈设朴素,墙边甚至还有蜘蛛网。这显然不是她的凤坤宫! 她大惊失色,使劲大喊:“碧心!碧心!”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独自前来。虽夜已深,烛火摇曳。但她可以肯定,那是南遥睿。 男人脸上毫无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凌倾欢麻溜地下榻,笑意盈盈地请着安:“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南遥睿冷哼一声,挂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毫无温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臣妾’?凌倾欢,朕何时与你有关系了?” 凌倾欢痴痴地看着他,嘴巴张着,一时间说不出话。 “凌倾欢,朕本想着,你与朕从前,对,就是从前。你与朕从前好歹夫妻一场,只要你不再对雁儿做何,往事朕一概不论。” “谁承想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雁儿尚在怀孕,她好心赠予你衣物祝贺你有喜,你却倒好,给了她一巴掌。你!是何居心!” 凌倾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什么?!一口一个雁儿,如同当初他叫自己欢儿般亲热。不!他叫得比叫她欢儿更加亲热! 她红了双眼,声音有些颤抖:“睿郎,你就是这般不信我么?” 南遥睿上前,直接甩手给她一巴掌将她扇得晕头转向:“闭上你的狗嘴!一天就知道乱咬人,真不知道你在狗叫什么!”又吩咐外头,“来人!把堕胎汤端来!” 凌倾欢顾不得脸颊炽热,条件反射般地喊:“不!不!我不喝!我不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他嗤笑道:“哈哈哈哈!啧,凌倾欢,你真可笑。受来!” “奴才在。” “交给你了,灌下去后传出消息:皇后气急争宠,陷害贵妃,让宫女碧心从宫外寻来了藏红花以此自堕龙胎。” “奴才明白。” 南遥睿拂袖而去。 随即,容不得凌倾欢反抗,两个宫女架住她。她虽武功高强,可这两个月以来她无论如何都使不上什么大力气。 受来端着药碗上前,一脸坏笑:“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几日的饭菜陛下都让人下了药,您还是乖乖把药喝了罢。” 他上前,捏住她的下颚,将药全数灌进去。事毕,离开。 凌倾欢再度因疼痛难忍晕过去。 醒来已经是两日后的事,她并没有躺在床上,还在晕倒时的地上,屋子里充满了血腥味。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低头看见地上一滩血,她不禁大叫一声。 门被推开,光线撒落进来。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女人进来。 她回头,是凌落雁! 只见凌落雁身着明黄色宫装,头插金凤步摇。 凌倾欢顾不得身子虚弱便摇晃着上前指骂:“你放肆!本宫一未被废,二未驾崩,你一个区区贵妃竟敢如此着装!待本宫休养过来就告知皇上将你打入冷宫!让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凌落雁一把将凌倾欢推到,趁她来不及起身一脚踹向她的心窝。 刹时,她吐出一口血。 “呵,大姐姐。看看你自己多么可笑罢。后宫已无倾欢皇后,你还敢自称‘本宫’?”凌落雁眯了眯眼,提高了声音,“你简直放肆!来人,给本宫掌嘴!教训教训这个没教养,不懂规矩礼仪的贱妇!” 可怜的凌倾欢手无束缚之力,被人架着生生抽了几十巴掌。 凌落雁让停了,她缓缓蹲下,抬起凌倾欢的下颚,得意地说:“姐姐啊,看看你多么可笑。啧,妹妹我就直说了罢。今日来,有两件事。一,宣圣旨!” 凌倾欢满眼绝望,她轻瞥凌落雁一眼,深吸一口气,架着她的宫人松开了她。 凌倾欢端正了跪着的姿势,深深拜了下去。 身后太监拿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凌氏倾欢贵为皇后,本应母仪天下,为女子之表率,然今不守妇道,秽乱宫闱,勾结乱党,谋杀皇嗣,今废弃皇后之位,贬为庶民,听候发落。以正宫闱。钦此!’” 凌倾欢痴呆地听着,这都是什么词?!为何,为何要将她没有做过的事按在她身上? “凌庶人,接旨罢。”太监提醒着。 凌倾欢规矩地接过圣旨,她满脸写着不相信。 凌落雁幸灾乐祸地说:“我的好姐姐啊。如今不是妹妹我打入冷宫了,而是姐姐你呢。永世不得翻身的人也是你。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罢?皇上已经下旨灭了你娘娘家和钟氏满族。你娘已死,父亲也跟着去了,至于祖母她心急,昨日已经去了。大哥呢被发落边疆,听说昨日在路上已经死了。尸体都不知被哪些野狗叼去。三妹呢也已经疯癫了。如今,翊国侯府不复存在。” “陛下也已经下了死令,禁止诸人提及你。他说,他只有我这一个妻。不久,便是本宫的立后大典了。” “……”她说了什么?先皇后满门和凌氏满门以及郁氏满门就这样被灭了么?这三大家族各各权倾朝野,就这样在几日被灭满门? 如此快的速度么?还是他一直在策划。 凌倾欢死瞪着她:“所以,这第二件事,就是你来对我宣告你的胜利么?” 章节目录 第二章 他的爱 “呵,别急啊姐姐。陛下已经允许,明日便让碧心来陪你。明日,也是你那爱你入骨的情夫的死期。” 凌倾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情夫?什么情夫?还有,碧心现在在何处? “——凌倾欢,五个月前,你与陛下成婚,周公之礼未曾行罢?知道为什么没有么?因为……他不爱你。两个月前,那个晚上,你给他下药,你以为陛下不知?我告诉你罢,你下的药,你自己喝了,而跟你上榻之人是南云桉。出卖你的,是樱儿。你的孩子,正是你厌烦至极的男人的。现在,可明白了?” “你说什么?!我不信!你胡说!”凌倾欢双手捂住耳朵,眼泪两行。 凌落雁笑笑,这,只是个开始。她这个大姐,不是一直都是一个傲到骨子里的人么?那么,她就毁了凌倾欢引以为傲的东西。 “第二件事,是——”凌落雁从衣袖中拔出一把匕首,“凌倾欢,还记得那个午后么?” 时间一瞬间就到了去年暮春,凌倾欢召见了凌落雁至自己闺阁。一盏茶的功夫也不到便见凌落雁跪在地上。凌倾欢取出匕首,扬言要毁了凌落雁的这张脸。是南遥睿及时出现救了她。 现在,凌倾欢才后知后觉,原来,那人早就爱上了凌落雁,是不可撼动的爱。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多么可笑,她为了他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么多人,为他登基,为他改变原则,一身傲骨的她也曾向他摇尾乞怜过。 也曾背叛君主,沦为不忠之人;也曾忤逆父母,沦为不孝之女;也曾背信弃义,沦为无耻之徒。最后换来的竟然是欺骗,抛弃,灭族,被废,夫离子亡。 “啊!”凌落雁在她那张精致的脸蛋上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凌落雁带着人扬长而去。如今,凌倾欢父母双亡,族妹背叛,夫君欺骗,爱她的人就只有碧心了。 脸颊虽痛,却不及心痛万分之一。曾经天资聪颖的她,终究逃不出爱的囚笼。 次日,碧心满身是伤地被人丢进来。坐在角落无望的凌倾欢立马看到了希望。她跑过去。但又失望。 碧心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凌倾欢扶起她,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主子……别哭。奴婢被他们喂了断肠散,就在凌落雁被您打倒在地的那天。今儿已……”她吐出一口血,“今儿已是第四天。但,云桉殿下的属下不想让奴婢受苦,给了奴婢鹤顶红与书信。来时不幸被他们发现了药物,他们硬给奴婢服下了。主子……” 她再次吐血,凌倾欢忍着哭,听她言:“您不能再哭了,因为……没人再珍惜您的眼泪,”她拿出书信,“所幸这个没有被发现,云桉殿下说,让您带着它们,好好……活!下!去!” 碧心咽了气,凌倾欢放声痛哭。她拿过书信,藏于衣物当中,半晌,她被人拖出去,碧心被带走,而她,则被带到了天牢。 她站在侍卫中间,囚犯坐在草堆里。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了她。南云桉向门口走去。 他不敢认,声音有些颤抖,试探般地开口:“欢儿?” 他那张英俊的面孔终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她那张貌美倾国的脸蛋终究也有了伤疤。 “是我。” 南云桉眼里含着泪水,凌倾欢十分艰难地开了口:“谢谢你,那晚救了我。” 凌倾欢泪如雨下,她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也十分清楚曾经她都对他做了什么。可自从自己嫁给南遥睿后,她又伤了他多深?那个不爱哭的,备受宠爱的南云桉如今被她害到这个地步,她说不出有多愧疚。 “真是情深似海啊。”南遥睿拍着手,笑盈盈地走来,“再看看最后一面吧。过会儿二弟可就流放边疆,而你凌倾欢,便在天牢等死吧!” 言罢,他便离开。南云桉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了凌倾欢。她接过,两人对视片刻就来了人带走了南云桉。 而她,被关进天牢。 一向娇身惯养的凌倾欢害怕老鼠,蟑螂。天牢却随处可见。她只能忍着心惊肉跳坐在角落。好一会儿,她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书信。 信封写着“欢儿亲启”。 她拿出来,工整的字体呈现在她面前。 “亲爱的欢儿,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想必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罢?自从,南遥睿答应娶你为妻,我便知,终有一日我会离你而去,且为永别。可没想过,是敌对的方式。” “五个多月前,你向所有人宣布要非南遥睿终身不嫁时,我羡慕极了。虽然,我一生中不缺这样的女子,可我喜欢的人是你。” “后来,我才知道,你是因为那个你十岁那年把你从池中救起来的人心动。你说,是他救了你。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不想破坏你的感情。但是现在你看看你手中的帕子。我真后悔没有早些告诉你。若是早些告诉你,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你可知,那晚让你掉入水中的人是南遥睿一手策划?他从你十岁便生了这样的心思——利用你。推你下水的人是受来,救你的人是我。” “但是,欢儿。我不奢求你喜欢我。但你能不能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答应我一个请求?” “——忘了我。欢儿,我告诉你的原因仅仅是为了让你认清他的真面目,但我不希望你现在喜欢我,记住我。” “对不起,那夜玷污了你的身子。但那晚我若不这样做,你会暴毙而亡。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保全自己。二:救你。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我爱你,你要忘了我。云桉无能,只能护你到这个地步了。” 凌倾欢整个人都麻木了。她……到底做了什么?眼泪再次落下。所以,救她的人不是南遥睿,是南云桉?! 所以,是她的愚蠢该死了他们?所以,她还没有一个草包聪明? 不!不!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那么爱我,爱是装不出来的!不会,不会骗我的。对,一定是我在做梦。” 下一瞬,她又爬到门边大喊:“碧心!碧心!” 看管天牢的人走了过来,棍子打到她的手:“嚷什么?!” 凌倾欢立马缩回了手,左手被打得硬生生地疼。 她跌坐在地上,眼里含泪,凄惨地笑着:“我没有做梦,碧心死了,啊哈哈哈!” 她抬眼,只见狱卒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只觉得不妙。四日的时间,她的确憔悴了许多,脸蛋确实受了伤,即使如此,也依旧美丽。 她猛然起身,狱卒已经将门打开,她想跑出去,可那人步步逼近,她只得后退。 狱卒有些急不可耐,一把扯住她的手往怀里带。任凭她如何挣扎,他都有办法。狱卒一手禁锢她的双手,一手揽住她往墙上抵。 “啊!”她的头轻撞到墙,不免痛呼一声。 狱卒猥琐地笑道:“哎哟,撞疼了吧美人儿?来,让哥哥好生疼疼你~” 他胡乱吻着她的唇,锁骨,下一秒,狱卒开始撕她的衣服,将她抵在身下。红色的肚兜显露出来,他变得兴奋。 凌倾欢四肢发软,抽泣不止。可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怎么样了。正准备认命的时候,她听见了——“皇上驾到!” 两人同时看向门边,南遥睿正一脸冷漠地站在那里。 两人衣衫不缕,公公提醒道:“陈狱卒,凌庶民,还不快拜见皇上?!” 南遥睿抬手示意不必:“来人,将陈狱卒拖出去斩了!” 那狱卒慌了,爬过去磕头:“皇上开恩!皇上开恩!是凌庶民勾引的奴才啊!奴才……奴才一时鬼迷心窍才……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南遥睿见凌倾欢那个样子,他心里就明白了孰是孰非。可……他怎么会放过她呢? “哦?是这样吗?”南遥睿盯着她的脸,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哈。凌倾欢,朕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男人啊?行,既然你喜欢,朕就成全你。” 凌倾欢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满是绝望。面目苍白,唇瓣发红,被蹂躏过的样子很明显。可却不知,她的一言不发是被当作在默许南遥睿的话。 ——她喜欢男人。 接下来南遥睿的话才是让凌倾欢脑袋炸开的根本。 “很好,欢儿妹妹既然默许了,那朕就看在咱们往日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成全你。”南遥睿说,“来人!扒了她的衣服,带出那些男狱员,把他们集中在一块儿,把凌倾欢丢在中间,让他们今儿个开个荤。一定要告诉他们,这是南国第一美人,曾经翊国侯的嫡长女,掌上明珠——凌大小姐。” 侍卫应下,凌倾欢来不及反抗就被拖着带了出去。她连哭,连叫,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个老宫女不知手脚轻重,只觉得凌倾欢是脏的。随意地将她把衣服扒下,凌倾欢白嫩的皮肤被弄红了好几处。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再也不爱 她的身上没有一处被遮掩,长发披下。 人已经集合在天牢,门外刑场,那些人以为自己死期已到,正悲伤不止处见两个侍卫将一个裸着身子,身上无半点遮掩的女子丢在他们中间。 侍卫笑眯眯地说道:“圣上下旨,罪女凌倾欢今儿以各位享用,只是别把人弄死了。大家可要好好待我们这位南国第一美人,曾经翊国侯府的大小姐啊。” 一群人连连应好,侍卫才离开。 起初,人们只是议论,而后,就见那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向凌倾欢。 晌午已至,烈日当头,承华亲自来将她带走,而后把那些人关回天牢。 凌倾欢将宫女拿来的衣裳穿好,而后也被带入天牢。 她头发凌乱,眼神绝望地坐在那里。现在只觉得自己哪里都肮脏不已。她开始自我怀疑:到底她是灾星?还是我是灾星?为什么爱我的人都离我而去?姑母,兰心,皇后娘娘,母亲,父亲,祖母,南云桉,碧心…… 曾经那个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小姑娘终究是凄惨一生了。 夜。南遥睿前来,身后一个太监端着一盘东西。门被打开,凌倾欢站了起来,恨不得杀了他。 “你来作甚?看我笑话么?” 南遥睿面带笑意,充满虚伪:“朕,是来告诉你——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去死;二,笑着成全朕与雁儿,告诉天下人你母亲当年做的好事。做完,朕给你自由身。” 凌倾欢只觉得好笑,冷笑道:“南遥睿,现在外面都传她是灾星,是妖姬罢?大臣都在极力阻止,对么?呵。南遥睿你听好了!我的清白已经没有了,我活着作甚?就算今儿我没有被玷污,我也决不背叛我的母亲!” 南遥睿大步上前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呵。你以为那点流言蜚语就能够阻挡朕娶雁儿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凌倾欢,你真不识好歹。你和你母亲还有先皇后都毫无人性!如今,死也应该!” 凌倾欢直瞪着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皇后娘娘和我娘都毫无关系!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娘和皇后娘娘!” “你难道不知道先皇后就是杀朕母妃之人?而你母亲,就是杀害雁儿母亲,在她出生那日买通道士传出她是灾星之人!”南遥睿看着她,“宫里除了父皇没人喜欢朕,便连父皇的爱朕都要去小心翼翼地去争取;雁儿当年在侯府也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我们两个经受了那么多的不公,如今,天下最尊贵之人是朕与雁儿!而非你们!” “所以呢?南遥睿,就因为她和你的命运相似,你就如此爱她么?凭什么啊?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人!那些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吗?”凌倾欢越说越委屈,“当初,刚开始皇后娘娘并不支持我嫁给你。她那么爱先皇,也爱她逝去的长乐公主。长乐公主的离去,你敢说和平皇后毫无关系么!皇后娘娘是不喜欢你,可她尽了国母的责任,她那么不希望我嫁给你,却还是因为我爱你选择笑着成全。皇后娘娘都可以因为这份爱而感动,为何你不会呢?” 南遥睿立马给出了答案:“皇后那是爱你,不是因为这份爱感动!” “嗤,也对。呵,你就是个铁石心肠,毫无感情的人。除了权势,你什么也看不上。当初皇后娘娘听说你喜欢凌落雁,她扬言要杀了你,皇上突然召见她,是我!是我!是我在她离开的时候不惜一切会在那里求她放过你,救你性命。可你呢?我为皇后时,你说初登为帝,为朝局堵住‘妖后’这一说辞,不举行立后大典。可我凌家那个时候权倾朝野,自是无人敢议论。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可到凌落雁时,为何短短几日就能办好一场立后大典?你早就不要我了,何必伪装呢?” 南遥睿没有回答,带着人离开。随后回到书房,留得承华在那里守候。 “皇上,您是怎么了?属下看您从天牢回来就一言不发,可是出了何事?” 南遥睿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凌倾欢的话语还环绕在她耳边。 “你就是个铁石心肠,毫无感情之人!” “你早就不要我了,何必伪装呢?” 再回想起从前。 他做大皇子时。还未答应她。 “我凌倾欢此生非大皇子殿下不嫁!” 初次答应她。 “大皇子殿下,你看欢儿绣的这个好看吗?送给你。” “殿下说真的吗?殿下真的喜欢欢儿么?”她伸手环抱住他,“欢儿一直都喜欢殿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殿下,皇后娘娘不太同意臣女与你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凶我了。从小到大,皇后娘娘没凶过我的。” 再做太子时,她做了自己的太子妃。 “殿下,既然做了你的太子妃,欢儿以后必定恪守职责,做你的贤内助。” “殿下,不管怎样,欢儿都誓死追随你。” “殿下,虽然欢儿对二妹妹入府为妾这件事很生气,可是殿下在欢儿这里永远都是对的。欢儿不会责怪殿下,欢儿知道殿下也不是故意的。” “殿下,今日是平皇后娘娘的忌日。欢儿知晓您伤心,欢儿愿意将肩膀给殿下。” …… 他突然,就不想让她死了。 “承华,你说,凌落雁到底看上朕哪里了?” 此话一出,承华立马跪下:“皇上恕罪,属下不敢妄议皇后娘娘!” 南遥睿“啧”一声:“罢。那你说,凌倾欢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承华心喊不秒。这……皇上是对她有情了?还是要踩她,拿她寻开心? 承华支支吾吾一半天,南遥睿见他犹豫不决,也不说话,正欲开口,一个侍卫进来说道:“皇上,奴才在凌倾欢的衣物里发现了两样东西。” 他眼睛立马有了光彩:“速呈上来!” 侍卫端着托盘由承华接手,再到南遥睿面前。 托盘上有两样东西:一,书信;二,手绢。南遥睿拿起书信,上面的字他都认识。是南云桉的字体! 南遥睿毫不犹豫地打开,那一瞬间,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 看完书信,他的脑海涌上与南云桉的记忆。 凌倾欢对所有人说,她非他不嫁的时候。南遥睿当场拒绝,并说自己爱慕凌落雁。当日晚,南云桉就来找到他,将他抵在墙上,放狠话:“你要敢娶凌落雁,而负欢儿,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她可以不爱我,但你不可以不爱她!南遥睿我警告你,你若敢伤着她,哪怕一丝一厘,我都要和你拼命!跟你弄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南遥睿与凌倾欢大婚那天,南云桉在通往洞房的走廊上等他。破天荒地跪下来恳求他:“皇兄,臣弟这一生没求过人,但是这一次,臣弟求你,请让欢儿幸福。”而后还深深地磕了几个响头。 再到他最后去见南云桉的时候,南云桉再次向他下跪,以前,他无论怎么敲打这个弟弟,南云桉永远都是摆着一张臭脸。但他这次再次下跪,他南遥睿不傻,知道他要说何。 果不其然——“皇兄,臣弟这一生只求过你。求你看在我们同是母后养大的情分上。臣弟先求你给她幸福;如今求你让她活着。至于臣弟,千刀万剐随君便。” 一时之间,南云桉的种种话语围绕在他耳边。南遥睿烦躁地大手一挥,推了桌上所有东西,又命人拿上三尺白绫,鸩酒,匕首,剑,前去冷宫。又命人将凌倾欢押至冷宫。 “你让我过来作甚?”凌倾欢话音刚落,便见身后的承华手上拿着托盘,心中顿时明了。 她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东西留在这里,你走罢。” 南遥睿看着她,东西放在这里他转身就带人离开。 凌倾欢看到托盘上的华服,伸手触摸,她利索地换了衣服。 看着白绫。她想起已故的摄政王妃,她的姑母。十二年前,她的姑丈战死沙场,她的姑母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殉了情。 再看看那把一直放在她闺房的剑。那个从小就疼爱她,如她姑母与母亲般呵护她的皇后娘娘,在四个月前用剑抹了脖子。 前不久,祖母与母亲皆故,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还是转到她了。 摄政王妃薨逝的那天,她留了两封书信,一封给了皇后,一封给了她。 “——欢儿,以后,你若有了如意郎君,定要学会拿得起放得下。以后的路,要和皇后娘娘一块儿好好走。姑母不能再护着你和皇后娘娘了。答应姑母,替姑母照顾妥皇后娘娘!” 她缓缓拿起那把曾经帮她嗜多人血的剑,现如今,终于来嗜她自己的血了。 “姑母,对不起。欢儿没有照顾妥皇后娘娘,也终究是拿得起放不下。对不起,爱欢儿的人们,是欢儿负了你们。” “南遥睿,若有来生,或能重来,我定不会爱你。” 章节目录 第四章 重生 “呲……”凌倾欢心口一痛,睁开双眼,下一瞬,她猛然从床上坐起。 她蹙眉,我不是自己死了么?!疑惑的凌倾欢再环顾四周陈设……好熟悉的感觉…… 这、这……这不是她的木兮阁么?! 她再摸了摸脖子,看看手,竟然没有血!垂眸瞧瞧自己的着装,撇头看向梳妆台上的铜镜。脸上没有刀痕,也没有丝毫憔悴之色。红润的唇瓣,樱粉的脸颊,根本不是经历过情伤之痛的人啊!但,那样的诛心之痛,又怎会是假? 她的记忆里,明明就有,而且,痛是真的痛。梦是不会感觉到痛意的。难道…… “若有来生,或能重来……”再想想话本子里的“重生”二字。难不成? 正思考之际,碧心端着衣物,站在门外敲门:“主子,您醒了吗?奴婢方才去浣衣婢子处取来了衣物,奴婢可以进来吗?” 这……是碧心的声音啊!原本,她还想着,如此玄乎之事怎么会存在,就算是存在又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如今看来,想要知晓答案,就只能让碧心进来了。 “我醒了,你进来罢。” 碧心推开门,将衣物放置于一处,得了凌倾欢的允许后给她更衣。 看来,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是没错的了。 碧心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说着昨日之事:“昨儿个晚上,侯爷带着少爷带兵至边疆,主子和夫人对侯爷和少爷难舍难分,下起大雨来您也站在那儿不曾动过。主子,您对侯爷难舍难分奴婢理解,可是,您也不能不管自己的身子啊。” “李大夫昨儿也给您看过了,方才老夫人身边的盼妈妈已经来过了,说是老夫人让您好些了便去一趟慈宁阁。” 凌倾欢敷衍地“嗯”了声,仔细回想着前世的事。按照碧心这个说法她应该是重生在了她十五岁这年,那么后日晚就是皇后以家宴的名义宴请翊国侯府的日子。 其目的则是定下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告诉天下人,她要嫁给大皇子南遥睿。当时忌于侯府权势无人敢当面议论,但背地里人们怎么想可想而知。最让她难堪的是,南遥睿当众拒绝。 说来也是可笑,十五岁的她被南遥睿拒绝,十六岁的她被南遥睿求娶。而她,一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背景;二是忘了他告诉自己的野心;三是被花言巧语蒙骗:四是最可笑的,他只说,却不做,一样都没有,她居然还在自我欺骗。 上天既然给了她凌倾欢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就不会再被爱情迷惑双眼。以至于输给一个不起眼的草包。前世之痛,血海深仇,永世不忘;至于爱情,封心锁爱,关闭心门。 华服穿。梳妆毕。凌倾欢走至老夫人的慈宁阁。 “欢儿给祖母,娘亲请安。” 老夫人亲自扶起她,大夫人也上前站于老夫人身后左侧。 “欢儿免礼,可曾用膳了?”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慈祥地笑,温柔地问。 凌倾欢红了眼眶,憋住眼泪,笑着轻摇头:“回祖母,欢儿还不曾用膳。” 老夫人同大夫人一齐使了个眼色,大夫人上前道:“欢儿啊,为娘已经命人给你留了早膳。咱们府如今你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是朝中重臣,你大哥也是一国驸马,朝中的骠骑大将军,伴你父亲出征亦是常有的事。以后,可不能似昨儿那样般了,可记住了?” 凌倾欢乖巧应下,在老夫人的房内用了膳。 欲要跪安,老夫人开口道:“二皇子殿下方才派人来说,殿下在会客楼等你。” 提到南云桉,凌倾欢的心口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抽痛了一下。 她应了声“好”便跪安,留得老夫人和大夫人在那儿八卦。 凌倾欢乘坐马车到了会客楼,会客楼常来达官贵人,所以小二格外热情。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想在大堂还是客房?” 凌倾欢有些犹豫,正欲开口便看见承玉前来:“这位小姐与我家公子有约,劳给二楼‘长相思’沏一壶龙井茶。”随即,他又甩了一个银锭子给小二。 “得嘞!客官稍等。”小二娴熟地接住银锭子,然后离去。 承玉向凌倾欢行一礼:“见过凌大小姐!凌小姐,我家殿下在等您,您请吧。” 凌倾欢略微点头,环顾四周便上了二楼。她的心情此刻很复杂,觉得愧疚又觉得开心。愧疚前世把他害得那么惨;开心这一世有机会补偿,如果他愿意,她可以辅佐他称帝。 “长相思”是一个客房的名字,不知为何,她笑了一下,便抬脚进去。 里面的南云桉正坐在那里望窗外,见凌倾欢前来便放下杯子起身。 两人四目相对,这是她重生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门被关上,承玉与碧心都在外面。她才反应过来,扭头瞅了瞅,再看向南云桉。屋内除了南云桉还有一位女子。 那位女子她认得!这不就是兰心吗!凌倾欢懵了,开始失神。兰心不是皇后赐给她的婢女么?说好的仰慕凌大小姐已久,特求皇后赐给她做贴身侍女的呢!合着她的兰心原本是南云桉的人?!还是重生后蝴蝶效应改了一部分东西? 嗯……第二种可能大,毕竟前世这个时候南云桉并没有约她。 “凌大小姐,想什么呢?见到本殿为何还不行礼?”南云桉温柔笑着,调侃般地说,打断了她的思绪。 凌倾欢马上反应过来,正要跪下,南云桉又开口了:“诶,不必了。欢儿,以后私下见本殿都不必行礼。” “……”这斯有病?一会儿让她行礼,一会儿说不用,这按她前世那个脾气现在就已经摔门走人了。 但她现在还是好声好气地“谢恩”:“是,臣女多谢二皇子殿下。” 嘴上谢谢你,心里你去死。 南云桉装作没有看出来地“嗯”了声。 又看见,凌倾欢站直了身子,而后笑意盈盈地说:“不过呢,礼数不能废,而且臣女想,那样的机会应该会很少。” 他刚建筑好的幻想一一破灭,抬眼却看见凌倾欢露出了“胜利”般的笑容,似乎在说活该。 罢了,她开心就好。 “二皇子找臣女所为何事?”她又看了看兰心,开玩笑般笑言:“让承玉与碧心都在外候着,不能听。却留个美人在此,莫非……” 她停顿了一下,抿唇继续说:“莫非殿下看上了她,然后皇后娘娘注重门当户对,您担心皇后娘娘不同意,想让臣女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她说些好话。” 南云桉瞪园了眼睛:“你……” 凌倾欢打断了他:“好说啊殿下。没事没事,既然如此臣女有成人之美,滋事臣女会帮忙的。若无事,臣女便先告退了。” 言罢,她便转身向门口去。 “慢着!你给本殿回来!”南云桉眼眸暗了暗。你就那么喜欢南遥睿,这么不愿待见我么…… 凌倾欢转身,只见南云桉面带怒色,一把上前抓住她,然后转身向茶桌走去。再用命令般的口吻:“坐下!” 凌倾欢看着他,乖乖坐下,被他整得礼仪都忘了。 南云桉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今天找你两件事。” 凌倾欢点头,认真地听。 “一是,本殿准备带兵前往边疆,就在后日的宫宴上启奏;二是,这个女子叫兰心,是本殿奶娘的独生女,如今奶娘过世,兰心无依无靠,奶娘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兰心有个好的主子。本殿日后要随翊国侯征战沙场,她跟着本殿实属不便,便交给你了。” 凌倾欢勾唇一笑:“所以殿下是把自己无法照顾的姑娘交给臣女照顾吗?” “……”她就不能想点好的?南云桉忍着不悦,但还是说出了实情,“不。不是。只是让兰心在本殿无法照顾你的时候替本殿照顾你……” 闻此言,她握住自己的手心。凌倾欢注视着他的眼睛,颤抖听完。 怕她不肯要又说: “兰心自幼学医,是姜太医的徒儿。也有一身好功夫,虽然身手比不得你,倒也说得过去。至少危机时刻可以保……帮你。” 凌倾欢淡淡应下。 回去的路上,凌倾欢心事重重。 ——方才,他是想说保护我么?学医,习武……难不成,他从兰心幼时就打算将她有朝一日陪伴于我左右,替他护着我么?兰心的出身……果然,重生轨迹有变,只是,我没有想过,兰心居然是这个出身。 回府之后,碧心去给老夫人和大夫人报备了一声兰心的到来。而凌倾欢则带着兰心回到书房。 她情绪开始不好,让兰心等婢子都出去,自己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那盆枯萎的植物。 “欢儿妹妹,这个是我亲手培育的一株植被。现在送给你。” 她看着它发呆,凌倾欢还记得,这是她落水后不久随大夫人入宫给皇后请安,南遥睿找时机给的。 这盆盆景也在前年的盛夏枯萎,而前世她到死都不曾丢弃这盆盆栽。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和亲 次日,夏俊哲便派人快马加鞭返京告诉皇帝,战乱已平息,经与定北侯商议,请陛下即刻派人驻守边疆,毕。 毕竟战火燃烧之时。战乱已然结束,现在应该重建边防。 皇帝听闻此消息后,欣喜不已,飞鸽传书让战士回京,另一边也让太后等人从五台山返回京中。 原以为本次战乱定要个两三个月方能平息,果然,不愧是他和皇后的结晶,就是厉害。 太后在他们回宫的前两天抵达,宫宴也已经设好。皇帝为了嘉奖凌氏一族,将定北侯封了国公,赐号定。凌倾欢没有继续做将军,而是做回郡主。 战乱以后,一切都是安然且美好。 凌倾欢也是如同其他郡主般每日陪着母亲、姐妹们去赏花、喝茶、聊天。 某日,皇帝突然急召定国公与二皇子相聚在乾清宫的书房里。 “朕这么急着召凌爱卿和俊儿来是有一事,西夏国君要求与我国联姻,这,可是件大事。”皇帝坐在主位上,一脸严肃地说:“俊儿,国宴就由你操办,只邀请皇亲国戚和定国公府诸人前来。” “是!”夏俊哲应下。 国事都是定国公同夏俊哲一起协商,达成同意意见后定国公方才回府。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召凌珺和凌倾欢前去。 交代完,凌倾欢忽然有些担心。 ——皇帝会不会把和亲公主赐给二皇子。 对,不起夏君安,是夏俊哲。 谁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哪国公主远嫁。 半个月后,使臣前来,凌倾欢落座于自己的位置,突然,某人给他抛来一个媚眼,她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人又在犯花痴了! 使臣带着他们的太子进殿给皇帝请安,全程都是夏俊哲在协理,诸人心知,二皇子怕是离太子之位不远了。 西夏使臣直来直去,三言两语便说明情况,而前来的太子谭锦曦却一直注视着凌倾欢。 晚膳过后,谭锦曦指向凌倾欢询问:“大南陛下,请问这位女子是……” 此言一出,众人明白,他定是看上这位姑娘了。 皇帝爽朗笑道:“这是定国公的嫡长女——凌倾欢。欢儿还不快见过西夏太子。” 凌倾欢起身,对他福礼:“欢儿见过西夏太子。” 谭锦曦眼睛都直了,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儿!如此美貌,他不要可惜了。 “此女可有婚约?”使臣看出谭锦曦的心思,便率先问道。 皇帝有些犹豫地说:“此女是朕的准儿媳妇,是未来的太子妃。” 使臣却理不直气还壮:“太子妃?哪不正好配鄙国太子?哈哈哈。” 皇帝哪里舍得?直接了当地让公主前来。 前来公主是仪华大公主,皇后所生的嫡三女。容貌也是倾国倾城,明艳动人,只是与凌倾欢比起来略胜一筹。 她乖巧地行礼,声音甜甜的:“音儿见过父皇母后,见过西夏太子。” 一个晚上见了两个美人儿,西夏太子人都傻了。 突然,凌落雁和夏君安悄悄从后门溜出去,百花园里,一男一女站在这里。 夏君安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随即两人便在花前月下拥吻。 凌倾欢悄悄给云阅使了一个眼色。 前世,就是那次和亲,她的名誉被毁,夏君安却不上门提亲,那几年,除了皇后等人护着她,丑事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时间不同,但凌倾欢还是想赌一把。 夏君安将凌落雁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鬓发:“雁儿,有一事我要告诉你。让凌倾欢知道我要争夺太子之位,让她协助我。” 凌落雁依偎在他的怀里,微微点头。 太后今儿身子不爽,没去参加宴席。凌倾欢着人请她前来震震场面,实则是让她偶遇那两位。 太后走到半路,却见两人正往翊坤宫走去,她让自己的贴身嬷嬷看着那两人,自己前去了千秋殿报消息。 翊坤宫是紫仪皇贵妃生前居住的地方,皇帝一直不允许有人前去,现如今那两人打破这个禁忌,反正是太后看不顺眼的人,倒不如趁此打压了两人。 用完膳食,皇帝亲自带着凌家送使臣进迎客阁歇息。路途经过翊坤宫,众人听见一男一女正在嘻嘻地笑着。 殿阁内有两人的人影在摇晃,皇帝勃然大怒,直接进翊坤宫,其他人也紧跟着进去。到了内阁,只见一人半褪纱衣,在烛光下跳舞,另一人在此喝酒,待他们走进,两人已到了床上。 皇帝勃然大怒,上前直接把门打开,见两人在做男女贪欢之事,更加生气,直接命人提来一桶冷水,向两人泼去。 皇后和太后也冷眼看着,不做阻拦。 凌倾欢勾唇一笑,心道甚好。 皇帝直接质问:“你们在作甚!” 凌落雁立马用床上的被子裹住自己,夏君安却一把抢过,凌落雁的身子暴露在众人面前。 皇帝气得直接让人将凌落雁拖出去乱棍打死,所有人都不为所动。 凌落雁喊着:“爹爹救女儿,爹爹救女儿啊!” 定国公跪下请罪:“臣教女无方,请陛下恕罪!” 皇帝没有追究定国公的罪责,让他起来后便开始责罚夏君安。 “来人,将大皇子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 深夜,凌倾欢始终睡不着,坐在椅子上让碧心给自己揉着太阳穴。 碧心高兴地说:“她终于死了,这下主子可就清静了。” 殊不知,云阅给了侍卫银子,将凌落雁悄悄弄在柴房里,命云阅看着。 她带着碧心前去柴房,一开门便看到要死不活的凌落雁瘫坐在地上。 凌倾欢手持匕首,上前看着她,嬉笑着拿刀划了她的脸颊,毁了她的容貌。因凌落雁嘴巴被堵着,说不出话,只得嘤嘤嘤地叫着。叫的凌倾欢都烦了。 再命人把她剥皮抽筋,然后将肝脏寄到大皇子府上去。 这下终于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 “主子,凌落雁已经死了,郡主果真救下了她。现在她被丢在了乱葬岗,现在面目全非,肝脏都寄到了大皇子府上,您看……” “哦?呵,看来,她还真是个狠角色,不错,我喜欢。”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婚约 次日清晨,凌倾倾一早起来便见婢女云听急忙跑进来,边跑边喊道:“郡主!郡主!” 凌倾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不说话。 碧心不悦道:“匆忙进来,成何体统?” 云听跪下道:“郡主,皇后娘娘传来懿旨,让您赶快进宫!” 凌倾欢拿起案上的眉笔,轻轻画眉:“哦?难怪你如此匆忙,罢,你且下去罢。” 待云听走后,碧心同凌倾欢有一搭没一搭地商讨着。 半柱香的时间后,凌倾欢擦了擦手,同老夫人和大夫人告别便进宫。 凤仪宫内,妃嫔们正在请安,国公府离皇宫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通过令牌,凌倾欢顺利进宫,见皇后已在主位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妃嫔,凌倾欢上前行礼。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安康。” 皇后那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和颜悦色:“欢儿不必多礼,赐坐。妧儿,看茶。” 她一手扶上肚子,轻轻地摸了摸,贵妃附和道:“娘娘真是好福气,殊不知是位公主还是位皇子啊?”说完还嗤笑一声。 皇后勾唇道:“是公主是皇子都好,本宫的大公主和二皇子都已到了可以自己理事的地步,本宫不操那些心。” 凌倾欢知道贵妃的用意摆弄着自己的玉镯,凛冽的眼神看着贵妃:“只可惜贵妃您无这好福气。”然后抬眼看向皇后:“殊不知皇后娘娘匆忙命臣女进宫所为何事?” 贵妃不敢多语,凌倾欢家世太硬,她还指望自己女儿可以下嫁给她的哥哥凌珺。所以对凌倾欢自是不敢多有得罪。 皇后慈祥地笑,看着自己亲如亲生女儿的凌倾欢心里又多了几分喜悦:“太后昨儿个就跟本宫说了,让你来本宫身边,待本宫生产完你呀就可以回府了。” 凌倾欢自然是答应的,她很乐意地起身,凛冽的脸颊有了几分缓和:“是,臣女定尽心照顾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点头,摆了摆手妃嫔皆退下,在亲人面前皇后放下了架子。 她上前拉住凌倾欢的手,带她去了锦鲤池。 传这锦鲤池是皇上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专门请先帝给她建设了一个,如今皇后看着只有伤感。 凌倾欢深知皇后在想什么,开口道:“娘娘可是又想起同皇上从前种种了?” 皇后淡淡点头。 她眼角落下一滴泪,皇后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她告诉凌倾欢:“欢儿,不管你以后嫁给谁,可不能学我,在这个年代,深情是种罪。” 凌倾欢知晓皇后的意思,虽然她不怎么懂男女之情,但她明白,爱一个人真的要付出太多太多。哪天一个不小心,丧命都是轻的。 好似她和夏君安的从前。 她看着皇后,曾经那个对她说她已经不在乎皇上的女子,如今却看着这锦鲤池触景生情。她开始害怕,开始惶恐。 夏俊哲,那个爱了自己多年的男人,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嫁给了他,那么他是否也会像皇帝一样? 她不知道。 前世,也有一个人对她说了这样的话,没想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夫离子散。 她望着锦鲤池发呆,迟迟不说话。皇后轻轻拍了拍凌倾欢。 “欢儿在想什么?” 皇后的询问让凌倾欢反应过来,她淡淡笑道:“回娘娘,臣女没想什么,只是感慨,娘娘和皇上有那么美好的曾经,怎会踏上这一步。欢儿,实在不解。” 皇后执着凌倾欢的手,轻轻拍拍,拉着她闲散,不多语。 闲散片刻,皇后便借身子不爽为由返回,留得凌倾欢独自一人在此闲散。 黄昏将至,夏俊哲从紫宸殿出来,正巧看见独自在御花园的凌倾欢,远远瞧去,美人儿身着月白色宫装,玉手轻轻搭上桃花树上一朵桃花,月白色却显得突兀。 侧颜看着,女子长相清秀,再往下看,身材苗条,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好似一朵花在此与桃花媲美。若说媲美,无疑,凌倾欢更胜一筹。 “本皇子记得欢儿好像不怎么喜欢桃花吧?”说着,他摘下一朵桃花就要往凌倾欢那高高的发髻上插。 谁知,凌倾欢向后退一步,行礼道:“臣女给二皇子殿下请安。” 见她此举,夏俊哲心里一阵失落,只不过未表现出来,反而爽朗笑道:“哈哈哈,欢儿还是那么恪守规矩,在本皇子面前不必如此。” 待凌倾欢起身,他步步逼近,脸上的笑容让凌倾欢感到不安。她频频后退,料想,这人居然不要脸! 她退,他进,她逃,他追。 夏俊哲心想:“你插翅难飞。” 凌倾欢气喘吁吁,心跳加速,只因她没有了退路。 夏俊哲一手扶上她那精致漂亮的脸颊,一手抵住她的额头,他的脑袋缓缓靠近。 凌倾欢愣住了,夏俊哲见她不反抗,变本加厉地捏住她的下额角,霸气放言。 “凌倾欢,你记住,你只能是本皇子的!” 言罢便送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凌倾欢被他的操作实属吓着了,她,堂堂国公府的大郡主,居然,平生,第一次!被人撩了! 她红晕上脸,看眼自己身边的侍女。咦?她在偷笑? 碧心见自己的主子已经发现,没规没矩地哈哈大笑起来。 凌倾欢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像个孩子一样,捂住脸颊,娇嗔道:“碧心你笑什么?这,有这么好笑吗?” 说完,她还孩子气地哼了一声。 碧心笑得肚子疼,难得自己主子不忧心忡忡,她的心里倒是十分开心:“平生第一次见主子被撩,奴婢恭喜主子!” 凌倾欢害羞地“哎呀”一声,快步走向凤仪宫。 妃嫔们正给皇后请完安,凌倾欢红着一张脸进去,却发现,夏俊哲也在这里! 她傻了。 她彻彻底底地傻了。 那个对她放言撩人的男子,现在就在她最爱的皇后娘娘宫中!噢不对,她好像忘了,皇后娘娘可是他母亲啊! 凌倾欢倒吸一口冷气,皇后见她这个样子并没有责怪,反而嗤笑道:“欢儿这是去干嘛了?脸怎的红成这样?” 凌倾欢撑了撑脸颊,一屁股直接坐在了贵妃椅上,皇后一眼看着夏俊哲,只发现…… ——这孩子在憋笑! “噗嗤”一声,夏俊哲憋不住了,这下凌倾欢可“恼”了。 “殿下这般作甚?”心里却想着,“还不是你干的。” 见两人这个情景,皇后八卦般地“哦”了声,殿内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突然一声“皇上驾到——”打破了气氛。 三人立马起来行礼:“给皇上请安。” 皇上径直走到主位落座,让皇后坐其身侧,示意座下两人免礼。 “朕闻哲儿在此便来了。音儿和西夏太子的婚约定下来了,西夏命他国摄政王妃前来迎亲,迎接摄政王妃的事。正巧欢儿也在宫里,哲儿就和欢儿一齐前去迎接。” 皇帝吩咐完便留下一句:“婚约是在半年后。” —— 这日,喜气洋洋,锣鼓喧天。凌倾欢至殿内同皇后给仪华大公主上妆。 “今儿个是大公主出嫁的日子,公主且拿好苹果,路上,可不能掉了。” 凌倾欢望着铜镜里的美人,将苹果递至仪华大公主手上。 皇后拿来梳子,给仪华大公主梳头,还念着梳头歌:“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皇后眼里含着泪,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终有一日摆脱不了公主的命运,远嫁他国。 凌倾欢知晓皇后的难过,可她不敢说话,生怕一句话戳中皇后最柔软的地方。 “吉时已到——” 外面太监唱报,皇后终于忍不住,拿过披头,同凌倾欢亲自给仪华大公主披上。 临别前,她给皇后深深地磕了头,然后委托凌倾欢替她尽孝。 凌倾欢红着眼睛答应。儿时同仪华大公主一齐上学堂,一齐放风筝,一齐练骑射。 仪华大公主带她在皇宫玩,凌倾欢教她武艺。两人情深似海,如今别离,自是不舍。 殿外热闹非凡,礼数过后西夏摄政王妃随西夏太子进殿觐见皇帝皇后。 皇帝只是淡淡笑笑,皇后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个西夏摄政王妃。 皇帝抬眼看了眼西夏摄政王妃,眼睛都直了。 皇后看向身侧的人,轻轻唤了声:“皇上?” 皇后心里很是不满,这个人的做派,样貌,都让她为之厌恶。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天下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皇帝喃喃自语:“像,太像了。” 西夏摄政王妃有些懵,以为他是说自己像西夏太子,蹙眉,纠结一番还是问:“陛下说什么?” 皇后见此立马拍了拍皇帝的手,皇帝拳捏紧,放在唇边咳了咳,摆手道:“无事。婚礼继续。” 皇后有些失落地说:“皇上,既然音儿已经同西夏太子前去,恰逢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章节目录 第七章 皇后告退凌倾欢也顺势离去,回到凤仪宫,皇后撑着脑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凌倾欢走过去,同皇后落座,知心莫如倾欢,皇后开始将自己和皇上的曾经娓娓道来。 “那年,我奉旨嫁给他,做他的太子妃。他说过,会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待遇的。我信了。换来的却是……” “你放肆!”皇帝将茶盏一把摔在地上,指着皇后鼻子骂:“太子妃!是本太子看走了眼,如此不贤德顺从,倒不如让本太子休了你!” 这一句话让皇后跪倒在地:“殿下!凤儿是真心实意地爱你啊!她一个小小江南农民出生女子,她怎配拆散我们的婚姻啊!殿下三思!” 一身傲骨的皇后,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狼狈地跪下。 而皇帝却选择甩手离去。 “后来,我杀了她。”皇后眼里充满了愤恨。 …… “娘娘,侧妃要临盆了。”妧姑姑禀道。 皇后阴狠地勾唇笑道:“呵,她敢在本宫前怀上,妧儿,附耳过来。” 几句话的交代…… 一道惊雷划破天空,产房里传来:“不好了,侧妃娘娘见大红了!” 皇后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月:“她根本活不下来。” 凌倾欢早就知道皇贵妃之死是皇后一手造成,凌倾欢并不怕她,反而支持她的做法。 想她前世,视人命如草芥,不满意就打死一个人。今生这陋习倒是改过来了。 妧姑姑送来了桃花酿,皇后先酌一杯,与凌倾欢碰杯长谈往事。 “后来,她死了。皇上把她追封为平妻,孩子就养在了我的膝下,我对他并不好,他不知道,是我!是他一直尊敬的母后亲手杀害了他的母妃。” 皇后疯靡般地笑着:“额哈哈哈,就是本宫,她一个平民之女,有什么资格同本宫平起平坐!”说着,酒杯被摔到在地,一瞬间,房间里的人统统跪下。 “皇后娘娘息怒。” 凌倾欢镇定地拍了拍皇后的背,笑道:“娘娘莫要为那贱人动气,臣女想,皇上既然会这样做,他已经违背了您,您就不必再在意。这样,只会让您自己受苦。” 突然,外面一声踩碎木棍的声音,凌倾欢看见影子离去,知晓那人定是听到了什么,她明白,这件事怕是瞒不住了。 ——夏俊哲书房内。 “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去调查紫仪娘娘生前的家世?” 皇上微微点头,双手搭在背后,看着窗外:“你说得没错,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你且先去临城查找宁氏一家,朕稍后命人将当年精确住址给你,你慢慢查。另外将欢儿也带去历练。”然后八卦般地笑着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儿啊,她可是朕看准的儿媳妇,你大哥无能,居然和那个庶女好上!欢儿不能嫁给他,朕看好你。” 言罢,皇帝甩袖离去。 夏俊哲满心欢喜地应下:“是!儿臣恭送父皇!” 他明白,如果查出夏君安的母亲是异国女子,按照南国祖先留下来的规矩,是不能被立为太子的,那到时候就是他稳坐这个位置。 凤仪宫也收到了消息,皇后笑得合不拢嘴。这不就是给她的欢儿和自己儿子亲近的机会吗? 一来,凌家家大业大,开国元勋,凌家嫡女最为尊贵,只有她的欢儿才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再来,皇上既然对宁氏起了疑心,为了保证自己儿子可以稳坐钓鱼台,对凌倾欢吩咐。 “欢儿,你是知道我和宁氏生前合不来。我的意思欢儿你一直都明白,这次,欢儿怕是要多费心了。” 凌倾欢乖乖应下。 不管是对是错,她是来报仇的,不是来给人做奴隶的。皇后前世护着她,护着凌家的恩她都记着,还有夏俊哲,他到死都从未忘记过爱自己,这母子二人于她有恩。她不可能该怎样怎样。 紫仪皇贵妃生前名气不好,可在江南那一带可谓是非常有名。是江南最美的女子。 两人正商讨着计谋,一声“二皇子殿下到”让两人停止了谈话。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夏俊哲风尘仆仆,面带喜色地进来,随即便给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再微抬眸看向凌倾欢,只见凌倾欢无声地福礼着。 皇后拉过两个孩子的手,放在一起轻拍道:“你们两个是本宫最大的希望。” 皇后此言两人心如明镜,皆晓皇后意思。 夏俊哲表明:“母后,儿臣明白。” 再思及前世,爱人惨死,爱子被活活烧死,凌家满门忠烈不得好死,自己也备受折磨。他恨铁不成钢,看似平静的表面手指甲却渗进肉里,血一滴滴落下。他心道:“夏君安,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和你那贱卑的母亲,只要我还在,就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 良久,皇后累得到寝殿昏睡过去,夏俊哲同凌倾欢二人前去御花园散步。 “此番父皇既然下了这个指令,想必定对那对母子有所怀疑。欢儿怎么想?”两人坐于凉亭谈话。 凌倾欢只是勾唇一笑言:“殿下所言极是,皇上本就性情凉薄,加上疑心甚重,呵,难怪把皇后娘娘折磨成那个样子。对自己曾经心爱的人都有所忌惮,怀疑,何为情?何有情?” 夏俊哲不傻,他听得出凌倾欢话中有话。大致意思就是帝王家本就无情。 他表明自己心意:“欢儿,我是真心对你。你放心,只要你嫁给我,我不会像父皇那样对待自己的发妻。母后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也就罢了,我夏俊哲定不会让自己的心爱之人受委屈!欢儿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倾欢打断:“二皇子殿下,您要臣女说出真话么?好,臣女告诉您,臣女不会沾染情爱之事分毫。臣女心比天高,骨子里满是傲气,定然不会俯首称臣,为人牛马!” 凌倾欢的话很绝,有一种铿锵之感。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对他动心了的,只是她不敢再赌了。前世她就是孤注一掷才让自己如此惨烈,悲剧绝不能发生第二次! 而这些话也伤到了夏俊哲的心。他不明白,自己如此爱她,疼她,惜她。哪怕前世……不,他忘了,她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重生之人罢。 他嗤笑一声,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红了眼眶,声音中带着哽咽:“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欢儿,我夏俊哲此生别无所求,也不求那太子之位,但愿你能开心,快乐。” 言罢,他起身拂袖离去。 凌倾欢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碧心站在一旁,慢步上前将她扶起,回到凤仪宫她所待的偏殿,缓缓落下几笔娟秀的字体。而碧心则于一侧为她磨墨。 半晌,她一滴泪过下,别过身去,碧心关紧了门,上前说道:“主子,奴婢说句您不爱听的,您这样未免也太伤二皇子殿下的心了。奴婢都能看得出来,为何您……” 凌倾欢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碧心,你不明白。情这一字,是会杀人的。本小姐自知已经够心狠手辣,可真正的蛇蝎不是我,是情。” 前世,若不是为了爱情她又怎会手沾满血?若不是为了亲情她又为何要俯首称臣?若不是为了友情她又怎会对待自己亲近的下人如同姐妹?然而今生的报仇只为亲情。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封心锁爱 “……”我又在想什么!凌倾欢蹙眉,深吸一口气。难道,血海深仇都不足以让我放下他么?不可能,我凌倾欢永远都不会再对他低头。 ……也许,该去看看姑母了。 碧心和兰心一直在门外候着,她呼唤:“碧心,兰心,你们两个进来罢。” 碧心和兰心站在外面相视一眼,随即推门进去。 “碧心,你去把姑母给本小姐留下的凌霄剑拿来,再去备马车,我要去后山的皇陵祭拜姑母。兰心,你且去拿素衣,服侍我更衣。”凌倾欢吩咐着,更衣的同时,又想起了她的姑母。 凌倾欢的姑母名为凌天香,曾经也是一代天骄。同凌倾欢一般才貌双绝,更是与摄政王南长安有一段佳话。 当年,坤宁(先)帝将凌晟峰封为一等侯,赐号翊,并许凌家嫡女习武不久,凌天香便被封为翊坤郡主。以一国郡主的身份嫁给还是二皇子的南长安。 平昌(现)帝继位近两年,摄政王就因和西夏交战而战死沙场。 而南天香…… “不好了,王妃娘娘上吊了!” 婢子端的洗脚水打翻在地,只见阅听跪在床前。她不过去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她的主子,王府的女主人,就这样没气了…… 一时之间,整个王府乱成一团。 管家手足无措,在房内踌躇不决,王妃身边的阅听一身缟素。 管家见她,毫不顾虑她是王妃的陪嫁侍女,上前就质问:“阅听,娘娘平日里虽是苛刻,但也待咱们不薄。为何娘娘上吊,你一言不发!” 骂得意犹未尽的他又添:“阅听,你是王妃娘娘的陪嫁侍女,王妃娘娘视你如姐妹,这一切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看在眼里。也无一不羡慕你和王妃娘娘的友谊。可你就是这般报答娘娘的么!娘娘要自戕,为何你都不知会我们一声!” 一向坚强的阅听此刻泪流满面。她何尝不想说?可是,她的王妃一心只想随她的夫君去。 “阅听,你没爱过人,你不懂。他若死,我必不会独活。他是一国摄政王,可此生,却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子。他的母妃走得早,没有什么母爱可言,是在太后娘娘膝下长大。而太后娘娘对他的爱,就如心儿对大皇子。表面上过得去,不过,也就表面上过得去了。” “他答应我不纳妾,心里不有别的人,他都做到了。可是他说过,他不会走在我前面的,为什么这些他都做得到,这个却食言了呢?”凌天香的眼泪滚滚落下,“他食言了,他最在意的是我的命,那么,他就必须接受我最严厉的惩罚。” 其实,阅听明白,这不是她的王妃在给王爷惩罚,只不过是为了殉情在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而自戕危及家族,凌天香并不担心。且不说翊国侯权势滔天,又得武将崇拜。便是她与皇后的莫逆之交,皇后也会倾尽全力保全凌家。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都是王妃娘娘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你怎么就不懂呢?娘娘,是生死随王爷的。王爷也是生死随娘娘的。如今王爷突然与娘娘永别,与其让娘娘郁郁寡欢,倒不如让娘娘殉情。也算是成全了那段佳话。” 阅听的话没有温度,她眼神痴呆,显然,她也很伤心。现在,她恨不得也随了她的娘娘去。可是她唯一的主子的嘱托绝对不能负。 “阅听,替我照顾好欢儿和心儿。心儿贵为皇后,后宫深计她不见得能够完全应付,你留在心儿身边,替我好好照顾心儿;还有欢儿,她才五岁,就要面对她的姑母离去,你要转告她,姑母爱她,可姑母更爱姑丈,姑丈是姑母的全部了。还有许多话,都在这些信里了。你给心儿和欢儿罢。” 管家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明白?只不过是悲伤过头,才把阅听胡说了一顿。 “现下当务之急还是让人通知帝后和国侯,国侯夫人罢。”管家说着。 阅听点头。 管家去找几个骑马快的侍卫,让他们一部分人进宫,一部分人去侯府。而阅听则去照顾年幼的世子。 一炷香后,两队人马同时聚集。 “臣等……”侯府众人欲要行礼,皇帝只是敷衍摆摆手,便抬脚进去。 皇后眼神示意不必多礼,便急匆匆地跟着皇帝进去。 来到摄政王妃的寝阁,床上人儿倾国倾城的容貌被白帕遮住。皇后由妤姑姑扶着,上前,她抬手轻拿手帕。看到凌天香那张脸颊,不相信地将手放置于凌天香的鼻子呼吸处,确定没气息了之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皇帝放下架子,上前揽过皇后的肩膀。皇后的肩膀颤抖,凌倾欢此刻也哭了出来。 小小的女孩还没有褪去稚嫩,上前爬在凌天香的床沿哭泣。 皇后红通通的眼睛看着皇帝,皇帝明白,松开了她的肩膀。皇后上前蹲下来,将凌倾欢揽入怀抱,两人就在那里哭了起来。 大夫人也没忍住,世子南乐添哭得也是泣不成声。 阅听颤颤巍巍地拿着两封书信上前,跪在皇帝面前:“陛下,请赐奴婢死罪。娘娘生前留了这两封信给皇后娘娘和凌大小姐。是奴婢没有告诉府上的人娘娘要殉情,奴婢还看着娘娘殉情,没有阻拦。若是陛下要怪罪,就怪罪奴婢罢。让奴婢随了娘娘去也好。” 皇后起身,揽着凌倾欢,看着阅听,擦了擦眼泪道:“阅听,本宫和皇上不会怪你。你将信给本宫罢。往后,你就留在本宫身边罢。” “皇后所言极是,你是一个忠仆。二皇弟在世时常在朕面前提过,二弟妹身边有个很得力知心的阅听。想必,这个世界上,除了二皇弟,便是你最了解她了。二弟妹生前与皇后有八拜之交,曾义结金兰,你就替二弟妹同妤儿,照顾皇后起居罢。” 阅听强忍着声音颤抖:“是,奴婢多谢皇上,皇后娘娘。” “小姐?小姐?” 凌倾欢的思绪被打断:“嗯?”她又反应过来:“哦,碧心呢?她可把马车备好了?” 兰心有些疑惑,碧心姐姐不是才来刚走么?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回小姐,碧心姐姐方才来说车夫在出恭,让小姐去马车上稍等一下。她去给大夫人报备一声小姐要出府。” 良久,凌倾欢来到后山,后山在往上便是皇陵。此处一般不许来人,但因凌倾欢的姑母凌天香现在葬在此处,平昌帝便给了凌倾欢进出皇陵的特权。 她走到摄政王妃的灵牌前跪下,碧心和兰心在皇陵外等候,除了凌倾欢,她带的人是不能进去的。 “姑母,对不起。欢儿当初没能护住皇后娘娘,还害得皇后娘娘夫离子灭,家破人亡。您在天上,一定看到了这一切罢?让欢儿重活一次,是您劝了神明大人,给了欢儿复仇的机会么?欢儿先叩谢姑母。” 虽然,凌倾欢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她在对于凌天香这件事上,她还是愿意自欺欺人。毕竟,曾经她的姑母在世时,她是那般疼她。 兴许是因为凌天香曾经因是女儿被族人嫌弃,从而将自己缺失的爱想弥补在凌倾欢身上;又或许是因为,凌倾欢有她的影子,心狠手辣,痴心痴情,才貌双绝。 她又磕了个头:“姑母,欢儿错了。欢儿将江山拱手相让于他,却忘了高处不胜寒。您说,欢儿是否很傻呢?姑母,欢儿真的知道错了。原来,动心,是宦官之女最大的败笔。您曾在信中让欢儿一定要拿得起放得下,以前,欢儿没做到,如今,欢儿定会为了京都的三大家族未来奉献终身。也不再痴迷于情爱,就让欢儿。” ——“封心锁爱不再念罢。” “姑母。欢儿知晓,您可能也在责怪欢儿。因为欢儿,不止伤害了皇后娘娘和她的族亲,还伤害了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她最爱的人——二皇子殿下。是欢儿从前的误会,从前的不懂事让二皇子殿下沦落到那个地步。姑母放心,除了嫁给他,欢儿愿意为他做一切。” 凌倾欢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响,她勾唇一笑,再深深地给凌天香磕了个头:“姑母,欢儿还未用午膳,现下有些饿了。那么,欢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见您。” 她起身,出了殿阁,再出了皇陵。随后便同碧心和兰心一齐下了山。 山上是坐不了马车的,马车颠簸,怕出事故,凌倾欢走了近半个时辰才下山。 她现在人有些晕眩,整个人完全没有精气神。一是因为她饿了;二是因为锻炼太少了。 凌倾欢现在整个人都依附在碧心身上,兰心从旁边得力。 上了马车,兰心吩咐回府。凌倾欢靠在碧心肩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吁~”凌倾欢才眯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车夫这一举动弄醒,不过她倒是没有生气:“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停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 樱儿 她掀开帘子,发现马车前跪着一个人,那人长相清秀,看着倒像是豆蔻年华的姑娘。 此刻,凌倾欢只觉得她很眼熟。 记忆一瞬间涌上来,这不是……樱儿么! “出卖你的人,是樱儿。”凌落雁的话还回荡在凌倾欢耳边,那个前世也是似这般在她面前博取同情的人,得到她的信任后成为她的贴身侍女。与兰心平起平坐。 但樱儿平日里对兰心并不客气,凌倾欢一直以为是因为樱儿想飞上枝头罢了,如今看来……南遥睿想必早就知晓兰心是南云桉的人,所以,樱儿知晓兰心是南云桉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对她毕恭毕敬。 原来,他是这么不爱自己。原来,他是这么容不下她和南云桉。原来,这个奴仆的底气就是出自于南遥睿,她笃定自己会帮助南遥睿,并且可以帮他夺嫡成功。 她凌倾欢栽一个跟头就够了,如今相同的办法,她怎么可能吃这一套?不过,若是不收留,想必名声定然会不好。 凌倾欢是第一侯的嫡长女,是在皇室与侯府的万千宠爱下长大,更是南国第一美人,京都城的第一才女。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侯府,盯着她。且南国上下,无一不知,她凌倾欢将来必定是皇妃。至于是三位皇子中哪一位,众人并不清楚。 传闻凌大小姐心狠手辣,但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可若是对妾室与庶出子女,无论是谁她都不给面子。宫里那么多娘娘,她只唤皇后一人为“娘娘”,其他妃子,敷衍了事的礼仪便没有了。 当年,仪贞平皇后的死被揭发出来,是贤妃所为。凌倾欢当时在场,连她是一国和亲公主的脸面都没给。在她眼里,这些妃嫔是带了凤钗的女子,不过是个贵妾罢了。 妾就是妾,三儿就是三儿,她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容得妾和妾的子女兴风作浪。 只是,前世因为南遥睿是庶出皇子,母妃不过是抬为了平妻,她因为自己心爱的人对那些妾与庶出之人好了不少,现在看来,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凌倾欢拿出笑容,下了马车,亲自扶起她:“快起来罢。” 又温柔可亲地说:“姑娘,你怎么了?你信甚名谁?” 樱儿有些诧异,这……这是凌大小姐吗?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往常的她要是马车被拦,像她这等身份早就被打了。 樱儿诧异地发起了呆,碧心提醒:“你发什么呆呢!知道这是谁吗!翊国侯的嫡长女,凌家大小姐!我家小姐问你话,你非但不回答,还如此望着我家小姐,该当何罪!” 樱儿被吓着了,她马上俯首磕头,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民女见过凌大小姐,回大小姐的话,民女名唤樱儿。方才……方才民女见大小姐这般容貌绝色,民女才一时之间失了神,还请大小姐恕罪!” 周围的人也被她那高高的声音吸引来,前世就是因为她出府游玩,回府时遇见她,因樱儿拦了她的马车便下车训了她几句。后来周围的人就议论纷纷,名声就是从那时候不好的罢。 凌倾欢虽然位高权重,可到底不能随意杀人放火,她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当时加上樱儿的卖惨,凌倾欢就收下她了。如今,故技重施,她还会上当么? “樱儿严重了。”凌倾欢扶起她,又给碧心使了眼色,佯装生气,“碧心,何为不知者无罪你不明白么?掌嘴二十!” 碧心怎么会看不出来凌倾欢的脸色呢?她是不是装的,碧心跟了她这么久,自然能够识破。只是,令她奇怪的是,她的小姐怎会如此反常?从前,不论何事,她都会护着碧心,现如今……罢了,回府再问。 “是,奴婢知错了。” 就在碧心要扇自己的时候,樱儿出言:“不……不必了,大小姐,想必这位姐姐不是故意的,她也是护主心切。” 她可不敢惹碧心。碧心一直都是凌倾欢眼前的红人,两人亲如姐妹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从前,凌倾欢都能因为碧心和南遥睿斗嘴,她日后还要在凌倾欢身边埋伏,如果此时得罪碧心,往后的日子想必也是如坠入地狱一般了。 凌倾欢勾唇一笑,点头道:“既然樱儿姑娘愿意原谅碧心,那本小姐便赏你一个面子。” 樱儿抬头,心下一松,躲过一劫。 “凌小姐可真善良啊。” “是啊,这碧心姑娘其实也挺好的,就是太过于注重礼仪规矩了。” 人群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即离开。 凌倾欢像前世那般询问:“樱儿姑娘,你家于何处?不如本小姐亲自送你回去罢。想必你还未用午膳,不如先同本小姐去用了可好?” 说到这儿,樱儿的眼泪像是准备好了一样,哗啦哗啦地落下,然后跪在地上:“求大小姐收留民女。民女父亲前年过世,母亲去年也过世。家中无人,民女便到处谋生。昨儿个在制云楼打碎一个花瓶被掌柜的赶出来,民女已经无生路可谋。” “今儿个偶然撞见大小姐的马车,民女便大胆上前拦了下来。赌的便是大小姐的仁慈。” 呵。所以她要是不收,就代表自己不仁慈了么? 凌倾欢再次扶起她:“罢了,看你是个好姑娘,往后便就叫樱儿。到本小姐身边侍候罢。” 樱儿破涕为笑,行礼谢恩。 凌倾欢没有让樱儿侍奉在自己身侧,打发她去做一些脏活,累活。然后留了碧心在自己的房内。 “碧心,可看出来了?”凌倾欢站在窗口前,看着窗外的天空。 碧心点头道:“奴婢看出来了。这个樱儿是故意接近的主子,主子,您的行踪是否已经被人跟踪了?” 凌倾欢转身,轻猫淡写地扫了眼碧心便坐在椅子上,棋盘未有子,她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自顾自地下了起来。 “有人知道我今日要去会客楼,有人笃定我会因为有人拦我马车生气。所以……” 凌倾欢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凌倾欢突然就提高警惕。 兰心推门而入,关上房门而后言:“小姐,奴婢有话要告诉您。” 凌倾欢蹙眉:“但说无妨。” “小姐,奴婢怀疑,那个樱儿就是个骗局。” “兰心,不仅你要保护凌大小姐。还要防着她日后身边的樱儿。” “樱儿?奴婢从未听过大小姐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呀。” 南云桉端起茶盏,呡了口茶言:“本殿偶然得知消息,南遥睿要让一个叫樱儿的女子假扮父母双亡的姑娘。然后故意惹怒欢儿,让欢儿当众发怒,损坏她的名声。” “不仅如此,还要她将樱儿留在身边,时刻帮南遥睿盯着欢儿。你若发现任何异常,不能放过,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欢儿。” “奴婢明白。” “大小姐,奴婢看您与樱儿交谈甚好的时候,有几个男子和几个女子同时离开,奴婢想,这是有人设的陷阱,让小姐往下跳,其目的就是让小姐名声狼籍,落得一个苛刻待人的不好印象。” 凌倾欢略微点头,看不出神色。碧心和兰心都有些不解。 碧心与凌倾欢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不曾想过,有人居然在人群中放人。这样,一旦凌倾欢和樱儿闹腾起来,最先起哄的就是那帮毒瘤。 兰心以为凌倾欢没听进去,着急地跪下发誓:“小姐,奴婢若有半句假言便不得好死!” 兰心是了解凌倾欢的性格的,凌倾欢生性多疑,对谁都很容易起疑心。特别是她这种凌倾欢喜欢的人的竞争对手刚送来的婢子呢? 凌倾欢笑了,眉眼弯弯的:“兰心,本小姐相信你说的。碧心,你且去好好调察一番制云楼的掌柜身份背景等。兰心,你比较细心,你就好好替我盯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樱儿。” “小姐,不必调查了。制云楼的正主正是大皇子。” 凌倾欢恍然大悟。怪不得叫制云楼,原来这个楼的正主就是一个看名中带“云”字的人。 “好,我知道了。碧心,你且留意樱儿的家世,如果双亲或者一方还在,你就派人监护着他们两个。” “是!奴婢明白!” 兰心还是摁不住自己的疑问:“小姐,您这是养虎为患呐。您这样做,万一哪天樱儿做出出格的事来,您后悔都来不及啊!” 凌倾欢心想:果真和他一般聪明,看来,兰心一直都被调教得不错。 凌倾欢手上还执着黑子,一颗棋被她拿着悬在空中,半晌落下。 棋子触碰棋盘的声音格外清脆,阳光透过窗户爬进来投在凌倾欢的棋盘上,屋内静寂得没有声音。 下一瞬间,凌倾欢摆着一副王者姿态道:“哦?是么?兰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呢,兰心。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既落子,又何谈悔这一子呢?” “棋盘上的棋可以重来,人生不行。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宫宴 “樱儿?”凌落雁来到木兮阁,看见樱儿正在扫地,走上前去,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不愧是大皇子殿下亲手调教的人。我过来便是来看看,你是否平安过关了。现在看来,我与殿下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樱儿非常恭敬地回:“二小姐放心,凌倾欢没有看出什么来。”又想起什么:“只是二小姐,今日奴婢用了殿下教给奴婢的方法,凌倾欢并没有动怒,反而异常和蔼。” 闻此言,凌落雁脸色变了变,凌倾欢居然没有中计!看来,是她小看凌倾欢了。 此时,兰心脸色非常不好地出来,正瞧见樱儿与凌落雁站在一起。 樱儿立马反应过来:“奴婢给这位小姐请安。” 凌落雁也反应过来,笑言:“姑娘多礼了,快起来罢。”又看见兰心,虽然她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她还是礼貌地询问:“你是大姐姐身边新来的贴身侍女吗?叫什么名字呀?我是府里的二小姐凌落雁,也好叫我认认人,省得惹大姐姐不快。” 兰心礼貌地笑了笑,她怎么会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呢?可是她知道,无论是凌倾欢还是南云桉,他们两个都是不喜这个凌二小姐的。 凌落雁的生母不过就是一个陪房丫鬟,还是爬床上去才成为的侯府二姨娘。贵族中,无人不知凌落雁出身寒微。故此,她也是个任人欺负的草包。 可兰心知道,凌落雁并不是个草包。因为南云桉提醒过她,要防着凌落雁,必要时让凌倾欢与三小姐凌瑛瑶交好。 “奴婢兰心见过二小姐。”还不等凌落雁让她免礼,她就自己起来。 凌落雁也只是礼貌地笑笑,欲要进去,兰心拦下:“二小姐,没有大小姐的允许,恕奴婢不能放您进去。” 凌落雁好脾气道:“那便有劳姑娘,通传通传。” 兰心这才应下,一盏茶功夫不到:“二小姐,您进去罢。” 凌落雁进门,只见凌倾欢正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地吃茶,她行了礼,凌倾欢没有喊她起来。 半晌,凌倾欢心生一计,勾唇一笑道:“凌落雁,我怎么听说,大皇子喜欢妹妹你呢?” 凌落雁心咯噔一下,笑容比哭还难看:“啊?姐姐,您莫要听信那些流言蜚语。妹妹蒲柳之姿如何比得姐姐国色天香?” 凌倾欢心里直接一个白眼。装什么装。那就来比比谁更能装。 “呵。妹妹啊,我可劝你。皇后娘娘是站在我这里的,且你是姨娘之女,嫁入皇室是不能为正妻的。莫非,你还想让二姨娘被追封为如夫人?” 凌落雁表现出战战兢兢,惶恐之极的样子:“妹妹不敢!姐姐言重了。” 凌倾欢满意地笑了:“既如此,今日之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管好你的碧霞,别到处乱叭叭。不然,我就让这只青蛙不能叭叭!” 碧霞身子颤抖了一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殿下,臣女已经摸清楚了,凌倾欢当真喜欢您。” “找个时机,找人让她得知,本殿有意娶她为妻。” “可是殿下……” 南遥睿打断了凌落雁:“好了雁儿。为了咱们的未来,为了让你做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为了咱们逝去的娘亲,为了夺回本该有的一切。委屈一下,好么?凌倾欢,本殿以前不会喜欢她,现在也不会,以后更不会。” “她的母亲是谋害你和伯母之人,而爱她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本殿母妃的情敌,一个是本殿的夺嫡对手。而那个本殿最厌恶,抢走本殿该有的东西的人最爱之人是凌倾欢。光凭借这一点,本殿与凌倾欢就注定是敌人。” 凌落雁若有所思,然后伸手环抱住南遥睿:“抱歉,殿下。臣女只是有很强的被抛弃感。这个世界上,除了殿下,没有人爱臣女。所以臣女也很爱殿下,臣女很怕失去殿下。不是为了权位,只是想要殿下。” 南遥睿也回抱住凌落雁,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若本殿这里有东西能够拴住雁儿的心,即使雁儿不爱本殿,又何妨?本殿又何尝不是想要雁儿呢?只是当下情景若直接提出求娶你,反而对你来说是伤害。” “本殿要给你世间最好的东西,就让我们互相弥补起从前缺失的那一部分爱罢。” 宫宴这日到来,凌倾欢着华服,再梳妆。遂便上了马车。老夫人和大夫人一辆马车。 凌倾欢独自一辆马车,凌落雁与凌瑛瑶一辆马车。 进了宫,几人先至皇后宫中请安。 “臣妇/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露出笑容,只有她看到自己儿子和凌倾欢时才有真正的笑容。 “快快免礼。欢儿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凌倾欢又想哭了。前世皇后被查出来是她谋杀的平皇后时,她就被幽禁冷宫。看似是在惩戒皇后,实则是皇帝在保护皇后。 而南遥睿许是在这时,下了直接弑父的决定罢。 凌倾欢乖巧地上前:“皇后娘娘~” 良妃在此时出了声:“凌大小姐,真真是好久不见呐。本宫那里备了大小姐最爱的雨前龙井,择日再进宫不如再到本宫那里坐会儿?” 凌倾欢点头示好。 后宫一位皇后,一位良妃,其他妃嫔皆已薨逝。而现在凌珺的妻子便是当朝朝阳大公主,已故惠宁贵妃的女儿。剩下的二公主和三公主是双凤胎,都是良妃的女儿。宫里唯一子嗣圆满的,也就是良妃了。 良久,众人移步至千秋殿。 千秋殿是专门举行宫宴的地方,而这次,皇帝却是以家宴之名邀请。 “皇上驾到——” 众女眷向门口张望去:“见过皇上/父皇。” 皇帝后面跟着的是三位皇子。 南云桉的视线轻轻地扫过凌倾欢,而后得允,众人落座。 皇帝倒是毫不避讳地开门见山:“今日朕宴请翊国侯府,一是为了酬谢翊国侯府老小为国做出的牺牲;二是为了欢儿与朕的三位皇子的婚事。” 皇后也接着附和:“是啊。欢儿与睿儿,桉儿,书儿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此次宫宴也是想告知欢儿,本宫与皇上决议,让欢儿无论是嫁与哪位皇子,都要做本宫与皇上的儿媳妇。” 而后,皇后和蔼地问凌倾欢:“欢儿,你可有钟意的皇子?提出来,本宫与陛下替你做主。” 此问题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都一滞。 皇帝和皇后面上无所谓,心里才怕呢,从小宠到大的小女孩,要是突然告诉他们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怎么办?又不想为难,可真的很想让她成为自己家庭中的一员。 老夫人和大夫人也是强撑着笑意,要是凌倾欢说不喜欢三位皇子,那翊国侯府的荣耀可就要毁于一旦了。虽然欢儿的幸福在她们心里重要,可若没有这耀眼的家世,欢儿嫁到别人处定会受委屈。 南遥睿倒是什么都不担心的样子,他知道凌倾欢喜欢自己,只要凌倾欢当众说出她爱慕自己的事,他就有办法,利用她夺嫡。 翊国侯权倾朝野,且爵位世袭,凌珺又是一国将军,翊国侯府可谓是荣耀满门。这种家世的女子换谁都会心动。 南云桉心中只有不甘,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说出她所喜欢的人么…… 他索性起身,向殿中央走去:“父皇!儿臣有一重要之事相报!” 皇帝蹙眉,这小子,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脸色带有怒气地说:“你有何事?” 南云桉正要说,皇帝又加了一句:“有什么事比你终生大事更重要?!回去!” 南云桉并不罢休:“不!父皇!儿臣请战!儿臣请战带兵出征!” “佐将军在战场上身受重伤,不日抵京。儿臣愿带兵前往边疆,助翊国侯一臂之力!定是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一番话,让皇帝动容:“罢了,后日,你便率兵三千前往边疆。” “多谢父皇!” 此时此刻,凌倾欢从位置上起身,到南云桉旁边跪下:“陛下,臣女也请战!臣女愿学花木兰,亦愿随父从军。如今家国有难,西夏多次进军我南国,爹爹也战沙场多年。先帝既准许凌家嫡女习武,就说明我凌家女决非胆小怕事之流。” “好!好个凌家小姐!翊国侯真真是为朕,为南国培养了一位文武双全的贵女!那就传朕口谕,暂封翊国侯女,凌氏倾欢,为镇国女将,后日与二皇子南云桉一同出征边疆!” “小姐,让奴婢随您一同去吧!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不想与小姐分离那么久!” 樱儿跪在凌倾欢面前,试图让凌倾欢也带她一路前去边疆。这样,她也更好向南遥睿汇报情况。 凌倾欢慧眼识珠,她看着樱儿笑了笑,不说话。兰心的一颗心都悬在那里,心里默念千万不要带樱儿前去。 “不必了樱儿。你既不会武功,也不会谋略,你去了,万一敌人攻陷,你可如何是好?”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出征边疆(1) 樱儿见行动不成功,妄想用眼泪博取同情。 凌倾欢给碧心使了一个眼色,碧心前去将房门打开,对外面的一个男子吩咐:“盯着外面,不许放任何人靠近主子闺阁。” “是!” 而后碧心又回来,将房门上了锁。 凌倾欢索性撕下面具,变为凌落雁他们口中的蛇蝎美人。抬手就是给了樱儿一巴掌。 樱儿被扇得莫名其妙,现在只觉得眼冒金星。 她立马跪好,哭喊着:“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小姐,请小姐息怒!” 樱儿的身子颤抖,不是说凌倾欢不对自己的婢子动粗么?怎的……她除了觉得奇怪,还觉得委屈。 南遥睿和凌落雁都从未对她这样过,凌落雁看见她还是和和气气的。呵,也难怪自己的主子不喜欢凌倾欢,这样的母夜叉,谁娶谁倒霉。 凌倾欢眯了眯眼:“樱儿,你真是胆大啊。利用本小姐的同情心,就在本小姐面前肆无忌惮起来了?碧心的命还是我娘救的,她与我情同姐妹,哪里容得你在这里跟本小姐讨价还价!” “我告诉你,我要的下人,是对我无比的尊重和顺从。你算个什么东西?温柔地跟你说话,你当本小姐狗叫呢?” 还不等樱儿说话,凌倾欢又接着说:“行,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碧心,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奴婢!”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谁要做坏狗挡我的路,我就把它腿全砍断!狗若咬我,必然是活剥加红烧做成一盘菜!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因为我还没有试过吃人肉呢。” 凌倾欢的笑容放肆起来:“嘶……听说,人肉还可以治疾病,虽然我身子一向好,可难保有天不生气。倒不如,让樱儿做这个幸运儿,让你死得其所,如何啊?” 樱儿被碧心抓着,凌倾欢端起茶盏一呡,碧心一个巴掌落在她的脸颊。 接着再是无数个巴掌,樱儿妄想挣脱,兰心便上去帮忙。这样不忠诚的人,留在她家小姐身边简直就是养虎为患,倒不如给她个教训,她若肯改,她兰心定是要说服碧心一同为樱儿求情的。可是,她就是不会看的有人欺负南云桉所爱之人。 兰心的命是南云桉给的,能保住她的最佳人选就是凌倾欢。南云桉是皇后的嫡子,而南云桉最爱的人就是凌倾欢,皇后也对凌倾欢多加照顾与喜爱。 若是皇室直接赐婚,想必皇后娘娘是定要了凌大小姐的。 樱儿的脸颊绯红,约莫五十多个巴掌,凌倾欢才喊“停”。 而她,又开始继续演戏:“樱儿。本小姐向来不与凌落雁交好,我所喜欢的人,与我最瞧不起的人走得颇近。而你,又对她好言相向,你要我如何不罚你?” “你大可以问问碧心,纵横这些常年侍奉在我身边的人,可有谁给过凌落雁好脸色瞧?做了我的人,就要做到爱屋及乌,恨,亦是如此。” 兰心心中大喊不妙。什么情况?!凌倾欢真喜欢大皇子么!她需得今晚找个机会告诉南云桉才是! “你若让我再看见你和凌落雁走得颇近,或者你给她了好脸色瞧,你这双眼睛和一个舌头,我可就拿来送人了。” 樱儿哪里受过这种惊吓?此时已经吓得魂都没有了。连个十个地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对二小姐有任何好脸色了!奴婢一定忠诚于大小姐,大小姐往东奴婢绝不往西!若是奴婢再犯,就凭大小姐处置!” 凌倾欢勾起唇角,露出一种“很满意,也很得意”的样子。 言毕,樱儿退下。凌倾欢留了兰心和碧心在房中。纵横还在外面守着,别人凌倾欢都不担心,可这凌落雁从来都不是个草包呢。 碧心看出凌倾欢的神色,方才凌倾欢才发火,这个时候必然得小心些,忐忑询问:“主子留奴婢和兰心,可是有何事吩咐?” “还是你聪明。”凌倾欢赞赏地看了眼碧心,也是,能在她身边跟了她这么多年,这智商自然是不得少的,否则前世,她做那些背信弃义之事的时候,又怎会那般轻松? 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二人:“今儿个我与殿下亲自点兵,明儿个出征边疆。碧心,你不会武功,前去怕是助力不了何。你留在府邸协助娘亲祖母,今儿我已给皇后娘娘传信,后宫之人居心叵测,难免争纷不断……”略带犹豫地瞥一眼兰心,“附耳过来。” 碧心乖乖上前,同时兰心后退。碧心跪在凌倾欢膝前听她言:“特别是三位皇子皆已成年,你须得默默观察大皇子和凌落雁的动向。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诧异地看着凌倾欢,咦?主子不是喜欢大皇子么? 凌倾欢也像是有了读心术一般,眼神示意:没错,就是大皇子。可明白了? 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后,碧心这才应下:“是。” “兰心,过来罢。”凌倾欢正了正脸色,“你习过武,应该有干练的衣服罢?收拾些必要物品,明日随我出征。” 兰心此刻喜出望外地跪下:“是!奴婢一定好好保护小姐!也绝对不给小姐拖后腿!” 一日后,南云桉带兵出征。边疆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个六日的时间。但最近没有什么战事,两边都很平静,所以行军速度比较慢,到了边境城,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随行的都统与副将带着士兵先前往边疆,而南云桉的侍卫奴仆带着凌倾欢的奴仆则先进了城。 几人的马被牵到了知县府,知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凌倾欢与南云桉颜值都不低,加上身份不凡,个个都想看看皇亲国戚,这会儿看热闹的人已经挤满县衙了。 侍卫也不好暴力相拦,毕竟二皇子和远近闻名的当朝第一侯的嫡女也在。 知县准备了丰富的午宴,以恭贺凌倾欢与南云桉的到来。同时,还安排了舞姬献舞,一家老小皆至此,好不热闹。 舞姬献完舞,又让自己女儿献。 而此举,也引起了凌倾欢的不喜。还没看完,凌倾欢便出言。 “知县大人,如今边疆战乱,边境民不聊生。本将不知,您是以何意让下人做了这么多丰富的膳食。本将与殿下本机与因边疆之事忧心忡忡,没想到您这还有心情赏舞饮酒,本将实在不解您这其中的意思。” 前世若是知县做出此举,凌倾欢反而会很赏识,毕竟前世,她是最喜奉承巴结她之人的,而献媚她也不会反感。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实事才是最为主要的,其他都是虚无缥缈的。 可知县明显不慌,却表现出一种慌乱的样子:“下官惶恐,下官只是想着,将军与殿下一路走来辛苦……”表面上没什么,可这心里却犯嘀咕。 “二皇子殿下都没说何,这位凌大小姐果真像那人所说般跋扈。” 南云桉微眯眼,冷哼一声:“知县未免也太大胆了些。本殿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收美人入后宅的。” 他的声音故意提高,故意让外面的人听见。来之前南云桉就让人打听了,这个知县是个不安分的。对有钱人家一个样子,农户人家又是另一个样子。 外面已经开始议论,而南云桉全当没听见。寥寥几句便带人离开。 南云桉等人快马赶上军队。 边疆营帐。 “姐夫!我刚才就给你说了让珺儿进来一同商议,你偏偏让他去看护军营。”昌平伯是翊国侯夫人,也就是凌倾欢娘亲的嫡亲弟弟。 而他焦头烂额的样子也让翊国侯略显不安。 踌躇不决,良久吩咐门口侍卫:“你去把骠骑将军请来。” 少顷,凌珺便骑马赶来。 “珺儿见过父亲,舅父。” 翊国侯烦躁摆手:“不用多礼了。你且到沙盘处与我们分析分析,这西夏到底什么意思!” 昌平伯立马附和:“对!要打就打个痛快呗,偏偏我们一来,他死活不出兵。” 凌珺恭敬应下,走过去欲要说话,一个侍卫跑进营帐:“报!二皇子殿下携巾帼大将军前来援助!”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巾帼”……如果想的字不错的话,莫非这位将军是个女的? 凌珺率先反应过来:“父亲,舅父,咱们先别愣着了。二皇子殿下亲自率兵前来,咱们不可怠慢啊!” 翊国侯和昌平伯同时答应。 三人带着副将等人立马出去迎接,却发现已经去晚。还没走多远这就看见了南云桉的身影。个个跪下俯首请罪。 “臣恭请二皇子殿下万福金安。” 翊国侯作为此地位分最高者,替所有人开了这个请罪的口:“臣等迎接来迟,请二皇子恕罪。” 此刻的翊国侯还是略微紧张的,身居高位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且自己方才差点一个紧张说出“迎驾”一词,这可只有皇帝能用,若他说出,必会被人扣上不臣之心的高帽子。樱儿见行动不成功,妄想用眼泪博取同情。 凌倾欢给碧心使了一个眼色,碧心前去将房门打开,对外面的一个男子吩咐:“盯着外面,不许放任何人靠近主子闺阁。” “是!” 而后碧心又回来,将房门上了锁。 凌倾欢索性撕下面具,变为凌落雁他们口中的蛇蝎美人。抬手就是给了樱儿一巴掌。 樱儿被扇得莫名其妙,现在只觉得眼冒金星。 她立马跪好,哭喊着:“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小姐,请小姐息怒!” 樱儿的身子颤抖,不是说凌倾欢不对自己的婢子动粗么?怎的……她除了觉得奇怪,还觉得委屈。 南遥睿和凌落雁都从未对她这样过,凌落雁看见她还是和和气气的。呵,也难怪自己的主子不喜欢凌倾欢,这样的母夜叉,谁娶谁倒霉。 凌倾欢眯了眯眼:“樱儿,你真是胆大啊。利用本小姐的同情心,就在本小姐面前肆无忌惮起来了?碧心的命还是我娘救的,她与我情同姐妹,哪里容得你在这里跟本小姐讨价还价!” “我告诉你,我要的下人,是对我无比的尊重和顺从。你算个什么东西?温柔地跟你说话,你当本小姐狗叫呢?” 还不等樱儿说话,凌倾欢又接着说:“行,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碧心,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奴婢!”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谁要做坏狗挡我的路,我就把它腿全砍断!狗若咬我,必然是活剥加红烧做成一盘菜!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因为我还没有试过吃人肉呢。” 凌倾欢的笑容放肆起来:“嘶……听说,人肉还可以治疾病,虽然我身子一向好,可难保有天不生气。倒不如,让樱儿做这个幸运儿,让你死得其所,如何啊?” 樱儿被碧心抓着,凌倾欢端起茶盏一呡,碧心一个巴掌落在她的脸颊。 接着再是无数个巴掌,樱儿妄想挣脱,兰心便上去帮忙。这样不忠诚的人,留在她家小姐身边简直就是养虎为患,倒不如给她个教训,她若肯改,她兰心定是要说服碧心一同为樱儿求情的。可是,她就是不会看得有人欺负南云桉所爱之人。 兰心的命是南云桉给的,能保住她的最佳人选就是凌倾欢。南云桉是皇后的嫡子,而南云桉最爱的人就是凌倾欢,皇后也对凌倾欢多加照顾与喜爱。 若是皇室直接赐婚,想必皇后娘娘是定要了凌大小姐的。 樱儿的脸颊绯红,约莫五十多个巴掌,凌倾欢才喊“停”。 而她,又开始继续演戏:“樱儿。本小姐向来不与凌落雁交好,我所喜欢的人,与我最瞧不起的人走得颇近。而你,又对她好言相向,你要我如何不罚你?” “你大可以问问碧心,纵横这些常年侍奉在我身边的人,可有谁给过凌落雁好脸色瞧?做了我的人,就要做到爱屋及乌,恨,亦是如此。” 兰心心中大喊不妙。什么情况?!凌倾欢真喜欢大皇子么!她需得今晚找个机会告诉南云桉才是! “你若让我再看见你和凌落雁走得颇近,或者你给她了好脸色瞧,你这双眼睛和一个舌头,我可就拿来送人了。” 樱儿哪里受过这种惊吓?此时已经吓得魂都没有了。连个十个地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对二小姐有任何好脸色了!奴婢一定忠诚于大小姐,大小姐往东奴婢绝不往西!若是奴婢再犯,就凭大小姐处置!” 凌倾欢勾起唇角,露出一种“很满意,也很得意”的样子。 言毕,樱儿退下。凌倾欢留了兰心和碧心在房中。纵横还在外面守着,别人凌倾欢都不担心,可这凌落雁从来都不是个草包呢。 碧心看出凌倾欢的神色,方才凌倾欢才发火,这个时候必然得小心些,忐忑询问:“主子留奴婢和兰心,可是有何事吩咐?” “还是你聪明。”凌倾欢赞赏地看了眼碧心,也是,能在她身边跟了她这么多年,这智商自然是不得少的,否则前世,她做那些背信弃义之事的时候,又怎会那般轻松? 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二人:“今儿个我与殿下亲自点兵,明儿个出征边疆。碧心,你不会武功,前去怕是助力不了何。你留在府邸协助娘亲祖母,今儿我已给皇后娘娘传信,后宫之人居心叵测,难免争纷不断……”略带犹豫地瞥一眼兰心,“附耳过来。” 碧心乖乖上前,同时兰心后退。碧心跪在凌倾欢膝前听她言:“特别是三位皇子皆已成年,你须得默默观察大皇子和凌落雁的动向。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诧异地看着凌倾欢,咦?主子不是喜欢大皇子么? 凌倾欢也像是有了读心术一般,眼神示意:没错,就是大皇子。可明白了? 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后,碧心这才应下:“是。” “兰心,过来罢。”凌倾欢正了正脸色,“你习过武,应该有干练的衣服罢?收拾些必要物品,明日随我出征。” 兰心此刻喜出望外地跪下:“是!奴婢一定好好保护小姐!也绝对不给小姐拖后腿!” 一日后,南云桉带兵出征。边疆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个六日的时间。但最近没有什么战事,两边都很平静,所以行军速度比较慢,到了边境城,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随行的都统与副将带着士兵先前往边疆,而南云桉的侍卫奴仆带着凌倾欢的奴仆则先进了城。 几人的马被牵到了知县府,知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凌倾欢与南云桉颜值都不低,加上身份不凡,个个都想看看皇亲国戚,这会儿看热闹的人已经挤满县衙了。 侍卫也不好暴力相拦,毕竟二皇子和远近闻名的当朝第一侯的嫡女也在。 知县准备了丰富的午宴,以恭贺凌倾欢与南云桉的到来。同时,还安排了舞姬献舞,一家老小皆至此,好不热闹。 舞姬献完舞,又让自己女儿献。 而此举,也引起了凌倾欢的不喜。还没看完,凌倾欢便出言。 “知县大人,如今边疆战乱,边境百姓民不聊生。本将不知,您是以何意让下人做了这么多丰富的膳食。本将与殿下本就与因边疆之事忧心忡忡,没想到您这还有心情赏舞饮酒,本将实在不解您这其中的意思。” 前世若是知县做出此举,凌倾欢反而会很赏识,毕竟前世,她是最喜奉承巴结她之人的,而献媚她也不会反感。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实事才是最为主要的,其他都是虚无缥缈的。 可知县明显不慌,却表现出一种慌乱的样子:“下官惶恐,下官只是想着,将军与殿下一路走来辛苦……”表面上没什么,可这心里却犯嘀咕。 “二皇子殿下都没说何,这位凌大小姐果真像那人所说般跋扈。” 南云桉微眯眼,冷哼一声:“知县未免也太大胆了些。本殿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收美人入后宅的。” 他的声音故意提高,故意让外面的人听见。来之前南云桉就让人打听了,这个知县是个不安分的。对有钱人家一个样子,农户人家又是另一个样子。 外面已经开始议论,而南云桉全当没听见。寥寥几句便带人离开。 南云桉等人快马赶上军队。 边疆营帐。 “姐夫!我刚才就给你说了让珺儿进来一同商议,你偏偏让他去看护军营。”昌平伯是翊国侯夫人,也就是凌倾欢娘亲的嫡亲弟弟。 而他焦头烂额的样子也让翊国侯略显不安。 踌躇不决,良久吩咐门口侍卫:“你去把骠骑将军请来。” 少倾,凌珺便骑马赶来。 “珺儿见过父亲,舅父。” 翊国侯烦躁摆手:“不用多礼了。你且到沙盘处与我们分析分析,这西夏到底什么意思!” 昌平伯立马附和:“对!要打就打个痛快呗,偏偏我们一来,他死活不出兵。” 凌珺恭敬应下,走过去欲要说话,一个侍卫跑近营帐:“报!二皇子殿下携巾帼大将军前来援助!”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巾帼”……如果想的字不错的话,莫非这位将军是个女的? 凌珺率先反应过来:“父亲,舅父,咱们先别愣着了。二皇子殿下亲自率兵前来,咱们不可怠慢啊!” 翊国侯和昌平伯同时答应。 三人带着副将等人立马出去迎接,却发现已经去晚。还没走多远这就看见了南云桉的身影。个个跪下俯首请罪。 “臣恭请二皇子殿下万福金安。” 翊国侯作为此地位分最高者,替所有人开了这个请罪的口:“臣等迎接来迟,请二皇子恕罪。” 此刻的翊国侯还是略微紧张的,身居高位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且自己方才差点一个紧张说出“迎驾”一词,这可只有皇帝能用,若他说出,必会被人扣上不臣之心的高帽子。 章节目录 第八章出征边疆(1) 樱儿见行动不成功,妄想用眼泪博取同情。 凌倾欢给碧心使了一个眼色,碧心前去将房门打开,对外面的一个男子吩咐:“盯着外面,不许放任何人靠近主子闺阁。” “是!” 而后碧心又回来,将房门上了锁。 凌倾欢索性撕下面具,变为凌落雁他们口中的蛇蝎美人。抬手就是给了樱儿一巴掌。 樱儿被扇得莫名其妙,现在只觉得眼冒金星。 她立马跪好,哭喊着:“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小姐,请小姐息怒!” 樱儿的身子颤抖,不是说凌倾欢不对自己的婢子动粗么?怎的……她除了觉得奇怪,还觉得委屈。 南遥睿和凌落雁都从未对她这样过,凌落雁看见她还是和和气气的。呵,也难怪自己的主子不喜欢凌倾欢,这样的母夜叉,谁娶谁倒霉。 凌倾欢眯了眯眼:“樱儿,你真是胆大啊。利用本小姐的同情心,就在本小姐面前肆无忌惮起来了?碧心的命还是我娘救的,她与我情同姐妹,哪里容得你在这里跟本小姐讨价还价!” “我告诉你,我要的下人,是对我无比的尊重和顺从。你算个什么东西?温柔地跟你说话,你当本小姐狗叫呢?” 还不等樱儿说话,凌倾欢又接着说:“行,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碧心,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奴婢!”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谁要做坏狗挡我的路,我就把它腿全砍断!狗若咬我,必然是活剥加红烧做成一盘菜!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因为我还没有试过吃人肉呢。” 凌倾欢的笑容放肆起来:“嘶……听说,人肉还可以治疾病,虽然我身子一向好,可难保有天不生气。倒不如,让樱儿做这个幸运儿,让你死得其所,如何啊?” 樱儿被碧心抓着,凌倾欢端起茶盏一呡,碧心一个巴掌落在她的脸颊。 接着再是无数个巴掌,樱儿妄想挣脱,兰心便上去帮忙。这样不忠诚的人,留在她家小姐身边简直就是养虎为患,倒不如给她个教训,她若肯改,她兰心定是要说服碧心一同为樱儿求情的。可是,她就是不会看的有人欺负南云桉所爱之人。 兰心的命是南云桉给的,能保住她的最佳人选就是凌倾欢。南云桉是皇后的嫡子,而南云桉最爱的人就是凌倾欢,皇后也对凌倾欢多加照顾与喜爱。 若是皇室直接赐婚,想必皇后娘娘是定要了凌大小姐的。 樱儿的脸颊绯红,约莫五十多个巴掌,凌倾欢才喊“停”。 而她,又开始继续演戏:“樱儿。本小姐向来不与凌落雁交好,我所喜欢的人,与我最瞧不起的人走得颇近。而你,又对她好言相向,你要我如何不罚你?” “你大可以问问碧心,纵横这些常年侍奉在我身边的人,可有谁给过凌落雁好脸色瞧?做了我的人,就要做到爱屋及乌,恨,亦是如此。” 兰心心中大喊不妙。什么情况?!凌倾欢真喜欢大皇子么!她需得今晚找个机会告诉南云桉才是! “你若让我再看见你和凌落雁走得颇近,或者你给她了好脸色瞧,你这双眼睛和一个舌头,我可就拿来送人了。” 樱儿哪里受过这种惊吓?此时已经吓得魂都没有了。连个十个地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对二小姐有任何好脸色了!奴婢一定忠诚于大小姐,大小姐往东奴婢绝不往西!若是奴婢再犯,就凭大小姐处置!” 凌倾欢勾起唇角,露出一种“很满意,也很得意”的样子。 言毕,樱儿退下。凌倾欢留了兰心和碧心在房中。纵横还在外面守着,别人凌倾欢都不担心,可这凌落雁从来都不是个草包呢。 碧心看出凌倾欢的神色,方才凌倾欢才发火,这个时候必然得小心些,忐忑询问:“主子留奴婢和兰心,可是有何事吩咐?” “还是你聪明。”凌倾欢赞赏地看了眼碧心,也是,能在她身边跟了她这么多年,这智商自然是不得少的,否则前世,她做那些背信弃义之事的时候,又怎会那般轻松? 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二人:“今儿个我与殿下亲自点兵,明儿个出征边疆。碧心,你不会武功,前去怕是助力不了何。你留在府邸协助娘亲祖母,今儿我已给皇后娘娘传信,后宫之人居心叵测,难免争纷不断……”略带犹豫地瞥一眼兰心,“附耳过来。” 碧心乖乖上前,同时兰心后退。碧心跪在凌倾欢膝前听她言:“特别是三位皇子皆已成年,你须得默默观察大皇子和凌落雁的动向。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诧异地看着凌倾欢,咦?主子不是喜欢大皇子么? 凌倾欢也像是有了读心术一般,眼神示意:没错,就是大皇子。可明白了? 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后,碧心这才应下:“是。” “兰心,过来罢。”凌倾欢正了正脸色,“你习过武,应该有干练的衣服罢?收拾些必要物品,明日随我出征。” 兰心此刻喜出望外地跪下:“是!奴婢一定好好保护小姐!也绝对不给小姐拖后腿!” 一日后,南云桉带兵出征。边疆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个六日的时间。但最近没有什么战事,两边都很平静,所以行军速度比较慢,到了边境城,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随行的都统与副将带着士兵先前往边疆,而南云桉的侍卫奴仆带着凌倾欢的奴仆则先进了城。 几人的马被牵到了知县府,知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凌倾欢与南云桉颜值都不低,加上身份不凡,个个都想看看皇亲国戚,这会儿看热闹的人已经挤满县衙了。 侍卫也不好暴力相拦,毕竟二皇子和远近闻名的当朝第一侯的嫡女也在。 知县准备了丰富的午宴,以恭贺凌倾欢与南云桉的到来。同时,还安排了舞姬献舞,一家老小皆至此,好不热闹。 舞姬献完舞,又让自己女儿献。 而此举,也引起了凌倾欢的不喜。还没看完,凌倾欢便出言。 “知县大人,如今边疆战乱,边境民不聊生。本将不知,您是以何意让下人做了这么多丰富的膳食。本将与殿下本机与因边疆之事忧心忡忡,没想到您这还有心情赏舞饮酒,本将实在不解您这其中的意思。” 前世若是知县做出此举,凌倾欢反而会很赏识,毕竟前世,她是最喜奉承巴结她之人的,而献媚她也不会反感。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实事才是最为主要的,其他都是虚无缥缈的。 可知县明显不慌,却表现出一种慌乱的样子:“下官惶恐,下官只是想着,将军与殿下一路走来辛苦……”表面上没什么,可这心里却犯嘀咕。 “二皇子殿下都没说何,这位凌大小姐果真像那人所说般跋扈。” 南云桉微眯眼,冷哼一声:“知县未免也太大胆了些。本殿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收美人入后宅的。” 他的声音故意提高,故意让外面的人听见。来之前南云桉就让人打听了,这个知县是个不安分的。对有钱人家一个样子,农户人家又是另一个样子。 外面已经开始议论,而南云桉全当没听见。寥寥几句便带人离开。 南云桉等人快马赶上军队。 边疆营帐。 “姐夫!我刚才就给你说了让珺儿进来一同商议,你偏偏让他去看护军营。”昌平伯是翊国侯夫人,也就是凌倾欢娘亲的嫡亲弟弟。 而他焦头烂额的样子也让翊国侯略显不安。 踌躇不决,良久吩咐门口侍卫:“你去把骠骑将军请来。” 少顷,凌珺便骑马赶来。 “珺儿见过父亲,舅父。” 翊国侯烦躁摆手:“不用多礼了。你且到沙盘处与我们分析分析,这西夏到底什么意思!” 昌平伯立马附和:“对!要打就打个痛快呗,偏偏我们一来,他死活不出兵。” 凌珺恭敬应下,走过去欲要说话,一个侍卫跑进营帐:“报!二皇子殿下携巾帼大将军前来援助!”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巾帼”……如果想的字不错的话,莫非这位将军是个女的? 凌珺率先反应过来:“父亲,舅父,咱们先别愣着了。二皇子殿下亲自率兵前来,咱们不可怠慢啊!” 翊国侯和昌平伯同时答应。 三人带着副将等人立马出去迎接,却发现已经去晚。还没走多远这就看见了南云桉的身影。个个跪下俯首请罪。 “臣恭请二皇子殿下万福金安。” 翊国侯作为此地位分最高者,替所有人开了这个请罪的口:“臣等迎接来迟,请二皇子恕罪。” 此刻的翊国侯还是略微紧张的,身居高位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且自己方才差点一个紧张说出“迎驾”一词,这可只有皇帝能用,若他说出,必会被人扣上不臣之心的高帽子。 章节目录 第九章征战边疆(2) 南云桉却是爽朗的笑了。这可是他未来势必要攻略下的岳丈,得罪谁也不会得罪她父母的。更是上前双手去扶:“翊国侯不必多礼。”再看向后边的众人道:“都不必多礼了,起来罢。” 翊国侯等人才是心惊胆战地起身,前面三人抬眸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位容貌姣好,身着将服的……女子?! 翊国侯透过南云桉的肩膀,看见了凌倾欢,站在他两侧的昌平伯和凌珺更是直接便瞧见了凌倾欢。 他不敢认地看着凌倾欢,凌倾欢怎会不懂?父女连心,凌倾欢上前一步拘礼:“父亲,舅父,大哥。” 翊国侯诧异地看着南云桉,第一反应是:“殿下,这……” 南云桉这才松开翊国侯,站在凌倾欢的身旁,面带笑容地将事情简诉:“翊国侯没有看错,是欢儿妹妹。本殿向父皇请旨亲兵时,欢儿妹妹站出来了,说愿如花木兰般,随父从军。” 他又忧心翊国侯当场对凌倾欢发威,虽然知道可能性小,但是好感还是得刷,遂补充夸赞:“凌家当真是虎父无犬女,父皇便当场暂封了欢儿妹妹为‘巾帼女将’。” 翊国侯听完这才释然笑了,但是礼不可废,这种情况不能夸女儿,得谢恩,于是便带着昌平伯和凌珺以及凌倾欢拜下去:“老臣叩谢皇恩。” 南云桉是皇室的人,又是嫡子,皇帝皇后不在的情况下,这个礼他是可以代受的。 “翊国侯就不必多礼了。”南云桉一句话后直接言归正传,“且带本殿去瞧瞧佐将军罢。” 几人起身,翊国侯做出“请”的姿势,另外几人低头:“殿下先请。” “佐将军的伤在左臂上,但不知为何,臣等无论如何灌药敷药,怎么也不见将军有何起色。” 带头的太医说完,几个太医同喊:“臣等无能,殿下恕罪。” 南云桉没有发怒,第一时间看向了凌倾欢。凌倾欢收到了他的目光,两人对视,同时一怔。 凌倾欢看向身后着装干练的兰心,道:“兰心,你且去瞧瞧佐伯伯伤势如何,因何而伤。” 兰心礼之:“是。” 她上前,几位太医虽然带有怀疑,但是也不敢开口。废话,人凌倾欢是皇帝皇后面前的大红人,凌家更是深受皇恩,翊国侯和昌平伯府那都是权倾朝野的世家,得罪他们人命怕是都不保。 翊国侯此刻却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姑娘,他记得欢儿身边只有碧心这个贴身侍女啊,以她的性格,这个姑娘如果没有在侯府常年侍奉,不可能被提拔上来。可他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顷刻间,兰心跪在南云桉和凌倾欢身前俯首下去。 南云桉摆手:“兰心,有何且直说,本殿恕你无罪。” 兰心应下,起身走向领头太医:“奴婢兰心见过李太医。敢问李太医,这几日您观察脉象为何?” 李太医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两位太医,但还是如实道来:“不瞒殿下,不瞒姑娘。小人近日看察脉象,很慢且软弱无力,明显佐将军整个人被掏空。”又迟疑说着:“不知姑娘看出?” 兰心喃喃自语:“那就没错了。” “什么没错了?”岳太医询问。 兰心福身,本想先找凌倾欢商议看看要不要说,但是避免有人拿这个做事,便直接走到南云桉面前一礼:“回殿下,禀侯爷,将军的伤根本不是因为箭伤,而是中毒!” 翊国侯大惊,倒也没有失色。他征战多年,从未发生过这档子事,如今突然传来,自是一惊。 而凌倾欢却心无波澜了。 ——南遥睿,你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么? “可有解毒方法?”凌倾欢问。 “回小姐,奴婢需得瞧瞧西域医书才是。” 南遥睿淡定点头:“准了。”又吩咐:“翊国侯且带人各司其职罢,欢儿随本殿来一趟,任何人不要跟。” 凌倾欢跟着南云桉到外面,南云桉一路无言地领着她走,而凌倾欢却也不担心。并不是信任,南云桉武功高强,他若动手她定是打不过。而凌倾欢一不怕死,二是前世亏欠他太多,若他想杀了自己,她这条命也可以交付。一命抵一命。 两人来到一个小山坡上,这里寸草不生,可以隐约地看见城池。 凌倾欢看着他,淡淡一笑:“殿下带臣女来此做何?” “欢儿。凌家是开国元勋,南家的江山,基本上是凌家列祖列宗打下来的。本殿想,欢儿定是不想有朝一日,这江山落入怀不轨心,弑君无德之人手里罢?”南云桉言语没有温度,看着远方的城池,最后一句才瞥了凌倾欢一眼。 凌倾欢又怎会不知其中之意?只是,她好奇的是,这南云桉是提前知道南遥睿的不轨之心了?那这重生后的南遥睿智商未免也太低了。 “自是不愿。臣女知晓殿下何意,殿下放心,臣女有着慧眼识珠的眼睛,就绝不会白瞎了它。”凌倾欢自信般的笑容绽放出,“殿下若是想要夺嫡,凭臣女和皇后娘娘的关系,臣女可以助您。” 南云桉此刻像是心态稳不住了般,咬牙切齿道:“欢儿,本殿不信你看不出来。” 凌倾欢听了,突然心里一阵后怕。不能让他说出来!她扯了扯嘴角,冰冷地丢下一句:“臣女看不出来,殿下也不必如此。” 她怎么敢听呢?南云桉这话一出,就意味着她又会陷入无尽的愧疚,愧疚前世对他做的一切,愧疚自己无法对他动心,无法回应他那如海啸山崩的感情。 南云桉硬生生地把话吞在肚子里,不行,还不能说。时机未到,要正式表白,也得是稳坐太子之位以后,希望那个时候南遥睿还没有把她抢走。 “本殿唐突了,欢儿妹妹……不必多想。天色不早,且回去罢。” 刚来的第二天,南云桉等人就收到了西夏进军的消息。 翊国侯和昌平伯那战斗的胜负欲此刻直接爆棚。 “殿下,臣以为干脆杀他个痛快。这西夏一群败将,屡战屡败,这次有殿下的助力,打的他哭爹喊娘!” 昌平伯话不经脑袋直接蹦出来,翊国侯担心昌平伯被骂干脆破罐子破摔:“殿下,臣也以为干脆打个痛快好!” 凌倾欢又怎不担心自己的父亲与舅父?她知道自己在南云桉心中的地位,若是自己开口,南云桉定然不会治罪。 她欲要说时,南云桉却应下了:“好!那就随本殿率兵,杀他个落花流水。” 南云桉知晓两位武将进军急切,而他自己也是想探探对方实力。 “吩咐下去,留一千五百人驻守阵地,其余人随本殿上战场!” 南云桉又和凌倾欢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带着人一起上。 战争一触即发,战场横尸遍野。此次乃西夏大帝姬西门娇亲自带兵。 西夏同南国大有不同。西夏女子可以议政,可以为官,可习武参战。而大帝姬则是与太子并肩之人,如若太子在皇帝驾崩后不幸病逝,则大帝姬称位。若太子顺利称帝,大帝姬则会直接封为摄政王。大帝姬同太子一样,都是同性中脱颖而出的人。 西门娇生得极其妖媚,虽比不得凌倾欢,但也是一国第一美人。西门娇面带纱布,与凌倾欢短兵相交。 而西门娇看到凌倾欢的那一刻实实德愣了一下,她自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有着倾天下之美貌,却在南国看见一个男人长得更加媚绝!等等,这是男人吗? 犹豫之际,凌倾欢已经手疾眼快地将剑插入西门娇的心窝。再抽出来,凌倾欢又对付其他人去。 殊不知—— “嗤,殿下!”她的属下救起了西门娇,带她穿过乱成一锅粥的人群,回了西门营帐。 凌倾欢却不知为何,那些女子一个个串通好似的攻击她而来。凌倾欢虽然武功高强,但也是寡不敌众。 将近二十个女子同时袭击她而来,凌倾欢顾着前面,无法顾及后面,眼看后面的人就要刺穿她,南云桉急忙赶到。 西夏兵派出的不比南国派出的多,而这次也是足足少了一倍多。凌倾欢虽然以前不知道,但是也是听过兄长将的征战之事,她还来不及思考,便见南云桉已经杀了好几个。 最后只留得围住凌倾欢的十几个人落荒而逃。 而他,又救了她一次。 “你没事吧?”南云桉关心地询问,还不等凌倾欢回答就厉声呵斥,“你疯了吗!不是给你说了,打战的时候不要离开本殿身边,你是耳聋了还是怎么!” 南云桉呵斥的同时,翊国侯等人也走来,听见南云桉的话,几个人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殿下喜欢凌倾欢是正常的事,看见她被围住等会儿关心不就好了,现在他们几个跟来干嘛。 凌倾欢也是被他这态度吓一跳,南云桉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回营地。” 一仗从晌午打到了夜晚,南国营帐灯火通明,来的匆忙,多出来的营帐却只有一个。 “这……欢儿,不如你同珺儿一起挤挤?” 章节目录 第十章瘟疫来袭(1) 翊国侯说出来已经是老脸通红。昌平伯站在旁边满脸无奈。凌珺除了朝阳公主还没有和其他女子同床共枕过,他虽然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好歹凌倾欢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再者,两位老者是休息在一块的,有什么也好互相照应。侍卫营帐总不可能吧?想要飞黄腾达的人太多了,保不齐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入虎口。那总不能和二皇子挤一处吧? 凌倾欢正要开口,便听见南云桉的话:“不行!要挤也应该是同本殿挤。”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样说,以后谁还敢娶凌倾欢?别人会觉得,凌倾欢是二皇子看上的人,跟谁抢也不能跟他抢。 虽然他真的很想要和凌倾欢在一起,可是爱到极致是放手,这一生她如果还是不爱自己,那他一定会擦亮双眼帮她挑选郎君,若是她喜欢的那个人的家庭顾忌自己的势力,那么他也会放风言自己从未动过心。 可现在,他担心的不是她能不能嫁出去,而是那姑娘恨不恨自己。按照她的性格,她会现在应付,然后私下对自己像从前那般放狠话吧? 凌倾欢心里却是无奈,这人此话一听就知道是不过脑子的。怎么她突然感觉,不仅南遥睿智商降低了,南云桉的智商比前世还降低了? 而另外的三人同时看着南云桉,在内的侍卫和兰心也在努力忍住不笑。这可是圣上红人和他的嫡子,笑了估计五十大板起步了。 翊国侯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壮着胆子问:“殿下您说什么?恕臣耳背未能听清。” 南云桉突然就变得支吾了,说还是不说?他悄悄看了眼凌倾欢,伊人面目已经如黑炭,既如此…… 那就让它再黑点吧! “本殿说,让欢儿同本殿挤。大哥已有家室,怕是不妥。”再来个先斩后奏,“若是国侯担忧欢儿出嫁之事,大不了本殿迎她为妻便是。” 承玉突然就带头起哄:“好!!!”他边拍手边说,屋子里的侍卫见二皇子面前最得力的侍卫都这样,即使出事想必也有承玉挡着,于是屋子里的侍卫一起起哄。 外面的侍卫听见里面的动静,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 翊国侯还没有反应过来,昌平伯八卦般地拍了拍翊国侯的背,凌珺低头,笑而不语。 凌倾欢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发脾气。心里一大堆不满。他这是强娶!都说出来了,岂会有不嫁之理?常人无妨,关键这个该杀的是皇室嫡子,尊贵的二皇子。不行!不能发脾气,稳住,息怒。 突然,受益进门:“不好了殿下!城中多数人死亡,一些百姓出城至此三里外嚷嚷着要面见您和侯爷。请您和侯爷奏明圣上,救治他们!” 凌倾欢意识到前世的那件事,先一步上前询问:“可说了有何症状?” “回凌小姐,并没有人说明,只是属下隐约听见好几人的咳嗽声。” 凌倾欢和南云桉相视一眼,两人心中有了了然。 南云桉吩咐:“且去带一百余人和十名我二皇子府的死士。本殿换身衣服,咱们连夜进城。再通知知县,本殿要借他的府。” 凌倾欢脑子快速打转,眼见南云桉要走便开口叫住:“殿下!” 南云桉回头,只听娇娥一句:“臣女同您一起!” 言罢,也不容南云桉同不同意便让兰心准备衣物与地方。 又看向翊国侯:“父亲,来之前皇上告诉欢儿要让欢儿做他的儿媳。欢儿虽未从三位皇子中选出一人,但将来为天家人,百姓安康未来欢儿与大哥的孩子方能轻松。再者,您常教育欢儿,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这一去业也许有着极大的危险,毕竟瘟疫不比战场,它无声无息,也许欢儿会有去无回,但欢儿既然有法子救人,欢儿就绝不能坐视不管,弃之不顾。且欢儿答应皇后娘娘,要同殿下互相照顾。请父亲马上休书一封告知陛下,再多加留意西夏之动静。欢儿言尽于此,恕欢儿无法承欢父母膝下,待事成归来,欢儿再脱簪请罪。” 凌倾欢深知,这次的染病风险很大,一旦染上便是等同一脚踏进鬼门关。 翊国侯老泪纵横,但见自己的女儿如此博大胸襟,更多的是欣慰的眼泪。 “本宫让你做的事,可妥了?” 烛火摇曳,徐徐风吹,西门娇坐于案前。 “回殿下,已无碍。且第一批人已经死了,这会儿子估计也传到他们耳中了。” 西门娇点头,不得不说,西夏的还魂丹是真厉害。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她就脱离了生命危险,且意识清晰。 “呵,本不该如此之快。谁让他们来得如此之早?可给那人回信了?”西门娇把弄着手上的棋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乔乔替她捏肩,回应着话。西门娇忽然想起今日刺杀她之人:“对了,那个今天在战场上的女子是何人?南国不是尚未准许女子习武为官么?瞧她着装与剑术,本宫总觉得绝非普通之人。” 乔乔皱了眉头:“殿下,您是说杀您之人是个女子?不会啊。” 西门娇落了棋,若有所思一番后道:“你且去把晴儿叫来。” 乔乔应下,一盏茶后,晴儿前来。 “臣拜见大帝姬!” “不必多礼。”西门娇拂了拂手,“你走遍天下,可知南国有无女官?” 晴儿左思右想:“女官只有宫里主子的姑姑们,朝廷之人臣还从未见过。” 她又转念一想:“殿下莫非?……” 西门娇轻颔首,她蹙眉,不免想,难道自己看错了? 马车上,由于条件限制,凌倾欢和南云桉只得同坐一辆。本是没有马车的,可是知县知晓后硬是派了一辆马车过来让两位主子休息。 夜晚人手不多,清醒车夫就一个,没有办法,而知县也是想用这次补两人来时的过。 马车颠簸,凌倾欢眯了会儿就睁开了,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天依然很黑,她无聊地叹口气。而南云桉正在安静地看书,说真的,凌倾欢现在很想睡觉,可是睡不安稳,倒过去倒过来根本不好睡。马车又慢,又不能睡觉,还不如骑马来得痛快。 她开始回想前世的事。前世这个时间并无瘟疫,可为何那场在她十六岁时该发生的事提前了呢?刚开始,她直接放过这个猜测,但受益说有人咳嗽,她便有了这个猜测。 这种病刚开始是发烧,后面是咳嗽,最快是六日死亡,最慢一个月。毒性极大,飞沫染病。她并不能确定最慢时间,但前世她得知的是如此。前世是南遥睿自告奋勇来到这儿,到那人的手段极其残忍,她那个时候虽然无法理解但也替南遥睿瞒了下来。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昏昏欲睡,凌倾欢打个哈欠,又忍不住看了南云桉一眼,见他精神十足,不免心生嫉妒。 似乎是察觉到了凌倾欢的目光,和她困意来袭的样子,便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说你有法子,且道来,何法子?” 这一问让凌倾欢清醒了不少,但在不清楚的情况下,她不敢枉然开口。猜测就是猜测,多有把握也还是猜测。就如前世的凌落雁,带了凤钗也还是个庶女,也不知道有没有抵过母亲在她出生时散播的流言蜚语。 “嗯?我干嘛告诉你?” “……”这姑娘没事吧?想睡觉想傻了?一向注重礼仪的她,今天为何如此放肆?难道是因为方才的事? 南云桉注视着凌倾欢,片刻,他不再说何,继续看书。 凌倾欢确实是无法肯定,而且若确实是,她也不能肯定这一世的兰心还能研制出西夏的还魂丹。且瘟疫在她记忆力还是当初南遥睿为了夺嫡,暗自联络西夏制造的,当时给的报酬就是这座城池和西边边疆。 所以,这是一种毒药,是人为,而解药就是还魂丹。 但南遥睿并未向西夏求还魂丹,而是直接杀人,再让西夏的子民住进。而这位知县,也是协助者之一。 前世的皇帝以为是南遥睿平了多年战乱,于是封了他为王,特许不必赶往此处。前来协理之人也是南遥睿的党羽。 当初她同南遥睿至此,兰心曾同她悄悄给一个病人诊脉,发现是毒药。她告诉了南遥睿,谁知道南遥睿勃然大怒,却不知为何,下一瞬又变得温柔。 凌倾欢只觉得好笑。这么不爱的表现,如此拙劣的演技……她不再在意南遥睿,继续回忆。 后来,兰心翻遍了古书,终于在一本关于西夏用药上看到一句话。 ——还魂丹可解肺与心毒,若其伤不过重,有痊愈之能。 而还魂丹的研制方法并没有写上,只因还魂丹是西夏皇室独有秘方,它的记载就停留在了那位研制者——浣成的身上。 兰心在街上是偶然拾到还魂丹的配方。等等!偶然……凌倾欢陷入了沉思。 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么?从前,她只觉得是上天在给她弥补错事的机会,可如今看来,那并不是。 比起不小心遗落,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按照前世的时间线,浣成应该还没死。只是,要如何寻找他呢?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前世今生(1) 凌倾欢想了一下,在脑海里尝试多种方法,最后选择作罢。且到了,再看看是否如她所想。 天明才抵达知县府,知县再次热情地招待了二人。只是因为上次的事,这次没有那么“大张旗鼓”。 又将其余人安顿好,凌倾欢和南遥睿同知县用了早膳也不休息,两人强打着精神在书房和知县议事,听知县汇报情况。 “大概就是这样。殿下,凌小姐,您们看?……” 凌倾欢率先开口:“且由我与兰心先去了解一下病情。知县大人,有劳。” 而后看着南云桉,起身行礼:“昨儿夜马车颠簸,一路劳累,殿下不妨先去休息。静候臣女消息。” 南云桉开心地笑了,面上还挂住了,但心底可是波涛汹涌。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他表面应下,悄悄派承玉跟着凌倾欢,保护她。 凌倾欢与兰心各带上头纱,为了避免透露什么消息,两人徒步走到城灾民住宿的地方那儿。兰心独自进去诊脉,凌倾欢则在门口看护。她大约诊了二十多个人就同凌倾欢离开此地。 走在空荡的大街上,兰心欲要汇报却被凌倾欢抬手阻止。而此刻,凌倾欢走着走着却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兰心看不到头纱里凌倾欢的神色,下一刻,凌倾欢便晕倒。 这可把兰心吓坏了,大街无人,兰心先在地上强行冷静地给凌倾欢把脉,还好是疲劳过度。她就担心凌倾欢沾染瘟疫。 跟在后边的承玉从蹲着的巷子口出来,疾速飞奔过去。 兰心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松口气:“我就知道,殿下一定会派人跟着小姐,保护她的。” “承玉哥哥,你快把小姐背起来吧。小姐是疲劳过度,此刻需要休息。”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承玉和兰心将凌倾欢扶起,而后背在承玉背上。他这样做,二殿下肯定会骂死他。但是人命关天,这个小姐要是在大街上放任她晕过去,估计他承玉的命也别要了。 市灾民居住地离知县府有些距离,约莫两刻钟后,三人回府。 承玉先从外面的墙飞进去,兰心和承玉搭手将凌倾欢弄进房间后。承玉悄悄地去找了南云桉。 南云桉此刻正在殿内看西夏医书,听见凌倾欢晕倒立刻不淡定了。 “什么!欢儿晕倒了?!”南云桉气愤地甩袖,这也不是承玉的错,只怪自己没有顾及她休息时间不足。 来到凌倾欢休息的地方,兰心正在旁侍候,她上前无言请安。南云桉瞧了眼床上的人儿便同兰心出来。 “她怎么样?”南云桉问。 兰心略带诧异,难道承玉没有告诉殿下,小姐是疲劳过度吗?不,应该是殿下一个字也没听。 “回殿下,小姐是疲劳过度,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南云桉出言打断:“本殿知道是疲劳过度。”看着兰心的模样,他又叹气。 兰心自然是理解南云桉这做法。南云桉心里却在想,这都什么事。承玉说了她是疲劳过度,他还问什么? “殿下这是关心则乱。”兰心说完才想起正事,“奴婢去探查的,殿下现在可?” 南云桉摇首:“不听。待她醒来,你再说也不迟。” “再传下去,凌小姐给灾民诊脉,劳累过度晕倒。后门是我的侍卫,你让承玉去知会一声。而后你就可以去休息了。” 兰心应声。 而后又见南云桉自顾自地进去。 他坐在床头边,看着凌倾欢。想去牵她的手,牢牢地握住,却担心她醒来后不开心,会发怒。谁都可以不开心,谁都可以去发怒,唯独他的欢儿不行。 不,现在还不是。这只是他心里的欢儿。不是天下人都知道是南云桉的欢儿。 看着她的睡颜,南云桉多希望以后能有机会醒来便是一眼看见她。 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可能凌倾欢知道自己喜欢她。但他要给她的是,她前世那般对南遥睿那样。宣告天下,他南云桉喜欢凌倾欢。是轰轰烈烈地追求。他一定要做太子,她若愿意,定是十里红妆,江山为聘迎娶她。 如果说,南遥睿是为了江山而夺嫡。那他,就是为了女人而夺嫡。从来不觉得这样可笑,因为凌倾欢值得。 看着她,看着她,慢慢的,他也睡了过去。撑不住了。 凌倾欢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南云桉的刀刃架在南遥睿的脖子上,对他说,把他的欢儿还给他。 梦见南云桉拿着匕首,亲自割了凌落雁的舌头,说,欢儿承受的所有痛,要她加倍偿还。 梦见南云桉第一次对襁褓里的婴儿动手。将婴儿泡在一个大酒缸里,让凌落雁看着他,被活活淹死。 梦见南云桉穿着明黄色的衣服,一剑挥下杀死多人。像是一个暴君。 凌倾欢蹙眉,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又看见她的大哥和南云桉站在一起,祭拜忘灵……后面的她没看见了,她好想继续看,却醒了。 睁开双眼,窗外的天依旧白,床头多了一个人。 南云桉?凌倾欢看着他,想起自己在梦里看到的,用手想去触碰这人,却立马收回。 她慢慢坐起,南云桉似乎是熟睡了过去,没有惊醒。凌倾欢悄悄叹息。 这一叹息,就惊醒了南云桉。 他睁开朦胧的双眼,见凌倾欢醒了面上的笑容就绽放了。自己趴在她床头睡觉,凌倾欢没有生气。但他还是道了歉。 “抱歉,我见你晕过去了,来看护你。没想到,我自己睡着了。” 凌倾欢笑着摇头。 这个时候,兰心敲门。南云桉喊进来。 凌倾欢面上挂着笑,南云桉正了正脸色。 “何事?” 兰心将手上盘子里的药碗端上前,恭敬地递给了南云桉。然后自己去关了门。她没出去,守在里面。 南云桉没说什么,接过后打趣她:“嫌弃吗?” 凌倾欢一怔,嫌弃算不上,只是这让外人瞧见,或者答应,怕是给了他心里埋种子了。不喜欢就不能这样做。 她摇头:“多谢殿下美意,臣女自己来便是。” 自己去碰他手上的药碗却被一烫:“嘶。好烫。” 凌倾欢清澈的眼神看向南云桉。这么烫,南云桉徒手端着? 而南云桉的反应却是,将药碗放在旁边的案上,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瞧:“还好,只是指缝有些发红。” 凌倾欢竟忘了收手,两人相视,她略带害羞地抽回了手。 语气生硬,脸颊发红:“多谢殿下关心。待药冷了些臣女一口闷便是。” 南云桉有些失落地“嗯”了一声。罢了,慢慢来。 凌倾欢想起正事,吩咐兰心过来:“兰心,且将你的诊断结果,告知我和殿下。” 兰心应着,娓娓道来:“禀殿下,小姐。奴婢今日前去探查脉象,发现有几个人的脉象虽然和其他人很是相像,但却实在是不一样。如若不仔细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且……”兰心略带犹豫,南云桉一声“但说无妨”让她压低了声音,“且奴婢瞧见那几个不一样的人,身上略带体香,殿下曾让奴婢阅读西夏的香料和医书,发现味道和西夏香料的一种记载上时分相像。” 凌倾欢点头,她明白了。看来,西夏已经安插人手,做这座城池的螨虫了。 “欢儿怎么看?”南云桉的眼神落在凌倾欢身上。 凌倾欢抿唇笑道:“只怕和殿下想的一样。” 南云桉让兰心退下后,屋内就剩两人。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有件事,本殿本就知晓,但没有告诉你。之所以不告诉你的原因,是怕消息不够准确。如今看来,也没有隐瞒你的必要。” “殿下且说,臣女洗耳恭听。” 凌倾欢有些许不安,但那些不安又随着南云桉的话语消散。 “最初,知道这个消息是在一个人的信里。就在翊国侯出征的那晚。信里写着:西夏大帝姬要在边境城安插‘无吸’病源,此为飞沫传播,唯还魂丹可解。” 凌倾欢注视着他,陷入沉思。难道这一手不是南遥睿谋通西夏的么?南云桉既然可以得到消息,也证明他在西夏有关系户。那为何前世这个关系户没有呢? “还想听吗?” 凌倾欢点头。 “那就先吃药。”南云桉露出笑容,端起药盏,触摸了一下温度,“吃完药,才能解锁能多内容。” 凌倾欢不免失笑。怎么像个孩子?她接过,将药勺放在盘子里,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下去。 南云桉拿出怀里的糖果,递给她:“前两日来时在路边买的。” 凌倾欢接过言谢,南云桉继续说着。 “所以,我就让兰心在交给你之前,吩咐她多看西夏医书。” “那他可说如何研制还魂丹?” 南云桉摇头:“不曾。还魂丹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何等药物。西夏皇室的宝贝,又怎会轻易将制作方法外传?” 凌倾欢的神色暗了下来,看来还是得去找。 等等!前世的制作方法,到底是何人赠予?是南云桉的关系户吗?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故人相见 “不过呢,本殿会。” 凌倾欢一顿无语,大哥,您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不? 又下意识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这厮什么时候开始触碰医术了?还是西夏药物? 沉寂片刻,南云桉又自信满满地开口:“不必如此惊讶,本殿就是如此聪明。” “……”凌倾欢尬笑着,恨不得捏死这个人,违心地附和,“对对对。殿下最聪明了。” 南云桉看出来了,但没有在意,反而是傲娇地说:“哼,本殿可比你聪明多了。” 凌倾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正脸色,直接下逐客令:“所以殿下还要在这儿待多久?” 南云桉脸黑了。她居然撵他?! 凌倾欢撇过头,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突然承玉前来。 “殿下,凌小姐,有两位女子说是求见两位。” 南云桉敷衍地答:“知道了。”拜托,他现在还不想走呢。 但碍于凌倾欢要更衣,他只得在外面等候。待凌倾欢更衣完,两人一同到会客厅。 快到门口时,凌倾欢远远地看见,知县对这个女子露着讨好的笑容。她蹙眉,再进门,一股淡淡的香味入鼻。 那女子和她身后的女子起身,凌倾欢快速捕捉到知县的脸色变了。她心里冷笑,因为香味,凌倾欢知道,是西夏人。 南云桉和凌倾欢同落座于上座,他淡淡摆手:“不必多礼。” 南云桉端着茶盏呡了口,知县看着凌倾欢关切地问:“下官听闻凌小姐方才劳累过度,晕眩过去,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凌倾欢露出微笑,平和答道:“劳大人关心,本将好多了。” 西门娇直接捕捉到“本将”这两个字眼,她迅速抬眼,瞧见凌倾欢正是杀己之人! 凌倾欢察觉到目光,淡淡扫去,灵敏的鼻子嗅到西门娇身上发出的淡淡香味。她轻蹙眉,如此熟悉的香味,如此熟悉的面孔。再看衣着,朴素,简单,略有污渍,发髻也是简单的一支流苏做配饰。再看看旁边的那位晴儿,更觉得眼熟,却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 西门娇又流下眼泪,凌倾欢注意到她眼眶微红,兰心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凌倾欢淡笑,果真猜测无误。 她启唇询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西门娇可怜的样子尽数展现在众人面前。 走上前跪在南云桉面前:“小女西娇,求公子收留。” 南云桉冷漠地瞧着她,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哦?西娇姑娘何出此言?” 旁边的女子,做出心疼的样子,抚着西门娇的肩膀:“阿姊莫要再哭了。”又朝着南云桉深深俯首:“小女西晴问公子安。回公子的话,小女与西娇本是姐妹,只是前几个月家中落魄,父母双亡,小女与阿姊便流浪至此。前不久边疆战乱,本是被好心人收留,可那人却差点强了阿姊。小女便与阿姊流落至此。已经几天几夜未曾用膳,求公子收留。小女愿同阿姊,侍奉公子左右。” 凌倾欢瞧了眼南云桉,又微瞥眼知县。心里默数三个数,果然,知县开口了。 “竟如此惨?西娇姑娘,西晴姑娘,你们莫慌。”知县起身行礼,“殿下,凌小姐。恕下官放肆,两位姑娘如此可怜,如今城内又乱,不如殿下先留在身侧,待城内稳定,再安排去处也是好的。” 凌倾欢和南云桉心里都冷笑。 “大人这意思是留着两位姑娘在身侧?”凌倾欢冷冷地开口,她现在也是想起来这是何人了,西娇……西门娇才是吧? “两位西姑娘面容本将瞧着不错,侍奉殿下身侧也非不可。只是本小姐要告诉你们,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你们若是生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当心我摘了你们的脑袋!”凌倾欢气场全开。 西门娇做出胆怯的样子,和晴儿一起惶恐地磕头:“小女不敢,小女不敢。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可是皇室二皇子?”西门娇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看向凌倾欢,也作出惶恐的样子:“不知这位小姐是?” 知县的嘴比凌倾欢还快:“西娇姑娘,这是翊国侯的掌上明珠,便是方才本官同你们说的,南国第一美人。” 西门娇一怔,又马上反应过来,俯首:“小女见过凌小姐。” 凌倾欢做了恶人,那他南云桉就来做个好人。 “欢儿,你也别吓唬她们了。”南云桉微笑着看了眼凌倾欢,又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既然如此,便留在本殿身边侍奉罢。待城中安定了些,本殿再做去留。” 西门娇见目的达到,差点手舞足蹈,但碍于礼仪,还是深深地俯首下去:“小女多谢殿下恩赐!” 午膳过后,凌倾欢坐在室内独自下棋,兰心在一旁不解地询问:“小姐方才为何不告知殿下,这两个女子是西夏的呢?” 凌倾欢落下一白子,又拿一颗,把弄着手上的黑子,慢吞吞地落在一处:“你觉得殿下会那么愚蠢么?” 再想到南云桉在她床头说的话,立马起身让兰心同她到南云桉的住处。 “凌小姐,抱歉,殿下说了,此刻任何人不得进去叨扰。” 凌倾欢脸一黑,这人又在搞什么? 里面的南云桉听见外面的动静,大声说道:“进来。” 晴儿看了眼南云桉,退到一边。凌倾欢进去,疑惑地瞥了眼晴儿。 这厮还真让这个西夏女来啊? 淡淡地扫过后,便请安:“臣女给殿下请安。” 南云桉摆手:“欢儿何必多礼。” 又见其后面的兰心,吩咐:“兰心,你同承玉在外面守着,不得让人进来。” 凌倾欢更加疑惑,眼看着兰心关上门,晴儿便疾速行礼。 “小女刘梓娴请凌小姐安。” 凌倾欢瞳孔放大,怪不得这般眼熟。刘梓娴,不就是已故兵马元帅的独女么!只是,她怎么会和西门娇在一块儿? 南云桉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可爱,温声提醒:“欢儿同娴儿多年不见,如今也不回个礼?” 凌倾欢这才欢欢喜喜地回着:“刘小姐同安。” “好了,依我说,你们两个就同本殿坐下说话罢。” 凌倾欢和刘梓娴都心照不宣地向南云桉“谢恩”:“是,臣女多谢殿下。” 刘梓娴是太后带大的人,刘家同凌家一样,都是开国元勋的后族。 自从兵马元帅战死沙场,刘夫人殉情后,太后见人可怜便收养在身边。自从前两年太后崩逝,便再也没有刘梓娴的消息。凌倾欢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去了西夏。 所以南云桉的关系户就是刘梓娴? 听完刘梓娴的阐述,凌倾欢大致明白。西夏这次有了不小的动静。他们试图让边境沦陷。先是制造战乱,引翊国侯等人前来,再投毒,这样皇室就知道这里的瘟疫,然后用还魂丹谈条件。但后面因为南云桉的到来,他们又改变了主意。 之前的南遥睿给他们来过信,说若是助他登基,南国江山分一半出去。这下南云桉来了,就好将他打压下去,嫡子没了,叁子并非格外出挑,那么太子就必须是南遥睿的。本来还有翊国侯和昌平伯的,但是碍于南遥睿喜欢的人在翊国侯府,便想先把昌平伯弄下来。 南云桉听着脸色沉了,他淡淡地观察着凌倾欢的神态,却发现她面不改色。只觉得,这个姑娘像他一样痴心痴情,南遥睿都用了这样的下作手段,甚至有了动凌家和郁家的念头,凌倾欢居然没有露出半分愤怒。 但,南云桉错了。 凌倾欢不屑一顾,觉得南遥睿未必过于异想天开。郁,凌两家皆是当朝重臣,他想要打压,也不是轻易的。翊国侯和昌平伯若无城府,凌,郁两家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地步。 就好比皇后。皇后若是菩萨心肠,那也不配称后,德配位,城府不对,那上位了还是会被打压下来。而百鸟朝的必然得是真凤凰,哪里能是凌落雁和南遥睿那样飞上枝头乌鸦之子。 “呵。当真可笑。”凌倾欢眯了眯眸子,“西夏野心人竟皆知,怎的?他就那般有把握?翊国侯和昌平伯战无不胜,这南遥睿能保证没了这二老,也可以百战百胜?” 南云桉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终于看清南遥睿了!这么说来……凌倾欢应该不会再喜欢南遥睿了吧? “凌姐姐所言极是。”刘梓娴微垂眸,想起一号人物警惕露于神色,“只是……这位知县可是有大问题的。但此城他是最为熟悉的,倘若没有他的帮助,盲目而行,怕是寸步难行。” 南云桉抬手:“不必多虑,本殿和欢儿有的是法子治他。” 凌倾欢看着他,会了意,又转眼看向刘梓娴:“只是梓娴,你可得好生护着自己。我知道你会做那个丹药,可莫要被西门娇察觉。” 刘梓娴应着,逆着阳光,带着明媚的微笑:“欢儿放心,我自会护着自己。还得看着殿下和欢儿带我回京都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呢。”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棋局(1) 凤坤宫内,皇后难得在礼佛。 眼看近午时,方才返宫。 妤儿站在一旁,心疼道:“娘娘自从二殿下和大小姐出宫,便吃斋念佛,您这样下去,身子哪儿吃得消啊?” 阅听现在一旁静静地为皇后布菜,皇后轻轻叹息,迟疑地瞧了眼阅听,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妤儿看着皇后的神色,瞬间明白了。是因为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当年的离世罢?皇后曾经,先是失去了长乐公主,对心爱之人失望,再失去了挚友,刘小姐又了无音讯。如今南云桉和凌倾欢,自然是再也不能失去,也无法承受更多的失去了。 这半月来,边境城池两边的进展都不小。 南云桉在书房内,为调查无果,向知县发怒,端起一盏茶盏怒摔在地。 “一群废物!”南云桉指着破口大骂,“查!再查!本殿就不信还真是祸从天降!” 西门娇站在旁边,故作小心而又惶恐地上前劝慰:“殿下莫要再气,气坏了身子总归是殿下难受。” 南云桉听了西门娇柔声细语,释然笑道:“便看在娇娇的面上,本殿便不知县了,只是,这几日如若再无进展,知县便等着摘帽子罢。” 这可吓着了知县,他心里冷笑,又疾速磕头:“是!下官明白!下官一定竭力调查。” 恰好凌倾欢前来,看见屋内此景,又瞥见西门娇满意的笑容,她心知,计划成了。 她佯装不满地瞧了眼西门娇,上前行礼:“臣女给二殿下请安。” 南云桉这几日一直佯作对凌倾欢不喜欢了,此刻变得对凌倾欢冷漠至极。 “起来罢。” 凌倾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毕恭毕敬地谢恩:“谢殿下。” 又装作无意地看着西门娇:“西娇姑娘也在呢。” 受益新给南云桉上了一盏茶,他端起轻尝。 西门娇还没有开口,便听见南云桉将茶盏带着些许碰撞声地搁置在书案上。 很显然,这是南云桉动了怒。 西门娇乖乖地退到一边,欲坐享其成。这几日南云桉对凌倾欢的颇多不满她看出来了。南遥睿可在信中说了,南云桉可是个痴情种。他活了十八年,喜欢了凌倾欢十年。倘若他能喜欢上西门娇,那南云桉定是无论如何都要像皇帝讨亲,且必然是正妻。即使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南云桉也会不计前嫌。 只要南云桉娶了西门娇,那么南云桉就会失去夺嫡机会。毕竟南国皇室明确规定,异国之女不可为后,异国之女的儿子,也不能为太子。 若说让西夏皇室动心的只是这个条件,那么对于西门娇可就不一样。 西门娇出生不好,是皇后宫女爬床的女儿。她的母妃命不好,将她生下来人就去了。西夏皇室人人皆传西门娇克母。从小地位卑微,吃穿用度堪比冷宫弃妃。 但西门娇是个争气的。西夏皇后无子女,不能生,她便傍上了皇后。在皇后的教导下,加上自己努力,才成就了今日的地位。 西夏皇后本是让她去夺帝位,毕竟西夏皇后可不愿意和人同居太后位,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必得是她。但皇帝和西门娇,以及太子了解了南遥睿的意思,便由皇帝亲自出面,劝说西夏皇后,同意让西门娇嫁与南云桉。西夏皇后本装作不愿意让女儿远嫁,可西夏皇帝却用了更大的利益,西夏皇后深受诱惑,只得同意。 后来劝说了西门娇。其实,西夏皇后不劝,她西门娇也愿意。 南遥睿在信里也写了,南云桉向往他叔父的爱情,要的是一世一双人。西门娇动心的点就是,既可以得到权,又可以得到爱。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男子出现在她的世界,那么她想,她是抵挡不住的。 南云桉和凌倾欢没有像西门娇刚来时那样话多,而南云桉也借自己身子不爽打发西门娇回了厢房。 西门娇将门关紧,进门同刘梓娴分享自己的喜悦。 刘梓娴没有废礼,看着西门娇这欢欣鼓舞的样子也装作不明白:“见过主子。主子何事这般高兴?” 西门娇此刻也是将刘梓娴当作了自己的亲姐妹,放下自己的骄傲上前亲自扶起刘梓娴:“晴儿不必多礼,快过来同本宫说说话。我可真是太开心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向何人分享了。” 刘梓娴跟着西门娇坐在椅子上,听西门娇在哪儿叭叭。 “晴儿。昨儿个我同你说,我觉得南云桉和凌倾欢离心,今儿个早晨我侧面试探了一下,加之方才南云桉对凌倾欢的态度,已经确定,南云桉就是不喜欢凌倾欢了。” 刘梓娴心底一阵冷笑。前世的南云桉可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对凌倾欢在所不辞,抛弃自己的自尊对南遥睿多次下跪,只为求南遥睿给凌倾欢幸福之事,她刘梓娴也并非不知。 回想起前世,西夏太子在南遥睿登基前两个月便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他让自己对这个太子动心,利用自己将南云桉在皇帝在世时,安插在西夏的一支毒瘤被连根拔起。害得那位小将军和他的兵队就这样葬送在西门赋手中。 如今虽然还没有打听到那位名叫谭景曦的小将军,但是她大致可以肯定,南云桉也是重生之人。 前世的南遥睿可是杀害了京都城的三大家族。承恩公,翊国侯,昌平伯,一夕之间,满门被灭。南云桉定是知晓。可依她对南云桉的了解,即使知道前世的败亡是因为凌倾欢的助纣为虐所起,南云桉也不会舍得责怪凌倾欢半分。 前几日,她才和那两人交谈完。人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刘梓娴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表现出来得却完全不一样。 “真的吗?!”刘梓娴本想再起身给西门娇行个大礼,但这样未必也太像装的了,西门娇本就多疑,万一人家再一个误会觉得她也喜欢南云桉那就好玩了。 “请主子恕臣罪,臣不敢断然向主子行礼道贺,只得先口头恭喜主子。臣恭喜主子目的达成。” 恭喜我们,目的达成。 西门娇已经被爱情的喜悦冲昏头了,哪儿还顾得礼数?南云桉长相不错,又是文武全才,更是皇后之子,深情虽然不专一,但她西门娇相信自己可以拿捏住他的心。 “晴儿多虑了。本宫怎会怪你呢?” 另一边,南云桉和凌倾欢正在“暗度陈仓”。 “哐当”一声,南云桉从窗外翻进来。兰心正给凌倾欢捶着肩膀,看见南云桉这个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南云桉略带“不满”地瞧着兰心:“你要想笑便笑罢。” 凌倾欢闻言却是乐了,手上拿着的兵书放下。抬眸看着兰心,这姑娘还真在憋笑。 她玩心上来,索性打趣:“殿下都允许你笑了,那便笑呗。我就不信,二皇子还会动我的人。” 南云桉瞧着凌倾欢的样子,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她乐了!她乐了! “是是是,怎么敢动凌大小姐的人?”南云桉走近,兰心识趣地退守在门外。 凌倾欢还没来得及起身躲闪,南云桉就已经凑在自己跟前了。 他脑袋向她凑近,凌倾欢使劲往后面仰,一副嫌弃的样子。 南云桉脸色沉了,像个孩子生起气来,他后退几步,自顾自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哼。没想到有朝一日,本殿这样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停!”凌倾欢面上带笑,胸腔起伏地打断,“你够了昂。” 南云桉知晓,她是真的开心。但他又萌生了一个想法。她不会真的觉得自己不喜欢她了,然后终于摆脱了他,才这么开心吧?! 凌倾欢笑了几声,又正了正脸色,放眼观去,这人脸色怎么又不好了? “你怎么了?”凌倾欢这才察觉自己失态,起身谢罪,“臣女失态,还望殿下莫怪。” 南云桉骄傲地“哼”了一声,好吧,他生气不起来。 “之前不是说了不用拘礼吗?”南云桉略带责怪地说着。 若非凌倾欢知道他喜欢自己,此刻必然不知,这是娇嗔。 “可是殿下,臣女也说咱们私下这样的机会想必会很少。” 此话一出凌倾欢就有些后悔了。 她怎么就忘了现在朝夕相处呢! 南云桉不给凌倾欢脸面,直接怼回去:“是啊。机会少到现在只能朝夕相处。” “……”要不您滚?滚了就不朝夕相处了。凌倾欢心里想着。 凌倾欢冷冰冰地开口:“殿下来此,又有何吩咐?直说便是,臣女若能办到,定当竭力。” 一句话让南云桉回归了正题。 南云桉现在也看出来了,如若自己是来找凌倾欢议事,那没有凌倾欢这个“清醒”大脑在,恐怕说一半天也到不了正题。 明明南云桉来之前也一再告诉自己:要稳住,不要满脑子爱情,不要想着要借这些机会去接触她,她可能会很烦。也很耽误正事。可是呢,南云桉做不到。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争纷(1) 怪就只能怪她太勾人了。 南云桉打散了思绪,冷萌地瞧着凌倾欢,略带不满地说:“难道本殿平时无事便不能来寻你么?” 凌倾欢想吼人,她还没答应他呢! 南云桉也是觉察到凌倾欢的不喜,没有再“作”,心中又痛,忍着那份痛开口,垂眸温声:“好了,我知道了,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凌倾欢愣了一下,不该这样的……她轻闭眸。凌倾欢啊凌倾欢,你又在做什么。皇后娘娘待你不薄,她的儿子你怎可如此相待。 南云桉打破了这份沉寂,他只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应该如此,现在也许凌倾欢不能接受自己的爱意,但终有一日,她会接受且回应的。 “目前西门娇也已经成功相信,我与你离心,至于他们要的进展,本殿也有在给。顺藤摸瓜,这两天进展也不小。” 凌倾欢淡淡扫去眸下郁闷,轻轻地回应着。南云桉没有停下,继续在说。 “如今,梓娴已经找到西夏投毒的证据。凌将军昨儿来信,你让翊国侯和昌平伯磨练的兵队,如今也是精益求精,日渐壮大。是否可以先拔出王氏这一株毒瘤了?” 凌倾欢轻轻摇首,示意不妥:“不行。时机不成熟。若是西门娇能够喜欢上你……” 说到这儿,凌倾欢马上住嘴。 南云桉快速地抬眼看着她,不可置信地开口:“所以,我在你眼里,便是对付南遥睿的工具,对么?” 凌倾欢诧异地看着他,他怎么这样想?! 她下意识摇头,说不是。可南云桉哪里肯听呢? 南云桉自嘲般地笑了,一言不发地起身,头也不回地推开门离去。 凌倾欢跟着起身,手搭空中做挽留之势,一句“别走,不是你想的那样”也堵在嘴边。 门外的兰心瞧见这一幕,心下一惊。就算小姐说了些不好的话,殿下应该也不会这样吧?难道小姐拒绝他了?思及此,她就倒吸一口冷气,进门,将门关好。 待她走上前,凌倾欢就已经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撑着头了。 兰心小心翼翼地上前唤了声:“小姐。” 平日里,凌倾欢无论怎样,兰心都不会想要是“碧心姐姐在就好了”。但现在看见凌倾欢这个样子,兰心实在是心疼。她还不是很了解凌倾欢,从兰心南云桉口中得知的凌倾欢也不全是那样。看得出来,凌倾欢现在心情真的不好。 兰心初次希望,碧心在就好了。 碧心是大夫人救的人,从凌倾欢三岁时就侍奉在她身边,大凌倾欢三岁。在碧心奄奄一息之际,大夫人的善心给了凌倾欢这样一个得力忠心的奴仆。 南云桉说过,无论凌倾欢发多大的脾气,只要碧心在旁边,她就可以冷静和开心。 因为她信任碧心,碧心也了解她,两个人就是双向奔赴的状态。 “小姐,奴婢可以知道您和殿下怎么了吗?”兰心在心里想了多种措辞,最终还是决定用这句话直接表达。 凌倾欢无能为力地叹气,心如刀绞地疲惫,一时间涌上心头。怎么办?怎么说? 她没有把南云桉当作对付仇人的工具,虽说确实有利用,但绝对不是南云桉想的那样不堪。她只是不喜欢他,只是想要让他奔赴更值得的人。 虽然,凌倾欢也很想问前世的南遥睿,她凌倾欢都不配的东西,天下何女子能配。 但这个人,是南云桉。从前世,就因为她凌倾欢惨死,害得皇后和他的皇亲国戚,不得善终。 同样的悲剧,凌倾欢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她不再喜欢南遥睿,但也不想再喜欢任何人。动心,是官家小姐最大的败笔。 谁要非他不可?凌倾欢从始至终要的,是步步为赢。 而正因为如此,她不是一个好妻子的人选。她想要的,南云桉给不了。南云桉想要的,她凌倾欢怕是也给不了。 他爱得深沉,凌倾欢不会。凌倾欢不会再让自己陷入爱河,至于南云桉……她想,当拒绝次数变多了,南云桉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 南云桉也是一个骄傲的人,生来锦衣玉食,受尽万千宠爱。和她凌倾欢没什么两样。只是南云桉心更软,凌倾欢的心是硬的,没有温度的。 那样一个人,又怎能让一个对人没感情的人嫁给他,做他的唯一呢? 兰心的话,凌倾欢没有开口。 “你出去罢,我要静静。” 兰心见凌倾欢确实没有说话的欲望,心情也非常低落,唯恐一个不小心再惹她不快,只得出去。 连凌倾欢自己都没察觉,她想着想着,竟然落下了一滴泪。若非那滴泪砸在了案上,凌倾欢连现在都没有察觉。 她闭了闭眼,眼泪瞬间一滴滴不要钱地落下。 她想起了前世碧心的最后一句话。 “您不能再哭了,因为,没人再珍惜您的眼泪。” 现在她重生了,一切都还在。有皇后,父亲,母亲,大哥,碧心等,再次珍惜她的眼泪。 “欢儿,莫哭。他南遥睿不识好歹,本宫去杀了他!谁允许他当众拒绝你!” “不顺路了吗?那我只能祝你幸福。” “欢儿,南遥睿不识好歹,自有皇后娘娘为你做主。南遥睿是皇后娘娘的养子,婚约得是皇后娘娘说了算。为娘在凌落雁诞生之日,买通了道士和接生婆。幸好事成,否则这些个大臣也不会极力反对凌落雁和南遥睿。” “我在反其道而行之吗?欢儿,我不知道哪里惹你不快,我很抱歉。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不想和你成为仇敌,我对南遥睿不好,是我的错,我给他磕头谢罪都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敌对呢?” 凌倾欢又昏昏睡了过去。 她梦见了南云桉,梦见南云桉将自己放在一个大棺材里,大到可以躺下两个人。梦见她穿上了大红的婚服,但脖子和脸颊上都有刀痕,而南云桉也穿着一样的婚服,躺在棺材里看她,而后又吻她。 她听不见南云桉在讲什么,只看见他的眼眶很红,很红。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流泪,胸腔还在颤抖。 南云桉坐在书房,望着窗外发呆。并不是觉得不值得,而是责怪自己太无能。 怎么就不能让她动心呢?怎么就无法入她眼呢?怎么自己就没有南遥睿那么讨人喜呢?怎么自己就没有南遥睿那般帅呢? 不吧……他才是皇室最得宠的皇子。明明京都美男野榜自己是第一,那些人是顾及自己的地位而将南遥睿评在他之后吗? 前世,他做尽一切也没来得及将凌倾欢从南遥睿身边抢过来,今生,悲剧是否又要重演呢?如果前世,他不像南遥睿那般杀人,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位仙人说过,因为自己滥杀无辜,重生后,无法确保凌倾欢可以喜欢上自己。如果那个时候,他放下仇恨,宁愿自己心中那时不快,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能凌倾欢现在并不喜欢南遥睿,可南遥睿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南遥睿再那样设计一次,凌倾欢是不是还会动心?甚至抛下南遥睿要打压翊国侯和昌平伯之事…… 不!他可以委屈,他可能得不到她,他可以做恶人,但是绝对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南云桉告诉自己,要去告诉她,告诉她前世的事,告诉她十岁那年南遥睿推她下水。 也不对,告诉她前世的事,或许凌倾欢会觉得他是疯子。那就告诉她,南遥睿在她十岁时设计她落水,只为让她对自己动心,得到翊国侯府的支持。 可是……南云桉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凌倾欢。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人家不喜欢你,你不要再抱有幻想了。 南云桉就坐在那儿和自己挣扎。投降吧,南云桉,人家瞧不上你。前世她就说过,你给不了她想要的。 “欢儿,你贪图权贵吗?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本就是权贵。” “欢儿,你想做皇后吗?前世南遥睿可以许你皇后之位,今生我也可以。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别不喜欢我行吗?” 想着想着,南云桉就流泪了。重生后,第一次想流泪,是见到自己的母后。第二次想流泪,是约凌倾欢出来见面。而现在,却是真的哭了。 他实在忍不住了,如实来说,是从到边境那天,和她去小山坡上,听见她冰冷的话语时,就想哭了。 这几日,他明示暗示也看出来了,凌倾欢不喜欢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单纯不喜欢自己。他没折了,没有一点办法了。 算了,喜欢又不是非得在一起。她平安喜乐,一生顺遂,便是他的长安乐。 晚膳两人都没有用,刘梓娴也是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在西门娇那儿上演了一出戏后前去打听。 凌倾欢和南云桉同时不用膳,要么就是因为新的谋略想不出来,加上心中那股子傲气,所以不愿意吃饭。 要么,就是吵架了。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争纷(2) 出于好让南云桉认清事实,也为了不让两人再这么纠缠下去,彼此伤害,刘梓娴先来了凌倾欢房间。 过去的时候,她瞧见兰心独自守在外面,询问:“兰心姑娘,请问凌小姐可在?” 这几日凌倾欢也同兰心说过,西晴姑娘是个好的,以后可以拦西娇,但是不必拦西晴。 想到这儿,兰心便恭敬地让刘梓娴进去了。 刘梓娴推开门时,趴在桌上的凌倾欢抬眸看了她。此刻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刻,凌倾欢强撑起笑容。 刘梓娴关了门,快步走过去,桌上还有一滩水印。凌倾欢的睫毛还有些湿,刘梓娴不免心一惊。 她怎么了? 凌倾欢淡淡道:“梓娴坐罢。” 她整个人坐端正了些,看着刘梓娴坐下便开了口:“南云桉来找你说了?” 刘梓娴垂下眸,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承玉碍于西门娇在那儿,只说南云桉从凌倾欢房内出来,便不高兴。 她还做戏,说让西门娇去哄哄。承玉这才说了些话,搪塞过去。若是西门娇真的去,南云桉怕是会情绪失控,到时候一切都毁于一旦。 “没有。承玉来告诉我,你和他吵了架。我又听见下人说,你们两个都没有用膳。”刘梓娴眼底闪过一丝愤怒,“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察觉到自己有些忘形,又努力按下心中不满:“欢儿,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大致可以猜中,云桉哥哥是因为你。” 凌倾欢自嘲般地笑了,理智现在荡然无存。 “梓娴,你喜欢他吗?” 刘梓娴懵了。什么玩意儿?凌倾欢哪里看出自己喜欢南云桉的? 她扶额无奈道:“不喜欢,欢儿,你不要多想了。我生气是因为,你们两个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都不用饭是吧!有什么摆上来说,一个个自虐干什么呢?” 刘梓娴越说越气:“现在下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凌倾欢,你也不是傻子,我想你能猜到吧?” 凌倾欢虽然猜到南云桉可能不会用膳,但是此刻还是有些愧疚。她现在甚至都不敢抬眼看刘梓娴,都是她的错。她怎么就让南云桉动心了呢?怎么就不好好跟他解释呢?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凌倾欢闭上眼睛,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我没想伤害他,我也没有只是把他当做反击的利器。可是……我不喜欢他。” 刘梓娴想起前世,试探性地开口:“你不喜欢云桉哥哥,你喜欢南遥睿,对么?” 凌倾欢看向刘梓娴,深邃的眼眸带着些许诧异。 “果真,你还是对南遥睿动心了。” 还是?凌倾欢更加疑惑。 为了不让刘梓娴误会,她马上开口:“不是,我不喜欢南遥睿。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现在,凌倾欢更是错愕。刘梓娴是被南云桉洗脑了?南云桉看出自己之前喜欢南遥睿,这个她不觉得惊讶。只是刘梓娴,她才回来,刘梓娴得知,除了南云桉对她说,凌倾欢想不到另一个结果。 刘梓娴也陷入了沉思。莫非凌倾欢……也有前世的记忆?! 只是现在,还不能纠结这些。凌倾欢这样一说,刘梓娴大概知道,南云桉在想什么了。 之前凌倾欢就私下来找过刘梓娴,商议着让西门娇对南云桉这一件事。当时,刘梓娴是觉得可以,但是她的顾虑就是——南云桉知道了,会不高兴,以至于多想。 现在看来,她的顾虑……还真是正确的。 “欢儿,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刘梓娴想起自己进来时,凌倾欢睫毛上的泪,和桌上的一滩水印,“只是,你为何要流泪?” 凌倾欢一怔,说实话,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流泪。 摇摇头。刘梓娴似懂非懂。凌倾欢的状态,就像前世的自己。对一个人有着朦胧的爱意,自己不曾察觉到,直到那人离去,才发现,这份感情早就已经刻骨铭心。 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西门赋。可没想过,西门赋是利用,即使是被发现自己被西门赋利用,痛的心,也是在诉说自己的愚蠢。 但谭景曦不一样。谭景曦的离去,刘梓娴甚至晕厥在宫殿里,也有了随他一起去了的想法。西门赋知道后,一杯鸩酒赐死了自己。 幸运的是,她灵魂出窍,看见了谭景曦没有死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愉悦。看见南云桉和谭景曦一起联手,夺回了江山。而南云桉在一次祈福,听见了可以让凌倾欢重生的话。一番询问,和谭景曦决定寻找法子,重来一世。 只是现在看来,南云桉有记忆,谭景曦应该也有记忆。她也有记忆,那凌倾欢呢?凌倾欢好像并不知道,南云桉为了重来一次,付出了什么。 要告诉凌倾欢吗?算了,让南云桉自己说吧。 再简单地向凌倾欢了解了一些事后,刘梓娴又来到了南云桉的书房。 承玉没有拦着,他知道这是刘梓娴,但也为了装蒜,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进去后,南云桉站在室内,背着手,遥望着窗外。清晰的轮廓,无波的眼眸。 承玉把门关好,刘梓娴向他请了安。 南云桉这才没有继续发呆,转身看向刘梓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娴儿啊,坐罢。” 转身走向书案前落座,刘梓娴索性开门见山。 “云桉哥哥,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梓娴想说“凌倾欢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又确实说不出口。 凌倾欢已经承认,自己是在利用南云桉,但是绝对不是把他当做一个利用的利器。她有想辅佐他称帝,想让两人互惠互利,但也仅此而已了。 南云桉苦笑着,不说话。凌倾欢是个怎样的人,他心里十分清楚。凌倾欢看上的,是利益和权力。她是个势利的人,但也非全是。 她骄傲,以自我为中心。可是,南云桉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没有她所牵挂的东西呢? 他一直以为,凌倾欢想做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可是,他得到的答案却是——她可以辅佐他称帝。但他想要表达心意时,她却是提前知道般地拒绝了。 刘梓娴看着南云桉这个样子,她倒是熟悉。前世凌倾欢大婚那天,刘梓娴是回来了的。 悄悄地来了二皇子府,南云桉喝的烂醉,一口一个,“欢儿你要幸福”。 那个时候,刘梓娴便是羡慕至极。 “云桉,欢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梓娴的思绪组织着言语,但还是选择了直说,“欢儿今天亲口对我承认。她确实有利用你的想法和做法,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你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是她的恩人。你们两个,都是她的恩人。她绝对不会对恩人有不轨的利用。” 南云桉的眼睛又燃起了希望:“然后呢?” 刘梓娴瞧他这个模样,突然不忍说后面的话。但是现在不说,后面就是更多的伤害。 “欢儿愿意辅佐你夺太子之位,直至你登基。但她也要利益,至于什么利益,她不愿意说。只说你登基了,这个利益就达成。但……也仅此而已了。” 南云桉眼底的光芒又灭了下去。辅佐自己称帝,然后让大臣上折让他娶妻纳妾,这样他就可以不纠缠她了,是这个利益吗? 南国的百姓需要自己,可他也是真的很喜欢凌倾欢。 “嗯。我知道了。” 刘梓娴担忧他会为了凌倾欢放弃江山,预备又开口提醒,南云桉却看穿:“你不用多说。我不会的。” 至少,不能辜负了,她对他的期望。 刘梓娴转念一想,南云桉应该还是没有被“爱”和“情”这两个字冲昏头脑。 南云桉下了逐客令,刘梓娴也知道,南云桉需要时间和空间冷静。多说无益,是是非非,还得他自己去摸索,然后选择。 “臣女告退。” 而这几日,南云桉和凌倾欢像是陌生人。刘梓娴看着只觉得心累。但好在凌倾欢和南云桉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而耽误大业。 兰心和刘梓娴已经悄悄摸索,找到了足够的药材,来制作还魂丹。 但与此同时,城中百姓也已经死了大半,皇城中,皇帝愤怒不止。 “怎么办事的!瘟疫越发地严重,这个知县干什么吃喝的!” 侍奉在皇帝身边的大总管一句话都不敢说,擦了擦头上的汗。负责人现在是南云桉和凌倾欢,皇帝这是舍不得说这两人,从而将气发泄在知县身上吧? 而这个时候,南遥睿前来。 “皇上,大皇子求见。” 皇帝愣了一下,虽然顾忌,但还是传了进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南遥睿行着礼,低头就见地上的折子,心知这次皇帝的气不小。 皇帝坐下,摆着手让他免礼。 面上带着笑容:“睿儿怎的来了?坐吧” 南遥睿勾唇谢恩,瞧着地上的折子,装傻充愣:“父皇这……这些折子,可是关于边疆的?” 皇帝叹息点头。 南遥睿面露可惜,语气充满了心疼:“可怜边疆百姓,受这等罪。”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定局(1) 不提还好,一提皇帝就气。 “哼。只怪那知县无能,竟让西夏人钻了空子,平白给人机会投毒。” 南遥睿略带诧异,这次诧异不是演的。他的诧异源自于,怎么会被查出来? 皇帝瞧着南遥睿眼中的诧异,没有多说。父子两只是寒暄几句,便找了理由打发了南遥睿。 午时,皇帝去了皇后处用膳。自打南云桉和凌倾欢离京,他便知道,皇后已经开始戒荤吃斋,诚心祈福。 又思及从前的事,皇帝一直以来也是满心愧疚。皇后已经不入从前那般,依赖自己,在意自己了。柳氏的出现,可谓是给了他们两个感情中的致命一击。 他也知是自己从前,宠妾灭妻造成的后果。但皇帝可以相信的是,他对皇后才是真正的情意,是想要和她执手相看两不厌的情意。至于柳氏,当初虽然给了她平妻的位置,又追封为了平皇后,但并不代表是真爱。 从柳氏的薨逝,到其实自己知道是皇后做的而为她找替罪羊,再到登基为帝。这期间,他都十分明白。柳氏的薨逝,他心无波澜,只是惋惜,一代美人在他的错误中陨落。 皇帝不仅一次地想要回到从前。他慢慢开始念旧。慢慢在皇后那样冰冷的态度下,念旧。 从前柳氏未入太子府时,府中是没有妾室的。他也曾想过,甚至许诺过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他没有做到。 当初的疑心,野心,以及色欲,都让他情不自禁地对皇后做出了背叛的事。 后来,他真的听了朝臣和先帝的话,充实了后宅。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觉得自己贤惠的皇后,不再贤惠。发现她变得善妒,变得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而这次,皇帝想亲口问她,想亲口问她自己埋藏在心里多年的问题。 “皇上,皇后娘娘在静心礼佛,您……” 皇帝没有理会宫女的话,让人在外守,而后着跨步进去。皇后正跪在那儿,虽然知晓皇帝来了,但是并没有起身恭迎。 皇帝走过去,佛祖面前,皇帝也不敢不敬。 皇后睁开眼,起身未语,只同皇帝走到她的寝殿。 桌上摆着皇后最喜欢的凤梨酥,以及柳氏生前最爱的牡丹卷,室内的宫女太监都被遣散。 “皇上这是做何?”皇后不解地看向他。 皇帝兀自坐下:“柳氏生前独爱牡丹卷,可你从前在太子府时,每每都会针对她。” “如今,心儿……”皇后听见他这个称呼,十分厌恶地蹙眉。皇帝瞧见,也止住了话语。 皇帝讥讽般地笑了,是啊。这个局面,是他一手造成,可现在,确实他在这儿试图挽留。 “皇上可知,破镜是不能重圆的。冰释前嫌,又是何等虚伪的话语?”皇后的眼睛含了泪,尽管已经过去了多年,但提起来,还是很痛,“臣妾不敢妄言皇上之过,您是天子,永远都不会有错。错于臣妾,从前臣妾痴心妄想,现如今劳得皇上这般。倘若皇上要怪,便怪罢。臣妾绝无二话,甘愿受罚。” 皇帝的眼眶也慢慢地红了,只觉得鼻子发酸,心头发堵。 皇后的性情,从温婉端庄,到善妒跋扈,最后变得个清冷孤傲。 从前,她会唤自己为辰郎。后来,是淡淡的殿下。最后就是冷冰冰的皇上。 “心儿。朕不明白。是你变了?还是朕从未看透你?” 皇后俯下身,下逐客令:“皇上请回罢。”以后,也莫要再来了。就把这里当做冷宫吧。或者当做,我和她一起死了也好。 “殿下近日为何紧锁眉头?”西门娇在旁侍候着,玉手轻揉着南遥睿的肩,“奴婢见殿下日日不悦,可是因为凌小姐?” 试探意味十足。 南云桉本就不悦,加上此刻西门娇如此一说,他更想发脾气。这个女人怎么不去死呢!不行,不行,忍住。 欢儿还要你,让西门娇动心,不能对西门娇发脾气,坏了欢儿的好计。 西门娇觉着,这几日南云桉对她的态度越发地好了,而对凌倾欢却是越发地不待见。看来,凌倾欢这南国第一美人还是抵不过她这个西夏第一美人啊。 初见以为多有姿色呢,没想到在这上面,也不过如此。 南云桉实在耐不住心中火气,找理由让西门娇退下,用着那魅惑人心的语气:“娇娇先退下罢。你也累了,好生歇着。这几日便让西晴过来侍奉罢。不舍昼夜的样子,自个儿不觉着累,本殿可是心疼呢。” 西门娇欢喜着应下,丝毫没有多想。爱情的喜悦已经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想的了这么多呢? 刘梓娴听了西门娇的话,立马便知南云桉是有事。 过去的时候,南云桉不在书房。她便到了后花园寻找,在一颗葱郁的大树下找着南云桉。 后花园连着书房,并无侧门。此刻承玉和受益都守在门外,也是无人敢进来。 “殿下召奴婢来……” 南云桉抬手示意她莫要再语。 刘梓娴也是听话得没有再说话。 南云桉这几日一直心结打不开,也不愿意多找凌倾欢。而凌倾欢呢,也是拉不下面子。不愧是皇帝皇后的儿子和赏识的人呐,对待这种事情的性格都一样。啧啧啧。以后在一起,这两人怕是有罪要受咯。 不过,南云桉可不像是这样的。莫非,他真觉得凌倾欢不喜欢自己,从而觉得没有希望了? 还得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刘梓娴可没看出凌倾欢一点儿都没动心。南云桉呐南云桉,你要是疯狂地去追求人,说不定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殿下安。”虽然有人守着,但刘梓娴还是不敢忘了规矩,若是隔墙有耳,就遭了。 南云桉知晓她的意思,转身从后门回到书房。 刘梓娴还是照样坐在书案前,旁边的位置上。南云桉照样坐在书案前。 “你要喜欢,便去追她。大胆地追,热烈地追。”刘梓娴说出了心声。凌倾欢的意思,她这个旁观者倒是清得很。 人家怕不是没动心,而是在极力压制,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而已。 南云桉抬眸看着她,似乎在说:“怎么追?” 他也想说怎么追,可脱口而出的却是:“不用了。” 刘梓娴没有说话。她没有理解到意思。 “她会觉得烦,会觉得不开心。我的追求会给她带来困扰。我喜欢她。也愿意放手,也宁愿一人之痛,不愿造成两人之悲。” 刘梓娴一声冷笑,她也不担心南云桉会赐罪。 “呵。呵呵呵。南云桉,你真可笑。你不追,等着欢儿来向你表达心意?还是等着欢儿,一生被自己蒙在鼓里。有些事,你不去做,你就妄下定论,欢儿也不可能看得清自己喜不喜欢你。”刘梓娴一通教训,倒是给了南云桉一个希望。 对啊!南遥睿可以用下作手段,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但是绝对不能伤害她,伤害自己。谁还不会装可怜了? “你说得对!那!西夏的那件事提前吧,你再安排几个杀手,到时候对我大打出手,最好弄个要死要活。” 刘梓娴听完脸都黑了。您要不听听您在说什么? 呵,墙都不扶就服你。这么多天是被西门娇染病了吗!一个接一个的,闹脑子爱情。居然还有“让人对自己大打出手,弄得要死要活”?然后去博你小心肝的可怜是吧? 不过,该说要说,这个法子也太不靠谱了! “别太离谱。殿下,您不觉得这个法子既损又烂吗?欢儿那个性格,且不说喜不喜欢你,单凭你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她都会出手护你周全。恐怕到时候宁愿自己死。若是她不在呢,后面她肯定要全力逮捕。” “她那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再加上一向的手段毒辣。你的‘功人’又能活多久?若是发现,她会不会恼羞成怒?甚至更多负面影响?” 南云桉这才醍醐灌顶般地理解了。 “那娴儿你说,怎么办?” 刘梓娴扶额:“殿下,现在还不可操之过急。欢儿还在自我撕裂的状态,而咱们的正事也没有办完。” 担心南云桉的兴致不高,又补充:“难道你就不想让欢儿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吗?” 南云桉觉得,刘梓娴这话简直不要太有理! 对,就应该这样。先夺嫡,然后以太子的身份迎她进门。父皇和母后没能完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夙愿,那便让他们这个做儿女的来弥补他们的遗憾。 从前摄政王在世的时候,不少大臣也极力要求摄政王纳妾。可这都被皇帝挡了下来。 一是因为,王妃凌天香是皇后一生的挚友。二是因为,皇后的皇帝从前互许的诺言。 现在,他也打算继承摄政王的“美德”,皇帝皇后也定然是没有二话的。 至于朝臣,他父皇也能替他挡。反正,凌倾欢绝对不能委屈了。 等他夺嫡成功,就向凌倾欢诉说自己的心意。让整个南国的人都要知道,凌倾欢是太子南云桉喜欢的人。也必然是南国未来的太子妃。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定局(2) “欢儿。” 沉寂的夜空挂着点点繁星,夏日的蝉鸣不止,瑟瑟晚风拂窗。 这是继上次的误会之后,南云桉初次唤她“欢儿”。凌倾欢不免觉得悲哀,堂堂皇室嫡子,在这上面,居然是这般卑微。 她高傲,冷漠的心,让自己对那件事于他没有任何解释。刘梓娴前来调解,她也不愿意全部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么,南云桉现在是否就是前世的自己?在自欺欺人呢?他甚至更加悲哀,他除了自我蒙蔽是没有其他自欺欺人的法子;他又更加幸运,以后他面对正式拒绝的时候,不会那么难受。 狠狠心,咬咬牙,凌倾欢还是,前世那副冷漠无情的嘴脸。 “殿下这又是何意?”凌倾欢轻笑道,“您都觉着臣女只是在利用您了,又何苦如此呢?” 南云桉没有正面回答凌倾欢的话。现在要紧的,是让他这个被她利用的人,被利用得有价值。 “你利用吧。我无所谓。”南云桉说得云淡风轻,但凌倾欢却听得心中千斤。 南云桉伸了伸懒腰,恢复从前那欠揍的样子:“能被咱们的第一美人利用,太值得了。” 他又凑近了凌倾欢,而后又躲闪回去。凌倾欢只觉得满脑子空白,这人又想干什么! 南云桉这次倒是理智控制了情欲。 “本殿来找你,是想说,该拔钉子了。” 凌倾欢抛开方才的事,陷入沉思。现在证据已经确凿,但城中百姓却依旧病死无数。而梓娴已经屯放了足够的药草,西门娇的狐狸尾巴也已经抓了出来。 “既如此,殿下可得挑个‘黄道吉日’,毕竟这一笔若是能够一针见血,殿下的皇位可就是稳了。” “下官给二殿下,凌小姐请安。” “哼!”南云桉拍案而起,“王知县,你可认罪!” 知县惶恐不安地跪下:“殿下息怒,下官不知哪里惹的殿下不快,还请殿下恕罪。” 凌倾欢由兰心扶着起身,气场全开,面无表情地冷声冷语:“恕罪?!息怒?!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件事,本将与殿下,怕是息不了怒,亦是做不了主,故而恕不恕罪……与本将和殿下无关。” 知县心下一惊,难不成事情已经败露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虽然他早就料到,凌倾欢和南云桉可能会发现。毕竟南遥睿传信告诉自己,皇帝早就已经知道是有人投毒。但是除了有人投毒,皇帝没有多说。 那么,是皇帝在试探南遥睿,对南遥睿已经起了疑心;还是南云桉和凌倾欢并没有查出,此次是西夏人投毒,故而只是猜测是有人投毒? 现在城中瘟疫已然全无,皇帝不是不追究了吗?南云桉和凌倾欢不是快要启程了么?难不成,旧账重翻?! “殿下恕罪,小姐恕罪!微臣实在不知自己所犯何事,微臣愚钝,殿下恕罪!”知县连个十个地磕头。 “哼!还说你不知道!上次城中那两个人的谈话,本殿可都听见了!让你管家,你是怎么干的!” 谈话?知县回想起瘟疫还没有完全解除,全城戒严,百姓足不出户的那日。他偶然上街,突然有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出了家门,还在那儿议论他和西门娇。 “我给你说,我上次碰见有一个女子,长相极其妖媚,身上散发淡淡的香味,她居然出户到了城外。还有知县随身陪伴。知县对那个女子可是毕恭毕敬呢。” 思绪突然被南云桉:“你在发什么愣!欢儿近日并无外出日子。府中能称极其妖媚的人,怕是只有那位西娇姑娘了。” 知县还没反应过来,南云桉趁胜追击:“西娇,哼!好一个西娇。魅惑本殿,让本殿和欢儿离心。现在,你这么一个老气横秋的朝廷命臣,也是这般好色么!” 知县松了口气,笑着磕头认罪:“是是是,都是微臣的过失。这西娇姑娘的姿色确实……” 说到这儿,他又郑重其事地言:“臣向殿下保证,只有这一次。决不再犯!” 南云桉满意地点头,不错。你承认了。 “那么,本殿就不跟知县计较了。”南云桉打了个哈欠,一副慵懒的姿态。 凌倾欢看着一出好戏,瞧着知县,笑里藏刀表现得淋淋尽致:“既然殿下不计较了,可是臣女曾经说过。西娇若是生了魅惑主上的心,臣女定是不能放过的。” 这话,面上是说给南云桉听的。可凌倾欢却是看着知县,说给知县听的。 最后一句,直接点明:“知县是朝廷命臣,这档子事,一次便足矣。只是西娇区区贱奴,自然是不能轻放。否则咱们的二殿下,以后都不必选秀娶妃纳妾。谁若有意,大可以直接毫无顾忌地爬上二皇子的床。不罚不行,知县说呢?” 知县满头大汗,这要从何说起?!西门娇是西夏的大帝姬,南遥睿曾经在信里一再嘱咐自己,要护好西门娇,不得让她有闪失。现在凌倾欢和南云桉这样一唱一和的,西门娇必死无疑啊! 还不等知县做答,凌倾欢又下了令:“来人。将西娇凌迟处死。再传令下去,谁若再敢魅惑殿下,挑拨本将与殿下的高情厚谊,可就不是凌迟处死这般简单。必定得是,返京交由皇后娘娘亲自处置!” 西门娇被人压上来。此时的她,使不上任何力气。身子发软,却无法昏睡。 凌倾欢想起从前对付凌落雁,和凌落雁最后对付她的法子。这貌美之人,引以为傲的,首先便是自己的容貌。 兰心手里的盘子端着一把匕首,凌倾欢拿着匕首上前,西门娇身子发抖,汗如雨下。 “西娇姑娘,本将真想知道。脸和命,你要哪个?” 虎落平阳被犬欺,西门娇心里想着这一句话。现在若是不爆身份,那么自己将没有命。忠诚何用?西夏皇室的人曾经那么对待自己,这种时候,就别怪她西门娇贪生怕死。 西门娇鼓起勇气,强忍不安,大声地朝着凌倾欢吼了出来:“凌倾欢!你未免过于放肆!我乃西夏大帝姬西门娇,你岂敢动我!” 南云桉拍掌笑道:“好好好!甚好。” 站在屏风后面的皇帝站了出来。 知县傻了眼,皇帝?! 皇帝冷眸扫去,南云桉和凌倾欢皆起身行礼。 西门娇不认识皇帝,但见凌倾欢和南云桉此举,立马便识破。 皇帝坐在了上座,南云桉和凌倾欢识趣地走开,到旁边的位置坐下。 “西夏当真是愈发大胆了。”皇帝端起旁边的茶盏,朝着知县扔过去,西门娇跪在知县旁边,心中的不安越加强烈。 不错,她西门娇是有勇有谋,曾经也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今日,她却开始恋生恶死。 “西夏大帝姬,可知我南国的兵力?你们区区分裂小国,当真觉着我大南灭不了你们是么!” 西门娇到此刻,还是没有放下自己的骄傲。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死可以,但这些人也别想知道真相! “南帝既然这样说了,又何必审我呢?给我一个痛快吧。这件事,我是主谋。” 皇帝轻蔑地笑了,这个西门娇是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厉害的? “你若是不愿说,可莫说朕让你受皮肉之苦!”皇帝玩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戒指,“说了,朕饶你一死。不说,死的不体面,也别怪朕了。” 西门娇知道,垂死挣扎没有用。说了,她即使不死,活罪也难逃。倒不如现在受些可以死去的活罪,也免得日后生不如死时,却没有勇气自杀。 “报!翊国侯已经拿下西夏!只是……” 凌倾欢等人本来面上挂着些许喜悦,听见那句“只是”,脸色又暗沉了下来。 西门娇知道。定是自己的父兄母后,已经死了。 “只是,翊国侯没能让西夏的帝后以及太子存活。大军杀进去时,帝后和太子死在了一处……” 南云桉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南遥睿怎么会不动手呢? 皇帝疑心,但也做出没有疑心之样。城中瘟疫已经彻除,西夏皇室不复存在。死无对证,也没什么可继续探查的了。 皇帝烦躁地摆手让人退了下去,西门娇被处死,知县斩首,抄家以后,男被流放,女入贱籍。 这件事就被潦草地处理完。西夏被灭,皇帝等人返宫,命其皇后备上宫宴,时日半月。宴请钟家,凌家,郁家,佐家。 皇帝回宫当日晚。大皇子府。 “废物!废物!一群饭桶!”南遥睿将案上之物全数摔在地上,“西夏便是这般无能!被人算计了都不知情!” 受来等人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南遥睿今日不知道从哪儿听来消息,说是处置知县和西门娇当日,所提到的两人,正是南云桉备下的人。 好一个自导自演。南遥睿心中皆是不满。南云桉和凌倾欢怎么就那么会装呢! 哼。装。那大家都来装好了。本想着娶了凌倾欢,利用她的势力扳倒南云桉,现在看来,怕是这件事也败露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赏赐(1) 在皇宫谢过恩后,凌倾欢随着翊国侯和凌珺回到侯府。 老夫人,大夫人携带家眷皆在外等候。两位夫人此生最为疼爱,珍惜的人,如今班师回朝自是欣喜不已。且这一趟去来,翊国侯府的荣誉也不小。 皇帝一早便将物质赏赐送到了翊国侯府,老夫人和大夫人念及几人也路途劳累,寒暄几句也就放了凌倾欢和凌珺回房。 木兮阁前,碧心跪在那儿,潸然泪下:“奴婢恭迎主子。” 凌倾欢看见碧心自然也是欢喜,兰心还是照样恭敬地朝着碧心福身。 将两人带进去后,纵横照样在门口守着。 “兰心这次跟着我出生入死,日后也是同碧心般,是我的亲姐妹。日后你见了碧心不必行礼,木兮阁由你们两个相互协理着打理。” 兰心听了这话,也是明白凌倾欢的意思。凌倾欢不再把她视为外人,能和碧心平起平坐便可知其心中分量。 可凌倾欢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外头的纵横便和刘梓娴起了争执。 “你什么人!不许擅闯大小姐闺阁。”纵横双手撑开,身体挡在门前,打量着身着朴素的刘梓娴,“新来的婢女别来碰瓷大小姐。” 刘梓娴气的发笑:“我?”她想说,我是元帅之女刘梓娴,但是又咽了下去。 凌倾欢听到了声音,马上就辨别出是刘梓娴。 将门打开还听到纵横嘀咕:“看起来挺眼熟,瞧着这手和脸颊,莫非是大夫人或者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纵横又马上对凌倾欢行礼。 凌倾欢笑着指责道:“这是……” 欲要说出刘梓娴的真实身份时,她收到了刘梓娴的眼色,硬生生地改口:“这是我在边疆认识的一位姑娘,纵横以后唤她刘姑娘便是。” 纵横这又换了一副嘴脸:“原来是刘姑娘,奴才狗眼看人低,还望刘姑娘莫要怪罪才是。” 凌倾欢和刘梓娴都没有指责,碧心和兰心也识趣地退出来。待碧心上完茶,两人才开始交谈。 “怎的还不去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怕是在地底下也想着梓娴呢。” 刘梓娴撑着头叹气:“哎,我想着宫宴那天回去呢。” 又看着凌倾欢,俏皮地眨着眼:“欢儿~不如,你的木兮阁借我住住呗~” 凌倾欢尬住了,哈?!她要是偷藏刘梓娴,皇帝皇后不要紧,她爹呢! 刘梓娴又像个小孩一样,拉着凌倾欢的摇晃撒娇:“哎呀欢儿~我就知道欢儿最好啦~欢儿一定会答应梓娴的~” 凌倾欢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没办法,刘梓娴最是爱撒娇。若是此刻不答应,怕是她要听一上午那娇滴滴的音色了。 “啊得得得,行行行。你要住就住。”凌倾欢又怕翊国侯突然发现,然后骂自己,“但是得去跟我爹报备!” 刘梓娴沉思了一会儿:“可以告诉侯爷,只是我不方便出你的木兮阁,不如你自己去找他?然后让兰心在这儿把我守着。省得凌落……” 她又改了口:“省得国侯府有人不长眼。” 凌倾欢闻言,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依旧笑着答应。 刘梓娴也知道,凌倾欢起了疑心。只是这个疑心倒是没什么。就看凌倾欢是不是重生之人。若是,想来她这个重生的事,以凌倾欢的睿智应该是可以猜到。若她不是重生之人,那么凌倾欢会怎么想,刘梓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凌倾欢确实也是陷入了,刘梓娴是不是也是重生之人的沉思。只是……若是刘梓娴前世一直在西夏,那么南遥睿曾经说,他在西夏安插的一颗棋子有用了。是刘梓娴吗? 这也不可能啊。从前太后最不喜的就是南遥睿,觉得平皇后出身低贱,配不上皇帝。皇帝移情别恋的时候,帝后并没有嫌隙,那么这个平皇后便是魅惑主上,让皇帝睡了自己而入了太子府。 刘梓娴从前对南遥睿也是表面过得去。自幼父母双亡的她,太后就是她的恩人,对着太后,私下也是一口一个“祖母”。 那么这颗棋子,就不会是刘梓娴。到底是谁?那颗棋子现在是有,还是没有开始培养?亦或者是,他已经死了? 想着想着,凌倾欢便已经到了青松居。 “欢儿给爹爹请安。” 翊国侯见是凌倾欢来,面上含笑,施下手中湖笔,走过去虚扶:“欢儿快起来。” 礼数尽毕,两人同落座。 凌倾欢还没开口,翊国侯便预备把积压在心中的话率先说出来,于是。 ——“欢儿,你有何事,咱们暂且搁置。为父有事问你,你需得如实回答为父。” 翊国侯一脸严肃,那是对她为数不多的严肃。 凌倾欢不免想,到底是何事? “爹爹请问,欢儿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凌倾欢此样,翊国侯也告诉自己,凌倾欢是不会骗自己的。她是自己一手捧大的女儿,平时虽然略有娇纵,一身傲骨,但也是个孝顺的女儿,忠诚的臣女。 翊国侯示意旁边的奴仆退下,而后开口。 “今儿为父听你阁中的人说,你喜欢大皇子殿下。” 这一句话并没有让凌倾欢表露出错愕,樱儿怎会是个省油的灯呢? 这让翊国侯更加的确认,他将话继续说完:“欢儿。为父不贪图你飞黄腾达,以我和你大哥的能力,能保凌家几代荣华富贵。只是你若真心仪皇室之人,为父必然不拦,你和你大哥,都是为父和你娘此生的宝贝。只是,为父手上有些东西。具体为父不能告知与你,总之大皇子有谋乱之心,我们两个即便是父女情分决裂,为父也决不让你落入这样的狼子手中。” 翊国侯越说越心痛,甚至眼眶开始发红:“皇后娘娘待凌家也不薄。且为父也能看出二皇子心悦于你。平皇后和皇后就是宿敌为父想你也并非不知。你怎能?” 翊国侯又无奈地叹气。“情”这一字,最是磨人。它会不自禁,若是凌倾欢想过这些,怕是也试图控制,但那又怎会是说容易便那般容易的? 凌倾欢看着翊国侯,莫非爹爹也重生了?不可能啊,翊国侯的种种表现,完全不像。翊国侯若早知,那么在边疆,翊国侯就会提醒凌倾欢。但是,他手上是什么东西呢?如果爹爹手上的东西,是证明南遥睿有可能叛国,那么南遥睿前世不待见凌家,说不定不是因为凌落雁。而是他知晓南遥睿手上的东西。 瞧着翊国侯紧绷的模样,凌倾欢释然笑道:“不知爹爹闻的何人之言?居然造谣欢儿。欢儿并不喜欢大皇子,心中也没有……” 说到这儿,凌倾欢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她直接忽略:“心中也没有喜欢的人。若是欢儿当真喜欢大皇子,依欢儿的性格,欢儿不会不提。欢儿也断然不做对不起皇上,皇后娘娘的事。” 前世,她已经辜负大家太多。那么今世,她愿意用一生来赎罪。 听到凌倾欢的话,翊国侯像是挖掘了什么宝藏一般惊喜:“此话当真?!” 凌倾欢起身,郑重地像翊国侯行礼,一手做出发誓的姿势:“我凌倾欢在此起誓,若是此生对皇上皇后不忠,定天打五雷轰,身尸五马分,死无葬身地,永世不超生!” 翊国侯欣慰地泪如泉涌:“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快坐下。” 翊国侯问完,也该凌倾欢了:“爹爹,只是女儿有一事相禀且求爹爹成全。”凌倾欢一本正经地说着。 “你且道来。” 凌倾欢低了点声:“女儿在边疆遇上了刘元帅的女儿,刘梓娴。” 听到这儿,翊国侯已经变了脸色。 “女儿和殿下同她相处甚好,此次能够揪出西门娇,梓娴功不可没。只是现在,梓娴觉着并非回去的好时机,她要等到宫宴那天重返皇上皇后面前。” “这么说刘兄的女儿找着了?”翊国侯的脸色没有不好,满脸的喜悦。曾经刘元帅在世时,两人同饮酒共作诗。只是后来,两人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镇守。刘元帅却不幸战死。 凌倾欢回答着,露着温婉的笑容:“是。梓娴这些年一直在西夏。在西夏的皇室做御医,是太医令。更是西夏大帝姬西门娇生前最为信赖之人。” 翊国侯没有再继续多问,刘梓娴找到了就是好事。既然她想要借助凌倾欢的闺阁,自然也是无事。 待翊国侯答应,凌倾欢又嘱咐:“滋事还请爹爹莫要告知他人。” “云桉。好好好,本宫的好大儿,你终于回来了。”皇后握着南云桉的手,凤眸含笑,却有着晶莹的泪光。 南云桉很少看见皇后这样。这次的出征想来也是给皇后带来了太多的担忧。 “母后放心,儿臣无事。” 询问了南云桉的近况,皇后想着凌倾欢怕是已经看了南云桉的心思。欢儿的性格,皇后甚是清楚。她知晓了,就必然不会给南云桉遐想的机会。儿子本就累了,便不拿感情上的事叨扰他了。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赏赐(2) 而母子连心,南云桉又怎会不明皇后之意呢? 南云桉深知,自从自己的大姐姐离世,他不仅是皇后和钟家以后能否繁荣的砝码,更是皇后的情感依靠。哪有那么容易放弃一个人?皇后的举手投足,眉目之间,都在表达,她还爱皇上。 而他就是皇帝和皇后感情的结晶。皇后爱的不只是自己的儿子,是他的儿子,是钟氏的希望。 南云桉明白,生在帝王家,太多的不得已。皇后的爱,也许不是纯粹的,但是皇后会尽力给自己想要的。 不是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南云桉也从不觉得,母亲将他生下来,便是要对自己好。母亲有选择的权力。 而皇后喜欢凌倾欢,是因为凌倾欢身上,有凌天香的影子。更是凌天香生前非常疼爱的人。正如对凌倾欢好一样,她是把不能给皇帝的感情,都给了自己。 “儿臣知道母后想问什么。”南云桉笑谈,“欢儿也许现在还不喜欢儿臣,但儿臣相信欢儿也并非无情之人。若是欢儿不能为这份爱感动,儿臣也愿意等欢儿一生。哪怕她以后嫁了人,儿臣也断然不做负她之事。” 皇后听了,似乎看见了曾经的皇帝。 “心儿,本太子向你保证。此生绝不负你,只爱你一人。” 她轻叹息,终究没有说什么。南云桉有此心自然是好,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不会走上自己夫君的老路。只是希望终究是希望,能不能做到,就看南云桉有没有当初摄政王那个决心。 阳光明媚的午后,皇后将凌倾欢传进宫。 盛夏的京都带着炎烤,皇后宫里虽然摆了些冰,但还是抵不过酷暑的燥热。 旁边的婢子给皇后打着扇,殿内一派祥和。话了些家常,皇后便屏退了宫人,两人就坐在殿内交谈。 见此景,凌倾欢也清楚。皇后是有话要说。 皇后看着凌倾欢,心底还是略带犹豫。此话一出,凌倾欢会做何感想? 为了儿子的幸福:“欢儿。自上次宫宴后,我一直没有空问你,你可有心仪之人?” 凌倾欢早就料到皇后会问,她觉得南云桉的喜欢,皇后怕是最清楚不过。她是过来人,肯定是履历丰富。 “回娘娘,欢儿心中并没有心仪人选。”凌倾欢眼带笑意,“欢儿不觉得,来人间一趟,就要爱几场,恨几场。欢儿可以给自己想要的,即使没法,也绝不向人低头。亦不会将自己的身心托付给什么人。” 勾起的唇角没有放下,眸中的坚毅让人觉得安心。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聊完感情,又开始聊正事,“过几日的宫宴,东方的使臣会带着公主前来。这件事,我想你应该也听到了风声吧?” 凌倾欢颔首。 自从西夏被灭,这也给了东方一个醒。最近东方对北国都安分了不少。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北国若是生了灭它东方的心,还是轻而易举的。最好的法子,便是傍上南国。 这样,即使北国动了灭东方的心,也会顾及顾及南国。 这个法子也是铤而走险。东方无条件答应南国,甚至将自己的嫡出公主献上做押金。 这次迎接的人选,便是巍王。 宴会并非安排在一块儿。庆功宴的次日,便是鸿门宴。 两人趁着天气好,到锦鲤池一游。 锦鲤是皇后最喜欢的鱼种,自打皇上登基为帝,御花园的这块地便被改为锦鲤池。 一是锦鲤的寓意,二也是讨皇后欢心。 看着这座池子,皇后心里难免五味杂陈。凌倾欢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皇后。 她不知道皇帝曾经许诺了皇后什么。但她可以猜到。应该是。 ——我会给你一个家,一生一世只爱你。 ——此生就算负了天下也绝对不负你。 ——我要给你皇后的位置,告知天下,你是我的人。让你成为万人之上,却不在无人之巅的女子。 …… 是这些吗?她不知道。这是前世南遥睿对自己说过的话。 但皇帝也不是南遥睿。皇帝的是真的爱皇后,南遥睿全是演戏。皇帝有想过给皇后一个家,南遥睿对她就是利用。除了利用,没有别的。 但她没有资格对皇后说:“娘娘就知足吧,比起臣女您可好太多了。”更没有资格这样想。 若是放在前世有人这般,她会觉得那人矫情做作。会觉得,这个人不堪一击。这都承受不了,还能承受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会觉得,这是她无法经历和体会的伤痛。 “娘娘可是在想和皇上的曾经?” 皇后看着凌倾欢,苦笑道:“没什么可想的。物是人非,空自悲有什么用?” 她拉着凌倾欢的手,在锦鲤池散步,宫人们跟在后面。但皇后并没有让他们紧紧跟着。毕竟她和凌倾欢有话要说。 “欢儿,若是你被人许诺,他此生只爱你一个人。你会觉得这是笑话吗?” 凌倾欢没有答复,皇后也没有停下,继续地说:“从前,我不知道那是我的痴心妄想。那时,他是太子,是储君,现在是天子,是皇帝。从来就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她媚骨天成,温婉端庄,怯懦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 皇后的话,因为妤儿快步上前:“娘娘,皇上传您过去,说是要同您谈谈宫宴之事。” 夏雨纷纷,凌府的主子们一早便是起身好好收拾自己。 侯爷一早上朝,下朝回来也是匆忙更衣。 凌倾欢呢,衣着端庄,不失大体,人儿也是千娇百媚。 凌落雁的打扮很是朴素,给人一种,侯府不给庶女好衣裳的样子。 刘梓娴最先上马车,翊国侯等人还没出来,便借着凌倾欢的名义上了她的马车。 到了皇宫,人人下车。凌落雁瞧了眼刘梓娴,对这个人影响并不深。难不成是哪家小姐? 自己温婉大方的人设要立起来,凌落雁走过去,朝着刘梓娴行礼:“这位小姐安。” 还不等刘梓娴回礼便笑着询问:“这是哪家姐姐?和大姐姐在一块儿,想来定是身份高贵。” 刘梓娴没有透露身份,只是笑着回礼。凌倾欢一副不待见她的样子,带着刘梓娴进了皇宫。 前面的大夫人和老夫人也看见了刘梓娴,没有多语。凌倾欢心知,是父亲给自己的祖母和母亲提前告知了。 翊国侯带着众人进殿,刘梓娴到此宫偏殿躲着。纵横得令,在远处守望。 凌家众人进殿时,就差钟家未到了。想来也是在皇后处。礼数尽毕,诸人落座。 佐将军的伤势并没有痊愈,只是现在看来比一两个月前还是好多了。 “这便是咱们当初的‘巾帼女将’,只可惜佐伯父当时昏迷不醒。”佐将军只觉得可惜。凌倾欢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子,上了战场他这个做伯父的没能瞧见侄女的飒爽英姿,实在可惜。 话题就这样开始。不知过了多久,钟家来了后,帝后和后宫妃嫔,以及皇子,公主们皆到。 “臣/臣妇/臣女给皇上皇后请安。恭祝皇上万福,皇后娘娘金安。” 帝后落座于主位。 皇帝抬手,眉目含笑:“都免礼罢,今儿个不必拘束,坐下说话。” “谢皇上。” 开场白依旧是皇帝举杯,然后说些话,众人再回谢祝福之语。 而这之后,皇帝安排了歌舞宴。边赏边吃,最后一个时。刘梓娴半遮面,一舞翩翩,展现在众人面前。 皇后看着刘梓娴,迟迟不敢认,直到最后见她取下面饰。 “这……这可是刘小姐?”承恩公率先说了话。 刘梓娴礼貌地朝着他一礼,随后向皇帝皇后行大礼:“臣女刘氏,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上万岁圣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后激动得说不出话,哀怨地看向皇帝示意让其起身。 皇帝实属地愣了一下,收到皇后的目光,又恢复神色:“好好好,娴儿回来便好。” 皇后又命宫人:“且再上些膳食来,弄出一张桌给刘小姐。” 因为这次是世家的宫宴,此刻不宜叙旧。待觉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就示意大总管宣旨。 众人皆跪,明黄色的圣旨晃眼勾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翊国侯凌晟峰,与昌平伯郁旭升,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授以武职理宜然也。不意朕访边务,西贼扰我河西,尔援古今颇牧,近在禁中。兹特授凌氏为一等公,赐号翊国;郁氏为一等候,封号不改。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夷狄。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翊国公女,凌氏倾欢。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从即日起,封为元熙郡主。钦此。” “臣/臣女多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前世(1) 宫宴结束,刘梓娴被留在了凤坤宫。返府的途中,凌倾欢的马车被南云桉拦下。 碧心同凌倾欢坐在里面,她掀开帘子一看,原是南云桉。 “请二殿下稍等。”碧心转头看向凌倾欢,“主子,是二皇子。” 说到后面,碧心停顿了一下。凌倾欢知道,这次封赏,南云桉定是不少。 她掀开帘子,因为没有凳子只得躬身,下去也不是,坐回去也不是。 南云桉将手伸出:“我抱你下来。” 凌倾欢很直白地拒绝了。这些日子,她反思了很多。在边疆的时候,她就已经给了南云桉许多幻想,现如今不能一错再错。 “不用了,多谢殿下。”凌倾欢眸光暗淡,“殿下若是来道贺的,臣女在此便谢过殿下。若殿下无事,夜已深,还请殿下早些回府歇息才是。” 南云桉僵着手,唇齿打颤。恍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愣了愣,他还是将手收回。让受益前去禀明大夫人,凌倾欢需得晚些回去。 碧心只好将马车里的凳子拿出递给承玉。凌倾欢也知道,他指定有话说。也对,是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于是她下了马车。 此时已是在宫外。南云桉让奴仆远跟,自己和凌倾欢说起话来。 “欢儿。父皇已经决定,将我封为钰王。”南云桉给自己心里打足勇气,“我自幼便心悦于你。如今,我终于成为皇子之首。你若愿意……” 他还没有说完,凌倾欢就直接打断:“多谢殿下的喜欢,臣女不愿意。” 她再也不想,亦再也不能喜欢上任何一个男子。凌倾欢坚决果断的眼神,诉说着“不愿意”。也像把刀子,深深地刺在了南云桉的心上。 好可笑,他明明知道答案,但为何要开这个口? 南云桉失落地扯了扯唇角,垂下眼眸,故作轻松道:“没关系。”我会等你。 此刻的凌倾欢,只觉得自己脑袋空白。之前想好怎么拒绝了,怎的这会儿子,什么也想不起来? “本殿送你回去吧。”南云桉提出。 此时已经是夜晚,独自和碧心回府怕是不安全。凌倾欢应下。 几人走回凌府。南云桉亲眼看着凌倾欢踏入,而后家仆关上府门。 接下来的事,是凌倾欢并没有料到的。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突如其来的一道雷,把凌倾欢吓了一跳。 凌倾欢想着,趁雨还未下起,赶忙回木兮阁。又让碧心前去给大夫人禀报,言自己已经回府。 就在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掉入水中…… “不好了!郡主落水了!” 一片山中,南云桉被镣铐着手脚,让人平白拖着走。随行的还有许多身着一样衣服的人。那是负责将犯人流放的一行官兵。 凌倾欢跟着上去,走在南云桉的身边。想要触碰,却发现直接穿了过去。 她大喊着:“南云桉!南云桉!” 可是,谁也没有回应她。官兵没有神色,南云桉也没有变什么脸色。 她越发觉得奇怪。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南乐添。 那是凌天香唯一的儿子,比凌倾欢大了两岁有余。她重生的这个时间,南乐添已经被封为璟郡王。但自从重生后,她并没有见过南乐添。 南乐添已经被派往西夏,暂理国事。之前没有时间,现在返京腾出时间来,南乐添却被派离了京都。 而现在看见的南乐添,面上带伤,半个面具遮掩了一半英俊的脸。 凌倾欢愈发地疑惑。南乐添几下的功夫将南云桉救下,他身上的脚镣手铐也被南乐添用剑斩断。 还没反应过来,凌倾欢又看见了身负重伤的大哥。 凌倾欢焦急且担心地跑过去,想要扶住凌珺。却又被穿了过去。 她着急忙慌地回头,见南云桉将凌珺扶住。 南云桉的面上满是憔悴,很是瘦弱。凌珺的腹部似乎也是中了剑伤,只因凌珺撑不起腰。南乐添的脸颊带着面具,想来也是容颜受损。 而南云桉的这个样子,很是像凌倾欢前世见他的最后一面。 凌倾欢碰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自己。但她可以听清几人的对话。 “如今南遥睿这个昏君登基,欢儿她……”南云桉泣不成声,泪流满面,“欢儿被打入了天牢。现如今怕是……” 凌珺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说话,南乐添满是怒气。 而听了他们的话,凌倾欢带着疑惑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她回前世了。 只是现在为何没有一副躯体?现在的她是个野魂么? “我从西夏逃了回来。景曦和梓娴……”南乐添也开始难以启齿,最后还是狠心地咬牙切齿,“景曦被发现身份。他的身体由五皮马牵着,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扯。就在梓娴的眼前。而梓娴……在西门赋成功登基后,她的孩子被火烧死,她已经也被活生生地摔下悬崖。” 南云桉不可置信地看着南乐添,几人的泪水就这样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如此……”南云桉痛不欲生,“是我害了他们。” 他松开凌珺,跪在地上,望着天,发疯似的大喊:“景曦,梓娴!我南云桉对不起你们!” 南云桉的身躯颤抖着,声音略比方才小了些:“父皇,母后,欢儿,麟儿……我无能,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他好恨。为什么自己不争取凌倾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凌倾欢?为什么觉得别人可以给她幸福? 南云桉一巴掌使劲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接着又是好几个。啪啪打响。 而凌珺被南云桉松开的时候,便被南乐添扶好。现在南云桉这般发疯,南乐添也空不出手来制止。 这个时候,山林中出现了一个女子。她娇小玲珑,上前阻止了南云桉。 凌倾欢识别出,是自己的庶妹。侯府三小姐,三姨娘生的女儿——凌瑛瑶! 凌落雁不是说她疯了么!凌瑛瑶是怎么走到这儿的?!就她一个人吗? 凌倾欢觉得离谱,这么远的路,她怎么过来的?! “殿下!”凌瑛瑶一声吼,双眼血丝格外明显。她的手稳住南云桉的肩膀,“殿下此刻若是觉得,责怪自己比复仇还要重要,那么臣女便是看错殿下了!” 南云桉的理智被凌瑛瑶唤回了几分。 凌瑛瑶松开南云桉,起身向几人行礼:“瑶瑶给二殿下,郡王殿下,大哥请安。” 凌珺虚弱地问:“瑶瑶,你怎么活下来的?” 仔细端详凌瑛瑶,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衣服破烂。 “殿下和大哥可以装死,瑶瑶也自会装疯。”凌瑛瑶将自己逃生的事娓娓道来,最后落得一句,“凌落雁还有些人性。我装疯说自己不得娘亲疼,爹爹爱,自己的亲娘只爱别人,不爱我。凌落雁便放了我。” 南云桉否认了凌瑛瑶的话:“她不是还有人性。她是觉得你比她更惨,胜负欲上来,认为你已经疯了,侯府已经灭亡,便对她没有威胁了。” 凌倾欢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凌落雁知道的,是凌珺的尸体被狼叼走。因为凌珺跑了,他们以为凌珺死了。南遥睿疑心重,定会让人寻他尸体。至于凌珺怎么甩锅的……太多的可能,凌倾欢只知道他这个哥哥在朝堂上磨砺的城府,可不是吹出来的。 而南云桉这儿嘛……人都被南乐添杀完了,那么南遥睿也不可能不会疑心。难不成朝中还有人?否则进展怎会如此顺利? “下面有一户人家,是仟琳居住的地方。” 凌倾欢这才想起。当初南遥睿将佐家害于意图谋反,凌倾欢觉着心不安,悄悄命人救了佐仟琳。 她也是佐家唯一的女儿,也曾与凌倾欢义结金兰。可前世的她,却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将佐家陷入危险之境。甚至让佐仟琳,家破人亡。 凌倾欢当时愧对于她,便让人在流放之路的途径,买了一座农庄,每月悄悄命人给她送去吃食衣裳,还有就是一些金银财宝。 南乐添带着三人到了佐仟琳住处。凌珺昨日已经被南乐添带到了佐仟琳处休息一晚,而南云桉和凌瑛瑶还活着的消息,让佐仟琳依旧喜出望外。 自打南乐添从西夏回来,误打误撞晕在此处,佐仟琳便救了他。南乐添也和佐仟琳说明了情况。 佐仟琳也表达,自己确实恨南遥睿。但她没有任何理由恨凌倾欢。凌倾欢只是爱南遥睿,她也只是用了一些不好的手段,但凌倾欢就是这样的人。 自幼娇生惯养,她说一旁人不说二,被捧着长大的人,野心又怎会小呢?她只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做谋划,凌倾欢能够冒险救下她,佐仟琳已经感恩戴德。 南遥睿的性子,佐仟琳也并非不知道。凌倾欢不是喜欢南遥睿,是格外地爱他。她愿意为南遥睿做一切,她愿意听从南遥睿的所有言语。在她眼里,违背南遥睿就是大过。但凌倾欢还是伸手救了自己。 但凌珺并不喜欢南乐添已经跟她解释,担忧地开口:“仟琳,你别恨欢儿。她……”凌珺不是担心佐仟琳不收留自己,而是不想让死了的妹妹,还被自己最好的误会。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前世(2) 而佐仟琳却是破颜一笑:“好了珺哥哥,我自是明白。” 凌珺微愣一下,不过也是,南乐添率先到来,想必他也给佐仟琳解释清楚了。 凌倾欢此时双眼含泪,却在旁边看见了另一副魂魄。刘梓娴? 她匆忙跑向刘梓娴,无论如何呼唤刘梓娴,也没有得到应答。 凌倾欢疑惑起来,难不成前世的刘梓娴,死后便同她现在一般,变成了一副魂魄?所以,她现在看到的,都是前世的桩桩件件。 佐仟琳拿出了药箱中的金创药。几人皆退到院外,凌瑛瑶拿着药膏给自己的哥哥腹部上药。 赤裸裸的血痕显露在凌倾欢的眼前,她捂住口鼻,惊呼一声。虽然这样的场景她已经见得不少,可现如今眼前的人伤成如此,一想到是为自己的愚蠢买单,她就心如刀割。 这是那个从前在战场上雄姿英发的大哥吗?不是。他变得好瘦,变得好憔悴,和南云桉他们一样。都好憔悴,已经骨瘦如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欢儿怎么流泪了?” 此刻凌倾欢已经昏迷了一个时辰了,大夫人和凌晟峰守在旁边寸步不离。老夫人身子有些吃不消,前去歇息了。 而在一旁的还有大夫,任凭大夫怎么把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换了好几个大夫来,最后都是摇摇头得赏离去。 大夫人泣不成声,凌晟峰揽着她的肩膀,示以安慰。凌倾欢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一是大夫人心疼他也心疼。二是女儿诊断无果,无法医治更是心酸。 眼见东方欲晓,凌晟峰和凌珺只得先去上朝。而后禀明帝后,让宫里的太医们来诊断。 早朝之上,帝下圣旨,将二皇子南云桉封为钰王。早朝之后,皇帝留了南云桉和南遥睿,以及凌家父子在上书房。 议事完毕,凌晟峰方才跪下对皇帝开口:“臣请皇上开恩,救救欢儿!” 正出门没几步路的南氏兄弟:“?” 得到消息的南云桉立马不安定了,转身就跑进去,揪着凌晟峰不放。 南云桉此刻已经顾不得礼仪:“国公方才说什么?欢儿怎么了?” 皇帝也是云里雾里的,南遥睿也是做出关切的样子:“翊国公何出此言?” 凌晟峰抱拳礼道:“回皇上,回殿下。小女昨儿回府后,不知为何突然跌入水中,臣请遍了京都的大夫,个个都探查不到什么,只言脉象无碍,但也不知如何让欢儿醒来。” 皇帝大吃一惊,条件反射般地起立:“什么?!” 但此刻手上还有朝政,只得让总管派人去告知皇后。特许皇后出宫,让其携太医令前去。 皇后得知消息,一刻也不耽误地带着太医令同凌家父子到了国公府。 南遥睿只忧心凌落雁。如果是凌落雁做的,或者不是凌落雁做的,依照那个大夫人的性子,怕是这个罪名都会推到凌落雁的身上。 他和南云桉一同提出要去国公府探见凌倾欢。但皇后直接拒绝了。 “云桉去就足矣,睿儿还是回府罢。咱们可别吵着欢儿。”皇后生硬的态度,让南遥睿肯定,皇后也在怀疑凌落雁。 而自己和凌落雁走得近,皇后是知晓的。她明面上不说,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太子府一众妃妾,最后从府邸进入皇宫的,只有她和良妃。 后来选秀入宫的妃嫔,也是在宫斗中陨落。这里面,也少不了皇后的手笔。 但南遥睿又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屈尊应下。心里却是——待到以后我夺得太子之位,不。应该是成为大南最尊贵的天子,你们都必须向我臣服! 来到凌府,几人匆忙赶到木兮阁。老夫人和大夫人见皇后也来了,略有错愕,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行了礼。 皇后简单地让人免了礼,太医令上前把脉,搭了又起,而后再搭,反复好几次。南云桉本就没了耐心,正要出言呵斥,皇后却抢了一步。 “你这是作甚?快说欢儿如何了。” 太医令满脸的无奈,对着皇后跪下:“臣无能,未能查出郡主到底是为何晕眩不醒。且……” 太医令的犹豫让皇后的心一颤:“你且直言,本宫恕你无罪。” “是。且臣看不出郡主到底因何如此,故而何时能醒臣无法确定。但臣可以肯定,若是不测,只怕此生……” 他不说完,大家也明白了。皇后摆手,让太医令退了出去。管家亲自送太医令出府。 查不出病因,也无法下药。 南云桉的心像是被一盆雨淋下,凉透了。他嘴里喃喃着不可能,双眼放空,“不相信”二字已经写在了脸上。 大夫人也没忍住哭了出来,凌晟峰走过去将大夫人拥入怀,强忍着心中的疼痛。老夫人险些也晕了过去,皇后双眸含着泪水。 碧心更是直接朝着凌倾欢跪了下来,放声地哭了出来。兰心也是跟着碧心跪了下去,两人一起朝着凌倾欢磕了一个响头。 南云桉此刻像是失去了理智,所幸此时并没有外人。 “不会的!不会的!欢儿福大命大,怎会长眠不醒?”南云桉气恼地转了一个圈,他现在极度情绪化,也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了。 皇后无奈地摇头,对于凌家,她已经看成自家人,所以并没有做台面上的功夫。只是吩咐阅听留在此处,替她照顾好凌倾欢。又安抚了大夫人几句,带着不争气的南云桉离去。 坐在马车上,南云桉依旧失魂落魄的样子。这让皇后心生不满。现如今,是调查清楚凌倾欢的病因和掉落水中的原因,失魂落魄反而耽误进度。 “云桉,你这样,欢儿的病因只怕还没查出来,你便倒了。”皇后的语气依然生硬。在南云桉面前,她一直是个慈母,只是偶尔南云桉不对的地方,她会直接指出,不留情面。 南云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悲伤过头了。人家只是说可能,又不是一定醒不过来。他这样,真真是辜负了曾经对欢儿的那颗心。 现如今,最大嫌疑就是凌落雁。至于主谋……恐怕又是南遥睿。 南云桉向皇后应声,而后回到自己的府邸。昨儿夜一宿无眠,今儿又起得格外早,又出了这档子事。现在的他,实属有些疲惫。 更了衣便跑到床榻上,欲要好好休息一番,只有精力充沛才有更多的力气去调查这件事,也才有更多的时辰来救治他的欢儿。 “我却从未想过,帮你你还这般狂躁。” 南云桉站在一片迷雾里,左顾右看,喊道:“何人?!是谁!报上名来!” 传来的只有笑声。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南云桉觉得格外熟悉。但突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到底是什么人?还不现身?!”南云桉一声呵斥。 他却听见,那人爽朗的笑声。 “额……哈哈哈。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云桉。” “你的意思是,攻进皇城?”南乐添看着南云桉的神色,发出此问。 南云桉确认地点头。一张简单的地图,被几人标记好几处:“从前钟家,凌家,郁家遗留下来的势力不少。找到这些人虽然得花些时间,但是我想,他们也是同样狠南遥睿和凌落雁。那些势力,从前都被不知不觉地消减,直到欢儿和南遥睿撕破脸皮的时候,那些人便被抄家。” “这些举动当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悦。我想,但凡聪明一点的人,现在也同我们一般,已经活了下来。而那些没有活下来的,也是我们不需要的。有勇无谋,或者无勇无谋,这样的人要了也没用。” 南云桉说完看向几人,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凌瑛瑶对南云桉是绝对无二话的。她自幼爱慕南云桉,但把爱意藏得极好。现在凌瑛瑶的神情和举动,凌倾欢也已经看出,原来这个三妹一直在悄悄爱着南云桉。 南乐添和凌珺还是犹豫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对几人都十分不利,要真想找这些人,如同大海捞针。 佐仟琳看着两个大男子婆婆妈妈的样儿,随口便答应了南云桉。她很清楚,南云桉绝不是等闲之辈。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他也可以找到那些人。 南乐添和凌珺也就没有再多语,默认地同意。 自那见了刘梓娴的魂魄以后,凌倾欢也再也没有看到过。难不成刘梓娴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重生了?如果说,刘梓娴当时是这个状态,那么刘梓娴也是重生之人。 凌倾欢听着几人在那儿规划路线,走进看看路线图,这才明了。 凌珺休息的这几日,南乐添和南云桉更多的时间是在山上采摘药草。两人出身贵族,从小学的东西本就多。医术虽说算不上精通,但药草还是认得。主要还是,凌瑛瑶需要。 看着两人像只蜜蜂一样勤劳。她也不是很懂医药,故而南云桉和南乐添采摘的好几种药草,她都认不出来。 凌倾欢在现实里不想跟着南云桉,可现在变成了魂魄,她却只想跟着南云桉。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前世(3) 突然,南云桉在一株植被前停下。凌倾欢好奇地走进,透过他的身体穿了过去。是跟自己放在房中,即使枯萎也一直舍不得扔的那株植物! 她慢慢地退出了南云桉的身体,站在旁边,蹲下来观察南云桉的神色。 落寞,无助,想哭。这三个词完美地诠释了他现在的样子。南乐添正用锄头挖着药草,突然见南云桉蹲在这株植物前沉默不语,便放下一箩筐的药草向南云桉走了过去。 南乐添还是心疼南云桉。还好佐仟琳还活着。若是佐仟琳死了,凌倾欢和佐仟琳他会怎样选?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当得知佐府满门抄斩的时候,他是悲痛欲绝的。 但至少,他还可以收到这个惊喜。可南云桉不一样。没人能帮得了凌倾欢,凌倾欢也没有存活的希望。若是南遥睿手下留情,只怕凌倾欢那一身傲骨也不容许这样蠢笨的自己再活下去。且那个时候,所有爱她的人都离她而去,凌倾欢怕是觉得已经没有存活的意义。 南乐添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南遥睿的一只肩上,两兄弟就这样沉默不语。而凌倾欢更是默默无语。看着南云桉的这个样子发呆,脑袋一片空白。 南云桉拿上家伙,此时的他双眼眦红,一锄头下去毁了这株草。是南遥睿送给她的那株植被,这也是在宣战。 凌倾欢知道,南云桉定会背水一战。 两兄弟回到小屋,凌瑛瑶将草药碾碎再熬制成汤给凌珺服用了下去。 凌珺带着伤还在和几人讨论计划。凌倾欢看了更是忍不住抽咽起来。她高兴,高兴他们还没死;她伤心,伤心他们这样落魄。都是皇亲贵族,这被自己害成什么样了? 因为凌珺的伤势没有完全好,几人也不能动身。生怕凌珺落下隐疾。唯有健全的身体才能抵御他们。既然凌落雁那样的小白兔可以缩小好几倍成为蝎子,那么他们也必然可以从温室里的花儿被移植在悬崖的石缝上,纵使无光无水,也能顽强生长。 这些日子,凌倾欢已经体会了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只是每次黑夜都很短,白日像是正常时间。莫非?这次穿回前世,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看前世自己死后的样子? 下山到一家农庄的这日,几人碰到了一个瘸子。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几人。南云桉一眼识出,是自己父皇身边的大总管——卫国! 南云桉热泪盈眶,立马上前扶起卫国:“卫公公,您还没……” 南乐添几人也是诧异。卫国居然没死?!他被什么人救了? 卫国领着几人到了一户人家处。南云桉更加觉得诧异,父皇没死?!!! 几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噗通跪下:“儿臣/臣/臣女给……” 快要说出的时候,皇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南云桉几人立马会意。被人听见就都玩儿完了! 接下来,皇帝便交代了自己如何脱险…… 那日午后,阳光明媚,殿内烧着炭火。 皇帝醒来时,却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宫人。他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 从皇后谋杀了平皇后这件事败露后,皇帝便一直疑心于南遥睿。他明明将此事藏得很好,也天衣无缝地嫁祸给了贤妃。而为什么这个时候,事情还会败露?皇帝便知,是南遥睿的手笔。 而他从南遥睿幼时,便安插在南遥睿的一颗棋子此时也起了作用。 那个人告诉皇帝,南遥睿要起兵谋反。但皇帝因为证据和事例不足,无法对南遥睿动手。强势撤除他的王位,只会引起一部分大臣的不满。而皇帝这个时候也明白,南遥睿是多会拉拢人心。 他也被南遥睿的计谋骗了进去。皇帝以为南遥睿是真心爱慕凌倾欢,所以才会指婚二人。可却有人传言两人未曾圆房。问了凌倾欢,人家说圆房了,他还专门下令不许再让人议论已经是宁王的南遥睿和宁王妃凌倾欢。 如梦初醒的皇帝,让人做了万全的谋策。传令给南云桉,悄悄透露出去,也试图让他救出凌倾欢。但让皇帝没想到的是,那颗棋子背叛了自己! 皇帝这才恍然大悟,人家南遥睿给的好处,怕是已经抵过当年自己对他的好了。他只得和卫国提前逃走。南遥睿的速度终究没能跟上自己的速度。而他却也被人打晕,带到了这里。 “所以,当时我们发现的人,不是您?” 皇帝点头:“不错。但至于你们发现的尸体是何人,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他又开始顾忌:“对了。云桉在这儿唤我爹爹,乐添唤我叔伯,至于另外几人……叫干爹即可。” 凌珺一脸惶恐,预备跪下却又把顾忌二字写在了脸上。若是此刻有人来,便什么都暴露了…… 皇帝笑着摆手。南遥睿则把几人的计划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皇帝。皇帝到底经历了太多的争斗,可比这些人更有谋略。 “现如今,朝堂不稳。我在京都的探子来报,人人皆传凌落雁是妖后,是灾星。”说到这儿他又有些犹豫地看向凌瑛瑶和凌珺,“对了,这个你们应该知道。当初给凌落雁算命的人,大夫人可曾提过?若是提过,可知他现在身在何方?” 凌珺这才诚惶诚恐地说:“回干爹……请干爹恕罪,滋事珺儿知道。是我母亲当年为了争宠,觉得二姨娘野心太大。先是买通了接生婆,让二姨娘难产而亡,去母留女。而后又买通了一个道士,让他进府说凌落雁生为灾星,既克母又以后定是个魅惑君主的妖女。” 皇帝听了倒也不意外。凌珺的小心脏嘭嘭直跳,要知道,这样的事让皇帝知晓,他母亲这诰命也就没了。可现如今都这个局势了,那些个虚名头衔又有何用?此时此刻,他更想为凌府和郁府上下几百号人报仇。 帝君只是轻叹,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大夫人身上有皇后的影子。一家主母,若无手段,又怎能稳居高位。而自己的母后,也是这样的人。 佛口蛇心,心狠手辣,城府极深。也许,她们迷失了自己。也许自己也被权位蒙蔽了双眼,可最终,他们都得到了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可结局,又是如何呢? 凌珺看着皇帝的样子,再联想起皇帝方才说的话。他知道是皇后杀了平皇后,也帮了皇后洗脱罪名。那么自己母亲这样做,皇帝是否会理解呢?会的吧。都说最无情是帝王家。可是这两父子,也是痴情种。最无情的不是帝王,是人心。 凌珺曾经听自己的母亲说过。当初皇帝有多爱皇后,就有多宠平皇后。甚至平皇后生产的时候,他还在陪产。这是只有皇后曾经才有的殊荣。而当时的太后虽然也是正妻,可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可想而知,当时的皇帝有多宠爱平皇后。可现在他们得到的答案,却是这样。所以帝王是多有情?又是多无情? 沉寂片刻,皇帝面无表情,语无温度:“现在有个事。柳氏就是东方失散多年的‘华裳长公主’。原名东方琉璃。现在我们需要一个人,去爆出这条讯息。让天下人都知道,南遥睿是异国之女生的儿子,是做这正位大南国君的。” 此话一出,几人同时震惊。南遥睿居然是异国女子的儿子!这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为什么皇帝宠平皇后,为什么皇帝会护着皇后,为什么皇帝不待见南遥睿。一切都是假象。 皇帝当时是因为急着立功,所以这样吗?如果大南史记无错,那么那个时候的东方就是对大南蠢蠢欲动。 如果是这样,那么南遥睿是不能做皇帝的。只要这个身份暴露,别说南遥睿的身后势力有多少,但凡为国着想的人,便不会再和南遥睿站在现在统一线上。 这个时候,皇帝再联合那些反对南遥睿的大臣,放声出去:只要公开南遥睿的罪名,助皇帝夺回江山,那么这些人不但不会被抄家斩首,官会再升。 方才皇帝也说了,如今朝局不稳,南遥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清除了所有不待见的家族。再者,即使有些不待见这三大家族的名门,也有人是忠诚于帝。 凌珺当时已经看清了情形。南遥睿只是把效忠“钟,凌,郁”家的大部分党羽清除。而那些“绝对”臣服南遥睿的人,并不是臣服于南遥睿,而是效忠国家。若是这些人得知,南辰溪并没有死。而是南遥睿谋权篡位,弑君假传圣旨。那些人又会做何反应呢? 结果很明了。他们定然是会把南遥睿一脚踹下去,且呼吁赐死这人。 而那些被提拔得很快的大臣,效忠南遥睿不假。可实际上就是一个空壳。看似华丽无双,实则也没什么脑子。只知道按照南遥睿的吩咐去做,做的不好也只会谎称已经完成。 这也就是皇帝最后没能死成的原因吧?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动心(1) “那爹爹的意思是?……” 凌倾欢突然觉得视线模糊,她想要靠近,却无法成功。 “啊!”凌倾欢突然从床榻上坐起。环顾四周……又回来了? 她喘着气,呼吸急促却不知道为何,突然落下了眼泪。凌倾欢情绪上头,坐在那儿崩溃大哭。 兰心端着温水前来,欲要给凌倾欢擦拭脸,听见里面的声音,极度兴奋地将盆一手抱在怀里,一手将门推开。 郡主醒了! 兰心吓得将一盆水打翻在地,声泪俱下地奔向凌倾欢的床头,未曾犹豫直接跪下:“郡主!郡主您醒了!” 凌倾欢停止了哭泣,她突然觉得好丢脸。怎么就让兰心考到了呢?怎么就没止住哭声呢? 她擦了擦面上的泪,正要说话外头听到声音的管家骂骂咧咧地前来。 “兰心,你干什……”垂着头前来的管家,突然抬头看到床榻上的凌倾欢,“么……” 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跪下大喊:“大小姐!”许是自己太过高兴,一下忘了凌倾欢已经被封为“元熙郡主。” 而后带着笑容给了自己一嘴巴子:“郡主恕罪,奴才高兴忘了头。” 凌倾欢的眼眶湿润,但面上还是含笑。管家方才责怪兰心也是正常。兰心来她身边不久,加上管家是自己母亲的娘家人,自幼看着她长大,凌倾欢晕倒管家不悦也是正常。 “管家不必如此。” 而她话音刚落,院儿里的人纷纷得知凌倾欢醒了。樱儿得知,更是想着先去禀报凌落雁。却不曾想,刚出门表现撞见了大夫人和老夫人。 樱儿马上下跪,磕头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大夫人见凌倾欢没有醒来的样子,更是上了火气,但老夫人在这儿她这贤良的名声还得要。 但威严也不能失了:“糊涂东西,慌慌张张的作甚?今儿是差点撞到本夫人,若是撞着老夫人,要你好看!” 樱儿急中生智,乖巧地说着:“是,奴婢知罪。奴婢只是见郡主醒来太过高兴,想要前去告诉大夫人您,却不曾想……” 她还没说完,大夫人就欣喜得打断了她:“你说什么?!欢儿醒了?!” 樱儿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儿:“是。” 大夫人和老夫人这才略过樱儿,急急切切地往木兮阁内院走去。 管家和兰心已经起身。兰心侍奉在凌倾欢身侧,管家在这儿嘘寒问暖。 “哟,大夫人。请老夫人,大夫人万安。” 老夫人点点头:“陈管家不必多礼。” 床榻上的凌倾欢也要急着下榻行礼,老夫人这才急忙地上前虚扶住凌倾欢:“欢儿好生躺着,你大病初愈,还得好生养着才是。” 凌倾欢又见到慈爱的祖母和温柔的母亲,心里又像是被治愈了一番。 和大夫人,老夫人简单地聊过后,这才知道,自己昏迷了半个多月。 凌倾欢深感歉意。 大夫人又吩咐着:“若是好些了,下午便拿着你的那块令牌进宫,皇后娘娘可盼着呢。” 凌倾欢错愕了一下。随后应好。 碧心第一日便是伤心过度,好几日彻夜无眠。皇后知道后,便把碧心接到了凤坤宫。近半月的相处,按照承诺,皇后今儿是该把碧心还给凌府。 而碧心刚入门,没走几步便抬头看见床上的人儿已经起来的时候,就飞奔到凌倾欢的身旁。 “主子!”碧心放声痛哭地跪了下去。她是真的激动,高兴。此时的所有紧张都松了下去,心里难免不适应。 凌倾欢马上起身踩着鞋将碧心扶了起来:“碧心你快起来。” 碧心又给兰心使了一个眼色。兰心明白,去叫了纵横守门,而后同碧心站在凌倾欢的床榻边。 碧心起身后,和凌倾欢道尽了这几日的担忧。凌倾欢也知道,碧心将自己看得比她命还重要。而凌倾欢的举动,也让碧心明白了。她从始自终在凌倾欢这里,就不是奴婢。 “主子让奴婢好生担心。您不知道,您这一晕,皇后娘娘又开始吃斋念佛。”碧心没有提南云桉。 但现在凌倾欢的心境不一样了。她突然就很想看看见南云桉,突然就很想去抱住他,说对不起。 在边疆时,她有了这样一星半点的思绪自己就使劲压了下来。所以她会流泪。所以她会想解释,但碍于傲气不愿意解释。 凌倾欢藏下心绪,努力平复语气,故作云淡风轻地询问:“二殿下呢?” 碧心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回主子,在您昏迷的第二天,皇上下旨,昭告天下,二殿下被封为了钰王。钰王殿下在得知您昏迷的前几日精神也不是很好,可后来不知道为何,钰王殿下突然和您昏迷的前几日不一样。跟从前,甚至比从前还要勤政。” 凌倾欢心里咯噔一下。 但现在,她已经无心在意这些。皇后既然唤了碧心前去,想来定是有事吩咐。 “皇后娘娘唤你进宫,可有何吩咐?” 碧心警惕地看了看兰心,虽说兰心已经可以信任,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这几日没有在木兮阁,不知道兰心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凌倾欢看出来碧心的犹豫,直言:“你不必担心,兰心我觉得可以完全信任。” 碧心这才应下,娓娓道来:“回主子。皇后娘娘吩咐奴婢,趁着这个机会将二小姐除掉。” 凌倾欢猜到了几分,但她不知皇后到底想要怎么去做。示意碧心接着说下去。 “娘娘说,既然没有推您的人。何不无中生有?若是不用这个机会除掉凌落雁,更待何时呢?” 凌倾欢陷入了沉思。若是这个时机来除掉凌落雁,怕还是不妥。她无暇顾及两边,除掉南遥睿才是最好的选择。没了南遥睿,凌落雁还有什么靠山可言呢? 不过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凌落雁做的那些事,本来就该好好算算账了。但着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眼瞅要到正午,凌倾欢用了膳食,想起从醒来便没有看见凌晟峰和凌珺。 向碧心询问父兄:“咦?爹爹和大哥呢?” 碧心边布菜边解释:“主子忘了?东方的公主和使臣之前便说我要来,这会儿国公和将军正陪着呢。巍王殿下也在,但是巍王殿下碍于朝政,多数时辰还是国公和将军在那儿。” 凌倾欢这才想起来。她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回到前世的时候,她记得皇帝说过,平皇后是东方琉璃。是东方失散多年的“华裳长公主”。若是这次借这个机会,将平皇后的身世公之于众,那么南遥睿则会失去争夺太子的权力。 凌倾欢心上有事,没吃几口便让碧心和兰心给她梳妆更衣。向老夫人和大夫人禀报了后,便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去凤坤宫的路凌倾欢已经很熟,也知道怎么走道儿更近。到时让宫女传报,凤坤宫宫人瞧见她的时候还是略带喜色的。 这下皇后和钰王心上人儿回来了,他们这些奴才以后也不用因为其他的怒气而受苦了。 妤儿这次亲自来请凌倾欢:“元熙郡主。您快请,娘娘已经在殿内候着郡主了。” 凌倾欢礼貌地回着笑意:“有劳妤姑姑。” 带到殿内,除了妤儿,阅听,以及凌倾欢的兰心和碧心,其他宫人都退下,且最后一个人将门闭上。 皇后手和声音都在颤抖:“欢儿,当真是欢儿?” 凌倾欢浅笑嫣然,落落大方地上前行礼:“臣女凌倾欢,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后马上将凌倾欢扶起来:“好好好,本宫的好欢儿,醒了就好。”随后两人一同落座。 凌倾欢和皇后说了些家常话,而后开始谈论起要不要嫁祸凌落雁。 “皇后娘娘,臣女觉得现在对付凌落雁为时尚早。臣女总觉得,她可不是咱们看见的小白兔。”凌倾欢眼神带着坚毅,“现如今不是臣女的家事,而是臣女想要助殿下。”最后两个字凌倾欢用口型说出“夺嫡”。 皇后也会意。既然凌倾欢都选择不嫁祸凌落雁,她这个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而且此时,凌落雁尚且威胁不到凌倾欢。所以不急。来日方长,她可得将凌落雁这一出好戏协助凌大夫人和凌倾欢写完。 “那么,便依照欢儿的意思办罢。”皇后端起茶盏,举杯示意凌倾欢,“江南贡茶,昨儿皇上赏的。欢儿尝尝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便拿些回去。” “朕的意思,云桉可明白了?” 乾宁宫内,皇帝看着南云桉,眼神中透露着狠毒。 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但天子哪里是老虎?南云桉垂眸,虽说他早便知道这件事,但皇帝为何如此着急?前世的这个时间,东方的人并没有前来,那么皇帝是想在这次便把真相公之于众?还是已经打算,将太子之位定为自己? 前世的那件事后,南云桉便知道,皇帝一直有心立自己为储君。但皇帝终究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蒙了眼睛。大臣们的话,他还是得装作听了进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动心(2) 午后,凌倾欢从凤坤宫出来,心事重重。现在是不是要去找南云桉商量一下对策? 而返回的途中,她碰到了南云桉。两人对视片刻,互相陷入了沉默。 南云桉怔了怔,没给凌倾欢上前行礼的机会便独自往前走。凌倾欢心知,他这是还没释怀那件事呢。 只是,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惊讶呢?回想起碧心的话,莫非他知道自己昏迷回了前世?可能还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疑惑让凌倾欢不自主地快了几步,想要追上南云桉。又想喊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勇气。而南云桉始终也没有回头。 凌倾欢有些落寞。她眸光暗了下来。怎么开始在意他了呢?她站在原地。从穿回前世的时候,她便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南云桉。到重生之后,她想要主动去见南云桉。这是不是代表,动心了呢?要怎么办?可以这样吗?不能这样吧…… 还是那句话,他值得更好的……凌倾欢愣在原地,碧心也没有出言呼唤。 不。为了他的太子之位,此时应该放下那些情情爱爱。他的前途更重要,不是么? 凌倾欢加快了步子。 而此刻南云桉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本来他是没有想过让凌倾欢知道自己前世做的那些事的。可是凌倾欢这才过去三天,是不是没有全数知晓? 凌倾欢甚至不顾身份小跑了起来。 她觉得有些失态,但快要追上南云桉的时候,已经到了宫门口外。可以不顾礼仪了。 “钰王殿下!”凌倾欢鼓起勇气,喊了出来。自从重生以后,她就没有这样无助过。似乎什么都懂,又似乎一窍不通。 南云桉转身看向凌倾欢,眸底亦是没有光彩。他现在也知道凌倾欢是带着记忆的重生之人了。但凌倾欢即使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也没有对自己动心。是不是就代表,真的没有希望了?也许吧。她从开始都不喜欢自己,何苦如此呢? 宫门口还有侍卫,凌倾欢也不敢尽忘了礼数:“臣女给钰王殿下请安。恭祝殿下千岁金安。” 南云桉淡淡地应了:“元熙郡主不必多礼。” 生分的意味格外明显。 凌倾欢觉得这是自己做的孽。造了什么孽,就得承受什么果不是? 她心下一凉,知道是自己伤了南云桉的心。南云桉一直都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恐怕除了皇室的繁缛礼节,没有什么再让他这样放下尊严了吧? 凌倾欢鼓起勇气:“殿下,臣女可以跟您约个地方谈谈么?”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唐突,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他的府邸更安全了。 “就去您的府邸吧。您莫要觉着臣女唐突,臣女有话找您说。” 凌倾欢的话让南云桉更加确定了,她确实就是按梦中人所说,穿回前世了。现在怕是已经知道了平皇后是东方的华裳长公主了罢? 他应了。 凌倾欢让他等自己一下,而后走向凌府马车,告诉车夫:“你且安心回国公府。本宫同钰王殿下有事要议。” 试探的意味车夫没有听出来,可凌倾欢却是觉得,这个意思太过于明显。车夫是不是凌落雁的人,过几日的局势便得以分辨。 现如今,她不得不防。 同南云桉上了一辆马车,至于碧心和受益便坐在马车外面。凌倾欢也为了避免“隔墙有耳”,一路无言。 原先的“二皇子府”的匾额已经换成“钰王府”。凌倾欢同南云桉抬脚进门。多数奴仆突然欣喜。 个个切切私语。 “天啊,元熙郡主居然醒了?” “还是同殿下回来的。” “这下好了,咱们的日子终于放晴了。” “听说元熙郡主待自己的下人不错,往后她成了钰王妃,咱们可得效忠她。” “那是必须的啊!之前的兰心姑娘,被殿下派到元熙郡主身边伺候,听说日子过得非常好。而且,咱们这位殿下爱元熙郡主,可是胜过了自己,效忠元熙郡主,想来殿下也会十分欢喜。” …… 一部分的话语落入凌倾欢的耳中,同时也在南云桉的耳边。他只想着,凌倾欢会怎样告诉自己,去让那些奴仆不再误会呢? 两人进了正厅,南云桉照样屏退左右。让碧心和受益都在外面守着,不让人进来。 “钰王殿下。想来臣女的要说的话,殿下应该也是明了的。”凌倾欢先是试探着他是不是重生之人。若是自己猜错了也无妨,这个根本无伤大雅。 南云桉看着她的眼睛,不禁地柔和几分。他又能拿她怎样呢?这辈子,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本殿想,是否是……”最后两个字的口型就是“东方”。 凌倾欢明白了。南云桉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是试探呢?他这是在承认。 凌倾欢又咄咄逼问:“那么臣女会晕眩,到那个地方去,想来殿下也是知道了?” 南云桉一手支楞着桌子,又欠揍般地回应:“本王就是如此聪明。” 凌倾欢没忍住,冷笑起来。南云桉蹙眉,这姑娘咋了? “那为何臣女晕眩的前几天,听人说,殿下都疯了似的呢?”凌倾欢打趣着他。 南云桉见她与往日不太一样,有些惊喜,难道这次开窍了?! 他接下了凌倾欢的话,还傲娇得像个孩子:“哼,你莫名其妙地落水,又莫名其妙地昏迷,本王当时不知情况,故而着急忙慌。但!”他后面加重了语气:“但是,本王没有疯。谁跟你这个郡主造谣?本王修理他。” 凌倾欢知道这人儿也在打趣,但又怎甘示弱:“是啊是啊,凌府上下以及皇后娘娘都说了,不知钰王殿下否认个什么劲儿呢。” 南云桉一脸发懵地看着凌倾欢。怎么可能?!自己的母后,怎么可能说自己疯了?! 他苦笑着,露出想要吃人的样子:“欢儿啊,你是不是疯了呢?” 听见南云桉唤自己欢儿,凌倾欢心下一松,他应该不生气了吧?太好了,试探成功!凌倾欢没忍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南云桉这才反应过来,中圈了!他很想说“本王还没原谅你”,但是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去说。这样会不会又弄巧成拙?算了算了,不跟这个小姑娘计较。 “不知殿下觉着,三皇子怎么样?” 嗯?南云桉都没想过他这个三弟。他这个三弟风流成性,浪荡不羁,皇帝那太子之位都没考虑过他!不对,是皇帝只考虑过他南云桉。 但凌倾欢此时的意思,是利用起三皇子南识风么? 倒也并非不可。南识风看似没什么才华,可那一身武功倒是可以打得南云桉绰绰有余。 南识风的性格和做派,是三位皇子中最不讨大臣欢心的。良妃自然想过望子成龙,可是有皇后在,她也只能想想。皇后的性格,良妃自然也是格外清楚。 咸福宫内,南识风陪着良妃在下棋。 再输了一盘,他嘴甜地夸着良妃:“母妃好棋术,儿臣自愧不如。” 良妃无奈地笑了笑。南识风这个儿子,精通音律,尤擅古琴,然后便是武艺。琴棋书画,他就占了一样。皇帝不对南识风寄予厚望,所以也不会过多要求南识风,也不会责怪良妃没能把南识风教成自己的翻版。 南识风讨好地给良妃揉着肩。良妃是他的亲生母亲,自幼对自己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良妃出身不是名门望族,所以肩上背负着振兴家族的重任,但是她却独独不过多干涉子女。在南识风看来,这是爱的表现。 她爱家族,但更爱儿女。也许可以说,没有什么更爱和不更爱之分。但是前朝的时候,南识风那时候虽然小,他还记得宫中妃嫔拿子女搏宠,不惜让自己的孩子命丧黄泉。有的为了宠爱,有的为了家族。 他很感恩良妃没有这样。良妃把他和二公主都教导得很好,二公主不算出众,但舞蹈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良妃没有让南识风继续揉下去。她是舒服了,可儿子手还酸着呢。 “你不必揉了,坐下陪母妃聊聊天儿。” 南识风恭敬地应:“是。” 他坐在次位,静静地听着良妃说话:“如今东方的公主前来和亲,人选想来是定在你们三个当众,或者要加上璟郡王。但璟郡王怕是要被调往西夏,掌管西夏那块儿国土。所以,和亲公主定然不会选给璟郡王。” 南识风明白了良妃的意思。皇帝可能要把这位东方公主赐给自己。南遥睿和南云桉都有一争太子之力。如今南云桉已经被封为钰王,想来太子之位,南云桉怕是稳了。即使不稳,皇后也有能力。但东方这样的大势力,皇后又怎么会给有力一争的南遥睿呢? 皇后会笃定良妃不敢夺嫡,因为良妃没有强大家族的支撑,她的儿子也并不是明心所向,众望所归。所以,东方的公主赐给自己最是安全。 良妃眼底没有苍凉,反而多了几分喜悦。东方这次派来的可是嫡公主。听闻也是绰约多姿个的美人儿。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动心(3) 按照他们母子两的地位,若是能娶到四品以上的如夫人的女儿就不错了。姨娘女儿估摸着还是不可能?因为放眼整个南国,不管姨娘女儿家世多高,只能做四品官员以上的妾,四品官员以下才能为妻。 且,外女不能为后。只要南识风主动去求娶这位公主,就是在向皇后表明,无意争夺太子之位。这样皇后的魔掌,也不会伸向咸福宫。 南识风明白了良妃的意思,自然是照办。他阅女无数,但真正发生闺房之事的还没有。动心的人,亦是没有。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公子哥。 黄昏时分,凌倾欢回了国公府。此刻凌晟峰和凌珺正在正厅等着凌倾欢。 凌倾欢乖巧地行礼,凌晟峰忙道“起身”。 凌珺见凌倾欢已经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而凌晟峰也是高兴地频频点头:“好好好,欢儿醒了就好。如此为父便不担心了。” 而凌珺也得回到朝阳公主的府邸了,与凌倾欢道过别便离去。 凌晟峰向凌倾欢说了一些关于东方的事。 “东方彼此派来的人是他们的嫡公主,东方皇室排行老六,明唤东方姈。” 凌倾欢认真地听着,不敢放过一个字。现如今最大的需求就是尽可能地摸透东方,然后找机会让柳氏就是东方琉璃的身份,公之于众才是。 “为父近日一直伴于那位嫡公主左右,发现平皇后与那东方姈有几分相似之处……” 凌倾欢迅速地抬了眸。这么说,皇帝是不是也跟自己爹爹说了这件事?难不成,爹爹之前说的手上证据就是南遥睿母亲的真实身世? 接下来凌晟峰的话语让凌倾欢更加肯定:“为父需得告知你一件事。”他警惕地看了四周,让人儿都退了下去。 声音压低,凌倾欢依然听得清楚:“柳氏便是当初的东方……” 凌倾欢忧心隔墙有耳,出言打断了凌晟峰:“恕女儿大不敬,女儿已经知晓此事,爹爹尽管吩咐便是。” 凌晟峰有一瞬的错愕,不过很快消散。凌倾欢今天下午去了南云桉处,想来他已经告诉了凌倾欢。既然如此,也省了自己不少事。也避免了,不少风险。 “为父是希望你在这些时日里,找出强有力的证据。” 凌倾欢瞬间明白了。 若说证据,还得是找南遥睿。南遥睿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异国女的儿子罢?不然,他怎么可能抱这种幻想? 只是,要找哪些东西才能证明呢?画像?可以伪造…… 伪造…… 凌倾欢带着沉重的心思回到了木兮阁。伪造……她不了解。说不定皇后了解?不行,现在皇上的意思怕是要瞒着皇后。如今贸然前去找皇后询问,怕是还得要一个说辞。 她心血来潮,只能说,自己喜欢南遥睿,然后想要了解他的母妃,而后才能更好地和他在一块儿。 对,暂时只能这样。只要南云桉能够坐上太子,成为以后的皇帝,这才可以保大南繁华以及家族的安泰。 凌倾欢决定找凌落雁代做一个荷包,免得以后要落人口舌。而这样,也可以让凌落雁和南遥睿有不堪的关系。 随后凌倾欢便着人去请了凌落雁来。 凌落雁还是那副温婉端庄的样儿:“雁儿见过大姐姐。” 凌倾欢没有装作表面非常和气。那样就太明显了。而是一副想要求人,却又放不下架子的样儿:“妹妹不必多礼,坐罢。兰心,看茶。” 凌落雁谢过恩,乖乖地落座。而凌倾欢这个样子她也太熟悉了。便是有求于她,而又高高在上,要她主动摇尾乞怜的样儿。既然凌倾欢想,她何不这样做呢? “不知大姐姐夜请雁儿前来,可有何吩咐?大姐姐尽管开口。雁儿能做到的一定做到,不能做到的,也尽量满足大姐姐。” 凌倾欢搬弄着手上的手钏,缓慢开口:“但也并非是大事。妹妹知晓,本宫女红一向不佳,请妹妹帮本宫做个荷包。” 凌落雁听着凌倾欢的一句句“本宫”,既觉得不适应,又觉得刺耳,还觉得好笑。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短暂的幸福,就让她这个大姐姐好生享受吧。如今人家可是元熙郡主,自然是可以自称“本宫”的。但总有一天,她凌落雁会坐在凌倾欢最想坐的地方,无尽地羞辱她。 凌落雁装作欣喜地笑了笑,故作不知地说:“荷包?大姐姐莫非是有心上人儿了?妹妹可否能知道是哪家公子这般好福气?” 但凌落雁心里却知道,定然是南遥睿。她一直都知道。等凌倾欢的价值完了,南遥睿的就真真只属于自己了。而凌落雁也不盼着凌倾欢能够亲口承认,毕竟她的大姐姐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哪里看得上她这样爬床之女的女儿? 但凌倾欢却出乎意料地如实答复,面上还带着小女娘的娇羞:“是大皇子殿下。” 兰心侍奉在一侧,心下大惊。不是吧?!郡主居然承认了?!不好不好,殿下的感情不妙。她的脸发白,碧心看着状态不好的兰心,格外担忧。别让凌落雁看出来啊喂! 碧心的手儿轻轻地打了打兰心的手。兰心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她不能失态。若是凌落雁知晓自己是南云桉派来的人,那么凌倾欢可就真正是大不妙了! 南云桉是喜欢凌倾欢的,兰心也明白,南云桉会因为凌倾欢和喜欢的人在一块儿,而退出她的世界,默默守护。如果凌落雁要是知道,凌倾欢把南云桉的侍女收到自己身边,那凌倾欢对于南遥睿,说不定就没机会了。对对对,现在凌倾欢是自己主子,不能辜负南云桉和凌倾欢。 而凌落雁就确实是有些吃惊了。但是又想了一下,凌倾欢莫非是担心自己不同意?然后又怕发脾气把关系闹难堪? 凌落雁不仅感叹,真是个痴情种啊。 她含着笑意继续道:“原是如此,那妹妹便提前恭贺姐姐成功咯?至于姐姐想要之物,妹妹这两天一定尽快赶制出来,莫要叫姐姐晚了才是。” 凌倾欢听着这中规中矩的回答,自然也是笑着答应。并让碧心亲自去送。让兰心送……恐怕兰心想要弄死她。 待碧心回来将房门关上,纵横照例守在外面。兰心突然一下就跪在了凌倾欢面前。 碧心没有多语。她的主子喜欢大殿下可是明显着呢,兰心再怎么对主子忠心,但她会违背主子的意思。碧心不会。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这件事还需得是凌倾欢亲自解决得好。 兰心跪下眼泪都要出来的样子:“郡主可是想好了?” 但,凌倾欢又能如何呢?她可能看清了自己喜欢南云桉,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利用。她一直都是一个利己的人。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辅佐南云桉,说白了就是为了不再让自己愧疚,也是为了不再造成前世的悲剧。 凌倾欢不能告诉兰心,也不可能告诉兰心。碧心她都不准备告诉,何况兰心?也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南云桉死心。她虽然觉得自己是女子中的翘楚,但在南云桉面前,也是这两世的生活中,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人。 他太好了。是皇室嫡子,养尊处优,京都第一美男,文武双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这样地深情。但凌倾欢却是为了一己私欲在对他好。即使动了心,也不愿意走那一步。甚至说,要推开。 跟她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凌倾欢没有这样悲观过。她突然想哭。让兰心和碧心都退了下去。高傲的人儿,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落泪呢? 碧心看出来了凌倾欢的情绪不对,但也不能说什么。凌倾欢的意思,她就会照办。碧心拉着兰心出去。 此刻几人的心情都很低落。凌倾欢已经在自己的闺阁中,像是卸掉了所有的包袱,忍着声音颤着身子大哭。 她的口型在无声地说:“对不起。”重复地:“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耽误你。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你那么好,我却曾经心里痴爱着别人,甚至将你和你的家人推向深渊。推向万劫不复的虎口。 兰心被碧心拉回了厢房。碧心没有出言责怪兰心。若按碧心以往的样子,现在兰心怕是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兰心有些落寞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碧心虽然不明白凌倾欢的意思,但她的直觉却在告诉自己——凌倾欢根本就不喜欢南遥睿。可是她又觉得这是个错觉。 大殿下曾经送的盆景,主子连它枯萎了都不舍得丢弃。如今亲口承认要送荷包给大殿下。可方才那个样子……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但兰心的样子,她倒是可以想明白。 碧心温声低语:“你是喜欢钰王殿下么?” 兰心略带慌乱地否认:“不不不,不是的。碧心姐姐你误会了。”说到后面她的脸也红了几分:“我喜欢的是受益。”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计谋(1) 碧心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兰心到底是因为南云桉,还是因为南云桉身边的受益而爱屋及乌?亦或者是因为她的母亲?碧心想不通。 今夜,凌倾欢还是失了眠。而兰心偷偷溜出府的事情,碧心也偷偷告诉了凌倾欢。凌倾欢的态度就是,随她去。让碧心不要管。 另一边,南云桉听了兰心的话,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今儿下午凌倾欢不是还在和自己商议如何对付南遥睿么?明明她是带着记忆重生的人,怎么会又喜欢上南遥睿呢?她是个聪明人,不会让事情有重蹈覆辙的机会。 南云桉不相信,他不敢相信。凌倾欢这样做,到底是因为恨南遥睿还是在侧面帮助南遥睿?她是为了得到自己的信任,然后更好地辅佐南遥睿称帝吗?不对。她说过要扶持自己做下一任皇帝,也表露过对南遥睿的厌恶。 还是说,曾经的她没有被理智打倒,现在发现自己的心还是落在了南遥睿身上,从而选择再给南遥睿一次机会吗?她是有把握让南遥睿喜欢上她吗? 如果再不和凌倾欢把话说开,恐怕一切都是徒劳。 南云桉顾不得凌倾欢会不会怪罪兰心:“你回去后告诉元熙郡主,本王明日午后在钰王府等她。”又担心凌倾欢不会同意:“她若不来,你便对她说,本王等到黄昏还不见人就去凌府提亲。” 兰心听了前面的话倒是毫无犹豫地应了下来,但后面的话,属实让自己没有想到。殿下这是打算破釜沉舟么?他是忘了这样郡主只会越来越讨厌他,还是说已经想好了? 而兰心又是一次尝受到了皇室之人的可怕。南云桉曾经的意思她并非觉得自己猜错。而南云桉现在怕是抱着一副,凌倾欢谁都能嫁唯独不能嫁南遥睿的态度。 在兰心的思绪里,若是南遥睿娶了凌倾欢,他的太子之位怕是都没有争议了。所以殿下爱郡主,也是带有利用的目的吗? 凌倾欢的家世极高,才貌更是双绝,她是最好的未来皇后人选。 次日清晨,凌倾欢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靠着床榻睡着了。地上的书被她拾起来。 凌倾欢现在只觉得,颈酸背痛。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依稀记得中途迷迷糊糊醒来了几次,总而言之,这一夜是睡得不太安稳。 她缓缓起身,兰心和碧心一同前来,伺候着她更衣梳妆。 再待凌倾欢用完膳,兰心跪在了凌倾欢面前,极为诚实:“郡主,昨儿夜里奴婢偷偷出府,去了钰王殿下处。” 兰心悄悄地观察着凌倾欢的神色,发现她不仅精神不佳,而且没有动怒。也对,凌倾欢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知晓。 “嗯,去了钰王可说什么了?”凌倾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知道兰心去干了什么。 兰心没有打马虎眼,马上回道:“禀郡主,钰王殿下约您今儿午后去钰王府一趟。” 凌倾欢正想答应,但是又碍于做戏,而且这种情况,南云桉指定有威胁到话,她倒是想听听。 “不去,你今儿且去告诉他。往后若是无事,还请钰王避嫌得好。” 兰心脸色一僵,惶恐不安:“回郡主,钰王殿下昨儿说了,您今儿若是黄昏时分不到钰王府,他便要来提亲。” 碧心倒吸一口冷气,身子打了个冷噤。 凌倾欢虽然不惊讶,但还是有些意外。南云桉居然连这种话都拿来威胁她? 兰心此刻心思忐忑,若是凌倾欢再不答应,或者是发火了,她估计要承受很大地气吧? 但凌倾欢没有这样。她答应了。 兰心松一口气的同时觉得不可思议。凌倾欢居然答应了?她不是不接受威胁吗?还是说,这么爱南遥睿? 但凌倾欢没有午后去,而是选择上午便至钰王府。来时侍卫把她拦在门外,承玉马上来解了围。 将凌倾欢带到了院儿里。此刻南遥睿正在自顾自下棋。 “给殿下请安。” 南遥睿淡淡地瞥了眼凌倾欢,眼底更多的是失落。没有故作轻松,带着沉重的语气让她免礼:“不必多礼,坐罢。” 这沉重的语气,也落在了凌倾欢的心上。 她收拾好情绪,坐在了南云桉的对面。 看着南云桉落下一颗黑子,他的眼角发红,眼底有些许青灰。所以他昨晚也没睡好。 片刻地沉寂凌倾欢想打破,但是那句“殿下请臣女前来所为何事”,怎么也开不了口。似乎是欲望在作怪,在告诉自己,最后一次这样坐在他对面,把时辰再延续得长一些吧。 而南云桉下了几颗子,便无心再继续。凌倾欢看着棋盘,心生些许疼痛。他若一心在此,技艺又怎会如此差了呢?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为何要如此?”南云桉有些难以启齿,喉咙中的声音像是被用力挤出来的。 凌倾欢狠下心:“殿下本是聪明之人,怎会看不透臣女的心呢?不爱便是不爱,在臣女看来,这便是最好的答案。” 不给南云桉说话的机会,乘胜追击:“臣女说过,会辅佐殿下为帝,但是臣女可没说,会爱上殿下。殿下也请放心,即使臣女嫁与了大殿下,也绝对不会动摇到殿下的地位。臣女会让父兄等人为殿下的党羽。” 这句话,凌倾欢是故意说出来的。她怎么会不懂南云桉的感情呢?他是真挚,是仅仅的爱。不是因为自己的权势。但不这样拉踩他的感情,怕是南云桉一时之间不能放下自己。 南云桉这才觉得。原来她早就已经把自己的感情看作了,是他为了登帝的工具。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下一瞬间就要哭出来的样儿:“凌倾欢,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可以否认我对你的感情。我没有要利用你的心思,想要夺嫡仅仅是为了,江山为聘迎娶你。若是你不愿嫁与我,江山夺来又有何用?你明明带着记忆重生了,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凌倾欢想说话,但她实在是开不了口。南云桉也没有给她再继续发言的契机。 “他前世对你都做了那些龌龊不堪的事,为何你还要选择重蹈覆辙?凌倾欢,我夺的从来都不是江山,夺的是你。我原想着,你既然爱权势,那我就夺权势,他南遥睿能给你的,我也同样能给你。你喜欢什么,我便去争什么,这样即使你不爱我,你也会因为你想要的在我这儿,就选择留在我身边了。” 南云桉与旁人不同。旁人这般怕是已经吼出来了,但南云桉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若是凌倾欢再不仔细听,恐怕他说的什么,她也不知道。 凌倾欢也更是明白了,南云桉确实是重生之人,这件事是实锤了。 “既然殿下都知道了,何不放弃呢?臣女带给您的伤痛,还不够吗?” 南云桉自嘲地笑了:“你就不能,把那些伤痛转换成爱,补给我吗?” “不能。臣女做不到。” 凌倾欢冷冷地声音刺激着南云桉的心,像一根根银针深深地扎进去。同时也变成了一把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窝。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凌倾欢告退后,南云桉将石案上的棋子尽数掀翻。他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了。下人们看到了纷纷避让。在场人都明白,南云桉很少这样发脾气,现在会这样做,必然是和凌倾欢有关。也只有凌倾欢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回到木兮阁,樱儿前来告知凌倾欢,南遥睿约她到制云楼一见。 他藏不住了。凌倾欢想着。 凌倾欢又假装欢喜地打扮自己,保险起见就让樱儿跟着。 樱儿还在喜出望外地想着有一天取代碧心。看来在凌倾欢面前,还是南遥睿最好用啊。倘若日后,凌倾欢对她不利,她大可以搬出南遥睿来保住自己。 凌倾欢来到制云楼的一间雅间,乖巧又面带欣喜地同南遥睿见礼。 原本南遥睿还想着利用凌倾欢的事儿是否败露,现在看来,凌倾欢还真是傻。怕是那件事也是巧合罢?或者是因为刘梓娴的原因,故而凌倾欢和南云桉发现了。 南遥睿也是同从前一样温婉的笑容:“欢儿妹妹坐罢。” 凌倾欢谢恩落座。但心底的厌恶导致自己不想和他多呆,索性开门见山:“不知殿下今儿唤臣女来,所为何事?” 南遥睿没有屏退受来,但碧心却是在门外等候。 “倒也并非为何事,只是想着欢儿妹妹醒来本殿没能及时往国公府送礼道贺,心中有些过意不去罢了。又思及你我二人也有日子未曾会面,故而叫了欢儿来这制云楼。” 凌倾欢知道,南遥睿不过是想试探试探自己罢了。之前的事,南遥睿又怎会不介怀? “原是如此。承蒙殿下福气,臣女方能醒来。”凌倾欢又垂眸迟疑地看了看面前的酒杯,怕是不能喝。若是是那样的药物,食用下去只怕不妥。 南遥睿见凌倾欢略有狐疑地看着酒杯,自然也是知晓凌倾欢不会轻易喝下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计谋(2) 但这杯酒确实是没有下过东西的。现在凌倾欢还有利用价值,也不能让凌家陷入这样的尴尬境地。故而南遥睿还不敢轻举妄动。 做戏便要做全套。南遥睿做出一副很懂她,很理解她的样子。示意受来拿着银针上前,亲自在凌倾欢面前试毒,包括凌倾欢面前的酒。 “欢儿妹妹放心,本殿绝非手段龌龊,卑鄙不堪的小人。” 凌倾欢听了只想,这话怕是您自己也不信吧? 但她面上还是笑着回应:“臣女虽然知晓殿下绝非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望殿下恕罪。” 南遥睿做出大方的姿态:“无妨无妨,欢儿妹妹又没有做错,何罪之有?” 再经过南遥睿的多方试探,他终于可以肯定,凌倾欢喜欢他,凌落雁昨晚给的消息也没错。如此看来,凌倾欢便足以作为他棋盘上的重要棋子了。 夜晚,凌落雁来到木兮阁。 凌倾欢正想着要不要告知皇后这件事,毕竟她要从皇后嘴里得知情况,而又要将凌落雁喜欢南遥睿的事爆出来,没用皇后帮助怕是有些难处。但是,若是不说怕是不好甩锅。皇后虽然不笨,但若因此恨上自己……这个估计也不大可能。 思绪被前来的樱儿打断:“郡主,二小姐来了。” 凌落雁?好机会。若是借此除掉樱儿,那么她的一举一动怕是就没人可以再报给南遥睿。 南云桉嘛,说就说了,无所谓。但南遥睿绝对不行。 “糊涂东西,还不快请二小姐进来?”凌倾欢先是给樱儿一个要和凌落雁交好的样子,而后也是突出自己有求于人的不得已。 凌落雁带着笑意莲步走进:“雁儿给大姐姐请安。” 凌倾欢还是没有忘记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露出交好之意是一回事,端起姿态又是另一回事。她给凌落雁的意思也是很明确了,即使我有求于你,你也是个庶女。 “妹妹何故多礼?快些坐罢。”凌倾欢还不等凌落雁坐下去便开口询问,“妹妹可是将荷包做好了?” 目的意味十足。凌落雁心里也是一阵冷笑,凌倾欢,你的意思还能再明显点吗?也在嘲笑自己。抱什么幻想呢,狗改不了吃屎,说得不就是凌倾欢?何况还是情敌,等她坐到皇后的凤位上去,凌倾欢不就是个蝼蚁?呸,她还是别侮辱蝼蚁了。 “是呀,妹妹今儿个赶出来的,但也不敢忘了好生绣制。毕竟这可是给大皇子殿下的东西,虽说大姐姐的美貌和为人足够让大殿下动心,可妹妹还是不敢怠慢。”凌落雁没有提“家世”二字,怎么可能提这个呢?这个提出来,怕是凌倾欢就会疑心了。 凌倾欢笑着应下:“真是辛苦妹妹了。” 但她可不会自己去接,给了樱儿一个眼色,却发现她居然把眼色落在凌落雁的身上傻笑。 凌倾欢真是觉得成功,樱儿这样的神色,完全可以收拾她了。 她不悦地喊:“樱儿。” 樱儿这才反应过来,心想完了,不过还好凌落雁在这儿,想来她会保全自己的。 “是。”樱儿将荷包拿上呈到凌倾欢面前。 凌倾欢露出格外满意的样子,拿起荷包:“妹妹真真儿是绣工了得。” 说完便让身旁的碧心收了起来。 凌落雁正要起身说“大姐姐谬赞了”,却又听见凌倾欢对樱儿格外不满的语气:“樱儿,你说呢。” 这不就是让樱儿从凌倾欢和凌落雁中二选一么?而凌落雁也觉得倍感耻辱。凌倾欢居然让一个奴婢来评判自己的作品。 但樱儿自然是选择凌落雁。她是南遥睿的人,也对凌倾欢是格外厌恶。做什么戏呢?凌倾欢现在都是这个样子了,怕是也快活不了多久了。要不了几个月,南遥睿就会将凌倾欢和南云桉五马分尸。 “回郡主,奴婢觉着二小姐绣工也是极好的。” 凌落雁听到了第一反应是顺心,第二反应就是——坏了!凌倾欢怎么可能容许她院里的下人,称赞自己呢?樱儿来这儿虽然没有多久,但也不短,怎的她连这件事都不明白?樱儿还真是个糊涂东西。她的命想来凌倾欢也不会留了,不过也好,让樱儿实现她最后的用处吧。 凌倾欢呢,没有怒形于色,反而带着笑容还顺着樱儿的话说了下去:“樱儿眼光真真是好。本宫今儿下午去见了大殿下,也累了,妹妹若无事便跪安罢。” 等凌落雁走后,凌倾欢给了碧心一个眼色。 碧心会意,上前将跪在凌倾欢面前的樱儿扇倒在地。 “糊涂东西,真没眼力劲儿!郡主面前你也敢夸二小姐绣工了得。” 樱儿哪儿能料到碧心直接扇了自己?她是今儿通知凌倾欢的南遥睿会面的功臣,怎的凌倾欢现在便翻脸不认人了?也对,她向来就是这样会吃屎。 樱儿跪在凌倾欢面前使劲磕头:“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奴婢自知有错,但奴婢也是为了郡主好呀。想那凌落雁,郡主还有许多利用的价值。” 凌倾欢眯了眯眸子,凑近了樱儿几分,冷哼一声,咄咄逼人:“哦?为本宫好?那本宫怎的一点儿都没感受到?为本宫好,还是为你自己好,你自个儿心里像个明镜似的。怎的?野心藏不住了?凌落雁区区一个贱婢的女儿,听母亲说,那贱婢还是怀了身孕才被爹爹抬为姨娘的。既无权又无势,简直就是个草包。去了宫里都不敢和高位交流,你倒是说说,她能利用些个什么来?” 樱儿方才的慌乱明显有些减少。很好,看来凌倾欢现在就是觉得凌落雁对她构不成威胁,得找机会告知他们两个才是,这样南遥睿就可以为所欲为。 但樱儿这次没有沉浸喜悦中,发觉自己的状态与方才不对立马调整,当凌倾欢是个傻子一样糊弄:“奴婢觉着,摄政王妃便是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想来郡主也是盼望的。若是郡主利用凌落雁再博得些个贤良名声,说不定大殿下便会更加对郡主满意,这样的话,大殿下便会拿您和其他女子做对比,会更容易发现您的好。” 凌倾欢听着这逻辑不通的话,觉得这个樱儿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首先便是,在讽刺她没有贤良的样子;其次,真正爱你的人,怎么舍得把你拿去做对比呢?怎么会因为你的优点去爱你呢? 如果真想樱儿所说,那么这段感情必然是如纸一般薄,会一戳就破,这种感情,不如不要。也如同前世她和南遥睿的感情。但也不一样。南遥睿根本就不爱自己。 樱儿还是见识太短。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这句话有大问题。但她想要让自己成为那个,不谙世事的郡主,那她装起来满足樱儿好了。 “如此看来,倒是本宫错怪你了。樱儿真真儿是口齿伶俐,是本宫欠考虑了。” 樱儿本松了口气。 但凌倾欢放过她,就太可惜了。 “但是呢,本宫还是觉着,本宫的威仪不容侵犯,你来时兰心便告诉本宫,你对二小姐示好。看来你挺喜欢凌落雁啊,本宫成全你。” 樱儿想要说不要,可是她看了眼碧心的眼睛,突然不敢辩驳。凌倾欢在气头上,碧心更是继承了凌倾欢的狠辣,恐怕不等凌倾欢动手,碧心便把自己废了。 “是。”樱儿的身子都在抖。但又安慰自己,没事的,凌落雁是个温婉大方的人,她会帮自己在南遥睿面前说话的吧? 又让碧心带着樱儿去了凌落雁的院子。兰心侍奉在凌倾欢的身侧,默默不语。今儿凌倾欢和南遥睿闹的事,连国公府其他人都知晓了。 她原本想着,两人交谈时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凌倾欢走后,钰王府的人便看见南云桉将一桌棋盘尽数推翻在地的样子,现在怕是宫里的人儿都知晓了。 “你是说,今儿今儿欢儿和云桉闹腾得这么大?”皇后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椅上,迟迟想不明白的样子,“怎会呢?欢儿一向注重礼仪规矩,且云桉和她关系也是不错。” 突然,皇后的脑海里闪过一丝想法:“莫非!莫非云桉向欢儿告知心意了?!” 妤儿也是不太明白:“想来是这样吧?奴婢瞧着钰王殿下不在乎权势,不在乎金钱,独独在乎元熙郡主。若非是元熙郡主说了一些伤他心的话,依照殿下的性格,怕是不易在钰王府众多下人面前动怒的。” 皇后叹息,不省心的两个孩子。南云桉定是不会开口的。若不把凌倾欢叫进宫来问询一番,怕是这件事的始末她会一直不明白。 但若是南云桉跟凌倾欢说明心意,那凌倾欢拒绝的意图又是什么呢?是不喜欢,还是有喜欢的人?上次宫宴凌倾欢没有做出选择,直言自己没有心仪的人。 凌倾欢到底是说了怎样的话让南云桉这般大的火气?单单拒绝她觉得也不大可能,自己儿子心态又不差。皇后思量许久,也没个所以然。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计谋(3) 而当晚,凌晟峰便来了凌倾欢的书房。 此时凌倾欢正在静静地写信,见凌晟峰前来忙释湖笔起身行礼:“女儿给爹爹请安。” 凌晟峰轻轻叹息:“不必多礼了。” 父母两一同落座,凌晟峰的眼底满是悲哀。凌倾欢看出凌晟峰的心事,主动开口:“爹爹不必如此,眼下助殿下夺得那位才是最为重要的。天下断然不可落入那女之子手中,那样只有权位,不顾百姓的人,也是绝对不能做天下君主的。” 凌倾欢的话说得很有余地,即使凌落雁那边的人听见,也听不明白,只会觉着凌倾欢是会帮着南遥睿的。 凌晟峰早便想过,凌倾欢要为了皇室的夺嫡之争抛下儿女情长,可没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他虽看不明白凌倾欢有无心仪之人,但她不喜欢南遥睿的样子,是很明显的。 可怜他的欢儿要违背自己的心愿。但没办法。他们凌家世代效忠天家,这次若是真让江山落入南遥睿那样的人手中,怕是大南河山不得保全,更莫说护住百姓。 “女儿不觉委屈,爹爹亦不必如此。女儿既然愿意这样做,便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 这句话终于让凌晟峰有了些精神。这么说,凌倾欢已经有了主意?也对,他的女儿可是自幼聪慧过人,又怎会栽在这里呢?他的心也终于不是那么得难受了。忠义难两全,他很庆幸大夫人给自己生了一个这样的女儿。 次日清晨,凌倾欢果真收到了皇后的口谕,命其进宫。该来的,还是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后坐在主位上,端起的茶盏又随着她的叹息被放下。妤儿等人都退了出去,殿内瞬间又只剩下了两人。 “欢儿,本宫有话便直言了。”皇后看着凌倾欢,眸光也是深邃不见底,而这其中还带有些许悲哀和无奈,“欢儿,你让本宫怎么做?怎么安心呢?昨儿晚,钰王府的人来告知本宫,说你和云桉吵了一架,可有此事?” 凌倾欢也已经准备好了今儿皇后的兴师问罪:“是。臣女和钰王殿下昨儿闹得实在是不体面,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言同礼行,低首静候皇后话语。 皇后想要对凌倾欢发脾气,却发不起来。除了生气就是心疼,几年的相处,凌倾欢已经在皇后心里扎根了。 “你让本宫怎么说你好呢?嗯?”皇后欲言又止,复又启唇,“你倒是说说,你和云桉到底发生了何矛盾?为何闹得如此僵硬?” 凌倾欢抬眸看了眼皇后,在犹豫要不要装给皇后看,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心仪南遥睿? 皇后对于凌倾欢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凌倾欢的回答。 “回娘娘,臣女情非得已。” 这可让皇后不解了。什么情非得已? 她蹙眉,带着疑惑:“什么情?” 凌倾欢选择了正面迎接:“感情。” 此时门外的南云桉正好走到门口,听见了凌倾欢的“情非得已”。他进来时没让人禀报,但人影已经投射到门窗纸上。 皇后让凌倾欢先起来,而后看向门口:“云桉,进来罢。” 南云桉推开门怏怏地跨进来,余光瞥了眼凌倾欢而后行礼:“给母后请安。” 皇后摆手,两人落座后都不说话。 凌倾欢不知道怎么面对南云桉,南云桉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凌倾欢。皇后这才算是看明白了。 “你们两个昨儿到底说了何,做了何,且娓娓道来,本宫要听。” 南云桉和凌倾欢都胆怯地看了眼对方,而后都飞快地收回目光。一举一动都在皇后的眼眸里。 不对,欢儿不对。根据她的履历,凌倾欢这个样子很是像喜欢一个人的样子。那人莫非就是南云桉? “回娘娘,昨儿殿下同臣女说,说心仪臣女,想要和臣女一起执手共白头,臣女拒绝了。”凌倾欢终于还是开口了,只是她说的跟南云桉预料的,却是不一样。 他以为凌倾欢会搪塞过去呢。 “云桉,可是如此?” 南云桉淡淡地“嗯”了声。 皇后再看向凌倾欢,发觉凌倾欢的神色不对。若是凌倾欢不喜欢,想来方才会直接告知她,但她说的是情非得已。 “娘娘,大殿下求见。” 凌倾欢和南云桉同时看向门外。凌倾欢的眸中是诧异,不是欣喜。而南云桉的眸中是恨意。皇后好似明白了。是否如此,待南遥睿进来便见分晓。 “传。” 南遥睿春光满面地走进来:“给母后请安。” 凌倾欢的神色变了,变成了欣喜。 皇后淡淡扫了一眼凌倾欢,而后看向南遥睿:“睿儿不必多礼,赐座。” 南云桉此刻不想同南遥睿待在一块儿:“母后,儿臣不舒服,儿臣告退。” 但皇后叫住了他,带着狠厉的眼神:“云桉!留在宫里,带本宫和睿儿欢儿说几句话。” 南云桉不能抗旨,只好坐了回去。 而南云桉的表现也恰恰让南遥睿明白,凌倾欢昨日去钰王府定是拒绝了南云桉。南遥睿现在心里对凌倾欢可是一万个满意。只要南云桉不爽,他就高兴。 “不知睿儿今儿来是为何事?” 南遥睿让身后的受来将带上的画儿呈给皇后:“回母后,父皇昨儿言,母后近日对母妃思念不已。特让儿臣将母妃生前,父皇亲笔描绘的画儿赠予母后。” 凌倾欢的目光落在了那幅画上,已经开始打起来了如意算盘。 可皇后还是不明白的,只是凌倾欢的神色落在了这幅画上……看来和画是脱不了干系的。 “原是如此。有劳睿儿跑这一趟。这画本宫收着了。”皇后带着不好的脸色给南遥睿下了逐客令,“睿儿若是无事,便跪安罢。欢儿和云桉本宫还有话要训。” 南遥睿乖巧地跪安。心却想着,又刺激到了皇后,这几日真是不错,皇后母子都因为他们母子频频不悦。 待南遥睿走后,凌倾欢的目的性不要太明显。她那样做,便是为了这幅画。若能拿出,纸张和人物便是再好不过的证据。到时候再联合父亲,让南遥睿想办法说出自己母亲的喜好与特征。不过若是东方那边没有自己人,恐怕计划会算漏,万一他们不接怎么办? “皇后娘娘,臣女想要请您将此画交由臣女。” 皇后这才心满意足,故作惊讶:“噢?为何?” 这可把凌倾欢问住了。她要怎么答? 南云桉不愿见凌倾欢为难,帮她说话:“母后,欢儿喜欢皇兄,想来欢儿也是为嫁入大皇子府做准备。” 这话酸的,都快让皇后再生一个儿子了。 凌倾欢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搪塞,只得应下:“是,钰王殿下所言极是。” 皇后心下了然。凌倾欢的样子很明显了。人家哪里是喜欢南遥睿啊?不过是为了这幅画,方才南遥睿一来不是惊喜是惊讶,就足够说明,凌倾欢不喜欢南遥睿。 但南云桉来时,她的神情是略带落寞的。所以凌倾欢在搞什么?先让凌倾欢退下,问问南云桉罢。 “也罢,便赠予你了。今儿本宫也乏了,欢儿退下吧。后日宫宴记得早些来。” “是,臣女告退。” 殿内的南云桉一直便是一个苦瓜脸,可皇后缺笑得开心。到底是过来人,看人还是要通透些。 “母后笑何?”南云桉不解地询问。 皇后示意妤儿去守着,而后带着这份喜悦:“你先告诉母后,你和欢儿可有在谋划什么?” 南云桉没有犹豫:“儿臣和欢儿预备把他拉下来。可欢儿……” 皇后听了方才明白,直接打断了他:“你觉得欢儿喜欢南遥睿。但实际上,你仔细观察她,便会发现,那都是伪装。” 南云桉听到这话,像是看到了希望。 刘梓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是呀殿下,娴儿方才可是看见了,欢儿的脸色从你来时便暗沉了好几分。对于南遥睿的喜悦,若是仔细端详,是可以看出那是挤出来的。不过娴儿想,南遥睿怕是也没发觉,毕竟欢儿的演技已经让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从而让他沉浸在喜悦里。” 南云桉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是吗?是这样吗?她没有喜欢南遥睿,她是不是可能喜欢我?” 皇后和刘梓娴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而刘梓娴的暗示也是明显:“你可仔细想想,知欢儿有哪些难言之隐,若是无从得知,大可让欢儿身边的兰心前去打探,亦或者是,等待时机。” 南云桉才想明白。方才凌倾欢并非因为自己说的那个理由而拿此画,是因为上次他们说过的东方琉璃。她想要抓住东方琉璃的所有线索,在后日宫宴上抓住机会,让东方琉璃的身世被揭秘。说那些狠话,是否是担心隔墙有耳呢?做那样的事,是否是为了更好地拿到证据呢?毕竟东方琉璃死后,所有珍贵物什皇帝都给了南遥睿自己保管。 若是能够拿到……原来凌倾欢是打的这个主意。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计谋(4) 但南云桉立马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凌倾欢这不就是冒险吗?!他怎么可以让凌倾欢去冒险? “那母后,儿臣现下是否要告知欢儿儿臣已经明了?” 皇后立马制止:“不可。你即便告诉欢儿,欢儿也不见得会同意你。你需得将主动权交给欢儿,现下你只需要装作不明白,然后待事成咱们再来打算是你继续装下去,还是和她挑明。” 皇后可比南云桉懂女人,这个时候南云桉自然是听皇后的。 凌倾欢走在宫道上,南遥睿突然从她身后出来叫住了她。 “欢儿妹妹。” 凌倾欢一改面色,转身欣喜道:“大殿下,臣女给大殿下请安。” 南遥睿上前虚扶起:“欢儿妹妹不必多礼。” 余光瞥见凌倾欢手中的东西,疑惑地询问:“碧心手中可是本殿母妃的画像?” 凌倾欢看了眼身后碧心手上的画儿:“回大殿下,是平皇后的画像。臣女……”说着凌倾欢害羞般地低下头,但因为不知道怎么让脸脸红而心里急得让脸发红。 算是因祸得福了。 凌倾欢这个样子,南遥睿自然是明白。 他面露高兴,却心里不知几分真假,又不知因何有这真假之分,暗示的意味十足:“本殿懂了。欢儿妹妹也到了婚嫁的年龄,是该选个郎君了。” 凌倾欢快速地抬头,羞涩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大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臣女已有意中人。只怕是‘心悦君兮君不知’。欢儿此生有心嫁入大皇子府,那现在必然是得好生了解一下平皇后娘娘,也好日后学习平皇后娘娘的做派,替平皇后娘娘来爱殿下。” 南遥睿突然就想真的让她替自己母妃来爱自己了。凌落雁即使说是很爱他,可是从来没有做出触碰他内心的行动。这样比起来,凌倾欢是不是略胜一筹?不对,他在想什么啊。凌倾欢这样的女子,势必要同他为敌的。 凌倾欢嘴里说着,实际上她感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这些话前世她同南遥睿说过,那个时候是觉得高兴,这个时候是觉得恶心。 “欢儿妹妹若是有心,本殿亦可带欢儿妹妹回府,让欢儿妹妹看看本殿母妃生前遗留的东西。” 凌倾欢心生一喜,只是南遥睿这样疑心深重的人怎会轻易答应?莫非南遥睿,是要做别的事不成?不管如何,拿到那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殿下所言可是真的?若臣女有幸一观,那便是臣女最大的荣幸。” 大皇子府远不比钰王府气派,连地皮都没有钰王府大。 凌倾欢快步地跟在南遥睿的身后。南遥睿走路从来不顾及凌倾欢的步伐,只顾自己走。但重生后的时间,她多数跟南云桉待一块儿,突然间有些不大适应。 南遥睿让受来将东西从自己书房搬到此处,依照她对这座府邸的记忆,书房和南遥睿的房间是连着的。看来后日,她还需得找些时间来将这些物什搬到宴会上。 南遥睿和凌倾欢蹲下来,凌倾欢细细地打量每一件物品。泛黄的书信,曾经爱不释手的话本子……还有一个荷包。这个荷包像是她在东方记载的书上看到的一个图案,南遥睿竟然丝毫没有在意。看来南遥睿并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些所有的物什。 凌倾欢看了看:“殿下,那个荷包可以给臣女嘛?”她将放在怀里凌落雁做的荷包拿出来给南遥睿:“臣女拿这个新的跟您换。” 南遥睿一眼就看出这是凌落雁的手法,但他不能让凌倾欢知道他对凌落雁是熟悉的。既然凌倾欢想要,那就给她,现下和凌倾欢打好关系是最重要的。 “好,本殿跟欢儿换。”南遥睿拿过凌倾欢的荷包,“做工如此精细,本殿倒是赚了。” 凌倾欢笑着应下,拿了那个荷包,摸着里面有东西,没有表现出来,好好地放在了衣服里。 南遥睿带着凌倾欢去了大皇子府的后花园,凌倾欢可不顾及他的心情,逮着平皇后这个问题问。 南遥睿既然了解这么多,那么她就可以想办法和人里应外合,这个法子便可行通。还得让皇帝来说这句话。不然其他人提,实在是不给规矩。 凌倾欢没有再多待,和南遥睿跪安后回到国公府和凌晟峰商议起来。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欢儿。这次为父便听你的,至于这幅画,你需得好生保存,万万不可弄丢。” 凌倾欢恍然想起袖中荷包,拿出来将荷包递给凌晟峰。 “爹爹,您看看这个荷包。这样的绣工和图案,欢儿曾经在记载东方的书中看到过,是象征着东方皇室的公主,里面似乎还有个东西。” 凌晟峰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很小的牌子,上面刻着“琉璃”,牌子的下角有东方皇室的图案。 “天,欢儿,这便是铁证!”凌晟峰激动地将牌子给凌倾欢看。 凌倾欢听闻,马上接了过来,心情转晴:“如此看来,南遥睿这次可是逃不掉了。东方若是不认,爹爹大可拿出这个,咱们亦要让东方那边支持东方琉璃的人来到南国。” 说完,凌倾欢又将牌子递给凌晟峰,凌晟峰接过好生拿着:“真是天助我也,这次东方琉璃的好几个党羽都来了。为父曾听闻他们谈及东方琉璃的时候,眼睛放光的样子。也提过,东方当朝太后对东方琉璃的离去,多次惋惜。” 像是一颗定心丸,而凌晟峰没有急着去找皇帝,目的性不能太明显。 次日清晨,凌倾欢和凌晟峰以及凌珺借着协助帝后操办宫宴的理由在皇帝下朝后一起进入上书房。 “好,甚好。”皇帝的喜悦藏不住,终于可以把多年的夫妻隔阂解开,也终于能给爱子储君的位置。而后又话锋对准了凌倾欢,“若是此次成功,朕便挑个日子大病一场,再挑黄道吉日好起来,到时候下圣旨将云桉立为太子。那欢儿便为太子妃,如何?” 凌倾欢一听略微一怔,若是南云桉的地位能够尘埃落定,那么她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心里的愧疚也会减轻很多。但她确实不曾想要,去做南云桉的妻子。 凌晟峰见凌倾欢这样儿,马上出言打圆场:“承蒙皇上厚爱,请皇上恕臣死罪。臣想将欢儿的婚事交由欢儿自己选择……” 皇上实实地愣在了原地,昨儿皇后不是来跟自己分享,凌倾欢喜欢南云桉的事吗?还在说,凌倾欢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南遥睿那画像,可能是想毁了南遥睿的念想。今天凌倾欢为何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对,她刚才犹豫了。恐怕是有难言之隐,若是这难言之隐无法说出,那便只有让南云桉他们联手一出戏,刺激一下凌倾欢了,是否在意,一试便知。 “原来如此,也罢,这件事容后再议罢。明儿个事儿朕已经明白,还请国公和夫人也联手出一场戏,不必让凌夫人知晓,找个理由搪塞即可。” “臣遵旨。” 此刻的大皇子府,南遥睿正策划着明日如何剥夺东方使臣的欢心,再让这和亲公主想方设法地嫁给南云桉才行。寻常法子恐怕行不通,还得用药。 那种药,用了上头,听闻那公主也是貌美倾国,定能让南云桉欲罢不能。地点定在何处好呢?璃德宫便不错。 虽然是皇帝为平皇后打造的宫殿,但他南遥睿的母妃,也得对自己发挥价值不是?生前他母妃待自己一直是很宠溺,那么他这样做,想来自己地底下的母妃也不会有什么话说的。 “明儿找个机会,让南云桉和那东方公主在璃德宫闻这香来做事,必然得是宫中禁地的地方,能够引起父皇的勃然大怒。” 东方琉璃生前一直受宠,但人走茶凉,自从她去世后,南遥睿的日子便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直到皇后假惺惺地将自己收到膝下抚养,生活才有了几分好。但那也是皇后的施舍。 他南遥睿不需要任何人施舍。在他看来,凌倾欢对自己的爱也是施舍。若非当初把她推下水,被南云桉碰巧看到救起来,然后他想方设法地冒领功劳,恐怕凌倾欢也不会注意到自己。而这件事,也是南云桉不知道的。南云桉若是知道,凌倾欢是因为这个注意到自己,怕是会懊恼不已。 “殿下,二小姐来了。” “快请进来。” 凌落雁一路小跑地扑入南遥睿的怀中,娇羞地环住南遥睿的腰:“殿下可会责怪雁儿无礼?” 南遥睿宠溺地笑笑,但他却觉得对凌落雁还是差点感觉,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雁儿慢些。”南遥睿手固住她的身子,“雁儿这话便是差矣。本殿怎么舍得责怪雁儿?都怪本殿平日里注重礼仪规矩才让雁儿这般想,雁儿莫要怪本殿才是。” 凌落雁嘻嘻笑笑地松开南遥睿,她的身子还是矮小些,抬首刚好碰到南遥睿的下颚:“殿下何错?雁儿得殿下此话,便是一生之幸。”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计谋(5) 室内无人。南遥睿低首唇瓣轻触凌落雁的朱唇。 “好雁儿,待明日过后,本殿即可真正地夺得太子之位,三皇子是个无用的,只要南云桉犯了错,还必须娶东方公主,那么太子之位父皇就只能给本殿。”南遥睿没有忘记给凌落雁的承诺,“日后,你我便是天下之主。本殿要你做本殿独一无二的妻。” 凌落雁认真地听着南遥睿的语句,也为他和自己感到高兴。虽说还得先娶凌倾欢为妻,不过,也得让凌倾欢知道,什么叫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凌倾欢从前事事都压自己一头,今时今日也该换换了。 凌落雁兴高采烈地再次环住了南遥睿的腰:“那雁儿可等着这一天呢。” 宫宴当日,除皇嗣外,唯有巍王府和翊国公府被受邀。 待人皆到,皇帝和皇后才至。 此时,凌倾欢并不在席,她手上拿着那些证据。皇帝和翊国公早便打好掩护。 他们也并不担心朝臣和东方知晓故意为之的事,当初皇帝纳了东方琉璃为妾本就是为了权利。如今这样做,一是为权,二是为了心爱之人。多年来,皇后深陷这感情的伤痛之中,她不应该一直承受他要的利益而带来的伤害。 “大南的皇帝,你们这位殿下长相与我们那失散多年的‘华裳长公主’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啊。” 刘梓娴和皇帝打了个对眼,她莞尔笑着开口:“这为使臣可真是好眼力呢。这是我们南国的大殿下,其母是已经薨逝的平皇后柳氏。” 皇后听了这句话,好似明白了几分。难不成,这个柳氏真正的身世是东方的“华裳长公主”?她不可置信地瞧了皇帝一眼,再垂下眸子。所以凌倾欢要拿平皇后的画像,就是为了今时么? 这个使臣在良妃看来就是抽了风,他是不知薨逝的平皇后是皇帝心头刺还是知晓借此故意呢?亦或者是,羞辱皇后? “原是如此。不知平皇后生前是个怎样的奇女子?能与皇后娘娘并肩,想来也是不简单呐。” 南遥睿一心却只想拉拢东方的人,若是自己母亲和华裳长公主外形相似,即使做替代品也得让这为东方公主上了南云桉的塌。所以主动开口:“本殿母亲,生前是个温婉绰约的女子,喜好牡丹卷,尤其擅音律,她曾同本殿说过,她的母亲对她是严苛的,所以对于本殿,她只会溺爱,不会严厉。” 刘梓娴平日里对南遥睿可是不屑一顾的,此刻却意外地帮南遥睿说起话来:“是啊,平皇后娘娘生前可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存在。小女有幸见过皇上亲手为平皇后娘娘绘制的一幅画呢。” 这位使臣可是东方琉璃曾经的追求者,一听马上来了兴致。 南遥睿的描述同他们的华裳长公主是一样的。太后在华裳长公主幼时格外严厉,是因为还是妃妾的她要夺位,便只能将儿女培养成一代天骄,这样她和她家族的地位方能保全。 只是后来,华裳长公主跑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皇帝又附和:“哦?既然使臣大人有心。”他看向南遥睿:“睿儿,还不快命人到你府上,将你母妃的画像取出,恭使臣大人一赏?” “回父皇,画儿臣前几日交给了欢儿妹妹保管……” 而南遥睿还没说完,皇帝便打断看向凌晟峰,故作疑惑:“诶,是哦。说到欢儿,凌爱卿,欢儿呢?” 凌晟峰起身恭敬答道:“回陛下,欢儿说今儿有个东西忘拿来交由大殿下了,方才听大殿下言,怕是平皇后娘娘的画像。欢儿她不懂事,还请陛下恕罪。” 南遥睿看着皇帝,比起往日实在是不一样。 “无妨。” 就在此刻:“元熙郡主到——” 凌倾欢面露喜色,身后的兰心拿着画像上前,南遥睿瞪大了眼睛,兰心?! “臣女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皇上万福,皇后娘娘金安。” 皇帝笑意更浓:“好,既然欢儿来了。身后婢女拿的可是平皇后的画册?正好使臣想要一观,还劳欢儿交由使臣大人看看,瞧瞧朕笔下的平皇后柳氏同他们的华裳长公主有何两样。” 南遥睿逐渐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兰心怎么会在凌倾欢的身边?她不是南云桉奶娘的女儿么?不可能,凌倾欢是爱他的,不可能和南云桉同流合污。他脸色极为不好地看向凌倾欢,觉得事情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凌倾欢应下,和兰心将画展开,纸张虽然已经泛黄,但仍然遮不住佳人儿的美艳绝伦。 使臣看到第一反应就是忘形地站了起来,喊了声:“公主!” 情爱冲击了他的大脑,使得失去了理智。使臣激动的心交杂着心疼,颤抖的手和上升的情绪迟迟不能平复。 而南遥睿也意识到了,他被算计了!凌倾欢的目的,就是他母亲的东西,所以上次凌倾欢拿的荷包到底是什么东西?真恨自己没有一件件去翻看旧物。 皇帝把这出戏演了下去:“什么?使臣方才说的为何?” 凌倾欢也装作不明白地看了眼皇帝,故作惶恐地将荷包拿了出来,手本抖不起来但凌倾欢只能用力抖。 凌倾欢咬着牙齿装作正在冷静,将荷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走向皇帝,亲自将这块儿牌呈了上去:“那……陛下,恕臣女死罪,臣女不知这块儿牌的作用,只是觉得好看便留在了身边。” 而后又装作惶恐地说:“臣女这是从大殿下哪儿得到的,那日大殿下说,皇后娘娘告诉您,她思念平皇后娘娘,您便让大殿下将画像送到凤坤宫。而后……而后……” 突然,凌倾欢便不知道能不能假传皇后的话。 此刻,皇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主动站了出来:“皇上恕罪,那日臣妾同皇上说过后,次日睿儿便将此画送到臣妾宫中,当时云桉和欢儿被臣妾叫到宫里来闲聊,恰好睿儿来了。欢儿说,既然臣妾思念柳妹妹了,便前去睿儿府邸寻些绣品拿来看看,试图做出仿制品,也好表臣妾思念之情。” 南遥睿听着这荒谬的话语,眼底满是慌乱。皇后那日明明打发了自己,凌倾欢来自己府邸明明就是为了多了解些平皇后。 凌倾欢听了皇后的圆场继续说道:“便如皇后娘娘所言,臣女回到府中瞧见这荷包里的牌子,觉着‘琉璃’二字甚好,且做工精细便留在了身边,如今看来,这是否是象征着‘华裳长公主’的名讳,臣女原……臣女知罪,请陛下恕罪!” 使臣一听立马上前,心爱之人的身份象征,怕是就是那块牌。遂恭敬道:“皇上,可否容臣一观?” 皇帝装着不满蹙眉,但嘴巴却诚实地答应:“无妨,你观罢。” 使臣离开位置,从凌倾欢手中接过,跪下对着牌拜:“公主!臣不辱使命,找到了您!” 皇帝和凌晟峰又打了一个照眼。 “什么?使臣大人,您可得说清楚,这是平皇后娘娘,怎的会成为你们的‘华裳长公主’呢?” 南云桉也跟着附和:“是啊?柳娘娘怎的会是东方的公主?柳娘娘的名讳可和‘琉璃’二字不要沾边呢。” 皇帝带着狐疑问:“贵国长公主小字可是‘荫娘’?其太后可姓‘柳’?” 使臣应下:“正是。” 东方姈上前朝着皇帝恭敬一拜:“妾从未想过,今儿竟然能在此处知晓失散多年姑母的下落。这位郡主只是贪了些小便宜,妾愿为此幸真诚地像皇上请求,恕郡主无罪罢。” 南遥睿看清了事实,心底彻底冷掉,他于太子之位是没有指望了。使臣和公主都承认了,他还能怎么办?不,不应该如此。即使是和亲公主的女儿又如何?只要他南云桉和这位狗皇帝死去,仅凭南识风那个废物,又怎么能和自己相比? 而这个东方姈也是自作多情,皇帝当然不会责怪凌倾欢。单凭皇后,皇帝便不可能处置凌倾欢。 帝王当真薄情,没想到他母妃所得到的爱,都不过是浮云。现在又仔细想想,自己母妃和这位皇后比起来,到底有多相像。 同样是大美人,他的母妃也具有皇后曾经的温柔。皇后的古筝闻名京都,自己的母妃音律绝佳。皇帝曾经给皇后绘制了上百幅画,而对平皇后也做了一幅画,甚至南遥睿看到的其中一幅,和平皇后的这幅比起来,画风都是一样的。 “也罢,都不必跪着了,起来罢。” 这件事过后,宴会才算真正地开始。 南遥睿之前的计划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趁着皇帝还没发现,立马吩咐人去撤了那些东西。但他的算谋,又怎么快得过南云桉? 巍王也是明白了,今儿可不是宴请东方的人儿,今儿是皇帝和凌家父母演戏的时间,只可怜他这个大皇侄啊。当初若不是太医诊断错误,他现在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南遥睿知晓后,恨不得回到平皇后娘胎里,让这个太医告诉皇帝,是个世子,让皇帝把这胎下药流了好。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落定(1) 当初南遥睿出生后,皇帝得知是个世子,不忍对孩子动手,只得杀了太医泄愤。 只是巍王可不打算参与这些破事。皇帝本就是个杀伐果断,薄情寡义之人。生前的太后亦是如此。母子两人能谋善断,若非当初他的母妃早就投入太后麾下,现如今也不能在自己的巍王府过安生日子。 而皇后,则是很好地继承了她姑母的样子。先帝虽然不如皇帝这样爱发妻,但两人也是相敬如宾。相敬如宾都是这样顺风顺水,何况爱皇后入骨的皇帝? 惹谁,也不能惹主位上的二人。 正当众人饮酒作乐之时,承华突然带着一众物什上前:“奴才给陛下请安,求陛下恕奴才死罪。” 南遥睿飞速看过去,承华?!他怎么会?……莫非,南云桉买通了承华? 皇帝蹙眉望去,还不等皇帝开口,南遥睿便率先起身大骂:“承华,你这是作甚?!快给本殿退下!” 南云桉瞟了眼南遥睿,随后起身走到道路中跪下:“禀父皇,今儿大皇子将这些迷香放入父皇为柳娘娘打造的璃德宫,想要儿臣和东方公主在那儿发生关系,以迫儿臣失了父皇之宠信,也让儿臣必得迎公主为妻。” 东方姈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南遥睿。没想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姑母的儿子,竟然利用自己的母妃,用这样肮脏龌龊的手段来陷害手足。璃德宫……看来这位陛下在自己姑母生前是很宠她的,否则怎会为她打造宫室? 使臣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生的孩子他可喜欢不起来。要对大南皇帝毕恭毕敬也就罢了,没想到他一心护着的公主死了还不让她安生! “大殿下,恕臣不敬!您这是否太有违孝道?公主已经薨逝,你怎可出此下策!” 皇帝看着乱糟糟的殿内,若说生气,肯定有。但绝对不是因为南遥睿对平皇后的利用,而是对南云桉的不敬。南遥睿是有什么胆子来觉得自己爱东方琉璃?痴心妄想。 “放肆!”天家威严还得有。 这一吼,东方姈和使臣气势明显消了几分,做尽了礼数。 局面简直失控,南遥睿只好绕过餐桌,走到宫道前跪下:“父皇,儿臣冤枉!谁知道是不是二弟的自导自演!上次……”他马上止住了嘴。 凌倾欢眯了眯眸子,不禁想,这两人怎的现如今这般蠢笨?前世不是步步为赢么?看来没有她的加成,这两人便也不过如此了。 “大殿下最后那几个字是什么啊?您勾起了臣女的好奇心,如今又不说完,臣女觉着好生无趣。” 南遥睿愤恨不平地瞪着凌倾欢,她脸上洋溢着胜利与轻蔑。是啊,他就是被算计了。被自己的父亲,手足,和这个说爱慕自己的女人。 皇帝本就知晓南遥睿那些破事,现在人家亲口承认了,倒是省了不少事。但是……他的云桉和欢儿还没成呢,云桉也得要个言正名顺的理由立为太子,光凭一件功劳肯定不行。现在也没有功劳可送…… “哼,睿儿,你!你简直让朕,欲哭无泪!”皇帝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这可把凌倾欢看呆了,什么情况?皇上还真为了南遥睿动怒啊? 皇后也是担忧地过去扶住皇帝:“皇上,皇上您没事儿吧?” 南云桉马上反应过来:“儿臣亲自去传太医,父皇等等儿臣!”随后一溜烟地爬起来往御医房跑去。 现在南遥睿算是倒了。他跪在那儿,没人理会。 巍王和凌晟峰以及凌珺送了使臣和东方公主到安排的住处一歇,老夫人和大夫人要带着家中女眷告退时,皇帝悄悄给了皇后一个眼神。凑近皇后的耳边低语:“我装的,把欢儿留下,云桉和欢儿需要我们这些长辈的助力。”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马上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欢儿留下帮本宫罢。良妃这几日偶感风寒,本宫近日也是略有不适,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良妃收到了讯息,既然皇后说自己病了那便是病了。而后带着三皇子和二公主告退。 老夫人和大夫人疑惑地相视,不是还有刘梓娴么?这是指名要欢儿的意思? 刘梓娴收到了目光,马上在那儿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装作柔柔弱弱的样子,语言中带着歉意:“臣女近日也是不太舒适,怕是不能服侍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凌倾欢有些犹豫,方才梓娴还没事,莫非宫里也有瘟疫了? 皇后对刘梓娴也做出担心的模样:“罢了,娴儿你先回凤坤宫歇息。本宫在此等等云桉。” 刘梓娴任由婢女搀扶起来:“是,臣女告退。” 大夫人恍然明白了,马上跟身旁的老夫人低语几句,两人面露喜色又马上收了起来。 “既如此。”大夫人看向凌倾欢,“欢儿可得好生帮衬皇后娘娘,母亲便同祖母带着三姨娘和你的两位妹妹先行回府了。” 凌倾欢方才没有转身,便也未见两人方才的神色,互相一礼后,老夫人带着其他女眷走时,南云桉带着太医令来了。 南云桉带着诧异地扫了眼凌倾欢,而后上前。 “父皇,所幸今儿温太医还未回府,儿臣便请了他来。” 皇帝还在演戏,捂着心口对南遥睿怒骂:“给朕滚!滚回你的大皇子府思过!没有朕的旨意,大皇子府任何人不得外出!”又看向南云桉:“你,你去派人守着大皇子府,不准人进出,一经发现,先是警告,再若抗旨,杀无赦!” 南云桉焦急地看着皇帝,现在对付南遥睿哪有自己父亲重要? 皇帝又装作用尽力气大吼:“快去!” 凌倾欢生怕皇帝迁怒南云桉,又担心太医令现在因为皇帝在气头上,不敢把脉,若是皇帝有什么三长两短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就不好了。 “钰王殿下且去罢,这儿有臣女帮着皇后娘娘,臣女在此,这儿便不会乱。” 南云桉听了凌倾欢才放心了些,他当然相信凌倾欢。带着人马携南遥睿离去。 太医令和皇帝早便串通好了,凌倾欢看着他时他才想起,得装得惶恐。他脸色骤变,做着忐忑的样子给皇帝把脉,将准备好的台词都说了出来。 “皇上这是气急攻心加上风寒以及疲劳过度所导致呼吸困难,臣建议近日皇上还是不要再劳累,好生歇息,静养得好。免得落下病根,到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皇后又怕自己到时候接不上来,只得先打发了太医令。而太医令后面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编这个谎了。 “原是如此,本宫知道了,你且退下。” 而后皇后看向凌倾欢:“纵横呢?让纵横过来背着皇上回乾宁宫,欢儿在这儿把残局收拾一下,而后让阅听带着你回凤坤宫。凤坤宫的偏殿打扫出来了的,你去了安寝便是。皇上需要静养,本宫这几日便侍奉在乾宁宫,待皇上醒后本宫会让人来通知你到乾宁宫一遭。” 凌倾欢应下:“是。”而后示意兰心去把纵横带来。 阅听留在这儿陪着凌倾欢安排这宫殿的扫洒事宜,而兰心这几日的不开心在此刻也变成了晴天。原来她的郡主并不喜欢南遥睿,这样就好,原本他们看中的最大的敌人,现在也被瓦解了。 凌倾欢亲自盯着他们,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回到了凤坤宫。 南云桉安排了人守着大皇子府,自己父皇现下不知如何,便想着先去凤坤宫找皇后问问。 来时,凌倾欢正在凤坤宫门前。 南云桉没有继续装前两天的不满,走过去带着欣喜,死皮赖脸地问:“欢儿怎的在此?” 凌倾欢轻挑眉,带着攻击性:“钰王殿下,皇上安排您的事做完了?臣女为何不能在此处?皇上如今病倒需要静养,皇后娘娘便亲自去照顾咯。梓娴这两天偶感风寒,不能替皇后娘娘料理凤坤宫事宜,只得留了臣女在宫里。良妃娘娘身子也不大爽利,宫里没人了。怎么?钰王殿下不满意吗?是否还要甩棋盘呢?” 提起那件事,南云桉还是有些恼。虽说凌倾欢不喜欢南遥睿这件事实锤了,但她把自己的印象和南遥睿混为一谈。 “哼。元熙郡主还好意思提?”而后他又变了个脸,“什么?!父皇需要静养,娴儿偶感风寒?” 不至于吧?这不是上演的一出戏么?难不成皇帝还真对南遥睿母子有感情啊?刘梓娴昨儿和前天看着还好好的,今天就病了? ……皇后的那句话……他明白了。为什么太医令今儿还没离宫?因为皇帝的吩咐。为什么良妃病了?她无权无势,皇帝皇后说她病了她就是病了。刘梓娴没有偶感风寒,她也在帮自己。 凌倾欢只觉得南云桉对亲人病了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些:“钰王殿下反应怎的这般大?莫非不信臣女所言?那您大可前去乾宁宫一瞧。”我才不伺候你。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落定(2) 南云桉立马收起,轻咳几声让自己镇静。 “本王自然是相信欢儿妹妹所言。只是夜深,还请欢儿妹妹早些歇息才是。本王便去乾宁宫看看父皇了。”南云桉转身,随后便是一脸春心荡漾地离去。 他行止乾宁宫,皇后侍奉在皇帝身侧,自打南遥睿母妃的身世解开,皇后对皇帝态度缓和了不少。只是未听皇帝亲口所言,她到底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侍卫一报南云桉来了,原本坐在榻上的皇帝马上睡下去殊不知头竟然不小心碰到了榻边的木头,这可把皇后吓一跳。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皇后马上过去扶住皇帝起身。 皇帝吃痛地喊了声,在皇后面前,他现在也像个孩子。 皇后无奈地抿了抿唇,皇帝躺下还没合眼南云桉便已经来了。 皇帝马上在那儿呢喃:“哎哟,哎哟朕头好痛。” 南云桉将礼数做尽:“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得,不用装了。皇后看南云桉这样子也明白了,转身对皇帝说:“起来吧,云桉已经识破了。” 南云桉得意洋洋地笑着抬头看着榻上的皇帝。 皇帝有些气急败坏,由着皇后扶起来,对南云桉愤愤不平地说:“嘿你小子,识破便早些说出来嘛,还害得朕的脑袋被撞了一下。” 皇帝又不忍心地看了眼南云桉:“罢了,起来坐罢。” 南云桉讨好地笑着起身:“得嘞,多谢父皇。” 这声谢,并非为谢礼,是谢他为自己做的一切。 坐下后,南云桉迟迟没有说话。皇帝已经有了他的打算,而南云桉也是非常明白皇帝的想法。 这几日下来,一直都是南遥睿主理国事,巍王和翊国公,承恩公辅佐。人人皆传,人人皆知,这位钰王便是不久的太子,未来的天子。 而住在凤坤宫的那位元熙郡主,宫里也是人尽皆知,南云桉喜欢凌倾欢的事。凌倾欢更是被皇后视为准儿媳,现在宫里的人对这两位主儿以前是毕恭毕敬,现在是不停地献殷勤。 一个午后,刘梓娴的病装完了,来到凌倾欢的偏殿。南云桉和凌倾欢的事,也该有个进展了。 “欢儿。”刘梓娴没有让兰心通报,自己走了进去,虽然不合礼数,但凌倾欢并不会和她计较这些,两人私下情同姐妹,凌倾欢也是不喜欢同亲近之人讲那劳什子礼数的。 凌倾欢将手中的湖笔放下,走向刘梓娴。 刘梓娴还是朝了凌倾欢行一礼:“郡主安喏。” 凌倾欢将刘梓娴扶起,热情地笑着招呼:“你我之间,何需这么多礼数?快来陪我坐坐,在这宫里日日帮皇后娘娘料理着事务,可累着我了。” 刘梓娴宠溺地对着凌倾欢笑笑:“就知道欢儿是耐不住这样的寂寞的,故而今儿我身子爽利了些便来寻你咯。” 凌倾欢和刘梓娴一同坐在椅子上,两人嘻嘻笑笑地闹了一阵,而后刘梓娴便悄咪咪地问凌倾欢。 “欢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凌倾欢看了看刘梓娴,眨眨眼说道:“好呀,你问吧。” 刘梓娴想了多种委婉的问法,但还是选择了简单粗暴的方式:“现在南遥睿对你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我想问问,你对云桉……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让凌倾欢一愣,对啊,刘梓娴一直都是细致入微,善于观察的人,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怕是皇后娘娘也在上次看出来了吧? 凌倾欢缓缓起身,又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怎么办?离开,还是拥有? “你看出来了?”凌倾欢这句话就不代表着否认。 “嗯。”刘梓娴出乎意料地回应。她没想到,凌倾欢居然会这么快承认。 凌倾欢抬首,透过窗户望着天空,今儿的天气倒是晴朗。院儿内鸟儿叽叽喳喳的,似乎都在准备送走这场盛夏。 那么,她无法忘怀的一切,又要在何时何地可以走呢?慢慢地,凌倾欢也明白了皇帝皇后的用意。这几日他们的举动,宫中的流言,都在告诉她这个答案。 “我不会答应他的。”凌倾欢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她的心还是有些无法面对过去自己给他造成的伤害,她的情始终都在告诉自己,那是利用后的日久情欲,不是什么感情。 刘梓娴不解地上前质问:“为什么?欢儿,从在边疆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或多或少喜欢云桉。直到前些日子我才更加确定,你明明就是很爱他,为什么要选择放手?你觉得这样云桉就能快乐了么?” 凌倾欢此刻情绪上头,含着泪摇首转身:“你不明白。我曾经对他的伤害太大了,我无法面对那样的事,我在对他好,是因为弥补心中的不安,我想要辅佐他称帝,仅仅是因为不愿意让南遥睿为帝。我至始至终都在利用他,可他对我一往情深,他要是知道我对他是利用,边疆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再上演一遍。现在他不会快乐,我明白。但我必须为他一生的快乐做考虑。” 刘梓娴听着只觉得离谱,荒谬。 她毫不犹豫地反驳:“欢儿,你也知道云桉对你是一往情深。”又冷静下来听了她的那句“从前”,原来,她也是重生之人。 刘梓娴并不担心凌倾欢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只怕凌倾欢和南云桉在今生也不得圆满。 “既然从前你做错了,为何今生今时不以身相许来弥补曾经的错误?他的快乐是你啊欢儿,你只要答应了他,我敢说,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都能高兴得发狂。云桉对你的感情,绝非肉体上的。他只想要让你在他身边,心不在,人在他也就满足了。可是现在你的心明明在他身上,你这样做,你想过云桉的感受吗?他会觉得,你在打着爱的名义伤害他。不,不光他觉得,我也这样觉得。他会又觉得自己哪里不好,为什么你的心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人却不愿意跟着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凌倾欢和刘梓娴迷茫地看过去。 是南云桉。 南云桉的眼眶和凌倾欢的眼眶一样,都在发红。 他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儿:“娴儿,不必再劝了。本王方才都听见了。父皇和母后这几日也累了,你们都不必再来干扰这件事了。欢儿不愿意,我也绝对不勉强。至少,现在在心里,我得到过她。” 而后南云桉又是转身离开,凌倾欢走了一步伸手想要挽留,但还是没有去。垂眸低首,刘梓娴叹息,拍了拍凌倾欢的肩膀离去。 这座宫殿,以后怕是要成为自己的了。不,不会。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也不会同意做他的妻子。什么都可以满足,这件事不行。 凌倾欢站在殿中发愣,从前的一点一滴让她魂牵梦绕。不让南云桉重蹈覆辙的最好方式,便是自己离开。等看着他登基为帝,她便向父母递辞呈,自己一个人走到遥远的地方去,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让这南国,凌府,皇宫,他的心,再无风华绝代的凌倾欢。 从感情上来看,这不是最好的结局,而从理智上来看,这是最好的方式。 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非得在一起的,若是那个人能长长久久地住在心里,即使永久闭口不谈,他也依旧是生命中的独家回忆。 南云桉回到王府,浑浑噩噩地走到后院,打了一盆井水按钮头上淋下。还不清醒,再来一盆。 南云桉也不知道给自己浇了多少盆水,只觉得明明是燥热的风,却有刺骨的冷。明明太阳还打在自己身上,可却觉得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宫中已经传出皇帝痊愈的消息,方回凤坤宫的皇后便听了刘梓娴的话,立刻坐立不安起来。这都什么事啊,皇帝装狗装完了,真正的狗来了是吧? 她马上传了凌倾欢过来,正要跟凌倾欢谈心,承玉却跑来跪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 皇后听了心都提起来了,天知道南云桉会为了凌倾欢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而比皇后先开口的是凌倾欢。 “承玉,你且慢慢说,钰王殿下怎么了?” 皇后看凌倾欢焦急的样,心想估计南云桉这一刺激没准能成。而后便消停了几分。 承玉看着凌倾欢,深深地磕了几个头,带着哭腔:“郡主,郡主奴才给您磕头,求您行行好,我家殿下现在在王府花园里不断给自己淋井水,现在人晕过去请了大夫来,虽然殿下醒了几分但殿下发起了高烧,奴才们喂药殿下死活不吃,奴才没辙了,便来求皇后娘娘帮帮奴才。” 凌倾欢听了完全坐不住了,直接起身而后想起礼数,朝着皇后规矩行礼:“娘娘。心病需得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滋事是臣女的失言所致,那么臣女便会去着手料理了此事,也好叫娘娘莫要再忧心。” 皇后做出无奈的样子摆手,实则心里是交杂着高兴和担忧。高兴的是,凌倾欢还会关心南云桉;忧心的是,万一这次再不成,可就真没机会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樱儿下线 “砰”,一个茶盏被摔得四分五裂。 南遥睿现如今是格外明白,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皇帝的意思怕是诸人不说,再除了异国人,也都明了。 以前,皇帝装做爱平皇后的时候,世人一提他就会勃然大怒;现在,根本不存在规矩礼仪,皇帝向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君主,又怎会因为异国女的一句话而放过众人以为的“罪人”。 皇帝也断然不会因为害怕凌家造反,毕竟南识风和南云桉的实力摆在那儿。 这个父亲,这个弟弟,当真是好得很。一步一步将自己算计在准备好的圈子里。也怪平皇后投错胎,居然投成了异国公主。 现在他被禁足,朝堂的人不傻,现在曾经支持他的人,怕是已经成为南云桉的党羽。而那些爱慕权势,自以为了不起,曾经不喜欢他的人,想来都在等着看笑话吧? 当真是可笑,虚伪的皇帝上演这一出戏码,是为了讨好皇后,试图和皇后重归于好么?不,他那父皇又怎会是这样的人?阴谋应该早就开始了罢? 恨意波涛汹涌地涌上南遥睿的心头。凭什么?凭什么南云桉生来便是高贵无忧,凭什么南云桉的母后是夫君的真爱,而他的母妃只是棋子,凭什么南云桉除了对于凌倾欢,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博夺所有人的喜爱。他不服!他不服! 南云桉不配,凌倾欢不配!只有他,只有他这样睿智多谋,有手段之人才能够坐到未来的帝位! 他南遥睿才不管什么德配不配位,只要能够坐上万万人之上的宝座,谁管你德配不配。 他从前,也是一个有母亲疼爱的小孩。却眼睁睁看着母妃被皇后算计至死。皇后只是失去了一个公主,且那个公主又不一定是他母妃算计死的,善妒的皇后却把两个人的一生都算计得干干净净。 若说德,皇后何曾有德?且有传言,钟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和当今圣上依然是杀伐果断,几子夺嫡,最后只有皇帝的胞弟和现在的巍王存活。若说德行,皇帝和太后依旧不配。 那凌大夫人呢?他也早就查到,凌落雁的母亲就是凌大夫人当年买通了稳婆,让稳婆先将孩子接生出来,若是儿子即将他弄死,让二姨娘存活;若是女儿则留女去母,再将率先准备好的道士让其经过凌府,给凌落雁算命,说凌落雁是灾星。克父与夫,将来若为贵子之正妻,其夫性命堪忧。 大夫人把二姨娘犯下的糊涂错,该的糊涂账,尽数让凌落雁偿还。 这样的女子,又哪里配得封为诰命? 他和凌落雁早就想明白了,得到权位人方能无忧,操生死大权者则能长乐。 所谓天家子弟,不都是学诗词礼仪,杀父母兄弟么?那么,他便要让那些人看看,天家人,都是怎么处理这些破事和败类的。 “现如今,他们定然不会再支持本殿。那么,本殿让他们看看,他们所仰望,支持的皇子,是个怎样的糊涂东西。” 钰王府内,一群下人跪了一地。个个都停下手中事务,纷纷到内院的门口求着南云桉吃药。 若是南云桉不肯服药,那么南云桉就会落下病根,若是南云桉落下病根,皇帝和皇后都不会放过自己。 凌倾欢和承玉急忙地从皇宫赶到钰王府,下人们还担心皇后来了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只见凌倾欢来未见皇后,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滚!”凌倾欢刚步入内院,看着地上的一群人正愣着发呆之际,便听见仆人跪着的方向的那间屋子,传来摔东西和怒骂声。 凌倾欢没好气地直接抽出承玉的佩剑,一群奴才刚微微抬头看热闹,见凌倾欢此举又吓得马上低下去。 忘了忘了,凌倾欢一直都是一位跋扈狠辣的主儿。他们偶尔出府遇见凌府凌落雁院儿里的婢女,那碧心都踩到凌落雁的头上去了,凌倾欢到那儿他们若是一个不小心,可就不是其他院儿里的下人一样,而是碧心几个巴掌就打来了。 不过,那是凌落雁,是她的庶妹。他们的主是南云桉,应该没事吧? 凌倾欢见他们个个身子都忍不住地颤抖,按下心中的情绪,努力地平复心情问:“钰王殿下发疯发了多久了?” 一直侍奉在内院的一个婢女怯生生地看了眼凌倾欢,收到她那目光便立刻开口:“回……回郡主的话,殿下从回来就一直……一直……” “发疯”二字,她可不敢说。在场的所有人,也就凌倾欢有底气说了。 凌倾欢扫了眼挡在中间的下人,那些人纷纷起身垂着首退到一边。 凌倾欢则拿着剑走进去,看到里面的情形方才得知南云桉为什么要发疯了。 那个婢女跪在那儿,身子也在同样地颤抖。 受益和大夫皆跪在那儿,南云桉红着脸,身子倾在床沿,整个人趴在那儿看着地上在哭的侍女。 凌倾欢示意大夫和受益退下,而后将剑放在南云桉的鞋旁,上前扶住南云桉的两肩,试图将人再扶在榻上。 但南云桉似乎将自己的所有将到了凌倾欢的双手上,他抬眸看了看凌倾欢那绷着的脸,左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她的面颊,右手又将人推开。 “滚!”南云桉撑着床沿,刚坐好没多久就滚下床榻。 凌倾欢被他推开。南云桉没有用力,但她还是往后退了一下,见南云桉要滚下来便立即扶住。 “你给我起来。”凌倾欢用力地抬着南云桉,身后的婢女她已经没有理会,一心就扑在这个人身上。 可南云桉此刻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他好似没有意识,又好似是清醒的。 凌倾欢用尽全力也终得无果,扫了眼地上的婢女,想着不管那个人有没有错,先让南云桉躺好。却发现,她居然是樱儿?! 樱儿和凌倾欢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她慌了。连同唇齿都在打颤。 凌倾欢白了一眼樱儿,用力将南云桉推上床,见他脑袋歪在床沿,又把人好好地顺了过来。 “呼。”凌倾欢略带轻松地呼了一口气,而后喘着气,“等会儿再收拾你。” 她的眸光凛冽地看向樱儿,一把剑从地上拾起,女人的妒恨在这一刻涌上她的心头。 凌倾欢这才察觉,原来她的内心已经不允许有女人靠近南云桉。 她按耐下感情,扯了扯嘴角,猖狂的样子十足:“樱儿,没想到,你居然喜欢钰王殿下?为何在本宫身边时不说呢?钰王殿下是喜欢本宫的,本宫的话,想来他也会听几分,本宫的人,想来他也会让三分。你若是说了,本宫便把你送到钰王府,让你做钰王殿下的侍妾或者是通房,也好圆了你这心不是?” 樱儿已经明白,自己不管怎样都是一死。凌倾欢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到还不如,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郡主这话,您自己信吗?您和大夫人,皇后一样,都是极度伪善且善妒的人。不,不对。大夫人和皇后还会伪善,您那跋扈和善妒都摆在明面上了。且不说,您喜欢钰王的时候。钰王殿下对你一往情深,可你呢?你只会辜负他!这几日我奉大皇子命潜伏在钰王府,你知道你那日来时对钰王殿下刺激过后,他的反应么?凌倾欢,你这样的人,存在这世上,就是个祸害!” 凌倾欢“啪”的一巴掌,毫不犹豫扇在了樱儿的面上。想起前世,凌落雁说的那句“出卖你的人是樱儿”,她就恨不能平。 “少在那儿自我感动。樱儿,你是大皇子的棋子,平皇后生前做了怎样的事,你应该是明白的吧?皇后娘娘和平皇后素不对付,故而大皇子和钰王殿下也是水火不容,你助纣为虐,伤害他和他爱的人,这就是你的爱么?都说迟来的爱比草贱,那你这爱,草都看不起!既然你爱钰王,那好,本宫成全你。不过就得委屈你,退而局其次了。” 凌倾欢的眼里满是狠毒,外面的人也听到里面的动静,一个个都是不寒而栗。樱儿是哪儿来的勇气,跟凌倾欢说这些话的?当真是“视死忽如归”啊。 “受益,承玉。” 守在门口的受益和承玉推门而入,两人早就在心里认了凌倾欢为主子,现在南云桉昏迷,他们两个除了对南云桉不利的事不会做,其他的自然都是任凭凌倾欢调遣。 “樱儿用情至深,本宫看着也是心疼。那就麻烦受益和承玉,把殿下一副最丑的人像摆在她面前,然后让她看着殿下的画像被挖出心脏,不要很快地弄死了,让她多看看殿下,记着殿下的好。至于心脏去处……”凌倾欢勾着唇角看着樱儿说,在这儿又停顿一下假装思考,“她之前在本宫的院儿里做杂活,后来本宫见她对二妹妹挺恭敬的,就送到了二妹妹院儿里。这心脏,便让人送到二妹妹跟前罢。” 外面的下人更加不敢吱声,这就是惹怒凌倾欢的下场吗?活生生被挖出心脏,还要看着一个自己爱的却不爱自己的人的画像。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祸害我吧 还要送到凌落雁面前,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用意,但众人还是在心底默默揣测,这可不敢拿到明面上来,毕竟都不想做第二个樱儿。 承玉和受益略过凌倾欢进去,将挣扎的樱儿抬出来。而凌倾欢手中的剑未曾放下,承玉犹豫地看向那把剑。 凌倾欢会意,淡淡开口:“放心,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儿上,本宫不会对他做什么的。”随后转身回房。 承玉按着樱儿,受益马上上前将门关好。 凌倾欢将剑丢到一边,看了看旁边案上大夫放置的药碗,走过去伸手触摸,药已经凉了,透过碗摸着已经感受不到热度。而后叫了人重新去煎。 侍婢退下后带上了门。 凌倾欢走向南云桉的床榻坐下,看着南云桉的嘴唇发白,面色发红,再伸手一摸伊人额头,烧得好似还不轻。 “喂,南云桉。是不是男人?”凌倾欢随口一问。 “不是。” 凌倾欢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回应,无语地将唇抿成直线。 “南云桉,你想干什么?通过这种方式,刺激我?还是博得同情?” 南云桉这才睁眼看了看凌倾欢,凌倾欢歪了歪脑袋,他还能醒来?! 南云桉含糊不清地说:“你方才是不是吃醋了?” 凌倾欢:“???” 南云桉傻呵呵地笑着,自顾自地呢喃:“你就是吃醋了。” 凌倾欢不想跟这个病殃殃的钰王多废口舌,索性直接威胁:“南云桉,吃不吃药?不吃药咱俩就一起死吧。” 南云桉眯了眯眸子,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发烧能死人的…… 但是呢,他的小心肝都这么说了,不答应好像有点拂她面子。 “好,我吃。”南云桉就像个孩子,“欢儿喂我。” 这个时候,侍婢将先前热好的药端了上来。凌倾欢看了看她,觉着眼熟,好似她是从前皇后身边的人。 “这药,你没动手脚罢?” 那婢女没有惶恐不安,遵循礼数地跪下,毫无胆怯地答:“回郡主的话,奴婢名唤常琉,奴婢这贱命就是皇后娘娘救的,从前得娘娘栽培,现在因为……” 说到这儿她抬眸看了眼凌倾欢,凌倾欢蹙眉,她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因为奴婢会做郡主喜欢的膳食,殿下得知便将奴婢向皇后娘娘求了来,说是有机会要做给郡主吃。” 凌倾欢听了常琉的话,慢慢回想起,皇后身边之前着实有位叫常琉的贴身侍女。做的凤梨酥这些糕点格外好吃,只是她可从未尝过常琉做的自己喜欢的那些膳食。 之前她都未曾留意常琉被调走,现在看来倒也不必再多忧。 “原来如此,你下去罢。” 常琉将药碗连同盘子放在床榻旁的案上,而后恭敬地告退,转身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凌倾欢轻轻触碰了一下药碗,有点烫,那便再冷一下。 她上前将南云桉使劲儿扶起,专注时偶然转眸,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凌倾欢抿了抿唇,脸上泛起红晕。 南云桉这次倒是配合,没有挣扎。他的眼帘要闭不闭的样子,凌倾欢将旁边水盆里的帕子拧干,慢慢地给南云桉擦拭面颊。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便见南云桉歪着头,整个人软弱无力的样子。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凌倾欢再转身触碰榻尾案上的药碗,已经没有方才烫了,趁着热乎,她赶紧端起,缓慢地坐在离南云桉近些的位置。 凌倾欢用勺舀了一口药,吹了吹怕南云桉嫌弃没有用嘴唇去碰,又忧心烫而又吹了一下,快送到南云桉嘴边时,她想起了两人在边疆的日子。 也许从那时起,她便已经动心。只是当时不承认,陷入自我挣扎。现在觉着,他的地位已经尘埃落定,想来承认对自己和他也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她现在才明白,要拒绝他是这样痛苦。 他们都很痛苦。 凌倾欢眨了眨眼眸,突然就红了眼眶,用力地咬了咬唇瓣而后将第一勺送到南云桉的唇边。 南云桉没有张嘴,凌倾欢用勺子碰了碰,南云桉却不为所动。 凌倾欢按下情绪,原以为开口无妨,却带着哽咽声在命令:“张嘴。” 她说完就后悔了。 南云桉无力地抬眸看了看凌倾欢,乖乖地张了嘴。 第一口喝下去的时候,他看着凌倾欢红了的眼眶,讨好般地说:“你别哭,我喝还不行吗?”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凌倾欢就没绷住。她哭着连手都在颤抖,凌倾欢不敢发声,也认了自己做的这个孽。都是她自作自受,自作自受也就罢了,为何要让他承受这苦? 南云桉看着凌倾欢在哭,想说话却觉得心如刀绞。凌倾欢忍着声音,努力平复情绪,让手尽量不抖,第二勺吹了后再送到他的嘴里。 接下来南云桉都很配合,一碗喂完,她想着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拿着药碗准备离开,南云桉却一把抓住了凌倾欢,直接往怀里扯。 凌倾欢一个没注意,碗摔在了地上,整个人横倒在南云桉的怀里。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常琉和大夫在那儿只觉大事不妙,此刻承玉和受益已经处理完了樱儿。两人相视一眼而后直接推门,后面的仆人透过两人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凌倾欢因为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还倒在南云桉的怀里,外面的人看了纷纷表示没眼看,承玉和受益一脸尬笑地赶紧把门又带过来。 常琉两只手正要拍一下,承玉却给了她一个眼神。常琉索性欢欢喜喜地乔装出府,到皇宫给皇帝皇后报喜。 而凌倾欢这个时候也是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慢慢地起身,哀怨地看了看南云桉,而后又想了想。现在出去面对的肯定都是一群满面春风而又想要听凌倾欢详细讲解的一群人的眼神,且她现在确实也不太想离开这儿。不如再待会儿,待几个时辰都没问题。 凌倾欢又坐了回去,不自觉地牵上了南云桉的大掌。他的掌心温热而有力,指骨分明,是双格外好看的手。也不枉是京都第一美男子。 现在觉着闲暇的午后,让凌倾欢觉着昏昏欲睡。方才她哭了会儿,眼睛也发酸,看了看南云桉,告诉自己不能睡,但这挣扎没多久便俯下身,牵着南云桉的手,趴在他旁边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倾欢醒来的时候,带着懵圈慢慢起身,觉着腰酸背痛地拍了拍身后,一抬眸,正对上南云桉那双温柔如水而又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 凌倾欢略微一怔,又垂眸看了看还牵着的手,惊慌失措地连忙松开,面上又泛起红晕。 不知道说什么的凌倾欢觉着这比方才还要尴尬,再看看门外的纸透出的天色,南云桉出言:“已经是日落之时。” 凌倾欢又转头看着南云桉,再听他打趣:“欢儿真能睡。本王醒来的时候,母后都来了一趟了,欢儿居然没有察觉。” 原本凌倾欢还不觉着有什么,反正没人看到,南云桉也不会刁难自己。现在一听,皇后都来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鬼啊!凌倾欢面上的笑容凝固住了,要不您一剑杀了我吧? 南云桉轻笑,凌倾欢能够看出来,他现在心情是很好。 凌倾欢没有再想,又见南云桉那想说话却又有些犹豫的模样道:“殿下有话就直说罢,臣女不觉着还有什么比皇后娘娘看见臣女这样更为炸裂的事儿了。” 南云桉身子向凌倾欢倾了些,摸了摸她的头:“我发烧的时候,依稀记得,樱儿在此妄图爬床,这事儿我又问了承玉,得知了大致内容……” 还不等南云桉讲完,凌倾欢就又带着哀怨的眼神娇嗔:“哦?既然殿下都知道了,这可是兴师问罪?殿下若是疼惜美人,臣女那儿多得是,也不缺樱儿这一个。” 南云桉宠溺地摇摇头笑,眼神里多了:“我是疼惜美人,可我只疼惜你一个美人。别的顶多叫个女人,在我心里怎能算美人?欢儿,她说你是祸害,那……别去祸害别人了,祸害我吧。” 凌倾欢看着他带着些许期待的神色,她不想再拒绝了。这太痛苦了。她每日要承受对他的愧疚和不能应允的煎熬,要看着他一次次落寞的眼神,今儿又让他做出这样的极端行为,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了。 今生,只要她不死,便要伴他左右。 “若君不欺,妾绝不弃。” 凌倾欢的眸中也含了泪光,南云桉的面颊落下两行泪水。历经两世,他终于得到了她。是人和心。 他伸手抱住了凌倾欢,凌倾欢也回抱住了南云桉。两人气息缠绵,南云桉多想在这一刻将凌倾欢嵌入骨子里。让她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凌倾欢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前世,碧心告诉她,不能再哭,因为没人再珍惜自己的泪水。今生,那些人珍惜她泪水的人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此生‘欺负’二字,绝不对你。”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都是你两的错 这是句对她的承诺。 从前,凌倾欢太相信南遥睿的承诺,觉得他会说到做到。但结局,却是让自己和所爱她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这就是南遥睿。什么感情在他眼里怕都是如纸一般薄弱,一戳就破,更经不起风吹雨打。因为他不相信感情,所以就玩弄人心,将她那份炽热真诚的爱踩在脚底。每一句承诺都是充满了欺骗的字眼。 而南云桉不一样。南云桉会说到做到,他的承诺都不是如纸一般,连同他的脸皮如城墙般厚。想到这儿,她的心不免安了几分,两人拥抱良久,突然皇帝前来,一脚把人踹开。 “朕问你们欢儿和云桉怎么样了……”他把门踹开,还看着后面,而后面跟着的人,在门踹开时只有凌家的人面露急色,而皇后面露的急色则是——人家小两口你还不清楚在干什么啊! 后面的人,透过皇帝高大身子的缝隙,皇后最先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皇帝回首时两人那红着的眼眶,波光粼粼的眸子正呆呆地看着皇帝。两人手还互相搭在此次肩膀上,都愣着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近了皇帝几分,凌府的凌晟峰携带着他的母亲和妻子已经儿子儿媳一窝蜂地涌上去。 皇帝感受到后面的气息,皇后给了他一个“无语和关门”的神色,他才后知后觉地马上把门拉过来:“朕啥也没看到,你两继续。” 皇后无语地扶额,您不说最后那句话要死么? 老夫人和大夫人相视一笑,高兴的神色完全藏不住。本按规矩来说,几人到来应当先去正厅候着,再让人来传这两。但皇帝实在是担忧凌倾欢,便直接无视规矩,带着一众人直接来了内院。结果现在撞上这事,皇帝的无地自容也带着欣喜万分。欣喜占多数,无地自容则是觉着自己打搅了二人。 总而言之,此为一桩再好不过的事。 皇帝早就有心将凌倾欢赐婚于南云桉,但碍于对这姑娘的三分真心疼爱,两分礼仪尊重,五分因妻爱屋及乌,故而也得问问人家是怎么想的。如若没有喜欢的,那就最好了,如若有,那他儿子也会遇到南云桉觉得的更好的。 几人来到正厅闲聊。 而兰心和常琉则进来带着凌倾欢去内阁更衣,南云桉便在自己歇息的地方更衣。 凌倾欢一下午也弄得妆容发型也有些乱了,南云桉更衣毕没有急着去正厅拜见皇帝皇后,而是来到内阁门口等待凌倾欢。这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第一次正式拜访双方家长,他想执着凌倾欢的手一同前去。也好给凌家吃个定心丸。规矩礼仪嘛……皇帝皇后都能这样做,自然也不会计较。 凌倾欢在梳妆时便见南云桉在门口,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勾唇笑了。 服侍的兰心和常琉也相视一笑,兰心亦是真真儿高兴。 “殿下多疼郡主,还来此处等您。” 凌倾欢垂下眸子,眼底亦有藏不住的喜色。 南云桉听到兰心对凌倾欢的话,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唇角也勾起了些。 他从袖里拿出一支百合步摇,看了看又将这个捏紧了些。这支步摇是金器,百合寓意百年好合,而金器寓意情比金坚。 “欢儿,我想进来给你簪一支步摇。” 凌倾欢的发髻恰好挽起,兰心正要给她簪上发簪便停下手中动作,犹豫地看了眼凌倾欢。 凌倾欢的脸颊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应下:“好,你进来罢。” 兰心和常琉识趣地对视后退下。 南云桉看了看她桌上的几支簪子,将自己的百合步摇放置在梳妆台上,而后拿起她的其他头饰,在她的头发上比划了几下,而后凌倾欢转头对上他的眼眸:“不用簪别的了,就这支步摇吧。” 南云桉听后一愣。凌倾欢其中之意自是明白,但他还是略带迟疑地开口:“可这样,不太美观。单单步摇怕是衬不起你这身儿衣服。” 凌倾欢听了觉得另有其意,南云桉也才发觉,听着确实有其他的意思。 他帕凌倾欢生气多心,想要解释,却听见凌倾欢已经温声开口:“衬与不衬并不重要,这着装,我选的自然得是心中最喜的搭配。这,才是世间最完美之物。且我打扮,是取悦自己,又并非穿给别人瞧,自己开心便足矣。” 配与不配已经不再重要,只要开心,只要遵从内心,便是最佳。 南云桉对这个答案十分喜欢。不是满意,是喜欢。她说的话,她做的事,也许有观点不同的,但他对她只有对观点的喜不喜欢,只要是她,皆为满意。 南云桉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但他没有忽略“衬与不衬”的问题。 他将步摇插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双手搭在她肩上,顺着头慢慢地虚搁在她的一边锁骨上。 “所以,欢儿之前一直拒绝我,是因为什么呢?” 凌倾欢看着铜镜中的他和自己,曾经不敢幻想的画面,曾经只在梦里出现的画面,今天一一兑现。 她沉思片刻,实话实说:“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以前负了你一片真心,跟南遥睿没有两样。我值得爱上你这样更好的人,那你也值得遇上你这样更好的人。爱得深切,赤诚。而不是害得你家破人亡,害得你……” 凌倾欢说着,便有点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变得哽咽。实在是,难以启齿。 南云桉认真地听着她的话,而后扶着凌倾欢的肩,坐在那儿转向了门外的位置,又走到凌倾欢的面前,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说:“欢儿,你在曾经,对南遥睿说的那句话,还记得吗?” 凌倾欢的思绪被拽到了前世对外宣称“非南遥睿不嫁”后的不久。 “对不起,凌大小姐,你配不上我。” 凌倾欢当时还愣住了,不可置信到了极点。他,居然没有,说,自己不配?!! 凌倾欢当时怒火冲天,甩袖反问:“南遥睿,我不明白,试问我凌倾欢不配的,天下何女子配!” 而后便转身离去。 “所以,你当时是在的么?” 南云桉点头,继续说道:“欢儿,你是这般貌美倾国,得到的应该是数不尽的欢笑。南遥睿把你弄到从万千宠爱的千金,变成连泪在那时都无人珍惜。能珍惜你泪水的人,被他杀害,流放,各种惨状。我并不恨他当初抢走了你,也不恨他让我尊严在地。恨的是他对你的不好,对父皇母后的残害。他对你不好,还害得你现如今自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饶恕他们二人。待尘埃落定,江山为聘,山河为礼,迎娶你。” 凌倾欢听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打断南云桉的话。因为她知道,南云桉还有更多的“情话”在等着自己。 “至于配与不配,我一直觉着,两人相爱即可,那些便是如天上之白云般不必在意。若我以后再知道,你因为我而贬低自己,我饶不了你。”南云桉轻刮了一下凌倾欢鼻梁。 凌倾欢也因最后一句话露出了更灿烂的笑颜。 南云桉总是这样,可以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开心。 忽而想起皇帝皇后,凌倾欢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殿下,咱们该去给皇上皇后请安了。” 南云桉浅笑着握住凌倾欢的手,就这样牵着手带她从内院内阁走到了前院正厅。 临门一脚时,凌倾欢碍于礼仪想要挣脱,南云桉察觉到却紧握。 这一路来也听到了不少的奴之闲言碎语。 尽管凌倾欢不想受着长辈那八卦的眼神,但又不愿放开南云桉的手。想一直和他这样握着,走到人生的尽头。 两人规规矩矩地走到正中间朝着皇帝皇后行礼:“儿臣/臣女给父皇/母后请安。” 皇帝和皇后都是面带笑意。只不过一个是龇牙咧嘴,一个是笑意温柔。 皇后瞥了眼皇帝,轻轻地打了一下他的手。两人还似少年夫妻般。 而座下的大夫人与凌晟峰,朝阳公主和凌珺两对,也紧紧地握住了手。 得此良缘的不易,和相爱相守的不渝。 而收到皇后讯息的目光,他收敛了些。 皇帝正了正脸色,咳了一声而后言:“你们两个啊,怎的好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害得朕着急忙慌地赶着处理朝政,现在你皇叔在那儿替朕看着呢。” 皇后又故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皇帝又缓和了神色:“罢了,起来说话。坐罢。” “谢皇上/父皇。” 南云桉扶着凌倾欢一块儿起身,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没有让人不适。皇帝倒是觉着,像他和皇后的从前。不说完全相像,几分还是有的。 两人坐到一旁,皇帝还是沉浸在方才的尴尬中。都是他们两个的错,不派人来说一声,害得他那般着急地去把门推开。 皇后见皇帝这神色,怕是也不愿多说什么好听的话咯。 “欢儿和云桉现如今在一起了,也是了了本宫多年的心愿,想来也是天香在天有灵,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反击(1) 这话合该两人大婚之日方才言,但皇后坚信,即使现如今还没有走到三书六聘那日,南云桉也会好好待凌倾欢。这也是给凌家吃的一颗定心丸。 皇帝此刻也拂去不喜,郑重其事地说:“朕亦是盼了太久。从前朕与皇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负了彼此之誓言,未能真真儿做到一世一双人。但云桉和欢儿不同。他们两个既有朕和皇后在前面挡着,便不会让朝中大臣干扰他们两个都感情。亦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皇帝的意思,凌晟峰众人也听明白了。这是让他们两个效仿摄政王夫妇。凌晟峰心怀高兴。若是凌倾欢能同自己妹妹那般幸福,那他此生也是无憾了。 这明面上的功夫凌晟峰倒也不必做。有皇后在这儿,再加上凌家同皇族的关系,若是做了这功夫怕是反而要落人口舌。 不过礼仪还是不可废的。 凌晟峰携着家中女眷,向皇帝皇后谢恩,南云桉和凌倾欢一同俯身下去,众人皆是喜形于色。 “臣/儿臣谢皇上隆恩。” 皇帝免去了方才的不屑,凌晟峰这样做便是应允。君无戏言,两人皆是众人眼中的翩翩君子,悔婚自然不会存在,亦是不能存在。权力再大,也得顾忌人言。人言可畏,为了子孙硬抗也得抗下去。 这事一定,皇帝便没再装病,次日早朝,皇帝在朝中商议了立南云桉为太子之事。 “另,朕有一事同爱卿们商议。”皇帝停顿了一下,给了大臣们思虑的时间。 多数老臣自然明白皇帝在打什么主意,巍王偷瞥了眼南云桉,这皇位也是落定在南云桉的头上了。 从皇帝还为太子,后院开始有妃妾起。他便三番两次派人打探妃妾腹中龙裔。那时,他看似雨露均沾,可巍王的母妃告诉他,当时的太后和皇帝打的主意本就是利用。故而多数妃妾的胎儿,都死在了腹中,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合该唯有皇后诞下儿子,平皇后的事出了次乌龙。至于南识风…… 那时侯皇后生了儿子,人人皆传是皇后害了妃妾的孩子。皇帝为了不再让皇后受流言蜚语的困扰,便将毫无势力,却和皇后聊得来,两人交好的良妃多日宠幸,连着一碗一碗的坐胎药喝下去,终于肚子有了动静。 皇帝这才赶紧让现在的太医令关照着良妃,甚至想出了若是不是皇子,便去找个人家的抱来。所幸,没有出现一个孩子脱离母亲的痛苦。但出现了,这个孩子只是棋子的不幸。 “朕呢前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一直是皇后和钰王伴在身侧,照料朕的起居。朕总有要将江山交给贤能皇子,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朕才发觉,是该立个太子了。大皇子南遥睿呢,是东方失散多年华裳长公主的儿子,根据大南律法,异国女之子是不可为太子的。三皇子南识风呢,武功高强是为出众,但文并不太得朕赏识。太子需得是文武双绝伦逸群之人。故而朕心仪储君,是已经封王的南云桉。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 皇帝已经把话挑明了,朝堂上的官员面面相觑,纷纷表示同意。 皇帝满意地点头。 “殿下,属下已经打探到,皇上今儿已经在朝堂上言明,要立南云桉为太子。” 南遥睿尚在禁足,听到此言又是一个茶盏摔落,虽然早就料到,但此刻他还是感到愤恨不平。且未料及事情来得如此之迅速。皇帝皇后,南云桉就这般沉不住气了么! “南云桉!你有什么资格坐这个位置!”南遥睿抓着东西就摔,此刻失去了理智,如同疯子,“啊!啊!啊——” 他摔一件便怒吼一声,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南云桉和皇后都不配成为未来最尊贵的人,这样的人不配称作真凤凰!出去?凌倾欢的狠辣这次众人也是再次见识了。 樱儿勾引南云桉,还被凌倾欢曝出她“讨好”凌落雁的讯息,便被挖了心脏,死得惨烈。 这若是有人说了出去……那人舌头怕是不保。 “二小姐。”碧心强憋出一抹微笑,其憋出来的样子也是明显,“我们主子可是放话了。您若是自掌嘴五十,主子便放您进去。” 凌落雁迅速地抬眸,碧芸诧异地看向碧心,下意识地大喊:“大小姐!您怎可如此?二小姐好歹也是您的妹妹啊。” 凌落雁眼眶中才是真正充满了委屈的泪水。每次都如此,她什么时候才可以翻身? 碧心蹙眉,冷哼道:“哼。碧芸是想挨板子么?现在可不是大小姐,是郡主娘娘!亦是皇上钦定,皇后娘娘看重的皇家儿媳!日后你我便是要真真儿尊称元熙郡主为娘娘,碧芸对主子这样放肆,打你板子都是轻的!” 凌落雁身子一颤,连忙摇头:“不不不,碧心姑娘。碧芸定不是有心的,既然大姐姐有怒,雁儿受罚。” 碧芸是这个府中真心待她的人。自幼陪着自己长大,碧心在凌倾欢那里很重要,碧芸在凌落雁这儿亦是如此。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轻浮得过分 听着凌落雁的求饶,碧心方才满意地勾起唇。这才是凌落雁该有的样子。 “那么,二小姐何不拿出诚意叫主子和奴婢们瞧瞧呢?” 凌落雁听后,迟疑地看了眼碧心,而后一巴掌用力地甩在自己脸上。 “一记。” 凌落雁每扇一个,碧心便数出声来。到将近三十记时,凌落雁脸颊那火辣辣地在灼烧,她的手也软得有些抬不起来。 碧芸着急忙慌地看了眼凌落雁,马上朝着碧心磕头求情:“碧心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帮我家小姐同郡主娘娘说说话罢。奴婢方才对郡主娘娘多有不敬,奴婢甘愿受罚,只是望郡主娘娘饶恕二小姐。” 碧心冷眼看着碧芸一个一个的头磕下去,凌落雁此刻也是缓慢地抬起手扇自己,力道和声音已经不如方才般大了。 碧心没有理会碧芸,只是看着凌落雁冷声提醒:“二小姐,这几记可不算。您若是累了,奴婢来也是可以的,想来主子亦不会计较奴婢帮您之事。” 凌落雁眼泪止不住地流,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或许让男人看了没有抵抗力,但在碧心看来,这双眼眸不如挖了送给别人,给了凌落雁这样的人也是白费。 凌倾欢此刻将门打开,华丽的衣着衬得凌倾欢雍容之样。 “二妹妹,可知错了?” 碧心见凌倾欢来,立即退到一旁。而凌倾欢面上有藏不尽的得意。 凌落雁方才只想怼碧心,这哪里是帮她。但她不敢。她的地位到底还是太卑贱了。 “是。雁儿知错。” 凌倾欢蹙眉,而后冷声大笑:“呵呵呵。凌落雁,你这也太假了罢?方才不是同本宫说,不知错在何处么?怎的?打了你近三十记耳光,便明白了?那下次你再有不明白时,本宫也再让你扇自己三十记耳光,如何啊?” 凌落雁不敢反驳,忍气吞声地回:“是。大姐姐赏罚皆恩赐,雁儿不敢不从。” 凌倾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手下败将,不屑地白了一眼总算是允许她进去谈话。 凌落雁也死死地将今天的耻辱记住。待到她辅佐南遥睿称帝……不,不对。南遥睿已经没有机会了。那便是——南云桉。 她自诩容颜并不逊色凌倾欢好几分。凌倾欢能做到的,她亦是可以做到。只要能够得到皇后之位,对象是谁都无所谓。感情在凌落雁眼里,就是可有可无之物。 “二妹妹说罢,今儿这事儿可是为了樱儿而来?”凌倾欢眯了眯眸子,端起案上热茶,静静地等着凌落雁的答复。 凌落雁跪在凌倾欢的面前,要多温顺有多温顺。房间的门也被碧心关上,也叫外头人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何。但木兮阁的人便都知,凌倾欢对于这个凌落雁从来都不手软。 凌落雁没有含糊,编得也是流利:“大姐姐英明。雁儿来是想同大姐姐表明,樱儿那事妹妹是不知情的。若说知情何处,那便是前些日子大皇子殿下来同雁儿要人,说是觉着这个樱儿姑娘聪明能干,是个可造之材。他的内侍缺人,故而向雁儿要了去。可雁儿实在是不知樱儿到底是如何到钰王殿下身侧的。”她故作沉思:“莫非……雁儿自知有罪,还请大姐姐息怒。” 凌倾欢听着凌落雁的话,眸中多了几分诧异。她从未想过,凌落雁居然是这样薄情寡义之人。原想着她和南遥睿情根多深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为了保全自己,还不惜供出南遥睿。 而凌落雁见凌倾欢神色有几分诧异,想来应该是诧异居然有南遥睿的手笔。所以……她应该相信了吧? 凌倾欢打量着凌落雁,不对。她打得怕不只是这个主意。凌落雁得知南遥睿已经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所以在极力摆脱跟南遥睿的关系,她怕是想要嫁给南云桉了吧? 好。好得很。算盘珠子一个一个地往她脸上打,当真是好得很。 “哼!本宫还以为你多大本事呢,还能往钰王府送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而后一盏茶被重重地搁置在了桌上。 凌落雁身子一颤。对于凌倾欢的话,她听后感到惊讶,所以凌倾欢根本不在乎什么过程结果,她只在乎怎么挑自己刺,怎么让她难受怎么来对么? “是。大姐姐教训得是,都是雁儿的不是。” 凌倾欢训完了话,又紧着敲打:“凌落雁,你给本宫记住了。本宫是皇上皇后钦定的钰王妃,想来你也看清楚的朝局。但皇上和皇后已经允诺本宫,不会让钰王殿下纳妃妾。至于钰王殿下的意思,本宫想你也不是蠢到家的人,应该也是明白的。若本宫察觉你的爪子伸向了凤坤宫和钰王府……呵。现在要给你制造罪名太容易了,你可明白本宫之意?” 凌落雁听了反而没有打退堂鼓。越来越想将凌倾欢踩在脚下,有一天站在下一任皇帝的身边,让那些令她不悦的人都一个个受到酷刑死去。 但她面上依旧没有显露出来,咬咬牙应下:“大姐姐放心,雁儿记住了,雁儿绝不会插足大姐姐的幸福。” 凌倾欢打了个哈欠,便下了逐客令:“今儿本宫跟你说累了,亦不愿再多语,你退下罢。” “谭景曦?” “是。”刘梓娴肯定地看着南云桉,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一定认识”。 南云桉迟疑地看着刘梓娴,这个时候刘梓娴明明就不认识谭景曦…… !!!等等。他明白了。 “原来如此。”南云桉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谭景曦这人本王需得去找欢儿。这人是欢儿找着的。” 刘梓娴蹙眉,她有些不解。谭景曦前世不是南云桉的党羽么?潜伏在西夏就是为了帮助南云桉,只是后来事情败露,怎的是凌倾欢所认识之人? “本王近日要去寻欢儿,不如今儿本王帮你问问。” 刘梓娴掩下神色,露出笑靥:“是,那便有劳钰王殿下了。” 南云桉乘着马车到了翊国公府。 “去把你们郡主叫出来,莫要惊动老夫人和大夫人。” 门口的侍卫听后恭敬应下而后来到木兮阁。 凌倾欢正坐于榻上看书,忽见兰心喜色满面地过来:“郡主,钰王殿下来找您了。” 闻言,凌倾欢嘴角扬起一抹笑。将书放好后,将自己做好的同心结拿出,让兰心跟着自己出去。揣在怀里一路从木兮阁快步到府正门。 凌倾欢面上含着灿烂的笑容,将同心结拿着藏于身后,南云桉见她这个模样一眼便看穿。 两人在门口相见,甜蜜蜜的样子让旁边的侍卫不免红了脸,亦是红了眼。 “欢儿拿的什么好东西?可是送给为夫的?” 南云桉这句“为夫”让凌倾欢刷得一下红了脸,娇嗔道:“你不要太离谱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还不曾赐婚于你我,你怎能如此……” 她想说“轻浮”,但立马憋了下去。这个词不好,而且南云桉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打趣自己而已。 南云桉看出凌倾欢的心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样子令人心动:“嗯?可是,父皇和母后上次在钰王府可是亲允你我二人的婚事了,待到良辰吉日想来父皇便会赐婚。这可不算轻浮……”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转移了话题:“欢儿拿了什么?快叫我瞧瞧。” 凌倾欢从身后拿出自己编织的同心结:“当当~我亲手编织的同心结,怎么样?喜欢嘛?” 南云桉接过凌倾欢手中之物,看着这做工精致的同心结,心中一暖。凌倾欢的手工不算很好,但她做的这个是在是上乘。 “永结同心。”南云桉收紧了这个同心结,面上亦是藏不尽的笑意,拉着凌倾欢往其他地方跑。 凌倾欢听着他那喃喃自语,沉浸在喜悦与娇羞中还未反应过来,随后也跟着他离开了此地。兰心让车夫回了钰王府,自己和承玉加快脚步而后和两人保持距离地急忙跟上。 南云桉拉着凌倾欢跑到了京郊。 此时是暮夏,快要步入秋季。地上有些些许落叶,南云桉将凌倾欢带到一棵树下。 此处之景美不胜收,但却无人。凌倾欢先是一愣,想着为何无人前来,难道是因为这落叶伤感的情景么? 但南云桉心中的那份情欲已经无从压制,他扶着凌倾欢的头,将她抵在树前。凌倾欢恍然明白,为何无人。亦是明白南云桉这用意。 而他靠着凌倾欢的面颊,气息在两人之间缠绕,南云桉将那句没有说完的话说完:“若说一句‘为夫’便是轻浮,那还有更过分得怎么办啊……欢儿。你送了我同心结,我很高兴。” 南云桉每说一两句便更近凌倾欢几分:“同心结寓意永结同心,欢儿看来是真真认可我了……” 凌倾欢眸色略微有些错乱和慌张,她没有一刻是这样期待,这样欢喜的。这种感觉,是南遥睿前世没有给她的。若是他们两个的感情残缺,那么这也是一种。而今生,南云桉给了她。她的人生因为有了南云桉,开始让她自己感受到了“圆满”二字。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立为太子 南云桉弯下腰,他的薄唇一吻落于凌倾欢的朱唇上。其 力道格外轻,生怕弄疼了凌倾欢。 凌倾欢微微仰首附和着南云桉的举动,两人唇齿相依。 良久,南云桉极为满足地松开了凌倾欢。左手轻轻地捏着凌倾欢的下颚,意犹未尽的眸色看着眼前娇娘。 但他此刻又格外担心,凌倾欢会把自己的爱意当做是肉欲,若是如此,那就弄巧成拙了! 南云桉的眸底多了几分慌乱,方才的样子褪去:“欢儿,我……” 凌倾欢玉手轻搭于他的唇瓣,她懂,她明白。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愧疚,若是当初不说那样的话,如今会不会不一样?现在看来,还是要把话说开得好。 “殿下……” 南云桉听到这个称呼一蹙眉,“一针见血”地点出:“欢儿还唤我殿下?” 凌倾欢错愕地看着他,还未曾想过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复。一个爱称涌上她的心头,心跳更是不停加速,她觉得有些喘,有些慌。 她全身的每个地方都在让她喊“云郎”二字。 南云桉眸中没有方才的慌乱,察觉着凌倾欢方才的举动,他似乎明白了。但他很想听听,凌倾欢给自己的爱称是什么。 是云桉?还是二郎?云郎?他玩味地注视着凌倾欢,这也让凌倾欢感到些许的娇羞与期待中的紧张。 “云郎……” 听到这个称呼,南云桉激动地抱起了凌倾欢。凌倾欢身子轻盈,故而南云桉很容易地将人抱起。 他将凌倾欢抱着微举过自己的头顶,朝着背后面退了好几步,两人的笑声在转圈中生出,却未在转圈后殒没。 南云桉转累了,便直接躺在了地上。凌倾欢也顺势趴了下去,两只手支撑着上身,她俏皮地看着南云桉。 南云桉将手搭在后脑勺上,笑意满满地回视着凌倾欢。 相视片刻,南云桉朝着凌倾欢说了今早朝堂之事:“今儿早父皇在朝堂上告诉大臣们,有意立我为储君。没有一个朝臣反对。” 凌倾欢认真听着他的话:“如今南遥睿虽然已经失势,但不容小觑。他这人咱们两个都是清楚的,至于凌落雁……她虽然不成气候,但欢儿也得小心防范。” 听着他扯的这些话,凌倾欢明白,这人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所以先胡乱说一通。这些事她本是明白,而她明白这件事南云桉亦是知晓。 “欢儿,现如今已经尘埃落定,花落谁家已经出了分晓。我会奏请父皇,在我被立为太子后尽快下旨,让我们完婚。届时,你便是万万人之上的太子妃。地位尊从,谅人也不敢欺你。” 凌倾欢听着这番话却乐得笑出声来:“原来,云郎便是因为这件事而约了欢儿出来么?” 南云桉想应声说“好”,却忽然想起刘梓娴交代给自己的事!!! “对了欢儿。你可认识谭景曦?”南云桉坐正,端了端神色,面色多了几分郑重。 前世谭景曦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是一国之将才,若是这样的人现在可以收服在身边,岂不美哉? 凌倾欢听了他的话,答道:“谭景曦便是当年随刘元帅驻守东边的将军。现在在朝中为护国大将军,协助乐添哥在西夏。怎的?云郎有用?” 谭景曦被调派到西夏的事,为何他不知情? “那……为何父皇不曾同我提过这个人?”南云桉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凌倾欢听了他的话,这才明白,皇帝是瞒着南云桉的?不管是不是,现如今南云桉是清楚谭景曦的武功等事的。 “其实,我也并非皇上告知。是乐添哥告诉我的。谭景曦自从刘元帅死后便被派到西夏多方打探情报,上次皇上因为西夏皇室之人皆死亡的事选择掩盖过去,现在想来,估计南遥睿和皇上都有手笔在里面,其中定然是少不了谭景曦的助力。”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南云桉本忧心是不是自己的父皇要让凌倾欢做些什么危险的事。然后要么是他单方面瞒着自己,却告诉凌倾欢已经告诉了自己;要么就是两人一块儿隐瞒,而凌倾欢今儿说漏嘴了。 凌倾欢歪了歪脑袋,俯着身子抬首看着面如冠玉的南云桉卸下方才眼神中的警惕。若说到,今早的事……凌倾欢可有得同南云桉讲讲了。 “说起来今儿早。凌落雁来我院儿里,一大早便是又哭又喊的,莫名其妙地一个劲儿认错。”凌倾欢用着在给南云桉说笑话的语气。 南云桉听后挑眉,也没忍住地笑出声。装可怜是凌落雁惯用的手段:“是因为昨儿的樱儿那般惶恐么?真是苦了我的欢儿了,因为我的疏忽让你今儿早耳根子不清静。” 凌倾欢笑着摇头,继续把凌落雁当个笑话地说着:“说到这儿,才是最有趣的。樱儿是南遥睿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南遥睿以为我不知情,但我却让兰心和碧心天天抓她的刺。而后便找了理由打发了她去凌落雁的院儿里。本以为他们只是想要打探我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居然把樱儿送进了钰王府。今天早上,她将锅都甩给了南遥睿,你说,若是南遥睿知晓,会是什么样呢?” 继那不久,皇帝定下良辰吉日,将立太子诏书拟出,昭告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帝次子南云桉,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而立南云桉为太子的这日,南遥睿的禁足也终于解开。大总管的来言是说“皇帝看在南云桉被立为太子的基础上而饶了他”。 这对南遥睿来说,是奇耻大辱!他自尊心格外强,看不得有人踩在他的头上。何况对象还是南云桉!!! “呵。好二弟啊,本殿是该去给他贺贺喜。” 旨意下达后,南云桉的府邸收到了数不胜数的礼物。人人都想讨好未来国君,这一次的风波也让不少的人明白,跟着南云桉混才有未来。 “太子殿下,大皇子来了。” 南云桉正看着库房里堆的些礼物,正想着挑些好的送翊国公府去,却闻见南遥睿前来。 前方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上次他让樱儿在自己身边,趁他没有意识的时候勾引他的账,他可还没同南遥睿算呢。这些物什,恰好是羞辱南遥睿的利器。 他放下手中的物件,来到正厅端正地坐在上座,南遥睿得传进来。 如今南云桉是太子,为众皇子之首,南遥睿就算是比他先出生几个月也得臣服在他的脚下:“给太子请安。” 南云桉可没给南遥睿好脸色。亦是同凌倾欢般,将不悦都写在脸上,叫庶出之人瞧瞧。 “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哥啊。本宫可受不起大哥这礼。说不定下次大哥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伸向自己了。” 南云桉这话说完,还故意瞟了眼南遥睿。 南遥睿心存疑惑,怎么可能?南云桉怎么知道樱儿是他的人的? “二弟说什么呢?臣兄怎的听不明白?” 南遥睿还在装傻,南云桉故作撕破脸的样子。他本就对这件事极为反感,但南遥睿却这样做了,那他这愤怒,便装都不必装下去。 “哼!南遥睿,你装什么?凌二小姐都同本宫说清楚了!”南云桉眸光冷冽地扫向南遥睿。 南遥睿心下一惊,凌落雁?!这怎么可能!谁都会出卖他,唯独凌落雁不会。南云桉是不是在拿话炸自己? 他面上的笑容有些凝固,想问“二弟说什么呢”便又听见南云桉开口。 “欢儿已经同本宫说了。那日凌二小姐一早便去她的院儿里磕头认错,说是你言自己后院内侍缺少,觉着樱儿是个可用之人便收在了身边,并不知晓你要将樱儿送入东宫,还妄图让她爬床上位!” 南云桉眯了眯眸,一声比一声狠厉:“若是让父皇母后知晓,你该当何罪!!!本宫与欢儿情比金坚,天地可鉴这让。岂是容你造次的!” 一字一句都如刀子般插在南遥睿的心上。所以他信了一个怎样的人?不,自己爱她么?南云桉已经把话说绝,他再含糊下去怕是不妥,只得应着头皮答应。 “是。二小姐所言极是。只是二弟和元熙郡主莫要被这个二小姐骗了。是二小姐让我这样做的,二弟,臣兄并非故意为之。若非受了二小姐之离间,想来臣兄做不出这档子事。归根究底终是臣兄之错,单凭处置,绝无怨言。” 南遥睿将锅也甩向了凌落雁。这件事,他可比凌落雁熟悉。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赐婚(1) 南云桉挑眉,心底冷笑。人家是坐山观虎斗,他们是台观狗互撕。 正如他和凌倾欢所料,这两人不过是看彼此同病,故而相怜。 原本南云桉还想着成全这一段佳话,好歹让他们两个,死也死在一块儿。现在看来,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老夫人,大夫人。皇后娘娘身边的妤姑姑来了。” 此刻,国公府的慈宁堂内,大夫人和老夫人正一同在用早膳,忽然见门口侍卫来禀,两人都同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 老夫人同大夫人满脸喜色地相视一笑,老夫人忙道:“快将妤姑姑请进来。” 妤儿身后无人,是只身前来,见礼毕便笑言:“老夫人,大夫人。皇后娘娘传您二位现在进宫。” 面色已经告诉了老夫人和大夫人所为何事,大夫人欣喜地应着:“好好好,多谢妤姑姑。” 随后吩咐常如:“你且速备马车。” 老夫人同大夫人又整理了着装,而后进宫。 今得皇后懿诏,老夫人和大夫人乘坐轿子入凤坤宫。 妤儿引着二人到皇后跟前。 “娘娘,老夫人和大夫人已至。” 坐在凤位上的皇后露出温婉的笑容,朝妤儿一颔首,待两人行礼而后抬一手:“年姨,郁姊不必多礼,坐下说话罢。” 唯有私下时,皇后才会这般称呼二人。 老夫人和大夫人虽是从前听惯,但这“姨”与“姊”字,可许久未闻了,故而现下还是略微喜出望外。抑或许是凌倾欢和南云桉喜结连理之事而让心格外愉悦。 “谢皇后娘娘。” 待两人一同落座,皇后用帕掩唇轻嗤,而后示意了奴看茶便启唇:“想来年姨同郁姊亦是明白,今儿本宫传唤是为了云桉和欢儿的婚事。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本宫这个做长辈的看着也是高兴。皇上今儿也昭告天下,云桉为太子。非两道圣旨一同下来之缘由,本宫便不多说了。” 皇后不说,老夫人和大夫人便按下不提。神色还是注意在皇后接下来的言语上。 “欢儿一直都是本宫和皇上看准的儿媳。两孩子出征前宫宴上皇上所问,是为了避免指错婚,误了欢儿终身。当时本宫和皇上已经商定,若是欢儿有心仪之人,绝不强求,让欢儿自己选择。现在,本宫和皇上多年的愿望,已经离实现仅一步之遥,欢儿封为太子妃的圣旨也该下来了。本宫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现定好日子,午后传旨太监便要到国公府了。” 老夫人和大夫人相视一眼。没想到皇上和皇后都定好了,晨立南云桉为太子,现今议吉日良辰,下午凌倾欢便被封为太子妃,届时聘书聘礼亦会送至国公府。 两人脸上更是数不尽的欣喜,一同起身朝皇后谢恩:“臣妇多谢皇上,皇后娘娘隆恩。” 两人回来时,凌倾欢等人已经被凌晟峰叫到了正厅。 显然,今儿早朝后,怕是皇帝也找了凌晟峰。 凌晟峰见老夫人和大夫人回来,立马起身。老夫人眸中充满了泪水,和凌晟峰紧紧握住,众人礼数毕后,大夫人和老夫人还是有些心酸。 虽说过了十五余年,但大夫人不免觉着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好似现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奶娃娃。 凌晟峰看着大夫人那样,心疼地摇了摇头,室内陷入沉寂。本是高兴的事,可这气氛着实低沉。 凌倾欢是老夫人,大夫人以及凌晟峰捧在手心上长大的,也是受着凌珺的百般呵护,万般疼爱。 虽说大夫人,从凌倾欢生下来便计划着她的嫁妆等物,也料到了,凌倾欢这个家世和身份,怕是及笄后留不了多久。可这日来时,和皇家定亲后,她才觉着,好快,太快了,快到她十分不舍,快到她措手不及。 老夫人对凌倾欢这个孙女是疼在心尖上的。府中的凌落雁和凌瑛瑶在她眼里就跟空气,但凌倾欢不一样。她是自己认定的儿媳的女儿,孝顺,端庄,亦是国公府的颜面之一。嫁出去的孙女泼出去的水,往后再见便是更要拘礼,不得如今这般无拘束。 至于凌晟峰,对于凌倾欢是八分疼爱,两分愧疚。 大夫人怀凌倾欢时,他喝醉了酒宠幸了二姨娘,两人的山盟海誓在此刻化为乌有。至于三姨娘,是因为府中子嗣原因而纳。那两月,大夫人心底是不好受的。 凌晟峰在母亲的教导下,对大夫人愈发愧疚。老夫人向往的东西没有得到,她本希望儿子儿媳可得,却不料,凌晟峰还是没有守住心中防线。 而二姨娘和三姨娘也就是那两位受了恩,怀孕后凌晟峰也就再也没有去过两人房中。直至孩子出生,凌晟峰偶尔去看看女儿,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三姨娘率先打破了沉寂:“妾知郡主几月后出嫁,母亲和老爷夫人心中不舍,想来郡主亦是如此。只是郡主能够嫁与心爱之人,为好事一桩。与其现在留下一片沉寂,不说话,各自心中难过,不如唠唠嗑,留下一片美好的回忆,让郡主带进新的家中。”而她说时,是略微忐忑的。 凌倾欢没有出息地红着眼眶。她刚回来不久,如今便要面临出嫁。虽说自己是很想早日做他独一无二的妻,但对于自己的祖母,父亲,母亲还是不舍。 凌瑛瑶面上撑着笑容,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好像高兴,高兴南云桉终于娶了自己心爱的凌倾欢。她好像伤心,伤心南云桉还是娶了别的女人。 一旁的凌珺垂着头不说话,朝阳公主便握住他的手,好似在说:“莫要难过,欢儿能够嫁给她心悦之人,你应当为她高兴。” 凌晟峰撑起了场面,三姨娘说得不错。现如今时间愈发少了,应当留给凌倾欢的是欢乐,不是忧愁。 “三姨娘所言极是。母亲和悠蓉便莫再伤心了。”而后又给了个眼神予凌珺。 凌珺收到神色,掩去面临离别的悲伤。总之都在京都城,想要见上一面亦是容易。 “是啊。咱们同在京都,若是想欢儿了,便可休书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想来亦是不会拦着。” 老夫人颔首,看着大夫人也强忍着泪水,便示意凌晟峰过去安抚,又给了三姨娘一个眼色。 “妾/雁儿/瑶瑶告退。” 这出情深似海的戏码,她们还是不参与得好。 凌晟峰过去,大夫人便环住他的腰身哭起来。呜咽声听得凌倾欢心疼,她鼻子发酸,一滴泪没忍住也滑落脸颊。 朝阳公主看着这一家子,不免对凌倾欢多了些许羡慕。她是慎贵妃的女儿,却由皇后抚养成人。那时她还很小,皇帝还为太子时,人人便传慎贵妃杀了平皇后。从而是侧妃的慎贵妃被关入暴室,不久便体质孱弱薨逝。慎贵妃被关入暴室的那日,她被带到皇后的院儿里,皇帝身边的太监告诉她,这便是她日后的母亲。 皇后对她极好,但皇帝和太后并非。太后不待见庶出的孩子,正如凌倾欢瞧不起庶出一样。皇帝虽然对自己隐约有些疼爱,但她觉着,那并非是真的疼爱,像是施舍,可怜。唯有皇后将她视如己出。 而她也明白,皇后能够将自己视如己出,是因为她逝去的长乐公主。她将没法给长乐公主的爱给了自己。 皇后对待南遥睿的样子,她是看在眼底的,所以,不用她是长乐公主的替身来解释,便不知道用何解释了。 她从小得到的爱很少,但从凌珺这里,她才真正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而老夫人,国公和大夫人,也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而是一样地疼爱。故而,朝阳公主不止一次在心里感谢皇后将她赐婚给了凌珺。 朝阳公主走过去,伸手给了凌倾欢,咬着唇瓣握住。而两人能够感受到,凌倾欢的身子在抖。 老夫人坐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是这个家里辈分最高的人,若是此刻失礼怕是要叫下人们看了笑话。但她心里着实充满了对凌倾欢的不舍。 朝阳公主察觉到老夫人的状态,示意凌倾欢过去抱抱她,凌倾欢点了点头,松开朝阳公主的手,走过去跪在老夫人膝前,趴在老夫人的腿上哭了出来。 “祖母。” 这一声唤得老夫人的心绞痛绞痛的。大夫人也松开了凌晟峰,抬首看了眼他而后望向老夫人和凌倾欢。 朝阳公主坐了回去,凌珺握着她的手,感激地给了她一个眼色。 老夫人老泪纵横,嘴里喃喃着:“好。好。欢儿,祖母没有白疼你这个孩子。” 凌晟峰看着哭成泪人的祖孙三代,轻轻拍了拍大夫人的背:“好了,莫要再哭了。悠蓉得一手好厨艺,不如今儿为夫陪你下趟厨房,咱们同寻常百姓般给欢儿做桌饭菜。” 大夫人听到这个提议觉着不错,眼神放光地看着凌晟峰,又担心规矩遂出言:“真的么老爷?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