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下的风》 第一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1） 大学军训第一天，钟暖阳就开始后悔为什么考了这所大学。 那是军训间隙休息时，自己正听着旁边小姐妹激动分享见到帅气教官的喜悦，就看到苏峰“招蜂引蝶”的在自己面前走过。 “嗨，老同学！”前簇后拥的苏峰看到坐在树荫下用手扇风的钟暖阳，主动停了下来，微扬下巴勾起嘴角，笑着打个招呼。 钟暖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穿着军训服的苏峰走到对面方阵里。原本新奇兴奋的情绪一下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脑子的问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刚才是在和我打招呼么？他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 “咦，你同学？挺帅的么。”旁边的舍友揶揄的碰碰她肩膀：“你昨晚不是还说你在这边没有同学么？” 钟暖阳心里也是惊诧莫名，是听说他考的不错，去了南方的大学，可是南方那么多大学，为什么偏偏和自己是同一所？ 要知道，因为这个，母后大人整个暑假都在她面前唉声叹气。一直学习拔尖的女儿意外的没有上重本线，离梦想大学失之交臂。 而一向不学无术的苏峰，母后老上司的儿子，高考却是考的出人意料的好。听说他们家为了庆祝升学摆了好几桌，周围能请的人都被请去，亲眼见证苏峰鲤鱼跃龙门的奇迹时刻。 整个暑假母后都在劝说她去复读一年，明年再战。钟暖阳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选个离家最远的地方去读自己喜欢的专业。 她太想早点离开那个已经不太熟悉的“家”，想要个可以重新呼吸的地方。 母后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送别的时候满面的愧疚，反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大学。钟暖阳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用灿烂的笑容让她放心，保证到地方第一时间给她报平安。 旁边有些尴尬的继父帮她整理好行礼，钟暖阳也给了他一个不算勉强的笑容，看着他们比肩而站，真般配，钟暖阳自我安慰道。 负责送她去大学报道的表哥已经放好了行礼，过来与她母亲告别，同时催促她赶快上车。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钟暖阳脸上的笑容再也撑不住，她差点哭了。 火车离站后，钟暖阳一直笑着朝母亲挥手，最后一眼看到的却是站台上的母亲转身伏在继父肩上哭的抬不起头。 她自己的泪水也马上涌出流到了嘴巴里，笑脸一秒坍塌，哭的像个小孩，吓得表哥手足无措。 好在那么丢人的一幕只有表哥知道，而且在后来自己的威逼利诱下，他发誓不会告诉别人。钟暖阳想到自己在火车上哭的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样子，再抬头看看前面一堆人簇拥着离开的苏峰，看到他回头冲自己挑挑眉，笑的有些过于灿烂，心里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一会，自己裤兜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她环顾一下周边没有教官，偷偷拿出来看一眼。 一个陌生号码，彩信，加载了一会，自己大张着嘴哭的狼狈的特写大头照出现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鬼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偷拍的，鼻涕眼泪都清楚的令人发指。 钟暖阳吓得连忙将手机塞回去，再抬头，苏峰早就瞧不见了，各个树荫下休息的小分队也渐渐聚拢来，训练又要开始了。 －－－－－－题外话－－－－－－ 作家开新书了，忐忑的等着小可爱的收藏。 现在还没有签约，每天更一点，有啥意见随时戳我，希望收到小可爱的肯定，给个推荐票啥的那就再开心不过了~~ 第二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2） 回到训练场，钟暖阳还深陷在方才遇到苏峰的震惊，以及那张足以让自己撞死在手机屏幕上的“毁容”照中没有缓过神来。她一边机械木然的跟着队友站队形，一边疯狂用余光搜寻操场中苏峰的身影。 直到前面教官叫了好几遍，钟暖阳才被旁边的舍友徐欢欢给捅清醒了。 “那位同学，出列！“大檐帽下看不清教官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干燥脱皮的嘴巴抿的紧紧的，无言的威慑感让旁边的同学都替钟暖阳捏了一把汗。 “是！”钟暖阳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硬着头皮迈步走出队列，忐忑的等着教官的指令。 “十个深蹲，起！”教官面无表情的下令道。 “……是！”钟暖阳心口一紧，可是知道教官的严厉，只能咬着牙在万众瞩目下开始了艰难的深蹲，每次下蹲，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都在蠢蠢欲动，准备随时越狱。 “加速！”教官看一眼钟暖阳姿势难看又徐缓的样子，背着手大声道。 “是！”钟暖阳委屈的想哭，身后同学们憋笑的声音让她感觉期待的大学新生活彻底变了开篇。 “啪-“手机落地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教官的注意，钟暖阳的脊梁骨都僵住了。 “这是什么？”教官弯腰捡起了摔在地上，已经惨不忍睹的手机。 钟暖阳低着头，不敢吭声。 “谁让你带这个来训练场的？”教官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旁边训练的几个方阵，有几个正在休息的方阵同学也在一旁看热闹，钟暖阳觉得自己这一下肯定出名了。 “我早上……”她想试着解释下自己是因为早上集合铃响起的时候，她正在接妈妈电话，来不及回寝室，只好揣在兜里。 教官没有等她说完，手指着操场：“去跑十圈回来！” 钟暖阳抬眼看一下面色阴沉的教官，还想申辩两句，可话到嘴边被她吞下了，忍着委屈答个：“是！”转身跑向了身后的操场。 顶着大太阳在空荡的跑道上独自跑着圈，钟暖阳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一来是因为懊恼，二来是觉得羞愧，还有一点，就是没什么理由，就是想哭。 跑完10圈，钟暖阳差不多累瘫了，另外，她觉得体内的水分也随着眼泪和汗水蒸发了。原本因为那张照片勾起的委屈，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钟暖阳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到方阵，大家正在站军姿，如此安静的氛围里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大喘气声。 教官看她一眼，放她归了队。身后几个男生在她站回去时忍不住轻声嗤笑出声。 钟暖阳厌烦的皱一下眉，不就是罚跑步么，有什么好笑的。 身边的徐欢欢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直到这节训练休息，她才拉着钟暖阳一脸同情的说：“刚才教官把你的手机放一边，上面的照片可显眼了……” 钟暖阳头嗡的一声，马上想到自己看过没来得及返回的那个界面，想到班上大半的人都围观了自己最想删毁的片段，她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妈妈~我要退学~~” 接着冷静下来，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幕后黑手。 远处正在休息的苏峰和几个男生笑的前仰后合，看到钟暖阳一脸杀气的走过来，他忙止住了笑。 “嗨，老同学，这么巧？……”苏峰话没有说完，就被钟暖阳拽着离开了那几个男生。 “呦~”身后那几个男生开始起哄，钟暖阳将摊手嬉笑的苏峰拽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下面。 －－－－－－题外话－－－－－－ 公众期一日一到两更，收藏破200加一更，破四百加两更，以此类推。 推荐票超500加一更，以此类推。 大额打赏加更一到两章，嗯，暂时这样，哈哈，希望大家让我爆更 第三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3） “你……是不是故意的？”钟暖阳一站过来就注意到周边不少人正看着他们指指点点，压抑住强烈的怨气低声斥责道。 “什么？”苏峰摊着手一副无辜样：“什么故意的？” “你不要装了……”钟暖阳看着苏峰得意的眼神，更加笃定彩信肯定是他发的没跑了，想到身边不止一个人看到了自己的黑历史，自己期待了很久的大学新生活，就这么被他毁了，她简直想将他此刻的笑脸撕下来。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的？”苏峰没有被钟暖阳恶狠狠的样子吓到，继续半笑不笑的用自己的下巴对着钟暖阳的脑袋反问一句。 “啥？”钟暖阳被这突然的问话搞得一头雾水，觉得他的态度嚣张的可笑又可恨，正想组织语言好好教训他一下，对方又先开口了。 “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偷偷看了我的高考志愿表，一路尾随哥哥我，是不是暗恋我？”苏峰得意的挑起一边嘴角，笑着看钟暖阳发飙。 “你疯了么？暗恋你？”钟暖阳急的差点跳起来，本来还想要问他怎么和自己报了一所大学自己不知道，结果一上来反被他将了一军，脑瓜子嗡嗡的：“你哪一点值得我暗恋？这世上的男生都死绝了，也没有这种可能！……” “是么？那你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干嘛？”苏峰看着钟暖阳涨红的脸，只觉得逗弄她很有乐趣。 “啥？你……我……”钟暖阳气到语无伦次，恰好苏峰那边方阵开始吹集合哨了，苏峰得意的冲她挑挑眉：“怎么办，我们集合了。” 看着钟暖阳涨红着脸气呼呼的转头就走，苏峰得意的吹了下口哨，看着她回头，苏峰又冲她挑挑眉，才大迈步朝自己的方队走去。 “真是烦死了！”钟暖阳回到徐欢欢旁边还在炸毛。 徐欢欢非但没有安慰，反而一脸艳羡的看着她：“阳阳，你男朋友？高中同学？太浪漫了吧……” “什么，你在乱想什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钟暖阳觉得今天真是荒谬到家了，这小子和自己读一所大学已经是个灾难性消息，还是这么戏剧性的异乡重逢场景，难道自己出门忘记看黄历？ 好在这时教官及时出现，让糟乱的场面慢慢恢复了平静。舍友还是一副花痴的样子，不断打量斜对面方阵里的苏峰。 钟暖阳则忙着努力自我催眠“今天过去就好了，斯嘉丽说过~tomorrow is another day，也许睡一觉会发现，这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好不容易解散，拖着散架的身子回到宿舍，徐欢欢却还在不断在她耳边八卦着苏峰的资讯。 经过再三确认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后，她开始不断旁敲侧击，向钟暖阳打听苏峰的感情史，各种喜好，最主要的，联系方式。 钟暖阳心乱如麻间，突然想到今天那个陌生号码，从口袋里掏出好不容易从教官手里拿回来的手机。 看着破碎的屏幕将自己嚎啕大哭的样子映衬的更加“夺人眼球”，想到这景象怕是会牢牢印在新同学们的脑海里。钟暖阳忍不住捏着拳狠狠跺了几下脚，深深懊恼今天没有拿出小时候抢香蕉的气势，呼那小子一巴掌。 “喏，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你自己问问吧。”气呼呼的将那个不断闪现的手机号推给徐欢欢，钟暖阳自己拿着盆子就出门洗澡去了。在澡堂里好好的洗浴了一下身心后，钟暖阳终于有些忘记那份羞耻感了。 谁知道，一回来，徐欢欢已经洗好澡兴奋的等着她了。 “暖阳，他加我了。”徐欢欢是钟暖阳在这个宿舍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性格最对她脾气的一个。 钟暖阳随意扫一眼她的手机，是微信界面，上面的头像果然是那个自恋狂。 “他问我是怎么知道他微信号的，我说都是校友，附近的人推荐的，他就相信了。”徐欢欢兴奋的报告着二人的进展。 钟暖阳没想到徐欢欢真的去加了好友，此刻冷静下来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我可能没跟你说过，他身边女生缘挺好的，你想清楚哦。” “你是说他花心？”徐欢欢想翻看苏峰的朋友圈，发现啥都没有，嘟着嘴问。 “他……“钟暖阳想说几句狠话，可是临了想到发小的仅有情谊，叹了口气：“反正我觉得你多观察观察，不要受伤啥的……” “你怎么说的我更有兴趣了呢。讲讲呗，他到底是个啥样的？”徐欢欢抱着腿坐上了钟暖阳的床，双目生辉。 －－－－－－题外话－－－－－－ 现在要改合同，作家这种案板上的肉还不够惨么？为爱发光，让我看到大家的爱好么## 第四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4） 要说钟暖阳这辈子最讨厌的人，苏峰敢排第二，那应该无人敢排第一。 论资历，两人其实穿着尿布时就已经认识了，徐欢欢一听到这一点，立马眼冒柠檬，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么？钟暖阳吓得紧忙摇头，这种青梅竹马，自己宁愿一辈子也不要有。 其实小时候的事情，钟暖阳倒是记的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听闻第一次在院子里晒太阳，钟暖阳就因为苏峰伸手抢自己的香蕉而呼了他一个大嘴巴，不知道这是不是奠定了两人相处的基调，苏峰与她自小就互相看不顺眼。 在两人共同的成长历程里，直到小学毕业，钟暖阳都凭借绝对的身高优势和优异的成绩保底，而成为院子里大部分孩子们的”精神领袖。” 另一边，苏峰“领导”的另外两个小男孩团伙却热衷于与她们的小集团抗衡。不仅在学校处处与她们唱反调，还经常嘲笑和她们一起玩跳皮筋的小男孩，弄得他哭哭啼啼回家找妈妈。 还记得有一次，钟暖阳在校门口看着苏峰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通。原因是放学时他将钟暖阳的自行车气门芯拔了，结果正好让来接他回家的父亲看在眼里。 虽然当时觉得他被揍的鬼哭狼嚎的样子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怜，可是他回头看到自己后冲自己做威胁的鬼脸的样子，让钟暖阳一下子觉得这小子真是活该。 小学毕业后，苏峰的父亲离职去了南方做生意，将苏峰也带了过去。 原本以为自此以后大家就相忘于江湖了，谁知道高中他又出现在了钟暖阳班里。 当时，如果不是班主任点名，她真的没有认出那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留着板寸的男孩是小时候瘦瘦弱弱的苏峰。 钟暖阳在课间惊喜的去和他打招呼，结果人家一手抱着篮球，勾着头在教室门口看了她半天，说声：“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吧。”就扬长而去了。 钟暖阳自己挠着脑袋想半天，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搞错了，结果苏峰出门就勾着隔壁班的庄子一起往楼下走。 庄子就是小时候被苏峰弄哭鼻子的那个小男孩，如今也是拔高了不少，看到门口独自纳闷的钟暖阳，他开心的指着苏峰道：“哎，暖阳，你看谁回来了？” 钟暖阳和苏峰在楼道口互相打量半天，苏峰才一副“哦，原来是你。”的表情，然后随便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钟暖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看着两人说说笑笑的从她面前走过，她有些后悔干嘛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在之后的日子，两个人默契的都当彼此为有些脸熟的普通同学。反正两人除了上课，也没有什么其他交集。 钟暖阳每日和自己的小姐妹除了学习就是追星，下课讨论着最近流行的影视剧，分享偶像新发的歌单。 苏峰则是一下课抱着篮球就与几个男生一起消失在球场，直到上课打铃才回来。 真正让钟暖阳如今也不能释怀的，却是分班那年。 当时，钟暖阳一心想要学文，家里所有人都不同意。 因为她自小文理都不偏科，按理来说，学文学理都可以考个不错的大学。所以当她拿着分科表回去和妈妈商量时，被妈妈一口否决了，理由就是学文科以后不好找工作。 那些天顶着老师家长的压力让钟暖阳有些心烦，一天放学，自己正趴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操场发呆，不料后脑勺被一颗篮球砸个正着。 钟暖阳眼泪都被砸出来了，她转回头，正好看到身后几个男生互相笑着推诿，最后大家都指向最后那个一脸无辜的苏峰。 “苏峰！”钟暖阳瞪着他：“你干嘛砸我？” “谁说的，不是我，”苏峰摊着手耸耸肩。 钟暖阳气狠狠的跺着脚道：“小心我一会告诉老师，你在走廊玩篮球。” 学校规定走廊里不能追逐打闹，也不能拍球，可是钟暖阳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苏峰在走廊里拿着球砸人后脑勺了。 “嘁，去告去，从小就是告状精……”苏峰冷着脸接过球从钟暖阳面前不屑的走过，身后男生都不怀好意的起哄起来。 钟暖阳小时候是班里的班长，经常代替老师管教不听话的学生。那时候苏峰也经常甩脸子叫她“告状精“。每次苏峰这么叫，钟暖阳都觉得很委屈，自己从来没有在老师面前打过小报告，都是他自己做事太嚣张，惹得老师关注。 此刻，钟暖阳看着苏峰的背影，心想明明是他错在先，不道歉算了，为什么态度还这么强横，真是岂有此理。 “苏峰，你才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小时候就不招人待见，现在还是一样的讨人厌！”钟暖阳眼里含着泪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 正是晚自习放学，上面高三部也开始下楼去吃饭了。 苏峰在拐角突然停了下来，手里转着篮球挑衅的看着钟暖阳，半晌突然开口说：”听说你喜欢咱们齐云师哥，友情提醒一下，人家早就拿到保送名额了，你去了文科班也见不到……“ 周边不少高三师兄师姐都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在楼梯口停驻，还不断的扭头往这边看，钟暖阳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想当众钻地缝的冲动。 “呦，又一个为了咱们齐云要学文的？哈哈让我看看，长得还挺可爱的……”一个高三学长拍开前面人的脑袋，凑过来戏谑的说。 钟暖阳看到苏峰身后走来一脸茫然的齐云学长，忙头也不回就钻进教室，外面的人怎么议论，高三学长怎么好奇，同班同学怎么揶揄，她统统没有理会，拎起书包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第五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5） 那件事情之后，钟暖阳第二天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给她进行了深刻的青春期思想教育讲座。 钟暖阳已经记不得老师都说了啥，只记得那天站在苏峰后面的齐云，记得当时他有些茫然，更多是困扰的表情。 回到教室以后，苏峰没有来，她并不觉得意外，这小子十天有五天都去校队集训，听说要当体育特长生。 之后，顺利分了班，她还是选了理，进了理科冲刺班。苏峰则以一直挂车尾的成绩留在了原来的班级。 分班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自然更是少了，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也都是不欢而散，钟暖阳都不愿意回想。 整个高三，钟暖阳都在埋头学习，目的只有一个，考上大学，就可以搬离继父的房子，不用和他女儿一起挤一个书桌，睡一张床了。 钟暖阳父母自小离异，母亲带着她一直住在姥姥家里。后来，姥姥去世，一直在外地打工的舅舅回来奔丧，顺便想要这套房子结婚用。 妈妈痛快的带着她出来租房子住，母女二人在10多平的出租屋一直住到她上高中，直到妈妈结交了现在的继父。 当妈妈来征询自己意见的时候，钟暖阳其实更愿意和妈妈一起继续住在出租屋里，可是，她明白母亲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所以一边点头，一边努力表现出开心的样子让妈妈放心。 当知道高考失利的消息，钟暖阳一下子消沉了起来。她知道虽然母亲已经为她存够了大学学费，可是因为身体原因，她去年就已经办了内退了，相信以后需要钱的地方也不少。而自己父亲那边自从离婚后也不知下落，苏暖阳是没法指望的了。 其实，她心底知道如果再复读一年，继父肯定不会拒绝，只是他原本不算宽裕的日子又得紧缩。继父的女儿也准备读高一了，各种补课费，兴趣班已经让他不停的加班，她实在不忍心再给这个老好人添麻烦。 所以，钟暖阳坚决拒绝了母亲让她再读一年的提议，同时安慰母亲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自己以后还有机会考研究生的。 晚上躺在床上她一遍一遍的掉眼泪，可是白天在母亲面前，她始终还是一副心胸开阔，无忧无虑的样子。 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母亲，离开家，坐火车来到陌生的南方城市，钟暖阳即兴奋，又有些害怕。 好在一进宿舍就有个热情似火的川妹子接纳了自己，她很珍惜这段友谊。 -------------------------------------分割线------------------------------------------ 听到钟暖阳形容苏峰性格臭屁，目中无人，嘴巴刁钻，徐欢欢居然笑出了声。 “你怎么这么开心的表情？“钟暖阳用毛巾擦着发梢的水迹：“你今天也看到了，他身边围了多少女孩子，不能理解”说着她摇摇头。 “帅哥么，花心一点可以接受的。而且，那些浪荡子，最后不都是栽倒一个女人手里就老实了么？说不定，我，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呢？”徐欢欢仰着头伸展手臂得意的说。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钟暖阳边梳头边不住的嫌弃。 第六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6） “可是，你们之前都不知道对方报考了z大?“徐欢欢有些怀疑的看着钟暖阳。 “不知道。”钟暖阳坦荡荡的说，一边给手上擦着护手霜一边补充道：“如果早知道他也报了这里，那我真得慎重考虑一下。” “嘻嘻，好吧，姐们相信你们没有奸情，那你就痛快的吧，把他的有用信息交代上来。你看姐姐我怎么把渣男调教成朕的后宫佳丽……”徐欢欢虚捏着拳头一脸的向往。 钟暖阳恶寒的打个哆嗦，将她从自己床上推了下去：“得了，武则天，您的后宫您自己去想办法吧，恕本宫女无力伺候，我要睡觉了。” “唉，我还没说完呢……你先给我说说他高中有没有女朋友……”徐欢欢一边蹦跶一边想去掀她的被子，身后的宿舍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刚洗完澡回来的舍友。 “唉，暖阳，今天跟你打招呼的是谁啊？”美西是暖阳对面铺的舍友，因为不同专业，她和陈楠今天都在另外一个方阵训练。 “暖阳高中同学，我可是先预定了，你们不要想打他的主意哦。”徐欢欢抱住坐起来的钟暖阳，一副护食的样子。 “哈哈，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我都没看清自己班几个男生几个女生，你就已经把魔爪伸到别的专业去了。”陈楠长得圆润可爱，推推鼻子上的圆框眼镜去晾衣服了。 “暖阳有这么帅的高中同学，干嘛便宜了你，自己赶紧消化算了，不要便宜了其他虎视眈眈的饿女。”美西朝徐欢欢做个鬼脸，也去阳台晾衣服了。 “嘁，暖阳都说不感兴趣了，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吧，亲爱的。”徐欢欢说着用手抬起钟暖阳的下巴。 “呕……”钟暖阳做个吐的表情：“我只是担心你们这些眼神有问题的女同学，一个苏峰，至于这样么……” “快说说，他高中的感情史，你都知道么？”徐欢欢不理会她的奚落，一脸的八卦。 钟暖阳努力想一下：“反正，他有几个女朋友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身边一直有各种漂亮女生环绕。” “哦，”徐欢欢叹一口气：“不奇怪，长得帅就是资本……然后呢，他一般喜欢啥样子的？我这样的，怎么样？”徐欢欢仰着下巴做出个妩媚的表情。 “啧啧……”钟暖阳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身伸出手勾着她的下巴：“你这样的，不要便宜那小子，干脆从了爷吧。” “钟暖阳！”徐欢欢气笑了，按住她一顿挠，直到钟暖阳留着眼泪喊饶命才松手。 “你们两个疯女人，一会宿管要来查房了。”陈楠进来警告说：“再吵将你们都捉到楼道示众。” “你们练了一天都不累么？还有力气喊那么激烈……果然是年轻人……”美西扶着自己的杨柳腰颤巍巍的走进来，站在地上一脸嫌弃的样子。 钟暖阳和徐欢欢互望一眼，一起跳下床将美西拖到床上一顿大刑伺候，这下轮到美西求饶不已了。 陈楠无奈的摇摇头，自己爬上床，拉上被子：“真是一窝疯子~” “陈楠！”三个女人蓬头乱发的笑喊她的名字。 门口宿管阿姨的熄灯哨响起，三个人才嬉笑着爬回自己的床，关灯睡觉。 第七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7） 第二天，训练间隙，钟暖阳正和徐欢欢坐在树荫下比着谁的手晒得更黑，旁边方阵传来一阵阵的哄笑声。然后苏峰被几个人拱了起来，朝这边走来了。 “哎哎，你同学……”徐欢欢第一个发现，用胳膊肘捅一下钟暖阳。 钟暖阳看他被推着走向自己，面上镇定，心里却在打鼓。 “钟暖阳，”苏峰立定在二人面前，先回头冲那几个像打鸡血似的男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 苏峰难得的拘谨模样，反而让钟暖阳先搞了个大红脸：“你要干什么？” 徐欢欢在一旁激动的捂着嘴一脸的磕到了的表情。 “你有没有钱，借我200块。”苏峰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像是在憋笑。 钟暖阳看一下苏峰身后等着结果的热心观众们，知道肯定是诚实大胆输了。于是和蔼的点点头：“有，可惜，不想借给你。”说完得意地扬起下巴。 苏峰似乎早就料到了，无所谓的耸一下肩，就在钟暖阳以为他要走掉的时候，他突然一躬身蹲了下来，让她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 苏峰抿着嘴角将自己的鞋带系好，抬头时差点碰到钟暖阳的额头，身后又是一阵暧昧的起哄声。 苏峰这才从容的站起身，勾起嘴角冲钟暖阳笑笑，转身回去了。 “啊，我要死了……”旁边徐欢欢的声音突然在钟暖阳耳边响起：“也太帅了吧……” 钟暖阳嘁了一声，方才近距离看着苏峰的眼睫毛，她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五官生的真好。 “他不会真的喜欢你吧？”徐欢欢吃着手手一脸的可惜。 “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感觉喜欢我还委屈他了不成？”钟暖阳听着这话怎么心里那么不是味：“而且，就算他喜欢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啊？他真的在追你？”徐欢欢瞪大眼睛捉住钟暖阳的手：“那你昨天还说你们没关系……” “哎呀呀，你轻一点，”钟暖阳手差点就被捏断了：“不是，不是，一百一千个不是……你就放心吧，他根本不是我的菜，同样，他也不可能喜欢我，放手放手，真是疯女人。” 徐欢欢看那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站起来递了一瓶饮料给苏峰，他没有拒绝，拿起来就喝了。 “哎呀，糟糕，我是不是下手晚了，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么不自重的？不行，暖阳，你帮帮我呀……”徐欢欢摇着钟暖阳的胳膊：“你不能看着你的好姐妹我输在起跑线上吧，快快快，帮我们引荐一下去……” “你不是已经有他的微信号了么，还需要我引荐什么？”钟暖阳被摇的差点脑出血，连连求饶：“您不要这么揉我了好么，影响您的淑女形象。” 徐欢欢连忙松手，看一眼那边坐着聊天的苏峰，恨铁不成钢的说：“唉，加了就问了那么一句话，我后来打招呼都不带理我的，你说我是不是该改个头像？让他主动认出我来？……” “……就是让你们互相介绍是么，我知道了……”钟暖阳连连求饶。 “当然，姐们，太爱你了，么么哒！” “嗯，等一会找机会吧。”钟暖阳抬眼看一下对面那帮人玩闹的火热场面，无奈的说。 第八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8） “喂……苏峰，有空么。”钟暖阳叫住结束训练正和几个男生一起往宿舍走的苏峰。 “哦~你女朋友？”旁边的男生冲苏峰挑一下眉，其他几个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我高中同学~你们先回，一会我就来。”苏峰坦然的站在那里等着钟暖阳走过来。 那几个男生冲苏峰比个大拇指，识趣的走开了。 “你怎么也在这？”钟暖阳看那几个男生走远了，先开口问道。 “不是你在这等着我么？”苏峰歪着头勾起半边嘴角调侃的看着她。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也考了这所大学？”钟暖阳受不了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绷着脸问。 “哦。”苏峰耸一下肩：“你也没回答我呢。” “啥？“ “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志愿……”苏峰压低身子，在钟暖阳耳边低声说。 “你……”钟暖阳气愤的抬起头：“怎么可能，我们都不在一个班……我怎么知道你填报哪里？” “对啊。”苏峰站直身子，好笑的看着她。 钟暖阳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自己好丢脸，还一直标榜聪明绝顶，看来高考失利，脑子还没有恢复功能。 “那个……”钟暖阳在脑中再次搜索一下叫住苏峰的几个待办事项：“那……是不是你拍的？” “什么？”苏峰索性抱着胳膊一副关爱弱智小朋友的眼神看着她。 “那个照片！”钟暖阳咬着牙低声说，同时快速扫一下周边有没有人听到。 “什么照片？”苏峰干脆装傻到底，摊着手一脸无辜。 “我知道是你，”钟暖阳气的捏紧拳：“你要是敢散布出去，你就死定了，懂么？” “不知道你说什么。”苏峰笑着拉一下自己的帽檐：“还有事么，没有我可要回去洗澡了。” “还有……”钟暖阳眼睛瞟一下不远处一直朝自己加油的徐欢欢，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有女朋友么？” 苏峰没有讲话，探究的看着她的表情，然后突然笑了：“如果我说没有，你是要给我介绍么？” 钟暖阳心里腹诽一声，但是看着那边一直示意她不要临阵脱逃的徐欢欢，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有一个好姐妹，想要认识你一下。” 苏峰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徐欢欢已经跳了过来，冲苏峰伸出手：“苏峰是吧，你好，我是徐欢欢，我们加过微信的。” “哦，”苏峰看一眼她身后松一口气的钟暖阳，也笑了一下：“你好，苏峰。” “我才知道你和阳阳是高中同学，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的么。”徐欢欢比钟暖阳高半个头，站在苏峰身旁看起来很是般配。 “嗯，我舍友还叫我回去整理床铺，有空再聊。”苏峰冲徐欢欢摆摆手，冲钟暖阳点一下头，转身离开了。 “好了，我们也走吧。”钟暖阳拽着徐欢欢的胳膊说。 “暖阳。我恋爱了。”徐欢欢看着苏峰的背影，一脸花痴笑。 “什么？你们不是刚说了两句话么？” “不管，你有没有看到他刚才对我宠溺的笑，我的心都化了……”徐欢欢捂着胸口一直看着苏峰进了宿舍楼，还依依不舍。 “啥？你没事吧？”钟暖阳忍不住踮起脚摸一下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你清醒一点，回去了。” 第九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9） “暖阳，你一定要帮我搞定苏峰，姐们下半生的幸福就交给你了。”回去的路上，徐欢欢搂着钟暖阳恳切的说。 “唉，你陷入爱情的速度有点太快了吧？咱们马上就要步入成年了，拜托你不要像小丫头似的被皮相迷得五迷四道的，你至少要看看内在的好吧？“钟暖阳摇着头拿出家长的心态谆谆教诲道。 “是啊，我就是要捉住他仔细的看看他的内在啊。”徐欢欢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把空气：“可是，你要知道现在唐僧太少，狐狸精太多，先下手为王，后下手只有后悔的份啊。” “你读大学，就是为了谈恋爱么？”钟暖阳差点被她气笑了：“而且，就算是要谈恋爱，你也要找个靠谱的啊，到时候满身的情商，还怎么读书报效国家呢？” “所以才要早点经历啊，你不知道痛苦可以让人发奋么？你以为我怎么考上的大学？就是因为要让那渣男后悔。”徐欢欢眯着眼睛狠狠的说：“唉，不对，你怎么一直在咒我啊。作为姐们可不带这样的啊。说不定就此我们就情定终生，一起毕业成家生娃……” 钟暖阳看着徐欢欢一脸向往的表情，不忍心打击她，只好附和着点点头：“好吧，祝福你。” “就知道没有看错你，姐们，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咱们荣辱与共……” “好了，好了。你怎么搞得像咱们要去奔赴梁山似的。”钟暖阳真心羡慕徐欢欢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觉得在她身边自己似乎也忘记了生活里很多不顺心。 两人回到宿舍陈楠已经洗好澡坐在窗台风干头发，看到她们回来，指着门后说：“刚才收到一个快递，没有收件人，我们拆开看了，不知道是谁的，你们去看看吧。“ 钟暖阳好奇的过去翻开纸箱，一罐千纸鹤，一盒五角星。再看箱子上的快递信息，只有宿舍门牌号，和一个学校门岗的座机，没有联系人和手机号。 “这是给谁的？”钟暖阳将那盒透明玻璃罐装的五角星拿出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徐欢欢只扫了一眼就变了脸色，径直走到自己书桌旁：“扔了吧。” “给你的？谁寄的？”钟暖阳看徐欢欢兴致缺缺，突然猜到了什么：“不会是……” “渣男。”徐欢欢冷着脸走过来，将那箱东西抱起来就走了出去。 钟暖阳不太放心，也跟了出去。 看着徐欢欢将那箱东西扔到垃圾桶，然后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钟暖阳忙跑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 徐欢欢翻过身，抱着钟暖阳哭的无比伤心，一边哭一边拿钟暖阳的衣服擦自己的眼泪。 “你没事吧？”钟暖阳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没事，我才没事呢……哇……”徐欢欢哭的鼻涕眼泪齐下，钟暖阳忙拦住她扯着自己领子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第十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10） 两人回到宿舍时，马上就要熄灯了，陈楠和美西都在等着她们。 “欢欢你怎么了？眼睛那么红？”美西第一个发现不对，从床上跳下来。 陈楠带好眼镜也凑过来，看着徐欢欢一向喜笑颜开的脸哭成了京剧脸谱，也吓了一跳。 “你这是，让人打了一顿么？”陈楠推着眼镜关心的问。 徐欢欢被她认真的语调给气笑了，结果一笑鼻子里吹出个大泡泡，这一下，场面再也严肃不起来了。 四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成一团，笑到宿管阿姨来拍门，才停下来。 关灯之后，四个女生在床上开始了漫长的卧谈会，主要就是讲述徐欢欢与她前男友的恩怨纠葛。 徐欢欢前男友是她高中学长，比她高一届，两人在他高考前分的手。 当时男友说自己要专心读书，不能分心，可是徐欢欢亲眼看到他放学和自己年级另一个学习很好的女生走的很近。 这件事深深的刺激了她，让她觉得自己被分手只是因为学习没有那个女生好，为了证明自己，她高中剩余时间都泡到了图书馆，不为别的，只为了证明给渣男看，自己学习不好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离开了他，自己也能考上大学。 徐欢欢说的义愤填膺，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苦情剧大女主，凭借自身努力成功让渣男后悔。 听完她的讲述，宿舍安静了三秒，陈楠第一个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应该感谢他呢。” “对啊，我觉得如果不是这件事，说不定你真的考不上大学了。”美西也附和道。 “嗯。”苏暖阳也抱着被子点点头。 “感谢他？我是得感谢他，是他让我知道了我内心这么坚强，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到我了。”徐欢欢冷哼一声说。 “那你今天哭的那么伤心……”钟暖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上面扔下来的枕头盖住了嘴巴。 “哎呀，你让我得意一会会死啊。”徐欢欢气的跳脚。 “哈哈哈……”其余两个人忍不住又笑出声，陈楠一边笑一边说：“小声点，不要让宿管阿姨找上来了。” 四个人不知道聊到几点才睡着，第二天起床铃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起的来，差点集体迟到。 顶着大黑眼圈训练了一个上午，钟暖阳觉得自己脚步都是虚浮的。 这边大家正在练军姿，徐欢欢却捂着肚子在队列里蹲下了。 “你怎么了？”钟暖阳关心的问，徐欢欢朝她使个眼色，哎哟的叫出了声。 “怎么了？”教官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报告教官，她突然肚子痛。”钟暖阳知道徐欢欢肯定是装的，不过现在只能配合她。 教官看看地上痛的抬不起头的徐欢欢，点一下头：“你带她去医务室看看吧。” 钟暖阳忙将徐欢欢搀扶起来，穿过几个正在训练的方阵，慢慢向医务室走去。 “你真的肚子痛么？”钟暖阳小声的问。 “没有，不过教官又不知道。”徐欢欢果然偷笑着说。 “可是，一会教官要是去医务室问起怎么办？”钟暖阳不放心的说。 “没事，我今天来大姨妈，一会就说痛经，放心吧。”徐欢欢胸有成竹的说。 第十一章 说什么青梅竹马 （11） 两人到了医务室，校医听说徐欢欢生理痛，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就让她在床上休息。 钟暖阳看没自己什么事，准备回去训练，被徐欢欢拉住：“你还回去干吗，那么累，也躺下睡一会。” 钟暖阳看看旁边空着的病床，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又没有病，躺在这里不是等着教官捉我们回去么。” “那你就说自己发烧了，或者肠胃不舒服，反正他也查不出来。” “你就安心躺着吧，我中午再过来"慰问’你。“钟暖阳冲她做个鬼脸，起身准备离开了。 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苏峰扶着昨天给他递水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医生，她好像中暑了，麻烦您给看看。”苏峰说着将一脸虚弱的女生放到了校医旁边的病床上，回头看一眼钟暖阳和躺在床上一脸惊讶的徐欢欢。 校医连忙上前检查那个女生的状态，头晕恶心，属于轻微中暑。 徐欢欢冲钟暖阳做一个“搞什么？”的表情，钟暖阳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 “她怎么了？”苏峰和校医确认带来的女生没什么大碍，突然回头看着徐欢欢说。 “哦，我么？我没什么，只是肚子痛。”徐欢欢挤出个“病美人”的笑容不好意思的说。 钟暖阳给她盖好被子：“那你安心躺着，我回去了。”说完就想走。 “没什么事，我也走了，老师。”那边苏峰也给校医打招呼。身后的女生张了张嘴，似乎想挽留，可看看周边的人，她忍住了。 钟暖阳和苏峰出来后，医务室就剩下两个“情敌”共处一室，钟暖阳替那看起来娇弱的女生捏把汗。 “那是你女朋友？”两人走了一段路，还是钟暖阳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苏峰似乎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笑了：“当然不是。” “哦。”钟暖阳觉得这个消息应该会让徐欢欢开心，点点头。 “你那么关心我有没有女朋友干什么？” “没啥，替别人问问。”钟暖阳有些漫不经心的说。 “……” 两个人又安静的走了一会。 “你和我同趟车？那车上怎么不和我打招呼？”钟暖阳突然又想到那张照片的事，忍不住带着点情绪问道。 “看你哭的太投入，忘记了。”苏峰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微微上扬。 “你……”钟暖阳停下来瞪着他：“果然是你拍的，赶紧给我删了，你知道那照片把我害惨了么？” “怎么害惨了？罚跑圈？”苏峰不知死活的试探道。 “苏峰，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为什么你处处要和我作对呢？”钟暖阳气狠狠的看着他。 “我怎么和你作对了？”苏峰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钟暖阳第一反应是将脑海中浮现出的万千个他作弄自己的场景拿出来与他对峙，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秉持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大度，深呼一口气。 “好了，我就当你之前都是无心的，咱们以后呢也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怎么样？” 谁知道苏峰站在那里看了看她，半晌没有说话，再次冷着脸离开了。 “唉，你什么态度啊！”钟暖阳又一次被气死了。 第十二章 迎新晚会（1） 军训终于结束了，这天早上，徐欢欢看着镜中自己黑的“变态”的脸，突然一阵尖叫。 宿舍其余三个人都一脸恐慌的跑过来。 “怎么了？有老鼠？还是蟑螂？”钟暖阳自从见识了南方蚊子的威力后，就特别害怕看到传说中可以和老鼠battle的大蟑螂。 “都不是，我怎么……这么黑……”徐欢欢绝望的哭嚎起来：“我明明涂了防晒霜了啊！” 陈楠先翻了个大白眼走开了，美西嘁了一声也拿起了镜子：“晒黑不是很正常，又不是只有你黑。嘛呀，我怎么也这么黑。“ 钟暖阳看不是蟑螂，松一口气，转身回洗漱间继续刷牙去了。 “暖阳，阳阳……”外面徐欢欢又开始不断的呼喊她，钟暖阳不用猜也知道她想干什么，含着满嘴的泡沫回答：“不行！” 徐欢欢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站到洗手间门口，钟暖阳才明白她为什么觉得自己晒得黑了。 “亲爱的，陪我去么。”自从上周知道今天晚上有迎新篝火晚会，徐欢欢就一直在怂恿她陪自己去打听计算机系，也就是苏峰他们的节目单。 “你不是有他的微信么？为什么不直接问？”钟暖阳刷好牙，开始洗脸。 “哎呀，我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意外么，听说晚上他有节目，我们去打听下他穿啥上台，我才好准备个惊艳全场的情侣装么。“徐欢欢作为他们系里的代表，晚上有歌舞表演。 “你想的也太多了吧，又不是一起出场，情侣装有什么用？”钟暖阳不能理解。 “你不懂了吧，这就叫做化学反应，心有灵犀！懂么。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让他先注意到我。”徐欢欢得意的昂起头。 “你这叫刻意迎合！姐姐，清醒一点。”钟暖阳忍不住拿手里的乳液在她脸上抹了一把：“你把这些心思放在学习上多好。” “都没有开始上课呢，哎呀，我们去偷偷溜一圈，看看他们排练的情况么，求求你了。”徐欢欢可怜巴巴的说。 钟暖阳本来打算拒绝，开学来第一次放假，她想出去找表哥拿一些放在他那里的东西。 “就这一次，我保证！”徐欢欢举着手指发誓说。 钟暖阳张了张嘴，最后点点头，勉强同意了。 徐欢欢已经提前摸清了计算机系的训练场地，知道他们就在音乐系的教室里，因为那边排练的班级很多，大家也都是新生，所以她们突然出现，也没有什么人关心。 “唉，你过去看一眼是不是苏峰他们。”徐欢欢走到走廊里停下来，努着嘴示意钟暖阳看前面虚掩的房门。 钟暖阳叹口气，乖乖的凑过去透过门缝打量着里面。 里面有一排男女生在张罗着排位和出场顺序，她努力辨认半天，也没看到苏峰的影子。 “你们在看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徐欢欢尴尬的回过头，看着背着吉他站在身后的苏峰，他今天穿了件蓝色polo衫，黑色牛仔裤，刮干净的鬓角显得整个人英气十足，略显黝黑的肤色称的眼眸更加深沉。 第十三章 迎新晚会 （2） 徐欢欢看一眼身后钟暖阳身上的浅蓝色连衣裙，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和她换一下。 “你们……找我？”苏峰看到钟暖阳，微微蹙眉问道。 “哦，就是想问问你月底的老乡会，你要去么？”钟暖阳庆幸自己脑子还没有宕机，临时居然想到了前几天收到的短信，那是学长们依据新生报名表发来的信息，邀请新生参加z校m市老乡会。 “你呢，去么？”苏峰将吉他放到自己的板鞋上，拄着琴盒问。 “哦，那个，可能吧……”钟暖阳犹豫一下，她那天可能在校外找兼职场所呢，不一定有时间去。 “好，到时候我找你。”苏峰平淡的说完，推开她们面前的门走了进去。 “我们走吧。”钟暖阳松一口气，可算完成任务了。 “我们要不听一下她们的节目？”徐欢欢还是有些不甘心。 “快走吧，我还得去我表哥那取东西呢。”钟暖阳可不想一会又被苏峰抓个现行。 徐欢欢被拽着不甘心的走了，身后教室传来了吉他试音的声音。 晚上，钟暖阳从表哥那里赶回来时，差点错过迎新晚会的开幕。 “你怎么这么晚？刚才老班都来点过名了。”徐欢欢着急的说：“还好天黑人多，我假冒你的声音答了到，你再不来，我就惨了。” 钟暖阳被她拉着找到自己的班级，篝火迎新晚会在户外操场举办，各个系都按照安排坐在自己的方阵里，等着节目开始。 徐欢欢的节目是民族舞，她穿着自己带来的舞蹈服，在后面热身准备着。 “咱们系是不是就你这一个节目选上了？”钟暖阳看着她徐徐的甩着水袖，一点也没有平日咋咋呼呼的样子。 “嗯，好像是。“徐欢欢扬扬下巴：“一会记得帮我拍照，尤其是演员谢幕的时候，帮我多照几张，我要和苏峰同框的。” “嗯嗯嗯，你都交代一百遍了。”钟暖阳拿着徐欢欢准备的单反，已经根据吩咐调好了焦距。 “听说那个叫姜芳芳的，一会也要跳舞，真是晦气。”徐欢欢在旁边的单杠上压着腿。 钟暖阳想了一下才明白她是指上次和她一起躺医务室的女孩子：“这么巧？” “那可不，今天正好让她见识见识姐姐拿过奖牌的实力。” “好吧，你可悠着点，一会不要闪着腰。”钟暖阳看她热身动作越来越投入，小心提醒道。 “不过啊，我觉得苏峰应该也不见得喜欢那一挂的，我看后来几次他都没有搭理她。”徐欢欢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他那人就那样，有时候阴阳怪气的。”钟暖阳摇摇头。 “他以前的女朋友都是啥样子的？也是你们班的么？” “我也说不好。”钟暖阳思索一下说：“不过都挺漂亮的。” “是不是和我一样漂亮？”徐欢欢做了一个抖肩的动作，顺带抛个媚眼。 “嗯，没你漂亮。”钟暖阳笑一下，停一下又说：“那如果苏峰真的喜欢你说的那个姜芳芳，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要抢过来啊。”徐欢欢气狠狠的说：“那丫头气焰太嚣张了，得有人给她上上课。” 钟暖阳哑然一瞬，半天吐出一句话：“那……不太好吧……我觉得不值得。” “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我说着玩呢。如果他们真的确定在一起了，那我就……算了，不想那糟心的事了。对了，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个学长呢，还有联系么？要不要我帮你打听打听？“ 第十四章 迎新晚会 （3） 钟暖阳笑了笑，没有说话，心底却不由想到了齐云学长脸上尴尬的神色。 这时晚会正好开幕，主持人的声音成功将她们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居然不知道苏峰是今天的主持人。”徐欢欢激动的拍一下钟暖阳的肩膀。 钟暖阳拉着她坐下来：”你再嚷嚷大家都不用看节目，看你就好了。” “你知道么？”徐欢欢坐下来看着上面一身正装的苏峰和女主持人比肩而站，过于养眼。 “嗯……”钟暖阳下午收到了苏峰的短信，说自己因为要串主持词，没办法外出，让钟暖阳顺路帮他带本专业书。 当时她觉得莫名其妙，本来想拒绝，可是想到也许可以就此改善彼此的关系，不要每次都弄得大家不舒服，就应了下来。谁知道因为这本书断货断的厉害，让她多跑了好几个地方，晚上才差点迟到。 “唉，早知道那天老班找我的时候就不拒绝她了，可是当时明明跟我说搭档的是建筑系的那个书呆子么……”徐欢欢还在噘着嘴碎碎念。 钟暖阳想了下，从自己背包里拿出那本跑了好几个书店才买到的java的书，递给徐欢欢：“喏，这书是下午苏峰让我带的，你明天帮我交给他吧。” 徐欢欢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阳阳，你真是上天派下来的丘比特，我怎么那么爱你。“说完嘟起嘴对着她的脸就是吧唧一下。 钟暖阳嫌弃的擦着自己脸上的口红：“女人，你的口红……” 徐欢欢这才想起来似的四处找起了镜子，手忙脚乱的要补妆。 台上已经结束了第一个大合唱的表演，主持人又上台了，听着苏峰低沉的嗓音报着幕，徐欢欢一脸沉醉的靠在钟暖阳肩膀上：“听，这声音是多么的具有磁性……” 钟暖阳将她的脑袋托起来：“大姐，你的粉底……” 徐欢欢无所谓的坐好：“那个姜芳芳的节目是第几个来着？” “好像是第三个吧。”钟暖阳听着台上的诗朗诵，有点想睡觉。 “嗯，打起精神来，一会客观点评一下我们俩究竟谁跳的比较好。”徐欢欢一脸的志在必得。 正说话间，台上音乐变了，灯光也变了，本来沉寂的现场一下子欢腾了起来。 徐欢欢皱眉看着台上，果然是那个平日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姜芳芳，只见她穿着黑色露脐紧身衣，带着嘻哈帽，手拿麦克风，踩着节拍上了场。 随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撼动现场，她不仅带来了街舞，还有一段绕口的说唱。 钟暖阳在台下简直叹为观止，没想到姜芳芳竟然是一个这么炫酷的女孩。 旁边徐欢欢的脸色却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简直气的不得了。 “没事，你和她风格不一样。”钟暖阳忍不住给姜芳芳鼓完掌才意识到不对，忙安慰起徐欢欢来。 “早知道我也跳街舞了……今晚最瞩目的肯定就是她了啊，风光都被她抢走了，一会我还怎么跳么。”徐欢欢鼓着嘴气呼呼的说。 “你会跳街舞？” “嘁，那有什么难的，姑娘我懒得练而已。” “哦。” “怎么办，我现在改节目来的及不？” “……” 第十五章 迎新晚会 （4) 整个现场被姜芳芳的快歌热舞点燃，很多人干脆站起来跟着节奏一起哼唱，好像到了某个嘻哈歌手的演唱会现场。 徐欢欢死死盯着台上，满面不开心，钟暖阳也不好意思再鼓掌了，安静的坐下来陪着她。 “没想到这死丫头还真得有两手，怪不得那天在医务室那种死样子。”徐欢欢泄气的说。 钟暖阳听说了徐欢欢在医务室数次想要和姜芳芳进行友好谈话，都被无视，这也是她今天胜负欲爆棚的一个原因。 “你和她风格不一样，说不定大家也会喜欢你的表演呢？” “不行，暖阳，阳阳，你得帮我。”徐欢欢紧紧捉住了钟暖阳的手。 ”怎么帮？你不会是想……“钟暖阳吓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那都是闹得玩的。“ “我觉得真的不错，你要相信你自己。” 钟暖阳头上三滴汗，早知道那天就不说自己以前也学过扬琴，让徐欢欢一直惦记到现在。 “我都已经好久没有练了，而且，这临时去哪找扬琴去？” “那天你在音乐教室弹得那首曲子就不错，一会上去我们就表演那个。” 上周陪徐欢欢在音乐教室练舞的时候，看到角落有一架扬琴，钟暖阳一时手痒就弹了一首小时候经常练的曲子《苏武牧羊》，当时徐欢欢就要求让她给自己伴奏，可钟暖阳已经两三年没有好好练过了，根本没有勇气上台。 “你先找到琴再说吧。”钟暖阳无奈的摇摇头，觉得这个丫头真是疯了。 “真的？”徐欢欢激动的握住她的手腕：“是你说的？” 钟暖阳犹豫着点点头，有些不安的感觉。 徐欢欢开心的打个响指：“我早就猜到了，你跟我来。” 她拉着钟暖阳就朝后台而去，台上苏峰正在报幕，钟暖阳总觉得他的目光在扫射自己。 钟暖阳看到后台那台扬琴时，又惊讶又莫名：“这是你准备的？” 徐欢欢点点头：“我有同学就是咱们音乐系的，我问人借的。”说完她得意的挑挑眉：“而且还有这个。” 钟暖阳看到扬琴旁边的椅子上放着的演出服，正是那天在宿舍时，徐欢欢在淘宝上问她好不好看的那一件。 “天哪，你不会是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和你一起上台吧？”钟暖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落入了“圈套”。 “嘻嘻，两手准备，两手准备，你说你学了那么久扬琴，不展示一下，不是太可惜了？“ 钟暖阳还想开口，前面巨大的音响声盖过了她的声音，苏峰正好从前面回来，看到钟暖阳就像没有看到，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这小子，那又是什么表情，我又没有欠着你的。早知道干嘛欠兮兮的跑去帮你买教材，真是……”钟暖阳看着他的后脑勺在心里骂了一篇作文，这边徐欢欢又在拉着她想和她说话。 “唉，刚才苏峰是不是在看我？”徐欢欢在钟暖阳耳边有些激动的说。 “啊？”钟暖阳觉得自己耳朵一直在嗡嗡响，随口答一句：“应该吧。” “我就觉得他对我肯定有感觉，瞧那眼神，那个姜芳芳呢，应该让她过来瞅瞅。” “啥？”钟暖阳哭笑不得，这个自带滤镜模式也太强悍了吧，明明是冰块脸，咋在她眼里就成了深情款款了呢？ 第十六章 迎新晚会 （5） “你的节目是第几个？”钟暖阳摸着手里的琴弦，心里有一点动摇。 “嗯，倒数第二个，还有时间，你赶紧练练，还有衣服，先换上。”徐欢欢紧张兮兮的推着钟暖阳朝后面的换衣间走。 换衣间门口，苏峰正和一个戴眼镜的高个男生沟通着什么，高个男生一脸的为难。 看到她们过来，两人停止了交谈，钟暖阳又打起了退堂鼓，想临阵脱逃，结果被徐欢欢紧紧拖拽了过去。 “来了。”苏峰平淡的说。 “哦？嗯。”钟暖阳觉得这对话有些奇怪，可还没想清楚哪里奇怪就被徐欢欢推进了换衣间：“不好意思，时间紧急，让一让。” 两个男生自觉地让到了一边，等到钟暖阳换好衣服，化好妆满脸不情愿的出来时，苏峰已经不在了，那个戴眼镜男生还站在那里。 “你一会直接把东西还到音乐教室去吧。”那男生先看了一眼局促的钟暖阳，然后突然对她身后的徐欢欢说。 “袁玖师兄？，对不起，天太黑，我没有认出您来。”徐欢欢有些尴尬的笑笑：“主要你真人可比照片帅多了。” “晚上那边还有人排练，我先过去看看。” 袁玖也笑笑，又看了一眼钟暖阳，推推眼镜，转身离开了。 “天哪，没想到借我东西的学长这么帅，如果不是有苏峰，我可能要移情别恋了。”徐欢欢看着人走远了，摇着钟暖阳说。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扬琴吧？不是跟你同学借的么？” “我同学找他学长借的啊，反正东西借到了，走，先去练练琴，一会，我们一起将场子镇住。”徐欢欢得意的扬起下巴。 钟暖阳却是忧心满腹，虽然平日无事她也会熟悉一下曲谱，可是乐器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磨合的。 回到后台，她屏蔽掉前面嘈杂的喝彩声和音乐声，专心沉寂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平静，弹着弹着手下就开始错误频出。 “欢欢，真的不行。”钟暖阳第三遍卡壳后，咬着唇红着眼睛抬起头，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没事，宝贝，不要这样，实在不行……”徐欢欢心疼得抱住钟暖阳，正要安慰，身后却传来苏峰的声音。 “不行我来给你们伴奏。” “什么？”钟暖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好啊。”徐欢欢也是楞了一下，可很快反应过来：“正好你们以前是同学，我们三个一起表演……不过你会弹扬琴么？” “我会弹吉他，”苏峰指一下角落里的吉他盒：“一会我帮你做cover，你有不熟悉的部分我帮你带过去。” 钟暖阳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徐欢欢赶在她开口前一口答应：“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来个东西合璧，肯定炸翻全场，那个什么姜……”她说到这忙捂住嘴，看一眼没什么反应的苏峰，不好意思的笑笑：“反正肯定好评如潮。” 苏峰点点头：”那我们先来顺一遍吧，曲子我已经知道了，还有时间，先排一遍。” 徐欢欢连连点头：“没错，大家先熟悉一下，暖阳，你先来。” －－－－－－题外话－－－－－－ 因为作家还有一本没有完结的书，所以这本书每天坚持更一点，希望小可爱们有空加个收藏，这样才让卑微小作家有动力~ 第十七章 迎新晚会 （6） 钟暖阳看看目光炯炯的二人，再看看手下的扬琴。一咬牙，好吧，那就上吧。 她先弹了个引子，行云流水，没有问题。 苏峰将吉他取出来拿到了手里，跟着她的曲调和缓的打着节拍，找着切入点。 徐欢欢在一旁已经开始了独舞表演，到了方才钟暖阳一直出错的地方，突然听到吉他的声音加了进来，钟暖阳默契的收了力道。 三个人刚刚合了一遍，前面就有人找苏峰去主持，他将吉他交到钟暖阳手上，低声说：“没问题的，放心。” 钟暖阳拿着还有他手心温度的吉他，第一次，在他身上体会到了体贴的感觉，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苏峰真是太厉害了，就在旁边听了一遍就可以配合的这么好，看来我的眼光真的不错。”徐欢欢收起水袖，目送着苏峰上台，才回头看到钟暖阳：“不过，阳阳，你钢才弹得很好，我觉得咱们一会一定没问题的。” 钟暖阳也久违的感受到了演奏带来的乐趣，沉浸其中，让她忘记了数月来缠绕着自己的烦闷与压力。 在紧张的等待过程中，换好便装的姜芳芳突然来到了后台。 看到穿着演出服的的徐欢欢与钟暖阳，她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眼睛里转瞬即逝的情绪。钟暖阳冲她笑一下，她勉强牵了牵嘴角，对着徐欢欢时瞬间又扳回了脸。 徐欢欢气的在她背后直挥拳，被钟暖阳制止住了。 “苏峰，辅导员让你一会去找他一下。”看到苏峰下台，姜芳芳马上堆上笑容凑上去。 “知道了。”苏峰径直掠过她和徐欢欢，走到钟暖阳面前：“节目单我已经和前面打好招呼了，你们准备一下。” 钟暖阳深呼一口气，点点头，这时才感觉手心都是汗。 “那个，苏峰，一会不要忘记找辅导员。”姜芳芳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叮嘱一句。 “嗯。”苏峰头也没回，从钟暖阳手里接过吉他：“要不要再来合一遍。” 徐欢欢和钟暖阳都点点头，苏峰扬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留意还站在那里观望的姜芳芳。 扬琴响起没多久，吉他的声音也伴了进来，钟暖阳时不时抬眼看一下苏峰的手指，两人默契的像是之前已经排练了无数遍。 徐欢欢则一直用眼角瞟着恋恋不舍的姜芳芳，直到她走远了，才一甩衣袖跳了起来。 有苏峰在一旁打底，钟暖阳自己也慢慢放开了，原本压存在记忆里的基本功也发挥了它们的作用，她不由的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沉醉在练琴时的时光，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时多好。 一曲终了，徐欢欢跳完忍不住兴奋的鼓起掌来，刚想夸身后的伴奏师两句，前面开始cue她们上台了。 三人忙拿好东西准备上台。钟暖阳刚准备抬琴，上面却挡上了一只手，原来是苏峰一手提着吉他，一手拦住了她。他对旁边的一个男生使个眼色，那人忙放下手上的工作又叫个人过来帮钟暖阳将琴搬上台去。 三个人的舞台果然迎来了晚会又一轮小高潮，大家被这种新颖的模式吸引了，都在议论是不是音乐系的表演。当知道是工商管理的节目时，不少人都惊呼意外。台上徐欢欢在追光灯的照射下光彩夺目，身后的钟暖阳与苏峰时不时也被曝光一下，每次到苏峰solo的时候，下面就传来一阵尖叫。 下台后，徐欢欢红着脸激动的抱着钟暖阳转个不停：“宝贝，你太棒了，我们太厉害了，谁能想到，这个节目是临时排出来的？” 苏峰含笑看着两个女孩子又蹦又跳，这时后台突然跑来一个男生拉住了他：“辅导员找你呢，快去找他。” 苏峰收回笑脸，点点头背起吉他就跟着走了。 钟暖阳和徐欢欢激动完了，才想起苏峰，一回头，却发现人不见了。 第十八章 迎新晚会（7 ） 这时后台来了几个班里的代表，是钟暖阳眼熟的平时比较活跃的男生，其中一个老远就朝着他们二人比着大拇指：“太赞了，艳压全场！” “那当然，别废话，叫你们来是帮着抬乐器的，那个扬琴，得还到音乐教室去，交给一个戴眼镜的师兄，算了，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徐欢欢雷厉风行的安排着工作，几个男生服服帖帖的点头照做，钟暖阳不由给她个赞赏的眼神。 “暖阳，怎么之前报节目的时候不知道你也要上场，这是什么惊喜环节么，连咱们自己班里的都瞒着？太成功了……”那个比大拇指的男生叫做宋华，高高大大，皮肤晒得黝黑，脸上洋溢着天然的自信。 “唉，对了，暖阳，那个计算机系的真的是你男朋友？”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好奇的问道。 钟暖阳反应一下才明白他们说的是苏峰，她惊讶的连连摆手道：“当然不是了，那就是我高中同学。” “你们怎么那么八卦，都是听谁说的，我们阳阳可不喜欢那一款的。”徐欢欢抱着胳膊嘟着嘴说。 “大家都这么说，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瘦高男生叫做孟田，他摸一下后脖领有些羞涩的停顿一下：“那，你有男朋友么？” “哎呦……”旁边几个人忍不住开始起哄：“这是项庄舞剑，意在……” ”你们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好吗？”孟田脸有些红：“我……我帮我兄弟问一下……” “你哪个兄弟？就是你自己吧，上啊，这时候还不上……” 正一阵喧闹中，苏峰突然铁着脸出现了，大家看到他都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唉，苏峰，这些是我们班的同学，今天谢谢你……”钟暖阳还沉浸在方才大家默契的合作中，看到他忙热情的介绍给身边的人。 谁知道苏峰不知怎么又恢复了那副没有礼貌，傲慢的样子。边走边漫不经心的点一下头，在众人瞩目中径自走到钟暖阳身后桌子边，抬手拿了自己的衣服，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了。 现场尴尬了几秒，宋华本来都准备好给这哥们一个撞怀，谁知道吃了个冷门羹，只好佯装挠脑袋讪讪的说：“这哥们，有点狂啊！” “我现在相信他不是你男朋友了。”旁边另一个小个男生小声说。 “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好……”钟暖阳自己都觉得这说法过于敷衍，可是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老同学，这种时刻也只好站出来帮他兜一下底。 “好了，好了，各位，赶紧干活。”徐欢欢本来也想和苏峰打个招呼，结果笑容被动凝着在嘴角，此刻心情抑郁。 等到把器材搬回去，辅导员叮嘱他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大家就都散了。 钟暖阳和徐欢欢手挽手朝着女生宿舍走去，转过教学楼时突然看到前面有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两人忙吐吐舌头准备转身。 就在这时，钟暖阳觉得方才那个身影有一点点眼熟，定睛一看，果然，那个背对她们背着吉他的不就是刚才还对他们冷着脸子的苏峰。 “姜芳芳？”徐欢欢也认出了那个路灯下的女生，就是眼睛长到天上的姜芳芳。 虽然感觉剧情过于离奇，可是担心徐欢欢一时冲动惹得大家下不来台，钟暖阳忙拉着她悄悄从旁边绕路溜走了，徐欢欢一路上又气又恼，恨不能回去将那两个人生生掰开。 “他们到底啥时候好上的？”徐欢欢一边咬牙切齿的说，一边摇着钟暖阳的胳膊：“阳阳，怎么办，我还没开始，就失恋了不成？苏峰怎么能这么对我……” 第十八章 开学第一课（1） “也许这也是好事，让你不要陷入太深，及早抽身。” 钟暖阳说完看徐欢欢还是一脸的不开心，只好继续边想边说：“你看咱们学校这么多男生，说不定你明天起来就会发现好多男生都很优秀……对了，你之前不是还说今天那个音乐系的学长很帅么，叫什么来着，袁玖？我看他斯斯文文的应该比苏峰强多了……” 钟暖阳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人从身后狠狠撞了一下肩膀。 她揉着肩停下来和徐欢欢刚想教育一下对方，却见那人背着吉他头也不回的离他们远去，看着那桀骜的背影，钟暖阳心里马上闪过苏峰吓死人的冰冻眼神，感到全身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小子，是故意的么？钟暖阳想叫住他问一下，谁知他走的大步流星，似乎还有点情绪。 原本今晚表演成功积攒的喜悦与好感都开始在钟暖阳心里慢慢消散，苏峰这小子，这是又抽了哪门子疯？之前表演节目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难不成恼了方才她们撞破他的好事？可是，她们并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不是乖巧的绕开了么？ 钟暖阳越想越觉得苏峰可能是心理书上写的，叫什么燥抑双向型情感障碍，不然怎么一会热情似火，一会冷冻似冰的？ “他怎么了？不会……分手了？”徐欢欢边说边嘴角不自觉上扬。 “大小姐，你清醒一点。我刚才说的，你有听进去一点点么？”钟暖阳看徐欢欢眼睛里又开始放出希望之光，无语的拉着她向宿舍走。 “不是，我只是想到他们如果真的分手，那个姜芳芳的脸色该有多难看，我就好开心。”徐欢欢一扫方才的晦气，又开始精神抖擞。 “所以，你其实只是和姜芳芳较劲？”钟暖阳无奈的摇摇头。 “也不是，不过，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还有，你刚才说的袁玖学长，已经加了我的微信哦。” “什么时候？刚才？” “嗯呐。”徐欢欢推开宿舍门，发现舍友都已经躺在床上了：“不过，我感觉他对于我来说太正经了，缺少一些趣味。” “你自己已经那么有趣了，还差趣味么？”钟暖阳蹑手蹑脚的换好拖鞋准备去洗漱。 “那倒是，哈哈，像我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徐欢欢夸张的笑起来，惹得睡着的两个人差点下来追杀她。 “你觉得今天晚上那个建筑系表演魔术的男生怎么样？我觉得他也挺可爱的。”徐欢欢躺在床上给钟暖阳发微信。 “早知道你复原能力这么强，害我白为你操心了。” 钟暖阳边打字边感叹，点完发送，看到申请好友的信息还亮着一条红点。点进去一看果然是苏峰，只是已经过期了。 自军训手机被摔得触屏不灵以后，钟暖阳就一直没怎么用微信，直到今天去外面顺便换了一个屏。 看着苏峰在头像里笑的灿烂，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申请好友发送过去，然后就将手机扔到一边，很快睡着了。 第十九章 开学第一课 （2） 第二天是周末，钟暖阳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去图书馆办一个借书证。 早上起来，宿舍其他三人还睡得很熟，她轻手轻脚的出门去晨跑，顺便背一下四级单词。呼吸着清晨校园里清新的空气，在无人的角落大声读着英语单词，钟暖阳觉得全身又充满了希望。 高考的失利一度让她抑郁难抑，那些天每天晚上她都会偷偷浏览复读重考的论坛，还加了一些互相鼓励帮扶的qq群。 假期的一天，她在找自己以前的一件t恤衫时，无意中翻到了妈妈藏在衣柜里的诊断书。只看了几眼，就让当时的她如遭雷击。 原来妈妈半个月前就已经查出了有乳腺癌的可能，报告上建议她尽快入院接受进一步诊断治疗。 钟暖阳当时就想拿着诊断书去和妈妈对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告诉自己。接着却又看到诊断书下面一张手写的保证书，是妈妈的字迹。 保证书 我保证一旦阳阳考上大学，等她平安入学报到，我马上入院治疗，特此保证，决不食言。 保证人张雪 xxxx年x月xx日 （手印） 钟暖阳看到这张保证书除了震惊，还有一股莫名的愤怒，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陌生人，原本熟悉的家人一直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而且要等到自己离开家之后继续骗她。 泪水不知不觉流到了嘴边，她拿着纸的手都在颤抖，原本坚定想要复读重考的心在那一刻突然退缩了，她在一阵耳鸣声中，第一次切实的感到自己长大了。 之前父母离婚，父亲突然在她的生命中消失，她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变得不一样了。这些年来，她学习努力刻苦，生活朴素简单，除了看看电视追追八卦，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和同年龄的孩子比起来似乎早熟许多。 可是只有眼下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个需要妈妈保护的孩子，如果没有了妈妈在身旁，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在地上站的腿都麻了，她才将诊断书和保证书小心的原样放回去。 钟暖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天。母亲陪叔叔下班回来叫她吃饭，她没有出去。叔叔的女儿放学回来进屋问她话，她也没听到，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高考失利，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正在受的煎熬。 她当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没有办法为母亲分担痛苦，还要让她事事为自己着想，如果不上大学是不是一切就都好了？可是不上大学，自己又可以做什么呢？整整失眠了一个晚上，钟暖阳半夜爬起来去洗手间，听到母亲和继父在厨房讨论着什么。 仔细听了一会，竟然是继父打算将自己的车卖了，供自己复读，然后让母亲安心去看病。她当时很想冲进去跟他们说自己都知道了，可是听到母亲的哭声，她又停了下来。 母亲哭了好久，然后说她对不起女儿，只希望钟暖阳可以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的。看到母亲在继父怀里毫无掩饰的情绪，钟暖阳一阵心酸，以前母亲所有的心事，都是会和她分享的。 看着继父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母亲的后背，用手擦拭干她的眼泪，钟暖阳再也忍不住，在眼泪决堤之前偷偷回了房间。 第二十章 开学第一课 （3） 背了一会单词，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果然是刚睡醒的徐欢欢。 “喂，阳阳，你一大早跑哪里去了？”那边的声音明显没有睡醒。 “出来透透气，你要出来去食堂吃早餐么？”钟暖阳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完全升起来的太阳将周边一切都包裹的暖融融的，心里格外的充实。 “好不容易休息，要不要那么勤奋？那你啥时候回来，帮我带点吃的吧，我累死了，要好好补补觉。” 钟暖阳答应帮她带早餐，然后挂了电话，回身时看到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她往旁边挪一下，那人也跟着挪一下，她再仔细一瞧，这人好眼熟……好像是昨天帮徐欢欢借琴的……袁玖学长？ “学长好。”钟暖阳想到这忙打个招呼，然后怕他不认识自己，又补充一句：“昨天，我们在您那借了……” “嗯，我知道，你是叫钟暖阳吧？”袁玖身材修长，今天穿着白衬衫配浅色牛仔裤，带着一副圆框金丝眼镜，站在阳光里整个人透着一股朝气。 “啊，是的。”钟暖阳没想到他还认得自己，有些意外，笑着点点头。 “嗯，琴弹得不错。”袁玖笑着看着她。 钟暖阳被这突然的点评弄得脸有点红：“谢谢……还有，应该谢谢你的琴……” “你这么早出来背单词？”袁玖看一下她手里的四级单词。 “嗯，笨鸟先飞。”钟暖阳不好意思的将书塞到自己的背包里，冲袁玖笑一下：“那师兄你先忙，我先走了。” “今天下午我们社团招新，你可以来看看。”袁玖看着她说。 “社团？”钟暖阳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她拍拍自己的背包，露出灿烂的笑容：“好的，谢谢学长。” 走了几步一回头，袁玖还站在那里笑望着她，钟暖阳心里莫名一动，忙冲他挥手告别，袁玖也冲她笑着挥了两下手。 到了学校食堂，人不是很多，她买好饭正准备走，转身却看到了板着脸的苏峰从前面的门进来。今天他穿了一身牛仔服，头发梳的立起，走过来的一路都有不少女生侧目。 钟暖阳正诧异这小子怎么也这么早起来吃早餐，他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我的书呢？”苏峰看着钟暖阳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蹙着眉头劈头盖脸的问。 “哦，对了，我忘记了。”钟暖阳这才想起了书还在徐欢欢那里。 “忘了？”苏峰冷笑一下，停顿几秒，板着脸转身朝钟暖阳身后的档位走去。 “喂，”钟暖阳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学过京剧变脸，从昨晚到现在，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苏峰回头看着她，钟暖阳将手里的早餐递给他：“这是我刚买的，当做昨天的谢礼。还有那本书，我已经买好了，下午拿给你。” 苏峰没有接，只是有些忿忿的看着面前的钟暖阳。 “我又怎么得罪你了？”钟暖阳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委屈，本来觉得两个人在异乡应该可以成为互相扶持的伙伴，所以昨天帮苏峰买书的时候她也没有推脱。可是这苏峰忽晴忽阴的态度，让她着实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苏峰，你又欺负女同学了？”身后突然传来袁玖的声音。 钟暖阳诧异的转身，眼里的泪水没来得及隐藏，袁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你没事吧？”袁玖有些惊慌的问道。 钟暖阳忙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就找借口离开了，没有回头看苏峰的脸色。 第二十一章 开学第一课 （4） 回到宿舍，除了徐欢欢，另外两个舍友都起床了。 钟暖阳将带来的早餐帮她们放到书桌上，有些沮丧的坐到自己的书桌前，看着桌上自己高中时和妈妈的合影，又一次陷入回忆中。 整个高中时期，自己和苏峰的交集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分班之后，两人基本就没有怎么碰到面。 只记得有一次，自己和班里一个男生在操场讨论一道物理题，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身后的球场和别人打球。因为讨论的比较投入，那边的球滚过来他们并没有看到，然后苏峰跑过来在她脚底下捡起了篮球，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 当时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今天这样，冷冰冰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让她莫名其妙的受伤，想追问一下自己怎么得罪他了，人家捡起球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真是个疯子。”钟暖阳想到当时自己的心情，又忍不住跺一下脚：“真把自己当成国王了，谁都得绕着你转。” “阳阳，你说谁呢？”徐欢欢睡得迷迷糊糊，被钟暖阳跺脚给吓醒了。 “还能有谁，你老人家羡慕的‘青梅竹马’，你真该看看他今天看我的眼神，说我是他杀父仇人都不为过，更神奇的是，弄得我好像感觉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那你到底干啥了~？”徐欢欢嘟囔着鼻子伸个懒腰说。 “我能干嘛？昨天你也看到了，就仗着我是他老乡，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不对别的女生这么蛮横呢？真是岂有此理……”钟暖阳边说边整理着自己的桌面，气鼓鼓的将桌子擦了三遍才消了气。 “我估计，他是不是昨天在姜芳芳那里触了什么霉头……”徐欢欢打了好几个哈欠才爬起来，趴在床边看着下面翻着专业书的钟暖阳。 “谁知道……”钟暖阳努力想集中注意力到书本上，兴趣缺缺的随口应一声。 “唉，阳阳，你没事吧，怎么又抱起书来了。”徐欢欢从床上爬下来，扳着钟暖阳的肩膀说：“好不容易从高考的魔掌中逃脱出来，这还没有开课呢，要不要这么勤奋？” “我先预习一下。”钟暖阳眼睛没有离开课本：“你先去洗漱，早餐在你桌上呢。” 徐欢欢绝望的在空中狠狠的抓了两下：“我觉得苏峰肯定是之前被你这种学霸的操作深深的伤害过……” 钟暖阳认真的抬起头，看看她：“你这么一说，好像有一点道理。” 徐欢欢无语的翻一个白眼：“好吧，你赢了，我滚去洗漱了，你看完陪我出去逛逛，今天可是周末啊姐姐。” 钟暖阳笑着答应了，看着徐欢欢拖着疲懒的身子走向卫生间，她突然有点羡慕。想到周末和晚上自己都得想办法打零工，她只能抓紧时间提前把课程内容掌握。 自从放弃复读之后，钟暖阳就开始了详细的大学生涯计划，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学业，可也不想增加母亲和继父的负担。能想到的就是一边学习，一边想办法给自己赚点学费和生活费。 这些，她之前只是简单和徐欢欢讲了一点，她可能以为钟暖阳说的打工就是给自己挣点零花钱，还许诺要一起去。 第二十二章 开学第一课 （5） 等到徐欢欢收拾完吃好早餐，钟暖阳已经将书收了起来，她这才想到苏峰的书还没有给他。 “对了，苏峰今天问我要书了，你下午给他送过去吧。” “哦，对了，昨晚我梦到他和我解释了，说和那死丫头根本不熟，只喜欢我一个。”徐欢欢仰着头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一回头看到钟暖阳的眼神，立马收敛：“知道知道，我开玩笑的。不过，昨晚的事咱也不能随便定性，说不定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说不定他们只是纯洁的……同学友谊呢？” 钟暖阳将书桌重新收拾干净：“也说不定人家感情好的很，根本不是吵架分手。” “好了，先不去想了。陪我去商业区逛逛吧，听说咱们学校里的小店有几家还不错的，我们去买件衣服。”徐欢欢揽着钟暖阳的肩膀将她推出了宿舍。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宿舍楼隔壁的商业区，说是商业区，其实也不过是几家服装店，几家小吃铺，可是在学校处在荒山野岭的状况下，它们的人气还是很旺。 徐欢欢在一家店里试衣服，钟暖阳坐在她家店里的懒人豆豆椅上观察着橱窗外的行人。 这家店对面是学校里唯一家鲜花铺，里面的店老板是个有着一身骇人刺青的长发壮汉。钟暖阳看着他赤着胳膊细心打理着娇嫩的鲜花，时不时向进店的顾客推荐着各式花色。 “唉，暖阳，你看这件好看么？”徐欢欢又换好一套衣服，在镜子前左右看着。 钟暖阳回头看一下，点点头：“挺好的，不过我还是喜欢刚才那套。”说完又回头看着花店老板在柜台上仔细的包扎着一束搭配好的鲜花。 “你看啥呢。”徐欢欢换好衣服出来，看钟暖阳还看着窗外发呆，好奇的问。 “那个大叔……”钟暖阳示意徐欢欢看那花店，那老板收拾好铺面后正蹲在门口擦着小黑板上的字。 “哦，怎么了？”徐欢欢扫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好酷啊。”钟暖阳羡慕的说：“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活得真潇洒。” ”嗯，是挺有个性的，我们家附近花店老板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徐欢欢也仔细瞅了一会，感叹道。 “嗯，我们一会去哪？”钟暖阳看徐欢欢已经买好了衣服，准备起身离开。 “着什么急啊。你还没看呢，我刚才看到一条裙子特别适合你，快去试一试。”徐欢欢拉着钟暖阳起来。 “我不买衣服，我的衣服够穿。”钟暖阳连连拒绝。 “我知道你够穿，可是那条裙子只有你穿着才好看，不能错过，真的，你相信我。” “我……”钟暖阳想说自己没有衣服的预算，徐欢欢仿佛知道了她的想法，冲她诡异一笑:“放心吧，姐们发了笔小财，是时候挥霍了。” “发财？你中彩票了？” “比那个更爽，放心吧，不偷不抢，绝对合规合法……”徐欢欢拿起那条裙子推着钟暖阳往试衣间走：“具体的咱回去再和你说。” 第二十三章 开学第一课 （6） 架不住徐欢欢再三坚持，钟暖阳万般无奈的进了试衣间，换好衣服出来时，惊讶的发现店中央多了一个人，姜芳芳。 徐欢欢像是没有看到她似的，只对着钟暖阳说话：“天啊，我没骗你吧。你看看，是不是像给你量身定做的？” 钟暖阳看看镜子里自己，不得不承认，是比自己之前的衣服好看。这是条比较挑身材的改良版旗袍裙，店长在身后也啧啧称赞：“你的腿真好看，身材也好，再穿个高跟鞋，简直和那电视里的明星一个样。” “唉，店长，很会说话，我喜欢，帮我姐们包起来吧，和刚刚的衣服一起算账。”徐欢欢抱着胳膊大气的说。 “不用，分开付，这条裙子多少钱？”钟暖阳急着压住徐欢欢的手。 “你们眼光真好，这裙子面料也是没得挑，上面那层是真丝的，这个原价880，给你们优惠价580。”店长热情的说。 “多少？”钟暖阳被价格吓了一跳，580，差不多是她一个月伙食费了。 “暖阳，不是都和你说了，你不要担心价格，姐姐我有钱。”徐欢欢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店长：“刷这个。” ”不行，”钟暖阳不好意思的对店长笑笑，将徐欢欢拉到一边：“这个价格太让我有负担了，你真的买了我也不会穿。” “干嘛呀，多适合呀，而且我又不让你还。” “就是因为你不让我还，我才有压力啊，你如果真的想要给我买衣服，那让我自己挑，好吧？” 徐欢欢不满的抗议了几句，但钟暖阳坚决拉着她将那条裙子挂了回去，然后挑了件25元的纯白t。 “我们买两件一样的，出去玩一起穿怎么样？”钟暖阳扬着手里的t恤开心的说。 徐欢欢无奈的叹口气，最后看一眼那条裙子，又看一眼一脸坚定的钟暖阳，只好妥协。 旁边的姜芳芳一直默默的挑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没有关注她们的动静。 徐欢欢付好钱就拉着钟暖阳离开了，与姜芳芳默契的当对方是空气。 “那条裙子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要？是不是看不起我？”徐欢欢看着手里的衣服还是有些抑郁不平。 “当然不是，只是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你买那么贵的东西给我，我又没有能力回馈，时间长了会让我很有压力，和你相处难免就会不自在。虽然你可能觉得是小事，可是我希望不要因为这些影响了我们的感情。”钟暖阳有些认真的说。 “不至于吧，我又没有要你买回给我。” “嗯，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母亲从小教育我，别人给我一分，我要尽力给到一分一，这样才利于长久的人际交往。你让我现在怎么给你一分一么？580我可是要饿一个月才能攒下来。” “好吧好吧，我从来不会想那么多。不过如果你不舒服及时告诉我就好了，我最怕别人啥都不说，憋在心里，因为，我猜不出她们的言外之意，老因为这个不知不觉得罪人。 “嗯，我知道，所以，我不是都说了。”钟暖阳笑着说：“我也知道我如实说了，你不会生气。” “哈哈哈哈~我们去喝奶茶吧，我请你~” “嗯，好。” －－－－－－题外话－－－－－－ 好伤心，读者为什么这么少。 是写的不好看么？ 那笔给你，来，写点评论让我看看吧 评论不写的话，推荐票不给一张么？月票我也不会嫌弃的，打赏什么的更加不会鄙视，都放马过来吧~~ 第二十四章 开学第一课 （7） 钟暖阳和徐欢欢在商业区吃完东西，一拐出来正赶上教学楼前声势浩大的社团招新。放眼望去，各色争奇斗艳的横幅和装备旁挤着的都是和她们一样的青涩面孔。 徐欢欢专门捡人多的地方拉钟暖阳一起去瞧，先后经过了话剧社，街舞团，文学社，滑板社……，对于各社团的积极拉拢，徐欢欢来者不拒，将他们的报名表都领了一份，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两个人在人潮中穿梭了一会，突然有人拍了一下钟暖阳的肩膀，她一回头，对上了袁玖和熙的眼神和笑脸。 “你来了？” 钟暖阳想起来早上遇见的时候是答应要到他们社团看看，就笑着点点头：“师兄好，我们随便看看，您是什么社团的？” 袁玖侧过身，指着身后不远一个摊位，那里几个学生正在弹奏乐器，有琵琶也有古筝，还有一把扬琴空在那里。 “民乐社？”徐欢欢看一眼，感兴趣的说：“挺适合你的，不过，你们不会只收本系的同学吧？” “当然不是，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布置展位了。”袁玖轻推一下鼻梁上的镜架：“怎么样，同学，有兴趣么？” 钟暖阳感到自己心里有一个渴望的声音在鼓动，可是耳朵听到的还是自己极度克制的回答：“不用了，谢谢师兄，我现在还不想加入任何社团。” “哦，为什么？”袁玖有些意外：“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不用担心进来以后融不进。” “不是因为这个，不过，还是谢谢您的邀请。”钟暖阳脸上挂着笑，心里浮起一丝苦涩，她现在没有精力应对除了学习打工之外的活动。 “哎呀，阳阳，大学不参加社团是不完整的。”徐欢欢在一旁给她眼色，让她去袁玖的社团看看。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你们劝不动的。”苏峰突然出现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单手抱着篮球站在钟暖阳身边。 “谁一直咋样？”钟暖阳只觉得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苏峰这人之所以让她讨厌的原因终于又浮出脑海。 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次考试没考好趴在桌子上黯然神伤，小伙伴过来安慰。结果苏峰在教室后面换上溜冰鞋，一边快速从自己桌边滑过，一边将安慰自己的小伙伴拉走两个，嘴里说：“管她干嘛，她一直这样。” 这句话让她本来隐忍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落下，恨不得冲过去拽住他追问下自己一直怎样了？一直考不好的明明是他好不好。被父母打的满院子求饶的也是他，自己又没有得罪他，干嘛阴阳怪气的气自己呢？ 钟暖阳还想起在高中时，有一个邻班男生放学送了封情书给她，她当时虽然满面通红还是追着将信原封不动还给了那个男生。 她鼓足勇气向那男生表达了谢意，然后告诉他还是好好安心读书吧，等考上大学再考虑感情的事。 结果自己的话刚说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苏峰一把揽着那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走了，边走边说：“不要放在心上，她一直这样。” 钟暖阳觉得自己当时差点喷出火来，什么叫一直这样？我一直怎么样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到情书表白好吧。 想到这她一把上前拉住苏峰的书包，咬着牙追问道：“我一直怎么了？” 苏峰丝毫没有慌乱，看一下旁边被钟暖阳吓得目瞪口呆的男生，耸耸肩：“怎么样？所以，你下次想写情书之前一定要深思熟虑……” 看着那男生缓缓的点头，钟暖阳觉得自己要石化在当地了，旁边苏峰却是一脸得逞的笑。 第二十五章 开学第一课 （8） 此刻在嘈杂的人潮中，钟暖阳觉得自己再也按耐不住想要将这小子狠揍一顿的冲动，她狠狠的瞪着苏峰，等着他解释一下这句话什么意思。 苏峰一回头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喝进去的矿泉水不出意料喷了钟暖阳一头一脸。 “对，对不起……”苏峰自己也呛的够呛，一边接过徐欢欢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手忙脚乱的想帮钟暖阳擦一下脸上的水渍。 “不用了。”钟暖阳闭着眼睛挡住了苏峰的手：“你……闹够了没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峰好不容易止住笑，直起腰看着狼狈的钟暖阳尽量严肃的说。 那边袁玖第一时间跑回自己社团，拿来了一盒餐巾纸，抽出几张递到钟暖阳手里：“快擦擦吧，没事吧？” 钟暖阳接过纸巾，瞪一眼旁边还一脸乐不可支的苏峰：“那个，师兄，我先回去了，谢谢您。” “我送你吧。”苏峰的大长腿一下子拦在了钟暖阳面前。 “不，用。”钟暖阳一字一句的说。 “怎么不用，走吧，正好顺路。”苏峰拎起钟暖阳半干的帽兜，拖着她往前走。 “唉，欢欢……”钟暖阳挣扎着想要回头拉上徐欢欢，谁知道那丫头正一脸看透了什么的神色打量着自己。看到钟暖阳回头，她竟然连连挥手，让钟暖阳赶紧跟着苏峰走，不要等她。 钟暖阳被半拎着跌跌撞撞的穿过人海，终于走到了比较冷清的林荫小道上。 “放开我！”钟暖阳挣扎着四处挥拳，有几拳狠狠的打到了苏峰的肚子上，可是那小子只是闷哼了一声，没有撒手。 “不要闹了，你想明天上校报么？”苏峰被她吵得头疼，开口警告道：“今天记者团的都在，一会把他们喊来给您个特写，你就出名了。” 钟暖阳僵了一下，果然安静下来，苏峰正兀自得意，突然脚下一痛，原来是钟暖阳用后脚跟狠狠的碾在了他的脚背上。 “放开。”钟暖阳脚下发狠。 “好，放放放……”苏峰咧着牙松开手：“我下午还要去打球呢，你也太狠了。“ 钟暖阳重获自由，狠狠的整好自己的帽兜，瞪着苏峰：“我一直哪样了？“ “你干嘛一看到我就是这种嘴脸，刚才可不是这样。”苏峰不满的咧一下嘴。 “我问你，我一直咋样了，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针对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恶意？”钟暖阳说着说着竟然鼻头又酸了。 从小到大，除了苏峰，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和谁起过什么大的摩擦。她自认为是个好相处的人，对人对事也是能忍就忍，可是唯独苏峰总是能准确的刺到她的痛点，让她的好性子瞬间消失。 “我……我也没说啥……”苏峰似乎没料到钟暖阳居然又要哭了，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我对你态度不好，那你的态度很好么？每次不都是我主动和你示好，你还给我脸色看？”钟暖阳索性将心里话一次都抖搂出来：”你要是那么讨厌我，那就不要理我，咱们大路朝天……“ “我啥时候说我讨厌你了？”苏峰一脸莫名的盯着她：“你……” “苏峰……”一个甜甜的女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钟暖阳红着眼眶看向苏峰身后，居然是姜芳芳，她穿着自己今天试过的那条旗袍裙，踩着细高跟款款走来。 这裙子真好看，姜芳芳也好看。钟暖阳第一时间浮上脑海的居然是这句话。 第二十六章 开学第一课 （9） 苏峰皱眉看她走来，脚下动了一下，正好将钟暖阳严严实实的堵在身后：”你还有什么事么？“ 钟暖阳在他身后缓和一下情绪，觉得自己不合适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在两人没工夫注意自己的当口转身离开了。 刚才和苏峰剑拔弩张的对峙，现在想想居然有些搞笑，她捶捶自己的脑袋，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干嘛还为这种事生气。想着，她深呼一口气，果然觉得好多了。 学校的林荫路一向是情侣最多的地界，看着身边人或搂或抱的走在一起，她只能默默的将自己的背包抱紧。 听到身后急促的喘息声，钟暖阳下意识的回头，结果被一路追来的苏峰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先别走……我有话说……”苏峰眼神有些急切的闪亮，让钟暖阳心跳也莫名的加快。 “什么话？你先放开手。”钟暖阳感到周围的目光，努力挣脱被捉紧的手腕，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却被苏峰一把拽到了自己怀里。 “我……喜欢你。”苏峰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他的气息吹在钟暖阳头发上，让她差点窒息。 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钟暖阳脑袋一下子懵掉了，全身的感官也消失了一瞬，直到苏峰拉开她一脸期盼的看着她的眼睛，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我喜欢你。”苏峰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拒绝他，他有些紧张的抿一下嘴唇：“你考虑一下再回答我。” “你……在开玩笑吧？”钟暖阳大脑转了半天也没有顺利解读苏峰是什么情况，她甚至想看一下苏峰身后是不是站着姜芳芳。 “没有，我是认真的。”苏峰似乎料到了钟暖阳的反应，他站直身子，将身后的背包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一大包大白兔，递给钟暖阳：“这个，早就想给你了。“ 钟暖阳接过大白兔，还是有些懵懵的：“给我？“ “你以前口袋里不是总装着这个？我本来想在火车上给你的，结果……”苏峰讪笑着摸一下后脑勺:“我就觉得你哭的挺可爱的，可是那么走过去怕你尴尬……“ 钟暖阳抬头看着苏峰有些孩子气的笑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停顿了两秒，她干着嗓子问道：“姜芳芳呢？……” “和她有什么关系？“苏峰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马上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你是说那天晚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本来当时就想和你解释的……“ “苏峰。”钟暖阳轻轻清一下嗓子：“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你还是找其他女孩子陪你玩吧。” 说完，她将手里的大白兔奶糖还给他：“我会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你也不要有心里压力……”说完，她压制着马上要跳出胸口的心跳，慢慢转身。 “钟暖阳，”苏峰在她身后喊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快走吧，”钟暖阳头也不回的说，心底却有些说不清的东西一直在喧嚣，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才免受干扰。 第二十七章 开学第一课 （10） 钟暖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坐在宿舍椅子上，她才慢慢感到了自己的脸有些烧。 “这个臭小子，又搞什么，作弄我那么好玩么？”钟暖阳气恼的捂住自己的脸蛋：“还有，你怎么那么没出息，脸红什么啊？” 去洗了个澡，她差不多要将这事淡忘了，结果一进门徐欢欢就一脸捉奸成功的表情看着她。 “怎么样，老实交代，苏峰和你说啥了？” 钟暖阳有些紧张的看着她：“你知道了？他就是闹着玩的，他从小就喜欢捉弄我……” “真的表白了？怎么样？有没有心动？“徐欢欢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没料到，他原来真的喜欢你这款的，不过只要不是那个姜芳芳，那我都支持。” “他……我也不知道他今天受了什么刺激，说不定又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钟暖阳说完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唔，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呢？”徐欢欢拄着下巴认真的问。 “不会的。“ “为啥，我要是男生，也会喜欢你这种可爱的女生。”徐欢欢摸着下巴一脸的坏笑。 钟暖阳先楞一下，之后有些笃定的搬着洗好的衣服去阳台：“不会的，我之前还亲耳听他说过不可能喜欢我。我们根本不来电的。” 钟暖阳说的那是分班之后的一天周末晚上，下了晚自习她一个人去自行车库取车，听到车棚上面有几个男生在坐着聊天。 好像是有人看到了远处的校花，大家开始谈论校花和谁比较般配，有一个人突然提到了苏峰的名字，旁边的人都起哄的笑了，然后听到苏峰的声音。 “你们这校花是谁选出来的？“苏峰声音有些不屑。 “怎么，你觉得谁应该是校花？” 说了几个名字之后，不知道有谁提到了钟暖阳的名字。 有人说她长得挺可爱，就是矮了点。旁边的人还想说什么，被苏峰的一声嘁打断。 “你们的审美有问题吧？钟暖阳那样的也叫可爱？” “我觉得还可以啊，眼睛挺漂亮的，笑起来也挺甜的……” “你喜欢她？” “没有……”说话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谁会喜欢她？”苏峰的声音听不出啥情绪，“反正我是没觉得她哪里可爱。” “她和齐云什么情况？” “齐云不是有女朋友了么？他们文科本的状元……” 她不想让人发现她在下面偷听，转身就走了。那天晚上她走了三公里的路回家，妈妈问起来，她只说找不到自行车钥匙了。 晚上，钟暖阳躺在床上还在反复回想苏峰的那句话，“谁会喜欢她？”眼前浮现的却是齐云学长的脸，那张脸在她面前不断闪现，脸上写着的都是“可惜，我对你没有兴趣。”或者是“你这样让我很有负担。”她忍不住拽过被子将自己的头盖着闷哼几声，因为怕吵醒旁边的“妹妹”，她连跺脚都没敢跺。 这件事原本以为自己早就释怀了，谁知道今天再想起来，还是让她觉得胸口钝钝的难受。同时更加肯定了苏峰一定是又想恶搞自己，想到这，钟暖阳方才有些错杂的心情反而平静了。 “你会生我的气么？”钟暖阳突然想到徐欢欢还一直喜欢苏峰，转过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嗯，生气。”徐欢欢抱着胳膊撅起嘴巴。 “真的？”钟暖阳觉得这个可能比听到苏峰向她告白还让她奔溃。 “当然不了，是苏峰和你告白，又不是你和苏峰告白，我干嘛生你的气。”徐欢欢一把搂过钟暖阳：“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钟暖阳感激的看一眼徐欢欢：“我还担心……” “担心我不和你好了？” 钟暖阳点点头。 “傻瓜，一个男人而已，转头我还能找到更好的，姐们怎么会让他影响咱的感情呢？” “欢欢！”钟暖阳心里的担忧一扫而空，激动的有点想落下煽情的泪水。 第二十八章 开学第一课 （11） 第二天是开学第一次上课，一大早，钟暖阳就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了，她咬着牙爬起来，去晨跑。 一路上哈欠连天，让她不由的埋怨起苏峰那小子，昨晚一晚上都在想他到底是在搞什么，害的自己难得的失眠了。 到了食堂，她刚想刷卡，旁边伸出一只手帮她打了卡。 钟暖阳惊讶的一回头，果然是苏峰。 “早。”苏峰咧着嘴冲她笑一下，将阿姨递过来的早餐接到自己手里：“走啊。” 钟暖阳这才有些清醒过来，闭上惊讶的嘴巴跟上。 “你……来买早餐？”钟暖阳看着他拎着自己的早餐不打算还给她，有些懵懵的问。 “来等你。”苏峰坦荡荡的站在食堂中央，眼角带着得意的笑。 “等我？”钟暖阳看他一下：“你等我干嘛？” 苏峰看着钟暖阳快掉到下巴的黑眼圈，突然笑了：”你昨晚没睡好？“ 钟暖阳忙捂住眼睛，觉得不对又放下手：“没有，你才没睡好。” “嗯，我一晚上没睡着。”苏峰坦然的说，眼里还带着笑。 “哦。”钟暖阳不感兴趣的应一声：“我的早餐还我，钱我一会微信转给你。”说完伸出手。 苏峰没有动，他看了钟暖阳一会，突然叹口气：“你还是不相信我是认真的？” 钟暖阳没有说话，抿着嘴默认了。 两个人沉默的站在食堂中央，场景有些怪异的和谐。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半天，苏峰突然开口道。 “啥都不用做……”钟暖阳连忙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肯定也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不合适？”苏峰皱着眉看着一脸认真的钟暖阳。 钟暖阳也抬头看着他，想了下，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你和姜芳芳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真的，不信，你和我去找她当面说清楚……”苏峰有些着急的说。 “好吧，就算我相信你……我们还是不合适，就像你之前说过的，你怎么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生？你自己还是好好想一下……” 苏峰似乎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我之前说的？”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我呢，也只是当你是普通同学，所以，如果想开玩笑或者……”钟暖阳缓一口气：“你想找个人陪你解闷玩玩，还是换别人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没有开玩笑，也从来没有想要找你玩玩。”苏峰的语气开始认真，表情也开始严肃：“除非，你跟我说，你根本不喜欢我，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钟暖阳张了张嘴巴，苏峰眼神刚刚开始软化，却听见她淡淡的一句：“好吧，我真的……不喜欢你。” 苏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钟暖阳也平静的看着他，看着苏峰脸色一点点冷下去，然后终于将早餐轻轻放到她的手上，默默转身离开了。 钟暖阳看着苏峰的背影，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闷闷的痛，食堂不知何时涌进来好多人，她拿着早餐挤过人潮朝教室走去。 “钟暖阳。”身后有人叫她，她回头一看，是笑的一脸灿烂的孟田和其他几个同学。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孟田走近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事，昨晚没睡好。”钟暖阳用手拢一下刘海，想遮一下骇人的黑眼圈。 “你还没吃早餐？” “吃过了，帮徐欢欢带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已经快凉掉的豆浆，忙捂在手里。 “咱们上课是在阶梯教室吧？”孟田觉得钟暖阳似乎有些心事，可也不好直接问。 “嗯，对的。”钟暖阳长舒一口气，心想，自己做的没错，时间会说明的。 第二十九章 开学第一课 （12） 开学第一节居然就是跨专业的大课，在阶梯教室找到徐欢欢，她正有些激动地指着最后排一个角落给钟暖阳看。 钟暖阳没有回头，将早餐递给她，就趴在桌子上休息：“我好困，一会老师来了再叫我。” “唉，你们咋回事，怎么一来教室都是这个动作？”徐欢欢一边喝豆浆一边嘟着嘴说。 钟暖阳这才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原来今天居然和计算机系一起上课，苏峰书包被甩在桌子上，一只胳膊耷拉在前排同学脑袋上，此刻趴在胳膊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钟暖阳忙回过头，突然就不困了。 “我肚子不太舒服，想请假。”钟暖阳趴在桌上捂着肚子说。 “啊？不会吧？你来大姨妈了，还是早餐吃坏了？”徐欢欢关切的看着她。 “都不是，就是有些……难受。”钟暖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舒服，尤其是此刻好像半秒也呆不下去了。 “可是今天是开学第一堂课，老师会点名的吧？”徐欢欢看一眼空荡荡的讲台，老师还没有来。 钟暖阳犹豫一下，点点头：“那就等点完名再走。” “唉，苏峰，还没上课呢，你去哪？”后面突然有个男生喊道。 钟暖阳捂着肚子回头，看到苏峰拿着书包已经走了下来，看到自己，他停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钟暖阳迅速回过头看着桌子，听到苏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我走了，你不用装病了。” 钟暖阳连忙抬头，苏峰已经走出了教室，后面几个女生遗憾的哀叹起来。 “你是为了躲苏峰？”徐欢欢也听到了苏峰的话，睁大眼睛看着钟暖阳。 钟暖阳勉强摇摇头，一会捂着肚子趴在了桌子上。 “唉，暖阳，你怎么了？”徐欢欢发现不对，忙摇摇她，这才发现钟暖阳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嘴唇也有点发紫。 “快，快帮忙，阳阳，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务室！”徐欢欢手忙脚乱的求助让旁边的人帮忙，宋华和孟田正好在前面几排，看到忙丢下课本跑了过来。 宋华看她痛的蜷成一团，二话不说躬下身准备背钟暖阳去医务室，突然一个人过来拦住了他：“我来。” 钟暖阳痛的趴在徐欢欢身上动不了，听到声音身体还是不由僵了一下，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他穿过宋华和孟田身边，将书包放在桌上，背起钟暖阳，在徐欢欢的陪同下向医务室跑去，后面传来不少同学好奇的议论声。 “那人是谁啊？苏峰女朋友么？” “不是吧，他女朋友不是姜芳芳么？” “……”钟暖阳肚子痛的死去活来，脑子却难得的清明，她抓着徐欢欢的衣角，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好像担心她不要自己了。 “傻丫头，你不要着急，咱们马上就到医生那里了，不怕哦。”徐欢欢看着她的眼神，莫名的心疼。 苏峰听到她的话，脚下又快了几分，有几次肩胛骨差点磕到钟暖阳的下巴，让她肚子的痛不由转移了几分。 －－－－－－题外话－－－－－－ 没有人来和我唠唠嗑么~孤独症患者~~~~ 第三十章 什么？阑尾炎？ 三人到了医务室，马上被医务老师安排坐车去市区医院，辅导员不在校区，也被通知去医院等她们。 “欢欢，我的银行卡密码都在书柜的日记本里……”钟暖阳在车上痛的死去活来，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拽着徐欢欢的胳膊，虚弱的说。 “你不要吓我，肯定没有事的。”徐欢欢看着钟暖阳惨白的脸和汗湿的头发，也有点害怕了：“老师，老师，她到底怎么了？” 苏峰一直一言不发的坐在她们身后的椅子上，手抓着钟暖阳身后椅子的靠背，指节明显有些泛白。 “你有吃坏什么东西么？”医务室老师在一旁帮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细心的询问。 钟暖阳想一下，摇摇头，旁边徐欢欢也说：“我们昨晚一起吃的饭啊，我也没有不舒服啊。” “看症状像是急性阑尾炎，先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要紧张。”医务老师安抚着她们的情绪：“你有亲人在m市么？“ 钟暖阳想到在这边当记者的表哥，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差，她试图伸手拿自己左边口袋里的手机，后面的苏峰眼疾手快抢先帮她取了出来。 “是要给张怀哥电话么？”苏峰的声音格外冷静，他几步迈过来半蹲在钟暖阳和校医之间，将手机放到她手下，帮她用指纹解了锁，然后快速打开通讯录，找到钟暖阳表哥的电话，拨了过去。 钟暖阳又被一阵绞痛疼的差点晕过去，模模糊糊听见苏峰在电话里和表哥说了自己的情况，想嘱咐他先不要告诉妈妈，但疼的张不开口。 “还有，哥，先不要告诉张阿姨……”苏峰像是读懂了她的表情，挂电话前补了一句。 钟暖阳心里长舒一口气，靠在座椅上忍着痛点点头。 车到了医院，苏峰一把将钟暖阳抱下车，徐欢欢和校医紧紧跟在后面，一路赶到急诊室。 医生检查后，确定是急性阑尾炎，让他们办手续住院，准备手术。 “医生，手术需要多少钱？”钟暖阳被抬进病房，躺在病床上低声问，因为太疼，她的声音都是抖得。 “傻丫头，你现在关心这个干吗？好好休息吧，你不用担心钱的事了。”徐欢欢在一旁搂着她，心疼的说。 “这位同学说的没错，现在还是养病为主，你们辅导员也马上赶来，你家人什么时候过来？”校医和医生了解好情况，回头问道。 钟暖阳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苏峰那里，她扭头想找苏峰，才发现他不在病房里。 “苏峰呢？”钟暖阳虚弱的问。 徐欢欢也才注意到苏峰没跟着进来，她准备出去看看，正好苏峰带着张怀进来了。 “表哥。”钟暖阳一看到张怀，眼泪就忍不住了，张怀忙跑过来抱住她。 “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好好的。”张怀是她大舅的儿子，自小也是钟暖阳的姥姥带大的，后来跟着大舅去了隔壁市定居。他和钟暖阳关系一直很好，比起小巧玲珑的钟暖阳，高挑帅气的张怀，长得更像是姑姑的儿子。 苏峰在一旁将徐欢欢拉了出去，让他们兄妹说话。 “医生说下午就可以手术，先给你上止疼药，很快就好了。”张怀比钟暖阳大5岁，也是在m市读的大学，毕业后就在这边找了个报社的工作，现在作为一线记者，每天出去跑新闻，原本白净的脸被晒得黝黑。 “我之前都不知道苏峰也和你一个学校。”张怀等护士给钟暖阳上好了止痛针，突然说。以前在姥姥家住的时候，他也是看着苏峰长大的，今天接到电话有些意外，钟暖阳从来没有提过苏峰也在这里。 第三十一章 爆炸性新闻 （1） “嗯，我也是开学后才知道的。”钟暖阳把被子拉到下巴上面，只漏出红红的鼻子和眼睛，脸有些羞红，一半是因为刚才哭的太悲戚，一半是想到这几天和苏峰之间有些难以言明的“过节”。 “你们俩，不会背着我谈恋爱了吧？”张怀怀疑的看着钟暖阳。 “哥，”钟暖阳深呼一口气：“你是不是当记者当出职业病了，哎呦，怎么还是疼，你看我都这样了，有没有点同情心？” 张怀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她面目狰狞的“表演“结束：“你这样，可就有一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啊。” “什么啊，真的疼。还有，根本不是，你不要乱讲。”钟暖阳看装病骗不过老奸巨猾的表哥，只好乖乖躺好，认真的说。 “是么？”张怀不相信的看着她。 “真的，对了，你这样跑过来可以么。你今天不用上班么？”钟暖阳眨巴着眼睛关心的问。 “你是不是不想我在这碍事？那我出去把那小子叫进来？”张怀作势要走，钟暖阳忙一把拉住他。 “哥哥，你咋这样……” 张怀坐回来，扶着她躺好：“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着你的了，真该赶紧找个接手的送出去。我看苏峰就不错，自小看着那小子长大，知根知底，你可以考虑一下……” “好啦好啦……你没看到我还疼着呢么，再吵我的头也要炸开了，我要睡觉……“ “那你先睡一下，我一个小时后还有个很重要的采访不能改时间，等结束了差不多可以赶回来送你去手术，这中间，就交给那小子辛苦一下了。“张怀给钟暖阳盖好被子，看一下时间说。 “嗯，你赶快去吧，不用担心我，小手术而已，我应付的来的。”钟暖阳点点头，催促他。 张怀出门看到苏峰正皱眉看着手机，旁边的徐欢欢也是一副气炸了的样子，两人看到张怀忙收起了手机。 张怀跟苏峰交代了几句，嘱咐他帮忙照顾好钟暖阳，然后拍着他的肩膀放心的说：“还好你和暖阳在一起，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苏峰咧着嘴角点点头，张怀就离开了。 “先不要跟暖阳说。”苏峰看张怀走远了，将钟暖阳的手机揣到自己裤兜里，对徐欢欢说。 “可是，那是谁那么恶毒，造谣的那么难听？我在下面的评论都被淹掉了，真是气死了，不要让我捉住。”徐欢欢气的直跺脚。 刚才她刷学校论坛的时候，看到了几张眼熟的照片，点进去一看，是苏峰背着钟暖阳离开教室的情景，发帖者的标题是：开学第一天就有同学晕倒。 下面跟帖的原本还很正常，都在关心同学怎么样了，可是第五楼突然跳出一个人说认识照片中的女孩，说她作风不好，专门勾引别人男朋友，晕倒什么的都是装的云云。 徐欢欢在下面留言让她不要乱讲话，结果后面喷涌而来的好事者却把风向一下子带离了轨道。大家都来求吃详细的瓜，想知道这女生的底细…… 徐欢欢心底气不过，拿出手机拍了张医院的照片继续敲着文字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战队跟骂的人理论，可是这回编辑完点确认却显示帖子不存在，她重新刷一遍，发现那帖子果然不见了。 第三十二章 手术中，请勿打扰 苏峰走进病房，钟暖阳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帖子，是你删的么？”徐欢欢看一眼钟暖阳，小声问道。 “嗯。”苏峰抱手靠着窗户站着。 “牛！”徐欢欢冲他比个大拇哥。 苏峰没有开心，低头看一眼手机：“我去打个电话，你先在这看一下。” 徐欢欢点点头，苏峰看一眼睡着的钟暖阳，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谁知他这一走，就是大半天，直到下午钟暖阳被推进手术室，他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你怎么才来？”徐欢欢在手术门外紧张的等着，辅导员来了以后说钟暖阳家里电话打不通，想要联系其他亲人，才发现她的手机还在苏峰那里。 苏峰像是一路跑回来的，一头的汗，到门口先瘫坐在椅子上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 “你怎么了？”徐欢欢好奇的问：“出什么事了么？” 苏峰看她一眼，没有回答，起身去找钟暖阳的辅导员。拉着她到角落说了什么，然后拿出手机帮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徐欢欢远远看着辅导员的脸色凝重，不断的点着头，然后有些为难的挂上电话。 苏峰继续小声和她嘱咐着什么，辅导员回头看一下病房上“手术中”的信号灯，半天才点点头。 徐欢欢好奇极了，好不容易等苏峰走回来，忙捉住他问道：“怎么了？是关于阳阳的么？” “钟暖阳母亲现在在抢救室。”苏峰靠着墙有气无力的说。 “什么？怎么会这样？”徐欢欢听钟暖阳说过自己母亲的事情，也知道她得了乳腺癌。 她每天还会在宿舍听到钟暖阳在电话或者视频里监督母亲有没有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听声音或者偶尔看到阿姨的状态都不像是很严重的样子，怎么会突然进抢救室呢？ “我是从别处听说的，情况还不确定，你先不要告诉暖阳。”苏峰看着手术室上闪烁的红色灯光，嘱咐道。 “嗯，知道。”徐欢欢点点头，可是心里隐隐担心钟暖阳的反应。 “我学校还有点事情，先回去处理一下，你在这守着吧。”苏峰靠着墙静默了一会，突然说。 “啊？什么事啊？阳阳手术还没结束呢，不能等一下么？”徐欢欢诧异的抬头看看手术室门口的倒计时：“还有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苏峰犹豫一下，将钟暖阳的手机掏出来交给徐欢欢：“一会怀哥来了，你和他说一声，就说我有急事先走了。”说完，他转身迈开大步就走了，留下徐欢欢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哎，你这就走了，一会阳阳出来了，我万一说漏嘴怎么办？”徐欢欢着急的左右转圈，怎么丢下这么大一个锅给她。 正在这时，手里钟暖阳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担心是关于钟暖阳母亲的，徐欢欢忙接起来。 原来是袁玖，听说钟暖阳晕倒住院了，问别人要了她的手机号，想问问她怎么样了。 徐欢欢和他说了医院和病房号，就挂了电话。 “这个苏峰，怎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神秘兮兮的。“徐欢欢抱着手机抱怨着。 第三十三章 狗尾巴要开花？ 钟暖阳出来的时候，感觉周边的人表情都怪怪的，尤其是徐欢欢，甚至不敢正眼看她。 “怎么了？我又不是死了，为啥这种表情？”钟暖阳身上的麻药还没有过，她以为大家都担心自己的状态，扯着嘴角想要笑一下，伤口不留情面的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好好躺着吧，医生说等麻药过了就让你下床走动走动。”张怀在旁边帮忙推着病床，他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手术开场，姑姑的事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此刻也没有心思和钟暖阳调笑。 “嗯，你可是吓死老师了，医生说手术没有问题，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这两天我给徐欢欢批了假，她可以在医院陪着你。老师会把课件发给她，帮你们安排好一日三餐的。”辅导员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这一天跑上跑下，担惊受怕，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谢谢老师。”钟暖阳想要欠个身，可惜动不了，被辅导员给制止了。 众人回了病房，安排好钟暖阳，辅导员就回学校处理其他事情了，只剩下张怀和徐欢欢留下来照顾她，她和两人聊了两句，就开始犯困，一会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苏峰呢？”张怀刚才就发现苏峰不在，他环顾一下病房问道。 “说是学校有事情要处理。”徐欢欢无奈的耸耸肩，心想这小子不是刚表白完么，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居然不珍惜。 “哦。”张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门口传来扣门声，徐欢欢去开了门，袁玖拿着一束花和一篮水果站在门外。 ”师兄？这么快？”徐欢欢颇有深意的看一眼袁玖手里的一大束白玫瑰。 张怀和袁玖打过招呼，有些探究的看一下面前这个斯文帅气的男生，心里默默感叹暖阳这个狗尾巴草看来终于也要开花了。 这间病房原本是四人间，因为只住了钟暖阳一个人，显得格外空荡。 立在地上的三个人彼此打过招呼，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大家只好将目光投向病床上因为麻药作用（or昨晚失眠作用）又睡过去的钟暖阳。 “她这样睡多久了？”袁玖将花和水果轻轻放到床头，小声问道。 “有一会了。”徐欢欢打量着袁玖明显特意整理过的发型，有些遗憾苏峰没有在这里，不然就有好戏看了。 “嗯，听说这个手术愈后恢复很快……”袁玖推一下眼镜，看着张怀微笑着说：“应该不用担心。” “嗯，难为你还专门过来。”张怀笑着回应道：“你是阳阳同学？” “不是，我是她的……学长。”袁玖笑一下，答道：“钟暖阳的扬琴弹得很好，我想让她参加我们社团，被拒绝了。” “哦。”张怀大概猜到了原因，他叹口气说：“这丫头老喜欢自己跟自己较劲，谁都说不动她。” “妈……”一直睡着的钟暖阳突然叫了一声，三人都紧张的围过去。 钟暖阳被自己叫醒了，一睁眼面前围着三张关切的脸，吓了她一跳，也顺利扯动了伤口，让她呲着牙呼出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伤口疼么？”徐欢欢握着她的手关切的问。 第三十四章 不要多想了 “不疼，你捏的我手疼。”钟暖阳咧着嘴做个鬼脸：“你干嘛这么紧张，我这不是好好的……” “死丫头，还笑的出来，之前还在车上给我留遗言……”徐欢欢气的拍她脑袋一下。 “学长，你怎么来了？”钟暖阳被徐欢欢拍了一下，才惊讶的看出站在床尾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正是袁玖。 “听说你住院了，过来看看。”袁玖含笑看着她们两个打闹，补充一下道：”伤口怕是没有那么快好，还是好好休息。“ 钟暖阳莫名的红了脸，觉得和这位袁玖师兄还不是很熟，这样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接受他的慰问有一丝的尴尬，她乖巧的点点头：“谢谢学长关心。我已经没事了，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各样买了一些。”袁玖将手上一大包水果和那束花自然的放到钟暖阳的床头。 “谢谢您，破费了。”钟暖阳不好意思的说：“还有，辛苦您跑这么远过来。” “那我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再来看你。”袁玖笑着看看有些不自在的钟暖阳，背起自己的单肩背包，冲屋里的人打个招呼。 “不……不用……”钟暖阳连忙说，却被徐欢欢捉住了她的手。 “学长，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暖阳的。”徐欢欢轻轻捂住钟暖阳的嘴，起身替她送客。张怀也靠在床边目送他离开。 “你拦着我干嘛？”钟暖阳看徐欢欢将袁玖送走了，不满的说：“我话都没有说完。” “人家愿意来就来呗，患难见真情，这种时候不是才是考验他们的时候么？”徐欢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悠然的吃着袁玖送来的香蕉。 “考验什么？”钟暖阳哭笑不得。 “你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一下子开了两朵桃花。”徐欢欢嘟着嘴吃着橘子：“本来都是我先看上的，谁知道月老只眷顾你一个，唉，可怜了我这只单身狗。” “你在说什么？”钟暖阳觉得自己的伤口要气裂开了：“啥桃花？哪里有？你不要在闹我了，真让人浑身疼。” “这两个，你到底喜欢哪个？姐姐我帮你把把关。”徐欢欢一脸八卦的凑到她面前，满眼的兴奋。 “姐姐，人家学长就是心肠好，顺路过来看一眼，你不要多想了。”钟暖阳无奈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到哪都可以自动带入。“ “嘁，哥，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徐欢欢转头寻求张怀的支持。 张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听到这话看着钟暖阳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 “好了，我哥都觉得你可笑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钟暖阳无奈的叹息。 “我一会帮你问一下医生……那个苏峰怎么一去就没有消息了？”徐欢欢点头应诺一下，又想到什么嘟囔道。 钟暖阳看外面光线昏暗，猜测时间不早了，有些内疚的道：“今天辛苦你们了，我没事了，你们也快去休息一下吧。” “嗯，我得回去拿洗漱用品，顺便帮你带过来。”徐欢欢点点头：“那就让你哥陪你一下，我晚上过来陪你。” 钟暖阳感激的看着她：”谢谢。“ “说啥呢，以后我要是躺在病床上了，可是要赖上你的。” “嗯，那我日夜祈祷让我有机会可以照顾你。”钟暖阳嘴上戏谑道，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第三十五章 “正宫”出没 第二天早上，钟暖阳醒来的时候，阳光正透过窗户照在身边人的肩膀上。 “你怎么在这睡着了？”钟暖阳以为是徐欢欢，伸手去摸趴着人的脑袋，接触到他头发那一秒，她才意识到不对。 她像触电般收回手，那人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坐起来，居然是苏峰。 “你什么时候来的？”钟暖阳攥着手指，尴尬的抿一下嘴巴。 “来了一会了，徐欢欢去洗漱了。”苏峰似乎没有休息好，眯着眼睛看看她：“你感觉好点没？” 钟暖阳轻轻点点头，此刻单独和苏峰呆在一起，让她前所未有的感到窘迫，不觉将被子拉高了一点，遮住了半张脸。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帮你买早餐。”苏峰似乎有什么心事，眉梢略显凝重。 “哦。”钟暖阳疑惑的看着他走开，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钟暖阳又躺了一会，有人敲了一下门，接着门就被推开了。她以为是徐欢欢，刚想开口，却觉得眼前一亮，这才发现是穿了一身亮黄色连衣裙的姜芳芳。 “你好，”两人隔着半敞的病房门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钟暖阳首先开口打破沉默。 姜芳芳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在病房里扫视一下问道：“苏峰不在么？” “他出去了，你找他？”钟暖阳说完这话，突然有一点难以言明的尴尬的感觉。 钟暖阳在接下来的几秒冰冻时光里，终于可以理解徐欢欢为什么对姜芳芳敌意那么大了。她那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和仪态，让钟暖阳本来想邀请她进来坐坐的话憋到了嗓子里。 “嗯。”半晌，姜芳芳才单手握着门把手点点头，眼神又快速的扫了一眼钟暖阳手上正在输液的针管：“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钟暖阳觉得身边似乎笼罩了一层低于室温的空气，她勉强撑起身子，挤出一个不是很灿烂的笑容道：“你……要进来坐坐么？” 姜芳芳在门口犹豫一下，钟暖阳以为她要转身走掉了，谁知她却推开门走了进来。 姜芳芳仰着下巴慢慢走到钟暖阳床尾便戛然而止，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姜芳芳突然开口道：“阑尾炎？” “嗯，是的。”钟暖阳觉得这个谈话的氛围让她很不舒服。 又经过几秒的冷场，她开始尝试找话题打破僵局：“你是来找苏峰的？“ “嗯，我打他电话他一直不接，听说他来医院了。”姜芳芳说话语调平平，可是钟暖阳不知道为啥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不成这是来捉奸？ “你和苏峰是……男女朋友？”钟暖阳看着姜芳芳白净的脸蛋，确实像是苏峰会喜欢的类型。反过来，说他喜欢自己，自己的脚指头都没法相信。 “你怎么知道？”姜芳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满眼探究的看着钟暖阳的表情。 钟暖阳大脑一时阻塞，脸上也不知道该转换什么情绪，思忖良久，她试着开口。 “我和他就是普通的高中同学，你不要误会。”钟暖阳说完真想自己扇自己一巴掌，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她又连忙补充道：“那个，他一会就回来了，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吧。“ 第三十六章 花可以让病人心情好一点 还好徐欢欢及时哼着歌出现，将全身紧绷的钟暖阳在姜芳芳的关注下解救了下来。 “阳阳，我看苏峰去买早餐了，你肚子饿不饿……”她一边放下自己的牙具，一边回头看钟暖阳，这才发现端庄的坐在她病床前的姜芳芳。 “你怎么来了？”徐欢欢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她几步护在钟暖阳和姜芳芳之间：“阳阳，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先走了。”姜芳芳看到徐欢欢进来也是没有什么表情，拿起包起身道：“让苏峰给我回个电话吧，谢谢。” “嗯。”钟暖阳长舒一口气，忙冲她点点头，再次看着她昂着头离开了。 “这个女人跑来干嘛？”徐欢欢夸张的赶过来，左右上下确认钟暖阳没什么变化才放心。 “还好你回来了。”钟暖阳觉得方才被冻结的肌肉终于解放了：“不过你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让我看的心惊胆战，下次还是不要这么夸张，好吧。”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藏着掖着。就是看你太好说话了，人家才上赶着来，她到底干嘛来了？”徐欢欢不满的瞪着姜芳芳已经离开的门口。 “她是来找苏峰的。”钟暖阳伸手拉着徐欢欢坐下：“我觉得她可能性格就是那样，不一定是针对你。所以，你也不要跟她较劲了，反正大家也不再一个系，见面机会不会很多的。” “你怎么心那么大呢，她肯定是知道苏峰和你表白了。”徐欢欢怒其不争的按一下她的额头：“她都说啥了？苏峰那小子搞什么呢，不是说不是他女朋友么？” “不知道，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钟暖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的手机呢？苏峰还给你了么？” “哦，那个。”徐欢欢顾左右而言他：“对了，医生不是说让你多下床活动活动么，可以起来了……” “先把手机给我吧，我昨天都没有和我妈打电话，她没有打来吧？”钟暖阳有些着急的说。 “手机，我找找看，不知道放到哪里了。”徐欢欢心虚的四处摸摸，然后一拍脑袋：“应该是还在苏峰那，我去找他拿。”说完，她也不顾钟暖阳的反应，撇下她就跑了。 钟暖阳后来在护士的帮助下取下输液针，慢慢下床试着恢复，才走了几步门又被推开了。 袁玖站在门口捧着一大束鲜花，看到钟暖阳一个人扶着床沿慢慢移步，忙走了进来。 “小心。”袁玖一手拿着花，一手扶着钟暖阳的胳膊说。 钟暖阳没有预防，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袁玖时，忙收回胳膊，退后一步：“学长，您来了。” “嗯，你怎么一个人？”袁玖看着钟暖阳坐到床上，转身将昨天的花挪到窗台，将新买的满天星放到她的床头。 “他们去买早餐了。您不用买这些的。”钟暖阳看着袁玖细心地将花束摆好，觉得莫名的不自在。 “这些花草可以让你心情好一点，心情好恢复的自然会快一点。”袁玖看着钟暖阳水灵的眼睛，微笑着说。 “谢……谢学长。”钟暖阳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忙收回目光，心里暗暗期盼徐欢欢赶紧回来。 第三十七章 我投他一票 徐欢欢和苏峰推开门进来的时候，钟暖阳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袁玖聊着自己小时候学琴的趣事，袁玖看着钟暖阳笑的弯腰，自己嘴角也跟着上扬。 “那时候为了不练琴，我和我姥姥简直是斗智斗勇。哈哈，有一次为了可以看一部非常受欢迎的电视剧，我计划着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摔一跤，想着手受伤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谁知道手没有摔伤，牙齿倒碰掉了两颗，结果嘴巴肿的老高，还是得继续练琴……”钟暖阳想起来自己的蠢样只觉得乐不可支，笑着笑着心头浮上一层伤感，她有点想念姥姥了。 “你还没说为啥摔掉那两颗牙呢。”苏峰的声音适时从屋外传来。 徐欢欢看一眼袁玖，再看一眼身后举着早餐的苏峰，冲钟暖阳促狭的眨眨眼睛。 “我为啥摔掉两颗牙？你也好意思接茬，要不是你故意伸腿绊倒我，我的牙能掉了么？”钟暖阳立马气鼓鼓的瞪着一脸得意的苏峰。 “谁知道你当时还有那层计谋呢。不过话说回来，多亏我伸腿拦住了你，不然，你岂不是真的练不了琴了？”苏峰将买来的白粥放到桌上，看一眼桌上的花，又回头看一眼袁玖。 “所以，你们是青梅竹马？”袁玖微笑看着钟暖阳，又瞟一眼苏峰。 “嗯，从小一起长大，不过也算不上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就互相不对付，对吧？” 苏峰没有回应，将白粥的包装盒打开用勺子搅拌两下，袁玖识趣的从床边的位子移开，站到了窗口。 “那时候我们互相看着都不顺眼，见面没几句就要吵架。”钟暖阳回忆着说：“你那时候是不是也特别讨厌我？” 苏峰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将白粥递到她面前才开口：“我不记得那么多，跑了老远才买来的，你尝尝。” “哦。”钟暖阳乖乖的接过来，从昨天入院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确实有些饿了。 袁玖冷眼旁观着苏峰默默站在床边等着钟暖阳吃完，忍不住咳嗽一声。 苏峰回头看他一眼，袁玖目光看向钟暖阳：“我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出院，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可以回去了。谢谢学长特意过来。”钟暖阳有些受宠若惊的说，因为感受到苏峰的目光，她的脸竟然不识趣的红了一瞬，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袁玖笑笑没有说话，拿起自己的外套转身离开了。 钟暖阳身边脸色不太好的苏峰也跟着走了出去，徐欢欢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凑到门口，看了一会失望的折回来了：“人怎么不见了？” “你想看什么啊。”钟暖阳伸手捉住她的胳膊重新站起来：“我怎么觉得这个袁玖学长突然怪怪的？” “你也看出来了？”徐欢欢兴奋的抖一抖眉毛：“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空气里漂浮的剑拔弩张的味道？” “没有，我倒是闻到了你马上要出道当演员的味道。”钟暖阳走两步就疼的不行，麻药过后痛感更强烈了。 “我个人投袁玖一票，虽然苏峰是帅一点，可惜，和那个姜芳芳暧昧不清，减分。”徐欢欢撇着嘴分析道：“袁师兄我打听过了，没有女朋友，身家清白，长得也不差，最主要，你看这两天的这个殷勤，也是很到位的。” 第三十八章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你是不是？还是觉得苏峰不错？”徐欢欢狡黠的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钟暖阳：“那天他背你来医院确实是挺man的，别说你，我都有一点动心了。” 钟暖阳想起那天苏峰背着自己跑向医务室的情景，自己在疼痛之余，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急如焚，包括下车时他二话不说就将自己抱起来奔跑着去见医生，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我们不合适。”钟暖阳扶着床沿慢慢坐下，又补充道：“即使他没有姜芳芳。“ “咦？为啥？”徐欢欢不解的看着她：“苏峰还可以啊，长得帅，对你也不错，如果没有姜芳芳，我都要鼓励你们在一起的。” “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异性，在我眼里他一直都是小时候那个总捉弄我的小男孩……”钟暖阳哭笑不得的说：“我虽然不知道他为啥突然说喜欢我，不过他自己冷静下来估计也会觉得太离谱了……” “嗯，其实最主要就是他身边还有个姜芳芳，暧昧不清……”徐欢欢噘着嘴啧啧道。 “嗡……”钟暖阳的手机突然在徐欢欢口袋里响了起来。 徐欢欢尴尬的看她一眼，缓缓拿出手机递给她：“我忘记还给你了。”说着瞄了一眼来电，上面写着“妈妈”。 钟暖阳忙接了起来。 “阳阳……”是继父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声音也有些时断时续。 “爸……怎么了？”钟暖阳对于这个称呼还是有些生涩，她也是在最近一年才开始慢慢改口的，之前一直叫继父叔叔。 “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你妈妈手术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担心。” “什么？什么手术？”钟暖阳腾一下做了起来，顾不上腹部的伤口。 “昨天，医生给你妈妈做了肿瘤切除手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继父似乎是在医院的大厅打电话，可以听到广播里叫号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妈妈现在怎么样了？“钟暖阳捂着肚子着急的问。 “她坚持不让我们说，你也知道她的脾气……现在还在病房休息，一会她醒来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同学了，那个主任医生一直在外面出差，一下飞机就赶来看你妈的情况了，有他在，我们安心多了。” “哪个同学？”钟暖阳一头雾水，自己都不知道妈妈动手术，谁居然比自己消息还要灵通。 “就是昨天打电话过来的那个男同学，好像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叫什么苏峰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妈妈在做手术。那个主任医生我们挂号挂了好久都没有……”继父的声音越说越激动，嗓子里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你妈妈不让我们告诉你，她怕你跟着担心。本来医生说不是什么大手术，就切除肿瘤看一下病理结果，结果昨天住院后你妈妈的血压突然上升……” 继父那边又说了什么，钟暖阳已经不记得了，她怀着一颗五味杂陈的心情挂了电话。本想着自己生病的事情瞒着妈妈会让她少担心一点，可是没想到命运这么会开玩笑，母女二人同时进了手术室，还都准备不告诉彼此。从继父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当时情况肯定很不好，如果妈妈有一点差池，她不敢再想下去。 －－－－－－题外话－－－－－－ 感谢昨天“远方”的推荐票，本来今天想偷懒了，刷到推介票立马滚来更新。没人关注的小作家活得有多卑微~~ 第三十九章 人情如何还 徐欢欢在一边不安的看着钟暖阳怏怏的脸色，欲言又止。 “你妈妈，怎么样了？” “她昨天动手术了，我居然都不知道。”钟暖阳说着抬头看着徐欢欢：“她这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太没用了？” “怎么会，傻丫头。”徐欢欢上前抱着她的脑袋：“你妈妈肯定是怕你担心，想要结束以后再告诉你……” “以前，妈妈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个跟我分享，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秘密的。” 钟暖阳想起父亲刚离开她们的那段时光，虽然很苦，但是回忆起来却都是甘甜。那时候有疼爱她的姥姥，有相依为命的母亲。可如今，姥姥不在了，妈妈也是有了继父，连手术这么大的事也不愿意告诉自己，让她觉得好无力。 “至少，阿姨还能陪着你，不像我……”徐欢欢故作坚强的咳嗽一下：“连我妈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徐欢欢自小就没见过亲生母亲，听说是因为父亲太风流，生下她就将她母亲气走了。所以她的成长历程中，除了住家的保姆，见得最多的就是如走马灯般短暂来家里行使女主人权力的各色”阿姨“。 病房里的两人对望一下，突然抱着对方开始哇哇大哭。 苏峰在门口就听到了声音，急匆匆推开门却看到两个女生在病床上哭做一团。 好不容易等她们哭完了，苏峰走过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伤口疼？” 钟暖阳揉着红肿的眼睛，一向自诩坚强的她最近人设崩塌的有些厉害，尤其是在苏峰面前。 “你昨天给我家里打电话了？”钟暖阳一边抽泣一边问道。 苏峰猜到是那边手术的事情，心落下来一点：“你都知道了？阿姨没事了吧？” “嗯。已经没大碍了，现在恢复中，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妈在做手术的事？” “偶尔听到别人说起……”苏峰含糊的说，他不动声色的顺手拉过窗帘，盖住了后面刺眼的玫瑰花，这才微扬着嘴角继续说：“正好我有那个主任的电话，打了几个电话，主要是阿姨没事就好。“ “那个主任医生，是你认识的人么？” “算是吧，是我爸的老熟人。”苏峰摸一下鼻子，眼神有些回避。 “听说他的时间很难约，你怎么说动他的？”钟暖阳好奇的问道。 “人情呗，以后总有机会还的，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苏峰一脸轻松的说。 钟暖阳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好半天才开口：“谢谢你。只是你这人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还。” 苏峰先是得意的挑眉笑了下，接着看懂钟暖阳认真的表情，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一些：“你不要误会，我可没有想拿这个要求你还人情。毕竟阿姨小时候也对我不错，遇到这种事肯定是义不容辞的。昨天我问过了，阿姨的情况不算太严重，这种病现在的治愈率也是很高的，你不用太担心。”说到这，他突然话锋一转：“当然，也希望你念着我的好，不要每次见我都是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钟暖阳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说的那个样子？” “那是你没有看镜子，那呲毛的样子，眼睛简直不要喷火出来……”苏峰撇着嘴说，看到钟暖阳忍俊不禁笑出来忙指着她说：“你现在的状态就不错，继续保持。” 钟暖阳看他灿烂的笑脸，心里的阴霾似乎也消散几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二人身上，洒下一片金色的光。 第四十章 我知道 “喂，二位，这还有个人呢。”徐欢欢在他们身后咳嗽一下。 钟暖阳方才看到苏峰眼中的自己笑的灿若辰光，不觉晃了一下神，此刻忙转过头。 “那个，姜芳芳来过了，让你给她回个电话。”钟暖阳清一下嗓子，恢复镇静的样子坐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腿上。 “她？她来干什么？”苏峰眉毛一凛，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来找你啊。”徐欢欢在后面挑着下巴说：“我可听说你们系的都在传你们两个在交往呢。”她抱着胳膊带着点审问的语气。 苏峰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抱着腿坐着的钟暖阳：“姜芳芳是我初中的一个’哥们‘，真的，她在初中的时候剪个男孩头天天和我们混在一起，我一直把她当’哥们‘的，从来没有拿她当女孩……” 钟暖阳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内容，忍不住看一眼在后面忍笑的徐欢欢：“你不用和我解释……你还是先给她回个电话吧，不知道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那天……那天你看到的确实是个意外，我不知道她叫我去说什么。她是说了喜欢我，想在一起，不过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苏峰说完紧张的抿一下嘴角，看向一直安静的钟暖阳。 钟暖阳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认真的苏峰，对上他灼灼的眼神，忙又低下头去。 “我……那天已经跟你说过了……对不起……”钟暖阳不自觉将手底的棉被揪到了手心里。 苏峰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钟暖阳缓缓抬头，看到他眼里明显受伤的表情，她心里忍不住也软了一瞬。 “我……”钟暖阳不知道怎么说能让他好受一点，苏峰却突然笑了出来，他咧起一边嘴角，嘴上笑着，眼里却是掩不住的难堪。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你不用想法安慰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苏峰说完，扭头看看桌上繁茂的满天星，苦笑一下：“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听到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屋里两个人都没有动。 许久，钟暖阳才抬起头，徐欢欢微张着嘴望着她，静默了几秒。 “姐们，你没事吧。”徐欢欢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凑了过来。 钟暖阳摇摇头：“没事。” “不得不说，我现在越来越敬佩你了，真直给，要是我，有这么帅的男的表白，不喜欢也可以先收着，你说，你咋舍得的？” “我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想法谈恋爱。”钟暖阳看着窗外飘动的柳树条：“我只想快点好起来，去找一份兼职，把欠医院的钱都还上。” “可是，那和谈恋爱有什么冲突呢？男朋友不就是帮你分担忧愁的么？有个人可以依靠，多好？” “我和你不一样，虽然你母亲不在身边，可是你父亲待你很好。也没有经济上的压力需要你去承担。我自懂事以来就知道不能依赖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苏峰很好，但是，真的不适合我。” “为什么？”徐欢欢满脑袋的大问号。 “安全感吧。”钟暖阳想一下看着徐欢欢说：“你不觉得，和苏峰在一起会很没有安全感么？” “你是说，姜芳芳？”徐欢欢大概猜到钟暖阳的心思了：“他是挺招桃花的，不过，我感觉他应该是挺喜欢你的，你这么拒绝了，真是有些可惜。” 第四十一章 出院了 苏峰自从在医院离开后，就没有出现过。 出院那天张怀因为出差不能来，徐欢欢提前在网上约了专车，结果等车的时候，袁玖突然出现了，开着一辆崭新的奥迪a4，他摇下车窗看着外面惊讶的钟暖阳和徐欢欢：“上车吧。” “学长？”钟暖阳没有告诉袁玖自己什么时候出院，她看一眼同样一脸莫名的徐欢欢：“您怎么来了？我们在等网约车呢……” “取消订单就好了。”袁玖轻轻推一下金丝眼镜，挺翘的鼻子完全没有被镜架压垮，他看着钟暖阳和徐欢欢脚下的行李，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我是有两年驾龄的老司机了，不会把你们开进沟里的，放心吧。”袁玖站在车边摊开手说：“东西我帮你放后备箱，你们先上车吧。” 钟暖阳还想拒绝，袁玖车后面等着的一辆轿车开始按喇叭催促他们了。袁玖一边拎起行礼，一边帮他们拉开了后车门。 徐欢欢推着钟暖阳上了车，自在的坐在后座上拿出手机取消订单：“师兄这行动力可以啊，看来是花了心思的，咱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啊。” 钟暖阳略显局促的等着袁玖上车系好安全带：“学长……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院呢？” “我母亲在这家医院上班，”袁玖在后视镜看一眼因为生病又瘦一圈，显得弱不禁风的钟暖阳：“正巧，给你做了手术。” “啊？”不仅钟暖阳，徐欢欢都吓得差点掉下巴：“你是说，那个赵医生，是你母亲？” “嗯。”袁玖安然的点点头：“我妈回家还夸你了。” 钟暖阳艰难的咽一下口水：“是么？” 她回想这些天在医院是觉得赵医生格外的热情，而且有些说不出的眼熟，谁能想到她居然就是袁玖的母亲，她开始拼命回忆自己和徐欢欢有没有在她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嗯，她说你这个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可是很能吃苦，疼也不喊一声。”袁玖的眼睛在后视镜里笑着望着后面的钟暖阳。 “是么？阿姨过奖了。”钟暖阳不好意思的笑笑，赵医生每次来都会怜爱的摸着她的头鼓励她好好养病，当时只觉得这个医生好亲切，如今想来，却是让她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 “学长怎么不早说，早知道赵医生是自己人，我们在医院也好安心点。”徐欢欢在一旁插进来：“不过，你来接暖阳，你妈妈知道么？” “知道，这车就是她借给我开的。”袁玖瞟一下钟暖阳的表情：“也是她让我在门口等着你们，没接到人，她估计会骂我的。” 徐欢欢用肩膀捅了钟暖阳一下：“阿姨这么热心呢？”她悄悄冲钟暖阳挤挤眼睛：“学长不会对每一个学妹都这么热情吧？” “你觉得呢？”袁玖看一下后视镜，钟暖阳被徐欢欢弄得有些不自在，只好看着窗外放空。 “我觉得应该……不是吧？“徐欢欢调侃的拉长音说。 袁玖笑一下，没有回答，很快就将车开到了校门口，他和门卫打过招呼，直接将车开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第四十二章 不想谈恋爱的人 “学长，谢谢您，等您有空我请您吃饭吧。”下车后，钟暖阳从袁玖手里接过拉杆箱，诚恳的道。 “好呀。”袁玖推一下眼镜，笑着应下来，看一下女生宿舍的大门：“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们可以。”钟暖阳连连摆手道：“这已经到宿舍楼下了，你也不方便进去。” 袁玖还想说什么，钟暖阳已经拉过行李准备告辞了：“您先回吧，今天辛苦您了。” 袁玖看着钟暖阳连连推着徐欢欢后退，只好停下脚步，微笑着点点头。 “学长，慢走。”徐欢欢提着行礼冲袁玖摆手。 两人目送袁玖将车开走后，美西和陈楠也从教学楼跑了回来，她们这两天有空就去医院看护钟暖阳，本来今天想请假去接她，被钟暖阳拒绝了。 “刚才那个帅哥是谁啊？就是那天在阶梯教室背你走的那个么？”美西好奇的看着开走的车子问。 “谁？是那个论坛上人气很高的计算机系草？”难得陈楠也开始关注相关八卦。 “不是，不是他。”徐欢欢得意地抱起胳膊：“这是艺术系的系草，之前跟你们提起的那个学长。” “啊？你把他拿下了？“美西看着徐欢欢夸张的张大嘴：”你这效率，可以啊。“ “哪里，人家不是冲着我来的。”徐欢欢泄气的嘟着嘴说：“我怎么觉得我到了大学，桃花一下子就没了呢？” “你还嫌桃花少？每天往宿舍送零食，买饮料的都是鬼啊？”陈楠翻个白眼拿过徐欢欢手下的行李，扶着钟暖阳往宿舍楼走：“你们有话回去再说，这还有个刚做完手术的呢。”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簇拥着钟暖阳走回宿舍。 “我周末晚上想请你们一起吃饭，还有刚才的学长一起。这次我生病住院辛苦你们了，算是聊表谢意吧。大家有推荐的地方么？”进到宿舍，钟暖阳坐在椅子上回头问美西她们。 “你不是单独请他啊？”徐欢欢帮她把东西放好：“那估计他知道会失望的。” “失望？”钟暖阳一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我需要单独请他吃饭么？” “嗯，看他今天高兴的样子，估计是误会了你的意思了。” “应该不至于吧，单独请……我的钱包也不允许。”钟暖阳说完看着桌上自己和母亲的合照，很想回去看看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会对学长也没有兴趣吧?……他看起来可比苏峰稳重多了，总有安全感了吧。”徐欢欢热衷于促成好姐妹的感情进展。 “什么?怎么会？我都说了我不想谈恋爱了。”钟暖阳回过头看到三个人都一脸八卦的看着她，有些受到惊吓：“而且，你也听见了，是赵医生关心病人，所以嘱咐他照顾一下，不要想太多了好么。” “为啥不谈恋爱？花一样的年纪不谈恋爱干什么？那个学长看起来仪表堂堂，和你很般配哎。”美西在军训时就交到了现在的男朋友，现在每天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简直幸福的冒泡。 “可能……心智不成熟？”钟暖阳努力想想，一脸无辜的说。 “……”三人互相望望，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 钟暖阳做个鬼脸，捡起书桌上的书翻了起来。从小她就无师自通了这一招釜底抽薪，在关键时刻让别人想要奚落的心瞬间没有了斗志，自己也省了很多辩解的时间。 “你呀你，不懂得珍惜，等着后悔吧。”徐欢欢恨得戳着她的脊背说。 第四十三章 你知道我有多难过么 第二天，钟暖阳坚持要去上课，徐欢欢因为昨天晚上聊微信聊的太晚，拉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趴在旁边睡得香甜。钟暖阳正在认真做着笔记，感到后面有人在轻轻戳她。 “下课后，有时间聊聊么？”身后的人压低身子小声说。 钟暖阳一回头就发现了悄悄从后门溜进来的姜芳芳，她有些讶然的点点头，姜芳芳等老师埋头调ppt的功夫，又从后门离开了。 钟暖阳回头看一眼徐欢欢，咬着笔头想了一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轻轻压到徐欢欢胳膊下面。然后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铃响之前也从后门悄悄离开了教室。 到了教学楼门口，果然看到了姜芳芳。她正双手插裤袋，昂着头看着远处，脚下踢着几颗碎石。 “你找我？”钟暖阳走到她身边，双手环抱着书包问。 姜芳芳比钟暖阳高半个头，她上下打量一下钟暖阳，眼里闪过一丝“不过如此”。就在钟暖阳感到不适之际，她昂着头用一种充满怀疑的口吻道：“苏峰说他喜欢你？” 钟暖阳虽然猜到了她的来意，可还是被她的盛气凌人伤到了。 “有什么问题么？”钟暖阳不自觉微扬起头，平淡的盯着她的眼睛。 “你喜欢他么？”姜芳芳眼神难得的闪烁两下，继而又很快恢复一派冷清，紧闭着嘴巴等着钟暖阳的回答。 “你找我，就是想问这个？”钟暖阳突然觉得自己的耐心有些消散，出来之前她其实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奈何她可以忍受无理，可是受不了这种明显轻视的态度。 “对。”姜芳芳将手从裤子口袋抽出来，环抱在胸前，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钟暖阳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很是好说话，可是骨子里却是吃软不吃硬。本来对于姜芳芳她并没有什么意见，也想和她好好谈谈，解开彼此的误会，可是看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钟暖阳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 “等等。”姜芳芳突然伸手拦到了她的面前：“你还没有说清楚呢。” “说清楚什么？” “你是不是答应苏峰了？”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钟暖阳没想到她这么执着，忍不住停下来有些气急而笑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姜芳芳似乎被噎了一下，可是拦着钟暖阳的手还是没有收回去：”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走了。” “如果我不回答呢？”钟暖阳深呼一口气，转过来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我们好像并不是很熟悉，本来我不想让彼此不愉快，才会出来见你。但是你这样拦着我，又用这种态度逼问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我都说了，你回答完就可以走了。”姜芳芳丝毫没有退缩，仍然坚定的堵着钟暖阳的路。 钟暖阳摇摇头，伸手拨开拦着自己的胳膊，试图往前走。 姜芳芳这时却突然伸手捉住了她的肩膀，有些气急败坏的堵在她的面前：“你知道我有多难过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完两束清泪毫无征兆的从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落下，接着她单手捂嘴哭了起来。 钟暖阳一下子呆住了，她没有料到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姜芳芳会突然哭起来，本来还在推她的手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被她按着一边肩头，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 第四十四章 坚持有用么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身后开始传来脚步和嬉闹声。 钟暖阳看一下哭的梨花带雨的姜芳芳，觉得她这样一面应该不想太多人看到，伸手将她带到了教学楼后面一个隐蔽的角落。 姜芳芳顺从的跟着她躲开了人潮，并且很快止住了哭泣，擦干净眼泪看着钟暖阳。 “你也喜欢他，对么？”姜芳芳再开口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股呛人的感觉，她咬着下嘴唇红着眼眶望着钟暖阳。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钟暖阳开始有些同情她，暗恋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你什么意思？”姜芳芳扬起一边眉，可能觉得钟暖阳有意奚落。 “如果我说，我喜欢他，你就会甘心放手么？” “凭什么？”姜芳芳下意识皱起她的柳叶细眉。 “如果我说不喜欢他，你真能如愿和他在一起么？” “你到底什么意思？”姜芳芳嘴角下垂，渐渐恢复了冷清的模样。 “我是想说你跑来找我无非是想让我离苏峰远一些，可事实上，不管我的回答是什么，并不会影响你和苏峰的关系。如果他喜欢你，怎么会让你受这种委屈，如果他不喜欢你，那你的坚持真的有意义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芳芳冷冷的看着她。 “我是想说……，你这么优秀，他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你何苦要让自己过得这么憋屈呢？”钟暖阳说完这段话，看姜芳芳还是一脸的不能赞同，只好叹口气，抱着书包走了。这回姜芳芳倒是没有出手拦她。 外面正午的阳光正耀眼，钟暖阳拿出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她裤子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接起来一看，是徐欢欢。 “你跑到哪去了？为什么不等我?“那边徐欢欢有些气急败坏。 “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下，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徐欢欢已经到了食堂外面，钟暖阳折转身子也往食堂方向而去。 走到方才和姜芳芳分开的地方，钟暖阳无意间留意到姜芳芳还站在那里，身子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哭。 钟暖阳犹豫着要不要当做没有看到，却发现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姜芳芳哭了一会，突然转身投入身旁人的怀抱，这下那个僵直的背影钟暖阳一眼就认出是谁了。 看来，姜芳芳的坚持，不一定是没有用。 钟暖阳赶到食堂的时候，徐欢欢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二楼等她了，旁边是一个钟暖阳眼熟的男生，他将打好的餐食端到了徐欢欢面前，满面春光的坐到了她的对面。 “哎，你怎么才来？”徐欢欢一眼就看到了楼梯口正不知进退的钟暖阳，兴冲冲的冲她招手，让她赶紧过来。 钟暖阳只好装作没有看到那男生不满的眼神，厚着脸皮坐到了徐欢欢身边。 “喏，给你的。”徐欢欢随手将那一份丰盛的午餐推到了她面前：“你看你，刚出院乱跑什么，就该好好在宿舍养几天，我正好多请几天假陪陪你，多好。” “你就是那个住院的舍友？”那男生好像是体育系的，长得人高马大，将短袖袖口在肩膀上堆成麻花，露出发达的肱二头肌。 第四十五章 电灯泡了解一下？ “这是我最好的姐们，叫阳阳，这是体育系的章升，你们应该见过的。”徐欢欢喝一口章升买来的饮料，指着两人互相介绍道。 “你好。”钟暖阳不仅见过他，还和美西她们一道吃了不少他买来的零食，所谓吃人的嘴短，她觉得此刻自己坐在这里当电灯泡似乎有些消化不良。 “你舍友还想吃啥，我去给你买。”章升长得浓眉大眼，除了皮肤有些黝黑，其实还是挺帅气的。 “不用了，我不饿，谢谢。”钟暖阳看一下旁边一副自在模样的徐欢欢，将面前的饭菜推给她：“你快吃吧，我等你吃完一起回去。” “不饿也得吃一点，章升，看看有没有粥或者面条买一碗。”徐欢欢使唤的很是自然，章升也是甘之若饴，马上跑去找了。 “你和章升在一起了？”钟暖阳等到章升消失在眼前，转头问徐欢欢。 “没有啊。”徐欢欢安然的瞅着自己新涂好的指甲油。 “那你这么使唤他？“ “姐们，谈恋爱也是需要有考核期的，他不表现一下，我怎么知道适不适合。“ “可是……” “好了，我心中有数的，你放心好了，这个章升是我冷眼看下来可以选为预备役的，你也可以帮我看看，参考一下。” “我觉得他看起来还是挺忠厚靠谱的。”钟暖阳看着章升从远处端了个托盘回来，冲着徐欢欢露出两排大白牙。 “就是有时候是不是看着有些缺心眼？”徐欢欢看着他穿过人海走近自己，忍不住小声嘀咕。 钟暖阳轻轻敲了她的大腿一下，示意她态度好一点。 “辛苦了。”徐欢欢笑的灿若桃花，接过章升递过来的皮蛋瘦肉粥，放到钟暖阳面前。 “谢谢。”钟暖阳不好意思的对章升点点头，拿起汤勺细心的吹起勺中的粥来，努力不去关注他们二人的谈话。 “周末我们几个哥们想去爬山，让我叫你一起。”章升将勺子递到徐欢欢手里，讨好的说。 “爬啥山？”徐欢欢一边将盘里的菜挑出来几样夹到钟暖阳碗里，一边心不在焉的问。 “就是咱们学校后面的翠云山，我们打算爬到山顶烧烤，烤炉都买好了，怎么样，一起呗。”章升将自己盘里的鸡腿夹给徐欢欢。 “行，考虑考虑。”徐欢欢对于游乐活动一向比较热衷，她想了一下转脸问一直闷头喝粥的钟暖阳：“哎，阳阳，你是不是还不能爬山呢？” “我？我没关系，你们去就好了，周末正好我表哥要来看我，也没时间陪你玩。”钟暖阳抬起头说。 “那多没意思，就我一个女生。”徐欢欢拨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那我也不去了。” “听说那里风景很不错的，我都答应他们肯定带你一起的。”章升有些着急了。 “他们？你那几个哥们？”徐欢欢抱手坐到靠背椅上：“你是不是跟他们吹牛说你已经把我搞定了？” “搞定倒也谈不上，”章升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危险边缘徘徊，钟暖阳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可惜这位仁兄丝毫不知道前面有雷，继续道：“反正我跟他们打了包票了，你不去我可得请他们吃饭呢。” “哦？所以，我就值一顿饭？”徐欢欢冷哼一下，已经想拔腿走人了。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章升有些着急了。 钟暖阳看着面前的粥，默默祈祷章兄情商不要持续掉线。 第四十六章 篮球赛 “对不起好吧，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章升说着开始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算了，我家阳阳不去，那我也就不去了。”徐欢欢似乎也没有真的动气，她嘟着嘴靠着椅背说。 钟暖阳没想到争议的焦点聚集到自己身上，一口粥差点吸进鼻子里，忙抬起头劝解道：“欢欢，你如果想去玩，还是去吧，等我好了咱们再去一次，你可以问问美西她们……” “不行，你不去，玩起来也没啥意思。”徐欢欢干脆偏过头一副生气的模样。 钟暖阳和章升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搞定这位突然傲娇的大小姐。 “那，那个……”章升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什么：“我们这次走盘山公路，可以骑自行车的，找个男生带一下不就好了。” “那不好，上山很累的……”钟暖阳下意识的摆手说。 “哎，可以啊，那就你来带阳阳，怎么样？”徐欢欢终于来了兴致，有些兴奋的看着章升。 章升犹豫一下，痛快的点点头，徐欢欢也满意的重新拿起了筷子。钟暖阳却是申诉无门，欲哭无泪的看着露出满意笑容的二人，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 “下午的篮球赛，我给你留了位置，记得来看。“章升成功渡过危机，又有些喜形于色，不知从哪掏出两张票递给徐欢欢。 “和计算系打？你们真会找软柿子捏。”徐欢欢看一眼票面上的字，撇撇嘴。 “这不是抽签决定的么，只能怪他们手气不好。”章升座椅下还放着一个篮球，说话间不时拍两下：“那这么说定了，我得回去练球去了，下午见。” “行，谢了。”徐欢欢双手交叠撑在下颌，冲他扬一下眉。 章升喜滋滋的抱着球离开了，钟暖阳面前一下子空出一大片阳光。 “我觉得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你对他什么想法？”钟暖阳的粥已经喝见底了，看着章升的背影问道。 “怎么说呢，先接触看看吧，目前反正也不排斥。”徐欢欢突然一脸坏笑的看着钟暖阳：“下午，你陪我去？” “什么？你说篮球赛？”钟暖阳低头刮着碗底的米粒：“不去了，我下午想在宿舍休息。” “嘁，上课那么积极，让你去看帅哥你就推三阻四，老实说，你是不是害怕？”徐欢欢眯着眼抿着嘴角坏笑着看她。 “害怕什么啊，我真的累了，想要睡一觉，下午就不能陪你去了。”钟暖阳甚至打了个哈欠。 “好吧，看在你刚出院的份上，放你一马。不过我还是觉得挺可惜的……”徐欢欢絮絮叨叨的还想说什么，钟暖阳已经收拾好餐盘站起来了。 “赶紧回去吧，那边好多人找座位呢。”钟暖阳指指下面往上涌的人群说。 “嘁，回避就是心虚，你就骗自己吧……”徐欢欢一眼就看到了在人潮里格外显眼的苏峰，正和几个男生朝这边的楼梯走过来，她摇摇头，端着餐盘跟着钟暖阳往另一边的出口走去。 第四十七章 云吞面 下午，钟暖阳真的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美西她们去上课了，徐欢欢也没有回来。 她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机，关闭飞行模式，打开以后一连飞来了数十条微信和短信。短信是移动发来的来电提醒，微信也是来自同一个人的夺命连环call--徐欢欢。 钟暖阳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等着微信加载图片，往上翻了几页才看到徐欢欢发来的语音和文字。 “暖阳，暖阳，你睡了么？今天你不来真是亏死了，特别精彩！” “阳阳，真的睡了么？没睡的话接电话，给你听听现场的尖叫声！” “你真的睡了？嘛呀，你关机了？哎呀，早知道拖也把你拖来了，今天苏峰帅呆了，虽然计算机系其他人有点菜，可是拦不住他一个人发光，唉，章升！抢我手机干嘛……” 接下来就是一段段小视频和图片，主角都是苏峰，扣篮的苏峰，断球的苏峰，突围的苏峰……视频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周边一阵阵的尖叫和喝彩声。 钟暖阳看一下未接来电时间，集中在半小时前，应该是徐欢欢看完球赛打给自己的。 “喂。”钟暖阳拨响徐欢欢的手机：“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你终于醒来了，我在外面呢，章升他们赢了还要庆祝，可能晚点回来。”徐欢欢似乎是在ktv里，可以听到有人声嘶力竭的吼着五月天的歌。 “你在哪呢？几点回来？”钟暖阳看一下外面还没有黑透的天，猜测食堂应该还没有关门。 “宿舍关门之前吧，你自己行么？美西她们回去了没？” “我没事，就是担心你，让章升早点送你回来，还有其他女生么？” “有，好多人呢，本来想叫你一起，可惜你身体还没康复，不过我发给你的视频你都看了没有？是不是挺帅的？给你说，今天计算机系输了场上女生哀戚一片，场面不要太搞笑了了……” 钟暖阳听到那边有人叫徐欢欢去唱歌，就嘱咐她早点回来，挂了电话。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打电话给美西和陈楠，都没人接，她只好自己爬起来，准备去食堂觅食。 到了食堂很多档位都已经卖完了，钟暖阳走走停停，看自己喜欢吃的几样菜都没有了，只好去看看面点区。 “阿姨，麻烦给我下碗云吞面。”钟暖阳刷完卡突然瞥到面档旁边的桌椅上坐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明显自己的声音也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苏峰抬头看她一眼，眼里有些意外，他旁边坐着几个和他一样明显刚洗过澡才来吃饭的男生，头上的水都没有干透。 钟暖阳和苏峰有些尴尬的对望一会，她正考虑要不要退掉那碗面，苏峰突然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来吃饭？”苏峰看一眼阿姨忙碌的背影，摸一下鼻子试图化解尴尬。 “嗯，你也是？”钟暖阳说完这话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她忍着笑意看向苏峰，苏峰的眼神突然躲闪了一下。 “你同学？一起过来坐吧。”苏峰身后的男生有些兴趣的喊道。 “不用了，你们聊，我吃完就回去了。”阿姨已经煮好了面，苏峰和钟暖阳同时伸手，阿姨递到了苏峰手上，抬眼时还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第四十八章 逃课缘由 “过去坐吧，我们又不会吃了你。”苏峰端着面征询的看着她，钟暖阳看着冒着热气的面碗，犹豫一下点点头。 苏峰松一口气，顾不上钟暖阳在身后拿着托盘叫他，端着热腾腾的面碗快速回到了同学身边，一边指示边上的人让位，一边回头招呼钟暖阳。 “你好，我叫王树，是苏峰的舍友，天天听他念叨你来着。”苏峰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生第一个站起来冲钟暖阳伸出手。 “去去去，吃你的饭去。”苏峰嫌弃的将他推到角落，用眼神和夸张的动作警告其他人不要乱讲话。 “苏峰主动给人打饭，我可是头一回见，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另一个满脸青春痘的方脸男生戏谑的看一眼有些不自在的苏峰，似乎很是乐于逗他。 “你们吃完了没，吃完了就快滚。”苏峰看一眼有些尴尬的钟暖阳，有些怕她生气走了。 “我叫钟暖阳，是苏峰的高中同学。”钟暖阳尽量忽视他们开玩笑的口吻，和在座的几个男生友好的打个招呼。 “哦。我叫陈科，多指教。”那方脸男生也坐直身板认真的伸出手来。 钟暖阳还没有伸手，陈科的手里就多了一只手：“好了啊，差不多得了，赶紧吃饭。”苏峰捏的他直咧嘴，陈科只能不停求饶。 钟暖阳差点被他们逗乐了，尴尬的气氛似乎也缓解了。 “你怎么一个人？”苏峰不理会旁边人的阴阳怪气，等钟暖阳坐下后问道。 “嗯，她们都有事不在。”钟暖阳坐下后开始后悔，因为身后不远处的座位上有几个女生看到苏峰旁边竟然坐了一个女生，都忍不住故意绕过来看她长什么样。 “你出院那天我正好有事，不是故意不去的。”苏峰突然解释道。 “嗯，我作证，这小子那天被教授捉了典型，逃课逃得太嚣张，被灭绝师太带去谈话了。”王树嘴里的饭菜还没有咽下去，就抢着发声道。 “哦，我说你胆子那么大呢，原来是‘佳人有约’。“从刚才开始就坐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的另一个男生这时突然插进来：“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钟路，和苏峰都是篮球队的。” 钟暖阳冲他礼貌的笑一下，等他们闹完，才转过来问苏峰：“你逃课被抓了？” “嗯，没办法，那个教授和我爸认识，我爸你也知道，如果知道了我逃课，估计马上飞过来拎我回家了。”苏峰有些不自在的低声解释，说完又想起什么：“听说袁玖去接的你？” “嗯。”钟暖阳搅拌着碗里的面条，想起自己还有一餐饭欠着人家，想着自己瘪瘪的钱包，这碗面是不是该省下来才对？ 她的沉默在苏峰眼里又有了另一层解读，他有些黯然的将自己面前吃了一半的面推开，起身去面档阿姨那要了什么东西，片刻后才回来。 他离开的时间里，桌上剩下三人都有些八卦的问着钟暖阳一些问题，从有没有男朋友，到为啥没有和苏峰谈恋爱，钟暖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一直瞄着苏峰的动向，看他回来时眼里闪着求助的光。 “你们吃完了赶紧散，这荷包蛋你吃了吧，我先走了。”苏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放到钟暖阳面前，不等她说话，拽着还想拼命进食的三人就走了。 第四十九章 招摇过市or狐假虎威 钟暖阳本来还有话想要问问他，可是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带着人消失了。 望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荷包蛋，她默默叹口气。不去理会还在远处打量她的几个小女生，用汤勺舀起一个馄饨，吹凉，咽下，再吹凉，咽下。正数到第六个，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怎么不吃荷包蛋？”苏峰居然一个人折了回来，他蹙眉看一下几个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女生，那几个女生马上掩着嘴消失不见了。 “啊？“钟暖阳嘴里还含着一颗馄饨，她连忙吞了下去：“你不是走了么。“ “怕他们影响你吃饭，先解决一下。”苏峰觉得这么扭着脸说话有些别扭，干脆坐到了钟暖阳对面：“你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钟暖阳盯了他一下，低头看一眼荷包蛋：”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想见到我呢。“ “为啥？”苏峰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因为你不喜欢我？” 钟暖阳耳根红了一下，她抬头看一眼苏峰：“可能我还是不太了解你吧，总觉得你可能会生气……” 苏峰没有说话，良久叹了口气：“嗯，我是有点生气。” 钟暖阳放下勺子看着他：“我……对不起……。” “我生气是因为我之前太自以为是。”苏峰扬着一边嘴角苦笑着说：“我以为我怎么对你你都能看的出来……可是现在才知道，我想太多了。” 钟暖阳不解的看着他，觉得他的话有些没着没落，就像他突然说喜欢自己一样，都不知道是从哪里说起。 苏峰也没有再纠结，他利落的起身从档口那取了一只勺子，帮钟暖阳将已经不烫的荷包蛋分成四瓣，取一瓣放到她面前的碗里：“怎么样，我的记性还可以吧。” 钟暖阳在学校吃荷包蛋总喜欢这样切开吃，就像她裤兜里总装着大白兔一样，这些小习惯她一直以为没有人留意，看着苏峰得意的表情，钟暖阳心脏像是被人使劲攥了一下又突然放开，让她不由得深呼一口气。 “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就一直留意你这些小动作，刚开始自己都觉得无聊，可是后来一直盼着有机会能这么做。”苏峰将手里的勺子放到荷包蛋碗边上：“我如果说喜欢你很久了，你相信么？” 钟暖阳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用说话也表明了态度。 苏峰轻笑一下，靠坐在背椅上：“我一直以为你至少也感觉到我对你不一样，之前你为了你舍友来找我，我以为……” “可是……你不是一直讨厌我么？”钟暖阳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懵懂的问道。 “讨厌？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把。谁让我爸妈每次打我时张口闭口就说你哪哪都好，这谁受得了啊？”苏峰像是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不过也不光我，你整天顶着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招摇过市，缺实挺拉仇恨的。” 钟暖阳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叫做招摇过市，你会用成语么？” “那叫什么，狐假虎威？”苏峰也乐了：“反正当时在我眼里，你就是那样。” －－－－－－题外话－－－－－－ 520 福利，多加一更， 第五十章 你还记得么 “嘁。你那时候整天吊儿郎当，打架闹事，好多人都绕着你走路，你知道么？”钟暖阳神情放松下来，仿佛又回到了和苏峰在大杂院一起成长的时光。 “那是必须的，绕着走的我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不过你每次都瞪我。我还记得很清楚。” “每次课堂纪律捣乱的总有你，我那时候都烦死你了。”钟暖阳越说越激动：“自习课老师不在你就处处和我唱反调。” “是吗？哈哈，我那时候那么欠么？”苏峰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钟暖阳本来想到那时候的场景还有点气，看苏峰笑了两秒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等两个人笑完了，安静下来，空气中尴尬的气氛似乎消散了一些。 “那个……你高中第一次看见我，为啥要装作不认识？“钟暖阳想起两人整个高中都不怎么讲话，都源于当时苏峰傲慢的态度。 “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苏峰又舀起一块荷包蛋放到她碗里：“我怎么记得是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的？” “怎么可能？”钟暖阳吃了一口荷包蛋，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七分熟的溏心蛋，等咽下去才说：“我兴冲冲跑去找你，结果你一副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样子，害我以为认错人，后来如果不是庄子，我真的以为你和我认识的苏峰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苏峰微皱着眉看着她，半晌才说：“那天给你发课本的是谁，你还记得么？” 钟暖阳楞了一下，摇摇头，过一会才恍然大悟道：“不会是你吧？” 苏峰叹息着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差，你考试成绩都是怎么来的？” 钟暖阳依稀记得当时老师找了几个班上的男生帮忙发书，可是因为是新班级，人都是新鲜面孔，她并没有留意是谁将书递到了自己手里。 苏峰叹口气，将胳膊放在桌上，上半身凑近钟暖阳，眼看脸要挨近钟暖阳的脸了，吓得她连连后退：“你，干嘛？” 苏峰在原地停下来，近距离盯着钟暖阳紧张的眼神：“想起来了没？”说完他又坐了回去，看着钟暖阳面上飞上两片潮红。 钟暖阳这回记起来了，当时自己课本掉在地上，苏峰帮她去捡，起身时两人有一段近距离的对视，当时自己连忙扭过了头，完全不记得他的脸。她只依稀记得那男生发完书没有马上走，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当时她为了掩饰慌乱正仔细的翻看着新到手的课本，根本没注意到苏峰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等着她抬头认出自己来。 “真的是你？你怎么还记得这个，等等，你不会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吧？” 苏峰没有回答，只是挑着嘴角笑看着她。 “可是，那你后来又干嘛装作不认识我呢？”钟暖阳不解的看着他。 苏峰想到那天一进教室，他就看到了扎着马尾的钟暖阳坐在教室第一排，他不动声色的在她侧后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时不时朝她瞥一眼。钟暖阳跟左右打招呼说话时，也会偶尔回头看到自己，甚至朝自己友好的微笑了一下，可是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没有在自己身上过多停留。 第五十一章 发书 高中开学的那天，苏峰很不情愿的被父亲押到了一中门口。 “张主任，苏峰在学校就拜托你了。”苏华强人到中年，气度依旧如昔，站在一众家长中一眼就可以看到他难得没有发福的挺拔身材，以及让身边人嫉恨的发量。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儿子勾着头没精打采的向着教学楼走去，面上堆着笑，心里却是恨不能进去将这臭小子的身板扳平。 电话里的张主任也在二楼看到了苏峰，他一边答应着，一边下楼迎上了这个“走后门”进来的插班生。因为苏华强的赞助，学校翻新的图书馆预算翻了一番，校长特意嘱咐他开学时关照一下这个关系户。 张主任将苏峰带上二楼的高一三班，一路上不厌其烦的反复叮嘱他要好好学习，能进一中是多少人梦寐已求的，进来等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学，让他一定要好好珍惜，云云…… 苏峰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态度似乎很是乖顺，张主任心里安慰的想这个关系户应该不至于砸牌子。却不知他看到张主任过来只摘掉了一边耳朵的蓝牙耳机，另一边还响着周杰伦的歌，真正做到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苏峰都不确定老爸的钱能保佑他在这里呆多久，心里甚至默默盘算一学期会不会是老爸容忍的极限。 谁知道，他迈进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不知被什么好笑的笑话逗到捂嘴，整张脸只剩下星星眼的钟暖阳。 活到16岁，他第一次感到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的感觉，许多记忆中的片段，睡梦中的场景一起涌上心头，他微张着嘴呆立在门口，半天也没有听到张主任让他进去随便找个座位。 钟暖阳回头好奇的瞅了他一眼，他听到自己心跳的突突声，等着她先叫出自己的名字，可是，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脸上神色未改，马上转过去和身后的人说话。 一颗心先是悬在空中，如今落在谷底，他有些不甘心的慢慢从她眼前走过，等着她叫住自己，可是，并没有。 苏峰有些失落的在她侧后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身边一个女生捂着嘴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好，我叫张云。”那女生主动自我介绍道：“初中就是一中的，你呢？” “苏峰。”苏峰将自己的包塞到书桌，又看一眼那边笑的弯腰的钟暖阳，心里有点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怎么那么介意她的关注。 班主任点几个男生去办公室搬教材，苏峰看一眼始终没有正眼看自己的钟暖阳，心念一动，主动站了起来。 将书搬回来，他故意走到钟暖阳那一排，在她桌上整理着一摞摞厚厚的教材。期待着她抬头，谁知钟暖阳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手下的书本上，一脸雀跃的期待着课本发到她手上。 苏峰先给旁边一排发完，才淡定的抽出一套书递给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没等她拿稳，他就松了手。钟暖阳弯腰去捡的时候，恰好苏峰也蹲了下去。近距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抬头时又差点贴上她的额头，一向处事不惊的苏峰突然有些慌乱。 看着她快速扭转过头，轻声道谢，苏峰一时许多话都更在喉头说不出口。 第五十二章 我好久都没有这么笑了 “如果不是老师点名，你是不是根本没有认出我来？”苏峰想到那天的场景，无奈的扯一下嘴角。 “嗯，你和小时候变化太大了，身高也窜了那么一大截，你觉得我怎么认得出？“钟暖阳回忆着那天看到他内心的冲击，明明小时候是个又矮又瘦的小“猴子”的，怎么做到一下子长这么高的？难道是南方的水土更养人？ “也对，你和小时候基本上没啥变化，尤其是，身高。”苏峰挑衅的冲她挑一下眉。 “苏……峰……你不要仗着你现在长得高，不要忘了，你小时候可是要叫我姐姐的。”钟暖阳按着指节，帮着他回忆幼儿园的时候他被几个女孩子压制在墙角逼着叫大家姐姐的时候。 “你现在估计也就能在幼儿园当姐姐了。”苏峰被揭了伤疤，嘴巴愈加狠辣。 “苏峰！你太过份了……”钟暖阳又气又恼，又莫名觉得好笑，忍笑忍的伤口似乎都要开了。 看着钟暖阳笑着笑着捂着腰趴下，苏峰一下子窜过来扶着她：“忘记你笑点低了，不要把伤口崩裂了。” 钟暖阳趁机在他头上快速给了一个爆栗，这才解恨的直起腰，揉着笑痛的伤口抱怨：“你就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花呗是吧。” “第一次见到有人笑自己的段子笑这么狠的，你真是一个狼人。”苏峰揉一下被敲的脑壳，坐在一边无奈的摇头。 结果这句话不知道又怎么戳中了钟暖阳的笑穴，她一边拼命忍笑，一边推着苏峰：“你……你……我今天真的要笑死了……快离我远点……” 苏峰在一边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一边比个ok，钟暖阳看到更是笑的收不住，仿佛被打开了笑穴。 苏峰无奈的看着她忍笑忍到发抖，突然伸出两只手在她面前拍了一巴掌，钟暖阳被吓了一跳，笑也止住了。 “果然，你这个和打嗝一样，得用吓的。”苏峰得意的抱着手看着她。 钟暖阳擦擦憋出来的眼泪，揉着肚子看着他：“我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真是太要命了。” 苏峰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他看一眼寥寥无几的餐厅：“吃完了咱就走吧，刚才那大妈以为你疯了，一直朝这瞅呢。” 钟暖阳回头看一眼，刚才给自己煮面的大妈果然时不时探头看一眼这边，她吐吐舌头，整理好餐盘，苏峰已经起身等着帮她拿东西了。 两个人离开食堂，苏峰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袋子，钟暖阳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中没有在意，走路时眼里含笑，嘴角上勾。 外面南方的夏日凉风夹着湿热的暑气裹挟着二人，周边时不时有学生情侣亲昵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你初中时也是在南方过得，应该比较适应了吧。”钟暖阳看一眼还在营业的商业区，那边各色小摊都在夜色中摆了出来，每个摊头前都人影鼎沸。那里有自己以前很少见的南方小吃，有各种热带水果，腌制的酸品，各色甜品饮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浓烈而独特，时刻提醒她现在是在异乡。 第五十三章 红色月亮 “嗯，刚来的时候也是不适应。”苏峰抬头看看夜色：“觉不觉得这边的天也特别的低？” 钟暖阳也抬起头，和他一起看着天：“咦，月亮怎么变红了？” 周边也有不少人和他们一样停下来对着那轮圆圆的红月指指点点，苏峰回头轻笑着看着她：“听说血月是不详之兆，我怎么觉得有点浪漫呢？” 钟暖阳忍不住抬头看着他，做个恶寒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滑的？” 苏峰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倒也不恼，正好前面有人骑自行车朝他们过来，他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外侧。 “唉，阳阳，真的是你！”自行车行到他们身旁，突然从后座跳下一个兴奋的女生，一开口钟暖阳才发现那正是徐欢欢。 “你们两个……这是在干嘛？”徐欢欢这才看到钟暖阳身边的苏峰，立马停下扑过来的步伐，一脸八卦的瞅着他们二人。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钟暖阳和骑车的章升也打个招呼，走过去挽住了徐欢欢。 章升见到苏峰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两个人下午篮球赛也算不打不相识，马上击掌熟络了起来。 “兄弟，周末一起爬山去？”章升没聊两句就冲苏峰发出邀请函。 “对啊，阳阳也去，一起呗。”徐欢欢耳尖目明，马上补充道。 “好啊。”苏峰微微蹙眉，似乎刚想拒绝马上改了口，他看着一旁的钟暖阳：“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活动呢。” 钟暖阳无奈的耸耸肩。 “那周末骑车，哥们有自行车么，要不要我帮你找一辆？”章升一看就是篮球队长当惯了，张罗的很是用心。 “骑车？”苏峰看一下钟暖阳，明了的点点头：“好，没问题。” “行，那加一下微信，完了我发地址给你，这次咱们男生多，你可以再找点女生一起来……”话没说完，头上就挨了徐欢欢一个爆栗，他揉着后脑勺连连解释：“这是帮我哥们问的……” 徐欢欢抱着胳膊冲他冷笑一下：“你找错人了吧？找女生问苏峰干嘛？” 章升摸着后脑勺，无辜的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又没有别的意思。” 徐欢欢瞪他一眼，章升只好摊手作罢，钟暖阳知道徐欢欢是担心苏峰将姜芳芳招来，出来帮忙转移话题：“欢欢，我请你去吃清补凉吧，那边那家看着挺好吃的。” 徐欢欢嘟着嘴跟钟暖阳走了，章升回宿舍去放自行车再回来，苏峰跟在钟暖阳身后朝商业区走去。 徐欢欢一直在前边朝她努嘴，想问问苏峰跟着什么情况，钟暖阳回头看他一眼，指着前面的摊位说：“你喜欢吃么？我请你。” 苏峰抿着嘴角笑了一下，徐欢欢拽拽钟暖阳，小声说：“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钟暖阳念着这次苏峰救了自己，请个清补凉总是应该的，谁知道她们刚谈论好吃什么，苏峰已经扫码付好了钱。他站在摊位前就像一块移动招牌，老板的生意也立马好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人情饭偿 徐欢欢冲苏峰扬一下手里的清补凉，看着钟暖阳说声谢了，说完还眨眨眼，气的钟暖阳想要捏死她。 “你有没有想吃的，我请你。”钟暖阳等徐欢欢在摊位上坐好，回头问苏峰，同时扣着手里的钱包，盘算着自己可以挥霍多少钱请客才不至于吃土。 “真的？”苏峰摸着下巴四下打量一下：“想吃啥都行？那边的小龙虾看着不错……” 钟暖阳手指一紧，她勉强挤出一个笑：“你想吃？那好，我去问问……” 苏峰一把拉住将将转身的钟暖阳：“等等，我随口说说的。” “哦，那你慢慢想，真的不用客气。”钟暖阳默默咽下口水，面上依旧磊落的说。 “你干嘛这么想请我吃东西？”苏峰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是不是觉得人情饭偿，心里就没有压力了？” 钟暖阳被他一语道破真实意图，试图掩饰尴尬道：“也不完全是，你不想吃东西的话，也可以换成别的……” “我想好了。”苏峰突然笃定的说。 “哦，什么？”钟暖阳环顾一下周围，试图看看有什么是苏峰想要的。 “我就是想让你觉得欠着我的情，这样你烦我也不好意思骂，想不理我也不行，想想就心情舒畅。”苏峰得意的挑挑眉，样子欠揍的紧。 钟暖阳闭上眼咬着牙，默念好几遍不生气，之后才睁眼瞪着他：“你想太多了，你如果继续惹我，看我会不会生气。” “对嘛，这个样子才正常，刚才那种压抑天性的贤良模样一点也不可爱。”苏峰吹了个口哨。 “……”钟暖阳彻底无语，回到一直含笑看好戏的徐欢欢身边坐下。苏峰也若无其事的坐到了她们二人对面，拿了一杯饮料摆在自己面前。 “你喝这个。”苏峰将钟暖阳正要吃的清补凉换成常温的橙汁。 徐欢欢嗷呦了一声，被钟暖阳拧了一下胳膊才停止起哄。 “苏峰，看不出你这么细心的么。”徐欢欢不顾钟暖阳的警告，揶揄的说。 “你……”钟暖阳看一眼面前的橙汁又看看清补凉，心有不甘的说：“我只是吃一点点……” “等你好了，想吃多少，我买给你。”苏峰斜坐在椅子上，因为夜市的摊位简陋，他的大长腿明显无法安放。 “谁稀罕你买……”钟暖阳眼馋的看着那杯清补凉，这小东西是来南方后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尤其住院这段时间格外想念。 徐欢欢羡慕的瞅一眼一脸不以为意的钟暖阳，忍不住轻咳两声：“那个，你是对‘所有’女生都这样，还是只对我们阳阳这样呢？” 钟暖阳踩了她一脚，想制止她临场发挥。架不住那边苏峰已经摆起了架子认真答题。 “所有女生是谁？”苏峰先皱着眉问道。 “就是你交往过的女朋……”最后一个字被钟暖阳捂到了嘴里。 “你看那是谁来了。”钟暖阳指着远处跑来的章升说。 “你们还没走，太好了，我请大家吃烧烤去……”章升换了一件干净的t恤，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她人刚好，吃不了那些，改天再约吧，我先回了。”苏峰有些闷闷的看一会极力阻止徐欢欢的钟暖阳，跟章升击了下掌，就起身准备走了。 第五十五章 大白兔奶糖 “他是不是生气了？”徐欢欢看着苏峰消失的背影，小声的问。 “我怎么知道，你又乱问问题。”钟暖阳叹口气道。 “好吧，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徐欢欢吐一下舌头讨饶道。 “你们说啥呢？回么？我送你们。”章升在外面喊道。 章升等着她们两个走出来，将一个袋子递给钟暖阳：“苏峰让给你的。” 钟暖阳接过来，是一个普通的超市袋子，里面正是那天她还给他的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啥好东西？我看看。”徐欢欢煞有兴趣的凑过来看：“哟，这么可爱，还送糖，当你是三岁小孩么？” 她没有注意到，钟暖阳眼睛不觉红了。 上一次苏峰给她大白兔的时候，她心里就一动。 大白兔奶糖是爸爸走之前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 爸爸走后，那包糖成了她和父亲之间唯一的精神链接。她只有很想爸爸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吃一颗，同时告诉自己，爸爸还在爱着她。 剩下最后一颗的时候，她再也舍不得吃掉，一直放在口袋里，心情沮丧的时候就拿出来闻闻那股淡淡的奶香味。直到有一次在校门口不慎跌倒在泥潭里，那颗糖也找不到了。 慢慢长大后，喜欢收集大白兔奶糖成了她的一个习惯。因为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去买糖，她每次都会央告着妈妈买一袋大白兔留在书柜里，妈妈只是以为她喜欢吃糖，殊不知她是用这种方式怀念父亲。 钟暖阳不知道苏峰知不知道这袋糖对于自己的意义，她抱紧袋子，突然泛上的回忆让她觉得胸口有块地方始终空落落的。 那天是怎么回的宿舍，徐欢欢又问了些什么，钟暖阳都不太记得了，她拿着糖回到宿舍就上了床，做了一晚上关于小时候的梦。 父亲和母亲是在她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宣布离婚的，当天父亲就拎着行礼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在遇到母亲之前，是个在酒吧驻场的流浪歌手，一把吉他游荡天涯，没有在一个城市待过半年以上。 后来的故事本来应该是非常唯美的爱情故事，下夜班回家的妈妈遇到抢劫，她奋力反抗，只为了不让劫匪如愿将装着工资的皮包抢走。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背着吉他的父亲及时出现，制止了正要行凶的劫匪，救下了妈妈。 妈妈为了表示感谢，亲手织了围巾到酒吧门口等着父亲下班。父亲拿着围巾，无以为报，弹唱了首曲子给她。 一来二去，本来应该是两条平行线的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慢慢走到了一起。后来妈妈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执意从家中搬了出来，嫁给了全部家当只有那把吉他的父亲。 钟暖阳不知道那时候的母亲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在所有人眼里，妈妈一直都是那种特别规矩的孩子，学习刻苦，工作努力，长得也漂亮。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要嫁给一个留着长发的小混混（在当时家人的眼里，钟暖阳的父亲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二混子。） 为了这场不受祝福的婚事，妈妈顶了很多的压力，外婆足足一年不肯承认父亲是他们的女婿，连带着也不许母亲回家过年。 这样的情况，直到第二年，钟暖阳出世。因为妈妈没有人照顾月子，实在狠不下心的外婆出面将妈妈和钟暖阳接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在众人眼里桀骜不驯的父亲，竟然剪短了他标志性的长发，换上了一身不甚合体的西装，态度谦谨的请求外婆接纳自己，允许他来看望妻子和孩子。 后来的事情，钟暖阳只是听说，外婆将父亲叫进屋谈了半天，出来时泪流满面，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上的女婿。 只是双方的关系，一直没有改善，外婆还是看不惯行为散漫，最主要收入极不稳定的父亲，如果不是看在钟暖阳的面上，她肯定会要求母亲和他离婚。 第五十六章 梦魇 钟暖阳记忆中的父亲与大家口中的父亲，似乎完全不一样。 她记忆中的父亲，在家时从来没有过大声说话，对待母亲也是体贴备至，只要他在家，从来不让妈妈搬重物。 不管多晚多累，只要是钟暖阳需要，他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脸宠溺的蹲下身子听她讲话。出门时会将她架在自己脖子上，任她吃的冰激凌化了流他一脑袋。 因为那时酒吧驻场的收入很不稳定，有时候有人去闹场子他也会带着伤回来，妈妈一直想劝他换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也知道他很难适应朝九晚五的工作，所以提了几次，也就作罢了。 直到有一天夜里，一个穿着一身妖娆红衣的女人架着一身酒气的父亲来敲门。 那天钟暖阳被留在姥姥家了，屋里只有妈妈一个人。打开房门的时候，父亲神志不清，红衣女人一脸的泪水，话也说不清楚。 妈妈没有多问，安静的服侍父亲睡下，看着那女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在床边坐了一夜。第二天，二人去了民政局。 等到钟暖阳知道消息的时候，父亲正拿着行李箱要出门，他站在门口等着钟暖阳走近，拿出一包大白兔交给她，摸摸她的脑袋，只说了一句：“乖，听妈妈的话。”亲了亲她的脸颊，就提着行李箱走了。 钟暖阳本能的心里一紧，追出去的时候，看到他上了一个红衣女人的车，听到钟暖阳哀切的喊叫，他在车里回头冲她摆了摆手。 妈妈及时追出来，抱住了她，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到了钟暖阳头发上，钟暖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摇着妈妈让她把爸爸追回来…… 钟暖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妈妈要让父亲离开她们，甚至觉得父亲过几天总会回来的。后来妈妈要将那间和父亲一起住过的出租屋还回去，搬回姥姥家，她还撕心裂肺的哭闹过，只是因为担心父亲回来就找不到她们了。 这一晚抱着大白兔，好久没有做噩梦的钟暖阳又梦魇了，好不容易醒来，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已经浸湿了枕头。 第二天开始，为了摆脱掉梦里的场景，钟暖阳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学习中去。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自习，泡图书馆，仿佛一停下来就要被梦魇吞噬。 徐欢欢最近忙着出去约会，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天晚上上完自习回来，她正听着耳里的mp3，没留神一转弯撞到了一个人。 两个人的书本都掉了一地，一边捡一边互相说对不起，钟暖阳听到声音一抬头才发现对面是孟田。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孟田几下将书都捡起来，帮她拍好灰，刚想还给她，一想又抱到自己怀里：“回去么？我送你吧。” “不用了，女生宿舍拐过去就到了。”钟暖阳接过自己的书，笑一下。 “没事，反正我本来也没事，就是看到你……”孟田说到这挠挠头：“上次去医院看你，人太多了，也没有和你说话，你现在没事了吧？” “嗯，已经好了，谢谢你。”钟暖阳觉得自己这一生病让大家都跟着辛苦，很不好意思。 第五十七章 演唱会门票 “你最近好像特别忙的样子，有几次和你迎面而过，你都没有看到我。”孟田瘦长的脸上洋溢着几分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稚气与羞赧。 “嗯，借了几本书，想快点看完还回去。”钟暖阳抱歉的笑笑：“我是近视，没有带眼镜的话是容易认不出人。” “哦。”孟田如释重负的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担心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 钟暖阳笑着摇摇头：“所以我一般走路都不敢看人，生怕别人误会。” “你怎么借了这么多心理学的书？”孟田看一眼钟暖阳怀里的大部头，都是些专业得心理学书籍。 “没什么，随便翻翻。”钟暖阳手上胳膊上都是刚才被蚊虫咬的包，说话间不自觉抓了下胳膊。 孟田看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全新的风油精，递给她：“这是新的，还没用过。” 钟暖阳轻轻推回去，礼貌的笑笑，：“谢谢，我自己有，我先走了，再见。” 孟田还没开口，钟暖阳已经几步转过了拐角，在灯影下一闪就不见了。她知道孟田肯定有些失望，可是，许多事情如果没有结果，那又何必给别人错觉呢。 回到宿舍后，徐欢欢也回来了，一进门就抱着钟暖阳激动的说：“亲爱的，我终于搞到五月天演唱会门票了。” “什么？”钟暖阳自从高中起就一直喜欢听五月天的歌，来到大学发现徐欢欢竟然也是五月天的铁粉，这也是两人迅速增进感情的原因之一。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反正你不管了，下周末跟我去就好了，天啊，我要激动死了，今晚不用睡了。” “是章升么？”钟暖阳看着门票也有些隐隐的激动。 “不是他，他哪里有门道搞到这么紧俏的门票。”徐欢欢在宿舍里转着圆圈舞，兴奋的马上要起飞了。 “这是内场票哎，很贵的。”钟暖阳扬扬手里的票。 “嗯，放心吧，我请你，这回不许拒绝哦，不然跟你绝交。”徐欢欢恶狠狠的看着她，满脸威胁的样子。 “你的钱……”钟暖阳知道徐欢欢每个月零花钱都比较丰裕，但也没有到随便挥霍的地步。 “都说你不用担心了，去不去？。”徐欢欢拉着钟暖阳的胳膊摇来摇去。 “好，去去去，不过，你先说说你钱是哪来的，不会准备以后都吃泡面吧？” “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这是我……敲诈我……准后妈的，反正来路正的很，放心吧。” “准后妈？” “嗯，我老爸的新女朋友，挺识趣的，看我老爸管我管的严，主动问我需不需要零花钱……本来没什么好感的，可是看在这么识趣的份上，以后少找她麻烦就好了……”徐欢欢得意的欣赏着手上的美甲。 钟暖阳却开心不起来，她知道徐欢欢也不一定如表面这么开心：“那，你爸爸真的准备结婚了？” “不知道，无所谓，反正我现在也不回家住，想结就结呗。” 钟暖阳想起她之前提起自己爸爸身边那些女友时咬牙切齿的样子，还说过自己肯定不会让那些狐狸精进屋的。 “好了，早点睡，明天还要爬山呢，我去隔壁宿舍在拉几个人去……”徐欢欢哼着歌就走了，钟暖阳看着手里的门票，小心的收好，心里也是激动雀跃。 第五十八章 爬山爬山 周六早上，徐欢欢拉动了陈楠和美西，加上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一共五个人一起去爬山。 刚下楼就看到章升他们骑着自行车等着她们，没看到说好要来的苏峰。 “你带着阳阳，我们骑共享单车。”徐欢欢对章升说。 “不用，我伤口早就好了。”钟暖阳已经开好了门口一辆单车，冲他们笑着扬扬头：“走吧，不然我就不去了。” 徐欢欢看她上了车，也只好作罢，自己也开了辆单车，大家都准备好就出发了。 清晨的阳光慵懒的洒在钟暖阳身上，她跟在徐欢欢身后，旁边是一直在惊叹日出美景的美西和一直打哈欠的陈楠。 章升的几个哥们在她们掉队的时候会停下来等等，时不时嘘寒问暖，让钟暖阳很不自在。还好身边还有美西和隔壁宿舍的周眉，一直应和着他们的关心，让她落得当个小透明，只要不时的点头就可以了。 等大家骑到了山脚下，望着有些蜿蜒的盘山路，徐欢欢忍不住埋怨章升：“你不是说可以骑上去的么？这么陡，怎么骑？” 章升也是第一次来，并不知道这盘山路一开始就这么陡，如果只有他们几个男生，咬着牙也许就上去了，可是带着这么几个娇滴滴的姑奶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人提议干脆把自行车放在山下，爬上去，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 众人回身闪避，那辆小型面包车却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有人拉开门跳了下来。 “苏峰！怎么是你？”徐欢欢惊讶的喊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苏峰和众人打个招呼，从面包车上拿下来一辆崭新的山地车：“这条路不大好走，女生上车，我让师傅带你们上去，男生就自己骑上去吧。” “还是你靠谱。”章升激动的和他拍一下手：“好了，问题解决了，女生都上车，咱们山顶汇合。” 美西第一个响应号召，刚才骑了那段路就让她有些吃不消了，本来都想打退堂鼓了，她感激的对苏峰竖个大拇指说：“真是我们的救星，姐妹们，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我先上了。”说完找个空地锁好车子，周眉见状，也将车子锁好上了车。 陈楠冲钟暖阳和徐欢欢摊一下手，跟着上了车。 徐欢欢看一下还在怔忪的钟暖阳，冲苏峰挤个眼神：“大家都上了，那我们也上车呗，谢了。”说完拽着钟暖阳就走。 苏峰在自行车上抬头，看到车窗里钟暖阳正一脸疑问的望着自己，得意的笑了笑，冲身后吹了个口哨：“兄弟们，咱也走吧。” 话刚说完，面包车一骑绝尘将他们抛到了身后，顺带附送了一套尾气加尘土做见面礼。 几个男生被尘土呛个正着，一时间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苏峰耍帅失败，一边拼命咳嗽一边看着前面车窗里露出钟暖阳笑的露出星星眼的半张脸，本想骂脏话的他嘴角不由上扬，冲着面包车挥挥手。 第五十九章 偶遇 “苏峰从哪里搞来的这车子，真是太厉害了。”徐欢欢看着后面男生们你追我赶的骑着单车，一转弯就被她们的面包车甩不见了。 “我们不是来爬山的么？“钟暖阳看着前面睡成一片的三人：“感觉是我拖累了大家。” “爬山不就是为了爬上去么。我们看到上面的风景不就好了。”徐欢欢不以为意的说：“过程有什么重要，结果达到了不就好了。” 钟暖阳看着山外的风景，想到小时候父亲带着她爬山，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她不愿意走路，一直耍赖要父亲抱，妈妈表示不满，要她自己爬，父亲也是一边将她架在脖子上，一边开心的说：“只要看到这一路的风景，阳阳就算爬过山了。” “一会我们提前把烧烤准备好，当做感谢，不就好了。”美西睁开眼伸个懒腰说。 “好，这个可以。”大家纷纷应和。 翠云山海拔不高，盘山路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顶。山顶上有不少农家乐，徐欢欢带头找了一家看起来景色和环境都不错的，将位置发给了章升。 因为是周末，学校不少人都上山来玩，农家乐生意都不错。徐欢欢和陈楠去取烧烤架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刚刚爬上来的一队人，领队的，就是袁玖。 袁玖见到徐欢欢她们，似乎并不意外，含笑点个头当作打了招呼，带队也进了这家农家乐。 “这么巧。”袁玖看到正在院中央串串的钟暖阳微微一笑，一点也没有偶遇的吃惊。 “学长，你们也来了？”钟暖阳手里正串着洋葱牛肉，忍不住一边流泪一边侧过头等待那直冲天灵盖的刺激消散。 “嗯，需要帮忙么？”袁玖身后队员都在自己找位置坐下，放松的放松，瘫倒的瘫倒，只有他一个看起来没什么事。 “你们挺早啊，”袁玖队里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坐在椅子上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虽然起个大早，太阳已经追着他们升上来了，爬了一身的汗。 “我们坐车上来的，你们这是搞什么活动？”徐欢欢好奇的发现他们居然是清一色的男生，音乐系的男生本来就少，爱好爬山的就更稀奇了。 “我们班长拉我们来团建，不对，锻炼身体……”一个在旁边瘫倒大喘气的瘦弱男生一脸抑郁的说：“我宁愿1500不过，也不想这么早起来受这种折腾……” “你这不是都爬上来了么。”袁玖一改往日和顺的样子，语气中带着些不容驳斥的威严。 “唉，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下次，你就是拿原子弹轰我，我也不来了。”另一个白白净净，带着黑框眼镜的圆脸男生忍不住诉苦道：“要不是说这次过不了，下次要考3000米，我……” “好了，你们在几个女生面前抱怨，好意思么。”袁玖推一推金丝眼镜，无奈的对钟暖阳摇摇头。 “对了，女生为啥不用来锻炼？”圆脸男生瘫坐在椅子上大喘气。 “女生今天有活动安排，教导员让她们留下来排练。”那皮肤黝黑的男生帮忙回答道。 “咦，我记得你，你上次是不是上了贴吧。”那圆脸男生突然坐起来，指着钟暖阳说。 第六十章 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钟暖阳还不知道那篇被删掉的帖子，一头雾水的说：“什么帖子？” “你认错了吧。”徐欢欢皱着眉，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这起乌龙事，而且那照片里钟暖阳都没有漏正脸，怎么可能会有人一眼认出来。 “哦，也许吧。”那男生挠挠头：“反正有点眼熟。” “你是不是看哪个漂亮姑娘都觉得眼熟？”旁边那个肤色黝黑的男生不以为然的啧啧两声，然后擦干净手站过来：“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大二的，魏然，音乐系的，怎么称呼？” “她叫钟暖阳，大一新生，你们休息好了就去找烧烤的材料，不要摊在这里。”袁玖没等钟暖阳回答，先发话了。几个男生互相望望，心领神会的看看钟暖阳，又看看袁玖，眼里都是原来如此。 “老大，原来你逼我们上来不是该死的责任心，是另有所图啊。”魏然说完故意朝钟暖阳使眼色。 “再废话，一会留下来买单。”袁玖没有理会身边人的起哄，沉静的说。 “好好好，您老人家慢聊，我们这些小喽啰就先撤了。”魏然冲着那几个还半死不活的男生打个响指，大家都不情愿的拖着身子去一边整理烧烤用具了。 “学长，你挺威风的么。”徐欢欢看一下那边忙活的众人，调侃道。 “你就是袁玖学长？久闻大名。”美西也凑过来打招呼。 “哦？是么。”袁玖若有所思的看一下钟暖阳，嘴角微扬：“你好，你们都是新生吧，一会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们帮忙。” “好的，先谢谢学长了。”徐欢欢不客气的笑着答。 钟暖阳一直没说话，只是礼貌的微笑着，看袁玖说完话要走，她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你怎么了？袁玖师兄对你多上心啊，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徐欢欢恨其不争的悄悄说。 钟暖阳无语的看着她：“你就不要跟着起哄了好吧。” “不是我起哄，你没有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么？不是喜欢你才怪。”徐欢欢抱着胳膊看着袁玖和店老板商量着什么。 “好了，不要再说了，快点准备吧，一会章升他们该上来了。”钟暖阳连忙打断徐欢欢热情的分析，也不敢再看袁玖那边投来的目光。 美西趁机走过来在她们身边压低声音说：“这就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帅哥学长吧？” 陈楠正好从外面买水回来，听到这话也跟着美西的目光望过去：“没错，我记得他，怎么也在这？不会是追着你来的吧？” “首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只是凑巧碰到。其次，你们不要跟着起哄，搞得我别扭，别人也尴尬。” 一直在旁边默默串串的周眉嬉笑着看着她：“我觉得徐欢欢说的没错，刚才他一过来，我就看出来了，那学长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钟暖阳气到无语，她觉得自己是说不清楚了，抬头看一眼，袁玖也正好看过来，含笑盈盈，她忙将目光躲开。 第六十一章 袁玖表妹 几个人正在取笑逐渐奔溃的钟暖阳，袁玖突然走了过来，大家连忙收敛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到处找事情忙碌。 “暖阳，你有空么，我想单独和你聊聊。”袁玖没有在意周围人打量的目光，正视着局促的钟暖阳淡定的说。 “哦，我？”钟暖阳还没有从刚才百口莫辩的情绪中缓过来，她下意识的看一眼身边的徐欢欢：“不能在这里聊么？” 袁玖看一下钟暖阳身边环绕的几个女生，欲言又止。 徐欢欢马上反应过来，捂着脑袋装模作样的说：“哎呀，我忘记买蘑菇了，美西，我们再去一趟刚才那家店吧。” 陈楠指着案上一堆菌菇刚要说话，被美西捂着嘴拖走了。周眉则是很识大体的自觉跟着去了，几个人走几步还兴奋的回头看一眼被丢在那里无措的钟暖阳。 “学长，是什么事啊？”钟暖阳看那边几个男生也是远远的看好戏的模样，只好硬着头皮笑对袁玖。 “那个，你认识姜芳芳么？” 袁玖一开口却是让钟暖阳有些意想不到，她愕然的看着他，半晌点点头：“嗯，和她有关？” “嗯，她那天找过你之后，有些后悔，不好意思当面和你道歉，就拜托我了。”袁玖眼神和熙，面带愧色，似乎想要道歉的是他自己。 “拜托你？”钟暖阳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哦，忘记介绍，姜芳芳是我姑姑的女儿，也就是我表妹。”袁玖推一下眼镜带着歉意的笑。 钟暖阳一时哑然，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过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麻烦告诉她，道歉我收到了，而且我都已经忘记了。” 袁玖笑着点点头，再抬头时眼里有了些闪烁的情绪：“你和苏峰是什么关系？” “苏峰？”钟暖阳不知道话题怎么又到了他的身上，联想到姜芳芳，莫不是也是她拜托问的？她不由自主凝着眉道：“这个她之前也问过我了，该说的我也说了。” 袁玖楞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他沉思一下又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其实就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男朋友。” 钟暖阳一时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呃……”了半天，袁玖微微一笑，了然的颔首离开了。 “怎么样，是不是跟你表白了？”不知躲在哪里偷看的徐欢欢她们看到袁玖离开，一窝蜂的凑上来激动的问道。 “不是，是说姜芳芳的事。”钟暖阳刻意忽视掉最后一段，耸耸肩说。 “姜芳芳？”几个人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嗯，当时我也和你们一样的反应。”钟暖阳满意的点点头：“你们知道姜芳芳是袁玖学长的表妹么？” 众人面面相觑，姜芳芳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亲戚在学校里，着实让人想不到，而且莫名有些嫉妒。 “我还以为是和你表白呢。”徐欢欢泄气的噘着嘴道：“居然这么扫兴，你不知道磕cp这种事最让人上瘾了。” “我还以为你磕的是阳阳和苏峰。”陈楠扶一下鼻梁上的镜架，撇撇嘴道。 第六十二章 你心疼我？ “那个，我也想磕来着，可惜阳阳不让。”徐欢欢瘫坐在椅子上冲钟暖阳做个鬼脸。 钟暖阳懒得理她们，低头继续摘着手里的菜。 “来，美女们，我们班长请客喝饮料了。”魏然和另一个男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两大箱饮料，取出几瓶递给徐欢欢她们。 “谢谢学长。”徐欢欢她们开心的收下，钟暖阳接过递给自己的橙汁，想起说好请袁玖吃饭的事，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回去找地方的，这下子不知道是不是要改期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熙攘热闹的声音，众人一回头，就见苏峰第一个走了进来。 满面春光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在院中央串串的钟暖阳，笑的一脸灿烂。 “苏峰，这么巧。”袁玖在半路拦住了他，笑着举起手。 苏峰脸色迅速收敛，他有些意外的看一下袁玖身后的钟暖阳：“你也来爬山？” “对，班上团建。”袁玖毫不在意的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没想到，这里也能遇到你。” “嗯，真巧。”苏峰面上一点也没有惊喜，他绕过袁玖走近钟暖阳，看一眼她手里串了不少的肉串，挽起袖口：“我来帮你。” “你先去洗手。”钟暖阳看一眼他满手的尘土：“你们骑得挺累的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先去坐一会吧。” “你心疼我？”苏峰开心的扬起嘴角，露出整齐的白牙。 “怕你糟蹋了食物。”钟暖阳受不了他蹬鼻子上脸的劲头：“你有什么好心疼的。”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别的不敢说，串串，我可是从小练就，专业得。”苏峰在一旁的水池洗干净手，两步走过来将钟暖阳轻松的挤走：“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技术。” 后面章升他们正面红耳赤的跟徐欢欢她们要水喝，零零散散的自行车堆满了一个角落。 “苏峰，你小子可以的。”章升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没想到计算机系的体力也有不错的。” 苏峰得意的哼一下，刚想再吹些什么，钟暖阳递了水杯过来：“你喝水么。” 苏峰掩饰着内心的喜悦，弯下身子就着钟暖阳的手张开了嘴。 “你自己喝，拿着。“钟暖阳想将杯子收回去。 苏峰干脆闭着眼睛，咕咚咚的只管喝水故意装作听不见。 钟暖阳只好一直举着，直到他将最后一滴水喝完：“满意了吧。” “谢谢。”苏峰抹一把嘴角的水珠，眼间嘴角皆是心满意足。 钟暖阳收回杯子，不去看他灼灼的目光，转身去帮其他人倒水。 “苏峰，谢谢你今天的包车，你提前就算好了我们爬不上去么？”美西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在一边磕起了瓜子，她嘴里含着瓜子壳问道。 “只是多做一点准备，”苏峰不知何时绑好了围裙，煞有其事的切着肉块。 钟暖阳将剩余的竹签拿出来，等着串肉，徐欢欢和章升去准备烤炉，剩下几个男生有的去买水，有的帮忙串串，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你到底喜欢我啥 “没想到大家都聚到一起了，一会要不要一起活动？”袁玖又搬来半箱饮料交给章升他们。 “好啊，人多热闹，完了我们还打算去玩真人cs，多点人好组队。”章升不客气的收下饮料。 “暖阳，这是给你的。”袁玖单独递给钟暖阳一瓶酸奶，她刚想谢绝，苏峰一手接了过去。 “谢了。”苏峰说完不客气的将酸奶送到自己嘴边。 “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想抢。”袁玖微微蹙眉，依旧笑着说。 “我抢了么？你不知道她不爱喝酸奶吧。”苏峰两口喝完，舔一下嘴角，得意的晃晃空瓶子。 “谢谢学长。”钟暖阳将嘚瑟的苏峰一把拉到一边：“我从小就不喝酸奶，还有，你说小时候，你们从小就认识？” “我读初中时候住在他家楼下。”苏峰言简意赅的抢先回答道。 袁玖看一下苏峰手里的酸奶瓶，冲钟暖阳微笑着点点头：“好的，我记下了。” 袁玖转身离开后，钟暖阳瞪着若无其事继续切肉的苏峰：“刚才谁让你帮我回答了？我自己有嘴巴。”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苏峰看一眼袁玖的背影，冲钟暖阳得意的挑眉。 钟暖阳发现今天苏峰状度有些难以言说的浮夸，她在头疼之余不由的想到了那天那包大白兔奶糖，犹豫一下，拽着苏峰的袖子，示意他出去说话。 “哎哎哎，有话说话，动手动脚干嘛。”苏峰举着油腻的双手夸张的对着袁玖他们的方向大声道。 钟暖阳忍不住手下用劲，瞪着他让他闭嘴：“我有话和你说。” “阳阳，你们要去哪啊？”徐欢欢正在监督章升他们生火烤肉，听见声音抬头正看着钟暖目狰狞的拉着一脸惊恐的苏峰往外走，忍不住出声问道。 “哦，没事，她找我出去谈谈心。”苏峰画风突转，一把搂过钟暖阳的肩头，斜眣一下身后走来的袁玖，迈着大步带钟暖阳出了院子。 “你干嘛，我的衣服。”钟暖阳看着苏峰将油手在她肩膀上又抹了几把，差点气到吐血。 “好了，没人了，跟我说什么？”苏峰看一下眼前空荡荡的山头，兴致昂扬的盯着钟暖阳的眼睛。 “你可以不要这么看着我么？”钟暖阳最受不了的就是苏峰那看谁都深情的眼睛，让人分不清他什么时候是在认真，什么时候是在调笑。 “好，认真点，你要说什么，这么郑重？”苏峰收起嘴角的笑容。 “你今天为什么会来？”钟暖阳思忖一下，问道。 苏峰一脸的明知故问：“当然是不放心你啊。” 钟暖阳无语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而且，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那我也说了，我喜欢你。”苏峰不再调笑，认真起来。 “你到底喜欢我啥？”钟暖阳这些天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苏峰是怎么突然喜欢上她的，而且他之前的女友和她都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题外话－－－－－－ 下章开始高中部分，期待不 第六十四章 忆往昔峥嵘岁月……愁 高一开学第一天，放学后，钟暖阳从门口的文具店买文具出来时，因为只顾着欣赏新买的笔记本，一掀门帘正和门外的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钟暖阳下意识揉着脑袋说。 对方没有回应，侧身就走了，钟暖阳心下疑惑，一抬眼正看到苏峰的背影，走的很是……无情。 “这个人……”钟暖阳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又想到他之前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由有些怨念，他却一转身消失在货架之间。 钟暖阳有些郁闷的走了出去，没想到几年没见，苏峰居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有长进，不对，似乎讨人厌的本事是比小时候更精进了。 钟暖阳出门后戴上耳机，听着五月天的歌，心情大好，慢慢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一个人来到公交站台等车，身边同校的学生熙熙攘攘，公交到站，众人蜂拥而上，钟暖阳忙收好耳机，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 正是放学高峰期，车里挤得宛若沙丁鱼罐头，钟暖阳被挤到中间，动弹不得。车子稍有晃动，就听到车内哀嚎一片，钟暖阳东倒西歪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把手，终于不用一刹车就栽倒在旁边人身上了。 她扶好站稳后正好面对窗口，喘口气的当口，一瞥眼看到站台那有一个穿校服的身影有点像苏峰，车恰好开动，她来不及细瞧，可想想也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 只是她不知道，苏峰从文具店出来就一直跟着她，看着她好不容易挤上车，鬼使神差的也跟了上去。 看着钟暖阳没有东西倚靠，在人群里东倒西歪，惊叫连连，苏峰在门口远远瞅着不住的皱眉。 等到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挤到了钟暖阳身后，随着司机一个急刹车，钟暖阳一脚踩到了他脚上。 “不好意思。”钟暖阳一直在不断道歉，低着头试图找缝隙可以抓住旁边的靠椅扶手。 苏峰被踩得直咧嘴，他忍着疼瞅准时机帮前面的钟暖阳撑出一点空档，让她顺利扶住了椅背，看她站稳，功成身退的就近下了车。 苏峰下车后回头看一下已经驶远的公交车，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心情很是不错。 苏峰哼着歌打了辆出租车回家，结果一进门就被父亲堵了个正着。 “你张叔等到校门关了也没接到你人，去哪了？”苏华强冷着脸喝到。 “我自己找得到家，不用张叔去接。”苏峰将书包随意丢到沙发上，脱下外套瘫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 “给我站起来！”苏华强平日忙着工作，很少有时间管教儿子，如今一看，越发没有规矩，心里不禁发狠：“你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到处闯祸，让老师找我谈话，我饶不了你。” 苏峰不情愿的站起来，满脸的不耐烦。 “听见了没有……”苏华强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儿子，明明自己和他母亲都不是顽劣的品性，怎么会教养出这么个处处不让人省心的主。 第六十五章 父子关系 苏华强这些年经过摸爬滚打，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从最初的一间办公室到现在拥有两间工厂，其中付出的心血只有自己清楚。 因为苏峰的奶奶年事已高，需要有人就近照顾，他最近慢慢将事业重心放回了老家，将苏峰托关系插到了市重点，只希望他能收收心，不要像以前一样每天闯祸，最后连大学也考不上。 “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该给自己的未来做一些打算了。“苏华强强忍着不满没有继续呵斥，尽量平和的嘱咐道。 苏峰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敷衍的哦了一声，就想拿着书包进屋。 “好了好了，儿子今天第一天上学，你让他适应一下。”苏峰母亲原本在楼上奶奶屋里照看着，听到楼下的动静忙赶了下来，拉着苏华强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发火。 苏华强本来还想好好就他这种桀骜不驯的样子好好教导一番，被妻子连拉带拽，又在耳边叮嘱“青春期，叛逆，不要冲动。”，只好将火先压了下去，任由苏峰径自回了屋。 苏峰回屋后，将房门关上，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心情也很是烦闷。 自小，他与父亲的关系就很是微妙。因为父亲工作一直很忙，也没什么时间陪自己，左不过在加班时将自己丢到奶奶那里，留下一些零花钱就不见了。 他曾经很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可是好像不管怎么做都不能让他满意。 记得小时候和院里的孩子玩，不知道是谁扯坏了钟暖阳的洋娃娃，她当场哭成了泪人，父亲回来后见到在旁边看热闹的他，二话不说提起来就是一顿揍，还逼着他给钟暖阳道歉。 当时他年纪小，哪受的了这种委屈，一边哭嚎着喊冤，一边拒绝去认错。钟暖阳被这突然的意外吓到了，一时忘记了哭，抽噎着看着他们。 苏峰父亲问是不是苏峰干的时候，她先犹豫着点点头，然后又拼命摇摇头，可是已经晚了，苏峰又挨了一顿揍。 虽然后来钟暖阳哭着上前拦住了苏华强，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可是苏峰已经因为这顿揍记恨上了她，连着一个礼拜都找机会堵着她找她不痛快，要么揪她的辫子，要么故意将蚂蚱丢进她领子里。结果，因为这些，他又挨了好几顿揍。 苏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父亲问都不问就揍自己的举动恐怕就是让父子俩心越走越远的开端。 后来父亲离职和母亲一起去南方做生意，他没有了父亲的管束，着实无法无天了一两年，奶奶见管不了，打电话让父亲不管怎样都将孩子带在身边。于是，小学一毕业，他就被打包送到了陌生的南国，父母还是一样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最多就是老师请家长时露面，这也导致他整个初中竟然混成了学校有名的“大魔王”，身边跟了一帮和他一样动不动就逃课上网打群架的“兄弟”。 苏华强最后没办法，把他送到了一所军事化管理的私立中学，要求老师每天对他严加管束，这也让苏峰一回家就当父母为“仇人”，很长一段时间连话都不和他们讲。 第六十六章 回忆中的回忆 苏峰父子关系一度恶化到一碰就炸，彼此都是互不待见。后来苏峰母亲不知道从哪里联系到一位心理咨询师。她带着苏华强一起去听了她的几趟亲子课堂，才发现这些问题是小时候缺乏陪伴和沟通造成的。 现在苏峰母亲白睿也在边学习边努力改善自己和丈夫在家与儿子相处的模式，每每苏华强忍不住动怒的时候，她都负责在旁边降火。 苏峰在房间烦闷的打开台灯，看到桌角摆放的一摞相册，从下面抽出一本同学录，那是自己小学毕业时班主任发给大家的，让大家给彼此留一些祝福，不枉同学一场。 当时班上不少人还嘲笑老师老古董，现在大家都是微信朋友圈，谁还写这种东西。 他随便翻开几页，上面稚嫩的字迹简直不忍直视，翻到钟暖阳的那一页，上面只有一行漂亮的楷书：“前程似锦，心想事成。”下面是她的签名。 苏峰看着这透着”流水线工作”嫌疑的祝福语，脑海浮现出的还是当时的场景。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将本子递到钟暖阳面前时，她有些诧异的眼神，当时认真将同学录写满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找和自己关系好或者欣赏的同学帮自己写，苏峰递给她的时候，上面却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大半本。 “我毕业要转学，以后没机会见了。”苏峰当时有些不自在的解释了一句，钟暖阳惊讶之余哦了一声，拿起笔认真思索一下，落了笔。 苏峰不知道那声哦里是不是有一丝不舍或者留恋，在钟暖阳抬头发现他神色有异之前，他丢下一句：“写完往后传，别给我弄丢了。”就转身走了。 等到同学录传回到自己手上时，看到钟暖阳写的只有短短的两句话，他竟然有一些失落，这也太敷衍了。 当时自己真的觉得自此分别，以后就无缘再见了，谁料想世事就是这样难料。 说起和钟暖阳的关系，苏峰自己也说不清该怎么形容。 之前小时候觉得她哪哪都让人看着不顺眼，尤其是因为她而被父亲揍的时候。 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突然没有那么想看她哭了。 记得五年级的某天，自习课上身后的两个男生一直在隔着桌子讲话，作为班长，钟暖阳警告了两三次他们也不理。 钟暖阳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说：“你们不想写作业也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一会值班老师听到会扣分的。” “好了，知道了，班长大人。“两人互相使个眼色。 钟暖阳看他们果然乖乖拿出作业，半信半疑的回去了，身后两个人却是偷笑不止。 等钟暖阳走回去，苏峰身后的男生扯着苏峰的衣服让他抬头看。 苏峰把视线从手里的漫画上收回来，看到钟暖阳身后被贴了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老母猪。 不一会，半个教室的人都看到了钟暖阳身后的纸条，结果值班老师来的时候，班上正笑闹成一团。 第六十七章 惹事比赛第一名 苏峰当时笑的最为开心，指着钟暖阳背后那只大母猪眼泪都快下来了。让刚回过神的钟暖阳以为是他干的，气呼呼的瞪着他，反手撕下身后的纸条，扔到了垃圾桶里。 和钟暖阳关系好的几个女生看不过，站出来数落苏峰他们，一时大家吵闹不已。 直到班主任和值班老师一起敲着黑板才把场面震下来。 大概了解了情况后，班主任把苏峰和钟暖阳一起叫了出去。 苏峰平日捣蛋打架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一直让老师头疼。 这次班主任也是不听辩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旁边的钟暖阳听了一会突然开口道：“老师……刚才……应该不是他。” 苏峰早就被老师骂皮了，都懒得分辨，就等着老师骂够了放他回去，所以并不领情的冷哼一下：“这又做什么好人呢。” “你现在态度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得我给你爸打电话了？”班主任皱眉看着一脸不屑的苏峰。 苏峰听说要给他爸打电话，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好了，回去写份检查，明天早读去讲台上面做个检讨。”班主任头疼的坐到椅子上，取下眼镜擦着镜片。 “我……”苏峰不服的抬起头，他以为骂完就完了，没想到还得写检讨。 “老师，那个纸条……不是他贴的。”钟暖阳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插了一句。 “不是他？还能是谁？”班主任喝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咱们班里也就是他最喜欢搞这种东西。” “他今天自习课没有讲话，是其他同学在捣乱。”钟暖阳帮自己讲话，让苏峰觉得诧异莫名，以往她都是那个恨不得班主任将自己罚在走廊不要让回去的。 班主任抬眼看一下钟暖阳，让苏峰先回教室去。 苏峰出去后没有走，贴在门后想听听钟暖阳还想打什么小报告。可是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直是班主任在嘱咐她如果再有今天这样的状况，直接将他们名字记下来交给她。 等钟暖阳出来的时候，苏峰假装刚上完洗手间出来，在转弯处拦住她：“喂，刚才又打谁小报告了，班长大人？” 钟暖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继续往教室走。 “嘁，不要以为今天帮我说话就是好人了，背后还不是一样告小状……”苏峰冲钟暖阳做个鬼脸，故意重重的撞她一下跑开了。 钟暖阳捂着被撞疼的肩膀，没有像往常那样指着苏峰的背影骂他一句，只是委屈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跑远。 苏峰回头看一眼，觉得钟暖阳今天很反常，不由的停了下来，等着她走近。 “你干嘛？不会是想回家告诉我爸妈吧，那你可打错算盘了，他们去南方了……不在。”苏峰得意地冲她吐着舌头。 “我知道，”钟暖阳倔强的吸一吸鼻子：“我知道今天贴纸条的不是你，以后，你也不要再惹祸了，你奶奶年纪大了……” “我惹不惹祸和你又什么关系？你管我。”苏峰不耐烦的打断道。 第六十八章 能帮就帮帮他 钟暖阳被他的话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苏峰得意的冲她挑一下下巴，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教室。 听着里面几个男生像迎接英雄一样的欢呼声，钟暖阳又想到早上苏峰奶奶叮嘱她的话，强忍下委屈装作无事人一样进了教室。 因为苏峰经常在学校惹事生非，他父母又去了外地做生意，苏峰奶奶今天早上特意找到钟暖阳，拜托她平时在学校帮她看着点孙子，不要让他因为惹祸，受处分，最后被学校开除了。 苏峰奶奶也算从小看着他们这些孩子一起长大，对钟暖阳很是信任。钟暖阳觉得虽然自己不一定有苏峰奶奶所说那么大能力，但是既然老人家开了口，那么自己总是要做点什么的。 今天在办公室帮苏峰开脱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她想找机会和苏峰谈谈，可是一放学苏峰就和几个男生拎着书包跑没影了。 放学后，钟暖阳和几个女生同路走了一段，就彼此分开了，她一个人拐进小巷，朝姥姥家走去。 那时姥姥家所在的大杂院周边都是曲里拐弯的各色巷子，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自然不会迷路，可是外地人一进来往往就要绕半天才能绕出去。 钟暖阳走了几步，就听到前面有几个人打架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看到那边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边跑过来一边丢下手里的棍子，她认出是隔壁学校的学生。 她紧张的贴着墙角，等着他们骂骂咧咧的跑走了，才敢继续往家走。 没走几步，她迎头就碰到了带着人追来的苏峰，他的校服被撕了一道口子，身上都是灰，脸上也满是土，一看就是刚才被那几个孩子给按到地上揍了一顿，此刻带着人八成是去报仇的。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钟暖阳肯定闪到一边，当做没有看到。但是因为今天苏峰奶奶特意叮嘱她让她好好看顾自己的孙子，想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钟暖阳一狠心，伸手拉住了他。 “你干嘛，松手。”苏峰显然没有意料到钟暖阳的动作，校服差点被扯下来。 “班长，你拦着我们干嘛？赶紧回家做作业去。”苏峰旁边的男生就是今天给她贴纸条的，叫做张胜，也是从小就跟着苏峰一起玩到大的捣蛋分子。 “你去干嘛？”钟暖阳扯着他的袖子没有松手。 “你管我，现在又不是在学校，我去哪又不用向你汇报。”苏峰眉眼都是不耐烦，显然是急着去找刚才那几个人。 “今天的检讨写好了么？”钟暖阳想一下突然说。 “啥？” “那个，班主任让我监督你写好检查。”钟暖阳不习惯说谎，不自觉有些结巴：“你，你得写好才能出去玩。” “我一会回来再说。”苏峰去拨她的手，没有拨开。 “你没看我们有急事么？赶紧让开。”张胜也去推钟暖阳，钟暖阳虽然比他们高一点，体格却并不强健，不妨被他俩使劲一推，手里扯着苏峰的校服摔了个屁股蹲。 这下，苏峰的校服彻底烂了，半个袖子留到了她手心，钟暖阳被摔得直抽冷气，没拦住苏峰带着人跑了。 钟暖阳回到家的时候，妈妈正好在姥姥家等着她，因为最近厂里经常加班，她将钟暖阳放到了这里，今天下班早，过来看看她。 看到女儿手里的衣服，听她讲了今天的事，张雪也叹口气，然后开口道：“苏峰爸妈都不在身边，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学，能帮就帮帮他，不要让他奶奶那么大年纪还跟着担惊受怕。” 第六十九章 你是不是不想上早读 “可是，他根本听不进别人劝，我也管不了他。”钟暖阳委屈的揉着自己裤子上的泥，刚才那一摔差点摔进地上的坭坑里。 妈妈怜爱的摸着钟暖阳的脸蛋：”那你尽力而为就好了，没把握的事情就提前告诉老师，让老师出面解决。“ 钟暖阳想到今天苏峰说她告状精，大人也许都不能理解被同学当做老师眼线，受奚落的难过，她欲言又止的看看妈妈，最后点点头，进屋去换衣服。 晚上，苏峰回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很久，见到他灰头土脸，衣服还是破的，急的一边拉着他检查，一边忍不住心疼：“你这是又和谁打架了？受伤了怎么办？” 钟暖阳在屋里写作业，正好听到外面的动静，听到苏峰敷衍的回答着奶奶的关心，全程咋咋呼呼，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样子。 “真是一点也不懂事。”钟暖阳咬着笔头生气的说。 第二天，苏峰因为没有穿校服，被教导主任留在门口罚站，等着早读开始后班长来提人。 钟暖阳来到校门口的时候，苏峰正被教导主任训斥，看到钟暖阳过来，他眼里写满了“你怎么才来？”。 “暖阳，来了。”教导主任回头看到她，露出笑容：“马上六一要演出了，听说你要上台表演节目，好好表现。”钟暖阳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看一下在后面翻白眼的苏峰。 “对了，你是来带他回去的是吧。苏峰，你就不能和钟暖阳好好学学，都是同学，人家年年都是市里的三好学生，你就知道打架闹事……” 苏峰没有感情的点着头，这套说辞他从小到大都听出耳茧来了，已经激不起他心底什么波动。 “这个上学要穿校服你又不是第一天听说，看看全校不穿的有几个？站在这里被人参观很有面子么？”教导主任继续训斥苏峰道。 “主任，其实，今天他没有穿校服是有原因的。”钟暖阳看一下满不在乎的苏峰，硬着头皮说：“他的校服，昨天被我不小心扯破了。” 教导主任露出昨天班主任同款表情，疑惑的看着她：“你？” 钟暖阳沉重的点点头，今天她倒是忘记了苏峰没有校服穿，直到早读开始值日生来班里通知才想起来，不然可以早点救苏峰脱离苦海。 “是么？你怎么不说？”教导主任回头看着苏峰，皱眉道：“你是不是不想上早读，故意在这跟我耗呢？跟你说，不要给我耍心眼，好好回去给我上课，这两天让你们班主任重新给你订一套校服，听见没？” 苏峰听着教导主任话锋一转又换了个方向教育自己，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钟暖阳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恨。 “好了，赶紧回教室，下次再惹麻烦，我亲自给你父母打电话，请他们来一次。”教导主任板着脸下完最后通牒，放他们走了。 “你为什么不和主任说你校服坏了。”钟暖阳走两步还是忍不住问。 “你少管我。”苏峰被训了大半天，正心气不顺。 ”你以为谁喜欢管你。”钟暖阳赌气的说，迈开大步就走了。 第七十章 她……不会喜欢你吧 结果她刚走了两步，就被脚底下异常柔软的触感给吓得定住了。待看清脚下的东西，她大叫一声差点原地起飞，转身将身后毫无防备的苏峰一下子撞到了一边。 “老鼠，老鼠……”钟暖阳感觉那死老鼠似乎还趴在自己的脚上，忍不住闭着眼睛连抖带跺，有一脚正好跺到凑过来看热闹的苏峰脚背上。 “我的脚。”苏峰呲着牙将钟暖阳拽到一边，看一眼地上死的惨不忍睹的老鼠，嘴角一扬。 “你看到那个了么……咱们去找保安叔叔过来看看……”钟暖阳扭过头身子还在不由得哆嗦。 “你说的，是这个么？”苏峰走到钟暖阳面前。 “什么？”钟暖阳没有防备的一睁眼，那死老鼠就耷着身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啊！！！！！” 整个操场都充斥了钟暖阳足以划破天际的尖叫声，久久回荡。 苏峰笑的直不起身子来，他在老师赶来之前将老鼠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看着钟暖阳被吓得面色惨白，一边哭一边止不住的颤抖，旁边不少教室里都有脑袋伸出来看发生了什么，苏峰很有成就感的擦擦自己的手指，虽然也是有些恶心，但是效果比想的还要好。 “我扔掉了，不要喊了。”苏峰看着教导主任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心感不妙。 “怎么了，这是？”教导主任瞪着苏峰问道：“你怎么又把人弄哭了？” “不是我。”苏峰昂着头死不承认。 “不是你她怎么哭了？”教导主任转头看着钟暖阳：“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钟暖阳好不容易从惊吓中缓过来，咬着牙看一眼苏峰，摇摇头：“是……是有一只老鼠……” 教导主任半信半疑的看一眼旁边的苏峰：“好，没事就好，咱们学校最近是有老鼠，已经让人布置老鼠药了，回去跟同学们也强调一下不要随便触摸角落里的药。” 钟暖阳点点头，努力收回被吓散的心神，擦掉眼泪。 教导主任将二人送到教室门口，和里面的语文老师打了招呼就走了。 钟暖阳觉得自己手脚还发软，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后才感觉心脏慢慢归位了。 方才没有把苏峰供出去，一方面是觉得自己答应了他奶奶在学校要帮助他少犯错，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教导主任一直看苏峰不顺眼，有可能会给他记一过，他身上的过再多加一点就离劝退不远了。 苏峰不知道她的心里动态，只觉得钟暖阳这两天都没有像往常那么容易炸毛，有些奇怪。 “唉，班长最近怎么那么关心你啊？”下了早读，张胜来找苏峰去打乒乓球，听完早上那声尖叫的来历后，他纳闷的说。 “谁知道。”苏峰挥着拍，漫不经心的说。 “她……不会喜欢你吧？”张胜是他们一帮男生当中最早熟的，三年级开始就给喜欢的女生递小纸条。 苏峰似乎被吓到了，没有接住对方的球，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说啥？” 第七十一章 走开，不要挡道 “我觉得，她有可能是喜欢你。”张胜摸着下巴有些笃定的说：“不然干嘛处处护着你？” “不会吧。”苏峰虽然也收到过小女生送的糖果，可是，五年级的他心思还在游戏和漫画和打架上，这方面并没有开窍。 “你看着吧，我说的肯定没错。”张胜用力发球。 苏峰一边接球一边努力回想这两天钟暖阳的态度，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 两人回到教室，钟暖阳正等着他，看到二人回来，她神色郑重的叫住苏峰：“你放学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说。” 张胜冲苏峰得意的眨下眼睛，打个响指溜了。 苏峰那时个头没有钟暖阳高，不自觉偷偷抬起后脚跟，面上气势十足的说：“啥事，你现在就说吧。”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再闯祸，可能连毕业都毕不了了。”钟暖阳没有理会他嘚瑟的表情，只想好好和他讲道理。 “关你啥事？”苏峰看着远处张胜在和其他男同学一边耳语一边朝着自己挤眉弄眼，急于想撇清与钟暖阳的关系，一边说话一边随手一推：“走开，不要挡道。” 钟暖阳站在过道边，不妨被他用力一推，被身后的桌角狠狠撞了一下腰，立时痛的捂着后腰蹲了下去。 苏峰看一下痛苦的钟暖阳，眼神有些犹豫，但是教室后排不断冲他比大拇指的“哥们儿”让他放不下面子道歉，一狠心，走开了。 钟暖阳被旁边的同学扶起来后，只看到苏峰漫不经心的和班上的捣蛋分子击着掌，腰上的痛和被当众推倒的难堪，让她眼泪差点掉下来，回去趴在桌上越想越气，心里发誓再也不要管苏峰的事了。 那天之后，不管在班上还是放学路上，苏峰似乎都远远的躲开她，见到她靠近立马走开。她不明所以，心里还有气，也懒得去追问。 好在苏峰之后倒是安稳了一些，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次数明显减少，钟暖阳想到苏峰奶奶泪眼婆娑的样子，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学的时光似乎过得格外的快，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毕业前夕。 那几天，钟暖阳刚刚知道父母协议离婚的消息，自己一直觉得幸福美满的家庭突然崩塌了，那种打击对于还是小孩子的钟暖阳来说，是致命的。 那些日子，她在学校也魂不守舍，上课不由自主会走神，听课听着听着眼睛里就盛满了眼泪。有几次老师叫她上去回答问题，她竟然都不知道老师讲到哪里了。 班主任了解了她家庭的变故，这天放学将她叫到办公室好好开导了一通，安慰了她一会，帮她擦干净眼泪，才让她离开了。 钟暖阳一推门，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子，他嘴巴张了张，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被身后的班主任叫了进去，钟暖阳以为是班主任叫苏峰来的，没有多想。 那天放学回家，钟暖阳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可是回头看时，除了路人，没有什么熟悉或者可疑的面孔。 低着头默默的踩着自己的影子，钟暖阳想象着之前父亲带着她追影子的时光，原本觉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现在却让她触不可及，想到这，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滚落下一串。 快到家门口了，钟暖阳停下来仔细的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调节好情绪，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题外话－－－－－－ 最近状态不太好，发现库存越来越少，想在推荐来之前再攒一点。所以，明天开始暂停更新，当然如果哪天发现有新的评论，推荐票啥的，肯定会激动的补更。啥时候才能结束单机呢？ 第七十二章 你没事吧 苏峰在她身后跟了一路，看着她抽泣的肩头，好几次忍不住想上去拦住她，跟她说不要哭了，可最终还是在她回头时躲了起来。 他在几天前就发现了钟暖阳情绪不太对，这两天回家，在奶奶那旁敲侧击才知道缘由。 看着她在学校里动不动发呆，掉眼泪，一直和张胜说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钟暖阳的苏峰，却觉得自己也有些难言的压抑。 打球的时候回头看到她一个人站在树荫下盯着枝杈发呆，他手下的球一下子飞跑了。 上课的时候，本来正在看书桌里的漫画书，听到老师叫钟暖阳的名字，他一下子坐直了起来，回头问同桌老师讲到哪里了。 看着钟暖阳因为答不出题目在讲台上难堪，他在下面翻着答案，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好好听课。 钟暖阳下课趴在桌子上发呆，他也不去操场打球了，借口晚上没睡好，趴在桌子上“补觉”。 班主任叫她去办公室后，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鬼使神差就到了办公室门口。 放学时，他有意磨磨蹭蹭，等钟暖阳收拾好之后才跟着出校门。 一路上看到好多骑得飞快的自行车在她身边擦过，好几次差点将她带倒。苏峰在后面看的胆战心惊，想要过去将钟暖阳拉进去一点，却有另一个人先出手了。 苏峰在后面看着一个阿姨将钟暖阳一把拉到边上，还仔细的叮嘱她走路当心，他心里才落下来一点。 这样一路跟着她走回家，他心里打了好几个打招呼的腹稿，比如：“你最近怎么了，丢魂了？”或者“这不是我们大班长么，怎么没精打采的？”还有“你上次上黑板是认真的么，居然还有你不会做的题？” 想到钟暖阳可能有的反应，苏峰忍不住咬一下后槽牙。 “听说，你爸妈离婚了？是不是很难过”这句话刚浮出来又迅速被他摁回脑海，估计这话说出口，钟暖阳只会觉得他是来看笑话挑衅的。 “你没事吧？”苏峰推翻一系列预案后，低头对着自己的球鞋，试说了一次，觉得挺满意，结果抬头就看到钟暖阳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口。 错过说话的机会，苏峰有些郁闷的在巷子里立了一会，才转身慢慢朝家走去。 回到家，苏峰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他。苏峰放下书包，还在想着刚才自己有多没用，根本没听进去奶奶在一旁絮叨些什么。 吃饭的时候，爸妈打来电话，说已经帮他联系好了那边的初中，毕业后就带他过去读书。 苏峰看一眼奶奶，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刚才一直再跟他嘱咐的，都是到爸妈身边后要听话。 苏峰在电话里和爸妈吵了一架，然后忿忿的挂上电话，赌气推门跑了出去。 跑出门后，他想都没想就跑到了钟暖阳姥姥家门前，在敲门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要告诉钟暖阳。 苏峰抬头看一下面前的房门，隐约可以听到里面钟暖阳读英语的声音。他想着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可是钟暖阳会在意么？这样站了一会，直到听到奶奶四处寻找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才转身默默走了回去。 －－－－－－题外话－－－－－－ 下一章又跳回高中了，后面开始要慢慢展开高中的故事线（怕小可爱们看不懂，赶紧补充的作家。） 第七十三章 重点高中就是不一样 苏峰正看着手中的同学录出神，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就被妈妈推开了。 “你怎么不敲门。”苏峰皱眉快速将同学录藏到抽屉里，随手拉过来一本书翻开。 “你看什么呢？”白睿扫一眼他手下的书，将橙汁放到书桌上：“我敲了门了，你没听见。” “有事么？”苏峰这才发现书放倒了，手下不动声色的将书转了过来。 “今天第一天上学，怎么样，老师同学相处的还融洽吧？”白睿关切的问道。 “嗯。”苏峰心不在焉的点一下头，想到今天钟暖阳坐的车不是回以前大杂院的方向，看来她们也搬出来了。 “这一中的升学率是很高的，只要你在里面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你爸也就不会每天盯着你了。”白睿边说边看苏峰的脸色。 “知道了。您没啥事就出去吧，我还要写作业呢。”苏峰有些不耐烦地说。 “好好好，饭还有半个小时上桌，你要记得出来吃。”白睿松一口气，每天都担心两父子反目成仇，也是让她操碎了心。 等母亲出去了，苏峰拿出课本翻了几页，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开始找通讯录。 翻了几下，显出钟暖阳的名字，只不过后面是她姥姥家的座机号码。 苏峰继续向下翻，翻到了庄子的手机号，想了一下，拨了过去。 “喂。”庄子似乎刚刚运动完，大喘着气说。 “是我。” “你小子不是说好了放学留下打篮球的么，怎么不见人了？我们这会都准备撤了。” “嗯，临时有点事。”苏峰放学时看到钟暖阳走在前面，本来只是想跟在后面吓唬她一下，没想到竟然差点送她回家。 “那就明天吧，不要放我鸽子了。” “嗯，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苏峰停顿一下，继续道：“你和那个，钟暖阳熟么？” “咋了？你们又吵架了？” “她们是不是搬家了？” “嗯，她妈好像再婚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你们不是不对付么？” “你管那么多干嘛，行了，挂了。”苏峰没有理会庄子还在那头哎哎哎，挂了电话。 回忆了一下钟暖阳坐的方向，看来她们是搬到城西了，和自己家正好是两头。 爸妈跟他讲要回去念高中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点紧张，尤其是想到要再回到奶奶的院子，见到钟暖阳的时候。 可是回来后他才知道，之前的大杂院一年前就拆了，爸妈在新区买了一栋别墅，将奶奶接了过来。至于钟暖阳她们家，奶奶也说不清搬去了哪里。 所以今天一早在教室一眼认出钟暖阳的时候，他的心脏停跳了一拍，说不清是因为太意外还是太激动。 苏峰一边转着笔，一边想着什么。 白睿又来敲门了：“儿子，出来吃饭。” “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苏峰拽过英语练习册，翻开。 “怎么能不饿呢，先吃完再学习吧。”白睿还是推开门进来了，意外的发现苏峰真的在认真写作业。 “啊，那你先忙，一会饿了妈给你重新做。”白睿有些惊喜过度，轻手轻脚走了出去，急着去给他爸爸报喜。看来重点高中确实不一样，以往苏峰回家不是开电脑打游戏就是看漫画，这么自觉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第七十四章 公交终点 第二天上学时，苏峰拒绝父亲送他，说要坐公交。 苏华强本来不同意，但是白睿一口答应了，她觉得儿子长大了，还是要尽量听一下他的意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都可以满足。 苏华强皱着眉等苏峰背着单肩包出门，不放心的说：“你不怕这小子又逃课？” “咱们还是先相信儿子一次，你不知道，昨天看到他认真写作业的样子，我都要感动死了。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用功了。”白睿一脸欣慰的说。 苏华强半信半疑的穿好外套准备出门：“你也不要高兴太早，等看看这一周结束老师怎么说吧。” “对了，我昨天好像听奶奶说咱们以前院里的阳阳，就是和咱们苏峰同班，学习很好的那个小姑娘，好像也在一中。” “哦？以前我就觉得那个小姑娘很不错，性格很沉稳又刻苦，咱们苏峰有人家一半用功我也就知足了。” “嗯，就是她们搬家了，现在也不知道住在哪里，不然我还想去跟她妈妈叙叙旧呢。” “嗯，有时间回老院问问，你一会记得跟他们班主任打个电话，不要让这小子逃课出去玩了。”苏华强站在门口不放心的嘱咐道。 ————————————-----分割线——————————————————————— 苏峰出门后，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公交站台，耳机里循环播着五月天的“听不到”。 之前除了周杰伦，他的歌单大半都是欧美歌手，昨天无意中听到这首歌，居然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耳朵。 出门前，他已经查过路线，从他家出门走不到一公里，就是昨天钟暖阳坐的那趟公车的终点站。 上车后，他在最后面找了个空位坐下，看一眼寥寥无几的车厢，开始闭目养神。 回想起昨天钟暖阳认出自己后闪烁的眼神，他内心除了激动还有一点受伤，难不成女生都这么善忘？ 自己读初中的三年，却是经常会梦到在大杂院与钟暖阳斗嘴，在学校故意捣蛋让她难堪的往事，经常梦着梦着笑出声来。 读初二的时候，他发现邻班有一个女生长得有点像钟暖阳，尤其是笑起来，都是星星眼，很讨喜。 后来，他有事没事就找机会去隔壁班找人打球，有时也会和那女生聊两句，一来二去，两人就走到了一起。 那时的恋爱，左不过一起上下学，周末一起逛逛书店，聊聊天。 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不到一个月，苏峰就被老爸揪去了只有男生的私立中学。刚开始，两个人周末还会约到麦当劳一起写作业，可是没过多久，女孩就开始找各种借口推脱不来了。 苏峰没有觉得很难过，甚至有些松一口气。因为他发现和她在一起，大部分时候就是听她讲班上的八卦，谁谁谁喜欢谁谁谁，谁和谁分手了，还有哪些人收了情书拿给她看，她会跟他讲情书上的错别字有多搞笑。 有几次，他看着她笑的前仰后合，都想跟她说自己其实不是很感兴趣。可是还没有开口，她就撒娇说要喝奶茶，或者指使他去帮她买零食。 如果女生不主动疏远他，他也打算找机会跟她谈分手了。 结束了这段短暂的“恋爱”，苏峰陆续收到过几封外校转交的情书，可是，他基本上看也没有看就塞到了抽屉里，继续和哥们打球约架，挑战父亲的底线。 第七十五章 你不会还想找她麻烦吧 耳机里的歌声又放完一遍，苏峰睁眼一看，差不多快到学校了。 挤下车后，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对面站台，正好有一辆公交进站。他弯腰将鞋带解开，慢慢系好，然后抬头看一下那边又开始启动的汽车。 对面站台上站着几个穿校服的学生，苏峰仔细看了几眼，没有钟暖阳。 苏峰看一下时间，转身向校门走去，两边的早点摊围了很多学生，他走了没几步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果然是你小子，怎么，坐公交来的？”庄子比苏峰稍微矮半个头，身材却很是壮硕，方脸上的青春痘灿烂的正当时，有几颗甚至红的闪亮。 苏峰耳机差点掉下来，他伸手将耳机塞好，反手拍了庄子脑壳一巴掌：“你想吓死你爷爷。” “我才是你大爷，说，昨天去哪了？一回来就放我鸽子？” “有点事，你今天挺早的啊。” “我老妈现在带毕业班，每天巴不得把我巴拉起来一起走，你呢，怎么也这么早？” “起来了就来了呗。”苏峰今天一大早主动起床吓了老妈一跳，她一边抓紧煎鸡蛋，一边问他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你昨晚问钟暖阳干嘛？不会是……”庄子一脸看穿他的样子。 “不会是啥？”苏峰面色无波的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抖下来。 “不会是……你还想着找她麻烦吧？”庄子一脸认真的盯着他，让苏峰差点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劲爆的。 “找她麻烦？”苏峰无奈的看着他：“我找她麻烦干嘛？” “就是，咱们都长大了，以前的小打小闹就不要纠结了。”庄子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找过女生麻烦，你小子是不是秀逗了。” “怎么没有？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钟暖阳么，我记得小学毕业的时候你还把她弄哭了。把她推到水坑里那次，她出来的时候那个眼神，感觉要和谁拼命，我到现在都映像深刻。”庄子扁着嘴感叹道。 “有这回事么？”苏峰楞了一下，自己的记忆里好像不是这样的。 苏峰依稀记得，那次是因为下暴雨，放学后校门口还有许多没带伞的同学躲雨。他瞥到钟暖阳站在角落里默默的拿着一颗大白兔奶糖看了半天又塞回口袋。 苏峰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她在无人的时候默默的盯着那颗糖发呆了，怀疑是不是她父母离婚后已经买不起糖了。 出于一种毫无来由的同情心，他转身跑到小卖部买了一大包糖果回来。走到她身后时，出于惯性想要捉弄她一下，随手一推，只不过没料到她脚底打滑，一下子没拉住就栽倒在了水里。 至于庄子说的场景，他丝毫没有印象，他只记得自己先是楞了一下，后来在周围同学将钟暖阳拉起来后挤进去，丢下自己的雨伞给她遮雨，自己跑出去准备拦一辆出租车。 可是等自己浑身湿透坐着车回来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没有人了，那包糖也被泡的发潮，后来被他丢了。 第七十六章 看你后续表现 “不过，你们也是挺有缘的，现在又在一个班了。而且，昨天你刚和我打完电话，钟暖阳也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太巧了。”庄子啧啧感叹道。 “她打电话给你干嘛？”苏峰突然有些紧张，面上却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没啥，就是想问一下我妈在不在家，帮她妹问一下作业的事。唉，你这么紧张干嘛。”庄子捏一下他的肩膀说。 “谁紧张了，手拿开。”苏峰有些失望的拍开他的手：“她啥时候有妹了？” “我昨天不是说她妈再婚了么，她妹好巧不巧就在我老妈班上，所以……”庄子正说得起劲，旁边走过的一个女生突然打断了他。 “庄子，这么早？”那女生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皙，个头高挑，浑身透着一股傲然于骨的自信。 虽然是和庄子说话，她的眼神却一直在瞟旁边的苏峰。 “杨丽莎，这么巧。”庄子声音立马低了两度，身子也不由的挺直了：“嗷，对了，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班的文体委员，杨丽莎，杨总，这个是我哥们，苏峰，三班的。” 杨丽莎没有直视苏峰的眼睛，伸手揽一下耳边的碎发，状似腼腆的笑了笑。 苏峰本来还想听庄子继续说下去，看他此刻心思明显都扑到了身边的美女身上，无奈的瞅他一眼，对杨丽莎点一下头：“你们慢聊，我先进教室有点事。”说完也不管二人是何反应，迈开大步就先走了。 进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钟暖阳和前排的男生讨论着昨晚的作业，两人各执一词，都想说服对方，在苏峰眼里，却是格外的刺眼。 他将书包重重的放到桌面上，响动果然引得前面的人回头。看到钟暖阳纳闷的眼神，他没事人似的拉开椅子，坐下。 结果，钟暖阳皱皱眉，继续转回去和她前面的物理课代表争论昨天的那道大题。 “苏峰，你吃过早餐了没有？”旁边的女生突然开口，手里还拿着两袋面包。 “吃过了。”苏峰闷闷的说，自顾自的将书包里的书都塞到书桌里，戴好耳机，继续听歌。 “夜，黑夜，寂寞的夜里，气，生气，对自己生气……”苏峰闭着眼睛听着歌，突然一边耳朵里的声音停了，转头时班主任拿着他的耳机站在一旁。 “早读铃声都响了，没听见么？”班主任看一眼已经站到讲台上准备领读的钟暖阳，示意她开始，等周围一片读书声响起，他拍拍苏峰的肩膀，示意他出去。 “你不要以为你是插班进来的，老师就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班主任抱着胳膊在走廊里训话道：“既然你已经进了咱们三班，那么就是我们其中的一份子，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会要求你做到。尤其是课堂纪律这一块，我会时刻盯着你的。” 苏峰没有感情的点一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这个我先收走了，看你后续表现。”班主任扬一下手里的蓝牙耳机。 第七十七章 你那书上怎么回事 苏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眼看着班主任将蓝牙耳机收走了。 回到教室后，他径自走回自己的位置，在钟暖阳的注视下从桌兜里拿出昨晚只写了一半的数学作业。 “你这个写完了么？”苏峰靠在椅背上问旁边不断偷瞄自己的张云。 “嗯，你要看么？”张云没有料到他主动和自己说话，有些紧张。 苏峰点点头，张云在桌兜里找到作业本，轻轻推过去：“你小心点，班主任随时会回来抽查的，别让他捉住了。” 苏峰没有觉得被捉住有什么大不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向往常那样把她的本子大咧咧的放到桌面上。他时不时低头扫一眼，手下飞快的抄完了作业。 “谢了。”苏峰盖上笔帽，将作业推了回去。 “不客气。”张云耳根不由自主的红了。 苏峰没有留意到旁边人的神态，只是抬眼看一下讲台上正皱眉盯着自己的钟暖阳，看到他抬头，钟暖阳用口型做出“读书”两个字。 看苏峰从课兜里拽出一本指环王光明正大的读起来，钟暖阳无语看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走下来。来到他桌边，用手指敲了一下桌边，低声说：“同学，没有带课本么？” 看苏峰没有反应，钟暖阳感觉仿佛一下子又被拽到了小学的课堂，当时次次被苏峰惹起的怒火似乎又隐隐在心头忽闪。 “苏峰。”钟暖阳声音冷了几分，忍着想要拉他出去教训一通的冲动严肃的盯着他。 苏峰终于从书上抬起头来，无所谓的耸一下肩：“昨天书少了一本，我没有。” 一阵沉默之后。 “……喏，这个你先拿着，我一会去帮你问问老师。”钟暖阳昨天被推举为英语课代表，没想到新官上任第一天就让她开始隐隐担忧未来的日子。 苏峰倒也没有拒绝，接过钟暖阳的英语书，随便翻几页，终于找到了大家在读的段落。 钟暖阳松一口气，看一下时间，早读差不多要结束了，一会第一节就是英语课，她得先去办公室把苏峰的书找回来。 好在找书的过程还算顺利，回来时早读下课铃刚好打了。 大家欢呼着离开教室，吃早餐的吃早餐，上厕所的上厕所。在一团乱中钟暖阳揪住正要出门的苏峰。 “你的书。”钟暖阳将崭新的英语书递给他。 “放我桌上。”苏峰一副大哥看小弟的眼神，点一下头就径自往外走去。 钟暖阳也没有纠结，将书放到他桌上，却没看到自己刚才借给他的书。 回到自己的书桌发现书完好的躺在桌面上，只是自己刚包的书皮被苏峰拿掉了，她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书皮去哪了，顿时一股火起。 直到打上课铃了苏峰才进来，钟暖阳没法质问他，只能先忍着上课。翻开课本，才发现刚才读的那篇课文上有他大大咧咧的字迹，原本洁净的边侧写满了“苏峰”两个刺眼的签名。 钟暖阳忍不住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结果还没等他看向自己，老师先叫了她的名字。 “钟暖阳，从你开始，每人读一小段，读完了坐下，后面的同学接上。”英语老师拿着教鞭在讲台上点到，然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钟暖阳手里的书说：“你那书上怎么回事？” 第七十八章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钟暖阳刚站起来没有来得及遮住写满半页的“狂野”签名，一听老师的询问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行了，先读课文。”英语老师这才看清楚书上是谁的名字，她皱眉推一下眼镜，瞟一眼后面一脸看好戏的苏峰，面色有些不悦。 钟暖阳心里憋屈，可是也只有先硬着头皮将课文读完，想着下课再找机会跟这臭小子算账。 结果下课后，她刚将书合起来，英语老师隔着讲桌拿教鞭在她书封面上点了两下，面色严肃且意味深长。 钟暖阳一时没有回味出这个眼神什么意思，等老师夹着课本走了，她只模模糊糊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课本被画脏了。 可是为什么老师要用那种怨其不争的眼神看自己，难道她觉得是自己学习态度不端正，没有爱惜课本？ 这么一晃神，等想起来时，苏峰已经跟着一群男生下楼打球去了。看着眼前的英语书，她只想大骂他一气。 钟暖阳一边拿起涂改液，一边生自己的气，干嘛要把书借给他。 好不容易等下节课的课间堵住了正拿着球要出去的苏峰，钟暖阳深呼一口气，质问道：“我的书，怎么回事？” “什么？”苏峰转着手里的篮球，眼睛看着外面的篮球场，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 “我的书皮，还有里面的签名，不是你弄得么？”钟暖阳觉得自己的好脾气要被磨尽了，心里已经开始冲着他磨刀了。 “哦，那个……”苏峰似乎才想起来，一手转着球，一手推开自己前额的刘海：“那书皮太丑了，我没办法接受。” “……大哥！你有没有搞错，那。是。我。的。书！”钟暖阳最后几个字是咬着牙齿说出来来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拿着磨好的刀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了。 “哦，忘了。”苏峰耸一下肩，语气没有丝毫的愧疚。 “你！……”钟暖阳不会骂人，此刻非常羡慕电影里一插腰就可以将海水骂到倒流的星爷，她此刻除了狠狠的瞪着面前满不在乎的苏峰，竟然一句狠话都骂不出来。 “完了赔你一打。”苏峰继续不痛不痒的说。 “还有，那些签名怎么回事？你把刚才那本新的跟我换过来。”钟暖阳气呼呼的说。 “这个么。”苏峰从一堆书里抽出英语书，封面龙飞凤舞的“苏峰”分外醒目。 钟暖阳一把接过来，结果翻了几页就心如死灰，里面从扉页开始只要是能写字的地方，都是这小子的签名。 “我最近正好在练签名，你那本的算是免费送你的了，不用着急感谢，等爷出名了再偷着乐吧。”苏峰得意的挑眉笑一下。 “苏峰！”钟暖阳觉得这几年好像只有自己长大了，眼前这傻大个怎么还是以前的德行，分分钟让她“梦回童年”。 “唉，叫爷爷干嘛？”苏峰双手换着球，眼里净是得逞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咋了，矮冬瓜，有意见么？”苏峰又一次精准的刺痛了钟暖阳，话没说完，他只觉脚下一痛。 钟暖阳跺完苏峰的脚，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篮球，抬手扔出教室，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伴着上课铃的响声和周边同学的惊呼声，她潇洒转身，拍拍手回了座位。 第七十九章 干脆逃课算了 苏峰在后面吃瘪，刚哎了一声，班主任已经进教室了，他无奈回到座位。 虽然钟暖阳那一脚很是用了力气，可是自己竟然没觉得生气，他也兀自奇怪。 上课不到十分钟，班主任在上面讲的吐沫横飞，苏峰却宛若听催眠神曲，不一会就意识模糊了。 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班上爆发了一阵哄堂大笑。看着站在身边横眉怒视的班主任，苏峰已经猜到了今晚免不了要接受老爸的****了。 面色平静的站起来，看着班里同学看热闹的样子，他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是尴尬，整个人神采焕发，甚至有些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你昨晚去干嘛了？”班主任面色凝霜。 “去盗墓了。”苏峰不知死活的脱口而出。 班上集体静默了几秒，似乎都在反应中，接着就是一阵更猛烈的哄笑，甚至还有人不嫌事大的开始鼓掌。 班主任原本就严肃的脸上更像是被泼上了浓墨，黑的渗人。也许是生平第一次有人有胆量这么回应，他手指着苏峰，嘴唇直哆嗦，半天才说出一句：“你给我去，走廊上站着去。” 苏峰无所谓的低头出了教室，手刚拉开后门，班主任在后面又补上一句：“放学叫你家长来一趟！” 苏峰握着门把手的骨节白了一下，接着依旧一副无所畏忌的样子昂首出了教室。 站在安静的走廊里，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苏峰琢磨着晚上反正得挨一顿打，干脆翘课得了。 这么想着，他开始四下打量这所重点高中的围墙，一溜的铁丝电网，不适合硬闯。 他想一下，又回头看看操场，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一个班级也有人发现了他，其中有几个女生一直在偷瞄他，看他的目光朝她们看过去忍不住互相拍打着嘻笑起来。 苏峰留意到那边的动静，干脆转过去趴在栏杆上。那几个女生一边打羽毛球一边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他，有一个还因此差点崴到脚。 他看一下她们身后的梧桐树，粗壮的枝丫正好伸到墙外，而且又在角落，完全就是最好不过的逃课辅助。 苏峰先回头看一下紧闭的教室门，听着里面班主任正讲的激动，应该是个好时机。结果他的脚刚动了一下，教室前门吱呀一声开了，钟暖阳从教室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下，钟暖阳脸色微沉，不动声色的将身后的门轻轻关上。 “你想干嘛？”钟暖阳走近苏峰身边才低声问道。 “没干嘛啊，这不是罚站了么。”苏峰没事人般看看头顶斑驳的墙皮。 “我去办公室帮老师拿教具，回来如果发现你不在了，我可是会大喊的。”钟暖阳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向转角的办公室走去。 “嘁，不知道你说什么。”苏峰语气不屑的换个站姿，心里却是在咒骂这丫头莫不是会读心术，真是邪门。 过一会，钟暖阳果然拿着教具回来了，满意的看到苏峰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 第八十章 下回不要再犯了 下课铃响的时候，苏峰望着远处的梧桐树吹个口哨，还没有抒发完满腔遗憾，就被班主任一把抓到了办公室。一路上接受其他班级的目光洗礼，他姿态安然，甚是享受。 “你这个学习态度，还想不想考大学了？我告诉你，这里可是一中，不是你随便想混混日子就可以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男老师，理工科出身，之前一直是代课老师，这学期第一次当班主任，压力不小。他一向看不惯这些走后门进来的“纨绔子弟”，觉得他们就是来拉低整体教学水平的，对于班风班气影响恶劣，所以苏峰从进门那一刻，就被他盯上了。 苏峰心里还在想着如果刚才自己爬墙出去了，此刻应该是在网吧上网吧，想到最近新上的游戏，自己的装备还是不错的，想着想着他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你这是什么态度？”班主任不由勃然大怒，将手里的教材重重摔在桌面上：“我讲话有那么好笑么？” 苏峰思绪这才被迫收回来，这种一挨训就容易走神的毛病还是小时候养成的。此刻他看着面色铁青，气的不轻的班主任，心里不由的叹气，这老师，还是嫩了点，这就气炸了？ “不好笑。”苏峰清一下喉咙，尽量严肃的说。 “那你笑什么？”班主任严厉的瞪着他。 苏峰抿一下嘴角，将脸板下来。 “我再重申一下，以后在我的课堂上，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再让我看到你不认真听讲，我就请你家长一起来探讨一下你的学习态度问题。” 苏峰心里嘁了一声，觉得这重点中学的老师也不过如此，除了请家长，也没有什么招式了。 “听见了没？”班主任皱眉又问一遍。 苏峰敷衍的点点头，对于这种脾性的老师，他也见过不少，只要不和他们对着干，他们大多数时候也懒得理你，落个互不干扰也挺好。 “今天的课程，我让课代表单独给你补一下，完了明天我要抽查你掌握的情况。”班主任喝一口保温杯里的浓茶，润润嗓子继续道：“高考就是一条独木桥，你现在不要觉得我针对你，以后你会明白，放任不管你才是真的害你。” 苏峰听到前半句，眉头皱了一下，班主任是教物理的，那课代表就是钟暖阳前面那个小四眼，他刚想开口拒绝，班主任又补充道。 “听说你今天欺负咱们班的钟暖阳了？挺大的男生了，能不能不要揪着小姑娘欺负？你有本事，下次考试成绩超过人家。钟暖阳可是入校成绩全校第一，你好好虚心向人家多讨教一下学习经验，知道不？” “哦。”苏峰状似懂事的点一下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说：“那，今天的课找她给我讲不就行了。” “什么？” “不是您让我跟她讨教一下学习经验么？” “嗯……那你回去问一下人家愿不愿意……”班主任又喝一口浓茶，想一下，点点头。 苏峰眉眼带笑，面上努力保持严肃：“老师……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班主任抬眼看他一下，沉默半晌：“回去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刚开学就被罚站走廊，挺大个人了，我也不希望一开学就请你家长。” 苏峰低头表示悔过，等着老师说出“去吧。”两个字，心里暗爽面上悲壮的转身出了门。 第八十一章 校队 “老师让你给我补课。”苏峰手揣口袋，吊儿郎当的站在钟暖阳面前说。 “不是，老班不是说让你找我么？”钟暖阳前面的男生叫做焦晨，人长得白白净净，虽然身量不高，又带着眼镜，但五官立体，侧面看起来和钟暖封皮上的漫画男主有六七分相似，这也是让苏峰看他不顺眼的一点。 “我不知道，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苏峰没有理会身后焦晨不解的嘀咕，略含期待的看着钟暖阳。 “我给你补？你找焦晨吧，他是物理课代表。”钟暖阳正在重新包着英语书皮，头也没抬。 “张老师只说找你。”苏峰看着她手底那张和之前一致无二的书皮，心里说不出的不爽：“你这审美，也太幼稚了。” “要你管。”钟暖阳将书皮弄服帖，才抬起头看着他：“你又想搞什么，你才幼稚吧，喏，刚才隔壁班的女生帮你捡回来了。”钟暖阳朝苏峰的座位下面示意，被她扔出教室的篮球完好的躺在下面。 苏峰几步走过去，捡起篮球：“算你走运，不然我肯定找到你家去让你赔我。” “神经病，想太多了。”钟暖阳翻看着英语书，听到这忍不住翻一个大白眼。 “反正话我带到了，明天老师问起来，我就说你不肯帮助后进生。”苏峰抱着篮球坐回座位。 钟暖阳没有理他，对前面纳闷的焦晨说：“别理他，他就是不想学习找的借口。” 看着焦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苏峰莫名有些气恼，很想冲过去问他跟着凑什么热闹，不过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忍下了这股冲动。 放学后，苏峰看一眼还在和焦晨说话的钟暖阳，单手拿着篮球拎起书包就走了。 “唉，苏峰，老师说让你留下来补课的。”焦晨在后面叫道。 苏峰脚下顿了一下，接着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他一个人拿着球不断的扣着篮板，不一会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今天挺早么。”庄子和几个男生来到操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聚集中的焦点，他上前拍拍苏峰的肩膀，开心的说。 “少废话，拿球。”苏峰已经出了一头的汗，将手里的篮球扔给庄子，自己喘着气坐到一边的看台上休息。 “喝水么，给。”苏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双手，递给他一瓶全新的运动饮料。 苏峰侧过头略一打量，认出身边扎着马尾的女生是早上见到过庄子的同学，他坐起来接过饮料，冲女生抬抬手：“谢了。”说完一口气喝下半瓶。 “你刚才球投的不错，想进校队么？”旁边抱着手看了半天的一个高个男生看苏峰下场了，走过来冲他说。 “我？”苏峰指指自己，又指指那个男生：“你是校队的？” “嗯，你有兴趣的话一会留一下，看看校队的训练。”那男生一边说一边继续观察着场上几人的对打。 苏峰双手撑着后排的座椅，半仰着头看着对面的教学楼，反正也不想回家，那就且看看。 第八十二章 喜欢就去追呗 一中的篮球队成绩一直不错，在省级比赛中没有跌出过前三。 学校每年招生也会留几个门额给体育特长生，以维持这项优势。今年学校的目标就是在全国的高校联赛上拿个好成绩，所以对校队的支持还是很到位的。 刚才找苏峰说话的，正是现在校队的队长张琦，因为伤病和转学，最近队里很需要一些后备的新鲜血液，他刚才见苏峰投篮，可以看出这小子底子还是不错的。 “你是叫庄子是吧，一会你们几个没事留下来和我们打一场？”张琦看庄子他们打完下来，开口道。 庄子和其他几个同学面面相觑，昨天放学他们看到过校队训练，没想到今天就有人上门找。 “好的，学长。”庄子第一个喜笑颜开的点头。 张琦拿起场边的衣服转身去找自己的队员了。 “怎么样，知道刚才那是谁么？爷被校队的看上了，我就说我这水平，不进校队，那都是浪费。”庄子坐在苏峰旁边撞一下他的肩膀得意地说。 “大热天的，能不能离爷远一点。”苏峰嫌弃的推开他：“去下面坐着去。” “好好好，你别推我。对了，刚才我好像看见杨丽莎了，人呢？”庄子被苏峰推搡到了下面一级坐好，转头一边问一遍四处打量。 “走了。”苏峰不痛不痒的说。 “哦。”庄子有些失落的拍一下手里的球。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苏峰从庄子的表情里突然懂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可惜人家看不上我。”庄子难得羞赧的转着篮球说。 “看不上你？你怎么知道，喜欢就去追呗。”苏峰拍一下他的后背。 “算了，完了再说，一会校队要和我们打球，怎么样，刺激不？”庄子想到又开始兴奋。 “你们校队水平咋样？“苏峰初中也进过篮球校队，不过后来因为转学就自动退出了，说来也是有些遗憾。 “省里都排的上号的，之前还有一届队长直接保送到大学去了，我要是有那成绩就屌了，省的我妈天天念叨我考不上大学咋办。”庄子也是通过他老妈托人找关系才进的一中，作为人民教师的母亲给他设定的底线就是要考上大学。 苏峰倒是没想到重点高中还会下力气培养篮球队，看到远处张琦带着队员走过来，他不自觉的坐了起来，看来一会要认真点了。 张琦过来后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就开始正式比赛。 校队的人本来对于这几个新生不屑一顾，结果比赛不过五分钟，他们就发现场上有一个硬茬。 “那个高个，长得像流川枫的，盯紧一点。”张琦边运球边嘱咐身边的后卫。 结果话音刚落，手下的球就被人断走了，庄子得意地带球连晃几人，高呼一声“苏峰！”将球抛了出去。 球带着抛物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落到了苏峰手里。然后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运球，过人，投篮……一个漂亮的三分，赢得场上场下喝彩不断。 第八十三章 我怎么看不出他哪里帅了 操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大票观众，其中还包括两个体育老师。 他们一边看着两边的比分，一边指着苏峰和庄子互相耳语，等到一节结束，他们鼓着掌将场上的两队叫了下来。 苏峰打到一半就看到钟暖阳和班上两个女生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当下脚下生力，差点将来防守自己的一员猛将撞飞。 被叫停后，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观众席，没有见到钟暖阳的身影，心情有些失落，不知道自己最后的进球有没有被她错过。 结果他目光所到之处，爆发了一阵女生的尖叫声。 苏峰自从初中身高拔高，进了校队后就经常接受这种尖叫洗礼，刚开始还有些洋洋自得，后来慢慢习惯，现在因为心里有事，已经没有任何触动了。 “天哪，你看到了么，他是三班的吧，太帅了吧。”一个女生捂着嘴巴跺着脚说。 “嗯嗯，我昨天就注意到他了，长得是不是有点像刘昊然？” “我觉得像演那些年时候的柯震东……” 钟暖阳系好鞋带起来的时候，苏峰和庄子都被体育老师叫到篮球场另外一边谈话去了。听着耳边女生的讨论声，她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白雪，走吧。”钟暖阳拉一下身边还舍不得走的女生。 “等一下，你刚才没有看到苏峰投篮么，也太帅了吧！”叫白雪的女生激动的摇着手。 “他们不是打完了么。”钟暖阳看一下操场上开始训练的校队，和远处隐约可见的苏峰。 “听说他和四班的杨丽莎是一对，刚才还看到杨丽莎给他送水呢。”前面一个女生不无遗憾的说。 “啊？真的？”白雪八卦的凑过去：“你是说苏峰么，就刚才投篮的那个？” “嗯，他是你们班的？我刚才看到杨丽莎站在场边看了好久，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应该是真的。”说话的女生叹口气。 “不会吧……”白雪皱眉嘟嘴道。 “快走吧，一会又挤不上公交了。”钟暖阳看着手表，着急的说。 白雪一边叹气一边和她一起往公交站走：“咱们班好不容易有一个帅哥，怎么就便宜了隔壁班呢。” “帅哥？”钟暖阳疑惑的看着她：“你没搞错吧，我怎么看不出他哪里帅了。” “咱们审美不一样么？我觉得他很帅啊，不过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和杨丽莎在一起了？” “杨丽莎是谁？”钟暖阳班上的人都没有认全，听到这个名字更是满头雾水。 “就是四班那个班花啊，每天仰着头走路的那个。”白雪学着杨丽莎的样子走了几步，钟暖阳终于想了起来。 “哦，不知道，他们这么说那就可能吧。”钟暖阳点点头，不太关心。 “不过，两个人倒也是蛮般配的，可惜我就是不喜欢杨丽莎，她太傲了。”白雪撇撇嘴。 钟暖阳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快走吧，要不然车要开走了。”说完拉着白雪就冲向前面空荡荡的站台，今天留下来看了一会篮球赛，倒是躲过了晚高峰，只是班车过了七点半就要半小时一趟，再不回家，天也要黑了。 第八十四章 这小子，跑的够快的 苏峰回家和母亲说了自己想进校队，以为他们会和初中时一样极力反对。 没想到第二天早餐时，苏华强很郑重的问了他一些关于校队训练安排的问题，还有他有没有信心坚持下去。 苏峰认真的点点头，打篮球一直是让他热血澎湃的爱好，昨天和校队的比赛也让他见识了队员的实力，激发了他的斗志。 苏华强看看老婆，半晌微微颔首：“那就试试吧，不过，你的文化课也不能拉下。” “好。”苏峰有些意外的一口答应，老爸第一次没有对自己的想法横加指摘，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苏华强看着他还想嘱咐些什么，被白睿按住了手：“好了，赶紧吃吧，吃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还有事要忙呢。” 苏华强想到什么似的皱眉看着苏峰：“你今天还是坐公交？” “嗯。”苏峰一边喝着剩下的豆浆，一边拿起书包准备出门。 “路上太浪费时间了，回头还是把学校旁边那套房子拿下来吧。”苏华强转头对妻子说。 “我晚上要训练，不用等我吃饭。”苏峰高声留下这句话，就不见人影了。 “这小子，跑的够快的。”苏华强不满的瞪眼睛。 “上学积极你还不高兴。昨天老师不是说了么，高考走体育特长生也是一条路，咱们峰儿从小就爱打篮球，也许就是注定的呢。”白睿帮苏华强熨好外套，示意他起来穿。 “不是说了文化课也得过么，我就怕那小子一心扑在打球上，彻底荒废了学业。” “不会的，不要看你儿子平时好像不着调，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什么时候该干什么……”白睿帮他一边系领带一边说。 苏华强冷哼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我怎么看不出来，他要是有那么点脑子，成绩早就上去了，那学习是给我们学的么……” “好了，好了，赶紧上班去吧，我一会要去老院那里约几个邻居喝茶。”白睿拎着苏华强的包将他推出门去。 -------------------------------分割线------------------------------------------------------------ 苏峰今天出门比昨天早了十多分钟，成功搭上了首班车。 坐在最后一排角落，他拿出新买的耳机，打开音乐，准备睡觉。 “唉，真的是你。”车停了几站后，突然身边有人拍了苏峰的肩膀一下。 苏峰睁开眼睛，旁边坐着一个一脸无辜的胖乎乎的男生，再往下看去，过道中站着的，正是庄子的女神，好像是叫杨丽莎的。 看着她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苏峰摘掉一边耳机，点头打个招呼。 杨丽莎看苏峰准备塞回耳机，笑容僵了一下，正好一个急刹车，她挽头发的手没有及时捉住扶手，差点跌倒在地。 苏峰皱一下眉，拿起书包站起来：“你过来坐吧。”说完，他没等杨丽莎表达谢意，就自顾自走到了后门，单手扶着把手，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继续听歌。 “谢谢。”杨丽莎不知道为何感觉有一点失落，她坐在苏峰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看着苏峰站在前面没有丝毫回头的迹象，嘴角不自觉下拉。身边的胖男生要下车了，不小心碰了她的腿一下，她立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男生连连道歉。 第八十五章 好狗不挡道 车到站后，苏峰抬脚就下了车，杨丽莎在后面想叫他都没来的及。 苏峰下车后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站台，空空荡荡，没有车进站。 “嗨，刚才谢谢你。”杨丽莎的笑脸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他的面前，苏峰一时有些晃神，反映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没事。”苏峰一边说一边低头系鞋带，抬头时杨丽莎居然还没有走。 “你吃过早餐了么？”杨丽莎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牛奶递给他。 “吃过了，不用。”苏峰站起来，迈步向学校走去。 “昨天有点事先走了，后来你们赢了没有啊？”杨丽莎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因为苏峰的冷淡而褪色。 “嗯。”苏峰敷衍的点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抽出钱包，翻出一张十块的递给她：“昨天的水钱，谢谢。” 杨丽莎脸色僵了一下，将钱推回去，笑盈盈的说：“不用，下回你请我不就好了。” 苏峰犹豫一下，点点头：“也行。”然后将钱收了回去。两人并肩而行，一时无话。 “听说你和庄江是小学同学？”杨丽莎突然歪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苏峰回头看一眼脸颊微红，满眼期待的杨丽莎，脑子一热：“你喜欢庄江？” “啊？”杨丽莎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给弄懵了：“你说什么？” 苏峰还想说什么，结果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他回头一看，果然是钟暖阳，低着头从他们身边经过。 “没事了。”苏峰丢下这句话，就迈开大步走了。 “哎……”后面杨丽莎还在思索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 苏峰跟在钟暖阳身后朝着教室走去，一路上身边有不少同学经过，也有人和苏峰打招呼，可是钟暖阳一直低着头想心事，没有回头。 “唉，小心。”苏峰刚想喊出来，钟暖阳已经一头撞到了前面人的怀里。 “对不起……”钟暖阳一直在低头背着英语单词，没有留神前面，此刻捂着头先对面前的人道歉。 “你没事吧。”说话的人声音很有磁性，钟暖阳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居然是开学时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学长。晨光下，他身上的校服和脸上的金丝眼镜似乎都在奕奕发光，白净的面庞和挺拔的身姿更是让钟暖阳移不开眼睛。 钟暖阳这一眼看的有些失神，对面的齐云宽慰的冲她笑一下，让开走廊的过道让她先走。 身后的苏峰突然几步从他们身边穿过去，差点撞倒钟暖阳，听到她哎呀一声，他冷着脸回头嘲讽道：“好狗不挡道，不走就不要站在那里碍事。” 钟暖阳看一眼一旁的齐云，脸上气的红一块白一块，不好意思的对齐云点点头，连忙走开了。 “你才是狗呢。”钟暖阳在进教室之前追到了苏峰，气狠狠的瞪他一下。 苏峰嗤了一下，没有反驳，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 早读开始了，钟暖阳领读后发现苏峰又没有读书，今天更是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起了觉。 “你什么情况？”钟暖阳走到他身边，推一下他的胳膊。 苏峰没有理她，转过头继续睡。 “一会班主任来了，会找你谈话的。”钟暖阳恨其不争的咬着牙说。 “啰嗦什么，不就是个课代表么。”苏峰不情愿的爬起来，拽出英语书：“行了吧？” 钟暖阳深呼一口气，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不跟小狗发脾气。” 第八十六章 交作业 下课后，钟暖阳去办公室交作业，正好又遇到齐云。 当时办公室门关着，她喊了一声“报告”就想从怀里的作业本下抽出一只手去开门，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先帮她把门推开了。 “哦，谢谢。”钟暖阳回头正好看到微笑着对她点头示意的齐云，她的脸庞落进他镜片的反光中，让她一瞬有些失神。 “你先进吧。”齐云仍然在她身侧撑着门，开口提醒微张着嘴愣怔在当地的钟暖阳。 钟暖阳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她抱着手里的作业一弯腰钻了进去，耳边哐哐的响着的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她机械的将作业交到英语老师手里，回答了几个问题就想赶紧逃出去。 “你没事吧，脸怎么那么红？没有发烧吧？”英语老师抬头惊讶的说，同时伸手想摸一下她的额头。 “没有……就是，刚才跑了几步，有点热。”钟暖阳撇一下身后在和他们班主任说话的齐云，生怕他听到英语老师的话回头看自己。 “嗯，没事就行，那先回去吧，休息下该上课了。”英语老师翻着收上来的作业本，终于放她回去了。 钟暖阳如释重负的往回走，临行前忍不住偷看一下还在办公桌前跟老师对题的齐云，没料到他正好抬头，吓得她忙推开门逃了出去。 “暖阳，你怎么了？不舒服么？”钟暖阳一进门就碰到了白雪，她指着钟暖阳红彤彤的脸惊讶的道。 “没事。”钟暖阳用手扇着风试图给脸降温，刚回自己的座位，一本作业“啪”的一声从侧后方飞到了她的桌子上。 “苏峰！”钟暖阳看清本子上的名字，气呼呼的转头看着后面那个一脸奚落的罪魁祸首。 “我刚才追你，没追着，你作业都没有收齐，跑那么快干嘛？”苏峰非但没有歉疚，反而蹙眉责备道。 “我刚才问了好几遍有没有人没有交，你不要说你没有听见。我已经交到办公室了，你自己去给老师吧。”钟暖阳起身将作业本拿到他桌上。 “不管，反正我交给你了。”苏峰抱着手靠在座椅上。 “你……不要太过分了。”钟暖阳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警告道。 “我怎么过分了？”苏峰似乎很享受和她斗嘴，冲她挑衅的挑一下嘴角：“刚才我在办公室门口喊了你一声，结果你没有理我，自己就跑……进去了……” 钟暖阳瞪大眼睛看着他，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想到自己方才呆呆愣愣冒失的样子，一阵尴尬从脚底直接蔓延到头顶，怕这小子又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话，她一伸手，将作业收了回来。 苏峰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课代表该做的么。” 钟暖阳心底已经有个锤头开始暴打那个名叫苏峰的小人，让她得以忍住不去理会身后人的阴阳怪气。怀着一腔怨念，她带着苏峰的作业折返回办公室，好在齐云学长已经不在了。 交完作业回来，她看到苏峰在座位上得意的冲她扬一下下巴，心情立刻无比郁闷。心念真是个和自己犯冲的讨厌鬼，亏得自己之前还好心劝他读书，早知道就该让班主任捉去进行思想品德教育。 第八十七章 放学后，钟暖阳做完值日最后一个出门，锁好教室门后，准备下楼，苏峰突然跑了上来。 “教室已经锁了。”钟暖阳看他一头汗水的往上冲，忍不住开口提醒。 “没看见我书包还在里面么？”苏峰停下来抹一把汗。 “没看见。”钟暖阳摇摇头，说完就继续往下走。 苏峰从后面一把拽住她的书包：“开门看看，不是你锁的门么？” 钟暖阳被拽的差点跌倒，好不容易站稳后深吸一口气才扭过头，有些气恼的看着他：“你松手，都说教室里没有了，我刚才检查过的，不信你自己去看。”说完她将钥匙掏出来递给她。 苏峰看一眼她不耐烦的表情，接过钥匙转身回了教室。 教室里刚打扫干净，椅子都被扣在课桌上，放眼望去确实没有书包在桌子上面。 苏峰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弯腰查看一圈，还是没有，他皱眉站直身子，看一眼教室门口抱手等着关门的钟暖阳：“你把我书包扔哪了？“ “谁有空扔你的书包，你自己放到哪里不记得，跑来找我的不痛快，真是。”钟暖阳呼一口气：“找完了么，快出来，我要锁门。” 苏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将教室重新锁好，将钥匙细心的放到书包侧兜里：“说吧，藏哪了？” “藏什么？莫名其妙。”钟暖阳扭头看他一眼，不太想接茬。 “不是你藏的，还能有谁？”苏峰堵在她前面不让她下楼。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的书包在哪里，你的东西问问你自己好不，快点让开，我得去赶公交车。”钟暖阳脸上因为着急出了一层薄汗，红彤彤的，让苏峰更加认定是她做贼心虚。 “你不就是早上让我撅了心里不痛快么，这算伺机报复么？好了，我不跟你计较了，拿来吧。”苏峰勾起一边嘴角伸出手，一脸的看穿了她的样子。 钟暖阳无语的抬头看着他：“大哥，我再说一次，我真，的，没，有，看，到，你的，书包！” 苏峰伸手拉住准备从他身边走开的钟暖阳：“可以了，闹够了啊。我们一会还要接着打球呢。没时间跟你墨迹。” 钟暖阳试图甩掉他捉着自己胳膊的手：“放手，我真的不知道。你再不放开，我可要叫老师来了。” “苏峰！”楼下传来庄子的喊声：“快下来！” 苏峰一手抓着钟暖阳的胳膊，硬拉着她走几步到围栏处，探头看着下面：“什么事？” 庄子拿着他的书包冲他喊：“你的书包，杨总给你捎下来了。” 杨丽莎坐在操场看台上笑着冲他摆摆手，旁边一帮同学跟着起哄。 钟暖阳使劲挣开苏峰的手：“我可以走了吧。” 苏峰无语的看着下边兴奋的庄子，转头时钟暖阳已经下楼梯跑掉了。 苏峰回到操场上，庄子把书包递给他，他勉强挤出个笑容：“谢了。” “不用谢我，杨总说路过你们班看你的书包还在课桌上，就顺便帮你捎下来了。”庄子挠着后脑勺说。 “谢了。”苏峰将书包放到看台下面，冲上面的杨丽莎点一下头。 第八十八章 我不回家，不顺路 “你怎么了，书包不是找到了么？”庄子看苏峰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传完球后凑过去问。 “没事。杨丽莎怎么没走？”苏峰刚才投了几个篮板都没进，感觉今天状态没有上线，一回头杨丽莎还在看台上带着身边的女生给他们加油助威，让他愈加烦闷。 “不知道，想看比赛吧，你对她有意见？”庄子也回头看一眼看台，一边走位一边说。 苏峰接过队友传来的球，连过两人，冲到篮板下，顶住对方队员的压制，奋力一跃，上板，进球。 随着场上的掌声和兴奋的呼喊声，苏峰抬手示意换人，然后下了场。 “你干嘛去？”庄子发现他拿起书包准备走人了，手拿着球喊道。 “我先回了。”校队的训练早就已经结束了，苏峰也不用和教练打招呼。 “哎，等一下。”杨丽莎在看台上手忙脚乱的收好在拍照的手机和一边摊好的零食追了下来。 苏峰看一眼追下来的杨丽莎，又看一下场上拿着球疑惑的站着的庄子，眉头一簇：“你叫我？” “嗯，一起走吧，我们不是同路么。”杨丽莎笑意盈盈的扑闪着眼睛。 “我不回家，不顺路。”苏峰回头对有些郁郁寡欢的庄子喊道：“我不是让你帮我给你同学买水么，一会不要忘了。”说完他看一眼杨丽莎，转身就走了。 走到站台时，远远看到钟暖阳上了公交车，他一抬手，拦住了过路的出租车，让司机师傅赶到公交前面两站将他放下。 耐心等着公交进站，苏峰裤兜里手机突然响了。 “妈，什么事？”苏峰算一下时间，钟暖阳的车应该也该进站了。 “你去哪了？赶紧回家，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场。 “哦，马上。”苏峰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表哥回国探亲的日子，家里约好了要给他洗尘，昨天母亲就叮嘱他放学训练完赶紧回家。 钟暖阳抬头时正好看到苏峰在前面站台拦了一辆出租车掉头走了，她有些怀疑是自己看花眼了。 “最近怎么看谁都像那小子。”钟暖阳低声嘀咕一声，然后就想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想到齐云学长温逊的眼眸，她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再想到苏峰找自己不痛快时的模样，心情一下子又暗淡下来。 昨天回家和母亲聊到苏峰，说他们又成了同班同学，母亲还很开心，说以后可以叫苏峰到家里来坐坐，她也想看看小时候那个调皮鬼长成什么模样了。 钟暖阳心想，今天回去可以跟她说不用好奇了，这小子除了长个子，性情脾气和小时候一致无二，足实让人不痛快。 今天本来约好了放学带继父的女儿去买辅导书，因为苏峰的阻拦，错过了之前那班公交，不知道小姑娘是不是在校门口等急了。 想到这，钟暖阳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自己做完卫生都仔细检查了确定无误才锁的门，他让人把书包带走了还要冤枉自己，真的是欺人太甚。 第八十九章 你们笑啥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跑完步后，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十分钟。 钟暖阳和白雪在单杠下聊着昨晚的电视剧剧情，突然一个篮球砸了过来，差点砸到钟暖阳头上。 两人转头一看，苏峰在远处冲她们做个手势，意思是让她们将球扔过去。 钟暖阳弯腰捡起球，看准苏峰的位置狠狠掷了过去，结果那小子一个闪身，球正好砸到了后面人的脊梁上。 钟暖阳吐着舌头冲被砸的人连连道歉，苏峰在一旁得意的笑，气的她肝疼。 快下课的时候，老师吹哨让大家集合，钟暖阳突然觉得下腹一暖，心里不觉咯噔一下，转头看向白雪。 “我大姨妈好像来了。”钟暖阳小声的在她耳边说。 “那怎么办，跟老师请假么？”白雪小心的帮她看一下后面，轻轻点点头。 钟暖阳面上迅速飞红，她在白雪的建议下将校服脱下来，系在腰间，去找老师请假。 “你这是什么造型？”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后面，取笑的看着拘谨的钟暖阳。 钟暖阳抿一下嘴角，忍住不去理他，走向站在操场中间，摇着手中的哨子等着同学们站队的体育老师，压制着强烈的羞耻感，在众人面前请假回教室。 在往教室走的路上，她感觉苏峰一直盯着她的校服看，还和身边的男生窃窃私语。让她恨不得飞起来，远离这个尴尬的场地。 在卫生间处理好后，钟暖阳发现裤子脏了一处，只能回家换条裤子了。白雪下课后在卫生间找到她，陪她一起下楼。 两人刚走到二楼，拐角处上来了几个男生，其中就有苏峰。 钟暖阳低着头拉着白雪想悄悄从他们身边溜走，结果和他们擦身而过时，苏峰突然咳嗽了一声，其余几个男生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窘的钟暖阳拉着白雪就跑了。 “你们笑啥。”苏峰又咳嗽一下，自己刚才是真的嗓子有点痒，这一下钟暖阳肯定是误会了。 几个男生相互望望，看一下苏峰面色不善的转身走了，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他吃错啥药了。 苏峰追了几步又停下来，觉得这事还真不好解释，只好折回来，郁闷的回到教室。 “这些男生怎么这么幼稚。”白雪和钟暖阳走出教学楼，气恼的说。 钟暖阳红着脸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幼稚，形容苏峰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快到校门口了，钟暖阳让白雪回去，因为下午没有主课，她跟老师请了假，就不回来了，希望周一回来大家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嗯，也就是你能跟老班请到假，我上次肚子痛去请假，他非要我去医院开一个病假条。我的妈，大姨妈怎么跟医生要假条，痛经本来就痛的要死，坚持到医院我不是得虚脱死了。这些男老师一看就是没有女朋友，他女友痛经的时候有本事让去医院拿请假条试试，不一脚飞踢了他才怪。”白雪说的抑郁难平，惹得钟暖阳差点笑出血崩。 第九十章 书店 周末在家休息，白雪打电话约她去书店买书。 到了书店，钟暖阳发现不止白雪一个人，还有一个面容清丽的短发女孩。 “这是我发小张玫，在外国语读书，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们班的学霸，钟暖阳。我们快进去吧。”白雪互相简单介绍一下，就拉着她们一起进了面前这间气势恢宏的网红书店。 教学参考书在二楼，白雪却拉着她们直接去了四楼的影音区。 “先看看我爱豆有没有出新的海报，以前那张被我老妈收缴了。”白雪噘着嘴在收银台的海报区翻翻捡捡。 钟暖阳在旁边一众海报中一眼就看到了五月天的，小心的拿出来。 “你也喜欢五月天？”张玫看到她手里的海报眼前一亮：“我喜欢他们好多年了。” 钟暖阳也很意外，和张玫聊了几首五月天的歌，两人立马就亲近了不少。 “我也想要一张，还有么？”张玫转头指着钟暖阳手中的海报问收银员。 “那是最后一张了。”收银员抬头看一下说。 “给你吧。”钟暖阳笑着递过去:“我买回去也没有地方贴。”她现在住的房间贴满了exo的海报，都是妹妹的最爱。 “真的？”张玫本来有些失落，听说马上开心起来。 三个人买好海报，一起去楼下买参考书，白雪从旁边转了一会带了两本言情小说喜笑颜开的回来了。 “这两本书我在网上追完了，特别好看，推介你们也看看。” “这几本练习题我也推荐给你。”钟暖阳从怀里拿出几本递给她，接过她手里的言情：“交换。” “我以为学习好的学生都不看课外书呢。”张玫没想到钟暖阳居然会看这些无脑言情，有些愕然。 钟暖阳冲她笑笑：“放松的时候看看这种不用动脑筋的，再合适不过。” 下楼买单后，张玫提议找个地方喝点东西，白雪想到附近有一家茶餐厅不错，三人一拍即合，结伴而行。 茶餐厅在书店后面的巷弄里，装修的很小清新，里面大部分都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学生。 找到一个靠窗的四人卡座，三人将书和海报放在空出的座椅上，坐下开始研究菜单，没拿到菜单的张玫抽出五月天的海报，仔细研究上面的签名。 “哎，那不是咱们班的苏峰么?”白雪突然指着窗外说。 钟暖阳扭头一看，街对面果然是苏峰和一个女生比肩同行，眼见他们也要进这间茶餐厅，白雪有些八卦的说：“那女生好像不是杨丽莎哎。” “你们班同学?”张玫好奇的看一眼进来的两人，男靓女美，很是养眼。 “嗯，就是我上次说长得很像刘昊然的那个，怎么样？”白雪见他们进门后转进另一侧了，压低声音小声说。 “没看清，不过轮廓是不错。”张玫点头赞同。 钟暖阳犹还记得周五的插曲，尽管背对着门口，还是不自在的扭了下身子。 “你们想好喝什么了么？”钟暖阳已经扫号了点餐的二维码，准备帮她们点饮料了。 “不要去和你同学打个招呼么？”张玫用胳膊推一下旁边的白雪。 “别，咱们就安安静静的喝东西吧，不要去打扰人家了。”钟暖阳忙制止道。 －－－－－－题外话－－－－－－ 有没有人在看呢？有的话扣个一呗~~ 第九十一章 气质 白雪探出脑袋打量一下外面：“嗯，算了，咱们还是吃自己的吧。” 张玫遗憾的点点头，将心思重新拉回到面前的菜单上。 点好饮料和小吃后，她们聊着各自学校里的奇葩老师和各种奇怪的规定，钟暖阳用余光从对面黑色玻璃幕墙的上看到和苏峰一起进来的女生朝她们的方向走来了。 白雪也看到了她的动向，忍不住给另外两个人打手势，张玫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眼睛上下打量着身边经过的女生。 那女生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皮肤更是白的发光，走路时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是有着深厚的舞蹈功底。 “你们学校的？”女生从她们旁边经过后，张玫开口道。 “不是吧，没有见过。”白雪思索一下说：“我还以为苏峰女朋友是杨丽莎呢，这女生气质和她挺像的。” 钟暖阳专心喝着自己的枸杞红枣茶，没有参与讨论，那个杨丽莎她本也不是很熟悉。 服务员将小吃拼盘端来的时候，那女生正好从厕所回来。因为过道窄小，她只得停在钟暖阳对面等着服务员上完餐。 钟暖阳这才有机会看清她的正脸，鹅蛋脸，丹凤眼，很清秀，也有点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服务员走后，那女生也袅袅婷婷的回去了，剩下白雪不断感叹：“苏峰桃花也太旺了，咱们学校一堆女生都虎视眈眈，如果让她们知道这名草有主且是外姓，多少人得欲哭无泪。” 钟暖阳无奈的看她一眼，继续啃着手里的凤爪：“你不要说你也是其中之一。” “那个，算也不算吧。”白雪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挑着眉拿腔拿调的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看看杨丽莎就知道苏峰喜欢的款了，像我们这种秀外慧中的，可惜总是抵不过那些明媚美艳的。” “你说话再这么矫揉造作的，我就要报警了。”钟暖阳被她浮夸的表情雷到了，忍不住浑身打个哆嗦。 “哈哈，怎么样，像不像，我是不是挺有表演天赋的。”白雪恢复正常语调笑着说。 “嗯，挺像的。”张玫点头笑看一下钟暖阳。 “是吧，我觉得我学华妃那是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九了……” “我是说，挺像年大总管的……”张玫一说完，钟暖阳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之后再想想，三人更是笑成一团。 白雪一边气的不行，一边也忍不住乐，捂着肚子追打缩到桌角的张玫。钟暖阳在中间调停，几乎笑的岔气，最后三人瘫坐在座位里直呼肚子疼。 “不行了，我眼泪都出来了。”钟暖阳抹一下眼角：“我去洗手间，你们去么？” “我陪你去。”白雪摸着笑的抽筋的脸颊，举手说。 “那你们先去吧，我看着东西。”张玫揉揉肚子坐起来。 二人回来的时候，看到张玫一脸激动的等着她们。 “刚才你同学过来和我说话了。” “我同学？你是说苏峰？”白雪不可置信的朝方才他们坐着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空了。 “人已经走了。”张玫用手扇着风：“刚才近距离跟他讲话，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帅。” 第九十二章 很明显么 钟暖阳坐回自己的座位，听到这不住的摇头，看来这小子别的本事没长，撩女孩倒是得心应手。 “你的海报呢？”白雪看一下椅子上本来平摊的五月天不见了，转头问张玫。 “那个，送给他了……”张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看他一直盯着看，好像挺喜欢的。” “他就这么拿走了？”钟暖阳没想到这小子现在脸皮愈发厚了。 “不是白给，他把钱转给我了。”张玫扬一下手里的手机：“加了微信。” “真的假的，我和他好歹是同班同学，都没有他的微信，主动加你的？”白雪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仔细研究。 “是我说今天一起来的朋友也是一中的，然后提了你和暖阳的名字，他就主动加我微信了，说以后可以一起约出来玩。”张玫喝一口饮料后冲二人眨眨眼睛。 “谁要和他出去玩，”钟暖阳现在想到那天他的“恶作剧”还尴尬的牙痒痒。 “你们吵架了？”张玫感兴趣的看着她。 “没有，就是气场不合，我们说话不出三句准能吵起来。”钟暖阳呼一口气，尽量平和的说。 “不会吧，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张玫困惑的看一眼在一旁叹气的白雪。 “所以，你们是不了解他有多幼稚，才容易被皮相所迷惑。虽然我也看不出他的皮相有什么好的……”钟暖阳嘀咕道。 “那你喜欢哪一类型的？学霸？暖男？”张玫好奇的八卦道。 “这个……”钟暖阳没防备突然被反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是不是喜欢齐云师哥那种的？”白雪突然攀上她的胳膊问。 “啊？”钟暖阳仿佛突然被人戳穿了心事，脸一下子红了。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上次在操场升旗，我就发现你一直盯着人家看，喊了你两声你都没听见。”白雪捂着嘴偷笑。 “你怎么不早说，很明显么？”钟暖阳捂着脸后知后觉的悔恨。 “嗯，有那么一点点，齐云学长发现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看出来了，原来，咱们小可爱也是会犯花痴的。” 钟暖阳懊恼的想要悬梁自尽，原本觉得很隐秘的心事原来那么外漏，不知道是不是身边每个人都看出来了。 “你是因为他学习好么？还是因为他长相清秀？”白雪难得可以揶揄钟暖阳，八卦魂开始熊熊燃烧。 “我……”钟暖阳也开始疑惑自己的感情是怎么萌芽的，现在一看到齐云的出现就不自觉心跳加速，眼睛会自动追随他的身影，在喧嚣的环境中也能够马上分辨出他的声音。 “原来你是不喜欢苏峰这种款的，那自然是get不到他的颜了。那个齐云学长，长什么样子，给我讲讲。”张玫也兴奋的加入了讨论。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就是觉得他好优秀，学习好，教养好，待人一点也没有架子……”钟暖阳不好意思的缓缓说。 “你这还不是喜欢？可是没看到你们有什么接触啊？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白雪好奇的托腮。 “开学我代表新生讲话，在讲台旁很紧张，被他发现了，主动过来安慰了我两句。”钟暖阳回忆起那天的场景，还是觉得莫名的温暖。 “哦，难怪，所以，你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人家的？” “也不是吧，就是欣赏，觉得在他身边站着很有安全感，后来发现他不仅学习好，人缘也很不错。”钟暖阳思索着说。 “要不要我帮你创造机会，和他表白试试？”白雪戏谑的冲她使个眼色。 “才不要，弄的彼此尴尬多难受。”钟暖阳紧张的摆着手。 “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白雪凑过去坐在她旁边：“你们其实真的挺般配的。” “不要，万一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呢，太尴尬了。”钟暖阳握着脸已经开始慌张。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一直默默守着的秘密，最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苏峰公之于众，然后收获到齐云学长满脸的困惑和烦扰，将她一颗本来就敏感的心摔成了玻璃渣，久久不能平复。 她也没有想到，多年后会和苏峰在山顶吹着风，一起回忆自己的年少时光。 第九十三章 山顶之上 迎着山顶上清凉的微风，二人脚下的身影被初升的朝阳拉的老长。 钟暖阳等了半天没有得到答复，仰着的脖子都有些酸了：“这么难回答么？还是觉得演不下去了?” 她的话刚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一个温软的物什贴上了自己的唇。 钟暖阳瞪大眼睛望着面前抖动的长睫毛，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脑子轰得一下一把推开了苏峰。 “你……你干什么……”钟暖阳捂着自己的嘴紧张到结巴。 “这样呢，相信了吧。”苏峰也有一丝的慌乱，他看到钟暖阳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自觉向前一步，有些担心她会落荒而逃，那样自己准备好的话又得憋回肚子了。 “我喜欢你，认真的”苏峰眼神焦灼，神色急切，“从高中开始，只是那时候不懂事，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 “我也知道你喜欢那种学习好的，或者说，跟你一样的好学生。”苏峰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一下：“像齐云和袁玖那样的。” “袁玖？”钟暖阳不知道是不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傻了，虽然内心很想落荒而逃，可是脚底生生被定在了原地，面色绯红的听到这里，本来慌乱的神色更添了几分疑惑：“谁说我喜欢他……，不对，你刚才……” “是么？你不喜欢他？”苏峰眼神瞬间亮了几分，嘴角微微勾起：“我还以为……” 又是一阵强风吹过，钟暖阳的马尾被吹得凌乱，人也不由打了个哆嗦，苏峰见状 几步转到了她身侧，同时脱下外套披到了她肩上。 这暖心的动作无比娴熟，将浑身僵硬的钟暖阳心底某个记忆唤醒，原本因为他靠近而无处安放的手脚也放松下来。 “不用，我不冷。”钟暖阳红着脸转身将外套推还给他，接着用手拢一下耳边的乱发，极力规整好纷乱的心情，尽量用正常的语调平铺直述：“你刚才说的那么认真，我差点都信了，可是仔细一想，你高中交过的女朋友应该比我的手指头都多了吧。” 苏峰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他很快恢复镇定，挑眉带笑道：“原来你一直都有在关注我，不会是你也……” 钟暖阳的目光落到他嬉笑的唇上，浑身像过了一遍电，让她尴尬的想死，或者上前掐死还在兀自微笑的对方。此时实在忍不住翻个白眼：“你少自恋了，是你自己谈个恋爱恨不得全世界广而告之。” 苏峰没有反驳，摸摸后脖颈，笑了。钟暖阳更想上前掐死这个夺走自己初吻的“采花大盗”了，可是想到多半会被他嘲笑初吻居然还在，她生生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肉忍下了那股冲动。 身后的树上飞过一只鸟儿，在风中扑簌簌的掉下几片羽毛，绕着二人飘啊飘，好久都落不到地。 “你说不喜欢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苏峰认真查看一下钟暖阳的表情，呼一口气认真的说：“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是你……甩了人家？”钟暖阳本来想说没有兴趣，谁知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那个闹自杀的女孩。 “都是她们提的分手。”苏峰无所谓的耸耸肩。 “为什么？”钟暖阳怀疑的看他一眼。 “觉得我对她们不够上心吧，”苏峰站在风口继续用外套帮钟暖阳挡着风。 “那，佟铃……”钟暖阳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当时传言低他们一届的小学妹因为苏峰而要跳楼自杀，在校园轰动一时，苏峰也因此休学了两个礼拜。 “她真的是因为跟你告白……？” 第九十四章 后巷 苏峰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钟暖阳看一下他阴郁的表情，怀疑是不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也听说了。”过了好久，苏峰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靠到了树干上，望着钟暖阳的眼神充满了感慨，痛惜，还有一些悔恨。 “你如果觉得不方便说，那就算了……”钟暖阳迟疑一下，觉得这事也许在苏峰心中留下的阴影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你还记得杨丽莎么？”苏峰半晌开口，语气平淡，倒是不见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嗯。”钟暖阳回忆一下，点点头：“和她有关？” “记不记得那年在学校后巷咱们吵架？”苏峰停顿一下继续说。 ——————————分割线———————————————— 那是高二分班后的一天，放学后钟暖阳要去学校后面的打印店取中午打印的资料，为了节省时间，她转进了学校后巷，在那里，她意外的见到苏峰和四五个社会青年站在一起。 也许是觉得在学校旁边很安全，也许是觉得他们在聊天不会关注自己，又或许是因为有苏峰在场，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安全感。瞥到那几个人吞云吐雾，钟暖阳只是心里略微犹豫一下，脚步却并没有停。 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突然冲着她的后脑勺吐出口里的烟雾，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钟暖阳并没有听清，苏峰却已经一拳挥了过去，等钟暖阳听到响动回头的时候，那伙人已经和苏峰扭打成一团。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住手！”本来就僻静的后巷除了他们，当时并没有行人，看着苏峰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钟暖阳本能的想要阻拦，试图拉开苏峰身上的人，可是徒劳无功，还被人推搡在地。 “走！”苏峰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同时转身对身后抓着他衣领的人一肘子，击打的他鼻血直流，转身又是一个隔档，将扑过来的另一个人扫倒在地，剩下的三个人似乎有些被苏峰这娴熟的街头打法镇住了，站在后面一时没有动作。 钟暖阳被那一声吼震回了神智，她看一眼身后，学校保安应该就在门口，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趁着苏峰拦住那两人的关头，她转身就跑，只想着赶紧叫人来帮忙。 等到她心急如焚的带人赶来的时候，只剩下苏峰一个人疲惫的瘫坐在地上，校服破烂不堪，脸上更是惨不忍睹。 “你什么情况？有没有受伤？那些人呢？”学校保安手里拿着警棍，看着地上零星的血迹皱眉问道。 “没事，我走路不小心，绊倒了。”苏峰强撑着站起来，顶着一脸的打架痕迹，磊落的说。 “胡说，刚才明明有好几个人……”钟暖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闭嘴，老子就是摔了，不要多管闲事。”苏峰啐一口嘴里的血痰，冷冷的盯着钟暖阳道。 “你……”钟暖阳被气懵了，瞪大眼睛难以相信苏峰的态度。 “自己摔，能摔成这样？”两个保安疑惑的互相望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说的，同学?” 第九十五章 你不要害怕 苏峰擦一下嘴角的血，冷酷的摇摇头，同时冲钟暖阳报以警告的眼神。 钟暖阳很不理解，还想争辩两句，苏峰咳嗽着打断了她的声音。 两个保安互相看一眼，让苏峰跟他们去一趟门卫，去给伤口上点药。 苏峰揉一下渗血的脸颊，点头同意了，一瘸一拐的跟着他们往学校方向走。 钟暖阳不放心，在后面紧紧跟着，看他袖子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惊呼一声扯住了他。 “你胳膊没事吧，还是上医院吧，检查一下看看。” 苏峰不客气的一把甩掉她，冷冷的说：“不要多管闲事。” “这位同学，你赶紧回家吧，后面的事我们会和教务处的老师沟通的。”其中一个岁数比较大的保安对钟暖阳说。 “可是……”钟暖阳很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搞清楚，也担心苏峰是不是真的没有事。 “这里没你的事，不要在这里碍事，赶紧走。”苏峰突然转身皱眉厉声道，吓得她一个激灵。 “你那么大声干嘛，走就走。”钟暖阳从没有被人这么当众斥责过，面上火辣辣的，忍着鼻酸瞪他一眼，转身赌气走了。 苏峰被带回门卫，保安已经打电话叫来了还在学校的教导主任以及苏峰的班主任，二人看到苏峰灰头土脸的样子都吓了一跳，反复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峰只是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摔到了。 “刚才是一个女同学来找的我们，说有人欺负咱们学校学生，打起来了。”年长的那位保安开口说明情况。 “那女生呢？”苏峰班主任推推眼镜问道。 “我让先回了，要找回来问问么？” 教导主任看着坐在一边给自己的腿上擦碘酒的苏峰，摇摇头：“算了，还是问当事人吧，苏峰同学，你不要害怕，这是咱们学校的地方，有老师给你撑腰，有什么事情大胆的说出来，我们会帮你解决的。” 苏峰听到这低着头差点乐出来，他吹口气，正经的摇摇头：“刚才的同学看错了，我就是走路没看路……” “你这像是摔得么？你要是不肯说，我只能和你家长沟通了。”教导主任有些担忧的说。 苏峰没吭声，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继续专心的擦着胳膊上的血迹。 教导主任当着他的面拨通了苏华强的电话，听说苏峰在学校出事了，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那边的愤怒。 “老师，我马上过来，麻烦您帮我把那臭小子看住了。”苏华强说完就挂了电话。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苏华强拎着公文包就冲进了门卫室，看到坐在椅子上吹空调的苏峰，顾不上跟老师打招呼，他上去就是一公文包。 “老师，他这是跟谁打架了？那同学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苏华强在这里没有看到其他学生家长，又看到苏峰成了这幅鬼样子，不由担心对方是不是已经送医院了。 “呃，没有，没有，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苏峰家长，您的皮包给他脸上挂彩了……”班主任指着苏峰脸上渗出的血珠道。 第九十六章 真是亲爹 “我摔了一跤。”苏峰摸一下脸上的伤口，呲一下牙淡定的说。 “不是和咱们学校学生打架，那，是不是不用被处分？”苏华强这才恢复一点处变不惊的老总模样，站直身子略带谦逊的问。 “这个……”教导主任一时语塞：“按理来说，打架斗殴都是学校不允许的……” “主任，我没有打架。”苏峰将校服上的灰尘掸掉，强调说。 门卫室里瞬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大家都盯着中间淡定的苏峰，似乎想要用眼神将他的防线打破。 “这两天咱们多派一些人在门口站岗，看到社会闲散人员就适时驱赶，不能让咱们的学生出行受到困扰。”良久，教导主任转头对两个保安道。 “还有，家长带回去好好做一下思想工作，这种情况很危险，对学校形象也是很大的损害。”教导主任看一下满不在乎的苏峰，皱着眉嘱咐道。 苏华强连连点头，表示会配合学校的工作，回去加强“教育”。 父子二人离开学校的时候，天色已经发青了，苏华强带着苏峰来到自己的车前，上车前才仔细看了一眼苏峰的脸。 “几个人打的？”他拉开后车门，在苏峰进去前突然开口。 “啊？我都说是摔……”他话没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一公文包。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苏华强指着他的脸气狠狠的说。 苏峰捂着脑袋站在原地，不打算上车：“你要是想动手，就在这，不要回去又得挨我妈训。” “你小子长本事了是吧，拿你妈吓唬我？”苏华强反手又是一巴掌，不过虚晃了一下没有落下去。 苏峰站在那不躲不闪，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行，今天我先不收拾你，上车。”苏华强转回驾驶位，今天出来匆忙，没有通知司机，他自己开车就赶来了。 “我妈知道么？”坐在后座上，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他不禁在心里骂了句娘，说好的打人不打脸，这帮兔崽子。 “你觉得呢。”苏华强看一眼后视镜：“一会回家少招你妈掉眼泪。” “这还不是你那一包的功劳。”苏峰在后视镜里端详那道被拉链划伤的口子，真是亲爹。 “一会你敢提试试。”苏华强在后视镜里瞥儿子一眼：“熟人？” “啥熟人？”苏峰装作听不懂，靠坐在后座上闭上眼睛。 “你小子别跟我横，明天开始让张叔接送，你让我知道你再招惹那些人，也不用上学了，打包行李直接上军营去算了。”苏华强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边不耐烦的在晚高峰中向前缓缓挪动车子。 苏峰没有吭声，看着外面堵得严严实实的街道，不知道钟暖阳回到家了没有，那丫头今天居然还妄想在那些人手下救自己，真是疯了。 这么想着，苏峰居然在车窗的反光里看到自己笑了，看着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自己，他一边在心里咒骂今天那帮王八蛋，一边暗讽自己才是疯了。 －－－－－－题外话－－－－－－ 作家好伤心，写的书没有人看，每天盯着收藏人数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写书……太难了……求抱抱……求安慰……各种求…… 第九十七章 玛丽苏言情剧 钟暖阳上了公交才想起来打印的资料没有去拿，回想起方才经历的一幕，还是让她全身发抖。 她本来以为那伙人是苏峰在校外的朋友，可现在回想一下，他们的当时的状态更像是在对峙。只是不知道苏峰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帮人，他刚才为什么不肯跟保安说实话呢？算了，不想了，反正那小子不惹事才奇怪呢。 第二天上学路上，钟暖阳又看到了昨天那个小黄毛，在离学校不远处的早餐铺翘着腿喝豆浆。 看到钟暖阳路过，他放下手里的碗冲她吹了个口哨，吓得她加快步伐赶紧离开。 在学校门口，她注意到值班的老师增多了，保安手里也多了电棍，看来学校对昨天的事已经有举措了，她把看到小黄毛的事告诉了昨天那位年长的保安，就安心的准备去上课了。 苏峰那小子，昨天伤成那样，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来上学，正想着，钟暖阳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校门口下了车。 苏峰下车后，身边不少人都惊叹连连，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昨晚回去老妈看到脸上那一道细长的血痕，气的差点将父亲赶出家门。今天起来洗面奶沾到还让他痛的呲牙，果然最狠的还是自己爹。 “苏峰，你怎么受伤了？”旁边突然窜出的女生让他来不及躲避，差点爆出一句脏话。 苏峰上下打量一下面前的女生，长发，圆脸，好像是经常和杨丽莎一起在场边看他们打球的一员，但他不记得自己和她说过话，这么熟络的姿态让他有些不舒服。 “张叔，走了。”苏峰回头和张叔打个招呼，转身就往学校走。 那女生看到苏峰冷淡的样子，皱眉跺了一下脚。 钟暖阳本来也想过去问问他的伤怎么样了，看到方才他拽拽的样子，想想何必自讨无趣。 课间休息的时候，白雪过来找她，她分班后去了文科，和钟暖阳不在一个楼层，不过还是会经常过来找她玩。 “今天我看到杨丽莎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两人去小卖部买完面包，正好看到杨丽莎走在前面，白雪在钟暖阳耳边悄声说。 “哭？”白雪和杨丽莎分到一个班以后，钟暖阳就经常会听到有关于杨丽莎的动态，作为文科班的班花，关于她的新闻都是和绯闻有关。在钟暖阳印象里，杨丽莎一向是自信要强的，从没听说过她有脆弱的一面。 “不知道啊，我刚才看到苏峰了，好像是和谁打架落得一身的伤，会不会是杨丽莎心疼他受伤。” “不会吧？”钟暖阳啃一口面包，不太相信杨丽莎那样高傲的个性会去心疼拒绝过自己的对象。 “是啊，好多人都说亲眼看到她表白苏峰遭拒，可是只是听说，我今天见她看苏峰的眼神，不像是怨恨，所以，我猜她说不定就是看苏峰受伤难受的。咦，等等……那会不会苏峰受伤其实就是是因为她？”白雪突然脑洞大开。 “不是……吧。”钟暖阳说完又想到其实自己也不清楚那几个小混混找苏峰的缘由。如此说来，难不成是他们之前骚扰杨丽莎，然后苏峰出来英雄救美，得罪了那帮人，他们才会找上门来，而这一幕又正巧被自己撞到？ 钟暖阳在自己脑海里完成一场玛丽苏言情剧后，抬头正对上苏峰投过来的眼神，他站在教学楼一层的台阶上，正皱眉盯着差点被面包噎住的自己。 －－－－－－题外话－－－－－－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看看有没有小可爱的留言，期盼着期盼着…… 第九十八章 你以为我想管你 苏峰身边还站着两个男生，钟暖阳见到过他们和苏峰一起打篮球，依稀知道他们也和苏峰一样，是班上的刺儿头。 钟暖阳看三人站在一处时不时低语密谋的场景，有一些不太好的感觉，看向苏峰的目光就多了几分质询。 苏峰不再去看她，转身和另两个人朝学校车棚走去。 “这小子。搞什么。”钟暖阳放下手里的面包，看着三人走去的方向，面上露出不悦。 白雪在一旁好奇的问她怎么回事，钟暖阳这才简单说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以及她怀疑苏峰这小子打算放学后去找那些小混混。 “真的么，那怎么办，要告诉老师么？”一中对于打架斗殴这种行为是严令禁止的，一旦捉住，那后果肯定是很严重的。 钟暖阳想起昨天苏峰打起架凶狠的样子，如果真的去找人“报仇”，怕是会出事。想到这，她点点头：“我去找教导主任。” “那如果我们猜错了，苏峰会不会恨我们啊。”白雪走了两步又后悔了。 钟暖阳看看手里的面包：“找他们确认一下？” 白雪犹豫的看看她：“啊？我有点害怕。” “没事，我来。”钟暖阳突然想起了苏峰奶奶，苏峰如果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或者因为校外惹事被公安带走，她仿佛能看到老人家在门口着急落泪的场景。 她将手里的面包交给白雪，朝着苏峰他们消失的方向而去。 走到一半，苏峰突然从车棚出来了，看到气势汹汹的钟暖阳，他面无表情的站定。 “找我？”他望一下身后的伙伴，微皱着眉看向钟暖阳。 “嗯，我想提醒你，你还是学生，不要和社会上的人纠缠，你会吃亏的。”钟暖阳看到那两个同学往校服里揣着什么，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管我？”苏峰面色不善，目光透过钟暖阳看着她身后。 “那些人打伤你，或者是你们失手伤了他，最后吃亏的都是你。上学期被开除学籍的不就是因为这个么？你也想连高中都毕不了业么？”钟暖阳没有理会他嘲讽的语气，继续苦口婆心的说。 “我出不出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赶紧回去读书去，少管闲事。”苏峰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 钟暖阳沉默片刻：“苏峰，你不要不识好歹，不是看在小时候的交情，谁稀得理你。反正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想着惹事，我现在就去教导主任那里告状。” “我也警告你，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要多管闲事。”苏峰也有点急了。 两人互瞪了一会，谁也不肯让步，上课铃声就这么适时的响了。 钟暖阳哎呀一声，转身就往教室跑。苏峰立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钟暖阳跑远了，他松了口气，转身回到自行车棚，拿出藏在后背的棒球棒，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今天有人给他带话，让他带着昨天后巷的那个妞在学校后面的网吧等着他们，不来的话后果自负，为了不赤手空拳去见那伙人，他找人把体育教材室能用得上的搬出来几样，谁知正好被钟暖阳碰个正着。 第九十九章 有本事单挑 （苏峰视角） 昨天放学有人叫住苏峰，说有人在后巷等他，他没有多想就去了。 一见到小黄毛他们的架势，他就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他走到离对方不到两米远的距离停下，一点也不好奇自己这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 “听说你在你们学校挺狂啊。”小黄毛脚下踩着几块破砖，此刻很有范的捏掉手里的烟，仰着脑袋用鼻孔对着他说。 苏峰略歪一下头，躲过迎面而来的烟雾，面上有些忍耐的痕迹：“找我有事？” 小黄毛见苏峰没有像普通学生那样一见到他们就低头，瞥一眼身后的人，那人默契的走到苏峰面前，用手搭着苏峰的肩膀状似亲密实则威胁的说：“知道我们是谁么？” “麻烦把手拿开。”苏峰侧头看一眼肩膀上布满刺青的胳膊，泰然的说。 “呦呵，咱好学校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啊，还会用‘麻烦’两个字。”那人留着披肩长发，皮肤黝黑，牙齿发黄，一说话吐沫星子乱窜。 苏峰皱眉看着他，他不自觉的默默收回胳膊，嘴里还在发着狠：“瞅我干嘛，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人却后退了半步。 那小黄毛眼瞅着手下人不给力，吐口口水从破砖上跳下来。 “我们找你来就是想问问看，你是不是……”小黄毛边说话边用舌头剔着牙，发出啧啧的声音，让苏峰不知道该闭眼睛还是耳朵。 他的话没说完，恰好钟暖阳拐进了巷子，印入她眼帘就是小黄毛搭着苏峰的肩膀笑谈的模样。 钟暖阳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的氛围不知不觉中增添了几分危险气息，偏偏她一点也没有察觉。 苏峰从钟暖阳刚出现就死盯着她，眼里都是“赶紧掉头跑啊”，谁知那不知深浅的丫头只顾着低头走路，再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这小妞屁股够翘的……”黄毛不知何时又续上了一只烟，他在吞云吐雾间眼瞅着钟暖阳从他们身边经过。吐一口烟后盯着她的背影猥琐的对身边人说，结果话音未落，就被苏峰一拳挥倒在地上，旁边的长发男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还想继续揍人的苏峰。 黄毛很快从地上爬起来，甩两下发蒙的脑袋，清醒过来后冲着苏峰脸上就是一拳，身后的几个马仔也马上围上来对地上的苏峰毫无章法的一阵拳打脚踢。 半晌后，苏峰被黄毛压制在地上，他用手掐着苏峰的脖子，青筋暴起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不要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老子就不敢动你，惹急了照样废你手脚……” “有本事单挑。”苏峰被踢的脑袋里嗡嗡的响，视力也有一些模糊，可是盯着小黄毛的眼神一点也没有闪烁。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钟暖阳被那个刺青长发男一把给扫到了墙角，半天没有爬起来。 “单挑？你小子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还想当大侠呢？”小黄毛忍不住和身边的人嘲笑着苏峰的不自量力，这一松懈的当口，突觉裆下一痛，原来是苏峰瞅准时机屈膝猛地一击。 小黄毛痛的面容扭曲弯倒在侧，旁边的人不明所以都紧着查看他的情况，苏峰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趔趄着走到还在地上发抖的钟暖阳面前，一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走！” 后面的事就是那伙人发现钟暖阳跑了，知道一会就有人来，骂骂咧咧的驾着小黄毛也溜了。剩下遍体鳞伤的苏峰一个人瘫坐在后巷。 今天这事闹大了，后面可能会很麻烦，可看着钟暖阳一脸紧张的奔跑而来，苏峰只觉得浑身要散架的筋骨无比的舒畅，爽！ 第一百章 放心吧，我搞得定 第二天放学后苏峰跟篮球队请了假，一个人在校门口对面的奶茶店找了个位置坐着。 看到钟暖阳出来后，他带上棒球帽远远跟在后面，看着她和白雪说笑着上了公交车，他转身回了学校。 “刚才钟暖阳还和我问起你呢。”校门口庄子带着几个篮球队的人等着他。 “你们回吧，我解决点事。”苏峰拍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们先走。 “你不会想一个人去见那伙人吧，不行，是不是兄弟，要去一起。”庄子今天问了他好几次打算怎么办，他都沉默不语，让他差点急起来。 “我又不是去打架。”苏峰将棒球棒从书包里拿出来交给他：“这玩意也用不上了，你帮我处理了。” “你想干嘛？”庄子看着苏峰活动着自己的手脚，像是要大干一场。 “放心吧，我搞得定。”苏峰将书包背起，准备去赴约。 “你搞得定什么？”庄子身后突然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篮球教练“老高”和“老刘”一起出现。 苏峰第一反应是看向庄子，心想这小子怎么把自己卖了。 “看什么看，你小子不是说拉肚子么。怎么，拉的这？”老高从庄子手里一把扯过棒球棒：“从咱体育教材室拿的？胆子不小啊。想干嘛去这是？” 苏峰默默扯下帽子，看一眼同样蒙圈的庄子，立在原地等着挨训。 “还有你们，这是干啥，当自己是梁山好汉？不想考大学了？你们几个，还有你，现在给我回去跑十圈，再想想究竟想干嘛。”“老刘”其实岁数并不大，尤其是跟黑黑壮壮的老高比起来，看起来还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苏峰一副“没搞错吧”的表情抬头看着对面的庄子，他却比自己更委屈。 “教练，您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干啊。”庄子给苏峰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慌。 “对，教练，我刚才是肚子不舒服，现在，好了。”苏峰马上意会，站直身子说。 “苏……苏峰……原来你在这……找你半天了，走，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教导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看到人群中的苏峰，松一口气，招着手喊道。 苏峰头上落下一层汗，经过庄子身边时用胳膊肘碰他一下，那小子也是一脸的无辜。 “一放学我就去堵你，结果还是让你跑了。”教导主任擦着头上的汗：“你们要是能让我少操点心，我天天给你烧高香。” 苏峰扯一下嘴角，勉强笑一下。心里开始担心那伙人是不是还在后街等着，刚才自己打电话约的人是不是已经到了，两边这会不会已经干起来了吧。 今天得到消息后，他考虑过自己带着篮球队的兄弟去扛。可早上钟暖阳的一番话，让他突然改了主意，毕竟现在不是小时候，做事是要考虑后果的。自己可以不上大学，身边这帮人可是背着家里的希望的。尤其是庄子，如果粘上这伙人，怕是以后的日子都不太平。 思考良久，他打了个电话，虽然知道电话那头不会比小黄毛好应付多少，但是至少可以借以摆平眼前的事情。 第一百零一章 办公室 “我就生怕你给我到处惹事，刚才你爸打电话说你没回家，吓得我假发都快掉了你知道不。”教导主任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还好你没跑出去惹事。” 苏峰低着头默默跟着走，走一会突然觉得不对：“我爸？”他爸怎么知道他没有训练。 “唉，你这孩子，还是不懂事，家长老师都是一心为了你们好。青春期为什么容易走弯路，就是容易冲动！多少好苗子就是因为冲动而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到了办公室，教导主任拉把椅子示意苏峰坐，自己抽出纸巾擦着自己脸上头上的汗。 “你就乖乖在这等着你爸派人来接，作业呢？拿出来写吧。”教导主任正好要做课件，给苏峰安排了一个办公桌，就自己去忙了。 苏峰无语的看着面前的椅子，想要表示抗议，教导主任已经埋头在教案里，不理会他了。 苏峰本来以为过来挨顿训就可以走了，没想到被扣到了这里，他左右环顾一下，发现主任办公室的窗户正好对着学校后门，他趁着无人注意，挪到窗口，探头一望，可惜除了大门口旁的文具店，什么也看不见。 “你站那干嘛呢？”教导主任透过眼镜镜片瞟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研究面前的厚厚的审批事项。 “看风景。”苏峰心里焦急，面上努力保持云淡风轻，返身坐回椅子心里想着对策。 “老师，我想上洗手间。”他看着桌上的日历突然站起来。 教导主任抬头看他一会，指指他的书包：“书包放下，快去快回。” 苏峰答应一声，放下书包就想走。 “门口的门卫可是认识你的，不要一会让我去那提人。”教导主任继续写着总结材料，在他出门前补上一句：“我这可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后门，你也清楚。” 苏峰后背僵一下，当作啥也没听到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洗手间门口，他没有停，直接拐到了旁边的安全通道，拿出藏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上面有五个未接来电，苏峰庆幸刚才自己提前将手机设成了静音。他顺着未接号码拨回去，那边过了将近30秒才接起电话。 “苏峰？”那边是一个公鸭嗓的男人：“你小子去哪了？我们等半天，人呢？” “我在学校，暂时出不来”苏峰心情抑郁的说：“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老三认识那小子，刚才已经谈过话了，他不会找你麻烦了，放心吧。” 苏峰迟疑一下：“这么简单?“ “嗯，你哥办事你有啥不放心的，晚上过来我场子，我请你喝一顿……”那边公鸭嗓似乎在抽烟，呛得咳嗽两声：“今天我还有事，和兄弟们撤了，再联络。” 苏峰有些迟疑的挂了电话，这个超哥他其实也不是很熟，只是之前在他场子吃饭见过几次，知道他黑白两道通吃，有一些背景。今天想起给他打电话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觉得至少有一个递话人，可以让他搞清楚这伙人的真实意图，只是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被他摆平了。 第一百零二章 酒吧 苏峰回到家以后，父亲还没有回家，白睿已经做好饭等着他。 “回来了？”白睿盛好饭放到桌上，没有多问他放学后去干吗了。 “嗯。”苏峰以为回来会受到一番盘问，谁知道家里一派风平浪静。 “吃完就去写作业吧，你爸今晚有事不回来吃。”白睿将米饭放到他面前。 “有事？”苏峰一脸烦闷的坐到餐桌上。 “今天有个项目在谈，挺重要的，咱们不操心，快吃吧，我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 “自己都不回来还管我。”苏峰有些气恼的放下筷子。 “是我让你爸给学校打电话的。”白睿似乎读懂了儿子的表情：“我没有你们主任的号码。” 苏峰疑惑的看着母亲：“啥意思？” “阳阳打电话问你回家了没，因为好久没见到她了，接到他的电话妈妈别提多高兴了。”白睿将一碗汤盛起来放到儿子手边。 “钟暖阳？”苏峰突然猜到了为啥教练和教导主任都来堵自己了，脸上不大好看：“她说啥了？” “你那是什么态度，我跟你说，阳阳我很是喜欢的，你要是有人家一半的懂事，你老妈也就烧高香了，哎，饭没吃完，你干嘛去……” “吃饱了。”苏峰推开椅子回了自己房间，将门锁好，拿出手机。 刚才他就一直感觉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超哥打来的。 “晚上出来不，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那边是一片嘈杂，隐约还能听到有人摔碎酒瓶的声音。 苏峰看一下窗外灯火通明，思忖一下挂了电话。 等白睿在厨房听到关门声出来查看的时候，苏峰已经打车走了，桌上留下一个字条，说去同学家，晚点回来。 白睿拿着字条不知道该喜该悲，至少这小子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不告而别，让一家老小找一个晚上了。 苏峰打车来到超哥发定位的地方，是一个他从没来过的酒吧，外面就可以听到里面鼎沸的人声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苏峰抬头看一眼周边熙熙攘攘的夜摊铺和喝得七七八八的各色人物，面上无波的朝酒吧入口走去。 “小子，找人？”门口的保安看一眼苏峰明显青嫩的面孔，啐一口痰问道。 “超哥在里面？”苏峰在门口若隐若现的光线里看到了里面霓虹灯下各色青年摇头晃脑的场景，有些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找超哥。”保安冲里面另一个同事使个眼色，那人从暗处走出来，上下打量一下苏峰，看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戴着棒球帽，不像是里面的常客。 “身份证带了么？没有的话一会记得后门在哪，别闷头跑岔了……”后面这个保安身材壮硕，顶着锃光瓦亮的光头冲苏峰点一下头，示意他跟上。 苏峰知道他也看出来自己未成年，也懒得辩解。他拉低帽檐安静走在后面，一边打量着这间混着上世纪末迪厅风味的酒吧。 中间的舞池中央隐约可见两个女孩在圆柱状的台子上摇着手臂领舞，从背影看应该年龄都不大，苏峰扫了一眼就将视线拉回到了前面。 第一百零三章 耗子 “这边！”突然一个声音在一片黑漆漆的卡座方向传来，苏峰寻声望过去，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靠里面的卡座上有几个人坐着喝酒，有人摇骰子，有人倒酒，很是热闹。出声的人就是坐在边上一直抬头张望的一个瘦高的男生。 “胜子？”苏峰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见过张胜，听说搬家后也换了联系方式，苏峰打听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张胜比起小时候似乎成熟了许多，见到苏峰除了久别的激动，眼神里似乎还有几分……生疏？ “苏峰，来了？”里面一个正喝得热闹的男人也发现了苏峰的到来，举着酒瓶冲他晃晃。 苏峰先冲超哥点一下头，然后再看向忙着给超哥倒酒递烟的张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些想制止他的冲动。 “来过来坐。”超哥拍一下身边一个穿露脐装的女生，她识趣的拿着啤酒瓶让开了位置，离开时还用眼瞟了一下苏峰，挑眉抛了个媚眼，可惜苏峰没有看到。 苏峰本来没想在这里逗留太久，张胜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愕然，看着张胜有些逃避的眼神，再看一下谈笑风声的超哥，苏峰有些犹豫的坐到了他身边的空位。 “这是我兄弟的场子，想喝什么直接跟耗子说，让他给你拿。”超哥弹掉手指的烟灰，吹出一口烟圈指着弓腰布酒的张胜。 “耗子？”苏峰虽然身边经常环绕着各种混场子的人，可是一直没有习惯抽烟，也不喜欢别人对着自己的脸喷烟圈。 “耗子，你不是说认识苏峰么，过来聊聊。”超哥大概二十五六岁，长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留着稀疏的胡须，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网吧老板。 苏峰正是因为经常去他家网吧上网，才认识在场的几个人。每次去上网，只要超哥在店里，他总会过来陪他们打一会游戏，输了会请大家喝饮料，赢了就哈哈而过，在一众学生里口碑不错。 张胜对超哥似乎很恭敬，听到叫他忙放下手上的事情欠身过来。 “苏峰，好久不见。”张胜坐在旁边人让出的位置，先冲超哥点点头，然后才有些尴尬的看向满脸疑问的苏峰。 “你在这干嘛呢？”苏峰从刚才就想问，看他开酒倒酒熟练的样子，不像是第一天来这种地方。 “我？我现在在这里上班，今天休息，不过超哥说有熟人过来，我就来了。”张胜说话时不时瞄一下那边喝酒的超哥的表情，有些拘谨。 “上班？你不上学了？”苏峰下意识说出口，没注意到周边人意味深长的交换眼神。他没有想到张胜居然会在这里上班，毕竟和自己一样，他还不满16岁。而且记忆里的张胜阳光向上，和眼前的场景完全没办法连在一起。 “嗯，读不进去，初中上完就不上了，现在上技校，晚上打打工。你呢？好久没你的消息了，我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张胜搓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说到这里冲苏峰笑笑。 第一百零五章 让姐姐掐掐 “以前来过这里么？”超哥突然插进来一句，他从路过的服务生托盘上要来一罐可乐，递给苏峰。 苏峰接过道声谢，这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超哥，下午辛苦大家，今天这场我来请。” “对了，你还没有见过老三吧。”超哥指向一侧一个带着耳钉的男子，他正和旁边的人玩摇骰子，闻声转头冲苏峰点一下头，扬一下手，算是见过了。 苏峰想起下午超哥的话，打开自己手里的可乐打算敬一下超哥和被叫做老三的人。 “喝那个有什么劲，来，整这个。”旁边不知是谁推过来一杯扎啤，堆到苏峰面前。 苏峰看一下旁边微笑不语的超哥和默默观察的老三，放下了手里的可乐，去拿那杯啤酒。 “好了。”超哥突然出手拦住了打算一饮而尽的苏峰，将酒杯从他手里拿下：“学生喝什么酒。”说完笑拍一下苏峰的肩膀。 “叫你过来没什么事，就是认识一下这帮兄弟，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跟你哥吱一声。”超哥从面前的果盘里取出一块递给苏峰：“黄狗那小子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栽到了一个中学生手里。” 苏峰猜到是说小黄毛那帮人，他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们为什么找上门来，也不太关心，只要以后不要让他在校门口看到他们堵钟暖阳，其他也都无所谓了。 “你小子出手挺狠的啊，老三说，黄狗手下一个兄弟断了一根肋骨，如果不是我们出面，估计这事情没那么容易摆平。”超哥拿起一个葡萄扔到嘴里，眼中带些趣味的瞄向苏峰。 苏峰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那天以一当五，他不拿出点狠招，怕是唬不住他们。虽然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但他们肯定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谢谢超哥。”苏峰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努力捕捉着对方话里的意思，直觉告诉他今晚上不是个简单的酒局。 果然正说话间，方才在台子上领舞的两个女孩大汗淋漓的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卡座旁边。其中一个女孩一边撩着汗湿的头发，一边嗔笑着对超哥撒娇：“超哥，你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怎么不去跳舞。” 另一个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外面的空位上，拿起桌上的烟点起一根，吐出一口烟圈才眯着眼打量清面前的人：“呦，超哥，这是新人？怎么这么水嫩，来，让姐姐掐掐。”说着居然就挤到了苏峰旁边坐下，真的想上手。 苏峰避开了她的动作，迅速站起了身：“超哥，我该回去了，改天网吧见。” “行，耗子，你去送送。”超哥看一眼苏峰紧绷的面孔，笑着吐出一口烟圈。 张胜闻声站了起来，和苏峰一起朝门口走去，一路上经过舞得热火朝天的舞池，苏峰似乎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可他转头就忘了。 “你在这打工，你家里人知道么？”苏峰走到门口回头问张胜。 “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张胜似乎还不太习惯直面苏峰，一直勾头看着路灯的倒影。 两人一时无语并肩走了一路，到了十字路口，苏峰先停下来：“去我家坐坐？” 张胜愣了一下，抬头看看苏峰不是在开玩笑，突然有些放松的笑了：“改天，一定。” 第一百零六章 狗咬吕洞宾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钟暖阳刚走出校门就被一只手拎住了后脖颈，她被苏峰连拽带拉扯到了后巷。 “你疯了么？”钟暖阳看清身后的人之后，挣扎的手脚还没有放下来就开始厉声质问。 “昨天是你给我家打的电话？”苏峰抱着手瞥一眼远处瞠目观望的白雪，后者被这一眼看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不知所措的收回脑袋。 “是，有问题么？”钟暖阳用手抻平被苏峰拽的歪七扭八的校服领口，抬头盯着苏峰冷冰冰的眼神。 “你是不是有毛病？”苏峰用手指戳向钟暖阳的额头，被她躲开了：“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钟暖阳毫不畏缩的将他的手指头推开：“你应该谢谢我吧。没有被学校开除记过。” 苏峰的手指触到柔软的温度，心跳停滞了一下，一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个……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听见了没？”苏峰很快恢复冷峻的表情，试图用眼神让钟暖阳知道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谁知道钟暖阳看到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居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警告我？……不好意思，你的表情太搞笑了了……” 苏峰无语的咬着牙等她笑完。 “好了，笑够了。”钟暖阳捏捏自己的脸，秒变正经：“不过，我没觉得我多管闲事，你奶奶之前特意拜托过我，对你不能见死不救，我只是乘人之托，替人办事。”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现在别说我奶了。我爸妈都管不了我。”苏峰无奈的翻一个白眼，用嘲讽的语气道：“你不要老觉得你自己有多重要，没有你，地球不会灭亡。” 钟暖阳这回笑不出来了，小时候苏峰和一帮小屁孩总会追在她后面骂她是操心奶奶，啥事都要管，每每这种时刻，她都想就地将闹腾的苏峰正法。她原地呆立几秒才开口：“你也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厉害，靠拳头打天下是头脑简单的人才会有的念头。” 苏峰脸上暗了几暗，他想到了钟暖阳眼中“头脑不简单”的人-齐云。再开口时语气也有些硬邦邦：“学习好很了不起？不就是会讨老师欢心，开大会的时候上去出出风头……嘁……” “你……好，是我多管闲事，以后你哭着求我看我要不要管你……”钟暖阳每年都会当做学生代表在重要场合上台发言，她觉得苏峰是在嘲讽自己，狠狠瞪他一眼，赌气转身就走。 “好，你说的，以后你再管闲事，就是狗……”苏峰在她身后喊道。 “你才是狗。”钟暖阳握着书包背带气狠狠的说。 躲在巷口偷看的白雪看到钟暖阳出来，忙迎上去：“你们吵架了？” “狗才吵架……呸呸呸……我跟狗吵架……，气死了，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钟暖阳回头瞪一下还在远处冲她挑衅的苏峰，拉着白雪就走了。 第一百零七章 双标 苏峰在原地站了一会，想到刚才钟暖阳说自己“头脑简单”，转身踢飞了脚下一个易拉罐。 “哎呦！”一个声音从易拉罐飞过的地方传来。 苏峰好奇回头一看，是一个戴着眼镜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她揉着脑袋抬头，看到苏峰打量她，脸瞬间红了。 “不好意思。”苏峰右手两根手指在眉间扫一下，闷声闷气的说。 “没事，是我没注意……”女生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似乎被吓坏了。 苏峰心情不爽，随意点一下头转身就想走。 “哎，等等……苏峰……学长……”女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感觉是鼓足了勇气。 苏峰扭头皱眉看着她：“有事？” “嗯，我想来提醒你一下，那个……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有人要堵你……”女生泛红的鼻尖反映出她的急切和担心，眼里也是满满的认真。 “堵我？”苏峰看着面前柔弱的女孩，心里盘算一下：“谁让你带话的？” “不是不是……没有人……”女孩着急的连连摆手，一边推眼镜一边慌乱的解释道：“我是无意中听到的，他们说要在放学路上把你……” “腿打断？”苏峰看她踌躇半天说不出口，只好帮她说完。 女孩满脸惊恐的连连点头，完了又一直摆手摇头，想说不是她说的，只是复述而已。 苏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突然灵光一闪，叫声糟糕，丢下女孩朝着公交站台跑去。 他跑到站台时钟暖阳她们早就不见了，他拿出手机，打给还在学校练球的庄子。 “喂，你不是请假了么，这么快就想爷爷了？”那边传来庄子大汗淋漓的声音。 “滚，你妈不是钟暖阳她妹的班主任么，她们家地址有么？” “地址？你要去找她？哟得问我妈……哎，你小子不会是……”庄子调笑的声音被苏峰打断。 “赶紧的，甭废话，限你三分钟。”说完他将手机挂断，进了停在身边的出租车。 车开出去不到一分钟，他的手机就响了，他刚接起来，那边就传来了老爹暴跳如雷的声音。 “你张叔说看见你跑走了，又想给我惹事是不是……” “我有急事，先这样，回家再说。”苏峰将电话挂断，庄子的短信也来了。 “师傅，麻烦顺着这趟公交往新菖蒲方向开。”苏峰看一眼短信内容，对前面一直在后视镜里瞄自己的司机吩咐。 他手机又响了几百声，前面的司机师傅欲言又止了数个回合后，苏峰按了接听键。 听着那边一顿气吞山河的咒骂，苏峰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听着听着觉得耳朵痒。眼看情势发展到电话那头的人要与自己断绝父子关系了，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有人要去找钟暖阳麻烦，你说我帮不帮。” 电话那头迟疑两秒：“你小子说啥？” 苏峰简略把前因后果交代一下，忽略了超哥的部分，然后等着老爸反应过来。 “那个……这当然得管，你赶紧的，把地址发给我，我让张叔开车去找你……” 苏峰又一次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到书包里，老爸的双标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第一百零八章 小姑娘 苏峰下车后按照导航的指引拐进了一条小路，结果到了这里手机信号时强时弱，定位也一直失败，他在附近的巷子里转进转出，失去了方向。 “庄子，你给的地址到底对不对，这里哪里有方圆小区？”苏峰对着电话皱眉，那边庄子的声音也是时断时续。 “哥哥，你要找方圆小区？”一个拿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在后面好奇的看着他。 “嗯，你知道？”苏峰挂了电话，转身看着面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应该也是刚放学准备回家的小学生，身后还背着书包。 “你找谁？”小女孩很警觉的样子，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面前这个痞帅痞帅的大哥哥。 “找……一个女生……”苏峰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哦……”小姑娘吃着棒棒糖一脸“别看我小，我啥都懂”的表情。 “知道怎么走么？”苏峰被一个小姑娘看的有些不自在，挑挑眉问道。 “嗯。”小姑娘舔一下棒棒糖。 三分钟后，钟暖阳从公交站台慢悠悠走到小区门口。无意中瞥到门口小卖部站着一个穿自己学校校服的男生，虽然只有背影，但却莫名的熟悉。 “怎么最近那么多人像苏峰那小子的。”钟暖阳揉揉眼睛，那背影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吃着棒棒糖。 钟暖阳奇怪的摇摇头，莫非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还是被那臭小子气的产生幻觉了？算了，不想了，她耸耸肩，继续朝家里走去。 这边苏峰拿了一大包零食从小卖部出来，递到小姑娘面前。 “够了？” “嗯，谢谢哥哥。”小姑娘含着棒棒糖歪头一笑，伸手去拿。 “地方呢？”苏峰手收了回去。 “喏，那不是。”小姑娘用手中的棒棒糖指向苏峰背后。 苏峰回头一看，依然没看到传说中的方圆小区的影子。 “哪？”苏峰皱眉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不慌不忙的从苏峰手里接过零食，才把棒棒糖取出来：“这里就是啊，小卖部后面本来有一个小区大门，前段时间拆掉了，就成这样了。” 苏峰深呼一口气，忍住不跟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那你认识里面一个叫钟暖阳的么？” 小女孩抬头仔细打量一下苏峰的表情，半晌含着棒棒糖点点头：“当然认识，你要我带你去她家么？” “走吧。”苏峰背起单肩包示意她带路。 “可是……”小女孩突然叹口气：“我要回家吃晚饭了，不然我妈该找我了。”说完真的拎着到手的零食就想走。 “唉，你先告诉我哪栋楼，怎么走。”苏峰有些着急了，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 “哎呀，好疼……”小女孩突然捂着胳膊蹲在地上哭起来：“胳膊好疼……” “你怎么了？没事吧，你这么大个怎么欺负个小姑娘呢？”旁边一个骑车的大妈立即赶过来质问。 “我没欺负她。”苏峰松开自己的手，也有些错愕，自己没有用力啊，现在的女孩都这么脆弱的么？ ： 第一百零九章 还想来警告我 “你想吃，就给你。”小姑娘眼泪汪汪的将手里的零食递给苏峰。 “不是，你这丫头是不是故意……”苏峰感到周围默默围上来一圈人，看着小姑娘娇弱无助的表情，眉头紧锁。 “苏峰？果然是你，你怎么跑到这来欺负小学生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的人群传来。 苏峰下意识回头，发现钟暖阳正正气凛然的瞪着自己。 “姐姐。”小姑娘用手背抹一下眼角的泪水，扁着嘴看着钟暖阳诉苦：“我不肯告诉他你家在哪，他就捏我……” “啥？”苏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孩。 “为啥找我家？还想来警告我？追到我家来？你也太幼稚了吧？”钟暖阳下来倒垃圾看到门口吵吵嚷嚷，隐隐约约觉得里面有一个声音有点耳熟，走过来一看，没想到真的遇见苏峰这小子。 听完小女孩的话，她拿出纸擦干净自己刚倒完垃圾的手，上前搂住小女孩，和小姑娘一起充满怨念的瞪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傻大个”。 “我……”苏峰也没想清楚自己怎么一股脑就跑了过来，小黄毛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傻，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钟暖阳怎样。而且，他们这次放话找的是自己，想到这里，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了，正巧，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他看着钟暖阳接起了电话。 “喂？” “唉，你找到人了没有？我听说你今天在校门口把钟暖阳给打了？不会吧？”那边庄子的声音有些急切。 “听谁说的？”苏峰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的跳了。 “哦……那就是没有了？没有就好，吓死我了，我就说么，打女生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你身上，不过，你怎么想到去她家了？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苏峰面部扭曲的闭上眼睛，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脏话。 “你……挂了。”苏峰艰难的挂掉电话，手机马上开始又一轮夺命连环call。 苏峰看一下手机上“苏大强”几个闪烁的大字，犹豫一下，将手机模式设成静音，结果一抬头，对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原来钟暖阳从刚才的电话里听的七七八八，证实自己刚才说的没有错，本来还想再“教育”他两句。但看他“业务”如此繁忙，估计没空跟自己说话，又想到还没有做完的作业，就决定暂时不和他一般见识，带着小姑娘转身走了。 苏峰这才重新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峰子，晚上出来玩吧？”超哥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到苏峰耳朵里，让他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差点扑到自己怀里的女生。 “今天不行。”苏峰对于超哥那伙人的目的猜到七七八八，怀疑自己怕是达不到他们的期望或者目标。 “行，那就改天去学校看你。”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峰还没将手机放到裤兜里，它就又开始疯狂震动。 第一百一十章 情书 第二天课间，钟暖阳在洗手间门口遇到一个女生，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一下，然后和身后的人窃窃私语。 钟暖阳一头雾水的出来，正好碰到了来找她的白雪。 “刚才有人问我知不知道你被苏峰打了，真不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莫名其妙。” 钟暖阳听的哭笑不得，瞬间理解了刚才那女生的眼神，也就释然了：“算了，不管他。你要喝豆浆么？我今天带了两包，去给你拿。”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向着教室走去，突然听到操场传来一阵喝彩声。她们趴在二楼栏杆往下望去，原来是篮球队在训练。 苏峰刚好进了一个球，一边和队友击掌庆贺，一边向自己篮下退。 这时，围观人群中不知被谁推出一个满面通红的女生，手里握着一封信羞涩的递到苏峰手里，转身跑了。 苏峰拿着信看一眼跑远的背影，不顾旁边人的揶揄，将信揣到裤子口袋就继续回去打球了。 楼上二人看到这一幕，一个摇头，一个叹气。 钟暖阳一边摇头一边说：“看他得意的样子，也不知道人家小姑娘看上他哪点好。” 白雪则是感叹这高一年级也沦陷了，高二的学姐们又有压力了。 钟暖阳拉着白雪回了教室，一边分给她豆浆，一边跟她讲了昨晚在小区门口遇到苏峰的情景。 “你知道他有多过分么？和一个小姑娘抢零食！”两人拿着豆浆回到走廊继续聊天，钟暖阳想到苏峰拽着小女孩胳膊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吐槽。 “不会吧！”白雪惊愕的豆浆都快呛出来了。 “我以前只觉得他幼稚，没想到这么幼稚，真是替那些送信的姑娘们不值。”钟暖阳靠在栏杆上看着教学楼上的燕子搬家，啧啧的感叹。 “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他了……”白雪还记得昨天无意中回头，看到苏峰有些受伤的望着钟暖阳的背影，自己竟然有些心疼他。 “误会？我觉得你们对他误会才大呢。”钟暖阳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拐角走出来，慌的忙拉着白雪到处躲。 “怎么了？”白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她拉到了旁边的一个教室，两人贴着后门躲好了。 “嘘。”钟暖阳一脸紧张的示意白雪不要说话，外面走廊里人来人往，白雪一脸莫名的陪她站在后门，面对着教室里其他同学奇怪眼神。 过了一会，钟暖阳小心的回头踮脚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可惜身高不够，啥也没看到。 “人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钟暖阳吓得一个激灵，回头正对上一头汗湿的苏峰在她身旁的座位坐下，顺手将篮球塞到座位下面。 方才钟暖阳看到齐云就像兔子似的窜到他们教室的情景正好被苏峰尽收眼底，他眼见着齐云也看到了这一幕，还在他们教室前短暂停留了一下。 苏峰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有些堵得慌，看着钟暖阳在后门做贼般躲躲闪闪的情形，想到了自己身边那些犯花痴的女孩，心气更加不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马子？ 钟暖阳拉着白雪离开前，正好瞥到苏峰拿出了口袋里的信。 那天放学的时候，钟暖阳刚出教室就看到齐云从远处走来，吓得她忙躲了回去。 自从苏峰当众挑穿她的心事后，钟暖阳见到齐云就像老鼠见到猫，能躲就躲。 在教室磨蹭到值日生准备锁门了，钟暖阳才重新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经过学校操场，篮球队正在教练的监督下跑步，钟暖阳想着心事，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撞到苏峰身上。 “走路不能专心点么？”苏峰斜睨她一眼，跑远了。 钟暖阳被吓了一跳，也回了心神，没有在意苏峰的冷眼，吐口气专心走路。 偌大的操场上有不少人还在逗留活动，有打羽毛球的，有踢毽子的，还有不少小女生在一旁一脸花痴状的看着苏峰他们跑步，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钟暖阳仔细想一下，似乎就是早上那个红脸跑开的女生。 钟暖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在队伍最前面的苏峰，再看看那女孩闪闪的眼神，面上满是欣赏，喜悦，以及一丝羞涩。 钟暖阳想到自己方才有些窝囊的样子，不由有些钦佩面前的女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时，她才注意到对面还有个和她一样在盯着这个女生看的人。看到钟暖阳的目光，杨丽莎高傲的转过了头，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离开了。 “喂，钟暖阳。”刚走出校园没多久，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钟暖阳握着书包带好奇的回头，看到一个身量瘦长，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戴着鸭舌帽歪靠在一棵大柳树上有些犹疑的望着她。 “你……张胜？”钟暖阳眯着眼想了一下，才把他和记忆中的模样对上号。 “真的是你。”张胜离开柳树走了过来，还没到身边，钟暖阳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烟味。 “你怎么在这？你现在在哪读书呢？”大杂院的小伙伴在小学毕业后就四处离散，钟暖阳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张胜了，只听说他初中在城西的一所中学。 “技校，学汽修呢。”张胜自嘲的笑一下：“学习不行，只能学门手艺了。” “那也挺好，说不定以后咱们市里修车大佬就是你了。”钟暖阳好久没有见到老同学，心情难得的愉悦：“你到这来干什么？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你……说对了，就是来看你的，怎么样，好久没见，最近还不错吧？”张胜拉一下鸭舌帽的帽檐，冲着钟暖阳笑一下。 “老样子。每天背书做题，肯定没有你的生活精彩……” “胜子，这是谁啊？”一个画着浓妆，穿着露脐装的女生嘴里叼着冰激凌棍从身后的小卖部走了出来，一边问话，一边上下打量着面前学生气十足的钟暖阳。 “你马子？”另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女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将一根雪糕递给张胜，一边调笑的冲钟暖阳丢一个眼神。 “不是，小学同学，正好遇到。”张胜接过雪糕回头对钟暖阳说：“今天还有事，改天再来找你聊天。”说完跟那两个女生朝着身后的网吧走去，走两步还回头冲钟暖阳挥挥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看我干嘛 那个浓妆女孩回头冲她抛了个媚眼，然后邪魅一笑，挽住张胜的臂弯扭着腰走了。 钟暖阳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张胜离开，方才的激动和欣喜被那个媚眼冲淡了不少，她平时除了看电视，很少接触到不良少女装扮的真实人类，不管是视觉还是心里都被打开了新世界。 学校门前车水马龙，她呆立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继续转身朝车站走去。 快到车站时，钟暖阳看到刚才离开的杨丽莎从前面的小吃店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杯奶茶，身边还有两个女生低着头默默走在她身侧，几人面色都不太好，似乎刚才发生了什么口角。 钟暖阳没有在意，抬手看一下时间，担心有没有错过公交，结果方才还和杨丽莎走在一起的一个戴眼镜扎双马尾的女生突然哭着从她身边跑过，撞了她胳膊一下。 钟暖阳被撞得停了下来，纳闷的看一眼跑远的女生，再回头看一眼另一头的杨丽莎，她立在原地皱眉看一眼钟暖阳，嘴唇动了一下，一扭头，走了。 “走路不会看路的么。”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将钟暖阳揉胳膊的动作打断，她回头果然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臭脸的苏峰。 “关你什么事。”钟暖阳放下胳膊，瞅一眼苏峰身后跟着的若干“小跟班”，打算离他远一点，图个耳根清净。 “你走那么快干嘛，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苏峰在后面突然来了一句，身后立刻传来一阵吸冷气的声音。 “你有毛病吧。”要不是周围人太多，钟暖阳都想跳起来捂他的嘴了：“苏峰，你想干嘛？有事说事。” “我说错话了么？”苏峰看钟暖阳捏着拳头瞪着圆眼的样子，居然觉得非常可爱，忍不住咧着嘴笑的张狂：“你那小短腿再走快一点，就可以生出风火轮了。” “你……”钟暖阳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想到身后很多学妹可是看过她在讲台上“楷模”的一面，不能打击到她们的认知，深深忍下了要踢他一脚的冲动，转为狠狠瞪他。 “看我干吗，我脸上有字么？”苏峰心情持续上升，忘记了之前为什么生钟暖阳的闷气：“还是觉得哥哥我太帅了，挪不开眼睛?“ “神经病。”钟暖阳被气乐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欺负小姑娘的事情讲给你身后的粉丝听，看看还有没有人正眼看你。” 苏峰面上暗了一下，还想解释些什么，裤兜里的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 钟暖阳看到苏峰去接电话，正好公交也到站了，就不去理会他，紧跑几步去坐车了。 上车后，透过车窗，钟暖阳注意到苏峰没有回家，挂了电话又朝学校的方向去了。 终于摆脱了这个瘟神，让她神清气爽，拿出耳机，她一边听着歌，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结果公交车没开出几站，她居然又看到了杨丽莎，她站在站台上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边对着手机打电话，一边失神的望着远处，钟暖阳奇怪的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也说不清。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传闻 那年春天延续的时间比以往要长一些，一场倒春寒让很多人都重新穿上了秋裤。 上早读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忙乱，钟暖阳在讲台上还没反应过来，班主任已经站在了身边。 “没你们什么事，好好读书。”班主任敲着黑板，对趴在窗边向外张望的学生们喊道。 钟暖阳下讲台后，听到窗边几个同学小声议论，好像刚才对面实验楼上去了好多人，不知道什么情况。 下课后，整个学校都议论着早上发生的插曲，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员成为了舆论的中心。不到半天的时间，大家都听说了高一有个女生早上爬上实验楼楼顶，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要轻生。 等到下午晚自习的时候，白雪来找钟暖阳，告诉她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听说了么，今天跳楼的女孩子，是因为失恋了。”白雪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在钟暖阳耳边低声说。 “真的？你怎么知道？”钟暖阳之前也听说了各种离奇版本，有说是家里变故的，有说是考试不及格的，也有说受不了老师当众批评……她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能爬到楼顶都需要极大的勇气，一定是内心委屈极了。 “你知道对象是谁么？”白雪继续神秘兮兮的在她耳边说。 “你知道了？”钟暖阳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觉得这种传言可信度应该不大，今天每个人说起来都言之凿凿的，可是女孩的心思怎么可能满校园传播。 “我也是刚听说的，今天那个女生好像是告白苏峰遭拒，然后受不了打击……” 钟暖阳下意识的回头看向篮球场，那边篮球队已经在训练了，只是不见苏峰的身影。 “今天那女生被送回家后，苏峰就被叫去训话了，好多人都看到了。”白雪说完如释重负的喘一口气：“我一听说，马上过来告诉你，你不要跟别人说啊。” 钟暖阳迟疑的点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跟谁说。 “苏峰呢？”钟暖阳看一眼篮球场，转回来问道。 “不知道，好像也回家了。”白雪啧啧的道：“没想到咱们学校还能出这么劲爆的事情，现在学校上面都让压着，不让我们乱说，可是怎么可能压得住么。” “那女生没事吧？”钟暖阳早上没有看到对面楼上的情景，不过听描述似乎挺惊险的，如果不是几个老师在后面及时拉住她，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不知道，应该没事吧，不过心里有没有创伤就难讲了。话说回来，她也太容易想不开了，每天跟苏峰表白被拒的得多少人，如果每个人都去跳楼，咱们学校的楼都不够跳的了。” “还好没有出事，这么好的年纪，不管因为什么，都不值得拿命去赌。”钟暖阳望着对面七层楼高的实验楼，想象着站在上面的绝望，有些唏嘘的说。 “你觉得苏峰会不会后悔，早知道不要拒绝人家就好了。”白雪看着篮球场叹气说。 钟暖阳也跟着叹口气，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操场上 接下来的几天，钟暖阳都没有看到苏峰出现在篮球场。 早上做操的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下他平时总喜欢站的队尾，没有了苏峰的大长腿压阵，那里显得空荡荡的。 “苏峰没有来上课么？”做转体运动的时候，钟暖阳忍不住问旁边的女生，也是以前班里的同学。 “没有。好几天了。”那女生一边做操一边摇头。 “唉，你听说没有，苏峰好像受处分了。”前面一个短发女生听到她们的对话，煞有兴趣的扭过腰对二人说。 “真的？”先前回答钟暖阳的女生瞬间来了兴致，八卦的盯着前面的女生：“快说说，怎么回事？” “嗯，就是那个女生跳楼，”她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压低了音量，还小心的看了眼老师的方向才继续：“然后可能还有其他什么事情一起，教导主任气疯了，在办公室骂了苏峰两个小时……” “跳楼……”另一个女生不解的提问，被短发女生示意收声，忙压低音量：“跳楼又不是苏峰让她跳的，干嘛骂他啊？” “那谁知道，可能就是看苏峰不顺眼呗。我听其他班的男生说苏峰在校外不知道又惹了什么人，好几次看到有社会上的人来找他，估计主任也听说了。” “那也不至于背处分吧……”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看他都好几天没露面了，不知道是不是准备转学了……”短发女生一边做着跳跃运动，一边努力传达着自己知道的讯息。 听着两个人的议论，钟暖阳不由又想起上次在后巷遇到的小黄毛那伙人，不知道他们说的社会人士，是不是他们。 “你想啥呢？”做操一结束，白雪就跨越好几个班级过来找她，看她有些心事重重，用手在她眼前晃晃。 “不知道苏峰那小子怎么了。”钟暖阳再看一眼自己以前的班级，确认苏峰没有突然出现。 “唉，他不来，咱们学校好多女生都郁郁寡欢，你看看杨丽莎。”白雪朝操场一边努努嘴。 钟暖阳顺着她的示意望过去，发现一向众人追捧的杨丽莎居然一人落寞的站在人群之外，和身边说说笑笑的众人之间似乎自动生成了一堵看不见的屏障。 “她怎么了？”钟暖阳记得上次在站台上就觉得她有些奇怪，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不知道，好几天了，大家都说是因为苏峰要转走了，她伤心的。” “暖阳，英文卷子借我看一下。”身后突然闯来一个拍着篮球的男生，拍一下钟暖阳的肩膀停在她面前。 “吓我一跳。”钟暖阳和白雪同时说，她嗔一眼傻乐的庄子，点点头：“一会给你拿，对了，苏峰怎么没有来上课？” “请假了，别听那些人乱说，过两天就回来。”庄子看一眼远处聚在一起讨论的几个女生，不屑的撇一下嘴。 “为啥请假?”白雪抢先问道。 “有事呗，你管那么多干嘛。”庄子拍一下手下的篮球，冲远处的队友挥挥手：“好了，我先去打球了，放学找你拿卷子，你别给别人了。” 钟暖阳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辅导书 北方的沙尘暴如约而至，钟暖阳下车后被迎面扑来的飞沙迷了眼睛，好不容易恢复视力，就看到前面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斜挎着书包懒散的走着。她心里一动，脚下不自觉的加快步伐，可是身后另一个声音适时地拦住了她的脚步。 “钟暖阳，是吧？”齐云站在两米开外笑看着她，他脚下飞舞的落叶似乎都一下子静了下来，就像钟暖阳的心跳。 好半天，钟暖阳才回过神来似的点点头，嘴巴还保持着微张的状态而不自知。 “这本书是陈可让我转交给你的，我昨天去你们教室你已经走了。”齐云自然的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辅导书，递到钟暖阳手里。 钟暖阳觉得自己一口气才回过来，忙收起不知所措的表情，道了声谢，然后看着齐云如熙的笑容觉得道谢似乎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鬼使神差的冲他鞠了一躬。起身的时候，她一边鄙视自己一边看着鞋尖说了声“学长，我先走了。”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冲向了校门。 直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钟暖阳才懊悔的想要钻到地缝里去。 陈可是齐云他们班的英语课代表，上次在办公室交作业遇到她聊了两句，她答应找出高二的辅导书给她看看。 钟暖阳做梦也没有想到，陈可会让齐云来找自己，而刚才自己的反应，简直是太丢脸了。道谢就算了，鞠躬是什么鬼？ 钟暖阳尴尬的差点揪掉自己的头发，努力心里建设了半天才勉强摆脱了要命的羞耻感，试着翻看齐云刚才递给自己的辅导书，可是一打开，刚才的画面又浮现在扉页上，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太要命了。 直到课间听到操场那里传来的尖叫，钟暖阳才想起来，苏峰今天好像来上课了。 来到走廊，已经有不少女生趴在栏杆处张望了，白雪第一时间找到她，激动的告诉她苏峰回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钟暖阳还是跟着她在人群中找到一个比较好的观望视角，一眼就看到了在篮下运球的苏峰。 好多天没见，不仅旁边的女生激动的直叫，钟暖阳也觉得有一点说不出的感动。虽然之前觉得他在篮球场嘚瑟的样子很是讨厌，可是这两周时间的清净让她居然也有些怀恋操场里人声鼎沸的时候了。 冷静下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来问白雪：“苏峰回来了，那个女生呢？” 白雪知道她说的是之前跳楼的女生，摇摇头：“好像是转学了。“ 钟暖阳哦了一声，再看一眼在操场里安静打球的苏峰，旁边的纷纷扰扰似乎与他无关，人群还在惊呼他的上一个进球，他已经拿起外套回教室去了。 “主任真的给他处分了？”白雪看一眼苏峰铁青的脸，轻声猜测说。 钟暖阳看着苏峰有些桀骜的背影，皱皱眉：“为什么我觉得他有一些可怜…”说完她使劲摇摇头：“可怜什么，那个女生才可怜才对……反正他也回来上课了，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 “嗯，我还以为他真的被劝退了，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到处造谣，我都要信了。”白雪扁扁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外套 经过两周的沉淀，校园已经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大部分人已经将当时那个跳楼的女孩遗忘至脑后。 如今苏峰回来，又掀起不少人的好奇心，此刻钟暖阳就听到身边有三三两两的声音议论着苏峰到底和跳楼事件有没有关系。 钟暖阳听着听着思绪就飘走了，趴在护栏上兀自放空。突然身边嘁嘁喳喳的声音停了下来，白雪也不讲话了，同时抓紧了她的胳膊。 钟暖阳下意识的回头，苏峰冷着脸站在她身后，用眼峰扫一下钟暖阳和身边噤若寒蝉的众人，一言不发，转身进了教室。 “他怎么了？”钟暖阳被那一眼看的直皱眉。 “吓死了，”白雪拍着自己的胸脯：“刚才他站在这里我都不敢讲话。“ “刚才我说他太花心，是不是被听到了”身后一个女生惨白着脸带着哭腔说。 钟暖阳同情的看一眼马上要哭出来的女孩，看把人家姑娘吓得。 早上起就想问问苏峰最近怎么没有上学，结果上课铃在钟暖阳准备行动前准时响起，她和白雪急匆匆返回各自的教室。 经过一天密集的知识点轰炸，放学时钟暖阳只觉得脑袋胀胀的，已经不记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所以在校门口见到苏峰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一亮。 “苏……”钟暖阳的手还没有抬起来，就看到苏峰转身给身边的女生披上了外套，在萧瑟的秋风中，女孩娇羞的低头，男生帅气的插兜，场景格外的浪漫。 钟暖阳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看一眼那女生白净的面容因为害羞而染上红晕，似乎还没有适应苏峰的体贴。 钟暖阳识趣的转身离开，当做没有事情发生。看来苏峰不仅没有受什么影响，桃花还是一样的旺盛，自己之前还担心他因此受到打击，真是多余。 走到车站时，钟暖阳意外的看到小黄毛和其他几个人在对面的网吧门口抽烟。隔着马路他居然认出了人群中的钟暖阳，甚至冲她邪笑着吐了个烟圈。 钟暖阳和他对视时全身不由起了层鸡皮疙瘩，她面上仍然保持镇定，收回视线后佯装淡定的上了公交。坐下来后心里开始隐隐的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一边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一边却不断回忆起那天苏峰满身是血眼放红光的样子。 等到车又停下来的时候，钟暖阳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喊着“师傅，等一下”，拎起书包冲下了车。 斥巨资打车回到学校的时候，钟暖阳还在打着退堂鼓，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在下出租车前，钟暖阳意外的发现了小黄毛那伙人还站在网吧门口，只是果然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钟暖阳看着小黄毛有些亲昵的拍了拍苏峰的肩膀，然后笑谈了什么。苏峰身体虽然有些僵硬，可也没有过激反应，更没有钟暖阳脑海中闪现的血腥打斗场面。 司机师傅反复问了几遍她要不要下车，钟暖阳看着那伙人又和苏峰说了什么，就笑着转身走了，她有些愕然的付好钱，下了车。 站在站台上，和对面的苏峰隔着马路四目相对，钟暖阳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释然。 第一百一十七章 站台 苏峰似乎有些意外看到钟暖阳的出现，神色微滞，不过眼里的惊讶只是转瞬即逝。 紧接着他缓慢勾起一边嘴角，冲着街对面的钟暖阳挑眉一笑。 钟暖阳下意识的皱皱眉，看着刚才见到的女孩披着校服外套从远处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水冲苏峰甜甜一笑，苏化了周边的事物。 苏峰低头和那女生说了句什么，她拿着水回头看向钟暖阳的方向，发现她后礼貌的点头微笑，似乎是打招呼。 钟暖阳意外之余也忙对她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再看一眼苏峰，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还担心小黄毛是来堵苏峰的。如今站在站台一边焦急的等着公交车进站，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样不是最好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是特意回来的……可是，苏峰那小子性格不像是能忍气吞声的……是又发生什么纠葛了么？…… 钟暖阳跺着脚祈祷车快点到站，虽然尽量不去看马路对面，可是第六感总觉得对面的人一直在盯着她。钟暖阳忍不住抬眼望去，果然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对面女孩肩上的校服始终没有穿好，只是单手拽着衣角婷婷站在风中，此刻只剩她一人拿着水瓶站在原地煞有兴趣的看着她。眼神交接时钟暖阳又尴尬的微笑一下，然后默默收回目光。 焦急的等待公交的过程中，钟暖阳用余光感受到对面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去，让她有些不舒服，可也不好表露出来，她一边疑惑苏峰怎么没把她一起带走，一边在心里埋怨公交车怎么还没有来。 “怎么还没回家？”苏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侧，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在这？”钟暖阳拍拍胸口，再看一眼对面一直盯着这边的女孩，才明白她看的应该不是自己。 “你不是回来找我的么？”苏峰没有看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冲对面的女孩做个手势，她立马甜笑一下，放心的转身离开。 “我……”钟暖阳有些语塞，居然想不到反驳的借口，她吞咽一下口水，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诚实的说：“我刚才看到了那次和你打架的那伙人，怕你一时冲动……” “不是跟你说，不要多管闲事么？”苏峰微蹙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钟暖阳觉得心里刺痛了一下，可还是保持面上的镇定和淡然：“我知道你从小争强好胜，可是你以后总归是要考大学的，为了不相干的人背上处分，开除学籍……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 “那不是正合你意？以后在学校都没有人找你麻烦。”苏峰轻笑一声，带点挑衅意味的看着她：“你跑来想看什么，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钟暖阳觉得脑袋轰了一下，想要解释却觉得百口莫辩，又急躁又委屈的情绪一时让她有些憋闷。看着苏峰有些期待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没错，我就是失望，满意了吧。”说完赌气上车走了。留下苏峰一个人站在站台，面上看不清是得意还是受伤。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打工 之后差不多一个礼拜时间，钟暖阳都没有和苏峰打过照面，只是偶尔可以听到操场里有人喊着他的名字尖叫加油。 学校的生活似乎都在充实的作业和考试中一天一天度过，她一时间都忘记了为什么和苏峰闹得不愉快。 这天放学后，钟暖阳和白雪有说有笑的走出校门，聊着昨晚的电视剧情，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钟暖阳!”张胜在对面的文具店门口冲钟暖阳笑着挥手。 “你怎么来了？”钟暖阳没戴眼镜，眯起眼睛仔细一打量，认出是老同学，开心的笑了。 “发工资了，想吃啥，请你。”张胜走到钟暖阳面前，抬抬下巴挤眉弄眼的说。 “这是我小学同学，张胜，这是白雪，我好朋友。”钟暖阳先给两个人做个介绍，才好奇的问：“发工资？你不是还没毕业么？” “打工呗，我们学校课程又不多，闲着也是闲着，怎么样，哥们义气吧，一发工资就来请你吃饭了。”张胜冲一旁的白雪点点头：“还有你同学，一起。” “这么好？”钟暖阳征询的看一眼白雪，然后点点头：“好呀，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们学校前面那家炸鸡店挺火的，要么去那吧。” 张胜点点头，示意钟暖阳带路，三人并肩朝着炸鸡店走去。 “你在哪里打工？”钟暖阳边走边和张胜闲聊，许久未见，大家似乎被没有因为时间而变得疏远，让她很开心。 “就在学校附近，你们课程忙么？”张胜似乎不愿意深入这个话题，一句话带过就不提了：“听苏峰说你学习还是那么好，让他挺郁闷的。” “他有什么郁闷的？”钟暖阳觉得很奇怪：“你见到他了？” “嗯，前段时间见了，他没跟你说？”张胜以为他们在学校关系应该不错，大家毕竟都是小学同学，有发小的情意在，却不知道两个人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讲话了。 “没有，他跟你说什么了？”钟暖阳有点好奇自己怎么让他郁闷了，明明是他阴阳怪气让人恨得牙痒痒才对。 “也没说啥，你们，不会现在还闹不和吧？”张胜想到两人小学时水火不容的光景，有些意外的问道。 “谁和他闹不和。”钟暖阳嘴里说着没有，心里却又想到那天在站台他的态度，有些气恼的补充一句：“幼稚鬼一个。” 张胜没有讲话，带点疑惑的看一眼身旁皱眉生闷气的钟暖阳，脸上多了一些若有所思。 “你们又怎么了，吵架了？”白雪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谈话，听到说起苏峰，转头有些好奇的问。 “嗯，我们不吵架才奇怪吧。”钟暖阳无奈的叹口气：“算了，不说他了，张胜，你在哪里打工？还需不需要人手？周末可以去么？” “怎么，你也想去？”张胜看着钟暖阳闪闪发亮的眼睛，犹豫一下：“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不过，你有时间么，学习那么紧张。” “嗯，我最近想买一套正版的百科全书，不想和家里开口，打工的地方如果需要人临时顶替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钟暖阳笑着眨眨眼。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电话 张胜思索一下，点点头：“行，我帮你看看。” 三人来到炸鸡店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张胜让二人去找座位，自己去柜台点单。 “你这同学混社会的？”白雪从刚才起就一直在默默观察张胜，趁着他走开，用肩膀碰碰钟暖阳小声的问。 “什么呀，不要乱说。”钟暖阳拉着白雪挤到一个角落人少的位置，等在还在喝奶茶的两个小姑娘身后。 “我觉得是。”白雪看一眼还在点单的张胜，冲钟暖阳做个鬼脸点点头。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只是没有读高中。”钟暖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你不要以貌取人，坐下来好好吃炸**。” 白雪吐吐舌头，跟着她坐在刚刚空出来的位置上，看钟暖阳回头冲张胜摆手示意。 不一会儿，张胜端着满满一大盘吃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到钟暖阳身边。 “快吃吧，每样买了点。”张胜将托盘推到二人面前，顺便将吸管插到可乐里，递给两人后，自己也拿起一杯喝了一大口。 “你这是发了多少钱，这么铺张。”钟暖阳拿起一块鸡块递给白雪。 白雪知道她怕自己乱说话，笑着接过去，安静的吃起来。 “怎么样，味道如何？”张胜边喝可乐边看着她们大快朵颐。 “嗯，不错，你怎么不吃？”钟暖阳看张胜面前的炸鸡一块也没有少，才发现他没有吃东西。 “我不饿，你们吃吧。”张胜笑看着她们吃的满手是油，贴心的递张纸巾过去。 “谢谢。”白雪接过纸巾，看到了张胜衣袖处露出的些许像是纹身的印记，皱着眉擦擦嘴。 “咱们同学你都有联系么？”钟暖阳擦干净手，转头问张胜。 “除了你和苏峰，其他人好久都没有见过了。”张胜苦涩的笑一下，晃晃手里见底的可乐杯。 “嗯，上次我和露露她们还提起你呢，小学毕业就没有你的消息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怎么回事？” “家里发生点事，算了，不提了，这不是又见着了么。你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张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岔开话题道：“你和苏峰倒是挺有缘的，听说还是一个班？” “之前是，这学期开始分班了。”钟暖阳感觉张胜变了许多，以前的他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喜欢跟女生调笑，因为性格幽默，在班里很受欢迎。可是眼前的张胜，似乎已经脱掉了稚气，说话做事俨然一个大人模样，让她心底有些不适应。 “你们这眼看就要上大学了，不像我，社会闲散人员，以后见到不要嫌弃我们这些社会底层人士啊。”张胜挑挑眉，带点调笑的意味说道，倒是又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我也想早点独立，不用跟父母伸手要钱花。”钟暖阳想到这叹口气，看到旁边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她马上转换话题：“你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是行业里的翘楚，说不定我们毕业还要在你手下打工呢。” “好，为了你这句话我也要努力了。”张胜笑着一口喝完剩下的可乐。 “这里生意太火爆了，咱们要不挪窝吧。”白雪被身后人挤得差点跌下椅子。 三人拿着没有吃完的鸡块好不容易挤出了店门，张胜和钟暖阳一边走一边回忆小时候的趣事，刚说的开心，才发现已经到了公交站台。 分别前张胜冲钟暖阳点点头：“下次有空再来找你们玩。” “好，这是我家的电话，有事跟我打电话。你的呢？”钟暖阳从口袋里拿出笔，在炸鸡店的宣传页上写下一串电话递过去。 “行，我找你吧。”张胜接过纸张，指着二人身后马上进站的公交车：“快上车吧。” 钟暖阳跟着白雪一边挥手一边转身上车。看到站台上张胜慢慢淡下去的笑容，钟暖阳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想想以后总有机会问的，也就不再多想。 周末早上，钟暖阳正在卫生间洗头发，张胜的电话来了，是妈妈接的。 “你让他把号码留下来，我一会给他拨回去。”钟暖阳手忙脚乱抹了一眼睛泡沫，呲着牙边找水龙头边喊道。 等她包好头发出来，妈妈正给继父的女儿编辫子，嘴里咬着皮筋手下没有停：“你哪个同学啊？他说一会再打过来。” 刚说完，电话又响了，钟暖阳忙一把接了起来：“喂，张胜么？” 那边沉默了一会：“是我。” “……”钟暖阳犹豫了一下：“苏峰？” “嗯。”那边似乎也有一点尴尬，咳嗽一声继续说：“胜子让我转告你，建设路的肯德基需要人手发传单，你要是想去就两点钟过去。” “哦。真的么，帮我谢谢他！”钟暖阳没想到张胜真的帮自己找到了兼职的地方，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书就可以抱回家了，开心的差点跳起来，又想到什么：“张胜呢？你跟他说我拿到钱请他吃大餐。” 挂了电话，妈妈一脸疑惑的看着兴奋地女儿：“拿到什么钱？” “我下午要去肯德基发传单，我同学帮我找的兼职。”钟暖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兴奋的哼着歌。 “你作业写好了么？远不远？你一个人么？”妈妈皱着眉不太放心的看着钟暖阳到处跳跃的身影。 “嗯，早就写完了。你放心吧，就半天，晚饭前就回来了。” 妈妈犹豫一下，欲言又止，被钟暖阳看到眼里，她上前一把抱住母亲：“放心吧，不会耽误学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张雪知道自己女儿做事情一直不让她操心，也只好点点头：“如果觉得累，就不要去了。” 钟暖阳点点头，又摸摸妹妹的小辫子：“嗯，等姐姐赚钱给你买好看的发卡。” 妹妹转身抱着张雪，腼腆的笑了，钟暖阳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了，强忍着鼻酸，故作轻松的哼着歌进屋换衣服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 发传单 钟暖阳赶到肯德基门口的时候，没有见到张胜，只看到苏峰和他的小女朋友在门口的藤椅上面对面吃着巧克力新地。 “来了。”苏峰先注意到气喘吁吁的钟暖阳，冲女生点一下头，那女孩乖巧的挪开一个位置让钟暖阳坐她旁边。 “谢谢。不用了。”钟暖阳四处张望一下，没有看到张胜的身影：“张胜没有来么？” “他有事，让我把这个给你。你填好给里面的领班。吃好了，咱们就走吧。”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个长相甜美的女生说的。 “嗯，好。”女孩含着勺子甜笑着点点头，起身冲钟暖阳也点点头。 “好的，谢谢……再见。”钟暖阳接过表格，还没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面前的两个人已经走开几米远了，她忙挥挥手道别，然后看着苏峰双手插兜大步走在前面，女孩子小跑着跟在身后，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新地。 钟暖阳看着两人的背影，看样子应该是来这边约会。她看一下时间，马上两点了，赶紧从背包里拿出笔，在刚才两人坐着的地方坐下奋笔疾书，写好后推门进去找这里的领班。 领班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姐，正在后厨和新来的员工讲着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看到钟暖阳，眼前一亮。 “你就是做兼职的小姑娘，叫钟暖阳是吧？” 钟暖阳点点头，忙将表格递过去：“您好，这是我的资料。” 领班看一眼上面娟秀的字体，上下打量一下钟暖阳：“行，我们最近几周都需要人手派发传单，今天你先和他们俩一起吧，主要就是在周边的街区，尽量指引他们进店。没问题吧？”“嗯，没问题。”钟暖阳连忙点点头，没想到面试这么简单。 “行，你们先去后面领一下制服。”领班对钟暖阳满意的点点头，将她们交给一个老员工，自己忙着去前厅检查卫生了。 新来的员工是两个大学生，也是来做兼职的，他们简单问了一下钟暖阳的学校情况，彼此就分开，去街上发传单了。 刚刚立夏后的周末，街上人又很多，她站了一会就热的满头大汗，突然面前递来一瓶矿泉水。 “张胜？”钟暖阳擦一下头上的汗，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张胜，正笑对着她。 “不好意思，来晚了，怎么样，累不累？”张胜将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不累，还没谢谢你呢，等一会请你吃冰激凌。”钟暖阳接过水喝了一口，又递过去：“领班不让闲聊，你等我一下，一会下班了我过来找你。” 张胜笑笑，指着身后的椅子说：“我在这坐一会，等你下班。” 钟暖阳笑着点点头，继续跟路过的小朋友打招呼，发传单。 等到收拾好换好衣服赶回来，钟暖阳发现张胜果然还坐在那张椅子上和身边的一个男生聊天。 “这就是你新马子？”旁边的男生看着钟暖阳老远冲张胜招手，冲张胜挑挑眉。 “不是，我同学，先走了。”张胜没有等钟暖阳走过来，起身朝她走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摩托风云 “你朋友么？”钟暖阳看着张胜身后的长发男生冲自己吹了个口哨，笑一下走开了。 “嗯，认识的人。”张胜头也没回，将矿泉水递过去：“怎么样，能适应么？” “嗯，你也是在这里打工么？”钟暖阳接过水，和他一边走一边聊：“你不会把你的工作推给我了吧？” “不是，这也是……朋友介绍的。”张胜有些欲言又止：“你见到苏峰了？” “嗯，是他介绍的？”钟暖阳突然开始怀疑今天苏峰为什么会出现。 “当然不是。你想啥呢。”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钟暖阳和张胜一起回头，果然看到了苏峰，他单手插兜走在后面，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身边没有了那小女生的影子。 “你女朋友呢？”张胜先反应过来，笑着问道。 苏峰皱一下眉：“回家了，你不是有事么，怎么又来了？” “忙完了正好顺路，就过来看看。”张胜自然的拉开和钟暖阳的距离，等着苏峰走上来。 “你怎么没有回家？“钟暖阳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一个人走过来。 “你管我。”苏峰走过来拍一下张胜的肩膀：“网吧？” “现在？”张胜看一眼钟暖阳：“要么你先去，我送钟暖阳去车站，回头找你。” 苏峰面上僵一下，收回张胜肩膀上的手，再回头看一眼钟暖阳：“那就一起走吧。” 钟暖阳本来想让他们先走，结果话没出口，苏峰突然一把把她给拽了过去，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辆飞驰的摩托从他们身侧“飞”过的声音。 “会不会开车……”苏峰转头冲着远去的摩托车喊道，张胜也反应过来看向吓呆的钟暖阳：“怎么样，没事吧？” 钟暖阳胳膊上留下一道红印，揉揉胳膊摇摇头。 “我有事先走了。”苏峰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人，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就走了。 “哎，网吧还去么？“张胜在身后追问道，苏峰边走边抬起胳膊摆摆手，没走几步就上了前一辆停下来的出租车。 “咱走吧。”张胜回头看钟暖阳还在盯着苏峰消失的地方，提醒道。 “嗯，行。”钟暖阳点点头：“你想吃冰激凌么？我们店里的卖完了，去别处请你吃。” “不用了，等你赚够钱再请我不迟。”张胜摸一下鼻子：“我和几个朋友下周约好了去滑冰，你要不要一起？” 钟暖阳犹豫一下，张胜马上说：“你应该都认识的，以前都是咱们院里的孩子，张兵他们。” 张兵和其他几个院里的孩子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没有和他们在一个小学读书，不过小时候放假大家都会在一起玩，也算熟悉，钟暖阳想一下点点头：“好，女生都有谁？” “目前就约了你，他们应该还会叫人，你可以把你同学叫上。” 两人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公交站台，车进站时钟暖阳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张胜松一口气，笑着冲她挥挥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创可贴 钟暖阳回家后继父已经下班了，正陪着女儿在房间里练书法。她推门时差点撞到周刚的后背，继父回头连忙拉开椅子，有些拘谨的让她进去，在女儿的流连目光中边后退着出去，边带点小心的叮嘱钟暖阳好好休息。 看着周云有些失落的表情，钟暖阳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是自己打扰了他们二人的亲子时光。可是此刻，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妈妈还在厨房忙碌着晚餐，离开这里，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自从答应与妈妈一起加入这个家庭以来，钟暖阳都在努力扮演好一个“安分守己”的角色。在母亲面前她依然乐天自信，从来不会抱怨这些变故给自己带来的不适应。在继父面前她乖巧懂事，一直保持着带些距离的客气。而在面前的妹妹眼里，她也是个谦让有礼，似乎从来不会生气或者难过的阳光姐姐。 钟暖阳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搬进周云的小屋，蜷缩在床脚的小人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后来她一次次将自己推下床，钟暖阳都默默忍受，从来没有在母亲面前提过一句，因为她知道面前的女孩在愤怒什么，她也理解自己的到来带给她的创伤，只能默默承受，自我疗伤。 而母亲对于妹妹过多的关爱，她也不得不表示理解，看着每天早上母亲按照妹妹的喜好准备的早餐，每次出门前都细心帮她绑好发辫，钟暖阳一边啃着干面包，一边在心底默默流泪，这些，以前都是她的专属。 她知道母亲并不是不爱她了，也明白自己没必要和一个失去妈妈，又觉得失去爸爸的孩子争风吃醋。钟暖阳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细节，每天一放学她就钻到房间学习，不去看母亲在厨房手把手教妹妹包饺子。早上起床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出门，这样，就不用看着妈妈和妹妹在镜子前反复端详，看辫子是不是扎歪了。 有时候听到母亲抱怨，说最近钟暖阳都不怎么和自己亲近，她心里一酸，面上还是笑嘻嘻，说自己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说完这话，回头背英语单词时，却不由想起和妈妈在出租屋时每天一起吃，一起睡，打打闹闹的日子，如果能回去过去，该多好。 可是这些想法，在出门倒水，看到继父搂着妈妈看电视的时候瞬间瓦解，她一边喝着杯里的水，一边看着妈妈依偎在继父怀里安然的背影，心里再一次安慰自己，只要妈妈幸福，那么就够了。 如今看着周云有些泄气的将毛笔收起来，钟暖阳有种莫名的负疚感，也许自己的存在，就是多余的。这样想着，钟暖阳默默的帮助周云收拾着桌上的物品，一不小心，打碎了手边的砚台。 “我的砚台！”周云的一声惊呼将钟暖阳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等发现时周云的手已经被破碎的砚台碎片划伤了。 “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钟暖阳着急的蹲下想要帮她止血，结果被突然推开的门撞了一下，单膝跪倒了地上。 母亲和继父听到响动闯了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周云鲜血淋漓的伤口。母亲连忙将还在流泪的妹妹扶起来，继父则赶忙去客厅从找急救箱，三人忙成一团，没有人顾得上还在一边跪着的钟暖阳。 等到他们急匆匆的出去，钟暖阳忍痛爬起来，小心的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才发现膝盖在流血。她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呲着牙卷起裤管。小心的擦拭干净血迹，然后从书包侧兜里拿出创可贴，将伤口简单处理一下，换了条干净的裤子，才走出去。 外面三人还在处理周云手上的伤口，擦干净血后发现伤口并不严重，张雪还是认真的用酒精将伤口周围消了毒，又擦了碘酒，才贴上创可贴。 “这两天手不要沾水了，小心感染。”张雪摸着周云的头叮嘱道：“下次可要小心一点，吓死我们了。” “嗯，那个砚台是爷爷买给我的。”周云说着鼻子又红了，钟暖阳尴尬的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对不起，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深呼一口气转到周云面前：“姐姐打工赚到钱，一定给你买一个一样的，可以么？” “那是爷爷留给我最后一样东西，我想爷爷……”周云扑在父亲怀里痛哭起来，钟暖阳在一旁不知所措，看看母亲带些责备的眼神，钟暖阳觉得自己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姐姐也不是有意的，这样吧，爸爸带你去书店逛逛，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继父主动替钟暖阳解围，安慰了一会，周云答应吃完饭和父亲出门。 吃完饭后，钟暖阳主动承担了收拾碗筷的任务，周刚带着女儿和张雪一起出门买砚台。 收拾好回到书桌前，钟暖阳从笔袋夹层里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一寸照片，看着照片上父亲英气的眉眼，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上痛哭了半个小时。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膝盖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看着母亲怕周云手指沾到水，主动帮她洗头洗脸的情景，钟暖阳默默的转身去了厨房洗漱。 餐桌上还是一贯的面包加培根，张雪似乎已经忘记了钟暖阳不喜欢吃培根，她叹口气，拿起一块面包，背着书包出了门。 走在外面阳光明媚，钟暖阳努力吸一大口新鲜空气，将满腔的郁结都排出去，对着太阳大喊一声“早上好！”，路过的行人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觉得心情果然好多了。 早高峰的公交车还是一贯的拥挤，钟暖阳的膝盖时不时会被前后左右的人碰到，痛的她不断的呲牙，好不容易下了车，她找个角落卷起裤腿一看，果然又流血了。 包里的创可贴用完了，她放下裤腿，咬着牙一瘸一拐的想要走到车站后面的药店，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买药 “小心。“身后人的声音和面前疾驰而过的摩托车一起喧嚣响起。 钟暖阳被突然的变故吓得瞪圆了双眼，膝盖也忘记了痛，看着呼啸而过的摩托车上的人竖起的中指，和周边不少人的惊呼抗议，她一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钟暖阳有些恍惚的问身后带些戾气的苏峰。 “你怎么回事？”摩托驶出他们的视力范围后，苏峰拽着钟暖阳领子的手还没有松开，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她没来得及迈出去的半条腿，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恐怕她这回真的要被撞飞了。 “我怎么了？”钟暖阳皱眉看着他：“你先松开手。” “你走路就不能看着点？”苏峰一点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钟暖阳自觉理亏，刚才确实是有些着急，没有留意站台后的情景。可是也没有理由在学校门口突然冲出这样一辆疾驰的摩托。 苏峰没有再说话，松开了手里的衣服，突然盯着钟暖阳的腿皱眉道：“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摔的。”钟暖阳经他提醒才发现膝盖上的血渗出来了，应该是刚才被那一拽给挣开了伤口，她咬一下嘴唇面上闪过一丝痛苦。 “你在这等一下。”苏峰看一下对面的药店，交代一句。 钟暖阳在旁边的长椅上找个位置坐下来，小心的撕开黏在皮肤上的裤子，卷起裤管一看，原本结痂的伤口果然又血肉模糊了。 苏峰手里拿着一包药走了回来，刚想蹲下来看一下伤口，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看到二人一惊一乍的凑了过来：“钟暖阳，你咋了？出车祸了？” “滚滚滚，乌鸦嘴。”苏峰站起来捂住他的嘴巴。 “东西给我吧。”钟暖阳没有计较两个人的嘴角，从苏峰手里接过碘酒和酒精，想要速战速决，免得迟到。 “哇，你不疼么？”庄子眼看着钟暖阳咬着牙将酒精倒到伤口处。 “帮我撕开这个。”钟暖阳将无菌贴递给一旁的苏峰，自己拿出碘酒棉球将伤口处的血迹擦干净，身后路过的学生都漏出惊讶的神色，被苏峰用眼神给吓走了。 “好了。”钟暖阳将裤腿放下来，看一眼神色复杂的苏峰和一脸敬佩的庄子：“快走吧，我没事了。” 苏峰伸出手想要扶她，被她拍开：“不用，我怕一会进学校被人围攻，庄子，胳膊借我一下。” “好嘞，姐们，你可把我吓着了。”庄子忙越过苏峰走过来，搀住一瘸一拐的钟暖阳：“你这是咋弄的？” “不小心摔得。”钟暖阳扶着他迈下台阶，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苏峰：“怎么不走啊。要迟到了。” 苏峰迟疑一下，跟在了后面。 “刚才谢谢你。”钟暖阳扬着还没用完的医护用品，觉得今天苏峰没有冷着脸走开，真是奇迹。 庄子看一眼苏峰有些阴鹜的脸，不明所以的问道：“苏峰咋了？和女朋友分手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冷血动物 钟暖阳也注意到苏峰今天的低气压，听了庄子的话再观察，果然像是被人甩了的样子。 “苏峰。”一个甜甜的声音击碎了二人刚刚酝酿出的同情目光，苏峰的小女友蹦蹦跳跳的从前面跑过来，眨巴着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苏峰。 “你怎么来了？”苏峰似乎没料到她的出现，微微皱皱眉头。 “咱们先走吧。”钟暖阳有眼力的在庄子耳边小声说。 庄子点点头，冲苏峰使个眼色，搀着钟暖阳向校门走去。 “你今天不上课么？”苏峰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来，语气更像是哥哥教育妹妹。 “你咋摔成这样的？”庄子看着钟暖阳膝盖上斑驳的血迹，想到她对自己的狠劲，忍不住啧啧道：“你知道我小时候除了怕苏峰，最怕的就是你了，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冷血动物……哎呦……”最后一句被钟暖阳咬着牙使劲一拧给吞进了肚子里。 “你才是冷血动物。”钟暖阳气狠狠的说。 钟暖阳小时候有一次落下来的石块砸破了头，本来是痛的要死的，可是身边的小伙伴都被吓得哇哇直哭，让她更是头疼不已。为了让她们闭嘴，钟暖阳当时硬是让眼泪憋了回去，用手擦一下留下来的鲜血，大吼一声：“不要吵了。” 在场的小伙伴都被吓傻了，大张着嘴看着她淡定的捂着头往家跑，后来听说医生缝针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出来，让很多大人都汗颜。 “你是不是没有痛觉？”庄子不知死活的想去戳一下钟暖阳的膝盖，被她狠狠踩了一脚。 “你想干嘛，看我不够可怜不开心是吧。”钟暖阳突然觉得鼻头一酸。 “哎呀呀，你咋还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庄子有些着急的看着钟暖阳红了眼眶。 “谁哭了。”钟暖阳擦一下眼角，嘴硬的说：“你们这些男生就是喜欢看女孩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好显得你们伟岸是吧。” “我可没有，我不像苏峰，不过，你刚才的样子如果让我们教练见到了，得拿来挖苦那些受伤的弟兄了。” 钟暖阳扯一下嘴角，觉得自己一定是受了刺激了，早上母亲关怀备至的眼神像是一颗刺一样一直扎在她的心间，此刻才算是被拔出来了。 自己从小就知道软弱只能让别人小看你，不能帮助你解决任何问题，尤其是看着母亲在邻居们的闲言碎语里昂首挺胸的活着，更是让她想要做一个坚韧的后背，好让母亲倚靠。只是没想到，最后成为这个倚靠的，成了别人。 周刚和张雪是小学同学，周刚的妻子在女儿三岁的时候跟他离婚后远走了他乡，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带着周云生活。 在一次小学聚会中，他和张雪重逢了，了解了彼此的近况后，他主动要了张雪的电话。 张雪因为怕钟暖阳不舒服，一开始明确表示了拒绝，可是架不住周刚下雨送伞，刮风来接，还按时上门帮助安装煤气罐。有一次张雪实在受不了了，叫住他想跟他说清楚，可是自己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周刚只是默默的点点头，最后说一句：“可是，我就是不想看你苦着自己，我难受。” 这句话说出后，张雪觉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仿佛所有的伪装都被看穿，之后两个月她都躲着周刚，怕再见到他。 两个月后的一天，她因为感冒发烧全身无力，强撑着给钟暖阳做好早餐送她出门后就晕倒在了椅子上。醒来后，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床上，钟暖阳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见她醒来握着她的手说：“妈妈，你就让周叔叔照顾你吧。”她才知道是周刚发现了烧晕过去的她，将她背到了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可能就要烧成脑膜炎了。 从那以后，钟暖阳积极的劝解张雪，让她不用顾忌自己，勇敢迈出去，再然后，两家就合成一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背你 “你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是关键时刻……很铁血真汉子。”庄子单手扶着钟暖阳的胳膊，另一个手比出一个大拇指。 钟暖阳差点被逗乐了，锤了他一下：“你这是什么破形容。” 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二人回头，苏峰双手插裤兜站在身后，看一眼庄子和钟暖阳脸上的笑容，心里有些不痛快。 “你小女朋友呢？”庄子巴着脖子回头张望。 “分手了。”苏峰走到他们身边不痛不痒的说。 “啊？”庄子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忘记迈步差点拖累钟暖阳。 “马上要迟到了，你们边说边走不好么？”钟暖阳着急的看着教学楼的方向，这两人不急不缓的样子真是让人上火。 “哦，好好好，咱们学霸姐姐迟到了可不好，先送你回教室。可是你这个样子放学怎么办。要不等我们训练完我送你回去？” “又不是腿断了，不用你送，你就安心训练吧。”钟暖阳试着松开庄子，自己走了两步，因为伤处在关节，不能弯曲，她只好拖着走，样子很是艰难。 苏峰突然堵在了她的前面，还没等她发火，人先蹲了下来：“我背你。” 钟暖阳呆住了，看一眼旁边一样呆住的庄子，后者吞一下口水，很快反应过来：“唉，对。快点，不然迟到了要扣班级分的。”说完庄子推着钟暖阳让她上苏峰的后背，自己接过了苏峰递过来的书包。 周边不少人不由的放慢了脚步看热闹，钟暖阳犹豫一下，苏峰回头不耐烦的说：“快呀，矫情什么？” 钟暖阳心里来气，心想你自己要求的，压不死你，想着重重的趴上去，苏峰身体抖了一下，咬着牙站了起来：“你可真够沉的。” “咋啦，后悔了？谁让你逞英雄的，要么放我下来承认你背不动，要么咬着牙保住你自己的面子，你自己看着办。”钟暖阳郁结一早上的心情彻底放晴，苏峰这小子也有栽在自己手里的时候。 苏峰冷哼一声，背着钟暖阳健步如飞，一会就爬上了三楼，将她丢到座位上，转身就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周边人惊呼不已，钟暖阳也被震惊了。 这边大家还在感叹苏峰也太帅了，那边庄子拿着书包找了好久才在楼梯间找到呲冷气的他，看到冷不丁冒出来的庄子脑袋，他立马绷直佝偻的身子。 “你小子，想吓死人？”苏峰捂着右腹一把把他拉进黑漆漆的楼梯间。 “你咋了？躲在这干嘛？不上课了？”外面已经响起了早读铃，庄子将苏峰的书包递过去。 “你先去，我缓一会。”苏峰将书包扔到地上手扶膝盖喘着粗气。 “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强呢，背着钟暖阳蹭蹭蹭就跑了，平时训练也没见你这么拼的。感情都是装的啊……”庄子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滚，你懂啥，我就是刚才上楼岔气了，缓一会就好，滚滚滚，别在老子跟前晃。” “好好好，我这就走。”庄子识趣的拿起书包准备开溜。 “等一下。”苏峰突然叫住他：“你要是敢跟别人提一句，尤其是钟暖阳，你小子就死定了。” 庄子吐吐舌头，不等苏峰反应过来推开门溜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广播 钟暖阳被苏峰放到椅子上，也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一来是他刚才跑的太快，吓得她头发丝都竖起来了。二是他把她放下来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敦的她屁股麻了半天，让她开始怀疑他一开始就是为了最后这一下。 早读结束后，班上还有同学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钟暖阳，让她微微无奈，很想让她们过来感受一下屁股的酸麻，可是自己一抬眼她们就转过脸去假装谈别的。 外面广播站开始播报诗词赏析，播音员字正腔圆的语调有点熟悉。钟暖阳反应了一下才想到应该是齐云师兄，临近毕业，他已经好久没有上广播站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钟暖阳趴在桌上，望着门外的一角蓝天，心情也跟着和缓的广播慢慢伤感起来。马上就要高考了，齐云他们就要毕业离校了，自己还不知道以后是不是有机会再见到他。 “下面这首歌送给高二一班的钟暖阳同学，希望她在接下来的学习生活中可以一直保持昂扬的斗志……”钟暖阳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弹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教室外的喇叭，班上马上开始有同学起哄。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 钟暖阳努力摒除周围的杂音，可是歌声还没有结束就打起了上课铃，她都没有弄清楚这首歌是不是齐云点给她的。 整节数学课钟暖阳都在走神，一直在反复回想刚才点歌的事情，那个声音应该是齐云没错，那是他自己送给我的么？他要跟我说再见？为什么是我？……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咬着笔头，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很快吸引了老师的注意。 “钟暖阳，你有什么问题么？”数学老师推一下眼睛，盯着她发问。 “哦，没有。”钟暖阳在同桌的提醒下才站起来，一脸无辜的看着老师。 “嗯，上课专心一点。”数学老师清一下嗓子，示意她坐下，周边同学会意的发出一阵起哄声。 “起什么哄，你们也是，好好上课，脑瓜子用在学习上，不要搞一些分心的事情。”数学老师敲着黑板，最后一句是看着钟暖阳说的，看来刚才点歌的事情老师们也注意到了。 钟暖阳觉得面颊有些烫烫的，虽然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却莫名有些虚心，仿佛早恋被老师当场捉住了。 一下课，白雪就跑来教室找她，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天啊，你听到了么？咱们学校广播站还可以大早上点歌的么？我都以为耳朵出问题了……” 钟暖阳示意她冷静一点，自己本来就已经够慌乱的了：“你先坐下，小声点。” “早上那个声音，是不是齐云学长？他那是……跟你表白么？”白雪眼睛放光，一脸的兴奋。 第一百二十七章 信 “怎么可能…”钟暖阳心里在敲鼓，摇着头表示不信。 “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白雪脸上满是激动和八卦，恨不能现在就跑上楼打探一下。 “千万不要。”钟暖阳捉住她的手，生怕她真的跑到人家教室门口扯开嗓子吼一声。 “你不是一直喜欢齐云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想把握？”白雪有些恨其不争的样子：“等过几天他们毕业了，你想见都没有机会见了。” 钟暖阳有些哑然，刚才的数学课上她也一直在反复问自己，要不要勇敢一把，在他毕业前将自己的喜欢和盘托出，还是要继续做一个感情上的小透明，默默躲在角落里欣赏就好。 “这样吧，我帮你把人约到学校后面的奶茶店，你自己去问。”白雪读懂了钟暖阳的纠结，自告奋勇道。 放学后，白雪激动的找到还在慢慢收拾书本的钟暖阳：“快快快，别让人家等急了。” “他真的会来？”钟暖阳觉得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家都跟你点歌了，你就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不就好了。”白雪将钟暖阳拉起来。 “慢一点。”钟暖阳刚才找了块硬纸壳绑在了膝盖处，防止活动的时候伤口又崩开。 “你腿怎么了？”白雪看着钟暖阳拖着腿走路，有些犹豫：“那，要不要我去把他叫回来……” “不要，不要让他知道，走吧，不碍事。”钟暖阳咬一下下嘴唇，挽着白雪的胳膊说。 两个人走到奶茶店门口，钟暖阳松开白雪的手，深呼吸，调整一下站姿，准备迈步，面前的门先被人推开了。 “你就是钟暖阳吧。”一个身材高挑，笑容甜美的学姐看到钟暖阳和白雪侧开身子给她让路，停下来说。 “嗯，是的，学姐。”钟暖阳有些慌乱的点点头，看一眼身旁的白雪。 “这个是齐云让我给你的，他有事来不了了。” “哦，谢谢……”钟暖阳红着脸接过学姐递过来的信封，小心的揣到自己的校服口袋里。 “嗯，真可爱，我先走了，再见。”学姐观察一下钟暖阳的表情，笑着离开了。 “咦，怎么回事，我当面跟他说好的呀，怎么就爽约了呢。”白雪在后面有些纳闷。再看看钟暖阳，怕她不开心。 钟暖阳没有她想象中的失落，反而松了一大口气，看看面前的奶茶店：“走吧，我请你。” “你不要看看齐云写些什么给你？”白雪看钟暖阳一点也没有想拿出信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 钟暖阳的手在口袋里摩挲一下，还是没有拿出来：“先喝完奶茶再说。” 奶茶店里的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钟暖阳手指尖的奶茶杯也彻底冷却了，她终于下定决心来看信。 “怎么样，写了什么？”白雪紧张的盯着钟暖阳，好奇的问。 钟暖阳将信递过去，一口气喝了半杯奶茶。 “什么么，他是在逗你么？”白雪几下看完信，有些生气的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发卡 钟暖阳嘴里的奶茶始终不知道是什么味道，鼻头酸酸的感觉让她很是不爽，眼泪更是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来之前她不知鼓了多少勇气，甚至还在焦虑万一接受表白自己要不要答应，脑子里不知道过了多少种场景想象，只是没有一种和现实重合。她咀嚼着嘴里的珍珠，有些涩涩的苦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熬焦了。 “什么叫做没有别的意思……还让你好好学习，你什么时候没有好好学习了……” 钟暖阳突然转过头看着白雪：“雪儿，谢谢你让我来。” 白雪有些尴尬的看着她：“你咋了，受刺激了？” “我来之前其实都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么面对这件事，甚至今天一天都没有听见老师再讲什么，如果这样下去，我估计就要疯了。”钟暖阳慢慢转着手里的奶茶杯，面容苦涩的挤出一个笑：“你说，我这是不是算失恋了？” “没事吧，亲爱的。”白雪有些内疚的上前搂住他：“你放心，我明天去找他问个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千万不要……”钟暖阳眼里有些难以消化的情绪晕散开来，她悄悄擦一下眼角，笑着看向白雪：“他要是想当面说，又何必托人带信呢？而且，像他说的，认真学习，我才不想早恋呢。” “嗯，没错，我真是看错眼了，原本以为齐云……算了，不提他了，走，我请你去吃炸鸡，你想吃啥就跟我说讲，姐姐今天负责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我已经喝饱了，”钟暖阳摇着空空的奶茶杯，打出一个饱嗝：“炸鸡是吃不下了，你陪我去后面书店逛逛吧，那个blingbling的发夹，是时候拿下了。” “行，今天你老大，你说去哪咱就去哪。” 两个人转到奶茶店后面的小书店，里面有不少初中生模样的孩子躲在书架后面或坐或蹲看着漫画书。钟暖阳翻了几本畅销书架上的言情武侠，才转到一旁的头饰货架。 那个blingbling的发夹还放在最醒目的地方，钟暖阳每次来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白雪抢先一步将它取下来：“是这个么?” “不好意思。那个刚刚已经卖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包。”店老板忙里偷闲看到她们的动作，连忙走过来解释。 “卖出去了？卖给谁了？”白雪扫一下周围，除了那几个初中生，并没有其他人。 “刚才有人在微信上已经付过钱了，让我帮他包起来。你们喜欢的话可以看看其他款。” 钟暖阳看着手里的发卡，有些不舍的还给老板：“看来今天不是我的luckyday。” “老板，这款只有这一个么？”白雪还是不甘心。 “嗯，这个只有一个，不过别的款也有很多好看的。“老板开始在货架上推销自己家的发卡。 “我只喜欢这个，既然卖出去了。白雪，咱们走吧。”钟暖阳叹口气，拉着白雪往门口走。 “嗨，你好。”门口刚进来的女生看到钟暖阳惊喜的打招呼道：“这么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冰激凌or 烧烤 钟暖阳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苏峰的小女友出现在面前，她穿着隔壁中学的校服，笑容甜的可以化出糖水来。 “你好。”钟暖阳礼貌的笑笑，然后想起早上苏峰好像是说和她分手了，可是看她开心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伤心遗憾的痕迹。 “老板，我来拿发卡。”女孩对身后的老板甜甜的说。 “发卡是你买的啊？”白雪看老板将包好的发卡递给她，忍不住问道。 “嗯？这个么？这是苏峰买的，让我自己来拿。”女孩扬一下包好的袋子，伸出另一只手给钟暖阳：“我叫张琳，咱们之前见过了。” 钟暖阳没想到她这么主动，呆愣一下才伸出手：“你好，我叫钟暖阳。” “嗯，苏峰提起过你。”张琳笑的灿烂：“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说完她提着袋子就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了。 “这是苏峰女朋友么？”白雪这才反应过来：“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嗯，他们不是分手了么。”钟暖阳有些疑惑：“感觉看起来不太像。” “分手了怎么还送她发卡。”白雪看着张琳走远了，由衷的感叹道：“他们看起来真配，俊男美女。” 钟暖阳点点头，突然想到齐云的信，没有什么心情逛了，和白雪朝车站走去。 “你的腿不要去诊所看一下么？”白雪搀着钟暖阳走了一段路说道。 “没事，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钟暖阳叹口气：“就是一会不知道怎么跟我妈说。” “怕你妈担心？” “嗯，我就怕我妈掉眼泪。” “可是，你都受伤了，不就是需要家里人心疼么？” “钟暖阳！”身后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 两个人一起回头，看到张胜在老远的地方冲他们挥手。 “你怎么来了？”钟暖阳笑着看他跑过来。 “今天下午没课，你腿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摔破了皮。“钟暖阳努力站直身子。 张胜挠挠脑袋：“要不要我背你去车站？” “不要，谢谢您了，我又不是腿断了。”钟暖阳想到早上苏峰把自己扔到椅子上的场面，还觉得屁股生疼。 “还想带你去吃冰激凌，那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买。”张胜想一下说。 “等一下……”钟暖阳都没来的及说自己吃饱了，张胜已经跑远了，她无奈的看一眼白雪：“那我们等一下吧。” 正是放学高峰，两人在校门口拐角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刚站好，就有人在一旁停了下来。 “你在这干嘛呢？”庄子和苏峰以及篮球队的一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近前。 “你们不是要训练么？怎么这么早出来？”钟暖阳站直身子看一眼一旁没有正眼瞧自己的苏峰。 “教练说有事，提前放了，刚才我还去你们教室找你了，你同学说你早走了。”庄子看一眼一旁安静瞅着他们的白雪，扬扬下巴当做打招呼。 “你们这是要去聚餐么？”白雪看他们浩浩荡荡的架势，主动问道。 “去吃点烧烤，一起呗？”庄子说完捅一下旁边的苏峰：“怎么样，多两个人热闹点，是吧。” 第一百三十章 实习 “可以么？”白雪一听来了兴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钟暖阳。 “你看我这样子怎么去。”钟暖阳无奈的叹口气：“你们去吧，吃的开心。” “走吧，不行我背你，今天苏峰请客，这个面子得给吧。”庄子不甘心的劝道。 “我请客，你那么积极干嘛。”苏峰在一边冷冷的说：“不愿意去就算了。走不走，天都要黑了。”说完先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自己迈开步子走了，几个篮球队的兄弟互相望望，也跟着走了，剩下庄子有些尴尬的看着钟暖阳。 “那个，他今天刚分手，理解一下，理解一下……唉，苏峰，你等一下……”庄子先安慰一下没什么反应的钟暖阳，然后追了上去。 “真的分手了？”白雪奇怪的看着他们一伙人走开：“那张琳还说苏峰给她买了发卡，分手礼物？那这么看会不会是苏峰不愿意分手，还想挽留？……没看出来，那张琳魅力可真是大，苏峰这回算是栽在她手上了，你说是吧？” “我也不知道。”钟暖阳没什么精神的靠在身后的墙上，看着脚下的下水道口：“今天是不是失恋的好日子？” “等着急了吧，拿着，一人一个。”张胜举着三个冰激凌跑了回来，边说边递给她们：“刚才那是不是苏峰？” “嗯，还有庄子，他们去吃烧烤了，他们不知道你过来么？要不要去找他们？” “一会的，我有事找苏峰，走吧，我送你们去坐车。”张胜单手接过钟暖阳的书包，身边不少学生经过时都不自觉的侧目看一下一头黄发的张胜和他身边的钟暖阳，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你上次不是说你们马上要去实习了么？什么时候去？”钟暖阳拒绝了张胜要背自己的提议，三人边吃冰激凌边缓慢前行。 “快了，半个月以后，我打算去z市找我表哥，他开了一家汽修厂。” “哦，是以前骑摩托在学校门口接你的那个表哥么？”钟暖阳吃一口冰激凌回忆着说。 “没错，他以前还说我们一伙人就你有出息，现在看来他还是说的挺准的。”张胜笑着摸摸后脑勺。 “真的假的。”钟暖阳一点也不相信：“我们那时候就是一群小毛孩，他也没来几次，哪里可能认得出谁是谁。” “不骗你，对了，你放假可以来z市找我玩。现在有动车，半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嗯，我还是小时候爸妈带我去过一次，只记得那里的好吃的小吃特别多，公园也很漂亮，白雪，咱们要不要一起去？”钟暖阳想到吃的就来了兴趣。 “好啊，我也一直想去呢。”白雪吃着冰激凌开心的应和着。 “行，等你们来我负责安排你们的吃喝玩乐。”张胜开心的咧着嘴：“上次苏峰也说要来，到时候你们可以约到一起。路上让他照顾你们。” “哦。”钟暖阳心想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不过既然苏峰要去，自己好像又没有那么想去了，只是刚刚答应了张胜，她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只能在心底唏嘘。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警鸣 “车来了，你们上车吧。”张胜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帮她们拉开车门。 “我坐公交就可以……”钟暖阳的话没说完就被张胜推进了出租车里，看着他抽出一百块钱递给前面的司机：“麻烦把她们送回家。” “你同学还挺帅气的。”白雪满意的吃着手上的冰激凌，冲车窗外的张胜挥挥手。 钟暖阳也跟张胜挥手道别，出租车拐弯时正好看到苏峰他们在前面的路口等着吃烤串，只是远处有一伙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苏峰！小心！”钟暖阳摇下车窗冲着外面大喊道。 苏峰回头的同时，对方手里的东西落了下来，他一偏头，躲了过去。身后庄子双手拿着烤串，见状忙扔了去帮苏峰。身后还没清楚情况的篮球队队员嘴里含着肉串，就和对方的人缠斗在了一起。 出租车师傅一脚油门就将她们带离了路口，一边开车一边感慨道：“现在的学生，不好好读书，天天打架斗殴，成什么样子……” 钟暖阳紧张的趴在后车窗，看到张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去，一把拉开了和苏峰缠斗的人，可能是因为他的发色，旁边的庄子转身照着他的脸就挥了一拳头。 钟暖阳看到这里忍不住尖叫一声捂住眼睛，转身坐下来：“师傅，前面掉头。” “掉头？你，确定？”司机有些犹豫，放缓了车速。 “你想回去？不要吧，太危险了。”白雪从刚才看到那伙人冲出来开始就吓得张大嘴巴，手里的冰激凌都快化了。 “师傅，你一会掉头把我放到路口，白雪，你先回家。”钟暖阳挽起裤腿，将膝盖上的硬纸壳绑紧一点，镇定的吩咐道。 “你想干嘛？那帮人拿着东西呢，你一个女孩子能干什么？”白雪紧紧的捉着她的胳膊，觉得她肯定是疯了。 “我又不傻，我不会冲上去打架的，苏峰他们下手没有轻重，万一把人打残了，那就麻烦了，说不定会被学校开除的。”钟暖阳看着司机不情愿的掉头开到了十字路口，她把书包交到白雪手上：“你先回家，我一会去你家找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白雪看着对面那伙人和苏峰他们边打边退，已经退到了巷弄里，旁边的摊贩都忙着收自己的东西，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出租车带着白雪开走没一会，钟暖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烧烤摊的桌子上，她用英语书卷了个喇叭冲着里面的人大声喊道：“警察来了，快跑啊！” 那伙人迟疑了一下，互相看看果然开始退，苏峰还想追，被庄子和张胜拉住了。 “丫头，又是你。”一个满手臂纹身的瘦高个长发举着手里的钢管边退边冲钟暖阳比划几下。远处隐隐约约的警鸣声让他来不及继续说什么，带着身边人落荒而逃。 “你真的报警了？”张胜皱眉听着由远而近的警鸣声，有些紧张。 “你先撤吧。”苏峰推他一把：“这两天最好去外面避避，黄毛那伙人怕是不会放过你。”张胜点点头，看一眼钟暖阳，神色复杂的从后面走掉了。 “我没有报警啊，我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钟暖阳听到警笛也有些意外，她看一下跑走的那伙人：“那要不要告诉警察，让警察把他们捉回来？” “捉回来也没用，都是些马仔，受人指使。”苏峰吐一口嘴里的血水，看一下还站在桌子上的钟暖阳：“你跑回来干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弯弯道道 “你们这个样一会警察来了解释的清楚么？还不快走。”钟暖阳看一眼他们身上脸上的伤，还有身后被打断的椅子腿，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对，钟暖阳说的没错，进警局还得让家长来接人，弄不好学校也得通报了。”身后一个男生抱着一边胳膊凑过来说。 “你钱包留下。”钟暖阳转头看着苏峰说道。 苏峰没有多说什么，掏出钱包递给钟暖阳，跟庄子他们对个眼神，拿着书包在警车开进来之前撤了。 钟暖阳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道怎么蹦上的桌子，下不去了。 在烧烤店老板的帮助下，她好不容易挪下来，警车在台子下面停了下来，看着上面一片狼藉，几个警员走了上来。 警察们扫了一眼钟暖阳，径直去店面里面，询问几个店老板刚才发生的斗殴事件，大家都说没看清，打完人就散了。 钟暖阳等到警车开走了才重新找到正准备重新开张的烧烤店老板，将苏峰钱包里的钱都掏出来递给他：“老板，这个您拿着，重新买几把椅子吧。” “小姑娘，你胆子挺大啊。”烧烤店老板刚才没有跟警察提钟暖阳，此刻边扫着地上的玻璃渣，边抬头看一眼她：“那帮人没事就在学校附近溜达，你不要让他们盯上了。” “您知道他们是谁，刚才为什么不跟警察说呢？“钟暖阳在旁边听了好久，包括烧烤店老板，没有一个人提到打架的人是小黄毛他们。烧烤店老板苦笑一下，摇摇头：“你以为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警察会不知道？早些年也有人报过警，可是人家非但没有被抓起来，报警的人没过多久被逼走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你们这些孩子就不知道了。” 钟暖阳呆了一下，仍然不甘心的说：“可是他们不是也害怕警察？” “害怕肯定是害怕的，只是警察肯定不能24小时守在你这，而且，他们精的很，怎么会那么轻易让警察抓住。”烧烤店老板打扫完地面被打坏的几个凳子，顺手接过钟暖阳递过来的钱：“你那几个同学一看也不是善茬，还是让他们小心点吧，学生就好好读书，不要再去招惹那些社会上的人了，你们也惹不起。” 钟暖阳沉默一会，她小时候就经常看到爸爸满身挂彩的回来，妈妈在一旁边哭边帮他上药，央告他不要再去酒吧驻场了，可是爸爸只是摸着哭成小包子的钟暖阳的脑袋，笑着说自己没事。 那时候她就看到过警察上门找爸爸录口供，然后爸爸闭口不谈出手打人的是谁，当时自己很是不能理解。 爸爸总会在警察走后，怜爱的将她揽在怀里，回答她的疑问，比如警察为什么要来，爸爸为什么什么都说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不把打人的人抓起来…… 钟暖阳现在已经不太记得爸爸都是怎么回答她的，只记得最后自己在爸爸怀里安心的睡着了，如今想来，那时候的父亲也是早就深谙这些小孩子永远不懂的“弯弯道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你觉得谁成熟 钟暖阳一边回忆着小时候，一边默默的帮着老板把垃圾扔掉，结束后自己拍拍手准备回家。 “不是跟你说不要多管闲事么。”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看着钟暖阳一瘸一拐的样子似乎有些不高兴。 “庄子呢？”钟暖阳看他的脸色阴沉自己心情也堵得慌，故意不去理会他的话。 “在呢在呢，哎呦，你轻一点。”远处的大树后面传来庄子的声音，他探出半边脑袋跟钟暖阳打个招呼。 钟暖阳径自走过去，看到有人在给他手上的伤口上药，看起来除了擦伤没什么大碍。 “你们怎么惹得那伙人？都堵到校门口来了？”钟暖阳故意不看苏峰，对着庄子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你得问苏峰那小子。”庄子咧着嘴看着自己的手被包成大面包，转头问道：“苏峰，他们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嚣张。” “今天这事是我连累了大家。”苏峰手插口袋闷声闷气的说：“后面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了。” “什么意思？你想去和那帮人单挑？”庄子举着包的鼓囊囊的左手：“你有没有拿我们当兄弟？让你一个人去扛，怎么可能。” “对，有什么连累的，大家都是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旁边一个寸头高个男生也附和道，其他几人也跟着点头。 “不行咱们就跟学校老师说，让他们报警吧。”钟暖阳皱着眉头想一会说。 “对啊，刚才咱们就应该留下来跟警察录口供。”寸头男生抢着说：“他们这算是寻衅闹事，咱们只是正当防卫。” “没用的，过几天他们换一拨人这样找你麻烦。”苏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空易拉罐，被他揑的吱嘎直响。 “我觉得还是得跟老师打个招呼，说不定他们有办法呢。”钟暖阳认真的说。 “老师，还不如警察靠谱呢。”苏峰不耐烦的将手里的易拉罐捏成一团：“你没事赶紧回家吧，一个好学生凑什么热闹。” “你不会又想带着他们去打群架吧。”钟暖阳不放心的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啰嗦，真当自己是教导主任呢。”苏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骇人，眉眼的不耐烦让钟暖阳恨不得上去将他脸上的伤口狠狠的蹂躏一番。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已经不是小学生了，不要遇到问题只知道动拳头。” “我怎么不成熟了，那你觉得谁成熟？齐云？成熟就是在广播里跟你表白？”苏峰似乎憋了许久，此刻一点就着：“那我告诉你，我就是这么不成熟，像你说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满意了？” 钟暖阳听到齐云两个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她刚刚都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在奶茶店的羞辱感，此刻似乎突然被人当众钉上了耻辱柱，耳朵嗡嗡直响，已经听不见苏峰后面说的话。 “你什么意思？”钟暖阳盯着苏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苏峰丝毫没有察觉钟暖阳即将爆发的情绪，依旧面无表情的捏着手里已经缩成一团的易拉罐。 钟暖阳咬着下嘴唇，压抑着无处宣泄的不解和委屈，狠狠的瞪了一眼苏峰，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一会才发觉膝盖疼的厉害，估计是伤口又崩开了，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有些皮肉伤似乎也是好事，心口就不会那么疼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包饺子 钟暖阳回家后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原本以为是自己回来晚了她们出门去找自己了，正犹豫要不要出门去问问邻居，才发现厨房的灯亮着。 电饭锅里留了饭，旁边留了张纸条，上面是妈妈的字体。原来妹妹学校今晚有演出，他们本来是想陪她吃完饭再出门的，可惜来不及了，妈妈在纸条上交代钟暖阳关好门窗，如果她们回来晚了自己先上床睡觉。 钟暖阳坐在餐椅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觉得好孤单，她蜷起身子抱紧自己，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家里电话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钟暖阳被吓了一跳，抽噎着走到电话旁，擦干净泪水，缓和一下情绪才接了起来。 “喂，哪位？” “阳阳？”白雪迟疑一下。 “嗯。白雪么？”钟暖阳放松了神经，干脆坐在电视柜旁边的地上，擦着脸上的泪痕。 “你……哭了？”白雪犹豫一下，小心的问道：“不会是他们伤到你了吧？” “没有，后来警察来了，他们就散了……”钟暖阳抽一下鼻子：“哦，我的书包还在你那。” “嗯，要不我给你送过去吧。”白雪觉得钟暖阳难受肯定是因为齐云的事情，自己觉得很是歉疚，如果不是今天她努力撺弄，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尴尬的“劝退”事件。 “算了，我好累，想睡觉了，你明天帮我把书包带去学校吧。”钟暖阳真的觉得特别的需要休息，只想一觉睡到世界末日。 “不需要我过来陪陪你么？你要想骂人，我陪你。”那边白雪差不多要撸袖子了。 “不用，我挺好的，你放心吧。明天学校见。”钟暖阳有点被她感动了。 “那好吧，那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被打断的悲伤似乎也连不起来了，钟暖阳关了厨房的灯，直接回卧室上了床，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人开门回来了，外面都是妹妹兴奋的笑谈声。 接着没过多久，有人唤着她的名字过来拉她的被子，紧接着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耳边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钟暖阳头痛之余只觉得浑身无力，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了，右腿上绑着纱布，她反应了几秒，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阳阳，你没事吧，吓死妈妈了。”见她醒过来，旁边一直抹眼泪的张雪一下子扑过来，摸着她的脸：“好像退烧了，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呢。”说完一把抱住女儿又哭了起来。 钟暖阳本来还想堆一个笑脸让她放心，结果看到妈妈的眼泪，被妈妈搂在怀里，让她除了“妈妈”说不出第二个词。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一回，旁边略显尴尬的周刚上前拍拍张雪的后背：“刚才医生说烧退了就没事了，一会再让他过来看看。你不要哭了，把孩子都吓着了。” 钟暖阳擦干净眼泪，又帮妈妈擦掉眼泪：“妈，我没事了，一点小伤而已。” “你还说呢，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伤口处理不好感染了很危险的，今天要不是发现的早……”张雪说完又捂着嘴哭起来：“都怪我，我要是没出去就好了……” “你别哭了，我就是不小心……摔得，本来想着休息一下就好了……”钟暖阳努力撑起来，想安慰一下母亲。 “你乖乖躺着休息，不要再动了伤口。”张雪抹掉眼泪，将她按回去：“你什么时候这么毛毛躁躁了，医生说伤口反复挣开很多次了，这两天就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了。” “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里陪着阳阳。”周刚打来一壶水，站在二人身后说。 “还是你回去吧，云儿一个人应该会害怕，我今晚在医院陪着阳阳。”张雪起身帮周刚将衣服上的褶皱捋平，钟暖阳忙挪开眼睛看向窗外。 “那好，我跟护士要一张床，你也注意休息。”周刚看一下外面漆黑的夜，也有些挂心女儿。 病房里其他几张床上的病人早就发出了平稳的鼾声，夜深了，张雪在钟暖阳旁边的折叠床上躺下来，拉着女儿的手和她一起入睡，钟暖阳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第二天，张雪帮钟暖阳请了病假，从医院接她回家休息。整整一天，钟暖阳都沉浸在和母亲的二人时光中，一起吃饭，说笑，回忆过往，她开始有些感激这次受伤感染，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日子。 晚上继父带着周云回来的时候，母女二人正在客厅包饺子。钟暖阳看到周云满眼羡慕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饺子，主动招呼她过去一起包。 “我的手还没好呢。”周云嘟着嘴嘟囔一句，转身回了屋。 周刚有些尴尬的摸摸头，让她们不用理会，自己追了进去。 过了一会，里面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张雪看一眼钟暖阳，擦干净手上的面粉，也进屋去了。 “你们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呆着。”周云用力将父亲推出去，自己转身趴在床上赌气。 钟暖阳听着那边两个家长好言抚慰着周云的情绪，答应她以后不会晚上留她一个人在家里，还让她体谅一下姐姐生病。之后周刚似乎出言呵斥了几句，被张雪制止了。 周云的声音逐渐开始模糊，渐渐变成了哭声，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张雪一边数落着周刚，一边不断的安慰着哭嚎的周云。 钟暖阳手底下的饺子包破了皮，她呆呆的望着还没有包完的饺子皮，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钟暖阳？”白雪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你们怎么不关门的？” 钟暖阳惊喜的看到白雪拿着自己的书包站在门廊，一边换拖鞋一边用口型询问她：“里面怎么了？” 钟暖阳做一个嘘声的手势，招呼她过来坐。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怎么了？”白雪走到钟暖阳身边，指着里面小声问道：“你妹妹怎么又哭了？” 钟暖阳苦笑一下，接过自己的书包：“要不要吃饺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变故 周一上午，钟暖阳在家休息了三天后终于来上课了。 白雪提前在公交站台等她，给她带了早餐。 “下周高三就要高考了，我妈现在已经开始替我紧张了。”白雪叹一口气：“今天开始，我晚上都要去魔鬼训练营报道了，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魔鬼训练营？”钟暖阳想一下明白过来，同情的看着她：“你是说张主任的提升班？” “嗯呢，你说我妈怎么想的，老张不说话我见到都吓得哆嗦，想到要去他家上课，我就想哭。”白雪绝望的说：“要是我成绩有你一半好就好了，不用被我妈天天diss，烦都烦死了。“你上次不是说你爸想送你出国么？”钟暖阳安慰的摸摸她的头，张主任的“凶残”就连她也没能免疫：“你都不打算参加高考，还在乎这些成绩么？” “是啊，不过还没有定下来呢，我妈的意思是两手抓，怕那边学校申请不下来，我就没学上了。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白雪捂着脸惨叫道。 “至少你还有选择，好多孩子，比如我，除了高考就别无选择。”钟暖阳叹口气，拍拍白雪的手背：“说不定你今天回家，你妈就跟你说学校搞定了，以后不用去补习班了。” “嗯，但愿吧。”白雪扁扁嘴，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你那个小学同学周五还来找过你，说打你家电话没人接。” “你说张胜？”钟暖阳回忆一下，她周五下午才出院，如果张胜早上打电话的话，家里确实没人。“他找我干什么，有跟你说么？” “没说，听说你生病了他好像挺遗憾的，啥也没说就走了。”白雪想一下，她那天本来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钟暖阳家看看她，结果他急匆匆就离开了，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哦，”钟暖阳有点奇怪他后来怎么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估计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这么想着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这几天学校还有什么事么？” “嗯，你记得杨丽莎么？听说家里安排出国了。上周就没来上学。” 钟暖阳以为苏峰他们又会闹出什么大动静，倒是没想到会是杨丽莎的动态：“哦，是么，这么突然，我不是记得你说她的志愿是电影学院？怎么突然要出国？” “是啊，以前我们都知道她是打算考艺考的，形象好，跳舞也拿了不少奖，谁知道怎么突然改了主意。”白雪耸耸肩：“难不成想一步到位，进军好莱坞？” “那倒是挺酷的，”钟暖阳点点头：“想法不错。” “还有，苏峰周五也没来上学，你知道怎么回事么？”白雪上次在钟暖阳家就想问问她，后来因为周云一直哭闹，让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没来上学？”钟暖阳也有些奇怪，那天他应该没有受什么伤才对，难不成后面小黄毛他们又找来了？ “嗯，我那天见到庄子脸上贴着创可贴打篮球，问他苏峰怎么没来，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 “来不来上学也和我们没关系。”钟暖阳想起来那天他冷嘲热讽的语气，觉得自己之前简直是菩萨心泛滥：“他就是被人打的头破血流，也是咎由自取，我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信丢了 两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张琳在和庄子说话。 “咦，钟暖阳，你终于来了。”庄子看到她们马上两眼放光，扬起手里的篮球招呼道。 张琳看一眼不在理会自己的庄子，不等钟暖阳她们走近，自己先转身离开了。 “那不是苏峰的女朋友么?”白雪冲张琳的背影努努嘴。 “你没事了吧？你今天要还是不来，我还想去你家看望一下呢。”庄子低头看着钟暖阳的腿说。 “那天打电话的是你吧？我妈说接到后喂了一声就挂了。”钟暖阳一脸笃定的看着庄子。 “啊？”庄子摸摸脑袋：“我这周末被我老妈看着学习，恨不能屁股都快长在椅子上了，起来喝口水都得打报告……”庄子苦着脸望着钟暖阳：“我倒是想给你打电话呢，没机会啊。” “不是你？”钟暖阳有些意外，低头想一下：“那是谁？张胜？” “刚才跟你说话的是不是苏峰女朋友？他们不是分手了么？还来我们学校干嘛”白雪忍不住插一嘴。 “哦，你说张琳，我也不清楚。”庄子两手轮换着扔篮球：“她问我苏峰啥时候来上学。” “他又去干嘛了？”钟暖阳还是忍不住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手机被我妈没收了，一直没他的消息，我也着急呢。”庄子单手拿球，另一只手拽过书包：“我这还有张胜留给他的信呢，这小子，神秘兮兮的。”说着他将手里的篮球递给一旁的白雪，从书包后兜里扯出那封信。 “写的啥啊？“白雪抱着篮球好奇的问。 “不知道。”庄子把信对着阳光端详，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把信接了过去。 “堵在校门不进去干嘛。”教导主任的眼镜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三人后脊梁都不自然的挺直了。 “主任，这个……”庄子惊吓之余还不忘自己的信差职责，小心的指着信封，用眼神示意。 “这个？”主任看一眼信封上的名字：“让他自己去我那拿。”说完看三个人面面相觑，他扶一下眼镜：“不上课了么？” 钟暖阳和白雪吐吐舌头，拉着还不甘心的庄子向教学楼快步前进。 “怎么办，信丢了，苏峰知道了得杀了我。”庄子单手抱着篮球不断回头偷瞄还在校门口检查学生仪容仪表的教导主任。 “回去再想办法吧，你总不能从主任手里抢下来吧。”钟暖阳也被突然出现的教导主任吓了一跳：“或者你问问张胜，信里写了什么。交到老师手里要不要紧。” “对，还好你提醒我，万一写了我们打架的事就麻烦了。”庄子说着跟她们道别就朝角落的学校小卖部跑去了。 “吓死了，主任真是神出鬼没的，不过苏峰今天不会还不来上课吧？”白雪拍着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钟暖阳没有说话，刚才才说了以后不会关心那小子的生死，可是不知道为啥，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知道他旷课会不会和校外那伙人有关。 第一百三十七章 注目礼 钟暖阳一进教室就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氛围，大家看她的眼神里都有了许多八卦的意味，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她装作没有看到，径直走到自己的课桌坐下。 “唉，钟暖阳，你周五怎么没来？”前座的小胖扭过来一脸兴味的看着她。 “身体不舒服。”钟暖阳整理着书桌，不咸不淡的说。 “那个……齐云学长……”小胖疯狂用眼神示意，周围一圈脑袋都闻声转了过来，殷殷切切的望着她，让她又好气又没辙。 “怎么了？”钟暖阳翻开英语单词，随手推开小胖凑得越来越近的脸。 “你们两是不是偷偷好上了，不好意思说……”小胖和身边人交换一下眼神，继续锲而不舍的追问道，脸上都是‘我们都知道了，不用骗我们’了的诡秘笑容。 “你们……”钟暖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环顾一下四周，似乎要爆发。但三秒钟后就听她咬着牙低沉的道：“齐云学长对我没意思，够了吧。” “啊？”周边嘁嘁喳喳的乱成一团，钟暖阳捂着耳朵：“我要读书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吵。” 小胖还想说什么，被钟暖阳一把推了回去：“谁在跟我提这事，别怪我翻脸了。”诸位看客看她难得的生气了，也就识趣的逐个散开了，钟暖阳默默松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英语书上，可是刚才自己的话仿佛背景音一样在自己脑海回响，让她心里憋闷。 钟暖阳作为班级里的学霸，平时总是以优异的学习成绩获得同学们的瞩目，可是似乎这回的广播乌龙让她的回头率又增高了不少。 走在走廊里，前面聊的开心的女生一看到她就自动噤声，等她走过又开始窃窃私语。 尤其是做早操的时候，恨不得半个操场的人都对她行注目礼。正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有人的出现打破了大家的好奇。 “咦，那不是苏峰么，他怎么才来？”旁边人的惊呼吸引钟暖阳一起回头看。苏峰正从校门方向不急不缓的走来，校服披在身上，书包搭在肩膀，明明都迟到了这么久，不见他面上有一丝的慌乱。 “对啊，他胳膊怎么了？”有人首先发现他校服下面被绷带吊着的胳膊，指给旁边的人看，钟暖阳才发现他左手打了石膏。 “天哪，他也太帅了！”钟暖阳旁边的高一女生捂着嘴低声哀嚎，引来共鸣一片。 钟暖阳看着他在众人注视下不为所动的模样，不得不感叹一下此人脸皮也是练出来了，自己自愧不如，同时也忍不住好奇他的胳膊到底咋回事。 广播体操的音乐开始了，各班老师督促着大家跟着节拍动起来，很多人不情愿的回过头，仍时不时偷瞄一下苏峰的动态。 教导主任第一个发现了吊儿郎当的苏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亲自从讲台走下来，在半路拦截了他。 “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在家休息几天么？”教导主任看着苏峰打着石膏的胳膊和松松垮垮的着装，一时不知道该表扬他学习的积极性还是该整肃他的仪容仪表。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感兴趣 钟暖阳一边做着转体运动，一边忍不住打量他校服下面得手。苏峰见状用手拉了下校服，遮住了打着绷带的胳膊。 教导主任看一下还想看热闹的众人，皱眉带着苏峰进了教学楼。 钟暖阳听着耳边众人细细碎碎的讨论声，感到苏峰冥冥之中倒是替自己解了围，已经没有人在意她了。 “苏峰怎么了？”白雪穿过两三个班级四散的方队找到钟暖阳，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教导主任叫走了。”钟暖阳望一眼教学楼，熙熙攘攘散去的人群中零散间还能听到苏峰的名字。 “唉，庄子，苏峰来了，你知道么？”白雪一把薅住往教学楼冲的庄子，劈头盖脸的问道。 “我这不正想去看看么。”庄子挣开白雪的手，有些着急的说：“早上给张胜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信的事我都没来得及跟苏峰通通气……” “苏峰胳膊好像受伤了，你知道怎么回事么？”白雪刚才也看到了苏峰手上的绷带，问钟暖阳她只有摇头。 “这个……完了有空跟你说……”庄子挠挠头，和她们二人摆摆手，抬脚去教导主任办公室听墙角去了。 “咱们要不要跟着去看看。”白雪巴着脖子看着教学楼。 钟暖阳想一下，摇摇头：“我还要回去写卷子呢。” “那一会再问庄子？”白雪没有胆量去问苏峰，想到他不耐烦的眼神她就犯怵。 “算了，不感兴趣，你去吧，我先回去了。”钟暖阳恹恹的说，虽然她也有许多疑问，不过看起来关心苏峰的人挺多，她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凑热闹。 回到教室，大家果然开始讨论起了有关苏峰的话题，连小胖也不再转过来问她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了。 做着手中的卷子，钟暖阳努力摒除脑海中一些杂乱的影像，包括奶茶店收到的那封莫名其妙的信，以及今天一直没有见到的齐云。 这些天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淡然的面对这件事，可是遭遇早上大家的起哄，又听到广播里播音员字正腔圆的诗词朗诵，让她心底暗涌的潮流时不时翻起一阵想要把自己毁灭的台风，一会拼命提醒自己要冷静，一会又忍不住想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故意作弄自己么？ 更要命的是。此刻，坐在桌前，她突然意识到这股旋涡里竟然还加入了苏峰那吊着绷带的胳膊，和小黄毛在校门口冲自己吹口哨时的画面。 她逼着自己反复读了三遍，也没有读懂卷子上的阅读理解，终于忍不住丢下笔，恼火的合上试题册。 “你怎么了？”前面和别人聊八卦聊的开心的小胖被身后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关切的转过来。 “卷子，太难了……”钟暖阳看着手下的习题册，突然有一些无力感。 “不会吧。”小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都觉得难，那我们还要不要做了？” 钟暖阳没有说话，趴在了桌上，用一根手指把小胖推回去，然后自己将头埋到胳膊里，用行动表示只想静静。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姐找他呢 钟暖阳做完最后一套卷子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华灯初上了。 高三年级这周开始已经在家备考了，也许是感到了高考的压力，晚自习之后留下来看书的同学多了不少。 腿上的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不过基本上不影响自己走路了。车进站的时候，钟暖阳正在恍神，等身边的人都上车时，她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赶过去，车门已经紧贴着最后一个人的书包缓缓关上了。 钟暖阳眼看着公交车臃肿的离开车站，居然松了一口气。以前一放学就急着回家的心情现在已经体会不到了。 沿着马路牙子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钟暖阳在脑海里回顾着今天新学的物理大题。两个浓妆艳抹的女生说说笑笑的与她擦肩而过，然后其中一个突然折转回来，站在钟暖阳面前惊喜地说：“原来是你。” 钟暖阳一时没有认出面前这个染着紫色挑染的女生是谁，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你就是张胜的小学同学吧。刘锦，我上次跟你说的就是她。”那女生一边吹破嘴里的口香糖，一边挑眉冲另一个女生示意道。 “哦？是么？”另外一个烫着波浪头，刘海染成蓝色的女生一脸兴味的凑过来：“你是耗子的朋友？” 钟暖阳这才想起那次在网吧门口冲自己抛媚眼的，应该就是面前这个紫色头发的女孩，想到她们是张胜的朋友，她稍微放松一点，点点头：“你们好。” “耗子还有这么乖的朋友呢？”蓝发女孩说着伸手去摸钟暖阳的脸，吓得她本能的躲开了。 “你不要吓着人家了。”紫发女孩打一下她的手，嚼着口香糖对着钟暖阳谆谆善诱：“你知道耗子，就是张胜在哪么？” 钟暖阳摇摇头，她确实没有张胜的消息。 “嗯，你要是见着了他，就说他姐找他呢。”紫发女孩穿着露脐装，还打了脐环，加上脸上绚烂的妆容，惹得路上不少人频频回头。她冲一个不断回头看她的男人比了个中指，然后搭着同伴的肩膀嬉笑着离开了。 钟暖阳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想到那天之后就没有张胜的消息了，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是他没有留下家里的号码。 正好走到了那天苏峰他们吃烧烤的摊点附近，钟暖阳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居然看到苏峰晃荡着打绷带的胳膊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坐在一桌。 钟暖阳扭过头，当做没有看到，继续往前走。 经过面前的十字路口，就是一段繁华的商业街，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钟暖阳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脸，听着耳边各种琐碎的笑谈，她试图融入其中，可是喧嚣很快消散，人声慢慢淡下去后，一股看不见的忧伤又裹挟著她，让她下意识的伸手拉紧自己的校服拉链，似乎这样才会更有安全感。 夜色渐浓，她在下一个站台终于踏上了归家的公交车，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她呆愣一会，拿出英语课本，调整心神，将方才的伤感和落寞都扼杀在英文单词之中。 第一百四十章 姐姐，我可以和你玩么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推进，转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钟暖阳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井然有序的交通，百无聊赖。 妹妹正因为找不到学校新发的教辅材料而跟继父怄气，怨他把自己的东西都塞在角落里，找也找不到。 钟暖阳听了一会，在争吵声逐渐失控前回屋收拾自己的书包，然后在莫名尴尬的安静中指一指干净的书桌：“我去白雪家写功课，今天你一个人用书桌。” 说完也不管身后什么反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自己叫做家的地方。 妈妈今天早上要去单位值班，本来答应下班后带她们两姐妹去吃麦当劳的，钟暖阳想了想，找个公用电话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和同学有约，让她带着妹妹去吃吧。 站在便利店外犹豫一会，还是朝着白雪家的方向走去。 白雪家和她们家隔了两个小区，中间要穿过一个菜市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高考，菜市场里面喧嚣的气氛都弱下来不少。 “哎，这不是暖阳么？好久没见你了，你妈妈还好么？来，这是今天刚进来的苹果，拿去尝尝……”一个胖胖的大婶一眼认出了钟暖阳，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转身的从摊位上拿出两个锃亮的红苹果。 “阿姨，不用不用，谢谢您……”钟暖阳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她平时很少来菜市场买菜，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会认识她。 “上次我低血糖晕倒了，还是你妈妈给我叫的车，拿着吧，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 钟暖阳拗不过她的坚持，不好意思的收下了，注意到阿姨身边还有一个吃着棒棒糖的小姑娘，很面熟。 “姐姐，我认识你，上次有个哥哥欺负我，是你帮了我。”小女孩冲她狡黠的眨眨眼睛。 “哦，这是我孙女，非要跟我出来出摊，你作业写完了没有？”大婶推一下小姑娘的辫子说。 “早写完了，姐姐，我可以和你玩么？”小姑娘含着棒棒糖从后面窜出来，抓着钟暖阳的手问。 “你不要捣乱，姐姐要学习的。”大婶一把把小姑娘拉回去：“不好意思，这丫头野惯了，一会给她爸妈送回去。” 钟暖阳想起小姑娘被苏峰弄哭的场景，恍然大悟后笑笑，和依依不舍的小女孩告别，答应下次带她一起玩，又谢过大婶的苹果，才转身继续赶路。 看着手里的两个大苹果，钟暖阳嘴角不自觉上扬，太阳不知不觉已经升到半空，被烘烤过的大地发出初夏的暑气，走到白雪家小区门口，她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白雪家小区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suv，钟暖阳惊喜的看到白雪从小区里蹦蹦跳跳的跑出来，刚准备挥手，才发现她一头跳上了suv里，然后车就开走了。 透过车后窗，钟暖阳可以看到白雪母亲在帮她整理着糟乱的头发，看样子，她们是一家出游了。 钟暖阳脸上的笑还没有收回去，车已经一脚油门开远了。她举起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发现马路对面居然有人和她一样也举起了手，并冲她微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偶遇 钟暖阳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下意识的四处看看是不是还有别人。对面的男生已经在前面人行道过了马路，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你好。“男生看起来和钟暖阳差不多年纪，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你……你好……”钟暖阳不记得自己认识他，挠挠脑袋想解释下自己刚才其实不是在和他打招呼。 “你是……钟暖阳，对吧?”男生笑着看向她，清秀的眉眼确实有些似曾相识。 “你是？”钟暖阳脑中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头绪。 “你和小时候基本上没怎么变……”男孩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的两个大梨涡让钟暖阳灵光一闪。 “你是……张帅？”钟暖阳拍着手惊讶的道，有些不敢相信。 “对，原来你还记得我。”男生咧着笑的更开心了。 张帅是钟暖阳初一上半学期的同桌，当时两人都是哈利波特迷，因为上课偷看哈利波特而结下了革命情谊，只可惜学期结束张帅就转学去其他学校了，两人再也没见过。 “你……长高了……”钟暖阳仰望着他的脸，记忆中他好像没有这么挺拔。 “你……好像没怎么变……”张帅也上下打量一下钟暖阳，诚实的说。 “嗯……对了，你怎么在这？”钟暖阳习惯了大家见面调侃她的身高，不过居然在这里遇到张帅还是让她很惊讶，记忆中他们家应该不在这附近才对。 “我家搬到这了，今天第二天，你也住这？”张帅看着钟暖阳背的书包和手里的苹果。 “我住旁边的小区，过来找朋友，不过她刚好出门了。”钟暖阳苦笑一下，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两个大苹果，捡出一个递给他：“请你吃苹果。” 张帅痛快的接过，用手擦一下表皮皮，咬下一大口：“挺甜。” 钟暖阳看着他自然的举动，想起以前坐同桌时互相打掩护的日子，一下子轻松不少：“你现在在哪上学？” “一中。”张帅咽下一口苹果说。 “啊？”钟暖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市一中？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你也在一中？太好了，”张帅惊喜的看着她，不吃苹果了：“我周一去报道，你在哪个班？” “我在二班，你转学过来了？”钟暖阳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上了。 “好，那我让我妈把我塞到二班。”张帅又咬下一大口苹果，笑的灿烂。 钟暖阳也跟着笑起来，觉得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看起来无忧无虑，阳光自信。 “你现在去哪？要不要去我家看看？”张帅指着身后的小区：“我妈正在家收拾呢，她应该挺想见到你的。” “你妈？……不，不要了，你赶快回去帮忙吧。”钟暖阳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你不是周一来上学么，周一去学校见吧。” “你是不是害怕我妈？”张帅微眯着眼睛怀疑的看着她。 “有么？没有啊……”钟暖阳摇摇头，面色有些尴尬。 “是不是我妈太热情，吓到你了。”张帅有些不相信，继续追问道。 “没有没有……“钟暖阳一脸惊恐的连连摆手，脑海中却不由的想起张帅妈妈拉着自己的手说："你以后给我们张帅做媳妇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那个人……你认识么 “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你人呢，怎么跑到这来和人聊天了。”一个烫着大波浪，身段苗条，穿着时髦的女子在小区门口四处张望一下，朝他们走了过来。 “阿姨好……”钟暖阳一抬眼就见到了记忆中的张帅母亲站在面前，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这是？”张帅母亲也有着漂亮的梨涡，眉眼一笑就弯成一道弯，此刻煞有兴趣的打量着儿子和面前的漂亮女孩，问话是对着张帅说的，眼神却没有从钟暖阳身上离开。 “我初中同桌，钟暖阳，还记得么？”张帅大方的介绍道：“原来她们家也住在这附近，还有，她现在就在一中，你说巧不巧！” “哦~难怪阿姨说那么眼熟呢。阳阳是吧，快快快，让同学到家里吃点水果，休息休息。哎呀，你看小姑娘背着那么沉的书包，你都不知道帮着拎一下的……”张帅母亲先是惊讶的看向钟暖阳，紧接着马上热情的招呼起来。 张帅伸手去接书包，吓得钟暖阳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谢阿姨，你们刚搬好家，我改天再来看您吧。” “怎么越长越水灵了呢，阿姨就记得以前就特别喜欢你，还盼着你能给……”张帅妈妈这下彻底记起来面前的小姑娘是在哪里见过了，面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可惜话没说完就被张帅的咳嗽打断了。 “咳咳，妈，那个，她刚才好像说家里还有点事，我先送她回家吧，你没事就先回去吧……”张帅一边推自己的母亲，一边给钟暖阳眨眨眼。 钟暖阳心领神会：“阿姨，我先回家了，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张帅接过钟暖阳的书包，带着她过了马路，回头看时发现他妈还在一步三回头的张望，见儿子回头，马上冲他比一个大拇指，还附带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知道你为啥害怕我妈了。”张帅一脸无奈的转过脸来：“我也拿她没辙。” “阿姨的性格真好，”钟暖阳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回过神来，感叹道：“我终于知道你总是那么阳光的原因了，原来是遗传。” “这是在夸我还是夸我妈？我怎么听不出来了。”张帅笑一下：“正好出来了，去吃麦当劳吧，顺便可以给我介绍介绍学校。” 钟暖阳想一下，点点头：“好。” 两人一边走，一边回忆初中时一起经历的事情，包括上课被老师抓包。 “那次老师没收我的哈利波特，还是你想办法帮我要回来的。”张帅回忆道。 “因为我也没看完么。”钟暖阳回忆起和老班斗智斗勇的过程，忍不住笑了：“老班还让我回去督促你好好学习，她肯定没料到我们后面就学会打掩护了。” “那个人……你认识么？”张帅笑一会突然停下来，冲钟暖阳示意马路对面。 钟暖阳转头一看，苏峰和几个不认识的人站在一起，眼神冷淡的看看她，再看看帮着她拎书包的张帅。看到钟暖阳回头，他的目光从二人脸上停驻一下，扭过头去。 “他在那盯着看了好一会了。”张帅皱皱眉头，看看他身边几个染着头发打耳洞的同伴：“感觉好像认识你。” “嗯，也是一中的。”钟暖阳看一眼苏峰打着绷带的胳膊，扭回头：“走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麦当劳 “你之前怎么突然转学走了，都没有提前跟我们打招呼。”点好餐坐下来，钟暖阳将书包放到身后说。 “还不是我爸，觉得咱们初中升学率不高，就找关系把我送去师大附中了，我也是快开学才知道的。”张帅扯一下嘴角：“这回也是，突然跟我说要转学，都不问我愿不愿意……不过我真没料到你也在一中……这也太巧了。” “你爸怎么那么神通广大，想让你上哪就上哪。”钟暖阳从没见过张帅父亲，家长会也只有他妈妈出现。 “市政府上班，和教育部门关系好呗。”张帅轻描淡写的说：“说白了，就是运用职权享受特权，反面教材……”说着起身去取餐台取餐了。 “你……这么说你爸爸，好么。”钟暖阳接过他递过来的餐盘：“父母不都是望子成龙……” “可别，他儿子可不想当什么龙。你也知道的，我成绩就是那样，要想靠我考清华北大，那还是让他彻底死了那颗心吧。” “你画画那么好，考美院也可以啊。” “你要是我爸就好了。”张帅苦笑一下：“他觉得我没有成画家的天赋。“ “我觉得你画得很好啊！”钟暖阳下意识的说完后停顿一下，想想又补充道：“也许……叔叔只是想鞭策你，让你不要骄傲？” “谢谢。”张帅的笑意蔓延到眼角，他低头喝一口可乐：“听你这么说，心里突然舒服了。” 两人吃着薯条可乐，继续聊着分别后发生的事情，钟暖阳和他分享着离开后班里的趣事，自己说的时不时笑到弯腰。 “师大附中的老师没有老班那么有趣，动不动就请家长，到后来我妈都有意见了，说干脆自己搬个凳子坐在办公室门口等待传唤好了。”张帅听完钟暖阳讲愚人节大家整蛊班主任的事，感叹道。 “为啥请家长？你又给老师取外号了？”钟暖阳喝着可乐缓解刚才笑到痛的腮帮子。 “那是必须的，哪个老师没有一两个叫出去响亮的外号的。”张帅得意的抬起头：“不过我们那个班主任太古板了，在她眼里，除了学习，连呼吸都是多余的。所以，后来，我也自暴自弃了，不就是请家长么，你不嫌累就请吧。” “那你班主任不是要被气死了，你妈妈不会骂你么？” “骂呀。就骂我害的她不能在家好好喝个下午茶，不过在家我妈和我都是一个阵营的，只要老师不打电话找我爸，那就没啥事。” “你妈妈真的……挺酷的……”钟暖阳忍不住比一个大拇指：“我还没有见到谁家家长能像你妈妈那么淡定的呢。” “哈哈，那你是没有见过她抓狂的时候，她狠起来我还是要收敛一点的。”张帅撇撇嘴：“别看她平时都大大咧咧的，真生起气来，我老爸都得怕三分。” “是么，无法想象。”钟暖阳怀疑的摇摇头：“不过还是挺羡慕你的，你们家感觉氛围很好。” “是么？哪天带你亲自感受一下，你就羡慕不起来了。“张帅笑一下：“我有时候都怀疑我妈是怎么受得了我爸那种一板一眼的性格的，还有我爸，怎么会不嫌我妈呱噪……”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孩子 “你一会要回家么？”张帅等钟暖阳吃完最后一根薯条问道。 “打算去图书馆，你呢？”钟暖阳用纸巾擦着手指上的油渍。 “那我陪你去吧，反正在家也是被我妈骂。”张帅咧着嘴角说。 周末的麦当劳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用餐，其中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边拿着玩具一边笑着躲避家长的追逐，一不小心一头撞到张帅身上，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坏哥哥，坏哥哥……”小男孩抬头看一眼张帅，跺着脚哭的伤心。 “让你不要跑，摔到了吧……”孩子奶奶心疼得跑过来抱起孙子。 “都怪他，都怪他……”孩子趴在奶娘肩膀用小手指着张帅哭的鼻涕眼泪横流。 “就是，怪他，打他，奶奶帮你打他……”孩子奶奶说着冲张帅使一个眼色，让他配合一下自己。 “哎呀，我的胳膊……”老人的手刚划过张帅的胳膊，他突然抱着胳膊惨叫一声：“你奶奶把我的胳膊打断了……” 老人连带着怀里的孙子都吓了一跳，孩子甚至不哭了，瞪大眼睛看着张帅表演。 “怎么办，快让你爸爸带钱过来给我治胳膊，不然，警察就要把你奶奶带走了……”张帅一脸痛苦的对着蒙圈的孩子说道，表情十分到位，钟暖阳也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这……我也没有用力啊……”老人抱着孩子略显慌乱，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碰瓷老人的。 “您孙子自己跑过来撞到我，本来就是他的问题，为什么不教育他，反过来找别人的麻烦?奶奶，您这样教育孩子是会出问题的。”张帅一秒变脸，一本正经的看着老人和孩子说道。 “真是，有毛病的哦，小孩子懂什么的，你这么大个人还和他计较……”老人回过劲来也是有些抹不下面子，板着脸回嘴道。 “奶奶，不是我们跟您为难，小孩子的是非观就是这样子树立的，您现在这样子什么事都依着他，以后他不是更加横行霸道，做了错事您后悔都来不及了……”钟暖阳终于忍不住也开口道。 “我家娃，我爱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关你们什么事了……真是，阿宝，我们走……”老太太自觉理亏，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两个半大的孩子给教育了让她自觉下不了台，她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听着旁边人的嘀咕，瞪了钟暖阳一眼抱着孩子就走了。 “哎，你家孩子还没有给他道歉呢……”钟暖阳看着那小孩在奶奶怀里冲她们做鬼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人哪里管这些，抱着孩子拎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嘴里还不住的碎碎念。 “你看，那小孩还冲我吐舌头……太气人了……”钟暖阳忿忿的说：“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孩给气成这样。” “算了，以后这孩子会教育她的。”张帅见钟暖阳还在对着那嘚瑟的孩子生气，冲她摆摆手：“咱们又不是孩子的爸妈，就不替人家操心了。” 钟暖阳听闻这话，楞一下，瞅一眼张帅一本正经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挑衅 门口哐啷的响了一声，一下子挤进来几个人，在门口观望一下，他们径自朝着钟暖阳他们坐的方向走来。 “是他么？”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寸头，皮肤黝黑身材精瘦，衣服上一个竖着中指的欧美头像和他一样用眼神鄙夷着世间万物。 “就是他。”刚才被奶奶抱走的小男孩得意的搂着青年的脖子，小手一指，正中张帅的眉心。 “什么事？”张帅打量一下青年身后站着的满身纹身的同伴，呼口气问道。 “你欺负我奶奶，我跟舅舅说了，舅舅要帮奶奶教育你……”小奶音里满是得意与开心，说完还不忘冲钟暖阳做个鬼脸。 张帅看一眼钟暖阳，示意她先走，钟暖阳虽然有些懵，可是没有动。 “你是他舅舅？”钟暖阳看着青年问道。 “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来站起来，欺负一下老子试试……”青年瞥一眼钟暖阳，瞪着张帅大声道。 旁边吃饭的人都安静下来，整个餐厅都替张帅捏了一把汗，餐厅经理从后厨出来，想过来劝和，被青年后面的人拦住了。 “走吧，出去谈。”青年抱着孩子用手去拉张帅，被张帅用手拨开。 “我为什么要跟你出去。”张帅嘴唇有些发白，他舔一下嘴唇，眼神坚定的看向那伙人。 伴着吱呀一声，大门又被人推开了，一大票人簇拥着走了进来，带进了一股暑气。 其中一个带着耳钉的男子看到站着的这几个人，踱步过来瞅一眼，马上惊呼出声。“呦，这不是张哥么，你们也来吃东西？来来来，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吧。” 被叫做张哥的青年本来有些不耐烦，转头认清是谁后，面色明显僵了一下，原本嚣张的气焰也收回去不少。 “迪哥，你怎么来了……” “吃饭啊，你不是么？”迪哥扫一眼面色苍白的张帅和紧咬嘴唇的钟暖阳，笑哈哈的拍一拍‘张哥’的肩膀。 “我……”‘张哥’还想说什么，被‘迪哥“一把拖走了：“行了，跟两个学生较什么劲，走吧，今天我请客，既然遇到了，咱也别麦当劳了，去前面吃火锅吧。” 这边餐厅经理都准备让员工打110了，看两伙人都走了才松了一口气，走过来问他们有没有事。 “你没事吧。”钟暖阳关心的看向张帅。 “没事。”张帅有些僵硬的笑一下：“你没有被吓坏吧。” “我不怕。”钟暖阳认真的说：“这些人，你越怕他们越来劲，现在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要是真的敢乱来，警察早就到了。” “你……倒是挺冷静的。”张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就没有想这么多。”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多见见就习惯了。”钟暖阳说完觉得不对：“不，希望以后你，咱们还是都不要再遇见这种事了。” “怎么觉得……不认识你了……”张帅看着钟暖阳淡定的样子，愈发觉得方才自己一定弱爆了。 “是么？”钟暖阳楞一下，反应过来他是指在学校自己的形象：“那是你还不了解我。”说完想想刚才的情景，忍不住笑了。 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透过擦得透亮的玻璃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终于转身离开了，打着绷带的胳膊在日头下一晃一晃。 第一百四十六章 校草 张帅并没有如愿进入钟暖阳班上，周一早读过后钟暖阳在走廊偶遇了他。 “你怎么在这？你分到几班了？”钟暖阳拿着水杯从教室出来时，正看到张帅仰着脖子一个一个找班级牌子。 张帅看一下钟暖阳身后的二班门牌：“你们学校怎么同一年级还在不同楼层呢。我刚才还在楼下找你来着。” “什么叫我们学校，现在不也是你的学校了么。“钟暖阳微笑和身边路过的同学打个招呼，回过头继续说：“我早上还真的期待你能来我们班呢，结果一直没等到。” “唉，看来我爸还是不够努力啊，这么小一件事都办不好。”张帅闻言一本正经的背着手怨其不争的说：“放心吧，我回去会好好督促他的，人么，还是要有目标的，重点中学怎么能够轻易满足，重点班都搞不定，还好意思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钟暖阳先楞一下，反应过来笑的差点岔气，缓过劲来说：“你怎么这么欠，看来还是缺少来自父爱的毒打。”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白雪过来找钟暖阳，正好看到二人笑成一团，看着张帅拍一下钟暖阳。 “哦，这是我好朋友，白雪，这是我初中的同桌，今天开始也读咱们学校了，张帅。”钟暖阳给二人互相介绍道。 “哦，原来是你。”白雪看到张帅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你们认识？”钟暖阳好奇的问道。 张帅仔细看一下面前扎马尾的甜美女生，困惑的挠挠头：“你认识我？” “哎呀，咱们住一个小区的，那天你搬家的时候我们见过啊。” “哦，对，我都忘记了，你们是在一个小区没错。”钟暖阳恍然大悟道。 “没想到你也是读一中的，那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了。”白雪的眼睛熠熠生辉，压抑着嘴角的笑意。 “好啊。”张帅点点头，露出两个梨涡。 “对了，你还没说你分到几班了？”钟暖阳问道。 “三班。”张帅指指楼下：“正好和你们班一个对角。” “我以前就是三班的。”钟暖阳睁大眼睛：“你要是早点转过来，咱们就又是同学了。” “真的？”张帅满脸都是遗憾：“真是可惜。” “那你不是跟苏峰一个班了？咱们学校的校草，就是胳膊打绷带的那个。”白雪满脸兴奋的说：“没想到苏峰的竞争对手居然和他一个班。” “什么竞争对手？”两人都疑惑的看着她。 “啊，那个……”白雪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看着二人：“哎呀，怎么说，今天张帅一进学校，就有人说他长得很帅，和校草有的一拼……”说完红着脸偷偷看一眼张帅的表情。 “啥？”钟暖阳皱眉听完这句话，在回头仔细看看长相清秀的张帅，他则站在那里十分自然的任凭她的目光上下打量。 “以前说苏峰是校草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他有多帅，不过如果和张帅比的话……”钟暖阳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拖长音。 “怎么样？”张帅脸不红心不跳，摊开手站的无比恣意。 “当然还是我同桌长得好呀……”钟暖阳背着手得意的宣布，看张帅忍不住笑了，她得逞的边踱步边扬扬手：“好了，不要感激本评委，适当的孝敬一点饮料小吃什么的，就是你的心意了。” “好，感谢评委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张帅弯肘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逗得钟暖阳忍不住跟着乐了，三个人互相嘲弄，笑的好不开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晚上放学时，张帅在教室门口等钟暖阳收拾书包。 “那是谁啊，长得好帅。”前面两个女生窃窃私语，频频偷看张帅站的方向。 钟暖阳听说也忍不住抬头看一下，在落日余晖下，张帅挺拔的身姿与清隽的面容确实很养眼，见到她抬头，他笑着摆摆手，两对梨涡让前面的女生差点惊呼出声，也第一次让钟暖阳失了神。 回家的公交上，张帅挨着钟暖阳坐在后排的空椅上，跟她讲着今天一天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说话动作大一点就碰到了对方的胳膊肘，张帅全程喜笑颜开，一旁的钟暖阳却是不自觉的收拢着自己，尽量减少二人触碰的机会。 “你怎么了？”张帅终于注意到她有些奇怪，转过头关切的问道。 “啊？没怎么啊。”钟暖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对自己念叨：明明早上见面还好好的，不就是张帅么，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见他，紧张什么呢？ “你怎么脸那么红？发烧了？”张帅下意识抬手，吓得钟暖阳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脸。 “没有，没有……那个，车里太热了。”钟暖阳仓皇的拿起自己的书包站起来：“你先坐着，我去前面透透风……”说着踉踉跄跄的从人缝中挤到车门口，抓住扶手时还不忘回头望一眼，看张帅没有跟过来，松了一口气。 “你踩我脚了。”身后一个声音吸着冷气道。 “哦，对，对不起。”钟暖阳忙抬起脚，对身后的人道歉道，一转身才发现居然是打着绷带的苏峰，他皱眉看着面前有些慌乱的钟暖阳，正好车到站停了下来，不少人因为急刹车撞到一团，其中就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胳膊上。 “让一下，”苏峰咬一下牙，盯一眼面前的钟暖阳，对方反应过来闪到了一旁，他面上隐忍着下了车。 车上的人下去了不少，车厢一下子空了起来，张帅也从后座走了下来。 “你没事吧。”张帅拍一下钟暖阳的肩膀，站到她的旁边。 “没事。”钟暖阳缓和一下心情，挤出一个笑容，这时车门关了，缓缓向前开去。 “那个，好像是我们班的，叫……”张帅注意到站台上回头的苏峰，目光交接时，苏峰转身离开站台不见了。 “苏峰。”钟暖阳有些奇怪苏峰今天怎么会来挤公交，不过此刻张帅站在身边，让她没有心思多想，只想快点下车，早点回家。 “他就是你们说的校草？” “嗯。”钟暖阳毫无感情的点点头，心里祈祷张帅不要靠的太近。 “他胳膊怎么了？”张帅盯着苏峰慢慢消失的背影，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钟暖阳感到张帅的下巴都要蹭到自己的头顶了，不禁咽了一下口水，紧张的扣着扶手上的海绵垫。 “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在发抖啊。”张帅眼尖的注意到钟暖阳的小动作，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钟暖阳真想让张帅赶紧闭嘴，如果司机现在停车，自己肯定就跳下去了。 “那……你是不是想上厕所？“张帅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呼出的气让钟暖阳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她在心里差点尖叫一声跳起来。 “嗯，我先下车了，再见。”钟暖阳瞅准时机在车门打开的第一秒就蹿下了车，完全不敢看身边人的表情。 “哦……”张帅以为钟暖阳真的是尿急了，被她突然的爆发力吓得后退了半步，透过车窗看着她低着头一路小跑，自己忍不住扬起嘴角，摇着头笑着坐在旁边的空椅上。 钟暖阳下车后跑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才发现自己跑的是反方向，已经到了一片陌生的街区。 回想着刚才在车上让她尴尬的要死的时刻，她忍不住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你在想什么啊？真是要死了。以后怎么和张帅相处啊？” 羞愤之余，钟暖阳四处张望一下，试图找到最近的公交站台，却意外的发现苏峰一个人站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广告牌下面，听着耳机的背影有那么一点点的寂寥。 “他不回家一个人在那干嘛呢？”钟暖阳默默嘀咕一声，再看一下苏峰的背影，见他坐在了广告牌下的长椅上，仰头看着面前的摩天大楼，半天没有动。 “真是有聊，胳膊都坏了还不好好休息。”钟暖阳见他半天没有起来回家的意思，抱怨一声，决定自己回家了。 转身走了几步，再回头时，苏峰已经不见了身影，钟暖阳忍不住看一眼他刚才盯着看的高楼，上面滚动着篮球比赛的广告，她无语的张开嘴巴，心里也是服了这位公子哥，家里是没有电视么。 钟暖阳一边走，一边想着明天见到张帅应该怎么解释，刚才自己那么狼狈的跑下车，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想到这里，她的脸又红了。 “呦，这不是一中的那个小妞么。”一个公鸭嗓的男人兴奋的堵住了钟暖阳的去路，对身边一头脏辫的同伴说。 “是么？我看看。”扎着脏辫的男人身材瘦峭，长相有几分阴柔，露出的胳膊上纹着交缠的毒蛇与玫瑰。他用狭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一下努力回避眼神的钟暖阳：“好像真的是，你小子眼力不错么。” 钟暖阳有些紧张的捏紧肩上的书包带，余光环顾一下周围，然后深吸一口气：”请让开，谢谢。“ “我要是不让呢。”公鸭嗓的人有一口大黄牙，眼角还有一块疤，钟暖阳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天被苏峰一拳挥倒在地上的小混混之一，在烧烤摊应该也见过他的身影。 钟暖阳突然后退一步，大喊道：“抢劫了！救命！”说完趁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弯腰从脏辫手边跑出去，朝着旁边人多的地方跑去。 “这丫头……”梳脏辫的人似乎没有料到钟暖阳反应这么快，想伸手却只捉到一股空气。 看着人群中不少人义愤填膺的看着他们，还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二人对视一眼，骂一句街，转身落荒而逃。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警车 有人帮钟暖阳叫来了街边两个巡逻的警察，她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记录清楚后决定开警车送她回家。 第一次坐警车，钟暖阳觉得很新奇，刚才帮她做笔录的警察在前座又跟她确认了刚才那两个小混混的体貌特征，然后话题就提到了之前他处理的一起案件。 “小姑娘还是挺聪明的，这种情况就得学会保护自己。上个月吧，就是前面，一个男孩见义勇为受伤了，那个小伙子好像也是你们一中的，长得帅帅气气的，为了帮一个老奶奶抢回被偷的钱袋，追了人家几条街，追到前面这个路口，把小偷堵住了。那个小偷看跑不掉了，把钱袋扔了就想翻墙，我的意思，这种情况你就不要追了，把钱袋拿回去给老人家，不就可以了么？结果那娃子也是年纪轻，上去就扯住他的腿，我们赶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倒在地上。回去才知道，那个娃子胳膊让砸到了，又赶紧去了一趟医院，一拍片子，骨头断了……你说，这不是危险的很么。这个小偷要是身上有个刀啊什么的，你那么冒冒失失的冲上去是不是悬得很？我儿子也是和你们差不多大年纪，我就每天跟他说，遇到这种情况东西拿回来就行了，穷寇莫追……” 老警察讲的声情并茂，钟暖阳的耳朵渐渐竖了起来，她趴在前座的椅背上，好奇的问道：“叔叔，您知道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么？” “不记得了……不过好像跟我同姓，叫苏什么……” “苏峰？” “哦，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当时他爸到医院见到我们，以为儿子惹祸了，上去就要扇巴掌，还好被我拦下了。”老警察激动的扭过头：“你也认识那个娃子？” “嗯。”钟暖阳点点头，心情有些复杂。这些天她看到苏峰晃荡着胳膊在面前闪过，都会觉得他是咎由自取，一定是又去招惹那些社会人士了，此刻听了这个真相，让她觉得一丝说不出的愧疚。 “我看那个娃子挺不错的，我回去还跟我儿子讲，好好念书，跟人家好学校的学生娃比，不要天天想着出去玩……” 钟暖阳在后座安静的听着他继续絮叨，回忆着那天苏峰到学校后明显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懊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去问问他为什么会受伤，这两天看到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最近上下学还是要当心一点，不要走小路，这是我的电话，你存一下，回去我们也会调监控看看，如果是附近的混子，我都能认出来的。”老警察递给钟暖阳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你下次如果再在路上见到他们，就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谢谢警察叔叔。”钟暖阳乖巧的收好纸条，准备下车。 外面的街灯已经亮了，见到钟暖阳从警察上下来，在门口打太极的老头老太手底下又慢了几拍，旁边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也踩错了好几次拍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是不是惹到你了 第二天上学，钟暖阳故意起早了半个钟头，在站台确定张帅没有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三人约好了每天一起上学，可是回家后左思右想，她还是给白雪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要值日得早走。 想了一个晚上，钟暖阳还是不能解释自己昨天的行为是怎么了，落荒而逃以后，不知道张帅得怎么嘲笑自己，自己又该怎么解释，想来想去想不清楚，干脆就先不见他好了。 打着哈欠上了早班车，钟暖阳抱着书包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着车窗在车辆摇摇晃晃的行进中补觉。 恍惚间，她看到张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车，坐到了她的旁边，面对她露出一脸宠溺的笑容。钟暖阳眼见着他张着嘴说着什么，想要努力听清楚，耳边却只有车轮摩擦的声音。正着急间，一个急刹车把她给撞醒了，她揉着被撞的生疼的额头，正在庆幸只是做了一个梦，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转头，发现张帅真的坐在身边笑望着她。 “你睡得真香。”张帅的声音突然变得如此清晰，让钟暖阳愕然的闭不上嘴巴。 “喏。”张帅笑看着她一脸懵的样子，递过去一张纸巾，指一指自己的嘴角。 “啊？”钟暖阳呆呆的看着张帅手里的纸，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又做了一遍擦嘴的动作，她才哎呀一声红着脸接过纸，迅速转过身擦拭自己的口水。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张帅等她差不多恢复平静了，微笑着问道。 “那你呢？”钟暖阳狠狠的掐一下自己的胳膊，确认这一回不是在做梦。 “我忘了我们约的时间了，就早点过来等着，结果就看到你在车上睡觉。”张帅摊摊手：“所以，我就跟上来了。” “我……”钟暖阳看着张帅一脸无辜的样子，真想锤自己几下，干嘛一上车就睡觉啊，张帅什么时候来的自己都没有看到。 “白雪呢？”张帅环顾一下车厢，纳闷的问道。 “那个，我昨天忘记通知你了，今天我要值日，得早走。”钟暖阳咳嗽一下，抱紧膝上的书包，顺便收回自己的大腿，避免和张帅接触到。 “不是吧，那我今天要是没有早来。不是就被放鸽子了？”张帅用手捏锤推一下钟暖阳的脑袋：“你不会是想故意耍我吧？” “对不起……”钟暖阳揉着脑袋低声说。 “啊？”张帅愣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拳头，看着钟暖阳有些歉疚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满满淡下去。 “我是不是惹到你了？”张帅试探着问道。 “没有……那个，对不起，我昨天忘记了……”钟暖阳深吸一口气，抬头挤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哦。”张帅半信半疑的看看她，过一会转过身，安静的靠在身后椅背上。 钟暖阳转头看到他脸上落寞的表情，心里刺痛一下，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门一开一合，又上来很多学生，将车厢挤得满满的，叽叽喳喳的吵嚷声中，身边的张帅突然起身，将座位让给了一个背着大大书包的小学生，自己走到了车厢前面。 第一百五十章 你是故意的吧 张帅站在后车门回头的时候，钟暖阳微张了张嘴，可什么也没说出来，任由他纳闷的转过头。 到站后，钟暖阳主动跟上去，试图找话题化解刚才的尴尬：“那个……你昨天在班里还适应吧？” “是不是因为昨天吃饭的时候我笑话你的脸像包子？”张帅似乎想了一路，有些不确定的问。 “不是，”钟暖阳摇摇头，突然有些同情张帅的脑洞了，她深吸一口气：“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胡思乱想……” “你胡思乱想啥了？”张帅一脸好奇的看着她，眼里闪烁的星星让钟暖阳的脸又红了。 “你……脸红啥啊？”张帅咋咋呼呼的跳出去半米，发现周边的人都看他们又赶紧压低声音凑过来：“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突然飞出的篮球将二人紧张的气氛都给打破了，张帅反应很快，闪开的同时推了钟暖阳一下，篮球擦着他的胳膊弹到了前面，在地上滚落着砸到前面同学的脚踝上。 “opps，”身后是苏峰冷静的声音，他在二人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穿插而过，空着的袖子飘起来还甩到了钟暖阳胳膊上。单手捡起地上的篮球，他回头看一下皱眉的张帅和紧张的钟暖阳，抿着嘴角点一下头，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就起身走了。 “喂。”张帅叫住他：“你差点砸到人了。”说完脸上满是不满，大有要上前理论的架势，钟暖阳下意识的拽住他的胳膊。 苏峰没有说话，单手转着篮球回头，扫了一眼张帅胳膊上的手，又转了回去，头也不回就向前走了。 “算了，算了，别和他一般计较……”钟暖阳想说他胳膊受伤了，应该不是故意的，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刚走开的苏峰不知怎么突然闪了回来。 “怎么，想打架么？”苏峰盯着张帅怒气冲冲的眼睛，冷哼一声。 “你是故意的吧。”张帅咬着后槽牙，原本白净的脸上泛出几丝激动的血色。 “你们两个不要这样，一会老师看到怎么办。”钟暖阳发现周边开始围起一圈看热闹的人，有些着急的警告二人。 苏峰眼神在二人脸上转一下，又看一眼钟暖阳因为紧张忘记松开的手，面上又难看几分，外人都以为他们肯定要打起来了，谁知道苏峰突然咳嗽一声，用一种低到腹腔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铁青着脸离开了。 钟暖阳听到苏峰的话眼睛都瞪大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去看旁边的张帅，只见他也是一脸的困惑。 “他啥意思？”张帅挠一下自己的下巴，这一动才提醒钟暖阳松开了他的胳膊。 “他刚才是说了不好意思吧。”钟暖阳刚才生怕两人真的打起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抓着张帅的胳膊，此刻有些尴尬的揉揉手指头，不太确定的问。 张帅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明明刚才他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是要来挑衅的，怎么会突然铩羽而归，让他稀里糊涂。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起走的？ 经过苏峰刚才一闹，两人完全忘记了之前为什么会闹别扭，双目对视下两个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关系瞬间又拉回到了之前。 回到教室安静下来的时候，钟暖阳不由的又想起了苏峰那张铁青的脸，以及自己从警察嘴里听到的故事。 高考结束后，教室前面多了一个小黑板，倒数着为数不多的高中时光。老师们讲课的速度和语气也瞬时加上了几许紧张感，钟暖阳听说学校篮球队最近要出去打比赛，苏峰因为胳膊受伤了，没办法参加。 放学的时候，钟暖阳无意间看到苏峰坐在球场发呆，身边远远站着几个女生，一脸神往又不敢上前。她犹豫一下，还是朝球场方向迈出几步，可是那边很快发出一阵惊呼，让她停下脚步。 再看时，原来是一个扎着高马尾戴眼镜的女生走到了苏峰面前，仰着头似乎再问他记不记得自己。 苏峰原本两手撑在身后的水泥台子上，听见她说话起身摘下一边耳机，用眉毛示意对方再说一次。 “我是佟铃……” 钟暖阳在远处看着她的唇形突然读懂了她的话，脑袋里面轰得一下，立马紧张的看向她对面的苏峰。 苏峰明显也有些讶然，他单手拿着耳机不知道问了一句什么，佟铃抿着嘴将一封信递给他，转身就走了，或者说是跑了。 苏峰反应了一下，抓着信和身后的书包也追了出去，周边不少人都八卦的讨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苏峰身边的几个女生捂着嘴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互相望望，不敢出声。 钟暖阳下意识的跟着苏峰的方向跑了出去，她听着耳边零零散散的“跳楼”，“怎么办”，眼前浮现的还是数月前教学楼前的尖叫现场。 到了校门口，苏峰已经不见了踪影，佟铃也不见了，只有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在一旁耳语着什么，钟暖阳在其中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叫住她问道：“看见苏峰了么？” “刚和一个女生一起走了，坐出租走的。”说话的女生是学生会的，短发，微胖，她指着一个方向给钟暖阳看。 “一起走的？”钟暖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嗯，苏峰学长追着她问了两句话，然后随手拦了一辆车，两个人就走了。”学生会女生推推眼镜：“那个学姐怎么那么眼熟……” 钟暖阳没有说话，看着女生指的方向，不是苏峰惯常回家的路，他是送佟铃回家的吧？可是……钟暖阳跟短发女生道了谢，满怀心事的调转方向，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唉……”张帅夸张的张开双手做躲避状：“你怎么了？” “哦，对不起。”钟暖阳自己也吓了一跳，不好意思的舔一下嘴巴。 “一放学就看你跑出来，怎么，放学也不等我了？”张帅满是责怪的扯着嘴角：“你这样，让我怀疑你……” “怀疑你个大头鬼。”钟暖阳推他一下：“这不是在校门口等着你了。走不走……” “你……真的没事？”张帅怀疑的看着她。 “能有啥事？暗恋你？你做梦吧。”钟暖阳瞪他一下，收回自己的眼睛，用手按着双肩包的包带，心想，得亏了您早上弹出去的那半米远……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肚子饿了 “那你刚才跑什么？”张帅挠挠脑袋，看一下钟暖阳刚才看的方向。 “就……也没有什么……”钟暖阳觉得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再回头望一眼，转回来摆摆手：“走吧。” 张帅耸耸肩，准备跟她一起走，一个飞速而来的身影差点将他撞到。 “你干嘛？”钟暖阳被突然冒出的人抓住肩膀，吓得提高了两个调门。 “钟暖阳，是吧？”捉住她的人脚下立着一块半旧的滑板，脸上扑闪的假睫毛差点就要跑飞了。 “嗯……你是……”钟暖阳这才认出面前就是那晚拦住她和她打招呼的张胜的“姐姐”，染着紫发那位。 “你没事吧。”张帅反应过来抢站在钟暖阳面前，盯着眼前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太妹”。 “你要是见到张胜，把这个交给他。”紫发女孩喘着粗气将一个破旧的钱包塞到钟暖阳手里，捏紧她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定。” 钟暖阳被她紧张的气氛感染了，攒紧手指抿着嘴角点点头，紫发女孩微微一笑，调整一下脚下的滑板，用手放在口边吹着口哨给自己开道。 “那是谁啊？她给你了什么？”张帅被两人的对话搞懵了，看一下消失在人潮中的紫发女孩，又看一下紧紧捏着钱包的钟暖阳。 “没什么，一个朋友。”钟暖阳感觉自己手里的东西还热乎乎的，应该是很重要的物件，强忍住想要打开看一眼的冲动，她小心的将钱包放到自己校服里面的口袋里，用手压一下才若无其事的抬起头：“咱们回家吧。” 张帅舔一下嘴角，有些疑惑的看看钟暖阳，什么也没有问，跟着钟暖阳朝着车站走去。 “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马上要上映了，要不要去看？”张帅想起什么似的追上钟暖阳问道。 “哦，对哦。”钟暖阳点点头：“暑假是不？可以啊，到时候提前约。” “行，我买好票通知你。”张帅笑出两个梨涡，迎面走过的两个女生看到害羞的低下头偷笑。 钟暖阳看到转头看一眼张帅，见他扬着嘴角冲路过的每个人点头打着招呼，不自觉皱了皱眉。 “你认识她们？”钟暖阳看一下又一个含羞低头走过的女生。 “嗯？不认识。”张帅摊摊手。 钟暖阳无语的看一眼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这一路着实有些“招蜂引蝶”。 “你……” “怎么了？”张帅朝一个冲他招手的女生点头示意一下，转过来好奇的看向钟暖阳。 “算了，没事了。“钟暖阳看旁边的女生都是一脸开心兴奋的表情，心想他本身性格就是这样，对谁都一派和煦，自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计较呢，可心底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开心？”张帅对于情绪的捕捉总是令人发指的敏感。 “我……肚子饿了。”钟暖阳随便想了个借口，东张西望一下：“那边有烤肠，我请你吃吧。” “好，我正好也饿了。”张帅笑的一脸灿烂，钟暖阳只扫了一眼就迅速转过脸去，怕自己又沉沦在他的笑容里，太要命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想考哪所大学 等着烤肠烤好的时间，张帅跑去旁边的奶茶店买来两杯奶茶，回来时手里还多了一块蛋挞。 “老板娘送的，尝尝好不好吃。”张帅笑着将热乎的蛋挞递到钟暖阳手里。 “送的？”钟暖阳一抬眼就看到对面奶茶店年轻的老板娘撇着嘴角望着两个人，然后扭过头继续做生意去了。 “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吧。“钟暖阳摆摆手，将蛋挞推回去，继续盯着烧烤摊老板手下滋滋冒油的烤肠。 “是么?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的么？”张帅有些懵的看看自己手里的蛋挞，换只手将奶茶递过去。 “谢谢。”钟暖阳接过奶茶，发现是自己最喜欢喝得奶绿，不由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喝啥，厉害。” 张帅没说话，两口将蛋挞消灭，笑笑。 “你以前是三班的，那苏峰也熟悉吧？”张帅喝一口手里的柠檬绿茶，咽下去开口道。 “嗯。”钟暖阳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烤肠，随口应了一声。 “他是不是也是走后门进来的？”张帅一边接过烤肠，一边看着钟暖阳的脸色。 “你怎么知道？”钟暖阳咬一口还在滋滋作响的烤肠，差点烫到舌头，一边用手给舌头降温，一边吚吚呜呜的说。 “一看就知道。”张帅撇一下嘴角轻哼一声，看钟暖阳手上沾了烤肠上流下来的油，马上从书包侧兜抽出一张湿巾递给钟暖阳：“看来你真是饿了，小心烫。” 钟暖阳吐一下舌头，接过湿巾擦擦手，想一下又说：“你对他有意见？” “意见……谈不上，只是觉得他身上那股傲气让人不舒服。”张帅举着烤肠和钟暖阳往车站方向边走边说。 钟暖阳点点头，咬一口烤肠，看着张帅盯着自己，下意识的拿起湿巾捂着嘴巴：“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不能怪你，他从小就那样，其实人也没多坏，你习惯就好了。” “你怎么那么清楚？你小时候认识他？”张帅一下子抓住重点，侧头认真的盯着鼓着腮帮子吃烤肠的钟暖阳。 “嗯，一个院子长大的。”钟暖阳咽下嘴里的东西，没有抬头应和着说。 “哦，是么？”张帅有些意外的停顿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钟暖阳不解的抬头看他。 张帅盯着钟暖阳意味不明的笑笑，然后摇摇头：“没啥，你吃饱了没，还想吃啥，我请你。” “不用了，回家还得吃饭。”钟暖阳喝一口奶茶，将烤肠签子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才发现张帅一口都没有吃。 “你怎么不吃？”钟暖阳指指他的手。 “哦，我……我从来……”张帅说到这看着钟暖阳圆溜溜的眼睛突然笑了：“你怎么这么像我姥姥家的猫啊……它吃饱了也老这样看着我……”话没说完就挨了一拳，打在胳膊上，还有些力道。 “你才是猫呢。”钟暖阳含着奶茶吸管瞪他一眼：“小心我挠你。” “好好好，我错了……”张帅笑的肚子疼，缓过劲来看看手里的烤肠，再看看钟暖阳，咬了一大口。 “苏峰今天又惹你了？”钟暖阳想到早上的事情，联想到刚才他的话，有些好奇的望向张帅。 “嗯……也没有……”张帅撇撇嘴，看一下钟暖阳的表情：“你希望我们吵起来么？” “我有病么？干嘛希望你们吵架。”钟暖阳无语的挑挑眉：“你不是说看不惯他么？我觉得他的个性容易得罪人，其实他本性还是不坏的，你看到他的胳膊受伤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哦。”张帅听着钟暖阳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昨天从警察那里听到的事情，然后又听她讲着小时候他们怎么不对付，听着听着，他嘴角的弧度慢慢降了下来。 “嗯，反正就是，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钟暖阳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奶茶。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他。”张帅也喝下一大口柠檬绿茶，被酸的直皱眉。 “关心他？你理解错了吧，我是关心你好吧。”钟暖阳被他的话惊到，珍珠差点卡到嗓子里。 张帅没说话，笑着看看她，正好公交车来了，两个人举着奶茶挤上了车。 “钟暖阳！”车上有个人扶站在座椅旁，透过两三个人肉屏障，一眼看见了她，开心的冲她挥着手。 “小雅？！”钟暖阳眯着眼睛分辨一下才看清是她小学同学，便带着张帅挤到了小雅身边。 “好久没见了，这是？“小雅看一下钟暖阳身边的张帅，扬眉挤眼问道。 “哦，这是张帅，我同学，你怎么在这？你现在在哪上学呢？”钟暖阳记忆中的小雅还是一个文静内向的瘦小姑娘，整天藏在自己身后隐匿存在感，许久不见，感觉她成长了好多，和记忆中的小女孩已经有些联系不起来了。 “去前面的商场买点东西，你男朋友？”后半句话她是在钟暖阳耳边悄声问的，问完一脸的我都懂的表情。 “啊，什么，不是……”钟暖阳吓得先回头看一下张帅，然后压低声音连连摆手。 小雅不太相信的看看两个人，又随便聊两句，车到站了，她挥手和二人告别，一步三回头的下了车。 “她刚才问你什么？”张帅等小雅走远了，才不紧不慢的问道。 “没什么，那个……后面有位置……”钟暖阳手指着后排自顾自的挤了过去，坐下后握了下自己的脸，好烫。 张帅站到她身边的时候，钟暖阳已经拿出一本英语单词“认真”的背了起来，他想开口但看看她一副专注的样子，只好作罢。 车慢慢行驶过程中，人越来越少，张帅在钟暖阳旁边的椅子坐下后，看她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默默的喝着手里的柠檬绿茶。 “你想考哪个大学？”喝完最后一口饮料，张帅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么？还没有想好，你呢？”钟暖阳终于从英语单词本上抬起了头，转脸看着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耍帅 “咱们考到一个城市怎么样？”张帅低头笑笑，突然抬头看着钟暖阳认真的说。 钟暖阳愣了一下，对着张帅闪闪的眼睛，不自觉的点点头，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摸摸脖子，装作看窗外扭过脸去。 车外风景迅速的倒退，钟暖阳透过窗子的反光，瞥到了张帅上扬的嘴角，自己的耳朵似乎被辣椒烫了一下，热的刺挠。 第二天早上在车站，白雪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可是也没有多想，三人说说闹闹上了车。 “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被训得多惨。”白雪拉着钟暖阳在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张帅坐在了她们后面的最后一排。 “还是讲卷子么？”白雪昨天来找钟暖阳借卷子抄，说是晚上补习老师要抽查。 “嗯呐，我有几道题忘记问你解法了，结果就被抓个现行，唉，看着他那张钟馗脸，我大脑都不转了，还想什么解题思路，杀了我吧……”白雪抱着钟暖阳的胳膊哀嚎道。 钟暖阳同情的摸摸她的头：“小可怜。” 后座的张帅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两人同时回头瞪着他：“你笑什么。” “没事，就是你说这些家长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以为交了钱咱们学习就能稳步提升了，真是太不成熟了。”张帅冲白雪挑一下眉：“你说是吧。” “嗯。”白雪重重的点一下头：“还是你能理解我……你家里是不是也这么逼你？” 张帅耸一下肩：“反正是他们的钱，愿意浪费我也没必要拦着。”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们的。”钟暖阳叹口气说：“你们父母……都挺好的。” 白雪看着她，刚在想怎么安慰，钟暖阳已经笑起来了：“我开玩笑的，我也挺好的，至少我妈很爱我……” 张帅咳嗽一下，主动换了个话题，大家就开始讨论放假后的安排。 “这次好像暑假只有十几天。”白雪扳着手指算到：“我还想去上海听五月天演唱会呢，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你想去上海？我可能假期就在上海。”张帅在后面接了一句：“可以叫上我。” 两人说完一起看向钟暖阳，她看看他们默默摇摇头：“我去不了，你们去看演唱会的话，记得录屏给我哦。” 下车后白雪还在和张帅商量着去上海可以去哪些地方玩，钟暖阳在旁边默默听着，偶尔点点头。 “你去过上海么？”张帅看钟暖阳一直没有讲话，突然转头问她。 “没有。”钟暖阳微笑着摇摇头：“你们可以多拍一点照片回来给我看看。” “那不是苏峰么？”白雪拍一下钟暖阳肩膀示意她看对面。 街道对面苏峰和几个社会人士打扮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抬头看到钟暖阳，他目光闪躲一下，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和其中一个剃着板寸的男子说着什么。 钟暖阳走一段路回头的时候，苏峰已经和那几个人分开了，独自站在台阶处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身边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扬一下下巴。 “你们先走吧，我有事找一下苏峰。”钟暖阳摸一下校服口袋，停了下来。 “啥事啊？”白雪好奇的跟着停下来，可钟暖阳已经转头走了，没有听到她的问话。 “好吧，那我们走吧。”白雪嘟一下嘴巴，示意同样停在原地的张帅。 张帅没有动，直到白雪又叫了两声，他才不太情愿的随着白雪朝着校门走去，走的一步三回头，看着钟暖阳慢慢接近苏峰，可惜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苏峰。”钟暖阳立在台阶下面仰着脸叫道。 苏峰在用脚尖使劲擦着地上的油漆印，打着绷带的左手横在胸前，空荡的衣袖也在跟着使劲。听到钟暖阳的声音他停了两秒才抬头，对上钟暖阳深黑的眸子，沉默一下才开口：“有事？” “嗯。”钟暖阳摸一下口袋里的钱包，想起那天紫发女孩叮嘱自己的话，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你有张胜的联系方式？” 苏峰蹙眉想一下，摇摇头：“都是他联系我。”看钟暖阳失望的哦了一声，他又补充一句：“不过……我知道他家在哪。” “能告诉我么？我有东西给他。”钟暖阳攒紧手里的钱包，最近没有张胜的消息，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苏峰疑惑的看她一眼，半天点点头：“你放学等着我。”说完径自跳下两三级台阶，站到钟暖阳身边：“校门口。”说完就迈着大步丢下钟暖阳走了。 钟暖阳看着他的背影皱眉撇嘴：“又耍帅。” 当天放学，张帅依旧在教室门口等着钟暖阳，苏峰跟他擦肩而过，进到教室里对还在收拾书包的钟暖阳说：“我先走了，校门口等。”说完也不管张帅的反应，从他身边擦过去，差点撞到他的肩膀。 “这个人。”张帅不满的拍一下被撞到的地方，回头看向钟暖阳：“他等你干嘛？” “哦，不好意思，我今天忙晕了，忘记告诉你，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走了，有点事要找苏峰。”钟暖阳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厚厚一摞试卷，忙里偷闲抬头冲张帅抱歉的挤出个笑。 “什么事？要不要我等你？”张帅楞一下，接着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不用，我要去找一个以前的同学，苏峰答应带我去他家，不好意思，你要一个人走了。”钟暖阳收拾好书包，走到张帅身边说道。 “那……”张帅还想说什么，钟暖阳伸手推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快点，苏峰这小子等不及自己走了都有可能。” 两人来到校门口，苏峰果然还等在那里，身边还有一个穿着西服的司机，看到钟暖阳，苏峰转头和司机摊摊手，似乎是在说：“看到了吧。” 那个司机看一下钟暖阳，再看看苏峰，转头去取车了。 “怎么了？”钟暖阳走过来问道。 “没事，我爸怕我乱跑，让人看着我。”苏峰说完似乎才意识到张帅还在面前，撇一下嘴角：“他来干嘛？”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张胜家（一） “张胜家很远么？”钟暖阳没有理会苏峰的阴阳怪气，她看到一辆车慢慢开到他们身边停了下来，刚才见到的司机摇下车窗招呼他们上车。 “上车吧。”苏峰拉开自己身侧的车门，转头对钟暖阳说。 钟暖阳还没有动作，张帅越过他走到苏峰身边，拍一下他的肩膀：“谢了。”说完就想低头进车里。 苏峰一把拦住他，立眉：“干嘛。” “阿姨让我送钟暖阳回家。”张帅很淡定的抖一下被拉皱的衣领，转头看向钟暖阳。 钟暖阳有些尴尬的看着二人拉扯，看苏峰脸色沉沉，心一横：“不然……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好了。” 苏峰转头看一下钟暖阳，松开拦着车门的手，让张帅上了车，然后看看空空的前座又看看已经坐好的张帅，咬咬后槽牙，一屁股坐到了张帅旁边。 钟暖阳犹豫一下，自己拉开车门，坐到了司机身边。 “走吧。”苏峰语气有点赌气的成分，车里的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张帅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钟暖阳说着话，苏峰干脆闭着眼睛靠着椅背进入休眠模式。 车开出闹市，路过几个冒着白烟的厂房，穿过数条小巷，终于在一排旧式职工宿舍楼前停了下来。 “是这吧？”司机不确定的看着面前坑坑洼洼的小路，车应该是开不进去了。 苏峰睁开眼看一下，点点头，等司机停好车，他先迈开大步下了车，钟暖阳和张帅也一前一后拎着书包走了下来。 外面的石板路明显很久没有人维修了，几个调皮的小孩正趴在前面一处裂缝处用棍子掏着什么东西，车子停在路中央挡住了骑车的人们，不少人在车后面按着喇叭。 “我先把车倒出去，一会在路口等你们。”司机摇下车窗冲苏峰喊道，苏峰没回头摇摇手表示知道了。 “张胜他们家在哪?”钟暖阳环顾一下四周一样被漆的灰蒙蒙的厂房，有些辨不清方向。 苏峰抬脚走在前面：“跟上。” 钟暖阳和张帅跟着他经过几个玩闹的孩子，路过一排露天经营的小吃摊，走过一道黑漆漆的巷弄，终于在一栋低矮的楼房前停了下来。 “这里么？哪一间还记得么？”钟暖阳看苏峰站在原地皱眉思索，良久没有动作，自己跟着上前，左右看看，只见四周灯火璀璨，鼻尖还飘散着各家的烟火气。 “上去看看吧。”苏峰看一下身后紧跟着的张帅，吸一下鼻子，抬手打一个响指，门廊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三个人依次爬上三楼，楼梯两侧都有四五间宿舍模样的屋子，苏峰在楼梯口左右打量一下，转到左手边，停在第三间门口。 “到了么？”钟暖阳看着面前这间没有门帘的屋子，和周边温暖光亮的格局形成强烈对比，似乎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苏峰后退两步，在观察一下旁边的房子，然后对着空荡荡的木门点点头：“应该是这里没错。”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张胜家（二） “你们找谁？”旁边一户人家有个阿姨出来扔垃圾，正好撞到他们三个人望着黑漆麻乎的屋子大眼瞪小眼。 “哎，阿姨，您好，请问，张胜是住在这里么？”钟暖阳像是看到了曙光，立马礼貌的上前询问。 “张胜？”那个阿姨想了一下：“你是说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染黄毛的那个？” “对，就是他。”苏峰抢先答道。 “搬走了。快半个月了吧，唉，搬走了好，我们都快被他们搞怕了……”阿姨将垃圾扔进门廊里的垃圾桶里，啧啧着摇头。 “搬去哪里了，您知道么？”钟暖阳有些不甘心的追问道。 “那哪知道，他们一家神神秘秘的……唉，摊上那么一个爹，也是够呛……”阿姨咳嗽一下，看他们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又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还是学生吧，就不要跟着他们那伙人闹了，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强。还好他们搬走了，不然周边的孩子不知道又得被带坏多少……” “他们家……发生什么了？……”钟暖阳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家那个当爹的，是个赌棍，外面不知道欠了多少钱，上门要账的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后来他不知道躲到哪里藏起来了，就剩下那个半大小子，平时看着也乖，就是不知道哪天回来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染个黄毛，身边也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唉，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还好搬走了，不然，我都想去厂区投诉了……”阿姨满腹牢骚正没处发泄，对着他们絮絮叨叨的讲起了张胜带来的人平时怎么喧哗，有一次喝醉酒还把下面车库的灯给砸坏了，搞得周边的邻居都怨声载道。 “那，他妈妈呢？”钟暖阳记忆中张胜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贤惠的人，她应该不会看着自己的家落魄成这个样子。 “听说是很早之前就改嫁了，之前还来过几回，我碰到过，很好的一个人，可惜了，碰上这么一个男人。就是可怜了那个男娃……”阿姨感叹一会，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拍着手道：“对了，前两天我说好像看到她么，应该是来看儿子的，没成想落了个空，来的时候裹得严实，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她没错……” “您说的搬家，是指张胜一个人搬走了么？”钟暖阳听得心内五味杂陈，她没有想到这些年张胜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前看到他笑的灿烂，一点也猜不到他回到家要面对的是什么。 “嗯，半夜来了两三个小伙子，丁零当啷搞了一通就消失了。这房子本来就是厂里的房子，应该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他们以前也不住在这里的，也是两三年前才搬过来，估计是他爸欠赌债，到这边躲债的。”阿姨扁着嘴回忆着说：“听说那孩子去上技校了，不知道是不是搬到学校去了。” 钟暖阳和苏峰对视一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张帅全程安静的默默听着，此刻也是静默。谢过阿姨，三人转身往楼下走。 “去技校？”苏峰先打破了沉默，他没有料到今天扑了个空，之前张胜带他来的时候只是让他在楼下等着，并不知道他家里的真实情况。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那他去哪了 钟暖阳点点头，又看看张帅：“你怎么办？一起去么？” “当然，走吧。”张帅肯定的点点头，经过那条黝黑巷道的时候，他主动用手机手电筒在前面开路，顺便踢开脚下的砖块饮料瓶。 “你知道他家出什么事了么？”钟暖阳还沉浸在刚才的信息冲击中，有点难以消化。以前大家在一个院子里住的时候，并没有听说张胜的父亲有赌博的恶习，也不知道他父母离婚的消息。之前他都闭口不谈自己家的事情，她也没有多想，早知道当时应该多问几句，多留心一下他的状况才对。 苏峰摇摇头，他之前来这里也是因为意外，那天张胜去他家找他，中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让他拿一个什么东西。看他着急的样子，苏峰就提出让司机送他们过来，结果到了刚才的路口，张胜让他原地等着，没有让他进屋。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钟暖阳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张胜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难题，就这么不告而别。 “和你一样。”苏峰呼一口气，似乎也有些情绪在喉头：“他说他手机坏了，等买了新手机联系我。” “你是说，就上次你们打架的时候？”钟暖阳有些吃惊：“可是，后来他不是还来过学校找你么？” “我那天没去学校。”苏峰闷声闷气的说。 “啊？就是我住院那天？你那天……对，你那天胳膊摔伤了是吧……”钟暖阳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苏峰为什么那天没去上课，突然有些唏嘘，事情怎么都赶得这么巧。 “注意脚底下。”前面的张帅转过身给钟暖阳照着脚底下的路，小巷里的灯光太昏暗，路又不平，一不小心就容易崴到脚。 “谢谢。”钟暖阳将注意力重新归到脚底下，一边走一边提醒后面的苏峰小心地上的裂缝，没有得到身后的应和，只听到脚步声紧跟着自己。 三个人重新走到有路灯的马路上时，天色基本上已经黑透了，找到苏峰家的车的时候，司机正急躁的四处张望着。 “苏总的电话都快打爆了，快接吧。”司机见到苏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忙把震得嗡嗡响的手机递了过去。 “喂！你皮硬了是吧？跟你说的话当老子放屁……哎，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电话那头传来的咆哮被苏峰公放了出来，震得钟暖阳和张帅面面相觑。 “跟你说好好讲话，以身作则，能不能不要讲粗话……”一个温婉的女声传了出来，然后秒变温柔：“峰啊，你去哪里得跟妈妈说一声啊，不然爸爸妈妈会着急的知道伐，还有，你胳膊都没有好利索，放学就不要乱跑了好伐……” “妈，公放呢。”苏峰先清一下嗓子，眼角瞟一下钟暖阳，然后板直身子继续说：“我和同学一起，张叔跟着呢，有什么担心的。我还得去一下申明技校，晚一点回来，就这样，挂了。”说完，也不等那边说话，就挂了电话。 那边电话停了两秒，又开始疯狂震动，苏峰看一下，接起来，丢到钟暖阳手里，就自己钻进了车里。 钟暖阳瞪大眼睛接过苏峰丢过来的手机，不敢置信的盯着已经坐到车里冲她示意让她说话的苏峰，犹豫着将听筒放到耳边。 一阵怒骂的空隙中，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叔叔……您好……我，我是钟暖阳……” 电话那边沉寂了几秒，接着就变成一个女声说话：“阳阳？是你吗？你和苏峰在一块呢？哎呀，这个臭小子早说不就好了，真的是，就知道气他爸爸。好好好，你帮我们看着那小子，不要让他去惹事……”钟暖阳不住的点头，连带着嗯嗯的表示听到了，自己本来还想解释一下今天自己和苏峰要去做什么，结果那边根本没有多问，只是让张师傅一定要把钟暖阳送回家，再送苏峰回来。 苏峰招手让钟暖阳上车，然后接过电话简单说两句又挂了:“你们女人怎么那么多话呢？” 钟暖阳瞪他一眼，想骂他两句，碍着旁边还有司机和张帅在场，就忍下了：“苏峰，你真是……算了，张帅，上车，咱们先走吧。” 张师傅看看苏峰，又看看钟暖阳，笑着摇摇头，一脚油门带着三个人向着申明技校开去。这里离技校距离不远，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苏峰和钟暖阳下车后，张帅也跟了下去，跟着二人来到大门口的传达室。 “师傅，可以帮我们联系一个人么，张胜，应该是在读汽修班的。”钟暖阳敲开传达室的玻璃，甜笑着祈求看门的老大爷。 “谁？”大爷正看着小电视里的抗日剧，被打断明显有些不耐烦，一手推着玻璃窗，一面扭头看一下电视里的碉堡被炸掉没有。 “汽修班的张胜。”苏峰上前一步出现在大爷面前。 “吓我一跳。”大爷一回头看到苏峰有些严肃的表情，吓得后仰一下：“这么晚了，都回宿舍了，不让出来，你们明天再来吧。”说着就想上手去关窗户。 “等一下。”苏峰伸手拦住了大爷的手：“有点急事，麻烦您帮忙找一下人。” “什么急事也白天再来……”大爷不耐烦的想要拍开他的手，被钟暖阳抢先拦下：“大爷，真的特别急，我们怕他出意外了，您帮我们确认下他在不在学校可以么？求您了” 大爷明显迟疑一下，手没有继续用力，停一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拉过座机再回头盯他们一眼，才开口：“汽修班的？几年级的？” “二年级，张胜。”钟暖阳抢先答道。 大爷拨了一个号码，那边嘟嘟嘟了半天才有人接，接通后大爷用方言跟对面讲了下情况，又回头问他们：“什么胜来着？”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大爷听完挂了电话。 “不在学校，说是退学了。”大爷说完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大口水：“半个月没来了。” “啊？那他去哪了，老师知道么？”钟暖阳踮着脚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伸进了窗户。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电话 “大爷，能帮我们联系一下他们班主任么？他家里人最近也找不到他，挺着急的。”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张帅突然插上一句，用他真诚的目光望着里面的大爷。 大爷犹豫一下，看看三人焦急的样子，手下又拨动了座机，电话接通后，他和对面简单说明了一下，就挂了。 “等着吧，一会就出来了。”大爷挂了电话又喝一口茶水，抹一下嘴巴说。 “谢谢您。”钟暖阳感激的说，回头看看苏峰和张帅，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至少得知道张胜为什么退学，老师也许还能知道他的下落也说不定。 等了大概十分钟，一个戴着眼镜微胖的中年男子从侧门走了出来，推推眼镜打量一下门口的三个年轻人：“是你们要找张胜么？” 钟暖阳第一个反应过来，忙走到他面前，行个礼：“老师好，我是张胜的发小，听说他退学了，您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么？”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么？”男老师上下打量下他们，看清他们身上的校服，语气也温和了一些。 “他搬家了，手机号也换了。”苏峰突然插了进来，语气有一点的急躁，钟暖阳怕冲撞了面前的老师，拉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先别说话。 “我们有急事找他，可是今天去他家才知道他搬走了，只好来学校找您了。他父母现在都不在身边，我们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钟暖阳在旁边尽量平和的补充道。 “我最近也一直找他呢。”老师看一下苏峰，面对钟暖阳叹气道：“他半个多月没来上课了，前几天他父亲过来帮他办的退学手续。说是他们一家要去外地，让把剩下的学费退给他，因为不符合规定，他还在校长室闹了一场。” “去外地了？张叔叔来办的退学？那张叔叔……他的电话您有么？”钟暖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不知道原来张叔叔也来过学校，那他们是不是真的是全家搬走了？为什么不跟她和苏峰打个招呼呢，不告而别也有些太不够意思了吧。 “没有，当时我也问了，他支支吾吾也说不出要去哪里，只是坚持让把剩下的学费退给他。我跟他讲了咱们退费的程序，他就怒了，后来学校那边怎么处理的……我不太清楚了。”老师搓一下手，再推一下眼睛：“本来我们这种技校管理的就不严，有些孩子逃课旷课退学都是常态，只是张胜……” “张胜怎么了？”钟暖阳敏感的觉得老师知道些什么。 “那孩子看着平时吊儿郎当的，好像啥都不上心，可是专业课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几名。实操什么的也是次次拿满分，怎么说呢，在我看来，至少不是想混日子的。之前我还跟他聊过毕业以后的打算，那时候他也没有提过想要辍学的意思……不过他家里的情况我也是他爸来学校我才了解的，咱们班孩子也比较多，情况复杂的也不少，再加上之前交学费什么的都是他妈出面……”这个班主任边说边叹气，感觉也很为张胜可惜。 “那您这里应该有张胜妈妈的联系方式吧？她没有跟您说张胜为什么退学么？”钟暖阳有些焦急的看着班主任。 “她说自己也不清楚，等问清楚了联系我，到现在也没有跟我打电话。”班主任颇有耐心的回答着问题，一来是见他们穿着一中的校服，想必不是什么坏孩子，二来自己确实也比较喜欢张胜这孩子，突然退学让他自己也满腔疑问。 “要一下他妈妈的号码。”苏峰歪头在钟暖阳耳边说，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我能自己联系一下张胜妈妈么？您可以把她的号码给我么？”钟暖阳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班主任犹豫一下，看一下面前三个孩子，除了那个打着绷带的看起来桀骜不驯一点，其余两个倒的确像是重点中学出来的样子。他想一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自己翻一会通讯录，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不好意思，张胜妈妈，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就想问一下张胜那边最近还好么？哦，嗯，好的，还有，我这边有几个孩子特意过来找张胜，想跟您说两句，哎，好的……”班主任将手机递给钟暖阳。 “阿姨，我是钟暖阳，您还记得么？” “钟暖阳……是不是，咱们院里的阳阳？”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传来，让钟暖阳安心不少。 “对的，阿姨，我……我听说张胜退学了，他现在去哪里了，您知道么？” “你也听说了？我……”那边的声音里明显有些更咽：“张胜跟他爸走了……去外地了……” “那阿姨，您有他的联系方式么？我有东西要交给他，找不到他的人。” 苏峰拿出自己的手机，示意钟暖阳将号码记在他的手机上。 电话那边迟疑一下，似乎在翻找什么，过了一会报了一串号码过来，临了她又加了一句：“阳阳啊，这个号码你存好，不要跟别人说啊。” 钟暖阳答应下来，反复确认过号码后挂了电话，又将张胜妈妈的号码记录下来，才将手机还给了老师。 “谢谢老师。”钟暖阳感激的说。 “没事，你们要是见到张胜，一定劝劝他，还是好好学门手艺，年纪轻轻的，不要荒废时光了。”班主任推推眼镜，和他们点头示意一下，就转身回去了。 钟暖阳这边刚跟老师告别，苏峰已经按照刚才记下来的号码拨了过去，过了很久才有人接听，对面的声音有些谨慎。 “哪里？” “张胜？”苏峰听到声音差点蹦起来：“你小子死到哪里去了？” “……苏峰？”那边沉默片刻才开口，明显不太敢相信。 “你走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不是说换手机联系我么？你想干嘛？”苏峰语气很冲，如果张胜在对面估计巴掌就抡过去了。 “那个，我本来过两天想给你打电话的。”张胜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让苏峰的气也消下去一点。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方圆小区，是吧 “你什么情况？”苏峰深呼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道。 钟暖阳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回答，有些焦急的等着苏峰挂掉电话：“怎么说?他现在在哪里？” 苏峰收掉手机，抬眉看一下旁边抱着手站着的张帅，没有回答钟暖阳的话：“走吧，送你回家。” “不是，我问你话呢，张胜现在在哪呢？他为什么突然消失？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钟暖阳翻一个无奈的白眼，继续追问道。 “你管那么多干么，知道的多对你又没有什么好处。”苏峰不耐烦的转身就走，走两步回头看钟暖阳气的鼓起了腮帮子，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张帅站到了她身边。 “先回家吧，你不是有他电话了么，回去再问他吧。” 一句话提醒了钟暖阳，她追上苏峰的大长腿，跟他索要手机号码，结果被无情拒绝。 “你没事就不要烦他了，知道他现在好好的，你就安心吧。”苏峰瞥一眼张帅，哼着鼻子说。 “我怎么烦他了？你不要乱讲话，我还有东西要给他……”钟暖阳咬着下唇克制住想要拍他一巴掌的冲动。 “拿来吧。”苏峰转身伸出右手。 “什么？” “你不是说有东西给他，交给我，我帮你给。”苏峰面不改色。 钟暖阳手指尖捏着钱包一角，动了一下还是没有拿出来：“我为什么要给你，莫名其妙。” “不给就算了。”苏峰皱一下眉，看着张帅有些看好戏的脸心情不爽，自顾自转头往前走了。 “你们这个同学，是不是惹事了？”张帅在后面小声的问钟暖阳。 钟暖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 “你们走快点，天都黑了。”苏峰在前面催促道。 钟暖阳看一眼张帅，无奈的耸耸肩，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三人上车后，一时无言，大家各怀心事的盯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司机师傅盯着后视镜，试着张了几次口，还是苏峰先打破沉默。 “方圆小区，是吧？”苏峰清一下嗓子，看着后视镜里钟暖阳的侧脸。 钟暖阳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走吧，张叔。”苏峰没有问张帅去哪，跟司机打好招呼就靠坐在后椅背闭上眼睛：“累了，我睡了。“ 钟暖阳撅一下嘴巴，无语的摇摇头，又看向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张帅：“你都不用和家里打个招呼的么？这么晚回家。” 张帅笑着看向她：“打过了，在你同学家楼下。” “哦，”钟暖阳点点头，应该是自己当时和苏峰说话没有注意到，想到这，她冲张帅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天拖着你跑了这么多地方，回家不会挨骂吧。” “不会，我妈挺喜欢你的。”张帅笑着冲她挑挑眉，然后转头看向窗外，透过窗户的反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钟暖阳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羞涩的转过头去，他嘴角又扬起来一些。 旁边人闭着的眼睫毛扑闪两下，脑袋不动声色的扭到了另外一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映入了司机眼中，他忍不住一边开车一边摇头。 第一百六十章 她喜欢你么 车开到方圆小区的时候，钟暖阳真的睡着了，被后面的人拍了下肩膀才醒过来。 回头看的时候，张帅也是懵懵懂懂的状态，只有苏峰精神很好的看着外面。 “小区能开进去么？”苏峰冲着钟暖阳的方向问道。 “应该不能吧。前面靠边停就好了，再往前一点就是张帅他们小区。”钟暖阳伸手指着前面路灯下的路口。 “我也下车了。“张帅揉一下睡眼惺忪的眼睛，拿起自己的书包准备和钟暖阳一起下车，被苏峰一把按住。 “顺路，捎你一程，不用谢。”苏峰说的很淡定，似乎真的是想做好事。 钟暖阳在小区门口下去后，苏峰摇下车窗示意她先走，看着她的身影进入小区以后，张叔才重新开动车。 “我在这里走回去就可以。”张帅那边的车门被锁住了，拉了几次没有拉开后，有些无语的看着苏峰。 “你在追钟暖阳？”苏峰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语气不善，脸上倒是看不出情绪。 张帅没有说话，重新靠坐在后座上，半天才哼一声：“原来是想说这个。有问题么？” 苏峰扭过头看他一眼，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青筋在隐隐跳动，他咬一下脸颊两侧的肉，再松开，点点头：“她喜欢你么？” 前面司机师傅忍不住咳嗽一声，似乎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毕竟都是高中生，他回去也不太好和苏总交代。 张帅得意的挑眉笑笑：“你可以自己去问问钟暖阳。”说完笑着看向车窗外，嘴里还哼着曲子。 苏峰捏一下胳膊上的石膏，压抑住想把他推下去的冲动，瞪一下一直在后视镜里观望他们的张叔：“张叔，前面停车。” 车停稳后，张帅哼着歌拎着书包下了车，冲里面的苏峰摆摆手，笑脸反射在车窗上，让苏峰气的一锤头锤在了车门上，自己痛的直咬牙。 “你们这些小年轻……”张叔看一下后视镜里苏峰的脸色，叹口气闭上了嘴。 苏峰此刻只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自己手上的石膏更是碍眼的厉害，看着看着，忍不住拿手敲了一下，用劲过猛，让他差点翻白眼。 正郁闷的当口，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一边忍着痛，一边艰难的将手机取出来，看一眼上面的陌生数字，按下接听键。 “苏峰，之前的号码不用了，这个号你记一下，记得保密。”对面是张胜的声音。 “怎么了？”苏峰强打起精神，皱着眉头问道。 “你最近也不要来找我了，等过段时间，情况好一点，我再联系你。”张胜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在躲着什么。 “他们找到你了？”苏峰警觉的坐直身子：“你现在在哪？” “没有，还是我爸那摊破事，不过我担心找我爸的那帮人和他们有关系，反正，我最近去我表哥那避一避，你来了也找不到我人。还有，你自己小心点，上次那个被你揪到局子里的，出来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有事给我电话。”苏峰忍着胳膊上的痛，一字一句的嘱咐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吃了火药一样 第二天在学校，钟暖阳去找苏峰要张胜的电话。 “你找我？”张帅眼尖的发现在门口徘徊的钟暖阳，挑起嘴角笑一下，几步跃到门口。 “苏峰呢？”钟暖阳继续用目光搜寻着教室内的人。 “哦。”张帅笑容收敛一点，看着外面清一下嗓：“他今天没来。” “又没来？”钟暖阳皱一下眉，口袋里握着钱包的手松开了。 “走吧，我请你喝饮料。”张帅半推着钟暖阳往外走：“豆奶还是橙汁？” 两个人聊着天向小卖部走去，半路上看到迎面而来的苏峰，背着单肩包晃晃荡荡的走在操场中央。 “喂，苏峰。”钟暖阳眼尖的看到低头走路的苏峰，跑过去拦住他：“你怎么现在才来？” 苏峰抬头先看到钟暖阳的身后张帅，再看一下眼前微带责备意味瞅着自己的钟暖阳，心里浮起几分烦躁。 “什么事？”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面边走边说。 “张胜的联系方式，你还没有告诉我呢。”钟暖阳跟着他往前走：“还有，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来？” “你管我。”苏峰察觉张帅也跟着自己，停下来看着二人：“你是教导主任么？查勤？”说着皱眉扫一眼张帅的方向。 “我……你怎么了，吃火药了么？”钟暖阳被他的语气呛到了，再开口时自己不免也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你把张胜的号码给我。” “没有。”苏峰说完就走，冷着个脸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 “苏峰!”钟暖阳想去拉他，看到他胳膊上的绷带放下手，气恼的跺一下脚，对方脚下顿了一下，没理会继续朝教室走了。两边不少人看热闹似的瞅着他们，被苏峰瞥了一眼，立马四散开来。 “他怎么了？”张帅在后面看苏峰走远了，站过来唏嘘的问道。 “不知道。你也看到了，吃了火药一样。”钟暖阳扶一下额头，头疼。 “要不一会我帮你问他？”张帅观察一下钟暖阳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不用，你问他也不会说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篮球赛的事情。”钟暖阳平复一下心情，想一下又转头看着张帅：“我听说这次篮球赛咱们学校名次挺好，主力应该都有大学的推送名额，苏峰要不是胳膊受伤……总之，他应该会觉得难受吧。” 张帅脸上的笑稍微凝滞了一下，然后慢慢恢复常态：“嗯，我倒是没有想到……还是……你们女孩子细心……” 钟暖阳勉强笑一下，虽然她表示理解苏峰，可是口袋里的东西没办法给张胜，让她心里特别着急，难道，真的只能交给苏峰？可是自己答应那个紫发女孩，要亲手交给张胜的，钟暖阳摇一摇头，觉得脑袋已经不会动了。 “好了，先去喝点东西吧，一会要上课了。”张帅露出两个梨涡，笑看着钟暖阳。 两个人朝小卖部走的时候，楼上拐角处苏峰正看着他们的背影，看二人有说有笑，他沉着脸进了教室，低气压让和他打照面的人都不由的噤声。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中央空调 小卖部遇到几个女生，一见到张帅就激动的凑了过来，其中一个还带点撒娇意味的和他说着话。钟暖阳自觉地避开，去饮料区拿饮料回来，发现张帅正笑着和她们挥手告别。 “你是不是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钟暖阳微微蹙眉问道。 “什么？”张帅回头看着她，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没事，就是觉得你像是中央空调一样，走过之处大家都觉得……很温暖……”钟暖阳斟酌一下揶揄道。 “你这是夸我么？”张帅笑着扬起自己的梨涡：“不过，我没有那么厉害吧，还中央空调，最多温暖一室就不错了。” 钟暖阳喝着手里的橙汁，抬眼看一下张帅自信的笑脸，发现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说法。 “谢谢空调大人的饮料，下次想喝什么我请你。”钟暖阳淡淡的笑一下。 “好啊，说好了，明天下课过来找你。”张帅笑着挑挑眉。 钟暖阳答应后拿着给白雪买的豆奶去找她，张帅自己先回了教室。 刚到白雪教室门口，她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把搂住了钟暖阳。 “终于找到你了。”白雪激动的捏着她的胳膊，脸上五官都挤到一起了：“我妈帮我找好学校了，最近在办手续……” “什么学校？你是说……出国？”钟暖阳被她震惊到了，张着胳膊立定站好。 “嗯嗯，刚才我妈来学校了，跟老师商量来着。”白雪激动的直蹦：“我就说最近她都不管我的学习了，我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可是，去了美国，不是还得学习，而且你的英文……”钟暖阳忍不住给她一点镇静剂。 “……我听说美国那边基本上不用学数理化……而且，学习压力也不大……”白雪接过钟暖阳递给她的豆奶：“你刚才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 “碰到张帅了，他买的，快喝吧。” “你最近和张帅走的挺近啊，”白雪微眯着眼睛戏谑的看着她：“你们什么情况？” “这个……”钟暖阳楞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能有什么情况，你也清楚的，同学呗。” “你不老实，快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猫腻？这两天早上就觉得你们之间的氛围不太对，说，是不是背着我不在的时候……？”白雪拉着她到一边小声审问道。 “啥都没有，今天放学有空么？我慢慢和你聊。”钟暖阳还在消化白雪要出国的消息，觉得有好多话想要和她说。 “嗯，好的，怎么办，好舍不得你哦，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白雪抱着钟暖阳的胳膊说道。 “有舍不得么？我看你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吧？”钟暖阳不信的扁扁嘴：“估计你去了国外，很快就把我忘记了。”说完嘟起嘴委屈的看着她。 “怎么会？我们可以视频啊，再说了，我放假还要回来的呢，到时候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玩啊。” “好，你晚上不用上辅导班了吧？我放学来找你。”听到上课铃响起的同时，钟暖阳嘱咐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咖啡馆 学校后面最近新开了一家咖啡馆，钟暖阳和白雪出校门时正巧碰到他们家在发传单，就临时决定去那坐坐。 咖啡馆的前身是一家卖潮服的服装店，不知道是不是一个老板投资，如今店里墙角还挂着一排风格前卫的衣服，让钟暖阳怀疑是之前的店面库存。 因为新店大促，店里的人数不算少，二人在二楼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边一株半人高的绿植，将她们与其他人都隔了开来。 “这里还可以看到楼下哎。“白雪坐下来看到旁边的围栏上有一个小窗口，正对着下面的收银台。 “你想喝什么，我请你。”钟暖阳低头研究着面前的菜单。 “那个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白雪像是看到了什么，半趴下来仔细看着楼下的人。 “什么？熟人么？”钟暖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因为角度关系，她那边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一个浅黄色连衣裙女生的半边肩膀，除了披肩长发，看不清长相。 “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白雪直起身子，微微皱眉摇摇头。 钟暖阳无所谓的点点头，将菜单推过去:“你喝奶茶还是咖啡，他们蛋糕也有活动，我们可以选两款尝尝。” 白雪在甜品里纠结的时候，钟暖阳环顾一下四周的装潢，正想感叹店家的品味不错，突然听到旁边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拉高了调门，似乎在和谁吵架。 钟暖阳和白雪对望一下，都不约而同的朝绿植方向歪过脑袋，果然看到了不远的卡座里站着怒目圆睁的张琳，而她对面坐着的，正是那个穿着浅黄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孩。 张琳似乎感受到了周边人的目光，她有些委屈的抽抽鼻子，咬着下唇捡起座位上的书包，扭头跑下楼去，留下还在座位上悠闲喝着咖啡的人。 “她刚才说什么，你听清楚了么？”白雪看热闹般的赶紧扭过头盯着楼下，隔了几秒正好亲眼见到张琳摔门离开的背影。 “我只听到一句‘我不相信’……“钟暖阳还在盯着那个端着身子慢慢喝咖啡的侧影，现在看来，好像也是有那么一点眼熟。 “那个张琳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这爆发力可以啊……”白雪转过头啧啧道。 “那个女生，”钟暖阳看着那个淡定的背影，犹疑的歪歪脑袋：“你觉不觉得有点像杨丽莎……” “哦，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她是不是之前和苏峰挽着胳膊进西餐厅的那个……对对对，就是她，我当时对她映像就挺深……”白雪咋咋呼呼的差点蹦起来，被钟暖阳一把摁住。 钟暖阳经她提醒也想了起来，当时在她身边擦身而过的那个气质清冷的女生，倒是和面前的侧影合上了。 “她是苏峰的前女友吧?那刚才吵架是因为苏峰？天哪，太劲爆了吧。”白雪握着拳捂住嘴，眼睛里的八卦之魂都快涌出来。 钟暖阳没有说话，她好奇的打量着那个边喝咖啡边看手机的背影，觉得好像除了上次之外，自己还在哪里见过她，可是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卡座 浅黄连衣裙女生中间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和对方说自己的方位，挂了电话后，她转头朝后面扫视一下，差点抓包正在偷瞄的白雪。 “吓我一跳。”白雪赶紧扭过头，吐吐舌头：“她和谁打电话呢？不会是苏峰吧？” 钟暖阳扭头看一下那边，女孩抿着咖啡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看似不错。 “不知道，也许吧。”钟暖阳摇摇头，想到早上苏峰冷冰冰的脸，心里有些堵得慌，她环顾一下四周：“是不是得下去点单，那我下去。” “嗯，好，我占着位子。”白雪答应着，眼光还往女生那边瞟。 钟暖阳到了收银台前排队，刚前进了两个人的身位，门口传来一阵哐啷啷的声音，接着走进来四五个人，打头的就是苏峰。 钟暖阳下意识的扭头看一下楼上，白雪的小脑袋趴在小窗口那激动的冲她指着什么。她知道白雪想说什么，再回头的时候，苏峰已经带着那几个人从她后面擦身而过了，并没有理她。钟暖阳盯着他们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气恼，嘴里嘀咕一句，就到了收银员面前。 点好餐，钟暖阳拿着取餐提示牌和蛋糕上楼，一拐过楼梯转角就对上苏峰看着下面的眼神，皱着的眉头和犀利的眼神似乎都表达着不想在这里看到她。钟暖阳瞪他一眼，也装作不认识，径自走到白雪面前。 “苏峰哎，你看到了么？”白雪捂着嘴角一边偷瞄旁边一边小声跟钟暖阳说。 “看到了。”钟暖阳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拿起一块蛋糕递给白雪：“别看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秘密要谈，咱们自己吃自己的。” “我觉得最近苏峰身上那种老大的气息越来越浓了，有时候让人……”白雪小心的偷瞄一下旁边，接过蛋糕吐吐舌头继续说：“怪害怕的。” 钟暖阳听见她的话，忍不住也扭头看一下那边，因为那是个半圆形的卡座，这边望过去只能看到苏峰身边几个剃着寸头的男生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浅黄色连衣裙的女生换到了中间，挨着苏峰，被环形椅背挡的只能看到她的半边脸，倒是笑靥如花。 钟暖阳若有所思的吃着自己手里的蛋糕，时不时用眼角瞄一下那边热闹的氛围，传过来的只言片语也不过是一些互相咒骂取笑的脏话，让她听到后忍不住皱眉。 “你说，苏峰这样是不是就不打算考大学了？听说这次他们篮球队有好几个主力都拿到保送名额了，唉，说起来他也是挺倒霉的，啥时候受伤不好，偏偏是比赛前……”白雪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一边用小勺刮着蛋糕上的奶油，将最上面的樱桃铲下来递给钟暖阳，钟暖阳笑一下接过去吃掉。 “不过，他们家那么有钱，说不定也打算送他出国呢。你说是吧？”白雪吃下一大口蛋糕，继续小声的说。 钟暖阳点点头，又叹口气，忍不住再瞄一眼那边，看到浅黄连衣裙女孩不知道被谁的话逗得笑的弯腰，直起身还用拳头砸着身边的苏峰，正恍神间，桌上的提示器嗡嗡嗡的震动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八卦 白雪自告奋勇的抢过提示器，冲钟暖阳眨一下眼：“等着，我去拿。”说完整理一下裙子，就出发了。 钟暖阳看着她在经过苏峰他们身边时明显的放慢了脚步，然后慢慢挨下楼去。 等她托着托盘回来的时候，苏峰那桌突然站起来一个穿着牛仔套装的男生，吓得做贼心虚的白雪差点扔掉盘子跳起来。 好在那个男生只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就从她身边经过下楼点餐去了。 “吓死我了。”白雪惊魂未定的将托盘放下，上面的咖啡都撒出来了，她坐下接过钟暖阳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唏嘘道：“突然站起来一个人，我还以为是发现我偷听，要打我呢。” “那你听到啥了不得的事了，值得人家来灭口？”钟暖阳看白雪吓得面色惨白，忍不住调侃一下。 “听不懂，好像是谁要找他们麻烦，七嘴八舌的，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白雪噘着嘴擦干净手上的咖啡：“气氛太吓人了，都没听见苏峰说话。” 钟暖阳擦着托盘和桌上的咖啡渍，听见这话扭头看一下那边，好半天似乎真的没有听到苏峰的声音，不知道是他没有说还是她们没听见。 “苏峰的胳膊还没好呢，就想着打群架了？”白雪小声的跟钟暖阳感慨道。 钟暖阳喝着咖啡，觉得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嘲讽她有毛病啊，不是都说了不管他了么，你又不是他妈。另一个却有些犹豫的摸着下巴，说你真的要跟他一般计较么？他就是个小屁孩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难道你真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由着他去闯祸？叔叔阿姨，还有苏峰奶奶都是无辜的，让他们知道自己看着苏峰犯傻袖手旁观…… 白雪感觉钟暖阳心事重重，用手在她眼睛前面使劲晃晃：“跟你说话呢，想啥呢？” 钟暖阳缓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说啥，再说一遍，我刚才没有听见。” “我说，那个女生，和苏峰什么关系？”白雪小心的朝那边卡座示意。 钟暖阳回头看一下那边笑意盎然的女孩，似乎和刚才清冷不苟言笑的形象质壁分离了。 “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 “苏峰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啊？看张琳刚才的样子，估计是不知道这个女生的，你说，他是不是脚踩两条船？”白雪凑到钟暖阳耳边小心的分析道，说完还做个鬼脸。 钟暖阳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喝一口咖啡点点头：“那是他的事，咱们就不操心了，先喝咖啡吧。” 白雪转转眼珠，似乎还有很多想要八卦的内容想要分享，她看一下旁边，将椅子拉到钟暖阳身边，确认那边听不到，才小声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昨天才知道，一直想告诉你的。” “什么事？”钟暖阳被她的神秘气氛感染了，也压低声音问道。 “你还记得之前我同学么？就是上次和我们一起逛新华书店的，她前几天突然疯狂的问我关于苏峰的八卦，后来我一直问她为什么，她才说她想追他，好像苏峰也没有明确拒绝，她还觉得自己有戏呢。”白雪说完抿一下嘴巴，看一下苏峰那边的方向：“我不知道苏峰有没有跟她说这个女生，回去再问问她。” 第一百六十六章 等一下 钟暖阳听得惊讶失声，她无语的看一下那边苏峰的后脑勺，收回下巴：“你是说张玫？……真的假的？” “嗯。”白雪喝口咖啡点点头：“她说还约苏峰一起去看五月天演唱会呢，不过苏峰没说去不去。” 钟暖阳用勺子挖下一块蛋糕，塞到嘴里，听到这里差点咬到舌头，她疑惑的眨眨眼睛：“去上海么？”。 “对啊，她本来说和我一起去的，现在估计我去不了了。说起来，张玫在她们学校也是很抢手的，追她的男生不要太多，我都没听说过她有主动追过谁。” 因为对张玫的印象不错，钟暖阳点点头，抬头看一下苏峰那边，几个男生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了，现场安静不少。 “可能这就是男不坏，女不爱吧。”白雪继续补充说道。 钟暖阳看一下那边贴着苏峰看手机的女生，冲白雪示意下：“那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我觉得你跟苏峰关系还不错，要不你帮我问问？”白雪想到什么似的用胳膊肘碰碰她。 钟暖阳嘴里含着蛋糕，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问什么？” “就是……就是那个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 钟暖阳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这还需要问么？” “这个……就是听张玫的意思，好像苏峰是单身才对……我觉得他如果对张玫没有意思，也不用吊着她吧，如果是那样……就有点恶劣了。”白雪皱着眉头细细数来。 钟暖阳咽下嘴里的蛋糕，想一下摇摇头：“这种事我怎么问，太尴尬了吧。而且我和他关系还不错？你搞笑的吧，你没看到早上他怎么呛我的……” 白雪吐吐舌头：“我都不敢跟他说话，算了，我回去跟她讲，看她怎么想。”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和起哄声，引得好几个桌的人一起回头，钟暖阳和白雪也跟着看过去，声音是苏峰他们那边传来的，黄色连衣裙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走到楼梯口时回头笑着招了招手，接着转身离开了。 看不到苏峰的反应，不过他们一伙人也很快起身，有几个明显没喝完杯里的东西，一边站起来一边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苏峰下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钟暖阳，顺便扫了一眼旁边的白雪，然后面无表情的掉头走了。 白雪有些尴尬的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刚才他以为苏峰要和她们打招呼，笑容都挤到嘴边了。 “他怎么那种表情啊，不会是刚才我们说的话被他听到了吧？”白雪有些后怕的看一下楼下喧闹着离开的一伙人。 钟暖阳皱眉看着苏峰离开的背影，刚才被白雪的话带偏了思路，现在才想起来张胜的东西还不知道怎么交给他呢，想到这，她突然站起来，拍拍白雪的肩膀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她来不及多跟白雪解释，几步追下楼去，在苏峰要过马路前叫住了他：“苏峰！等一下！” 苏峰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到她时眼神明显恍了一下，不过也是一瞬，他镇定的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几个人同时立定等着钟暖阳走近。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又不是我妈 苏峰身边一个比他矮半头的圆脸男生看见叫住他们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可爱女生，忍不住用手指在嘴边吹个口哨，声音一出，旁边的人都忍不住跟着起哄。 眼见着钟暖阳的耳朵变成绯红，苏峰斜眼瞪了一下身边兴奋的兄弟，其中一个有眼色的连忙停下嬉笑，拉着其他几个先过马路了。 钟暖阳走到苏峰面前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冷着脸盯着她，马路对面的几个人在杂志摊前徘徊，时不时意味不明的冲着这边笑的挤眉弄眼。 “你要去干嘛？”钟暖阳看着他还没有康复的胳膊，再看一下对面几个明显不是善茬的同伴，忍不住皱眉问道。 “你管我？”苏峰本来绷着的脸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可是瞬间就恢复那副怼天怼地的架势，下巴微扬看着她。 “你胳膊都没好呢，能不能安稳两天？”钟暖阳本能的回了一句，说完意识到不太对，又连忙补充道：“还有，我要找张胜，你把他手机号给我吧。” 苏峰沉默两秒，伸手拽一下胳膊上的衣服：“你上次说有什么东西给他？拿来，我帮你给。” “不行，我答应别人要亲手给他的……你别忘了，电话号码还是阿姨告诉我的。”钟暖阳不明白苏峰为什么这么别扭，早知道昨天就不该把号码记在他的手机上。 “随便你。没别的事我就走了。”苏峰闻言面色无波，扭过身子冲对面打个口哨，等着他的那伙人心领神会的冲他比个手势，然后互相推搡着嬉笑离开。 “你们要去打架么？”钟暖阳看苏峰要过马路，心里一激动，等反应过来已经伸手拽住了他一边衣袖。 苏峰没料到她的动作，受伤的胳膊明显跟着受力，痛的他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看向钟暖阳的面容就加了几分狰狞：“你有病吧！拉我干嘛？” “你胳膊都这样了，还想去跟人家拼命么？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让你家里人跟着担心……” “你是我家里人么？”苏峰有些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你又不是我妈，凭啥管我？” 这话出口，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的神色，钟暖阳默默收回还想拉他的手，忿忿的瞪着他。 苏峰佯装拉自己的衣服，瞥一眼钟暖阳气鼓鼓的脸，又摸摸自己的后颈，终是憋不出其他好听的话，涨红着脸转身就走，丢下钟暖阳红着眼眶在原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头。 “怎么了？”白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正好看到苏峰大步流星的赌气离开，揽住住钟暖阳的胳膊问道，这才发现她在气的发抖。 钟暖阳努力平复一下心情，简单跟她说了这两天的事，然后拿出校服内兜的钱包，看着它漏出为难的神色。 “里面到底是什么啊？”白雪好奇的伸出手想要摸摸看，被钟暖阳拍开。 “我也没看，想快点交给张胜，结果苏峰死活不肯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钟暖阳捏紧手里小小的钱包，她也曾想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可是手放到拉链上的那一刻，她面前不由得浮起紫发女孩冲她眨眼的样子，那种没来由的信任和托付让她有种深深的责任感，想到这，她又将钱包小心的放回了校服内兜。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要哭鼻子哦 钟暖阳和白雪一起坐车回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下车后两人挽着胳膊边走边聊，从分别的不舍到未来的展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白雪家小区门口。 “明天我可能就不来学校了。”白雪说完先抱住了钟暖阳，怕自己哭出来。 “明天？这么快？”钟暖阳张着嘴退开一点距离，有些惊讶的望着她：“不能等到学期结束么？也没几天了。” “我妈联系的那个机构好像要办一些什么手续……”白雪捏着钟暖阳的胳膊：“我也没想到这么突然……不过走之前，我会来找你告别的。” 钟暖阳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她伸手抱住白雪，隐忍一会才开口：“好吧，那你记得走之前一定要联系我，我还有东西想要给你。” “你们俩怎么了？”张帅的声音突然在她们身后响起。 两人一起回头，看到路灯下张帅穿着短袖拖鞋，手里拎着两袋垃圾站在几米外看着她们。 张帅转身将垃圾丢到旁边的垃圾站，拍拍手走向两人：“还有，你们放学去哪了？我没找到你们就先回家了。” 钟暖阳和白雪相视吐吐舌头，今天沉浸在分别的情绪里，把张帅给抛之脑后了。 “怎么还哭了呢？谁欺负你们了么？”张帅走近几步才发现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钟暖阳抹一下眼角，转头看一下白雪：“她马上要出国了……” “是么？那不是挺好。”张帅稍微惊讶一下马上咧开嘴笑道：“不是正和了你的意。”说着冲白雪挑挑眉。 白雪看张帅笑的灿烂，自己也挤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脸：“嗯……” “你们这是在话别么？气氛这么沉重？”张帅捕捉到空气里的伤感，慢慢放下自己上扬的嘴角。 “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暖阳哦。”白雪拍着钟暖阳的胳膊转头对着张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是在托孤么？”钟暖阳忍不住破涕为笑，伸手戳一下白雪的脸蛋：“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真的，一个人在国外，不要哭鼻子哦。” “是哦，我孤苦伶仃，太可怜了……”两人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抱头痛哭，张帅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左右看看，生怕她们的哭声招来不明所以的群众围观。 过了几秒，张帅试图劝慰她们，发现不怎么有用，只好在旁边默默等着她们自己哭够了。 “好了，别哭了，咱们成熟一点好不好。”钟暖阳自己哭完开始不好意思了，她擦完自己的眼泪，又帮白雪抹去眼泪：“等你去那边分享好玩有趣的事情给我们，记得要多拍照片啊。” 白雪点点头，回头看看有些尴尬的张帅：“我走了你会想我么？” “我？”张帅指指自己的脸，想一下用力点点头：“当然了，肯定会的。”说完露出他的招牌梨涡以示肯定。 白雪笑着摇摇头，对钟暖阳做个口型：“他骗我的。”然后拍拍钟暖阳的肩膀：“你以后受了什么委屈记得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知道么？” 钟暖阳笑笑，摸摸她的头：“你也是。”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报纸 回到家后，妈妈正陪着妹妹在客厅看电视剧，钟暖阳打过招呼就进屋了。 钟暖阳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出书包里的钥匙打开泛黄的锁头，这里是自己唯一一个不愿舍弃的隐私之地，连母亲都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钟暖阳从里面翻找一下，抽出一张存折，她小心的翻开看了下里面的数字，离自己的目标还差着一大截。她咬着手指想了一下，将夹在其中的银行卡抽出来，重新锁好抽屉。 存折里的钱是她自己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有之前姥姥她们给的压岁钱，也有自己打零工赚的一些，大头主要来源于自己给杂志投稿的稿费，她在闲暇的时候写了一些故事和散文，没想到都被发表了。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文章被刊登在报刊上的时候，钟暖阳兴奋极了。那天她一早起来就把自己的文章翻出来悄悄放到了妈妈做饭的灶台旁，一边在洗手间洗漱，一边竖着耳朵听外边妈妈的动静。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什么反应，等她进屋换衣服的时候还瞟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发现灶台边的报纸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这么想着，钟暖阳激动的钻进卧室，吓得迎面出来的妹妹翻了一个白眼。 钟暖阳美滋滋的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在餐桌前准备吃饭了。 “怎么又是这个？”钟暖阳一眼看到餐桌上的酸奶麦片和培根，不由得皱起了眉。 “阳阳不爱吃这个么？”周刚反应过来，转头看着张雪：“还有别的么，她不爱吃就吃点别的。” 看母亲有些为难的样子，钟暖阳在心里叹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就这个吧。” 周云抬眼看一下略显尴尬的三个人，噘着嘴咬下一大口张雪专门给她做的自制汉堡， “妈，你有看到一张报纸么？”钟暖阳眼神过处都没有看到自己的文章载体，忍不住小声问道。 “报纸？哦，看到了，你要用么？我给云儿包了吃的了……”张雪倒了杯牛奶递给钟暖阳，随手指了一下餐柜。 钟暖阳马上回头，果然看到上面一个透明塑料袋里有用报纸包起来的什么东西。 “你怎么不问我一下。”钟暖阳有些激动的站起来，走到餐柜旁想拆开塑料袋看看。 “我也不知道那是你要用的，正好没东西包，就顺手拿来用一下，家里还有那么多报纸呢，不行，一会出门再给你买一张……”张雪不明白女儿突然失态的原因，有些愕然的看向周刚。 周刚忙站起来帮钟暖阳解开包裹严实的塑料袋，里面不知道包了什么，用报纸包了好几层，还能看到渗出的油渍。 “今天云儿她们要野餐，给她买了一份炸鸡，可以和朋友一起吃，我还留了一份，今天放学回来一起吃……” 钟暖阳看着印着自己名字的章节被油渍染得皱皱巴巴，一股委屈窜入鼻头，差点掉下几滴泪来。 “哎呀，已经脏掉了，没事，一会出去我再买一份给你，我看看这是什么报纸来着……“周刚伸手去扯报纸的正面，正好把钟暖阳的笔名给扯碎了。 第一百七十章 面条 “啊~”一直在旁边默默吃早餐的周云突然叫了一声，张雪和周刚都看了过去。 周云捂着半边脸痛苦的看着两个大人：“我的牙……” “怎么了，我看看。”张雪先伸手将周云的手拉下来，让她张开嘴。 周刚也忍不住凑过去查看，丢下钟暖阳一个人看着手里破碎的报纸难受。 “好像是智齿发炎了，不行今天请假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张雪抬头对着周刚说道。 “可是我今天要主持车间大会，走了没有人替……”周刚看周云哭的梨花带雨也是心疼，皱着眉头为难的说。 “没事，我带孩子去，你赶紧吃完稍微收拾一下，我这就去给厂里打电话。”张雪一边说一边起身去拿钱和包，走到钟暖阳身边时她摸了一下她的头：“乖，一会妈给你钱，你自己再买一份报纸。” 钟暖阳欲言又止的捏紧了手里的残片，看着母亲急匆匆的换好衣服带着周云出了门。 继父从外衣口袋找出50块钱递给她，有些歉意的让她自己去买喜欢的早餐。钟暖阳摇摇头，扯扯嘴角说自己有钱，然后攥紧手里的破碎报纸，忍着落寞的心情回房间背好书包，出了门。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张雪已经熬好了粥，桌上放着几样周云爱吃的小菜。她坐在餐桌边仔细的看着周云捂着半边脸小心的进食，自己女儿什么时候进来都没有察觉。 钟暖阳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努力调整好心情，才走进餐厅，自然的问候了一下周云的情况，然后自己盛了半碗粥，安静的吃完。 放下碗筷，她抬头看一下明显操劳疲惫的母亲，起身将碗筷收拾好，然后站在张雪身后替她捏着肩膀：“妈，你累了就去睡一会吧，我来照顾妹妹。” 张雪欣慰的拍拍钟暖阳的手，抬头冲她笑一下：“没事，我不累，你快去写作业吧，我看云儿吃完饭也没啥事了。”说完满眼怜爱的看着鼓着半张脸的周云小口啜饮着粥和小菜。 周云听见这话也抬头冲张雪甜笑一下，钟暖阳手下的力道突然顿了半拍，她苦涩的咽口口水。为了不让妈妈看出来，钟暖阳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就默默进屋了。 在屋里写了一会作业，她又从笔袋中拿出父亲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父亲温柔如水的目光，她忍不住一遍一遍的描摹着他的眉眼：“爸爸，我是不是太小气了，为什么看着妈妈对妹妹好，我会伤心？妹妹也很可怜，那么小就没有妈妈了，对不对？……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还会记得妈妈和我么？” 过了一会，门口有敲门声，钟暖阳连忙将照片收好，擦干净眼角的泪花：“什么事？” “刚才看你没有吃什么饭，妈妈给你煮了一碗面。”张雪端着一碗面条站在门口：“你是要出来吃还是在屋里吃？” 钟暖阳忙将书本收好，站起身接过还冒着热气的饭碗放到桌上，惊喜的说：“哇，是西红柿鸡蛋面。” “嗯，趁热吃吧，要不要把炸鸡也拿过来。”张雪笑着看着钟暖阳手舞足蹈的样子。 钟暖阳开心的摇摇头：“就这个就好了，谢谢妈。” “那个……今天早上……”张雪看着钟暖阳吃了两口面，才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是妈妈的疏忽，那个报纸，后来你买到了没有？要不要我在帮你找一下？” 钟暖阳看着妈妈愧疚的眼神，原本胸口好多抱怨委屈似乎一下子瓦解了，忖度一下，她笑着摇摇头：“没事了，一张报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珍珠 回忆完这些，钟暖阳趁着夜色未深，换了便装出了门。 小区门口就有一个atm，旁边的小卖部门口坐着几个小孩吃着零食玩游戏，旁边的花园旁几对大爷大妈在周边人的围观中翩翩起舞，还有不少牙牙学步的孩子跟着爷爷奶奶的步伐扭着屁股。 钟暖阳取好钱刚走出atm，迎面蹦过来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手里举着一只棒棒糖。 “姐姐，请你吃糖。”小女孩将棒棒糖递到钟暖阳眼前。 钟暖阳被吓一跳，不过很快认出面前的女孩是谁，又笑了。 “谢谢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家啊。”钟暖阳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棒棒糖，顺手摸摸她的脑袋。 “等我姥姥跳舞呢。”小女孩指一下那边跳舞的人群，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首轻快的音乐，大妈们舞着折扇跳的正嗨。 钟暖阳点点头，看着她扑闪的大眼睛，半蹲下身子：“对了，你上次好像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陈珍，姐姐可以叫我珍珠。”陈珍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圆圆的小脸看着很是天真无邪。 “好的，小珍珠，谢谢你的棒棒糖，你想吃什么，我请你。”钟暖阳笑着指一下身后的小卖部。 珍珠笑的更甜了，嬉笑着拽着钟暖阳的胳膊，冲门口玩闹的孩子们一边做鬼脸一边炫耀：“姐姐给我买好吃的了~” 钟暖阳和院里的孩子都不是很熟悉，此刻看着孩子们有些羡慕的眼神，心念一动：“大家每人选一样吧，姐姐请你们吃~” 话音刚落，七八个孩子都哗啦啦的涌过来，一口一口“谢谢姐姐”然后就跑去小卖店选零食了。 “你们……回来……”珍珠松开拉着钟暖阳的手冲过去，把那几个小伙伴连拉带拽的扯出来。 钟暖阳试图阻止，看其他小朋友似乎挺惧怕珍珠的，都皱皱巴巴的出去了，只好自己进去拿了几包薯片饼干之类的，交给珍珠，让她分给大家。 “姐姐，你不用管他们，谢谢你的零食哦。”珍珠开心的接过钟暖阳手里的塑料袋。 “等等，你们怎么都这么怕她？”钟暖阳发觉珍珠在这伙孩子中似乎很有威仪，忍不住收回手发问。 “他们都要抄我的作业，当然得听我的了。”珍珠抢先答道，说完朝其他人吐吐舌头，好不得意。 钟暖阳看其他孩子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拉着珍珠站到一边：“你平时都是这样交朋友的么？” “他们又不是我的朋友。”珍珠不以为意的噘噘嘴巴。 “是么？”钟暖阳半信半疑的看看那帮踢石子玩的小孩，再看看珍珠：“那你还让他们抄作业？” “当然不是免费咯，他们要用棒棒糖换的。”珍珠说着得意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大把棒棒糖：“上次那个哥哥说要找你，也给我买的这种……”她说到这突然停下，看一下钟暖阳的脸色，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再挤出一个笑脸。 “上次那个哥哥？你是说……苏峰？等等，他…零食是他给你买的？”钟暖阳稍微反应一下，皱眉问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然知道了 珍珠噘着嘴不说话，钟暖阳原本还想要追问几句，看她如此委屈的样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终了叹口气，她拍怕珍珠的肩膀，将零食交到她手上：“下次想吃零食来找姐姐，不要随便拿别人的，知道了么？” 珍珠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她一下：“我听姐姐的话，姐姐能不讨厌我么？” 钟暖阳半蹲下身子：“我没有讨厌你啊，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那天，那天那个哥哥看起来凶凶的……”珍珠说的憋红了脸蛋，委屈的看着她。 钟暖阳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的摸摸她的头：“那你也不用说谎话啊。” 珍珠握着钟暖阳的胳膊，撒娇道：“姐姐，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么。” 钟暖阳从没有遇过会和自己撒娇的孩子，平时很多小孩看她远远走来都不敢靠近。虽然自己并没有讨厌孩子，可是也不会刻意亲近，遇到珍珠这样会撒娇的，她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点点头。 “不过，后来我又见过那个大哥哥了，他和一个漂亮姐姐走在一起，哼，真花心。”珍珠说到这里双手叉腰，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钟暖阳被她的话和表情弄得哭笑不得：“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苏峰……？不过，你才几岁啊，你知道花心是什么意思么？”说着她忍不住伸手捏了下珍珠圆圆的脸蛋。 “当然知道了。”珍珠认真的看着她，好像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话：“那天我在市中心看到的，那个小姐姐胳膊这么挽着他。”说完她踮起脚挽起钟暖阳的胳膊，模仿给她看。 钟暖阳听她说完，笑着咳两声：“好吧，你倒是观察的挺仔细的，不过，苏峰……就是那个哥哥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那么看不惯他？“ “姐姐，你都不生气的么？”珍珠睁大眼睛观察着钟暖阳的表情，然后点点头：“果然，都是他一腔情愿……姐姐你其实不喜欢他吧？” 钟暖阳被她说的瞠目结舌，一阵无语之后揉揉她的脑袋：“你小脑袋里想什么呢？电视剧看多了吧……看，你姥姥跳完舞了，赶紧回家吧。” 那边的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四散的大人们开始找自己家孩子，广场里告别招呼声此起彼伏，珍珠的姥姥也在其中卖力的喊着珍珠的名字。 “来了。”珍珠扯着嗓子回应道，然后回头冲钟暖阳笑一下：“姐姐，我回去了，谢谢你的零食，下次再来找你玩。” 钟暖阳冲她摆摆手，看她蹦蹦跳跳的跑到热闹的人群里，自己也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 赶在店面关门前，钟暖阳买回来了一大摞东西，双手捧着朝家里走去。 天色太暗，加上小区的灯时明时暗，钟暖阳抱着东西好几次差点被脚下的坑洼石子路绊倒。 “小心。”一个好听的女声在钟暖阳耳边响起，同时接到了她不小心掉落的两包东西。 “谢谢。”钟暖阳感激的看着对方将东西重新放到自己怀里，抬头冲她笑一下。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电话号码 “不客气。”对面的女生笑的很甜，和钟暖阳印象中高冷的气息差了两层楼远。她帮钟暖阳捡好东西就转身潇洒离去，路灯下浅黄色的连衣裙泛着层层光晕，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跳舞踩着节拍。 钟暖阳怔忪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是再怎么看那个背影也是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个，那么，问题来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钟暖阳忍不住四顾一下，没看清她是从哪里走来的，但应该是从小区里面出来没错。 带着疑问回到家，妈妈正在找她，看她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我正想出去找你呢。” “就去马路对面买了点东西，想做点手工。”钟暖阳看电视机已经关了，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客厅：“妹妹呢？怎么电视剧这么快演完了？” “嗯，进去复习功课了，下次晚上出门要跟妈妈说一声，去小区门口也一样。” “哦，好的。”钟暖阳刚才明明是打了招呼，只可惜电视剧情太精彩，没有人注意到她在说话。 “最近学习不紧张么，怎么还有时间做手工玩？”张雪看着钟暖阳怀里的东西，忍不住微微皱眉。 “不是玩，放心吧，不会耽误学习的。好了，我进屋了，你也快去休息吧。”钟暖阳换好鞋后抱着东西准备进屋。 “哦，对了，刚才有个女孩子来找你，说有东西要给你。”张雪从电视柜下面拿出一张折叠的很仔细的纸：“好像是个电话号码。” “女孩子？是谁啊？”钟暖阳将怀里的东西重新放在鞋柜上，伸手接过纸条。 “没见过，挺漂亮的，穿着，穿那个黄色连衣裙，头发这么长……”张雪边回忆边比划：“我想让她等你回来的，结果给她倒杯水的功夫人就走了，也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 钟暖阳一下子就明白了来的人是谁，她惊讶的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串数字：”她怎么知道我们家在哪的？” “是你同学么？不是你告诉人家的么？”张雪递完纸条就转身进了厨房收拾晚餐留下的碗筷。 钟暖阳怀着诧异的心情找来座机，一个一个对着纸条按下数字键。 那边响了快十声，才被人接了起来，传来一个低沉急促的声音：“苏峰？” 钟暖阳心里隔楞一下：“张胜？是你么？” “……钟暖阳？” “是啊，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为什么不告而别呢？你是出什么事了么？……”钟暖阳的话又急又密，吓得张雪举着两只手从厨房出来，用嘴型问她怎么了。 “你别急，有机会我会慢慢和你解释的……那个，我现在不方便讲电话，苏峰说你有东西给我，你先交给他吧，先这样，我得挂了……”张胜说完这句话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钟暖阳拿着话筒听着里面的嘟嘟声，半天才慢慢放下。 电话号码是张胜的没错，可是为什么是她送过来？而且她刚才明明没有认出自己，那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地址的呢？钟暖阳咬着下唇想，明天得和苏峰好好谈谈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还好没有睡过头 第二天早上下着小雨，张帅撑着伞在站台等着钟暖阳，远远见到她，他忙笑着挥手打招呼，然后慌乱的拽一下滑落的单肩包带。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张帅看一下手腕，手表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 “昨晚睡得比较晚。”钟暖阳顶着两个黑眼圈边说边打哈欠：“你怎么还没走？都快迟到了。” “是啊，我等你半天了，以为你又早早走了。不过你这是熬夜了么，黑眼圈这么重。”张帅等着钟暖阳走近身边有些讶然的说。 “睡了两三个小时。”钟暖阳抿一下嘴巴努力辨识进站的公交站：“车来了，快走。” 两人收好雨伞先后上了车，找了后排的位置坐下。 “白雪今天就不去学校了吧。”张帅细心地帮钟暖阳将伞放到过道那侧，看看自己的鞋子，从包里翻了半天找到纸巾，认真的擦了起来。 钟暖阳坐在一边哼哼嗯嗯的应和两声，随着车子的晃动，两个眼皮已经忍不住慢慢重合了。 张帅擦干净自己的球鞋，注意到钟暖阳的鞋子边缘也沾上了泥水，起身问她要不要纸，才发现她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暖阳昏昏沉沉中被旁边的人晃醒了，这才发现自己在上学路上，车已经到站了。 只是奇怪的是旁边坐的不是张帅，而是一脸冷漠的苏峰，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钟暖阳惊讶之下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在这？张帅呢？” 苏峰一脸嫌弃的推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我认识你么？司机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晕过去了，怎么能睡成这样，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 钟暖阳又羞又恼的去擦自己的嘴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流了口水，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抬不起胳膊。她挣扎了几下，这下真的把自己给挣醒了，发现原来刚才是一场梦，只不过自己真的是在公交车上。 “睡醒了？”旁边的张帅看她满面通红的醒转过来，忙转过来望着她。 钟暖阳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侧着脸偷偷擦干净嘴角的口水，轻轻点点头：“是不是快到了？” “嗯。还有两站。”张帅说完就安静的看着自己手里用过的纸巾，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理它们。 钟暖阳打着哈欠小心的伸个懒腰：“还好没有睡过头。” “你昨晚熬夜学习了？”张帅将纸巾揉成一团塞到左手手心里，转头微笑着看向钟暖阳。 “也没有，看一会书，做了点手工。”钟暖阳揉着睡麻的肩膀，转一转僵硬的脖子。 “我以为你这种学霸现在也开始熬通宵背书了，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张帅笑出梨涡，戏谑的说道。 “什么学霸，你也太高看我了。”钟暖阳打着哈欠示意张帅递雨伞过来：“以你的才智，只要认真看几天书，哪还有我什么事啊。” 张帅笑的格外灿烂，自己侧身走出去，转身将雨伞递给钟暖阳:“我就当是你夸我了。” “是夸你啊。你以前的iq测试比我高好吧，所以，你的心思都在艺术创作上了，不然怎么可能考的过你。”钟暖阳跟在张帅身后慢慢走向后车门。 第一百七十五章 水洼 两人下车后雨下的更大了，张帅先打开伞照顾钟暖阳下车。 车下因为雨势过大下水道来不及排水，有不少水洼，张帅在钟暖阳脚落入水坑之前眼疾手快托了她一把：“小心，水！”结果她脚下不稳被他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半揽进了怀里。 钟暖阳一下子和张帅靠的这么紧，头皮发麻之余下意识就推了他一把，等反应过来再去拉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见着对方噔蹬两步定格在水洼中间。 “呀……”张帅感到水漫入脚趾后夸张的几步从水里跳出来，站到边上心痛的喊了好几声“我的鞋”。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钟暖阳看张帅的新鞋被泥水浸的面目模糊，后悔不已。 “算了……没事……”张帅痛心疾首的说，还不忘挤出一个笑容。 钟暖阳从来没有见过他笑的这么难看，心里更加愧疚：“我刚才……我……” 张帅努力潇洒的摆摆手：“没事，一会就干了，赶紧走吧，不要迟到了。”说完举着伞走到了前面。 钟暖阳赶紧跟上，一路上瞅着他滋滋往外冒水的鞋子，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干嘛那么使劲。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附近时，雨小了一些，旁边因为修天然气管道的原因只留了一条一米左右的小路。张帅转身想让让钟暖阳先走，被她拒绝了。 “快走吧，别迟到了。” “让一下。”话音伴着一阵“阵雨”飘落到钟暖阳脸和肩膀上。 “你干嘛。”钟暖阳一扭头发现苏峰在旁边转着自己手里的伞柄，刚才砸到自己脸上的水珠就是从上面甩下来的。 “刚不是说了么，让一下。”苏峰淡定的走过钟暖阳身边，一言不发的径自从张帅身边挤了过去，两人的雨伞撞到一起，又甩了钟暖阳一头的水。 “你有病吧。”钟暖阳抹一下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泥水的水珠，不满的抬头冲苏峰喊道。 苏峰没有回头，得意的耸耸肩膀，在雨雾中扬长而去。 “这小子。”张帅等他走远了才认出是谁，咬着后槽牙忿忿的说。 钟暖阳望着苏峰潇洒的背影，不知怎么想到了刚才在车上做的梦，梦中人和前面的背影融合在一起，加上头上脸上的雨水，让她气恼不已。 “你没事吧？”张帅转身看到钟暖阳面色不好，关心的问道：“是不是他撞到你了？我帮你去教训一下他。” “不用了。”钟暖阳侧身走到前面：“我自己去。”说完迈开脚步朝校门走去，因为修路加上下雨，门口有些拥堵，钟暖阳很快就赶到了苏峰身后。 “苏峰。”钟暖阳双手握着伞柄叫他一声。 门口执勤的学生握着姓名录站到了大门两侧，正等着上课铃声响起，看到门口的两人其中一人忙朝他们摆手。 “钟暖阳，快点，要打早读铃了。” 钟暖阳冲她点点头，转身看着苏峰：“放学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苏峰好像已经猜到钟暖阳要说什么，他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紧跟在钟暖阳身后的张帅，脸色一沉就进了校门。 钟暖阳和张帅赶在铃声响起之前跑到了教学楼下，她气喘吁吁的边收伞边对张帅说：“晚上我有事，你不用等我回家了。” 张帅疑惑的歪一下脑袋，想问她要去干嘛，恰巧铃声大作，钟暖阳冲他摆摆手，上楼去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放学后 放学时雨终于停了，钟暖阳收拾好作业和卷子才想起来要去找苏峰，她抓着书包准备出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苏峰在走廊拐角处单手转着篮球。 “昨天的电话号码，是不是你让人送到我家的？”钟暖阳走过去劈头盖脸的问道。 苏峰停下手上旋转的篮球，瞥一眼身边准备看热闹的过客，看她们走远了才微皱眉头看着钟暖阳：“张胜没跟你说么。东西呢？”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钟暖阳抓住重点紧咬不放：“还有，你为啥自己不送，要让你女……你朋友送过来？” 苏峰似乎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摸摸自己的鼻头，咳嗽一下：“那个，就……听说了呗……”不等钟暖阳再问又立即转换话题：“还有……你东西拿来了没有？” 钟暖阳犹豫一下，将那个破旧的小钱包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苏峰手边：“你要拿好了，不要搞丢了。” 苏峰一把接过，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翻一个白眼：“知道了，罗里吧嗦。”说着捡起掉在地上的篮球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钟暖阳叫住他，看他不耐烦的站过身看着她，她咬着唇走近几步，看一下周边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问道：“张胜是不是惹什么事情了？昨天电话里……” 苏峰冲她竖起食指，嘘声示意她缄默，眼神扫一下旁边教室鱼贯而出的人们。 钟暖阳等着周围的热闹散尽，才重新看向苏峰，期待的看着他。 “他怎么跟你说的？”苏峰将钱包放到口袋里，转着篮球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啥都没说，就急匆匆挂了，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到底是犯什么事了？”钟暖阳直觉张胜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苏峰收住手里的篮球，看一眼下面热闹的操场，此刻的校园生机勃勃，面前的每一个面孔似乎都笑的灿烂无比。再回首看一眼满脸疑惑的钟暖阳，他扯一下半边嘴角，用一种嘲讽的口气说道：“他不愿意说，你觉得我就知道了？没事不要多管闲事，好好读你的书去吧。” 说完，他轻轻抛高手里的篮球，吹着口哨转身离去，丢下钟暖阳一个人在后面恨得跺脚。 “苏峰！”钟暖阳气的咬牙：“你……” 苏峰没有回头，只是将篮球扔高一点，再接住，背影有些畅快。 只是苏峰没有说的是，昨天本来确实是自己要去送那个电话号码的，只是临时有事耽搁了，让她送过去并不是自己的本意。 昨晚吃完饭后张胜联系了他，给了他一个新的号码，电话里他提到了钟暖阳一直找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张胜犹豫一下，同意他把号码交给钟暖阳，自己去跟她说。 苏峰挂了电话就穿衣服准备出门了，结果被刚参加完饭局回家的老爸抓个现行。 “你这么晚要去哪？”老爸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说话调门高了好几度。 “表姐找我有事。”苏峰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脱口而出。 “哦？”老爸身后紧跟着进来淡黄连衣裙的女生，她看着明显吃瘪的苏峰狡黠一笑：“没错，是我找他。” 第一百七十七章 闭嘴，化你的妆吧 “你这个月让我给你打了多少掩护了？”安茜跟苏峰出门后捶了他一下。 苏峰举起受伤的左手笑着讨饶：“谁让你是我姐呢，我爸就相信你，你说怎么办。” “你姐我脚都磨破了，还没来的及坐下休息一下，就被你坑出来了。”安茜嗔怪的又敲一下苏峰的脑袋：“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早就该让舅舅把你腿打折了。” “哎？上次是谁假扮你男朋友帮你吓跑渣男的？你弟弟我也不是啥用处都没有吧。”苏峰傲娇的挺起胸膛：“姑姑问起来，我可是帮你应付的妥妥的。这次你再帮我一下，大不了明天请你吃自助餐，怎么样？” “呦吼，威胁我是吧，你小子把柄我可是没少拿啊。”安茜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一下苏峰，最后撇着嘴摇摇头：“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还有，自助我要吃新开的那家……” “好好好，您老人家说去哪，咱就去哪，能走了么。”苏峰不耐烦半推着安茜往前走。 安茜穿着高跟鞋被推的差点踉跄，转身对着苏峰的右胳膊又是重重一锤：“要死啊，你小子就这么推女生，注孤生吧你。” 苏峰挠挠头，转过去让表姐搀着自己的右胳膊：“你说你没事穿什么高跟鞋，走也走不快，跑也跑不了。” “废话，你还打算让我走路去？”安茜停下脚步瞪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会不会，您辛苦两步，咱出门就打车。”苏峰真是服了这位姑奶奶了，要不是怕老爸责骂，真想丢下她自己上路。 “你为啥不让司机送？你家司机不是刚送你爸回来，应该还在车库吧？” “走吧您，怎么这么多话呢。”苏峰拉着表姐朝着大门口走去，心想就是怕司机跟着才拉你出来掩护的，怎么可能让他报告自己的行踪。 “等等。”安茜突然停下了脚步，狐疑的盯着苏峰：“你不会又要去找你那帮哥们了吧？你可是答应我的，不能乱来。” 苏峰无奈的挑挑眉：“都说了不是了，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去了。” 安茜嗔怪的瞪他一眼：“你自己去？出了事让舅舅骂我？你想的真好，走吧，我得盯着你。” 两人出门走到路口等到了来接他们的滴滴，上车后苏峰就沉默的靠坐在椅背上，手里一直小心的反复折叠着一张便签纸。 “什么东西，给我瞅一眼。”坐在旁边补妆的安茜余光捕捉到他的动作，自然地伸手去拿，被苏峰躲开了。 “啥都没有，你口红，花了。”苏峰指着安茜手里的美妆镜，试图让她专心在自己的事情上。 安茜嘁一声，果然重新打开美妆镜，细细观察起自己的嘴巴来，一边看一边说：“什么稀罕东西，那么宝贝，不会……是情书吧？”说完戏谑的看向苏峰，发现他耳朵居然一下子红了，安茜夸张的捂住嘴巴：“天哪，不会吧，傻弟弟，你真的是去送情书啊？” 苏峰看一眼前面的司机，然后做一个威胁的手势咬着牙说：“闭嘴，化你的妆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套路 车窗外的霓虹闪烁，苏峰回想起那天张帅得意的笑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咋了？单恋？”安茜看着苏峰的脸色揣测道，说完自己都不太相信：“你不是说你在你们学校是校草么？还有谁会拒绝你这‘绝世大帅哥’呢？” 苏峰听着表姐揶揄自己，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炸毛，只是重重的靠坐在椅背上，自嘲的叹口气：“你不是也说我金玉其外么。” “也？”安茜敏感的捉到关键词：“这是谁这么有眼光，还和我说一样的话？”这句话出口她发现苏峰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立马机敏的收起化妆镜：“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小男孩么，总是幼稚一点……哎呸呸呸，算了，你直接跟姐姐说吧，究竟怎么了？” 苏峰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啊？这样啊。”安茜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又说：“不对，那你现在是去干嘛？大半夜的，你不会是去找人家男朋友麻烦吧？” 苏峰看着手里的纸条，陷入沉默，安茜以为被自己说中了，急的坐直身子：“苏峰，你不要犯傻了，你以为揍人家一顿，女朋友就跟你走了？……” 苏峰转头无语的看着她：“你把我想成啥了？我又不是傻子。” “哦，是吗？”安茜怀疑的眯眯眼，但看他马上要炸毛，立马转换话题：“上次那个一直缠着你的小姑娘，你和她分手是因为这个么？” 苏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狂响，他撇开表姐的问题，先掏出手机，看一眼上面滚动的陌生数字，按了接听键。 “苏峰是么？”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语气有些迟疑和不确定。 “我是，你哪位？”苏峰皱眉看一眼旁边的表姐，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怎么会落到陌生人手里。 “张胜让我联系你的，你现在能来趟安辰里么，现在，木子酒吧，红色发箍的就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有人催促的声音和嘈杂的音乐声，女子加快语速说完这句话，没有等到苏峰的答复就匆匆挂了电话。 苏峰握着电话愣了一会，再看向安茜时明显有些犹豫。 安茜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大半内容，她皱眉盯着表弟：“这又是谁啊？什么事这么急？什么酒吧？你可别去啊，大半夜的，我不好跟舅舅交代。” 苏峰收起手机沉默一会，心里一边盘算一边旋转着手机，几秒后下定决心似的将手机塞回口袋：“姐……” “哎，你别叫我姐，你每次干坏事就想拖我下水，告诉你，没门，你今天别想丢下我，你去哪都得带着我，不然别开口。” 苏峰知道表姐如果知道张胜的事情，肯定不会让自己插手的，可自己又不能不插手。刚才电话里的女子应该是知道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虽然他也怀疑真假，可是直觉告诉他这次非去不可。 “这个，你帮我转交，怎么样？”苏峰将手里的便签纸递过去。 “你要去哪？”安茜没有伸手接，怀疑的看着他。 “我去看一眼，半小时后过来接你。” “不行！“ “迪士尼套票？” “不……行！” “外加三天的住宿报销？”苏峰咬着牙说。 “不……五星级？”安茜开始松口。 “成交！”苏峰吸一口凉气，开始心疼自己的钱包同时怀疑自己被套路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闭嘴把你 苏峰赶到木子里的时候，里面正有一伙喝醉酒的人勾肩搭背往外走，其中一人步伐不稳，撞到了苏峰身上。 苏峰下意识的避开自己的左胳膊，还是被撞得咧了下嘴，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他皱皱眉。本来想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谁知道撞人的反到不满意了。 “你小子……刚……才那是什么表情?”说话的人晃晃悠悠指着苏峰，酒气连着乱飞的吐沫星子让苏峰皱着眉退后几步。 “你……你……你还躲……看……看不起看不起你哥是不？”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剃着程光瓦亮的光头，说话间就直愣愣的冲苏峰扑了过来。旁边的人试图拦住他，可是光头喝醉后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旁边的人拉扯几下差点一起跌倒。 苏峰冷眼看着他们扯成一团，有些厌烦，不过因为心里有事，此刻没心思和醉鬼纠缠。他转身想继续往里走，却被另一个看起来年轻一点的小黄毛一把扯住了胳膊。 “你小子想去哪？”小黄毛身材瘦弱，长手长脚，耳朵上带着四五个耳钉，他扯着苏峰的右手转头招呼光头：“哥，人我帮你拦下了……”说话间人却毫无预兆的向后面跌倒了。 苏峰有些不耐烦的甩开拉扯他的胳膊，打量一下面前的这几个人：“我赶时间，有事说事。” “大哥，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拉着光头的两人中有一个剃着寸头，皮肤黝黑的青年，他听到苏峰的声音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打着绷带还横的不行的小伙子，似乎想到了什么。 “大哥，这小子刚才推我。”小黄毛爬起来马上过来告状，揉着自己的胳膊指着苏峰骂骂咧咧。 “算了，大哥，咱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超哥那边还等着咱们呢。”说话的人半扶着摇摇晃晃的光头，给苏峰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他刚才推我那一下怎么算？”小黄毛涨红着面孔不依不饶的在一边扇风：“大哥，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刺儿头，不给点教训他还真以为咱们都是好欺负的……” “闭嘴吧你，嫌最近还不够乱么？超哥那边问起来你兜着？”劝和的那人看起来格外冷静，他皱眉骂一句小黄毛，和板寸青年两人连拉带拽就将光头架走了，剩下小黄毛一人还有些不服的呆立在原地，直到远处传来同伴的叱骂声，他才不情不愿的扭头走了。 苏峰知道这些人是超哥的手下，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迈步进入嘈杂的酒吧大门，门口并没有人盘查身份，里面喝酒跳舞的人也没有谁回头看他一眼。 苏峰被霓虹灯晃得眼花，努力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带什么红色发箍的女生，正打算离开，有人拍了下他的后背。 “这边走。”身后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一身黑色短打的女生压低帽檐低低的说，要不是挨得近，苏峰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苏峰先看一下周边，没有人留意他们，这才小心的跟在女生后面向后门走去。 后门漆黑的巷弄里满是垃圾久不处理留下的酸臭味，苏峰皱着眉头踩过地上的碎玻璃瓶，跟着面前的女生一起走向不远处一个时隐时现的红色光点处。 那里有一个浑身哆嗦的女孩靠坐在犄角旮旯里神魂飘散的吸着烟，听到脚步声靠近，她迅速用手捏灭烟头，紧紧贴着墙壁站起来，全程大气也不敢出。 第一百八十章 孟雪 “人我给你带到了。”戴鸭舌帽的女孩并没有回头，只是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苏峰，然后随手压一下帽檐，没有等两人说话就转身潇洒离开。 缩在墙角的女孩先是松一口气，接着机械的点点头，目光注视着同伴离开，直到听到后门开合的声音，好半天确定没有其他人跟来她才松一口气似的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台阶上。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苏峰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女孩一边用哆嗦的手试图重新点燃手里的香烟，一边满怀怨念的瞅一眼面前的苏峰：“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赶过来了……你说的危险，是那个光头么？”苏峰见到她之前就大概猜到了几分，此刻再看一眼她捏在手里的红色发箍，怪不得在里面找不到人。 “你也见到了？”女生捏着手里的香烟紧张的看着苏峰：“今天要不是我机灵，恐怕真就折在这了……张胜这b，不要再让我见到他，否则……”她一边咒骂，一边用力的按压打火机，可惜一直打不起火，气的她暴躁的又骂了句脏话。 苏峰犹豫一下，伸手从她手里接过打火机，嗤的一声划开一道澄黄的火焰，示意女生点烟。 “谢了……”女生凑近点着手里剩了半截的香烟，一边猛吸两口，一边仔细打量一下身边的苏峰：“你就是张胜的铁子？胳膊怎么折了？我叫孟雪，张胜的女朋友……呸，前女友。”说完这话她被烟呛得咳弯了腰。 “女朋友？”苏峰有点意外的看向她，孟雪长得比较娇小，一张娃娃脸上画着不太相符的浓妆，头发应该挑染过，耳后几缕颜色明显比较深。不过虽然她穿着谈吐在努力扮演大人，但看得出年纪应该不会比自己大。他看着孟雪被烟呛得猛咳不止，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只好安静等着她缓过劲来。 “都说是前女友了。”孟雪擦一下被呛出来的眼泪，将手里的烟头狠狠捻灭在墙壁上：“自己跑路……算什么男人……” 苏峰一时哑言，自己根本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过往，只能缄默的在旁边看着她发泄。 “他是不是都没有跟你提过我？”孟雪红着眼睛抬头看苏峰：“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他走都不带着我，我还老想着他，担心他出事……” 苏峰不知道说什么，觉得今天这场面不是自己善于应付的，此刻更是想不明白孟雪叫自己过来的用意：“是张胜让你打电话给我的么？” “他走的时候只给了我这个号码，说遇到困难可以找你。”孟雪抬头看一眼苏峰，自嘲的笑一下：“是不是很坑？好在今晚我就走了。你见到张胜告诉他，别想甩开我。我会回来找他的。”说完，她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峰：“这东西，你帮我还给他，告诉他，老娘只要他人，别想用几个臭钱打发我。” “你说要走，准备去哪？”苏峰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如果你觉得不安全，我可以帮你找个住处。” 第一百八十一章 火车 孟雪将手里已经揑的皱皱巴巴的红色发箍随手扔到了角落的垃圾箱里：“你？算了吧，最近张胜身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超哥找你干嘛？因为张胜么？”苏峰之前在超哥身边并没有见过孟雪，不知道她和那伙人有什么关系。 “也是，也不是……”孟雪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先递给苏峰，被他摆手拒绝了，有些讶然的挑挑眉毛：“怎么，连烟都不抽？”孟雪说着顺手先给自己点上一根，吞吐出一口烟雾后才重新开口。 “张胜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他爸把超哥手里的一笔款子给卷走了，本来他跟我说超哥不打算追究了，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他就消失了。那几天我快疯了，要不是后来接到他的电话，我真的打算报警了……” “超哥知道你们俩通话的事了？”苏峰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警觉的看着她。 “应该是，我跟红姐说了……”孟雪小声的点点头，又马上抬头看着苏峰：“可是，我一直以为跟红姐说没关系的，以前苏峰家里有事，都是红姐和紫姐帮着料理的，谁知道……” 苏峰回头看一眼黑漆漆的后巷，一个死胡同，他潜意识觉得此地也不便久留：“刚才那个女生是什么人？能带我们出去么？” 孟雪点点头，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铃声响了三下她就挂了：“她一会会来找我，我不能让超哥他们找到我，最近会去南方待一段时间，张胜那边，你帮我转告一声，‘对不起’还有‘等着我。’” “你打算怎么走？一个人？你家里人找你怎么办？”苏峰皱一下眉头，有些担心的问。 “嗯，今天晚上的火车票，我家里人早就没人管我了，我爸妈就在南方打工，我说去找他们，我姑姑别提多开心。”孟雪猛吸一口香烟，看着烟气汇成一个缥缈的形状，有些老气横秋的说。 “哪趟火车？”苏峰掏出手机点开火车订票软件：“我送你。” “呵，你倒是很有责任感，”孟雪吐着香烟笑笑：“你不怕回来跟张胜不好解释？” 苏峰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嗯？” “哈哈，逗你玩的。”孟雪笑着抖落烟灰：“当然不用了，你也不看看我像是能被人欺负的样子么？不过……”孟雪笑着冲苏峰挤挤眼睛：“如果不是认准了张胜那傻子，我倒是可能会喜欢你这款的……” “我是怕……”张胜有些无语的试图解释下自己真正的想法，可是被孟雪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不会吧，你当真了？张胜还有你这么经不起玩笑的兄弟呢？好了好了，我就是嘴欠，当然知道你是好心了，放心吧，我初中开始就自己坐火车来来回回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孟雪笑着掐断手里的香烟，指一下苏峰身后：“人来了，咱们可以走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花衬衫 “我送你去火车站。”苏峰看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们身后的鸭舌帽女孩，回头对孟雪说。 孟雪点点头，没有再开玩笑。苏峰看一眼虚掩着的酒吧后门，里面依稀可以听到震耳的音乐声：“把你帽子给她，一会出门等我信号。”苏峰对鸭舌帽女生叮嘱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穿过喧嚣拥挤的酒吧，苏峰刚接近大门就觉得不太对，果然，还没等他发完短信，就觉得面前吹来一股凉风，他本能的一低头，躲过了来人的一拳头。 “果然是你小子。”对面的人小眼睛，塌鼻梁，身材有些瘦峭，穿着花衬衫，牛仔裤。方才的一拳没有如愿打中苏峰，让他有些意外的瑟缩了一下。 “你被放出来了？”苏峰认出了面前的人，有些厌烦的皱皱眉毛，同时单手点了一个发送键。 “托你的福，吃了几天牢饭。”那人护着自己的肋骨处，龇牙咧嘴的盯着苏峰的动作，似乎有些害怕他突然攻击自己。 “嫌短了？再好心送你进去待几天？”苏峰看一下他踌躇的脚步，默默上前一步。 “你……你给我等着，我叫人过来收拾你……”花衬衫揉着自己一边肋骨，别扭的一边后退一边恐吓着说。 苏峰冷哼一声，看着他踉跄着转身离开，看来那一摔没有摔断他的肋骨真是有些可惜。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苏峰才按了一下手机，铃响了几下被挂断，等了几秒，孟雪压低鸭舌帽快速走到了他身边。 “车停在前面了，走吧。”苏峰先确认下外面没有可疑的人影，才带着孟雪迅速穿霓虹闪烁的酒吧一条街，找到了等着他们的网约车。‘ “你刚才说外面有人，人呢？”孟雪缩在车后座上小心的看着外面。 “叫人去了。”苏峰边拨手机边无关痛痒的说：“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 “冲你来的？超哥？你怎么惹到他了？也是因为张胜？” “不是……等一下。”苏峰说着话那边电话接通了，示意孟雪自己打个电话，就转过脸去。 “怎么样，见到人了么？”苏峰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不过见到她妈妈了，东西给她了，应该会转交的，放心吧。”那边是安茜云淡风轻的声音，然后听到她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人，叫了一声小心，然后传出一些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好了，挂了。”然后电话就被按掉了。 “你女朋友？”孟雪隐约听到是个女声，忍不住问一句。 “我姐。“苏峰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将手机收回口袋：“你的火车是几点的？” “晚上十点，你有事么？” 苏峰看一下手表，摇摇头：“算了，明天再说。”说完就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那个……”孟雪小心的看一下苏峰的脸色：“你没事吧？” 苏峰没有说话，默默盯着前面司机的导航，不知道再想什么。 孟雪舔一下嘴巴，也不敢开口了，心想这小子严肃起来还挺骇人，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玩笑不知有没有惹到他。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相册 钟暖阳那天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学校见到苏峰，张胜的号码也没有打通过。 除了每天两点一线的穿行在学校和家里，中间她还约白雪出来聚过一次。那天钟暖阳将自己亲手做的影集交给了她。里面是自从相识起两人的所有照片，后面还有大片的空白页，等着白雪自己去填满。 “我自己也有一个，以后再见面大家可以把之后的时光一起分享，就当过了两份人生，是不是挺棒的？”钟暖阳看白雪摩挲着过往的照片，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忙笑着打岔道。 白雪认真的点着头，一把抱住钟暖阳:“我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老逞强……” 这回换钟暖阳差点落泪，她在白雪肩上仰着脑袋，尽力轻快的说：“我什么时候逞强了，倒是你，出去后不要把我忘了……” 两个人互相擦着眼泪，又说了好多互相取笑的话，才把伤感的气氛给抛开。 “说真的，我觉得张帅好像有点喜欢你，你怎么想？”白雪抱着那本装帧精美的相册，舍不得放手，看着钟暖阳认真的问道。 钟暖阳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问题，脸孔肉眼可见的红了，她喝一口奶茶试图掩饰下自己的不安，被白雪不留情面的揭穿。 “哈哈，你脸红了，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钟暖阳有些恨其不争的锤她一下：“你忘记齐云的事了？还想给我乱点鸳鸯谱？” 白雪闻言有些惭愧的吐吐舌头，不敢继续取笑，只好奇的盯着钟暖阳，等她自己交代。 钟暖阳叹一口气，把那天自己因为尴尬逃下车，后来发现他对别的女生同样暖而不适应，再到现在调整好自己心情的过程如实拖出：“所以说，就是这样了。” “什么叫就是这样了？你要是喜欢他，就跟他说啊，告诉他以后只能对你一个人这样，不然，你会吃醋的……“ 钟暖阳听的差点上手捂她的嘴：“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 “你刚才不是说有一点……动心么？”白雪一边躲着她的手，一边促狭的眨眨眼睛。 “不是……哎呀，我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可能以前，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就是，普通同学……真的！”钟暖阳看白雪不相信的摇着头，急的真想咬唇了：“真的，骗你是小狗。” “好好好，不用这么激动，我相信还不行吗。”白雪笑着摆摆手：“不过，如果他真的跟你表白，你也不接受么？” 钟暖阳愣了一下，认真思考两秒，然后摇摇头。 “为啥，我觉得还挺好的啊，你们看起来也是那么般配。”白雪嘟着嘴遗憾的说。 钟暖阳无奈的摇摇头：“你还说齐云和我配呢，好了，别老想着拉郎配了，你马上要走了，说说走之前还想干什么，我陪你。“ “好啊好啊，我准备列一张清单，把想吃的，想带的都列出来，等你休息陪我去吃，去买。你别想逃了。” 钟暖阳喝着奶茶点点头，和白雪两个人聊的热切，没注意到两人身后不远的位置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直留意着她们的谈话内容。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他应该不想你们同情他 钟暖阳和白雪喝完饮料走出奶茶店，迎面正好碰到了打完球的庄子一伙人。 “怎么这么巧，你们打算去哪？坐下聊会天呗。”庄子好久没有见到两人，有些开心的叫到。 “怎么就你们几个，苏峰呢？”白雪一眼就发现篮球队成员里没有苏峰的影子。 钟暖阳看着众人身上冒着暑气面上激情澎湃的样子，再想到上次看到苏峰时他单手转着篮球面色阴冷的模样，心里有些触动。 “他……”庄子看一眼二人，摸摸后脖颈欲言又止：“我最近也没有怎么见到他，电话也不接，我们准备一会去他家看看他……” “听说你们队里拿到了保送名额，有你的份吧？”白雪看着庄子白里透红的面色，不用想也知道了。 “唉，说起来也是可惜，苏峰如果手没有受伤，我们也不用赢的那么艰难了，这个名额，本来铁定有他的……”庄子看一眼身后的弟兄，大家都跟着摇头叹气。 “那也是你们靠实力得到的，苏峰应该不想你们同情他。”钟暖阳状似无心的插了一句，看大家都看向她，她有些尴尬的转头看着白雪：“你不是说想去书店么，快走吧，一会就关门了。” 白雪点点头，两人和庄子他们告别就离开了。 庄子点完饮料和几个兄弟在钟暖阳她们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众人转头一看，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隔着两个座位冲庄子笑着摆手打招呼，她身边还有两个没有见过的女孩，应该是她的朋友。 “张琳？”庄子有些惊讶的扭头看看其他人，同时不自在的挠挠脑袋。 “难得你还记得我。”张琳歪头笑一下，笑容甜美，庄子旁边几个人都不由自主跟着咧开嘴唇。 “这……你怎么也在这……”庄子还记得之前她缠着自己找苏峰的场景，看她笑的那么灿烂，心下不由一紧，带些戒备的小心问道。 “怎么，这里被你们一中包下来了么？”张琳带些娇嗔的嘟起嘴，看庄子身后几个人有些害羞的不敢和自己对视，她得意的昂起头：“还不准别人进来喝东西了么？” 庄子慌得直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那个，好久没见了……你们喝什么，我请你……” “呵呵，那就谢谢了。”张琳冲身边的姐妹眨一下眼睛，她们看看庄子，又看看张琳，以为又遇到了追求者，同时心照不宣的露出笑容。 庄子擦一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热出来的汗水，长舒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苏峰为什么要和她分手，但是感觉自己面对张琳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真是岂有此理。 “下周我和朋友过来看你们打球哦。”张琳和朋友准备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冲庄子笑一下，让他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那个，苏峰最近没在队里。” “我知道，谁看他啊。”张琳笑着说完这句，摆摆手走了，剩下一脸懵的庄子和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队友跟着大声起哄。 第一百八十五章 走吧，不会卖了你的 转眼就到了学期末，忙碌的复习和考试让钟暖阳焦头烂额，没有余力操心其他的事情。 这天考完试她和往常一样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有个低年级学妹神秘兮兮的找到她，说有人在校门口等她。 钟暖阳犹疑的来到学妹说的地方，没有发现人，只有一群初中生模样的男生聚在一起打闹，旁边的文具店门口有两个抽烟的男人时不时朝这边瞥一眼。 “你就是钟暖阳？”初中生中有一个长相透着机灵的男孩子发现了东张西望的钟暖阳，撇下身边的同伴走了过来。 “嗯，你……找我？”钟暖阳上下打量一下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虽然自己看起来小，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初中生用看小孩子的目光来看自己吧，想着她挺直身子，清一下嗓子：“有事么？小同学？” “嗯。”男孩点一下头：“走吧。” “等等，你是谁啊，要走去哪？”钟暖阳看他甩一下单肩包就头也不回的迈步走了，不禁有些着急。 男孩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多疑问，皱着眉头耸一下肩：“走吧，不会卖了你的。” 钟暖阳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苏峰，不过看着他稍显稚嫩的面孔，倒也是好笑多于生气了。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走到他面前，拿捏着长者的口吻说道：“小同学，我怎么说也比你大几岁，即使不叫姐姐，最起码的礼貌总该有吧。你知道我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我？有那个必要么？”小男生有些不自在的扭一下身子，咳嗽一下：“反正，你跟我走，一会你就知道了。” 钟暖阳思忖一下，再看看小男孩认真的目光，犹豫着点点头。 男孩带着她走了一段路，穿过放学后热闹的巷弄，转几个弯到了一家喧闹的小吃店门口停下来，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进去。 “这里？谁让你带我来的？”钟暖阳看男孩像完成任务般满意的点点头，作势要走，忍不住开口问道。 “都说你进去就知道了。”小男孩冲钟暖阳不耐烦的摆摆手，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就消失了，让钟暖阳气的挥了个空气拳。 “这臭小子，这都是跟谁学的。” 钟暖阳一边怨念，一边忍不住好奇的推开门，里面满是放学后来打牙祭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弥漫着各种甜点面包香甜的味道。钟暖阳皱着眉打量着三三两两坐成一堆的人群，除了大家面前堆积的各色美食，她并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作弄了，突然有个人从最角落的位置站了起来，冲着眯眼四处寻找的钟暖阳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这里。”远处的紫发女生看钟暖阳依旧迷茫的样子忍不住又出声提醒一句，确认她看到自己，才放下高举的手臂。 “怎么是你。”钟暖阳看清招呼自己的对象后有些惊讶的走过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离他们远一点 “这里吃的还不错。”紫发女生一边招呼钟暖阳坐下，一边拿起桌上的薯条。 “东西不在我这里……”钟暖阳想到自己没有完成当日的嘱托，不觉有一些愧疚尴尬的神色：“我本来要亲手交给他的，可是中间出了点事……” “我今天就是过来谢谢你。”紫发女孩淡淡的笑着面对钟暖阳，说话间抬手打个响指，一旁忙的团团转的服务生看到召唤很快赶了过来。 “紫姐，啥事？”服务员是一个圆圆脸蛋的兼职小男生，长得眉清目秀，因为忙碌额头上都是细碎的汗珠，不过此刻丝毫看不出疲累，脸上堆着笑等着紫姐的吩咐。 “给我妹妹拿一份你们这卖的最好的那个冰激凌，还有小吃。”紫姐靠坐着椅背老练的招呼道，说完还给旁边一直好奇观望的女孩子们飞了个眼刀。 “嘚嘞。”服务员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很快就托了一堆东西过来，一一堆到钟暖阳面前。 “我不吃东西。”钟暖阳的声音被他们同时忽视，紫发女孩轻轻压一下她拒绝的手臂，用口型做了一个“乖”，钟暖阳不好拒绝，只好又重新坐好，微微不安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零食。 “不用跟我客气。耗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就叫我紫姐吧。”自称紫姐的女孩看起来不会比钟暖阳大多少，只是面上的妆容和夸张的发色明显将她和屋内大多数学生隔离开了，她笑的明媚，语气也是软软的，可是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威慑感。 “紫姐。”钟暖阳踌躇一下终于叫出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坐直身子：“你说的耗子，是张胜对么？他到底怎么了？” 紫姐慢慢喝一口面前的可乐，抬眼看看钟暖阳的神色，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你上次让我带给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钟暖阳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了。 “你没有看过么？”紫姐有些惊讶的样子，又拿了根薯条放到嘴里：“你不怕是什么违法的东西？” 钟暖阳虽然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没有朝那个方向想过，听她这么一说再联想到那钱包的大小形状，不由后知后觉的害怕了一瞬，看向紫姐的瞳孔都跟着放大了。 “哈哈，真可爱，逗你的，不是，放心吧。”紫姐摒着面孔看的钟暖阳差点流汗，才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一笑笑的差点呛到自己，她一边咳嗽着放下手上的可乐杯，一边重新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姑娘来。 “你和耗子是同学?” “嗯，小学同学。”钟暖阳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刚才有一瞬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此刻开口只觉得嗓子里有些干涩，想要质问，但还是忍住了。 “嗯，耗子这孩子挺不错的，真是可惜了。”紫姐看钟暖阳始终不动面前的吃食，也没有刻意催促，只是起身将钟暖阳面前的冰激凌拿了过去，自己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送到嘴里，尝了一下点点头：“嗯，味道不错。” 钟暖阳强忍耐心看着她吃完半盒冰激凌：“……为什么说他可惜了，他是惹麻烦了么？” 紫姐舔一下勺子上的冰激凌：“听耗子说你是好学生，我之前还有些不怎么信，不过，既然他不想牵扯上你，做姐姐的总要顾念几分。”说完她将勺子放回冰激凌盒里：“你回去告诉苏峰，东西我收到了，有机会我会来找他的。” “苏峰？”钟暖阳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她怎么知道东西在苏峰手里？可是还没等她问清楚，紫姐已经起身离开了。 “听姐姐一句，以后还是跟他们离远点。”紫姐临走摸一下钟暖阳的脸颊，带着忠告意味的笑一下，更是让钟暖阳如坠云雾。 第一百八十七章 梦魇 钟暖阳反应过来的时候“紫姐”已经在众人的注视下推门走了出去，好在方才小吃店里人来人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对话。 那位圆脸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旁，在她抬头时挤出一个笑，问她需不需要打包。 钟暖阳看着满桌子的吃食愣了一下，开始在书包里翻找自己的钱包：“不用了，多少钱？” “不用不用，买过单了。要不要我再拿份冰激凌过来？”服务生依旧礼貌微笑看着她，仿佛店里的忙乱都没有钟暖阳的需求重要。 钟暖阳有些尴尬的谢绝后背起书包离开了喧闹的小吃店，出门后发现方才那几个初中生还在远处角落徘徊，时不时瞄向这边，看到钟暖阳的目光扫过，他们忙转过头去，装作和自己的小伙伴聊天。 钟暖阳转身朝他们走过去，几个孩子面上明显有些慌乱，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带钟暖阳来的人。 “你们是在等我么？”钟暖阳看向那个看似纨绔的男孩，他转着手上的车钥匙，瞪一眼身边默不作声向后躲的兄弟。 “紫姐呢？” “走了。”钟暖阳如实说道，又顿一下：“你们是跟着紫姐的？你才多大，不用上学的么？” “你管我！”少年条件反射般的挺直腰板，朝身边伙伴使个眼色：“我们走。” 钟暖阳看着他们还没长成的身影互相碰撞着走远，想到紫姐说的话，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晚上回到家，她又翻出张胜的电话号码，不知道第几次拨过去，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忙音，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换号码了。今天之前，她还觉得张胜的离开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变故，可是紫姐的话由不得让她多想，如果张胜真的走了弯路，自己应该怎么办？再退一步，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他来找自己，让自己帮忙，自己该怎么面对？ 钟暖阳看着面前的复习资料，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似乎自己踩在了在一条看不见的三岔路上，她很想将张胜拉到自己视力所及的地方，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的很远，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这么想了一会，钟暖阳头疼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复杂？钟暖阳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张胜有什么瞒着自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这一晚上，钟暖阳辗转反侧，很难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到自己被看不清面目的人追杀，路上遇到的人都冷眼看着自己，没有人出手帮忙，钟暖阳在梦里用力嘶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直到泪水打湿了面颊，才惊醒过来。 窗外的月光冷冷的照着书桌，旁边的妹妹睡得正酣，钟暖阳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和呼吸，确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钟暖阳回想起之前很多个这样的夜里，自己无意中发现母亲在梦中哭泣，不知道是不是也做了同样的梦。那时候父亲离开没有多久，她们还住在姥姥家里，钟暖阳擦拭着母亲眼角溢出的泪水，曾默默发誓，自己要保护好姥姥和妈妈，不让她们受人欺负。可是如今，姥姥早已不在，妈妈也不在需要自己保护，想到这里，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连带着方才那恐怖的梦境，让她在夜里无比冷静的感到了孤单无助。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还会道歉？ 回到清凉的山顶，钟暖阳的思绪在往事中飘忽许久，直到感到照在面上的阳光开始慢慢变暖了，才缓缓回神，她注意到苏峰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的反应，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去。 “咱们吵过的架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你说的，我都不记得了。” 苏峰看着钟暖阳扑闪的眼睫毛，轻咳一下才开口“那次吵过之后，我后悔了好长时间，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 钟暖阳抬眼看一下他，哼了一声：“你还会道歉？” 苏峰更了一下，看着钟暖阳带些怨气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后脖颈：“你这是……还在生气？” 钟暖阳本来想一口否认，可看苏峰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自己的脸有些心虚的红了，心事被戳穿让她很是没面子，她有些气恼的转身想走，却被苏峰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苏峰嘴上在道歉，眼睛却开始晶晶闪光，握着钟暖阳胳膊的手不管她怎么拍打都不肯放开。 钟暖阳气的狠狠踩了他一下，才勉强挣开了被抓住的胳膊：“快松手。小心我喊非礼了。” 苏峰听到她说的话，不知为什么面上露出一丝愉悦，他压抑住上扬的嘴角，慢慢收回手点点头：“好，那你不要跑，我就不抓你了。” 钟暖阳咬着牙瞪着他：“你这脸皮是越发厚了。我就不该理你。” “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提前说好，你不能生气走人。”苏峰不动声色的堵住了她回去的路，一脸诚恳的说。 “不过说来话长，”苏峰看钟暖阳没有真的要走的打算，指一指大树下的水泥桩子，咧嘴笑一笑。 钟暖阳不太情愿的被苏峰拉着坐到水泥桩子上，他则背靠着大树一边回忆一边叙述。 “我其实不认识佟铃。”苏峰一开口就看到钟暖阳不可置信的表情，连忙补充道:“我是说之前，后来她来找我我才知道她是哪个……” “你是说她来学校找你的那回？” “嗯。”苏峰点一下头，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钟暖阳被他盯得不耐烦，转过脸看着旁边打架的两只蝴蝶：“看见了呗，这又不是什么机密。” “哦。”苏峰像是无意中挖到了什么宝，眉毛跳了两下，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继续认真跟钟暖阳交代那段过往。 “那天她来找我，说对不起我，我都懵了，追出去发现她要打车走，我二话没说就跟上去了。” 钟暖阳一直安静的听着他讲述，听到这里忍不住抬眼看他一下，看他有些自得的样子，忍不住嫌弃的摇摇头。 “上车我问她刚才什么意思，她一直哭哭哭，司机还以为我把她怎么了呢。”苏峰一边说一边无奈的摊开手。 钟暖阳差点被他逗笑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尽量板着脸道：“我要是司机，直接将车开到派出所让警察盘问你。” 苏峰摸着鼻子略显浮夸的道：“现在想想，可能司机看我不像坏人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叫佟铃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苏峰在出租车启动前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佟铃身边问道。 佟铃明显受到了惊吓，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看车外再看看苏峰，明显没想到他会追到车上来。 前面的司机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们二人：“不是说去机场么，还走么？” 佟铃反应过来连忙答道：“走走走，您先开车吧。”然后转过来看着苏峰：“我得赶飞机，晚了就来不及了。” 苏峰点头示意司机先开车，坐好后又问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佟铃从他坐进车里脸就一直涨的通红，此刻更是不敢直视苏峰的眼睛，尽量将自己缩在远离苏峰一侧的空间里：“我今天就走了，你如果真的不记得我是谁…” 苏峰确实对面前带着黑框眼镜和牙套的女生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对她此刻的状态倒是有一丝的眼熟，他疑惑地端详着对方，不过久久还是说不出名字来。 “我好像见过你。”苏峰坦然的承认自己没想起来。 佟铃原本有些期待的眼神暗了下去，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似哭似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事的，我都懂，我都懂……” 苏峰有些无措的看着豆大的泪珠从佟铃的黑框眼镜后面滚落下来，而且她嘴里越是说没关系，眼泪就掉的越厉害，很快原本强撑的嘴角也瘪了下去，最后可能觉得再也控制不了，她直接抱起自己的胳膊将头埋在里面放声哭了起来。 “你……你没事吧……”苏峰感觉到前面的司机一直在后视镜里观察着后面的情况，其实自己此刻头更是一个比两个大，本来觉得莫名其妙的他此刻除了无语，更是有些后悔今天的冲动了。 佟铃哭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转过脸在自己的背包里找到纸巾，抽抽搭搭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前面的大叔在后视镜瞄一眼僵在一边不懂的安慰的苏峰，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摇头叹气。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之前在学校后巷……”苏峰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激动的转过身子看着佟铃，但看到她手里的面巾纸又犹豫一下，带些小心问道。 佟铃抬头看他一下，一边擦着泪水一边不太好意思的点点头：“对不起，吓到你了。” 苏峰松一口气，刚想再说什么，佟铃先开口了。 “我叫佟铃……” 这几个字一出口，苏峰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他看着面前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女孩，疑惑的拧起眉毛。 佟铃看到他的反应，脸又一下子涨的通红，抱紧双肩包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你……就是佟铃？”苏峰的嗓子有些干哑，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斜靠在座椅上有些困惑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又问了一遍：“就是你跟教导主任写的举报信？” 佟铃捏着背包的手指都开始泛白了，她头低的太低根本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她听完问话有些僵直的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章 车里 “为什么？”苏峰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郁闷，眉毛拧成一股绳：“我怎么得罪你了？” 佟铃听到有些受惊似的连连摇头：“不是，你没有，不是这样的……” “那是谁逼你的？”苏峰语调明显冷了不少，坐的久了，他双手撑着膝盖活动一下腿脚。 佟铃那边半天没有说话，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环绕着沉默的二人，苏峰忍不住扭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只见她缩着肩膀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苏峰忍不住皱皱眉头。 “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他尽量克制自己的不开心，可是语调听起来冷的让人害怕、 佟铃明显抖了一下，推一下下滑的黑框眼镜，小心的点点头，紧接着又赶紧低头扣起自己的手背来。 后面渐渐紧张的气氛弥漫了整个车厢，让出租车司机忍不住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他搞不懂这两个学生有什么矛盾。今天两个中年人包下他的车，让送女儿去机场，结果路过一中她突然说想去看一眼母校。因为看时间还早，又是包车，他没多想就让女孩下车了，谁承想她一会就带了这个满脸阴郁的男孩子上来了，本以为是要送她去机场的同学，可是这会的气氛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呢？一会要不要给人家家长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个情况？ “你要是对我没意见，那就是有人恐吓了？黄狗？”苏峰摸一下打着绷带的手，思索着说。 佟铃听到苏峰的话瞳孔明显大了一圈，可是她很坚决的摇摇头，抿紧嘴巴不说话。 “不是？”苏峰有些怀疑的看向佟铃：“能不能痛快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铃身子震了一下，接着眼泪一串一串的落了下来，自己捂着脸接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前面开车的司机忍不住了，看一下后视镜里苏峰绷紧的脸：“我说，同学，你把人家女孩子都给整哭了。” 苏峰心里很是郁闷，自己平日最看不得这些女生哼哼唧唧的掉眼泪了，此刻真想开车门下去，可是出租车早就上了高速，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景色和身边只知道掉眼泪的佟铃，苏峰深深的叹口气，今天真是脑子抽了，跟过来干嘛？ 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问了，靠在座椅上望着外面的车流思考一会怎么回去，身边抽抽噎噎的佟铃过了好一会终于开口了。 “那……那……那个举报信……不是……不是我故意的……” 苏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行了，都过去了了，反正该处分的也都处分完了。” “你……你受处分了？”佟铃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湿漉漉的眼珠子里满是诧异：“可是，杨丽莎说……”说到这她立马捂住嘴巴，紧张的看向苏峰的反应。 苏峰微微皱眉：“杨丽莎？怎么还和她有关系？” “没有，没有，没有关系，我乱说的，真的。”佟铃有些着急的否认道。 苏峰怀疑的看着她，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跟杨丽莎有关的信息，似乎渐渐有了一些眉目。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机场 车厢内陷入沉寂，苏峰不开口佟铃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解释，她咬着唇时不时瞟一下身边气氛冷的快结冰的苏峰，觉得自己手脚也快冻僵了。 车快开进机场时开始慢慢减速，一直没有出声的苏峰抬眼看一眼前面隐约可见的机场大楼，沉声对司机说：“一会直接带我回市区吧。” 司机瞄他一眼，清清嗓子说了一声好嘞，就继续专心开车。一旁的佟铃似乎松了口气，开始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 “你坐飞机去哪？”听着耳边悉悉索索的声响，隔了半晌苏峰突然开口问道。 “哦？嗯，上海。”佟铃因为刚才的事还有些惴惴不安，有些忐忑的先看一下苏峰的表情才小心翼翼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苏峰从来没有凶过她，可是他一开口自己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你一个人？”苏峰余光看她翻看整理着证件，随口问道。 “嗯。”佟铃低声点点头，将整理好的东西默默收回包里，因为感到苏峰注视的目光，她的手都一些微微的抖动。 苏峰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忍不住皱皱眉，调整个舒服的坐姿头靠在椅背上，一边望着窗外飞闪而过的树木一边彻底放空。 车子很快到了航站楼门口，司机主动下车帮佟铃取后备箱的行李，独自坐在后座的苏峰有些无聊，看着外面川流的人群，又看看后视镜，看了一会，他忍不住了，推门下了车。 “你怎么这么多东西？”苏峰下车站到佟铃身边，看着她脚下的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和偌大的手提包拧起眉头。 “那个……”佟铃被吓了一跳，正准备从地上拎起的行李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苏峰手里。 苏峰面无表情的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将地上的包拎起来放到行李箱上，冲佟铃扭一下头：“走吧，我送你。” 佟铃本来想说不用，但苏峰已经单手推着行李迈步走开了，自己只好跟司机道一声别连忙追上去。 “真的不用，我可以的，你还受伤呢……”佟铃在入口处追到他，试图接过苏峰手里的行李，被他轻巧躲开了。 苏峰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推着箱子继续走在前面，佟铃看他的样子也不敢开口了，只能迈着小碎步默默跟上，一边小心的观察苏峰的脸色，一边四处找着写着自己航班号的值机口。 在里面转了十分钟，佟铃才找到了地方，苏峰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行礼推到了值机台，单手帮佟铃把行李放上传送带，接着又是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准备走了。 “苏峰！”佟铃在后面喊了一声，喊完自己不安的推一下眼镜，有些紧张的等他回头。 结果苏峰只是抬起右手摆了摆，没有要回头的打算，佟铃有些急了，不顾值机员的催促喊道：“你……你自己小心，他们还会找你的。” 苏峰身形稍顿了一下，继续头也不回的走了，这边值机员又催了几遍，佟铃才反应过来拿证件出来递过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习惯这件事 苏峰从进一中起就觉得和这个学校的氛围格格不入，在以前的学校里，他虽然也不爱学习，虽然也是每天开小差，可是从来没有考试垫过底，偶尔发挥超常甚至还能超越排名中位线，躲过老爸的棍棒教育。 可是到了这里，他突然发现大家都在拼命学习，似乎一分两分的差距都能让身边人失落好几天。尤其是每当自己昏昏欲睡时身边人奋笔疾书吵到他的时候；或者难得清醒时，百无聊赖间看着课堂上那么多人为了争辩一道题目激动的不行，他都觉得抽离且……好笑。自此每次考试垫底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在父亲拿到成绩单暴躁如雷的跳脚时他还莫名有种兴奋感。 最开始遇到张胜的那几天他很是兴奋，第二天就打电话约他出来聚一聚，约在了超哥开在校门口的网吧，可是张胜拒绝了，跟他说了另一个地方。 那天放学去赴约的路上苏峰看到了齐云，他身边跟着两个跟屁虫似的低年级女生，一脸花痴的仰着脸跟他说话，像之前很多次在学校里看到的那样，齐云随便说的什么话都能让她们红着脸频频点头。 苏峰像是看到什么刺目的东西，转过头去。却看到马路对面的钟暖阳抱着一堆打印的试卷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就是笑的灿烂的齐云。 苏峰觉得胸口堵得慌，正好脚下踩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过来的空易拉罐瓶，他想都没想就一脚踢飞了出去，正好砸到了前面一个吃烤肠的男生头上。 那男生无辜的捂着脑袋转过头，看到苏峰后本来想骂人的嘴巴又委屈的闭上了，他含着烤肠立定看着苏峰，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个阎王了。 苏峰余光瞥到钟暖阳的目光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本来想道歉的他，立马挺直了腰板，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盯着面前无措的男生：“有事？” 那男生明显有些不服气，可是苏峰上次在校外和几个痞子打架的事早就在校园里传开了，加上平时他一副吊儿郎当谁也不敢惹的样子，无形中坐实了他“校霸”的身份，此刻除了委屈，他只想知道为什么是自己。 旁边开始有人小声议论，有同情男孩的，有暗暗指责苏峰不讲理的，可是也没有谁敢上前打抱不平。 苏峰感受到身边人不太友善的目光，正巧自己满腔的怨气也无处发泄，他带些桀骜气息走近男生身边，拍一下他有些发抖的肩膀，接着“咔嚓”一声踩扁脚下的易拉罐，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淡然离开。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无可救药了，那就干脆点。苏峰脑中浮过这样一句话，让他在感到钟暖阳失望的眼光时除了刺痛，还有一种得意的爽利。 他已经习惯了让大家失望这件事，小时候让父母失望，后来让奶奶失望，以及一直让老师失望……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穆家砂锅 “你这是怎么了？”张胜见苏峰板着一张脸从外面进来。有些警觉的立马起身。 张胜约苏峰见面的地方是离以前他们大杂院不远的一间小酒吧，因为时间还早，里面除了酒保就只有张胜一个人磕着花生米。 “没事，怎么约到这里。”苏峰调整一下心情，顺便打量一下周围，酒吧是打通的老破小改造的，除了吧台，就是不到十个风格老旧的卡座，顶棚压得很低，整个感觉都很逼仄。 张胜跟酒保又要了一个杯子，将面前的扎啤倒了一杯推过去：“这里酒不错，你尝尝。” 苏峰略停顿一下，紧接着伸手接过满的快溢出来的啤酒杯，二话不说一仰脖，干了一大半，然后擦擦嘴唇上的泡沫，打个酒嗝：“嗯……爽。” 张胜咧开嘴笑一下，原本有些紧绷的状态也放松了一点，他捡一颗花生丢到嘴里，嚼一嚼说：“你还记得这个地方么？以前的老穆家砂锅，咱们放学老来这边买烤肠。” 苏峰环顾四周思索一下，点点头：“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老穆家呢，不干了？” “早搬走了，这边就剩这两栋楼没有拆了，那些老街坊都搬走了。” 苏峰对老穆家砂锅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他回忆起以前放学后在附近追逐打闹，饿了就凑钱来这边买砂锅和烤肠吃，那时候从没想过那一大帮伙伴没等到长大就分崩离析了。 苏峰默默叹口气：“你要是不说，我真的认不出来，这周围变化太大了。” “是啊，都好几年了。”张胜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还是苏峰先打破了沉默：“你现在跟着超哥混?“ 张胜有些不自在的扣扣额头上的痘痘，咳嗽一下才开口：“嗯，算是吧。” 酒保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首周杰伦的歌，两个人听到都忍不住跟着轻声哼了起来：“听妈妈的话……”哼完二人相视一笑，苏峰拿过扎啤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喝下一大口。 “你怎么……”张胜话出口又不知道该怎么问，犹豫着揉揉后颈：“你不是去外地了么，我以为你就不回来了呢。” 苏峰笑一下，起身将张胜面前的杯子也倒满：“怎么，我回来你还不乐意了？” 张胜跟着傻笑两声：“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 苏峰正好倒完酒，闻言先锤了他两下，张胜也不服输打回去，两人互怼打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跟着超哥混？”苏峰坐下后突然带点认真的开口。 张胜神色微滞，有些尴尬的咧咧嘴角：“那个……也没有想好……有可能吧” 苏峰喝一口啤酒，思考一下：“超哥人怎么样？” 张胜面上神色瞬息万变，似乎这个问题难度太大。面对苏峰追询的目光，他讪笑着抓起一颗花生米，试图轻松的丢进嘴里，没想到失手了，只好略显慌乱的弯腰重新捡起来。 “超哥，人挺好的，不过，我平时见得少。” 苏峰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你遇到什么事了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过敏 “没有，能有什么事。”张胜端起酒杯喝一大口啤酒：“就是混生活呗。” 酒吧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几波年轻人，一下子热闹起来，酒保和服务员忙着招呼，苏峰看一下张胜：“要去吃饭么？” 张胜点点头，看到苏峰泛红的耳朵和脸颊，诧异的道：“你咋了，上头了？” 苏峰没有理会他调侃的表情，掏出钱包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然后冲憋笑的张胜挥了个空气拳：“走不走？” “你不是吧？啤酒也没喝过？”张胜走一会还是忍不住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峰。 苏峰上脚踹他小腿一下，呲着牙警告：“有完没完了你。” 张胜马上识相的闭上嘴巴，不过一会还是忍不住用嘴型做一个“不会吧”。 “那天看你和超哥挺熟，我还以为……嗯，挺好的。“张胜说着用力拍拍苏峰的肩膀，还肯定的点点头。 苏峰的脸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作用还是张胜的话影响已经红到脖子了，他一把拍开张胜的手，带点赌气意味的强调：“说什么呢，这是……过敏，过敏知道么。” 张胜扁扁嘴，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终于转换话题：“去吃什么？” 苏峰揉一下有些烧的慌的额角，想一下说：“刚不是提到砂锅么，我知道一家新开的，要不要去尝尝？” 两人顺着街角朝着市区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不少放学回家的小学生。有几个打打闹闹的男孩推搡玩闹间撞到了苏峰，他们一回头看到二人立马乖巧的站好，撞人的那个还一脸紧张的跟苏峰说抱歉。 苏峰看一眼旁边一脸肃然的张胜，摆摆手让孩子们走了。 “这块是你的地盘？”苏峰开玩笑的戏谑道。 “不是，之前帮超哥过来办点事。”张胜没有反驳，但明显不愿意多谈的样子，面色有些难看。 苏峰还想问什么，张胜却突然指着对面一处二层楼建筑兴奋的问道：“那里，你知道是谁家么？ 苏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一溜新建的商品房前面突兀的立着一栋二层民房，在旁边的车水马龙中鹤立鸡群，看样子应该是一家钉子户，苏峰皱眉：“那是谁家？” 张胜像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激动的手脚并用边说变模仿：“就是以前天天背着把二胡在街角弹瞎子阿炳的那个。” “ 嗯？是他？”苏峰努力回想一下，依稀记得一个胡子头发稀白，走路勾腰蹒跚的老人形象。他又认真看一下那栋破败的民房，看不出什么生活的气息。正想着，就见房子背后阴影处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个扶着拐棍的老人，他另一只手里还拎着几个破旧的纸盒，缓慢的向晦暗的大门摸去。 接近傍晚的十分，他的身形在身后的高楼映衬下显得非常的单薄，看到他进屋后将身后的大门关上，苏峰替他松了口气。 “他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他的房子没人拆么？” “听说是不舍得这个房子，不管人家怎么劝都不行，他可是真牛的，硬是在这住了这么多年。” 两人站在人行道上看那孤单的民房里面慢慢亮起了灯，才转身继续向前走。 “你经常回来？”两个人走了一段路，苏峰才重新开口。 张胜摸摸后脖颈，笑一下：“有时候想小时候了，就溜回来看一眼。” 苏峰没有说话，走这一路下来，感觉脸上燥热的感觉散了些，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两杯啤酒上，虽然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尝试过，但看别人大口喝酒的场景总觉得和喝可乐没什么两样，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不练好酒量绝对不和这帮兔崽子碰酒。 “现在咱们院里的人你还有联系么？” “基本上没了……不过，那天在你们学校门口遇到钟暖阳了。”张胜说到这里眼神亮了一下，但想到什么神色很快暗淡下去，自嘲的笑笑：“你们，都没怎么变。” 苏峰意识到他情绪的变化，伸手揽住他的肩：“你小子这几年是喝了啥多愁善感的酒了么？怎么这么赖赖唧唧的。” 张胜苦涩的笑笑，没有多言，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里有了些闪躲。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着超哥了。”苏峰思考一会，认真的说：“我这两天也打听了一些，超哥这个人，太复杂了。” 张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接话。 苏峰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些东西没有说，可是也不太想逼他。两个人各怀心事顺着马路牙子往前走，不知不觉中身边的路灯都亮了。 “怎么都走到这了。”苏峰猛然抬头看着面前陌生的建筑，有些愣神：“这一路一辆出租车也没有，也是挺邪门的。” 张胜跟着前后打量，经过的车是不少，但没有一辆是空车：“要么，我带你去前面吃点？” 前面是一个热闹的城中村，沸腾的人声顶着阵阵烟火气让夜色增添了不少生气。苏峰点点头，就跟着张胜一头扎进了错综复杂的网格中。 张胜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家人气旺盛的烧烤店，跟店家要了两把椅子在外面找一处干净地方坐下，看菜单的时候他抬眼看一下苏峰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酒色，打趣道：“啤酒，再来点？” 苏峰一把扯过菜单，骂了两句自己写了几个菜上去：“你不要仗着自己酒量好，跟你说，爷爷总有一天喝服你，信不信？” “信，信。”张胜笑着将菜单交给忙的团团转的老板：“我就等你哪天把我喝趴了。” 几个在烧烤摊上喝酒的人看到张胜都过来跟他打招呼，等他们走了苏峰才开口问道：“他们为啥都叫你耗子？” “没啥，随便叫的。”张胜也没有料到会遇到这么多熟人，原本嬉笑的脸色沉敛了几分，但还是尽量打起精神招呼苏峰吃东西。 “他们都是超哥的人？”苏峰发现那伙人坐下后还时不时的朝这边瞟几眼，张胜则是全程不看那边，似乎不是很想和他们有交流。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疯狗 “不是。”张胜将烤好的肉串递给苏峰：“吃完，咱就走吧。” 身后的那桌人说话间又多了几个新面孔，彼此间说话声也逐渐增大，好像有什么争执，苏峰看一眼张胜：“要我帮忙么？” 张胜摇摇头:“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掺和了。” 话音刚落，一股酒气扑散到二人鼻尖，紧接着身后冒出一只手搭在了苏峰肩膀上，原来是身后的新面孔之一，他来的时候就有些站不稳了，不知道在那边听了句什么，屁股没坐稳就走了过来，嘴里喷着酒气凑近苏峰：“这位还没有介绍一下呢，耗子，哪来的嫩茬？” 张胜在苏峰反应之前先上前将那人的手拿开，虚扶着他让他站好，带着笑脸道：“这是我同学，我带他过来玩的。哥几个先喝着，一会我们吃完就先走了。” “别介呀，这都是哥们，认识一下呗。我听孙阳那小子说你也是超哥的人？”这人约莫18，9岁，身量比苏峰他们略高一些，因为喝了酒，说话有些大舌头，此刻跟他一起来的一个身材微胖的矮个男子默默站在了他的身后，擦一下鼻子盯着苏峰和张胜二人。 “我这哥们还读书呢，孙阳他认错了，风哥您不要吓到他了。”张胜努力维持着笑容，试图将这个叫风哥的劝回旁边一桌去。 “吓到他？”风哥笑着看看身后人，又一脸酒气的转回来：“你看他像是吓到的样子么？我怎么听说黄狗好像都害怕你呢？” 苏峰看一眼张胜，放下手里的肉串站了起来：“你认识我？” 风哥见他起来自己也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带些戒备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苏峰：“呦，这小子果然和黄狗说的一样，看着就让人手……痒痒……”说着捏一捏自己的手指，他身后的小胖子也一脸严肃的挽起袖子站了过来。 “风哥，给超哥个面子。”张胜不动声色的站到了苏峰面前，表情肃穆。 刚才和张胜打招呼的那三四个人在这个风哥走过来没一会就散了，此刻他们身后空着两张杯盘狼藉的桌子，隔着这两张桌子后面围坐着的吃烧烤的路人只是偶尔好奇的往这边瞅瞅，没有人过来劝架。 “超哥的面子，当然得给了，”风哥盯着苏峰看了一会，突然转头对着张胜笑出来：“谁不知道超哥现在手眼通天，谁敢不卖超哥的面子呢？” “你们是冲我来的，有事直接说吧，不用看谁的面子。”苏峰拍一下张胜有些紧绷的胳膊，淡然的走到风哥前面来。 “呦，小伙子胆色不小呀。”风哥晃一下不太清醒的脑袋，瞪大眼睛看着苏峰：“你……”他话音未落，张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倒，同时拉着苏峰就跑：“走！” 苏峰本来不想跑的这么狼狈，架不住张胜又拉又拽，只好跟着他穿过重重人海朝着大马路上跑去。正好路边有一个人刚从出租车下来，张胜拽着苏峰坐进车里，让不明所以的司机马上开车。 “他们就两个人……还喝成那个德行…”苏峰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看着旁边瘫倒的张胜：“咱们至于么……” “你……你不知道，这个疯狗，逮住谁咬谁……”张胜看一眼车后面，确认他们没有追上来才松一口气：“今天你看到的那几个小孩，就是疯狗手下的，这小子平时就喜欢在学校门口打转，收罗一帮小孩子给他打下手。” “这边是他的地盘？” “嗯，算是吧，超哥在这边盘了一个网吧，前段时间和他们有一点摩擦，最近正好再找我们的麻烦，没想到今天在这碰上了。“ “你胳膊上的伤……”苏峰刚才就发现张胜抬手时露出的一块骇人的刀疤，刚才跑的太激动，那块疤又漏了出来。 张胜连忙将袖子放下来：“没事，小伤。” 苏峰没再说话，张胜也低下头弄着自己的袖摆，方才在酒吧时就想讲的话题又重新摆在了二人面前，苏峰忍不住咳嗽一下。 “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以后？”张胜楞一下，摸摸自己的寸头，笑笑：“没想过，谁知道以后啥样子，你呢，你以后想干嘛？” 苏峰靠坐在椅背上，深呼一口气：“我也没想过，不过，最近突然觉得应该想一想了。” “咋了，有目标了？” “打架斗狠之类的，感觉也没啥意思。”苏峰看着外面缤纷的霓虹灯：“有时候睡不着想想自己以后能干嘛，觉得特别心烦，你呢？” “你现在好好读书，还能考个大学，或者你们家里人帮你找个地方去读书，总是比我强。”张胜摸着自己的袖子，故作坚强的笑笑：“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总会有口饭给我吃的。” “不行以后咱俩合伙开个汽修厂，一起撸起袖子给人卸轮胎。” “行，我给你打工。” “去，打屁工，我迟早得让我爹扫地出门，还不定谁给谁打工呢。” 两个人互相取笑一番，一直僵格在两人中间的说不清的隔阂不知不觉中消散了不少，他们似乎又找回了小时候每天在一起玩闹的日子。 “你那时候要是没有去南方多好。”张胜不禁感慨一句。 “怎么，这几年没了哥哥我，是不是日子都没滋没味的？”苏峰拍一下张胜的胸脯，得意的说。 “我说，你小子去了趟南方，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你还是滚回去吧，不想见你……”张胜一边做作呕状，一边吐槽说。 “不过，我这几年找你都没找着，你怎么搬家也不说一声的？那天要不是……”苏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起那天在酒吧的情形，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张胜听到他的话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讪笑一下：“这，不是也碰到了么，我也不知道你还会回来，那天吓了我一跳。” “超哥怎么知道你认识我？”苏峰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着张胜。 张胜也愣怔了一下，自己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超哥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超哥 回家后，苏峰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结果发现家里的灯都黑着，原来父母都去饭局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又想到那天超哥找他时跟他说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提醒他要小心黄狗他们的报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很明显希望苏峰以后跟着他混，就可以有庇佑。 在没有见到张胜之前，他确实觉得超哥很义气，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那天进酒吧之前，他曾亲眼看到保安将一个喝醉酒的年轻人像扔麻袋一样丢到街角的垃圾桶边，旁边路过的人没有丝毫诧异怜悯，甚至有个路人还朝他身上啐了一口痰，但是年轻人似乎醉的厉害，没有丝毫反应。 进了酒吧之后，满屋充斥的烟酒气让他忍不住皱眉，酒池中间还看到很多未成年人模样的男男女女伴着激烈的音乐声摇头热舞，穿梭其中的酒保托着各色颜色的酒水供应着跳的口干舌燥的人群，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苏峰平生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场合，虽然面上努力保持无感，但是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和排斥的，这种感觉在见到张胜那一刻达到了顶峰。他从超哥有意无意飘过来的眼神中读出了今天的一切都是刻意安排的，甚至那杯被推过来的啤酒杯，也是超哥授意的，目的，无疑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底线。 那天之后，超哥在学校找过他一次，苏峰请他和带来的兄弟吃了饭，饭桌上他问过苏峰在学校的情况，包括有没有玩的好的同学，可以下次一起带出来。 苏峰思索一下，还是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包括不喜欢那天那种嘈乱的场合，以及自己身边的同学还是希望不要搅合进来。 超哥面上带笑听着苏峰讲话，并没有有什么不满的表示，只是告诉他黄狗的人不好对付，让他自己得当心。 苏峰以为这样说开就没事了，结果后来几次去校门口的网吧，都没有见到超哥，里面的工作人员也都换了新面孔。刚开始他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是那天打电话给张胜，约他来门口网吧打游戏的时候，张胜犹豫一会，跟他说换个地方，临挂电话又加一句，让他尽量也少去上网。 张胜的话让他原本很粗放的神经敏感的觉察到一丝异常，正好以前打篮球的兄弟里有几个也混过街道，无意中跟他们聊两句，发现他们对于超哥这个人都有些讳莫如深。 根据他们的说法，超哥的背景很复杂，看起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网吧老板，可是真正了解他的才知道他的业务有多牛，两个人扳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知道或者听说的超哥手下的业务，包括餐饮，娱乐，ktv，网吧，游戏厅，还有洗浴中心，按摩房，甚至有一个新开发的楼盘，也有人见到他去剪彩。 苏峰皱着眉听完他们的讲述，听他们讲江湖上谁谁谁因为他被丢进局子了，或者谁家的生意因为和他不对付被搅黄了的，总之，超哥这个人，就像是个会凌波微步的大侠，总在传闻中隐现，但没有人真的能抓到他的把柄。用一句话不太贴切的形容，那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第一百九十七章 威胁 这之后的接近一个月，苏峰都没有联系到张胜，给他打电话，一直是停机状态。 这天结束了篮球队的训练，他跟庄子一起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水喝。庄子要去补习班，两个人告别后他一个人坐在小卖部门口的椅子上休息。 一个打着耳钉抽着烟的青年从门口的网吧探出头，一眼看到对面的苏峰，他又折身回去，不一会带了三个社会青年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打头的耳钉男一屁股坐到了苏峰对面的椅子上，等苏峰抬头看他。 “找我？”苏峰觉察到他们的目光，不慌不忙的打量一下围着自己的四个人。 耳钉男身后一个小眼睛，塌鼻梁的瘦小男生一脚踩到苏峰的椅子扶手上，趾高气昂的问道：“你就是苏峰？” 苏峰厌烦的皱皱眉头，盯着那人脚下自己的书包带子：“你踩到我书包了。挪挪。” 塌鼻子男有些晃神，回头看看耳钉男，看他没什么反应，只好悻悻的将脚先收了回来。 “小子，你上次把我这位兄弟的亲哥哥给砸进医院了，还有映像么？”耳钉男吐一口嘴里的香烟，眯着眼睛打量一下面前这个看起来略显青涩的毛头小子。 苏峰多少猜到了来人的底细，他没有因为对方人多而感到慌张，顺手拿起椅背上的校服披在身上：“我不记得了，不过你可以提醒一下我。” “小伙子，知道你狂，今天看在你们学校门口保安的份上，我不动你，只是想提醒一下，以后出门呢，有本事就一直让司机跟着，不然呢……咱们总有机会好好认识认识的……。”耳钉男说完啐一口浓痰到地上，瞄一下一直盯着他们的校园保安，挥手带人离开了。 他们走了没多一会，来接苏峰的车也停到了校门前，司机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摇下车窗招呼他上车回家。 苏峰喝一口手里的矿泉水，淡定的拎起书包上了车，并不打算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以前读书时，他也没少被各色看他不顺眼的人用各种借口围堵，所以对于这种情况已经有些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告诉老师或者家长会有除了挨训之外的任何好处。 虽然篮球队的弟兄都很有义气，这种事不用说也会站到自己这边，但是这回，他并不想连累他们。经过前面两次交道，他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这伙人为什么盯上自己，但也知道他们忌惮在学校周围动手，只要自己稍微留心，也不担心会轻易被他们得手。 心里有了这些思量，所以他并没有把对方的威胁当回事，只是联系不到张胜，着实让他有些隐隐的担心，尤其是想到那天遇到的那个疯狗。 他后来去打听过，这个疯狗之所以被称为疯狗，是因为他确实够疯。他是个刚刚二进宫被放出来的主。前面两次进去都是因为打架斗殴，第一次就失手把对方打残了，只是因为当时未成年，所以教养了两年就放出来了。后面这次更是差点把一个人眼珠子卸出来，听说是有人张罗帮他改了年龄，擦着边球才没有被判刑，但是身上有着这些案底，出来后还是一点也没有收敛，在一方土地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但没人敢管。 第一百九十八章 晚上吃烧烤 苏峰分班后在学校遇到过钟暖阳几次，不过她貌似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擦身而过时她不是低头皱眉思索问题，就是和不认识的女生不知因为什么笑的弯腰。 那次故意让她当众下不来台后，苏峰也有几次想试着主动示好，可是最终都事与愿违。似乎自己越是想要靠近，和钟暖阳之间的隔阂就越深。尤其是见识过她望向齐云的眼神，在想想她对待自己的态度，着实让他心塞不已，以至于在篮球队训练时，他带球扣篮时都带了几分恨意。 他不明白齐云除了学习拔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说白了，书呆子一枚。偏偏钟暖阳每次一听到他的名字整个人就变了一个人，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对别人这样过。 那天课间，他也听到了齐云的广播，那首歌响起来的时候，身边有几个人忍不住跟着起哄尖叫了两声。他很大力的翻动书桌，找到明明就在手边的蓝牙耳机，看一下旁边被吓到的几个同学，直到他们都自觉地躲开自己一米开外，才戴上耳机，趴在桌上睡觉。 放学后训练苏峰很不在状态，教练有些怒其不争的罚他绕操场跑五圈，清醒一下在上场。 跑到第三圈的时候，他看到钟暖阳和白雪挽手出了教学楼，他有意跑近了几步，听到白雪嘱咐她一会见到齐云不要紧张，她在外面等着她分享好消息巴拉巴拉。 苏峰脸色铁沉的从她们身边跑过去，看她走路样子膝盖好像没事了，可是想到早上她血滋拉忽的裤子，苏峰心里有股无名火很想发泄。 打完两场球后，他累的已经不想说话，瘫坐在地板上大口喘气，庄子则在一旁蹿挪着大家放学一起去吃点东西。 “你今天太拼了吧？篮板都快被你扣下来了。”庄子过来先拍了他肩膀一下，也坐到他旁边拿起地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苏峰甩一下头上的汗水，哑着嗓子抬起手：“晚上吃烧烤，我请。“ 一帮兄弟立马应和，齐声感谢着苏峰的慷慨，大家乱哄哄的换好球衣后，簇拥着财神爷向校门口走去。 其实在庄子喊出口之前，苏峰就一眼看到了和白雪等在校门口的钟暖阳，他忍不住皱皱眉，下意识扫了下旁边，并没有见到齐云。 因为以为她们是在等齐云，苏峰心情多少有些不耐。尤其是看到钟暖阳靠坐在校门口的石凳子上，膝盖处明显能看到有包扎的痕迹，心里更加烦躁，不明白她逞强跑来跑去是真的因为脑子不好，还是单单因为愚蠢。 在烧烤摊上，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东西好吃，苏峰只是坐在椅子上安静的想着心事。当听到钟暖阳尖利的警告声时，他下意识的一偏头，躲过了砸向肩膀处的一根钢管。 来人正是疯狗手下的那个矮胖青年，其余几个那天在学校门口也有见过。苏峰一边躲闪着对方不断的攻势，一边瞄到一个瘦小的身影闪到了身后的烧烤桌上。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没有来的及阻止，就听到不远处桌子上钟暖阳的声音，一个熄灭的火苗啪的一声又在脑中熊熊燃烧起来，让他一鼓作气踹翻了两三个冲着他来的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捉贼啊 那天在烧烤摊上，有人提到了今天早上广播的事情，大家都一边起哄一边感叹看不出来齐云这么敢。 一个经常和高三年级混的队员竖着一根手指不以为然的打断说：“啧啧啧，你们知道啥呀，那是他和几个人玩诚实大胆输了，惩罚而已。” “真的假的，你咋知道的？”旁边的人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咱们之前篮球队的张哥，不是和齐云关系好么，刚才放学我在厕所遇见了，听见他和别人说起来，齐云就是和他们玩的游戏。” “还有这回事呢？那齐云没有被老师约谈么？”旁边的人一边撸着串一边问道。 “这个咱就不清楚了，不过照着齐云在老师心目中的地位，约谈也不会怎么批评的。” “对啊，人家都已经拿到保送名额了，最多教育两句。” “不过这样一来，钟暖阳不是挺尴尬的，被全校广播了……都以为他们俩谈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边点着烧烤边互相打趣，没人发现苏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此刻更是一个人抱着胳膊陷入沉思。 后来被疯狗一伙人突然打断，等大家回到烧烤摊的时候，只看到钟暖阳在原地默默的帮着打扫卫生。 苏峰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摊主在跟她絮叨还是得好好读书，不要在最好的时候瞎胡闹，等以后后悔云云。看到钟暖阳一边听一边点头的乖巧模样，他突然觉得有些烦闷，果然一开口，火药味压都压不住。 看到钟暖阳眼睛里的诧异和紧接而来的清冷，苏峰明白自己是有些过分了。但当时自己看着她膝盖若隐若现的血渍，他只想骂人。 看到钟暖阳决绝的转身离开，苏峰在原地立了好久，直到庄子上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直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你咋了，吃火药了？”庄子看他的脸色骇人的冷，有些被吓到了。 苏峰没说话，从庄子手里接过刚才钟暖阳丢过来的钱包，拍一下他的肩膀示意自己先走了。 剩下的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刚才打架受伤了，也没有过多追问，彼此道别后收拾自己的书包各自回家了。 苏峰接了张叔打来的不知道第几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家了，让他自己开回去，就挂了电话。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忆着上次张胜跟自己说的学校名字，准备去找他问问今天的事。 出租车在闹市中堵车，苏峰兜里的电话一直震动个不停，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的车海依然纹丝不动，他深呼一口气终于拿出来接下。 电话那天的妈妈又着急又生气，责备他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如果让他爸回家知道了怎么办。 苏峰看着车阵短时间没有解锁的可能，示意司机自己要先下车，一边掏钱给司机，一边应付的承诺很快就会回家。 挂了电话后，苏峰已经站在街头了，两边都是不熟悉的景色，对面的广告牌上放映着最近的拼盘演唱会广告，他认真看了一会，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歌手。 正盘算着是要先回家，还是换条路打车去找张胜，突然面前跑过去一个抱着包的男人，后面一个老太太声嘶力竭的喊着“捉贼啊！”，苏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追上去了。 第二百章 警局 “见义勇为”事件过去之后没几天，苏峰和父亲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杨丽莎，当时他以为只是巧合，可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她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 还记得那是他从医院回来第三天，警局的办案人员联系到苏华强，问他们能不能去警局核实一下当天落在现场的东西。因为案发当天晚上太晚了，很多散落的东西是后来群众捡到以后交上来的。 苏峰在家呆着无聊，一听说就主动要求自己也去，老妈批准了，只是嘱咐苏华强顾着儿子的胳膊，不要再碰着了。 这几天在家里经历了破天荒的关爱，让苏峰很不适应。虽然开心于有正当理由不去上学，可是每天在爸妈眼皮底下，连个电话也打不出去也让他实在是够受了，这下好不容易寻个借口出来放风，即使要老爸陪着，他也是情愿的。 警局里接待他们的还是那天接警的老警官，他一见到苏峰就开心的竖起大拇指，跟苏华强赞扬他教育的儿子很不错，一边招呼同事给他们沏茶，一边主动聊起那天那个小贼，说他前两天也移到看守所了。 “那小子跟你儿子差不多大，你说好好的书不去读，就走这种弯路。”老警官吹着自己杯子里的浓茶，唏嘘的感慨道。 苏华强也跟着点头，回头看看旁边胳膊打着绷带的儿子，眼神第一次没有了嫌弃。 苏峰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的谈话上，他仔细核对着桌上摆的几样物件，有他的钥匙扣，几本作业本还有一只钢笔。 “就这些么？”苏峰翻了半天发现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抬头问说话的两人。 “就这些了，怎么，还缺啥么？小王，那天现场的东西还有没拿过来的么？”老警官回头问身后在整理文件的年轻警员。 “有没有捡到一张这么大的纸，折起来的，是一副画。”苏峰抬起身子，用手比划着。 姓王的年轻警官拿了一个记录册走过来，对着桌上的东西一一核对着，然后摇摇头：“没有，东西都在这了。” “什么画？有啥用么？”苏华强见儿子执著的要看登记册，忍不住插嘴问道。 苏峰咬着唇仔细的查看着手中的册子，对于父亲的询问没有回应。 苏华强看一眼旁边的老警官，尴尬的清清嗓子，提高音量道：“一张纸而已，说不定早让当垃圾扫掉了，你让警察去哪给你找。” 苏峰皱皱眉，松开拿着登记册的手，有些失望的重新坐到座位上。 “那个，你说的画重要么？要不要我让人帮你调监控看看？”老警官看一下苏峰落寞的表情，忍不住主动提出。 “可以么？”“不用！”苏峰和苏华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苏华强无奈的瞪一眼自己的儿子：“一张纸，搞那么麻烦干什么？什么画，回去自己再画一次不就完了。” “可是……” “可是啥可是，没事咱就回家了，人家警察还忙着呢。”苏华强起身谢过老警察，瞅一眼一脸不服气的儿子：“你妈做好饭等着呢，走吧。” 第二百零一章 画 苏峰还想问一下监控的事，结果警局正巧来了新的案子，老警官和王姓小警员都有事要忙，苏峰被苏华强趁乱推了出去。 “一张纸让警察给你调监控？你怎么想的？”苏华强一边打电话叫司机一边数落儿子，刚刚觉得这小子出息了，他就能搞一些幺蛾子。 苏峰抿着嘴低头不语，浑身洋溢着压抑着的不服气，让回头看到的苏华强忍不住摇摇头。 等车的时候苏峰余光瞥到对面有个人好像一直在往这边看，抬头的时候撞上杨丽莎有些惊慌的表情，然后就看到她迅速转身走了。 苏峰皱皱眉头，没有多想，转身上车的时候透过警局窗户看到在处理斗殴事件的小王警官，他对面坐的那个身影似乎有些眼熟，他想多看一眼，就被父亲打断了，催促他赶紧上车。 在车上父子二人又陷入了沉默，苏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想着自己的心事。旁边苏华强拿起手机处理事情，彼此互不打扰，一路上倒也是和谐。 关于苏峰提到的那张画，他明白如果有人捡到肯定也不会和他联系到一起，而且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被别人看到。事实上，那张折的鼓鼓囊囊的纸张展开其实是一张少女漫画中的男主脸，而且画得人功法不是很精熟，人物棱角有些过于僵硬。 画是苏峰在钟暖阳英语课本里扣下来的，当时本来想逗逗她，可是她本人好像都忘记了，并没有找他要。后来那张画就一直被他夹在自己的文具盒外层。因为怕被别人看到，他还仔细的折了好几层。 那幅画他并没觉得有多好看，但是画下面的一行清秀的小字，他都快背下来了，有时候惹钟暖阳生气后回家他自己也会看着那行字对着画中人发泄不满。神奇的是，几乎每次看到那些字，他仿佛都能看到钟暖阳写字时候的样子，想到她鼓着腮帮子认真的一笔一划写在纸上的模样，让苏峰莫名的解气。 “你妈给你请了半个月假，这两天先找个家教给你把拉下的课补上。”苏华强收起手机一本正经的说。 “不用，我明天就去学校。”苏峰不想在老妈眼皮子底下学习，打个瞌睡都要被念叨半天，还不如去学校痛快。 苏华强看一眼儿子，欲言又止，半天叹口气：“行，老张，明天辛苦你早起一点，把这小子送到学校再来接我。” 他们的司机老张是以前苏华强工厂里的老部下，因为厂子倒闭没有事情做，被他知道后招到自己公司给自己当起了司机，两个人平日相处也比普通的老板司机更亲厚一些。 “没问题。小事情。”老张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查看苏峰的表情，这个小少爷也算是从小被他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他都很是了解。知道他从小到大没少让家里人头疼，如今折了一条胳膊，他私心希望苏峰能懂事一点，不要在四处惹事了。 第二百零二章 怎么就是好事了 这次受伤唯一让苏峰介意的，恐怕就是错过了这次的高校联赛。 那天追着那个蟊贼跑的过程中，他认出了这小子就是那天在网吧门口威胁自己的那个塌鼻梁。把他逼到死胡同后，塌鼻梁也认出了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急于脱身，他迟疑一秒就将手里的钱袋扔到苏峰身上，转身想爬墙逃走。 苏峰想都没想，一个箭步上去拉住了他爬到一半的一只脚，死命往下一拽。不知道是因为塌鼻梁没有扶稳，还是苏峰用的力道太大，伴随着一声尖叫，他后仰着栽了下来。苏峰力量没有收住，被他带倒在地。 塌鼻梁揉着后腰爬起来还想逃，苏峰忍着胳膊上的剧痛，转身用另一只手死死拽着他的裤腿，将他又拉到地上，一边朝着胡同口探头的路人大喊：“报警啊！”，一边用身体牢牢压制住被他控制住的塌鼻梁。 塌鼻梁一边狠狠的骂着脏话，一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苏峰的压制，正撕扯间，警察及时出现了。 苏峰捂着胳膊在和警察交代前因后果的时候，丢钱包的老奶奶也赶到了现场，一个好心的阿姨搀扶着她。 一看到跪倒在警察面前一脸尴尬的塌鼻梁，她就激动点着手指叫了出来：“是他，哎呀，就是这个娃，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学谁不好，抢……抢我这个老太婆的东西……“ “小伙子，你这胳膊咋啦？”老警官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苏峰捂着胳膊疼的直咧嘴。 “没事，摔了一下。”苏峰状若无事的撑一下胳膊，结果疼的差点冒出脏话。 “我，我也摔了。”旁边的塌鼻梁手撑着腰侧，一直在旁边哼哼唧唧。 “你摔了不是活该？”老警察恨其不争的呵斥他一通，转头吩咐小王警官送苏峰去医院检查一下胳膊，顺便联系一下他家长。 旁边的老奶奶抹着眼泪追着苏峰喊乖崽，弄得从来厚脸皮的他都要抑制不住的脸红了。 到医院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的书包还没捡回来，小王警官急忙打电话告诉现场的老警官，老警官在黑漆漆的巷弄里打着手电找到拉链被摔开的书包，仔细捡起来带到医院去了。 结果老警官一进医院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扬手准备扇苏峰的巴掌，那打着绷带的小子不闪不躲，他连忙上前劝阻。 “这是干什么？您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老子，这小子又犯什么事了？”苏华强刚才接到小王警官的电话，急忙赶到医院，结果正赶上小王警官出去接电话，他一眼瞅见儿子打着绷带站在走廊上，以为是打架斗殴被警察捉住了，一时急火攻心，上来就想先给他两个耳刮子让他清醒清醒。 等到弄清楚了原委，再看苏峰一脸桀骜的表情，苏华强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过首先松了一口大气是真的。听到老警官说可以申请见义勇为伤残补助，他连忙摆手拒绝。 “不用不用，这小子受点伤也是好事，省的他出去给我惹祸，医药费咱们还是负担得起，就不给政府添麻烦了。” 苏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老爸，想说受伤的是自己，自己胳膊都折了，怎么就是好事了。 第二百零三章 什么胜？不认识 周五没有去学校，除了老师，最着急的还是篮球队的教练。得知苏峰居然折了胳膊，他差点跳起来骂人，那天训练的队员也因此比平日多了半小时加训。 苏峰在家里躺了一天，母亲看他有些颓废的样子，以为他是因为胳膊受伤难受，背着他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不过怕影响他养伤的心情，每次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她还是勉强挤出笑脸，一边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一边让他安心在家里休息，说小孩子骨头长得快，很快就能恢复的。 苏峰对于妈妈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的应和两声就拿床单盖上脸装睡了。 母亲出门后没多久，苏峰拉下脸上的东西翻身起来，起身太快，不小心撞了一下胳膊上的石膏，他忍着痛龇牙咧嘴的走到书桌前，用一只胳膊费力的拉开书包拉链，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翻半天翻到一个笔记本。 苏峰摸出自己的手机，照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拨过去，那边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接，苏峰不甘心，又拨了一遍。 “喂！”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女人声音，满嗓门的不耐烦。 “您好，张胜在么？” “什么胜，不认识……”那边说完没有半点犹豫就哐叽一声挂断了电话，苏峰的耳膜差点被那一声送走。 苏峰不死心，又仔细对着号码拨了一遍，这回那边接起来直接开吼：“烦不烦！不要再打了！”然后就是无尽的嘟嘟声。 苏峰迟疑一会收起手机，这个号码是那天在出租车上他打电话给张胜的时候他在电话里匆匆说的，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张胜的手机那天后面就停机了，这个座机也联系不到他，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这边苏峰还在担心联系不到张胜，那边妈妈又端着一盘水果敲门进来了，看到满地的书本文具，她先是紧张的看一眼躺在床上闭眼的儿子，见他面上没有什么异常，才稍微放下心来。白睿一边小心的询问儿子是不是伤口难受，一边自然的帮他整理着地上的东西。 “你这文具盒都烂了，妈妈一会出去给你买个新的。”白睿收拾好书包，拿着已经裂开的文具盒说。 苏峰听到这话突然弹了起来，从母亲手里接过已经快散架的文具盒仔细检查起来。 “怎么了？”白睿被儿子突然的举动弄懵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苏峰抿着嘴没有说话，反反复复翻了几遍后才放弃了，神色复杂的他将文具盒塞回母亲手里，又将整个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到了地上。 “哎，你疯了！”白睿看刚收拾好的书包又被倒了出来，差点条件反射甩出去一巴掌，不过好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我有一张纸头，这么大的，你看到没有？”苏峰没有感到身后稍瞬即逝的杀气，像没事人似的用脚拨拉着地上的书本。 “没……有……，你，你慢慢找，我先出去看看饭做好了没……”白睿揉着额头，决定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百零四章 打开看看 苏峰伤后第一天去学校的路上接到表姐的电话，让他放学在学校门口等她。 被主任叫到办公室后，他耐着性子听完主任的长篇大论，临了准备走的时候，主任拿出了张胜的信，递给他。 “这是你的，打开看看。” “谢……谢。”苏峰准备将信揣进口袋里，被主任制止了。 “你先打开，我还有话要说。”主任讲了半天话口有点渴了，盯着苏峰喝下一大口浓茶，示意他现在看。 苏峰有些不情愿的将信封用单手撕开，用嘴叼出里面的信纸，主任抬手想帮他，被他拒绝了。 “我可以。” 苏峰看一下对面一边喝茶，一边审视自己手上的信笺的主任，有些不自在的随意扫了两眼信上的字迹，就将信对折两下塞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看完了，您说吧。” “就是我刚才说的，你已经高二了，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主任吹一口杯里的茶叶，瞥一下苏峰的裤子口袋继续道：“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走过来的，知道你们所谓的哥们义气，但是长远来讲，不能因为哥们义气，毁了自己……” 主任抬眼发现苏峰面上已经开始明显的不耐烦，忍不住叹一口气，打住自己的话头，冲他摆摆手：“行了，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完了会跟你父亲打电话的。” 门口趴着听壁角的庄子被突然推门出来的苏峰吓了一大跳，好在被苏峰及时发现捂着嘴推走了。 “怎么说，主任跟你说啥了？”庄子紧张的盯着苏峰手里撕开的信封问道。 “没啥，就是日常唠叨呗。”苏峰云淡风轻的拍一下他的肩膀：“你这么紧张干嘛？” “这个……”庄子不好意思的指一下苏峰手上的信封：“我也不想，主任突然出现……” 苏峰看一眼自己手上的信封，大概猜到了缘由，随手将信封塞到他手里，抽出裤兜里的信递给他。 “没事，主任看见也没啥。” 信上只有两行字：放学路上小心疯狗咬人，最近不要找我了，署名是张胜。 “疯狗？”庄子皱眉看完：“就是你上次提到的那伙人的头头？” “嗯。”苏峰示意庄子把信塞回信封里，自己接回来装到校服口袋里：“这两天我老爸派司机接我，应该没事，你们几个，也小心点。” 庄子点点头，想一想又看着苏峰的胳膊：“你的胳膊，不会也是……” 苏峰咬咬后槽牙，提起这事自己还有些窝火，那小子也不知道是算准了还是走狗屎运，偏偏砸到了自己胳膊上。 “不是。”苏峰决绝的答道，叹一口气又补充道：“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个石膏半个月卸不下来，这次联赛，你们要加油了。” 庄子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气馁的样子：“这两天教练不要训得太苦，你不在，感觉我们战斗力都缺了一半。” 苏峰苦涩的扯一下嘴角：“我的错，等你们拿了冠军，我请你们吃好的。” 庄子拍一下苏峰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两人一时无言，只有叹气。 第二百零五章 咱们走吧 放学时在学校门口等到了表姐，她帮苏峰打发了苏华强派来看人的司机。 “你怎么这么晦气的，偏偏这个时候伤了胳膊。”安茜一见到苏峰就忍不住抱怨，她提着一袋子衣服，在校门口咖啡厅找个隔间，帮着苏峰将身上的校服换下来，换成一身稍显成熟的休闲装。 “你刚才说给我出场费，到底是干嘛？”苏峰皱眉看着自己身上浓浓的“渣男”风，很符合安茜的审美。 “一会你不要说话，假装我男朋友就好了。”安茜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妆容。 苏峰正喝得咖啡差点喷出来：“你男朋友？我？哄傻子呢？” 安茜早就料到苏峰的反应，淡定的从包里拿出两张演唱会门票：“先别激动，看看你姐给你找的出场费，怎么样，还可以吧？” “五月天？你从哪搞到的？”苏峰楞了一下，从她手里接过门票怀疑的问。 “上次你不是说喜欢这个乐队么？正好有朋友搞票务的……反正，你帮不帮忙吧。”安茜慢慢抽回门票：“不行我就找别人。” 苏峰犹豫一下，咬咬牙，将门票拿回来：“行，不说话就行了是吧。” 安茜点点头：“嗯，你不说话看起来还老成点，一会看我眼色行事，主要让那渣男不要再缠着我就好。“ “你读个大学怎么读出来这么多事。”苏峰将演唱会门票随手塞到自己书包里面：“你被甩也没几天，怎么就又碰见渣男了。” “你才被甩呢！”安茜不满意的瞪他一眼：“都是姑奶奶我甩人家。” 苏峰嘁一声，没有反驳：“这个也是你提的分手？” “这个我根本就没看上好么，都是他死皮赖脸，把我搞烦了，今天你帮我搞定了，晚上请你吃好的。”安茜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应了两声就挂了。 “行了，人到了，咱们走吧。“ 苏峰也没有多问，站起来去拿书包，被安茜制止了。 “你这书包先寄存在这，哪有大学生还背书包的，咱们一会回来取。” 苏峰无所谓的点点头，带着打绷带的胳膊，让安茜搀着右胳膊往楼下走。结果两个人刚下楼就碰到了和几个同学一起进来的张琳。 看着张琳脸上欢快的笑容瞬间冻结，满眼震惊的望着自己和苏峰，安茜敏感的觉察到点什么。她扭头去看苏峰，他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面上无波的带着她出了门。 “你认识刚才那女孩？”出门后安茜忍不住回头望一眼，张琳果然也在回头看她。 苏峰这才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皱眉转回来：“嗯，走吧，别看了。” “咋了？有情况啊。”安茜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攥紧苏峰的胳膊追着他迈开的大步不依不饶的追问：“好小子，早恋了？那是谁？女朋友？还是喜欢你的？……” 苏峰无语的停下来，掰开她的手：“不是说人到了么，哪呢？” －－－－－－题外话－－－－－－ 有看不懂的小伙伴么？哈哈哈哈哈~作家思维就是这么的跳跃~~~最近太懒了，遇到事情就想拖一拖，感谢还有人跟着看~~之前一直给推荐票的小伙伴，感恩，比心！！！ 第二百零六章 真的是你！ 安茜撇撇嘴，看一下手机：“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阿强烧烤？” 苏峰皱皱眉：“怎么约在那了？” 安茜耸耸肩：“你们直男的神操作呗，走吧，你带路。” “你们学校没有吃饭的地方么，跑这么远……”苏峰一边走一边无语的摇头。 “这不是为了找你么，你们放学那么晚，还得在天黑前把你平安送回家……姐姐我也是操碎了心。” “除了我，你就找不到人了吧。”苏峰得意的扬扬眉。 “谁说的！”安茜有些着急的跺脚：“我跟你说，要是想找，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我只是现在还不想结束姐姐我单身贵族的身份……你知道不？” 苏峰敷衍的点点头：“行了，行了，走吧，再嚷嚷，把路边的小孩子吓哭了。” 安茜气的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咬着牙道：“你胡说啥呢，信不信我先让你哭出来。” 苏峰忍不住停下来嫌弃的看着她：“我觉得，你不用我帮你，就你现在这样子，分分钟把渣男吓走。” 安茜哏住一下，看一下周围人的目光，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淑女形象，斜眼瞪一下旁边笑的没心没肺的苏峰：“你小子，不要得意，等一会有点眼力见，别给我丢面子。” 安茜踩着高跟昂着头挽着苏峰出现在男生面前的时候，果然收到了理想效果。看到安茜不是一个人来，再看到她挽着苏峰的手，对方眼里的光慢慢熄下去的过程让苏峰莫名有些歉疚的感觉。 趁着对方起身去拿饮料的时候，苏峰回头问安茜：“够了么？是不是可以走了？” 安茜看着对方的背影点点头：“你先走吧，我还有话跟他说。” 苏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先走？” “嗯，或者你在这等着我也行。”安茜突然起身，朝着那个背影走去。 “唉，唉，你去干吗？”苏峰小声在后面喊道，可是安茜拉着那个落寞的背影就走远了，没有丝毫留恋。 苏峰郁闷的被丢在烧烤摊上，面前都是安茜喜欢吃的烤串和小吃，他犹豫一会，干脆安心坐下来吃起串来。 “苏……峰？”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苏峰嘴里含着钳子抬起头，看到三四个纹着纹身的人站在对面看着他。 苏峰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向后靠去，手里的钳子被他悄悄攒紧。 “真的是你！”叫住他的人有些激动的拍一下身边同伴的肩膀：“我就说吧，你还不信。” 苏峰犹疑的打量一下面前的几个人，一时摸不清他们的来历。 “你……不记得我了？”打头的人看起来和苏峰差不多大，脖子后面纹着大大的“义”字。他说着话一屁股坐到了苏峰对面的条凳上，有些期待的看着苏峰的眼睛。 苏峰看着对方有些圆润的面孔和锃圆的眼珠，觉得似乎有些面熟，但是应该不是超哥或者疯狗的人，他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你是？” “小时候咱们经常干仗，曾辉，有映像不？”叫曾辉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试图唤醒苏峰的记忆。 第二百零七章 纹身 “曾辉？”苏峰眼神亮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熟人。 那时候他们不止一次在院里拉群架，吵了打，打了闹，互相看不顺眼。没想到几年不见，大家再见面却是如此一团和气。 曾辉他们一点也不客气，不等苏峰招呼就自然的坐到了他这一桌，几个人互相询问这几年都搬去了哪里。面前的烧烤被吃的七七八八，苏峰才知道他们几个都辍学了，现在每天游荡在网吧和游戏厅之间，今天也是准备去通宵打游戏的。 “我也想去，可惜……”苏峰听到曾辉他们邀请自己一起去，抬起左胳膊，示意一下胳膊上的绷带。 “你这胳膊是咋弄的？”曾辉好奇的问。 “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女生，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曾辉冲苏峰努努嘴，示意他回头看。 苏峰回头正看到钟暖阳望过来，见她很快收回目光，苏峰也将头扭了回来。 “你们是去极速么？”苏峰没有回答曾辉的问题，先问了个自己刚才就想问的。 “不是，他哥开的，在这个巷子后面，他们家生意都快被极速挤没了。”曾辉指一指旁边不怎么出声的一个瘦小男生，他干瘦的胳膊上也和身边人一样纹着一个“义“字。 “等，等你胳膊好了，来，来我请你通宵。”他有些激动摆着手说：“曾，曾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好，先谢了。”苏峰笑着跟他碰一下手里的可乐。 “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也在这？”曾辉吃着他们刚才又加的烤串，随口问道。 “我？学校在这。”苏峰看安茜似乎还没有回来的迹象，也不去操心了，招呼曾辉他们把桌上的东西都消灭干净。 “你还上学呢？”曾辉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一下他，他以为苏峰和他们一样，早就离开校门了。 苏峰揉揉下巴，自嘲的笑笑：“我也没想到我还能在学校混着，还是羡慕你们潇洒，自由自在。” “读书，读书也挺好的。”曾辉有些尴尬的看看身边刚才还在爆脏话的小伙伴，大家突然都默契的沉默了一瞬。 “咋了，嫌弃我了？”苏峰察觉到旁边的人在拽短袖掩饰自己身上的纹身，微不可查的皱皱眉：“你们这纹身在哪纹的。” 曾辉摸一下自己的脖颈，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们身上的，都是我纹的，最近在练手。” “真的假的，你小子这么牛的？就你以前那狗爬似的字体，还能纹这个？”苏峰来了兴趣，坐起来仔细看一圈身边人胳膊上腿上大大小小的纹身，看完还是不能相信：“你吹牛的吧，怎么可能。” “真的，曾哥学了两年了，过两年还打算开个纹身店当老板呢。”那个瘦小的男生着急的帮着曾辉解释，怕苏峰不信，主动翻过自己的手臂，让他看手臂内侧的其他纹身：“这都是曾哥给我纹的，酷吧。” 曾辉不好意思的笑笑，拍一下他的手让他不要嘚瑟：“才开始学，这不，拿他们练手来着。” 苏峰由衷的竖起个大拇指：“厉害，哪天也给我纹一个呗。” “行啊，随时欢迎。”曾辉豪爽的拍拍胸口，想一下又摇摇头：“不过，你得想清楚，这玩意纹了可不好洗。” 第二百零八章 迷路了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身上的纹身，很有共鸣的点点头。曾辉看到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摸摸脑袋。 “你手机号给我一个，下次去找你。”苏峰摸出手机，对曾辉说。 号码刚输进去，苏峰手里的手机就开始疯狂响起，他看一下是安茜打来的，皱皱眉接起来。 “去哪了，等着你回来买单呢。” “我好像迷路了，你快来接我。”安茜喘着粗气说。 “迷路？”苏峰无语的看一下身边看热闹的众人，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在哪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在你们学校后面，旁边，旁边有一个博学书店，快来吧，脚都走肿了。”安茜絮絮叨叨的抱怨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博学书店，知道在哪么？”苏峰摸着自己口袋准备付钱，才发现这身新衣服里没有钱包。 “知道，知道，我带你去。”曾辉扬扬手，招呼老板过来买单：“今天我请你，不要跟我抢。“ 苏峰尴尬的点点头：“谢了。” “客气啥，走吧，我们正好也该走了。”曾辉招呼几个人一起起身，带着苏峰朝着烧烤摊后面的巷弄走去。 一行人穿过几个拥挤狭长的巷弄，先到了一个敞亮的二层门面前。 “这就是我哥的网吧。”那个瘦小的男生涨红面孔抢先说：“一会都来这里上网。” 苏峰上下打量一下，整体装修风格很老旧，外围的卫生也堪忧，刚才如果不是他们带着，自己都不知道学校后面还开着这么一家网吧，怪不得要被超哥那家新潮干净的网吧挤垮了。 “你们在这开多久了？这地方不行啊，太偏了。” “以前生意还是可以的，周边来上网的都是学生，就是那边开了一家新的，价格也比我们低很多……我哥说开完这个月，就准备盘出去了……” 苏峰还想说什么，电话又响起来了，是安茜等的不耐烦，夺命连环催。 “你们先进去给迪哥帮忙，我陪他去接人。”曾辉拍一下苏峰的肩膀，跟其他人挥手道别。 顺着这条路往前拐个弯，果然看到扶着电线杆揉脚的安茜出现在眼前。 “你这是在干吗？那男得呢？”苏峰在她身后左右打量一下，开口道。 “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慢，再不来我都准备报警了。”安茜被吓得打个激灵，看清是谁后翻个白眼嗔怪道，她将手里的高跟鞋重新穿好，站直身子。 “姐姐好。”曾辉在一旁乖巧的打个招呼，有些拘束的样子。 “这是？”安茜看一下曾辉一身短打，露出的皮肤上满是骇人的纹身，不由的皱眉看向苏峰。 “咱院里的，曾辉，还记得吧。”苏峰递过去自己的右胳膊，让安茜扶着站好：“能走了吧。” “曾辉？好像记得，是不是之前被你打哭了来家里告状的那个？都长这么高了？” 曾辉尴尬的笑笑，跟在他们身边，没有说话。 “你们怎么碰到了？你住这附近么？”安茜一瘸一拐的边走边问。 第二百零九章 醋瓶子 “没，过来给哥们帮忙看摊子。”曾辉老实的说道。 安茜看一下身边没什么表情的苏峰，转头问曾辉：“你不读书了？” “嗯，上完初中就不想读了，现在学手艺……”曾辉说话渐渐不太有底气，他揩一下鼻头，咳嗽一下。 “哦。“安茜再看看他胳膊上的纹身，转头看着苏峰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了。 “回去我给你电话，请你吃饭。”苏峰单手扶着安茜，冲曾辉扬一下下巴。 “行，我先回去忙了，电话联系。”曾辉冲他们摆摆手，转身回去了。 安茜看着他走远了，才回头望着苏峰：“咱院里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叛逆的，你可别跟着学啊……”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苏峰不耐烦的打断她，扶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行行行，不说你了……青春期的男生真是难搞……”安茜皱着眉暗自嘀咕：“让舅舅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苏峰站定看着她:“晚上我就跟姑姑打电话，说你不好好读大学，只顾着谈恋爱，还骗我……”他的话被安茜手忙脚乱的按住了。 “好好好，我错了。”安茜苦着个脸唉声叹气：“你看你姐都这么惨了，就不要再火上添油了。” “哪有丢下‘男朋友’跟男的跑的？”苏峰想想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好歹把单买了再走啊，合着我来是给你们两买单来的是吧？” 安茜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连连点头：“事出突然，我突然想到有事情要跟他核实，就……” “下次有这种事，千万别找我，有100张门票也不好使了。”苏峰摸一下自己的裤兜，拿出里面一直震动的手机，是家里打来的。 苏峰直接递给安茜，等她给爸妈解释，听到那边挂了电话，苏峰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和书包都没拿回来。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我的东西。”苏峰和安茜走到咖啡店附近，他看一下亮着灯的咖啡店，转头跟安茜说。 安茜靠着身后的柱子脱下鞋子点头：“快去吧。” 苏峰进去没一会，咖啡厅里出来了几个女孩子，看到坐在门口休息的安茜，其中一个人停了下来。 “你认识我？”安茜被她盯着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她穿好脚上的鞋子，抬手拢拢头发，面对眼前玲珑可爱的小女孩含笑发问。 张琳脸上神色翻滚几下，眼神里满是嫌弃和愤懑，还没等她开口，苏峰先走了出来，他看一下相互对峙的二人，有些莫名的皱皱眉。 “有事么？”话是对着安茜问的，旁边的张琳却倒吸一口气，她不满的瞪着打着绷带的男孩：“苏峰！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苏峰回头看着她：“你有事么？” “你……你……”张琳说话间快委屈的哭出来了，还是她身边的女伴看不下去，连拉带劝将她带走了。 看着一步三回头满面悲戚和嫉恨的张琳，安茜同情的看看苏峰：“你这是怎么沾的桃花，醋瓶子都翻到我鼻子底下了。” 苏峰一脸的莫名其妙，他看一下时间，转头去看路边有没有出租车，没理会安茜的打趣。 第二百一十章 我就是他女朋友 “说吧，那个女孩啥情况？”安茜在车上用胳膊撞一下旁边抱着胳膊闭目养神的苏峰。 “没啥情况。”苏峰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的说。 安茜撇下嘴：“那小丫头看我的眼神，啧啧，是不是你把人家伤着了？” 苏峰转过头看着她：“如果我说我们没有在一起，你信不？” “当然不信。”安茜一副你骗鬼的表情，盯着苏峰。 苏峰叹口气：“反正今天之前我都没觉得她对我有意思，就像我也对她没啥意思……” 安茜皱着眉头越听越困惑：“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苏峰沉默一会，简单跟安茜介绍了下和张琳认识的过程。 两人相识于一年前的一次篮球赛，当时张琳是他们对手队伍的啦啦队员。 那天苏峰因为和钟暖阳当众吵得那一架，心里憋着一股劲，打球打的格外卖力。跳起来扣篮时将对方一个体格健壮的队员给撞倒了，队员倒下时正好磕在蓝框一角，胳膊上蹭破了一大块皮，看起来血淋淋的很是骇人，当时张琳是第一个冲上来查看情况的。 苏峰自感理亏，放下篮球亲自陪同他们去了医院。整个过程中，张琳满脸紧张的陪在旁边，苏峰以为她是那个队员的女朋友。 这事过去半个月的时间，苏峰在一次训练结束的时候又被杨丽莎堵住了，她憋了半天说出了一句“我喜欢你。”然后满面通红的等着苏峰的回应。 苏峰愣了一下，皱眉刚想拒绝，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可惜，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苏峰和杨丽莎同样震惊的看着喜笑颜开站在一旁的张琳，她冲马上要斥责她有毛病的苏峰眨了下眼，然后快速转身站到杨丽莎面前：“我就是他女朋友。”说着背过去的手指对着苏峰轻轻摆了摆，示意他不要拆穿。 苏峰本来很是不屑，想推开她们自己走开，谁知道反应更快的是杨丽莎，她红着眼眶瞪着苏峰，又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张琳，在旁边的人围上来之前先扭头走了，很是决绝。 “你有毛病啊！”苏峰等旁边的人被他的眼神吓退后才扭头盯着一脸磊落的张琳。 “你不谢谢我么？”张琳满脸的天真灿烂，得意的撅起嘴巴。 “我谢你啥？跟你有啥关系？我认识你么？”苏峰说完这些话转身拎着自己的篮球就走了，没有理会身后张琳的叫喊。 第二天，苏峰在校门口又遇见了吃着冰激凌的张琳，他想装作没看见，可是已经晚了。 “嗨。”张琳轻快的跳到他和几个篮球队队员面前，冲大家摆摆手。 苏峰身后的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冲她嗨了回去，苏峰面无表情的准备继续往前走，被她伸手拦下了。 “你这个人也太没礼貌了。跟你说话呢。” “我好像不认识你吧。”苏峰有些无奈的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 “我上次帮你解了围，总记得吧。”张琳微嘟着嘴，有些委屈的说。 第二百一十一章 那就别说了 “我好像没有让你帮我。”苏峰双手扔着篮球，语气带点不耐烦。 他身后的队员看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互相看看识趣的打着哈哈就撤了。 苏峰发现身边的人走了，转头看向张琳：“还有事么？” “有。”张琳背着手坚定的点点头，再次堵住想走的苏峰。 “啥事？”苏峰忍着不耐烦，盯着她的眼睛问。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吓死我了。”张琳被他看的扁起嘴，一脸的委屈。 苏峰没了耐心，单手抱着篮球转身就走：“那就别说了。” 张琳反应迅速，马上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我还没说完呢，上次你给的医药费，多出来了一百多，喏，给你……” 苏峰看一下她递过来的一团纸币，想到那天受伤的队员，心里软了一下，停下来看着她：“他胳膊怎么样了？” “留了疤，不过男生么，不在乎这些。”张琳依然举着那些纸币，无辜的望着他。 苏峰伸手将钱推过去，语气软了不少：“帮我跟他说声抱歉，这钱，帮我给他们买水喝吧。” “行。”张琳痛快的将钱收到自己口袋里，昂起头有些得意的望着他：“现在可以说谢谢了吧。” 苏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咳嗽两声，低声说了句谢谢。 “啥？” “那个，谢了。”苏峰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 张琳满意的眯眼笑了，带点调皮的嗔怪道：“你这个人太不好相处了，都不知道那个女孩喜欢你啥。” 苏峰耳朵难得的红了一下，尴尬的笑笑，然后尽量维持一贯的距离感：“那个，我以为你……刚才态度不好，见谅。” “没事，大人不记小人过。”张琳得意的挑挑眉，漏出两个好看的酒窝：“没事了，那我走了，拜拜。” 苏峰勉强扯一下嘴角，扬扬手算作告别。 这次见面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苏峰都忘记了这些小插曲，直到被人写举报信，说他在校外混黑社会，打架抽烟喝酒，举报人还说他穿着校服抽烟被人看到了，影响很不好。 记得当时在主任办公室被问到这些内容时，他浑身都是丈二和尚，除了说不是，没有，自己也没有办法自证清白。听着老师和主任的轮番盘问和训导，他心里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直到听到信里描述的举报内容，描述了自己上次篮球赛后和人打群架，那天自己明明在医院等着拍片结果，听到这他下意识就反驳了两句。 主任愣了一下，和班主任对视一下，打电话给篮球队教练核实情况。 那天从学校出来后，他正好碰到了放学路过的张琳，因为心里有事，对方给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回应。 “他又怎么了？”张琳这次学乖了，回头问他身后的庄子。 庄子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就说了从教练的电话里听到的零星内容，只知道苏峰是被人恶意举报了。 “哦。”张琳听完咬着唇点点头，小心的追上去：“没事，我可以给你作证的，那天医院里也有监控可以查啊。” 苏峰像是没有听到，沉默的继续向前走，身后张琳跺着脚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冤枉他了 那天回家后被父母轮番数落说教，让苏峰厌烦不已，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干脆夺门而出，走了。 走在大街上百无聊赖，他不由想到几个月前的自己还不会对于这些莫须有罪名有这么大的抵触，说不定还会有一点暗自高兴，觉得自己的“功勋”有人关注。还记得初中打架被抓，往往家长老师越气愤，他越是自得。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在意别人的想法了，这个别人也许或许，大概也包含钟暖阳。 想到自己今天被批判的内容肯定已经在校园传遍，想到钟暖阳鄙夷的眼神，苏峰气恼的踢了一脚面前的石阶，力道之大让他差点又咬痛舌头。 懊恼的一边骂脏话，一边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苏峰彻底泄气了。他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潮，觉得自己好像身边的垃圾桶，除了溢出来的垃圾，没有人会正眼看自己一下。 苏峰在外面游荡到晚上，随便找了家网吧开了通宵，出门没有带手机，只有几十块钱，交了网费买了包泡面就没钱了。第二天早上被网管摇起来，告诉他时间到了，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走出网吧。 一出门，还没想好接下来去哪，苏峰就被挨个网吧找他的司机给拦下了，被拽回了家。 回家以后迎接了更加猛烈的暴风雨，苏峰反而淡然了，不管对面说什么，他只是低着头不吭声，似乎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苏华强看他的态度就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将他吊起来抽一顿鞭子，要不是有同样生气但残存理智的老妈护着，苏峰估计就要殒命16岁芳华了。 在家的日子奶奶正好从医院回来了，苏峰被安排每天陪着奶奶。奶奶看他每天蔫蔫的，也不去上学，大致猜到了一些，但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让苏峰每天抱着一本厚厚的山海经给她读故事。 等山海经上最后一个故事读完的时候，奶奶让苏峰好好洗个澡，明天去学校报道。 出乎众人意料，苏峰没有拒绝反抗，第二天真的乖乖的背起书包去了学校。 苏华强去问老妈诀窍的时候，老人瘪着嘴摇摇头：“你们啊，还是不懂这个孩子，冤枉他了。” 苏峰到学校后果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和讨论，他一向对这些都没有感觉得。但是当看到钟暖阳也在八卦的中心站着，听着各种有关他离谱的编排还能那么淡定，还是让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放学后碰到了在校门口吃零食的张琳，他在她身边的小卖铺买了一瓶水，没有注意到身边叽叽喳喳和自己打招呼的女孩。 “喂，你听见我跟你说话没有？”张琳终于怒了，叉着腰瞪着他。 苏峰这才聚焦到她身上，看她横眉指责的样子忍不住也皱皱眉：“你说啥？” “我说，你什么时候去打比赛？” 苏峰皱眉想一下，明白她是说篮球赛，边喝水边摇摇头：“最近不去。” “嘁，就你这德行，也不知道那些姑娘看上你啥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干嘛老凶我 苏峰大口吨着手里的水，对于张琳的指责毫无反应。 “上次那个女生，去我们学校找我了。”张琳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语气带点撒娇，可惜苏峰根本没注意听，他一回头正看到钟暖阳从远处走来，见到他似乎眼神亮了一下。 “又不听人说话！”张琳气恼的跺一下脚，批在肩上的校服滑了下去。 苏峰扭头看着她，有些无奈的皱皱眉：“又咋了？” “你喜欢她？”张琳敏锐的察觉了苏峰偷瞄的眼神，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快走到校门的钟暖阳。 苏峰嘁一声表示对她所说内容的不屑，可是被盯了一会他还是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你今天找我干嘛？” “她喜欢你么？” “谁喜欢她了？”苏峰像是被踩了尾巴，拔高音调警告道，同时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的咯吱咯吱响，满脸的不屑一顾。 “要不……我帮你试试，来，帮我把校服披上……”张琳促挟的眨下眼睛，将地上的校服捡起来交到苏峰手上。 “你自己没有手么。”苏峰没有伸手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又不会害你，等会看一下她的反应，你就清楚了。”张琳催促着将校服递过去。 苏峰浑身透着拒绝，不过恰巧余光感到钟暖阳视线扫了过来，他犹豫一下伸手将校服接了过来，在钟暖阳的注视下潇洒的抖一下手里的衣服，披到了张琳肩上。不过他做这一串动作时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咆哮：你在干什么！疯了么！苏峰咬着牙松手，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 “谢谢！”张琳一边甜笑着对苏峰说，一边观察着对面人的反应。 “我是嫌你啰嗦。”苏峰干着嗓子没有感情的说，说完也忍不住偷看一下对面，结果钟暖阳早就走了。 “我觉得她好像对你不是很感冒。”张琳摸着下巴认真的分析道。 苏峰无语的看她一眼，不想说话，将手里的矿泉水瓶丢到垃圾桶里，转身就走。 “你喜欢这样的啊？我以为你喜欢那天那个女孩那一挂的呢……”张琳跟在旁边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苏峰心里一直在懊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绷住，本来该一走了之的，现在好像留了什么把柄在这丫头手上，让他气恼的头皮都竖了起来，这么想着，他的走路姿势里也慢慢开始泛溢着“老子想死，离老子远一点”的怨念。 张琳慢慢觉察到气氛不太对，停止了碎碎念，在一旁偷偷观察苏峰的表情，一边看一边扁嘴。 苏峰走了好一会才发现张琳还跟在身边，他强忍着要爆发的情绪扭头盯着她：“你还有事么？” “我……我回家，你那么凶干什么？”张琳真的被吓到了，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回家就回家，跟着我干嘛？” “谁跟着你了。”张琳委屈的看着他：“我又没有得罪过你，干嘛老凶我……” “呦，这是谁啊？”苏峰还没有开口，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也觉得她是来找我的 苏峰看到小黄毛走近，下意识的站到了张琳前面：“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回家。“ “这小妞又是谁？你们……一起的？”小黄毛吐掉卡在喉头的黄痰，转头不怀好意的瞅瞅张琳，冲苏峰挑衅的努努嘴。 “有事冲我来。”苏峰不动声色的将张琳隔绝在小黄毛的视线外。 “呦，又想英雄救美了？”小黄毛说完晃着一边腿和身后的人相视一笑，回头时眼睛里透着点凶狠：“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盖世大英雄了？”说着伸出手指想要怼苏峰的肩膀，被他一闪身，躲开了。 小黄毛被闪了倒也没恼，他走进一步贴近苏峰压低声音道：“你不要以为抱到大腿，你就牛了，跟你说，风水轮流转，咱走着瞧吧。”说完他笑着拍拍苏峰的肩膀，带着身后的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没事吧？”张琳等小黄毛他们走远了才开口。 “不是让你赶紧回家么？”苏峰用手扫一下被小黄毛碰过的肩膀，语气有些不爽利。 “我渴了，也帮你买瓶水吧。”张琳说着冲苏峰使眼色，让他看对面。 苏峰不耐烦的扭过头，正巧看到钟暖阳下车有些愕然的望着他。他微微蹙眉，不明白她怎么还在这里，张琳冲他眨眨眼，自己先离开了。 等张琳拿着水回来的时候，苏峰还是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钟暖阳的出现让他方才被小黄毛引爆的烦躁似乎消减一些，他心里一角隐隐升起一丝激动，只是面上仍旧努力保持着冷峻。 “那个就是你暗恋的对象吧？她是回来找你的么？”张琳捏着被风吹得乱舞的校服衣角，小心偷瞄苏峰面上的表情。 “你……也觉得她是来找我的？”苏峰本来想反驳，结果话出口却走了其他方向。 “你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张琳努一下嘴：“人不是在那站着。” 她话没说完，苏峰人就不见了，她迅速转身，果然看到他的大长腿已经过到了马路中央。 “也太明显了吧。”张琳嘟着嘴看着苏峰有些自得的穿过马路，慢慢靠近对面的钟暖阳。 张琳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对面那个小巧玲珑的女生，看起来也不算惊艳的漂亮，论身高长相还没有那个叫杨丽莎的女生亮眼，真不明白苏峰为什么喜欢她。胡思乱想间她看到苏峰和那女孩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那女生脸色变了几变，很快就转身上车走了，剩下苏峰一个人站在原地。 “怎么了，吵架了？”张琳等苏峰走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峰踢着脚下的碎石子，半天没有说话，张琳还想说什么，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麻烦送她回家。”说完从裤兜里抽出一百块钱给了司机，自己双手插着兜转身离开了。 张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了下没有跟上去，嘟着嘴上了车。出租车经过苏峰身边的时候，张琳摇下车窗：“周末我们在体育场有篮球赛，你记得来哦。”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周末庄子来找苏峰，约他去打篮球。家里正巧来了一帮亲戚，开口闭口都是教育苏峰好好学习，不要出去闯祸。苏峰听得头疼，如今找到机会，换个衣服就和庄子走了。 到了体育馆，苏峰才发现对手还是上次那支队伍，双方打了招呼就去换球服了。 张琳还是和上次一样，带着几个女生卖力的给自己学校的队伍喊着口号。中场休息的时候她也没有过来找苏峰，只是和自己篮球队的队员打成一片，看得出她在篮球队里人缘不错。 苏峰打完球就招呼庄子一起回家，张琳他们还在讨论一会去哪玩，只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主动搭话。苏峰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件事过了几天之后，苏峰和张胜打电话的时候知道了钟暖阳想要找兼职的事情，他挂了电话突然想到了上次来的几个远房亲戚里好像有一个的女儿现在在市区的肯德基当区域经理，他想了下去找母亲问了亲戚的电话。 因为以前没有怎么来往，苏峰在电话里听了十分钟的远房姑妈的絮絮叨叨，才联系到了这位表姐。 后来还算比较顺利，他让张胜打电话告诉钟暖阳去肯德基兼职，张胜答应了，可是一会又打电话过来说他有急事要出去，让苏峰记得一会再给钟暖阳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在床上躺了半天毫无睡意，苏峰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去市区逛逛。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之后，他还是来到了肯德基，见到有些眼熟的表姐，他有些生涩的打个招呼。 “呦，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你同学呢？”表姐好奇的打量一下他身后，没有看到其他人。 “那个，路过，打个招呼。”苏峰摸一下后脑勺，不太自然地咳嗽一下，掩饰尴尬。 “是么？”表姐有些怀疑的打量一下他：“你主动找姐姐帮忙就很……难得……不过放心吧，你同学我肯定会照顾好的。”说完她意味深长的冲苏峰眨一下眼睛。 “不是……那个……”苏峰一着急就结巴，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最后还是红着脸点一下头：“谢谢姐，我……我先走了。” “来都来了，姐请你吃饭，想吃套餐还是小吃？”快到中午高峰期，餐厅里人越来越多，表姐说完话就示意苏峰先等自己一下，她先去工作。 苏峰本来想安静的离开，谁知一转身却遇到了熟人，正研究甜点菜单的张琳。 “好巧啊，你也来吃肯德基？”张琳一声及时止住了想要转身走掉的苏峰，他表姐以为打工的同学已经到了，也看了过来。 “不是，你吃吧。”苏峰对表姐摇摇头，才回头面对张琳，他说完双手插兜就想走了，结果又被张琳拦住了。 “我正好有事跟你说，在外边等我一下。” “什么事？”苏峰疑惑的看着她。 “说来话长，你等我一下么，我很快的。”张琳说完就蹦蹦跳跳的走到柜台前点起了冰激凌，完全没有再看苏峰。 第二百一十六章 对你没有兴趣 苏峰皱着眉思索一下，推门走了出去。 张琳举着圣代在里面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嘟着嘴走出来正好看到坐在门口百无聊赖的苏峰。 “我以为你走了。”张琳欣喜的凑过来，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啥事，说吧。”苏峰扬一下下巴，有些兴致缺缺的问道。 张琳吃一口圣代，擦下嘴角的奶油才慢慢开口：“早知道帮你惹那么多麻烦，那天就不出头了。” 苏峰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帮我？” “就是那次那个女生找你告白啊，我不是帮你解围了么。”张琳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带些委屈意味的抱怨着。 苏峰有些不耐的挑一下眉：“我好像没说过要你解围吧。” 张琳顿一下，含着冰激凌勺盯着苏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漠。早知道不多管闲事了。” 苏峰点点头表示同意，准备起身：“没事我就走了。” “哎！苏峰！”张琳有些急了，差点破音。 苏峰停下来，看着她，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张琳气鼓鼓的瞪着他一会，终于泄气，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好了，算我找你帮忙，你先坐下。” “你说吧，我听得见。”苏峰抱着手靠在身后的柱子上，视线扫一下周围，并没有看到钟暖阳出现。 “你坐下么，站在那里大家都看你。”张琳示意一下门口远远张望的几个小女孩，她们看到苏峰回头，都害羞的溜走了。 苏峰思忖一下，坐了回去，等着张琳说下文。 “最近有好多不认识的姐姐在校门口堵我，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个女生安排的。”张琳含着冰激凌勺，看着苏峰委屈巴巴。 “你是说……杨丽莎？”苏峰大脑转了几圈才大概猜出了张琳话里的意思。 “我不知道她叫啥。”张琳耸耸肩：“你说我倒霉不，那天不知道脑子里抽了啥疯，惹了这种麻烦。” 苏峰疑惑地皱皱眉：“什么意思？直接点说。” 张琳顿了顿，有些受伤的看一眼苏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吓死我了。” 苏峰无语的张张嘴，最后忍下了要拂袖而去的冲动，耐着性子听她还想说什么。 “你放心，我对你肯定没意思，整天凶巴巴的，谁会喜欢啊。”张琳感受到了苏峰身上的排斥，心里涌起一股委屈，先抛出一句自以为可以压制他气焰的话语，话出口又担心苏峰真的生气，抬眼看一下他没什么表情才松一口气，不过马上又觉得气不过。 “反正，我本来只是好心帮你，你对我态度好一点不行么？” 依照苏峰一贯的性子，张琳这种扭扭捏捏的说话态度他早就不耐烦了，可是她的话又让他记起了校门口的插曲。 “好，你说让我怎么帮你？” 张琳抬起头，转转眼珠，半天才开口：“你放学来接我。”她看苏峰额头都渗出了疑问，马上补充道：“就是怕她们找我麻烦，我都说对你没兴趣了，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打听她干嘛 苏峰犹豫一下，看看张琳一脸真诚的样子，好半天板着脸点点头。 张琳满意的露出笑容，继续吃着手里的圣代：“她们不堵我，我也就不麻烦你了。” 两个人说话期间，钟暖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肯德基附近，苏峰看到后先给张琳一记眼神警告，后者心领神会的做了个禁言的手势，比了个ok。 “你那同学叫钟暖阳？”两个人离开肯德基走了一段路后，张琳突然开口问。 “嗯，你怎么知道。”苏峰本来还在思考一会怎么和张胜对口供，被张琳的话打乱了思路。 张琳得意的皱皱鼻子，笑出梨涡：“这有什么难得，打听一下就好了。” 苏峰突然停了下来，严肃的看着她：“你打听她干嘛？” 张琳一时语塞，半晌有些无奈的抬头望着他：“你能不能不要老拿出审犯人的语气审问我，还好我内心强大。” 苏峰已经习惯了她说话避重就轻，善于躲闪重点的套路，不为所动的盯着她，等着她正面作答。 “好了，好了。你别瞪着我。”张琳咬一下嘴唇，心里真的开始慌乱，她眼神飘忽的看看依旧严肃的苏峰：“我……哎呀，我就是好奇么，随口问一下，又没有什么的……”说完怕苏峰不信又补充道：“真的就是随口一问，正好人家认识，就告诉我了。真的……” 苏峰不置可否的哼了一下，转身继续往前走了。张琳在原地呆立几秒，才反应过来似的跟了上去，因为刚才苏峰严肃起来的后劲太大，她也没有勇气再次调笑打趣了，两人默默的走到了地铁站，苏峰停了下来。 “你进去吧。” “你不回家么？”虽然猜到理由，但张琳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不回。”苏峰简单答两个字，摆摆手就转身走了，剩下张琳一个在地铁口有些气恼的跺脚。 虽然一开始她真的是对这个冷着脸的“傲娇贵公子”没有什么兴趣，可是此刻却是觉得苏峰对她的冷淡和疏远都是一种耻辱，一向骄傲自信的张琳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她在心底默默发誓，一定要让眼前这个桀骜的背影对自己“真香”。 苏峰那边却是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的暗潮涌动，回忆之前毕竟在医院时她也跑进跑出帮着打点，如今答应帮她处理找她麻烦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一下时间，离钟暖阳下班还有几个小时，苏峰看一下旁边的书店，进去找到公用电话，打个电话给张胜，那边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接。 张胜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本来说下午也会来市区的，可是到现在也没见到人，苏峰揉揉自己的寸头，挂了电话，开始在书店里漫无目的的闲逛。 按照他以往的喜好，来书店肯定得直奔漫画区，可是这回他不知不觉晃到了文学区。查看了一下哈利波特专区，新书还没有到柜，他留了个电话给店里兼职的店员，让他一定帮自己留一本哈利波特的新书，对方同意了他才满意的插兜出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要去你们去 “那小姑娘看着挺漂亮的，就是凶了点。”安茜收起手里的镜子，看一下旁边闭目养神的苏峰，用胳膊撞他一下：“一会回去知道怎么说吧，别给我说漏了。” 苏峰心里想着这些天的一团乱麻，敷衍的嗯一下，就扭过了头。 张胜不知道惹了什么事，好多天都联系不到，超哥的网吧生意比以往更加火爆，只是苏峰没有再进去过。篮球队打了漂亮的胜仗，大家都在庆祝，只是见到自己时声音都自动小了下来，让他不知道该不该出现。 还有钟暖阳……自己和她好像两辆同时出发却越行越远的船，原本以为永远不会碰面的两条船这次阴差阳错又拐到了同一个小港湾，他以为的重新开始，只是再次起航出发向不同的地方而已。 晚上回家表姐打个招呼就回学校了，苏峰本想回房间洗澡睡觉，结果听到客厅里爸妈在争吵要不要把他送到国外去。 他站在走廊听了两句，有些忍不住走了进去，站在二人的注视下皱眉说道：“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苏华强这些天听了不少身边人介绍国外高校的好处，也听说有不少和苏峰差不多成绩的孩子在外面补补英语也能入个差不多的大学，他知道这些交钱就能进的大学不一定多出色，但总比在国内强，回来就和白睿商量去哪个国家比较好。 “你知道你妈和我为了给你安排学校都白了多少头发么？为了谁？你但凡努力一点，上进一点，用得着我们给你操心？”苏华强说的自己火气上涌，尤其是看到苏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气血上升。 苏峰梗着脖子没有说话，白睿一边拦着青筋要爆出来的苏华强，一边推站着不动的儿子，想让他回房间：“你们都不要着急，这不是才商量呢么，峰儿，你先进去，妈妈一会进去跟你说。你不要激动，一会高血压又犯了，来坐下，我给你拿药……” 看着父亲大喘气坐下吃药，本来犟在原地的苏峰有些触动，可是想到他们问都没问过自己就想像丢垃圾一样把自己扔到语言不通的国外，心里还是很憋屈。看到父亲吃了药闭目休息，母亲一脸疲惫的陪在旁边，他说不出什么话，默默转身回了房间。 和衣躺在床上，苏峰盯着天花板陷入深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父亲口中的一无是处，是不是除了出国，真的没有其他选择。 桌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响着，苏峰扭头看一下月光下的书桌，侧面靠上被妈妈挂了个很醒目的月光高考倒计时表。看了一会，他突然坐了起来，打开台灯，抽出书桌里的课本。 翻了没几页，身后床上的手机响了，苏峰没有理会，直到响到第三遍，他才有些烦躁的伸手去拿，看到眼前的陌生号码，他隐约猜到了对象，忙按了接听键。 “苏峰？”张胜的声音透着几丝疲惫。 “你小子死去哪了？”苏峰放下手里的圆珠笔，看着窗外的月光问道。 “你……有钱么？” “你要多少？” “……5……2万……你有么？” 苏峰沉默一会，自己确实没有那么多钱，不过如果跟母亲开口，只是刚才的氛围下着实有些尴尬…… “那个……没事，没有就算了……我再问问别人……”那边可能听出了苏峰的犹豫，想挂电话了。 “哎，等一下……你明天来我家找我吧，我帮你想办法。” 那边犹豫一会，低声应诺一下，说了声谢谢，就挂了。 苏峰看着手里的手机，开始盘算应该怎么跟母亲开口。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要学我 张胜来家里找苏峰的时候，苏华强和白睿都不在家，拿到苏峰递给他的银行卡，他有些犹疑。 “这个钱……你爸妈知道么？” “知道。”苏峰给张胜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递给他：“不过，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干嘛？” 张胜揉揉鼻头，想要故作轻松，可惜只扯出一个不太像笑的笑：“没啥大事，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还你。” “意外？出啥意外？”苏峰本来就觉得张胜最近神神秘秘的，此刻看他站立难安的样子，更加怀疑了：“是不是疯狗找你麻烦了？” “不是，跟他没关系。”张胜抬起眼睛，欲言又止半天才说：“你……超哥那边的场子，不要沾边了……“ “为啥？”苏峰已经好久没去超哥的地盘了，他皱眉看一眼张胜：“你跟他闹翻了？” “不是。没有。”张胜苦笑一下，深呼一口气：“怎么可能……就是……就是觉得你现在挺好的，真的……努力考个大学，不要学我……” 苏峰觉得张胜今天的状态特别不对，刚想再问，张胜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后他表情都变了，说有事得回去一趟。苏峰坚持送他一起去，结果到了巷弄口他跳下车就跑了，只是让苏峰在车上等他。 苏峰觉得不放心，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他们楼下巷弄跟丢了，等张胜拿着一包东西下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将那包东西塞到怀里就迎面走了过来。 “超哥找我，我得过去了，今天……谢谢你了，钱我肯定会还你的，放心。”张胜最后一句说的格外笃定，似乎怕苏峰是不放心钱才跟来的。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超哥找你干嘛？要不要我一起去？”苏峰看一眼他鼓囊囊的衣服，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用。我不是说了么，你回去好好读书，外面混，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张胜的表情逐渐不耐烦，对于苏峰的关心一点也不领情，反而有一些生气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了？超哥那边啥时候结束，咱们一起去吃烤串……”苏峰话没说完，张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以为有话说，停下来看着他。 张胜一手抱着怀里的东西，一手按住苏峰的肩头重重的拍了两下，声音低沉的嘱咐道：“你……保重。”说完又使劲捏了一下他的肩胛骨，似乎想把自己方才的话捏进他身体里。说完话，张胜转身大跨步的消失在了阴暗的巷弄间，苏峰心底涌上一层说不出的感觉，他想叫住张胜，可是转头去看，那里早已没了身影。 他呆立在原地半晌，总觉得自己似乎站在一层迷雾外面，眼睁睁的看着张胜走了进去，却没有伸手拉他一把，这么想着，他朝着张胜消失的地方跑了几步，可是不一会就迷路了。傍晚时分，没有路灯，四周曲里拐弯的弄巷根本没有尽头，他转了几圈找到了自己家的车，司机在外边抽着烟和路边的居民聊着天，看他回来了，他一手掐了烟上车准备回家。苏峰有些泄气的上了车，心想张胜这小子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等回去在慢慢打听吧。 第二百二十章 上学累不累？ 家里关于出国的讨论因为奶奶的身体原因暂时搁置，她自从过完年住过一次院后身体就开始每日惧下，苏峰每天放学都要去奶奶房间待一会，陪她说话解闷，有时候直到看她睡眼惺忪准备睡了才下来做功课。 苏华强和白睿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也不好说什么，任由他一放学就窝进楼上，有时候甚至都不和他们打招呼。 “你那个校服怎么又破个洞洞，脱下来我瞅瞅。”奶奶躺在床上一眼就看到苏峰胳膊上的破绽，抖着手指着那处道。 苏峰抬起手看一眼，坐过去捉住奶奶的手：“没事。一会让我妈拿出去缝，你躺着休息一会，莫操心了。” “嗯，外头缝的好……老了……针头拿不住了……”奶奶叹一口气，哆哆嗦嗦的抬手想摸一下苏峰的脸，他忙弯腰凑过去。 “怎么又瘦了……没有吃肉么？奶奶给你钱去外面买点好吃的……”苏峰奶奶最近时不时会忘记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苦日子了，她伸手想从枕头底下摸出钱袋子来，旁边的苏峰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奶奶，我有肉吃，你摸我身上可结实了。”苏峰将奶奶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故意大声的说，显得臭屁又得意。 奶奶轻轻捶两下他的胸脯，满意的点点头：“嗯，结实，结实……”她抬手用手绢擦一下总是密布眼屎的眼角，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呆了半天也没有出声，苏峰在旁边默默抚着她的背，想让她的呼吸不再那么沉重。 “暖阳，好久没来看我了，你是不是又把她搞哭了？”半晌后奶奶靠着枕头突然发问。 苏峰额头差点冒汗，这已经是这周奶奶第二次提到钟暖阳了，上一次他打着哈哈就过去了，没想到才隔几天她老人家不知怎么又想到这茬。 “啊？”苏峰装作没听到，开始找奶奶喜欢喝的花茶：“这个茶给你再添一点水吧。” “不要了哦，崽，你看我这腿脚，起来上厕所就折腾人……不要不要”奶奶摆着手表示拒绝，果然一转头就忘记了自己刚才问了什么，又开始握着手绢发呆。 “奶奶，这周休息我推你出去玩，你想去哪？”苏峰坐到床边自然的给奶奶捏起了腿脚，感到老人的小腿又瘦了一圈，他心里紧了一下，下手更轻了。 “你不要敲了，过来靠着坐一会，上学累不累？老师有没有凶你？”奶奶看苏峰一直默默的给自己捏脚，似乎清醒了一点，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苏峰靠过来。 苏峰点点头，乖巧的钻到奶奶身边，搂着她日渐瘦弱的肩头：“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乖乖吃饭，想吃啥，我给你去弄。” 奶奶笑着摇摇头，指指自己干瘪的牙床：“牙都没了，还吃啥，啥都不想吃。”说着拍拍苏峰的手：“怎么这么多老茧子，学习写字写的么？” “打篮球打的。”苏峰老实的答道，他看着奶奶手上爆出的青筋和干瘪的皮肤，心里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上次你说爱吃的那个肉馅饼，我改天再给你买回来尝尝。”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以为我们不着急么 苏峰把奶奶安排睡下，下楼去找了自己母亲。 “奶奶这个病，医生怎么说？”苏峰对着正在切水果的白睿开门见山的问道。 白睿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刀子差点掉下去，她回头看清是苏峰先松一口气，接着示意他声音小一点。 “你奶奶睡了？”白睿整理着手里的水果摆盘，里面都是些老人爱吃的水果：“说是晚上睡不着，傍晚这阵倒是睡得踏实。” 苏峰看一下母亲手边细心整理出的各色糕点，也都是平时奶奶最喜欢吃的。 “之前出院不是好好的，这几天怎么感觉严重了呢？”苏峰双手插兜站在厨房门口，想到奶奶时好时坏的状态，很是焦心。 白睿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家里的保姆准备的她都不太放心，怕软硬大小掌握不好，她一边继续切着香蕉块，一边轻轻叹口气：“奶奶又跟你说啥了？” “说小时候的事呗，她这病医生怎么说？要不要去上海的专科医院看看？”苏峰已经好几天没有和父母说这么多话了，奶奶的事让他瞬间忘记了和父母之间的不愉快。 白睿抬眼看他一下，抽出厨房湿巾擦干净切菜板和灶台：“这些事还不需要你操心，我和爸爸会安排好的，你这几天没事多陪陪奶奶就好了。” “为什么我不能操心，你们要是顾不上奶奶，我自己带她去上海。”苏峰有些不服气的顶撞道。 白睿伸手拉住说完话就想走的儿子：“你又说什么气话呢，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想带奶奶去哪？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你要记得你的身份，好好读书，让奶奶知道了也开心，身体肯定也好的多。” “你奶奶的病爸爸一直在咨询相关的专家，你以为我们不着急的么？只是现在还没有眉目，你也不要瞎操心，这些事情交给大人处理就可以了，你如果真的不想出国，我们也不逼你，只是要想考上大学，你现在的成绩真的差的有点远，你得加油努力了啊，我的儿子。” 苏峰虽然不愿意听母亲的唠叨，但他也明白她说的没错，自己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可以照顾好奶奶，想到奶奶刚才还在一直嘱咐自己在学校不要和老师作对，要认真读书，好好学习，他的心软了一瞬，没有再反驳母亲的言语。 白睿看苏峰今天似乎还能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宽慰不少，她拿出一盘切好的水果递到苏峰手里：“这个是给你准备的，怕你一会看书饿了，还有这杯牛奶，一起拿进去吧。” 苏峰不情不愿的接过来，转身准备回书房，白睿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峰儿，刚才有个女生打电话找你，这个，是她的电话，也没说是谁，你看你认识么。”白睿颇有深意的看一下自己手里记得电话号码，本来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儿子，后来想苏峰这几天本来就对自己有不少怨言，让他知道家长连这个都瞒着他，只怕他又该叛逆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像你，聪明 高考那周苏华强和白睿都有事去了外地，奶奶也被姑姑接走了，苏峰一个人呆着无聊，打电话找庄子他也出不来，挂了电话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偶遇的曾辉。 几人正好在给曾辉的纹身店找店面，苏峰陪他们看了门面，正在路边商讨着店面的布置，正巧看到钟暖阳和张帅去吃麦当劳。 “哎，那个小姑娘，和我们院以前那个，叫什么阳的，是不是挺像的？”曾辉抽一口香烟，眯着眼问旁边没什么表情的苏峰。 苏峰没有回答，喝一大口手里的可乐：“你打算什么时候装修，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们几个就够了，你胳膊这样帮啥忙。”曾辉忍不住取笑他一下：“等着开张了过来过来打扫卫生吧。” “滚，你当我清洁阿姨呢？”苏峰靠在栏杆上晃着手里的可乐瓶：“你们有人知道张胜的消息么？” “没有，之前碰见过几次，也没怎么说话，听说他去给超哥看场子了。”曾辉掐灭手里的香烟屁股，吐出一口烟雾，皱着眉说。 “你们和超哥熟么？”苏峰转头看着曾辉，他身边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也……算不上熟吧，我们对他比较熟，他，不一定知道我们是谁。” 苏峰点点头，还想问什么，曾辉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不是我说，你呢，还是好好读书吧，真的从学校出来才知道，其实当学生还是挺好的。” 他说完旁边几个人挠头的挠头，咳嗽的咳嗽，但最后大家都出奇一致的跟着点头。 苏峰欲言又止的看看身边人，最后叹口气，将手里的可乐瓶一饮而尽：“放心吧，我还不想出来抢你们饭碗。” 曾辉笑着锤他一下，手机正好响了，房东同意他们租用刚才的店面，下面就是签合同，搞装修了。 “我从我爸那拿了十万，不知道啥时候能赚回来。”曾辉挂了电话有些唏嘘的说道。 “你家里人支持你搞这个？”苏峰将空可乐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不支持能怎么办？我父母也都是老古板，拗不过我呗。”曾辉又掏出一根香烟，看苏峰不抽，自己又默默收了回去。 “我真的挺佩服你小子的，你老爸没被你气出心脏病来吧。”苏峰和曾辉从小就是厂区里有名的捣蛋鬼，曾辉虽然打架打不过他，但是上树掏鸟，下河捕鱼却是难逢对手，反正是除了学习，似乎啥都能比划两下。 “没办法，反正就是学习的脑子不开窍，非逼着我去读书也是种折磨，我还好，主要我老爹接受不了我的成绩……”曾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像你，聪明。” 苏峰抬下眉毛，扯着嘴角笑笑：“你开什么玩笑呢，我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爹都打算把我丢到国外自生自灭了。” “那不是因为你不想学？你忘了小时候你和咱们那个学霸一起做iq测试，你和她就差2分，我都怀疑你是故意让她的。” 苏峰笑了：“这都是哪一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兄弟们饿了吧，走，吃饭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哥，你认识他们么 一伙人说说笑笑的往美食街方向走去，路过麦当劳门口，苏峰脚步慢了下来。 “他们干嘛的？”苏峰看着一伙人气势汹汹的推开麦当劳的门直冲钟暖阳他们而去，碰一下曾辉的肩膀。 “咋了？”曾辉刚给迪哥打完电话，转过头顺着苏峰的视线看过去，隔着透亮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伙人在对着张帅他们指指点点。 “认识么？”苏峰看钟暖阳坐在座位上毫无畏惧的盯着面前的小混混，忍不住往前靠近两步，隔着马路都可以感觉到里面紧张的氛围，那丫头是疯了么。 曾辉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摇摇头，还是旁边的人先认了出来：“那个抱小孩的，以前经常去我哥的网吧上网，我记得他。” “他们啥背景？”苏峰一直盯着对面的钟暖阳，生怕那伙人被驳了面子，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不知道，不过我哥应该认识。”说话的小个子男生突然兴奋的挥起手：“我哥，这边！” 迪哥以前也是在街道上混出来的，曾经热血烧脑的时候干过不少震惊“古惑仔”的壮举，也为此付出了三年青春的代价。从里面出来后他就洗手不干了，筹钱开了网吧。在曾辉和弟弟接连辍学的时候，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劝退了了他们想要重走自己老路的冲动。 如今网吧开不下去了，他到也不悲观，准备带着弟弟另寻出路，今天听说曾辉找到门面了，就抽空过来看看。 “哥，你认识他们么？”小个子男生叫做刘洋，长得瘦弱白净，因为之前在学校曾辉没少罩着他，所以他也就心甘情愿成了曾辉的跟班。 迪哥不过27，8 岁，身材比弟弟大出一大圈，面相老沉内敛，眼角还有一块拇指大的刀疤，让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肃穆，不说话看人时总让人心底一寒。 他听见声音抬眼打量一下弟弟手指的方向，微眯眼皱眉：“那小子。找你们麻烦了？” “没有，不过那两个学生是我学校的，我怕他们吃亏……” 苏峰话没说完，迪哥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旁边的曾辉忙帮着介绍：“哥，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发小，苏峰。” 迪哥上下打量一下胳膊还没恢复的苏峰，点点头：“行，我去打个招呼。”说完看一下旁边的弟弟，刘洋忙伸手招呼哥几个一起去。 “你就别露面了。”迪哥走两步转头看着跟在后面的苏峰：“你不是学生么？” 苏峰犹豫一下，看到曾辉冲他示意，只好顺从的点点头，看着他们一伙人穿过马路推开了麦当劳的大门。 苏峰隔着马路看到迪哥几句话将剑拔弩张的一伙人带走了，默默松了一口气，他最后看一眼有些懵懂的钟暖阳和旁边面色惨白的张帅，皱皱眉头扭开脸。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看着就不太顺眼，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适时的震动了几下，苏峰拿出来看一眼，是曾辉发的，发了个地址给他，应该是吃饭的地方，苏峰收起手机，转身走了。 地二百二十四章 你那是什么态度 周一上课的时候，苏峰发现班里多了一个新面孔，居然就是那天在麦当劳见到的小子。 张帅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苏峰正在最后一排睡觉，听到前面鼓掌和压低的欢呼声，他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坐直了身子。 苏峰微皱着眉头听着老师在上面介绍张帅，看到他也看向了自己，苏峰眼神没有躲开，直盯着直到张帅自己移开视线。 老师介绍完之后就让张帅在后面的空位坐下，位置正好在苏峰右前方，旁边坐着班里的物理课代表，因为英语和语文拖后腿没能进入重点班的焦晨。感觉到新同学在他身边坐下，焦晨也只是抬头看了一下，点一下头算打招呼，就继续埋头于课本，一贯的刻苦努力。 苏峰翻看着课本下面的武侠小说，用余光扫一下前侧那个板正的身形。从苏峰的视角来看，这个叫做张帅的转学生和已经毕业的齐云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气质也比较契合，这么想着，他手底下撕拉一下扯破了半页书。 “看什么看。”苏峰有几分不耐烦地呛一下转头看他的焦晨，视线在同样好奇的张帅面上扫过，带着几分凌冽。 张帅对他明显带着敌视的态度很是不解，不过第一天上学他也不想惹什么麻烦，强忍着不满转过了头。 苏峰身子向后靠着教室后墙，椅子被拉扯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吸引了讲台上正讲的激昂的班主任。 “苏峰！你站起来。”班主任因为苏峰胳膊受伤，最近对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看来是放纵的他愈发无法无天了。 他皱着眉推一下眼镜，盯着满脸不情愿站起来的苏峰：“你有什么问题么？“ 苏峰看一下前面看热闹的张帅，心里堵得慌，语气就有点冲：“没啥问题。” “你那是什么态度，胳膊受伤就了不起了是吧？不想听课出去。”班主任听着下面小声的起哄声，绷着脸呵斥道。 苏峰面无表情的转身从后门出了教室，也不是第一次被罚，只是感到张帅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还是让他有一些不痛快。 那天和曾辉他们分开回家的时候，他看到了钟暖阳和一个人从图书馆走了出来，虽然只有半个侧影，但也认出了那小子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 苏峰看着外面安静的操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想知道这个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和钟暖阳是什么关系，可是自己和钟暖阳好久都没有说话了，也找不到什么理由主动打破隔阂。 算了，我这么在意干嘛，又跟我没关系。苏峰心烦意乱之后自己嘲讽自己一通，这么一想，似乎心绪又冷静下来了。 下课铃响的时候，他刚恢复平静准备迎接老班的责骂，可是一抬头正好对上教室里面一群看热闹的脑袋，其中一颗嘴角还噙着笑，让苏峰内心又涌起一阵海啸，他用眼峰扫一下那些八卦的同学，张帅得意的转头和旁边的同学打听着什么，让他默默的捏紧了拳头。 ·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就别来了 从办公室出来，教室里已经有一堆人围着张帅问他问题了。看到苏峰冷着脸站过来，一些有眼色的人马上从他座位周围挪开。 张帅和周边人很快打成一片，余光感受到苏峰的注视，下意识回过头。 “你好，我叫张帅，听说你是咱们校队的？” 苏峰面无表情的盯他一眼，转头就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一会又从桌兜里伸出一只手，往耳朵里塞进一只蓝牙耳机。 “他可能……心情不好。”苏峰前面的女生压低声音跟张帅解释道，说着还用手比划一下胳膊。 张帅哦了一下收回手，掩饰住面上的尴尬，转头和其他人继续了解班上的情况。 后来课间找到钟暖阳，张帅已然忘记了早上发生的一系列不愉快，可是回教室的时候，一只脚没来由的将自己绊倒了。 “opps，”苏峰收回伸懒腰的手脚，冲自地上爬起来的张帅扬一下下巴：“不好意思。”可是说话时眼睛里确实一点对不起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几分洋洋得意。 张帅忍住心里的愤慨，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纸巾，在周围一片忍俊不禁的笑声中默默擦拭着手掌。 放学时他收拾好书包刚走出过道，身后一个人狠狠撞了他一下，头都没有回就往前走了。 张帅看着苏峰桀骜的背影，隐隐觉得他是不是针对自己，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啊。 苏峰放学遇到了来等他的曾辉，手里拿着上次装修找他垫付的材料费。 “装修的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开业？”苏峰接过他递过来的红包，顺手拍一下他的肩。 旁边路过的同学看到曾辉露出的臂膀上满满的纹身，都不约而同的绕开一段距离，一边回头一边窃窃私语。 曾辉环顾一下周围，不太自然的揉揉鼻子：“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张罗大伙去我那热闹一下。” “行，这个就当开业随礼了。”苏峰随手将红包又递回曾辉手里：“等你开业了我再去给你撑场子。” “这个……”曾辉有些犹豫的看看红包，半晌点点头：“也行，开业你就别来了，那个场合，闹腾。” “你小子说啥呢，时间定好通知我。”苏峰有些不满的盯他一眼：“我给你订花篮。” “不是……我的意思是……“曾辉挠挠脑袋，又抬眼看一眼苏峰才下定决心似的道：“其实……是迪哥说的，他觉得你马上要考大学了，还是不要跟我们混了。”说完双手一摊，一副我真的不想的样子。 苏峰面上僵了一下，咬一下后槽牙：“你倒是挺听迪哥的话，你这次过来的意思就是要跟我划清界限？”说完看曾辉还在努力组织语言，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置身在晚高峰的人潮中，苏峰觉得无比的空虚，想找个发泄的途径，却没有头绪。顶着低气压没走几步，就看到钟暖阳和张帅在校门口的小吃铺买东西，他瞪了一眼一旁好奇瞅着他的低年级学生，迈开大步远离这片嘈杂的地界。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迪哥（1） 今天张叔家里临时有事，没有办法过来接他。苏华强和白睿被外地的生意绊住了行程，一时赶不回来，原本应该是自由的时光，苏峰却并没有觉得多开心。他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不知道想去哪里，一个人晃悠悠的转到市中心，坐在广场中央的椅子上发呆。 游戏，不想打；篮球，不能打。苏峰觉得全世界都在找自己的不痛快，就连头上的巧克力广告牌都在提醒他刚才钟暖阳笑的有多开心。 想到钟暖阳，苏峰使劲捶一下自己的腿：“你有毛病么，想她干嘛。”然后泄气的瘫坐在长椅上，什么也不想想了。 庄子以前每天放学除了训练就是补习班，本以为打完球赛会轻松一些，谁料如今得到保送名额反而更忙了，隔几天就有人约他出去庆祝。 最近几次他都叫了苏峰一起，可惜被推脱了。苏峰倒不是眼红庄子的保送名额，只是发现只要自己在场，气氛总会莫名的压抑，虽然自己不在意，可是周边的人过于顾忌他的心情，反而让他很有负担，索性找个理由不出现，让大家都觉得舒坦。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第五声的时候，苏峰才不情愿的掏了出来，看一下上面的陌生号码，犹豫一下，按了接听。 “苏峰?”对面是个女生，声音有些沙哑，一股大姐大的口吻。 “你是？”苏峰看着眼前翻滚的运动饮料广告，毫无感情的问道。 “知道耗子在哪么？”对面言简意赅，直通要点。 “……不知道。”苏峰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拢起了几分注意力：“你是谁？” “要是知道他去哪了，打这个电话找我。”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在吸烟，伴着撕拉的呼吸声停顿一会又说：“或者你让他直接联系我，就说紫姐找他，谢了。” “他出啥事了？”苏峰直觉这通电话不简单，不等对方挂断先问道。 “你不用管那么多，还有你告诉他，超哥不打算追究了，让他回来该干嘛干嘛。”那边背景音有人再叫她，她捂着话筒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毫无征兆的挂了。 苏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决定去找迪哥问问看。 迪哥的网吧已经开始歇业了，里面的电脑被拆的七七八八，苏峰到的时候他正在门口指挥人装车。 “找辉子？他不在。”迪哥嘴里叼着半截香烟，对着装卸队伍指指点点，回头看到苏峰，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我找你。”不知道为什么，苏峰总觉得迪哥身上有一些自己熟悉的影子，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是让人莫名的信任。 迪哥又狠狠抽一口烟，将烟屁股掐灭扔到地上，回头看看苏峰，再看看忙乱的现场，点点头：“行，楼上等我。” 苏峰先来到楼上已经差不多清空的办公室，看着前几天还满满当当的房间，不知道该坐在哪里等。 “这店面明天有人上门验收，所以今天得熬通宵了。你有啥事，说吧。”迪哥习惯性的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突然想到什么，看一下苏峰又默默收了回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迪哥（2） “曾辉今天找我了。”苏峰靠坐在已经搬空的电脑桌上，直视着环抱双手站在门口的迪哥。 “嗯，我让去的。”迪哥眼神没有闪躲，靠在门框上等着苏峰继续往下说。 苏峰面上闪过一丝受伤，他咬一下腮边肉，看着好整以暇的迪哥：“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么？” “就想说这个？”迪哥眉头微锁，似乎没有料到苏峰会特意为这事来找他。 苏峰盯着他半天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紧绷。 “还有一件事……”苏峰深呼一口气，扭过头看着空荡荡的窗棂有些不情愿的道：“想让你帮忙找一个人，超哥身边的，叫耗子。” “不认识。”迪哥答得很干脆，他走近苏峰身边，将他身后架子上的几件脏衣服团成一团，打开窗户朝下面吹个口哨，然后将衣服扔了下去。 “我早就不在道上混了，也不关心这些。”迪哥说完回头看着苏峰：“他不找你也是好事，说明他不想连累你。” “你不关心怎么知道他连累我？”苏峰觉得耐心有些消逝，他过来不是让人给他上课的：“一句话，能不能帮？” 迪哥难得的顿了一下，他扶着窗棂看着下面忙碌的众人，面上明暗交替下看不清情绪。 苏峰半天没等到回答，带着满腔郁闷准备离开，却被迪哥叫住了。 “我给你讲一下我的故事吧。”迪哥转身看着一脸恼火的苏峰，不急不淡的说。 “有些事我本来想让它烂在心里。”迪哥的话成功的吸引了苏峰的注意，他放下抓门把手的手，转身等着迪哥的下文。 迪哥点燃一根烟，在窗边吸了两口，似乎在回忆，半天才重新开口。 “我以前也有个关系不错的兄弟，是我们那一群里面最聪明的。”迪哥深吸一口香烟，转身将烟雾吐到窗户外面：“我只知道打架斗狠，很多问题搞不懂都得指望他。 苏峰安静的立在原地，他从没有听说过迪哥以前的事迹，他不肯提，周边的人也不敢问。 “在看守所的日子，我老爹跑进跑出想早点把我弄出去。”迪哥连吸三大口，将半支烟吸完掐灭，一气呵成后吐出一串烟雾，将自己的脸淹没在烟雾后面：“我那个兄弟，出庭指认我，我爹当场晕了过去。” “后来判了我五年，我爹也进了医院，差点没抢救过来。”迪哥陈述的没有什么起伏，似乎这些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你兄弟指认你？”苏峰静静的看着迪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嗯，就是那种出去拼命我可以帮他挡刀子的兄弟。”迪哥自嘲的笑一下，眼神很快冷峻下来。 “你出来没有去找他么？”苏峰不解的望着他，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 “找了，”迪哥面色凝霜，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背上的刀疤：“一出来就去找他了。” 苏峰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咽一下口水：“然后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迪哥（3） “人没了。”迪哥说的平淡，苏峰却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没了？”苏峰不由自主的盯着他手上的刀疤。 “我在里面的时候就没了，自尽了。”迪哥说完看着外面灯火璀璨的街道：“说是欠了不少钱，催债的逼急了就吃药自杀了。” 苏峰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疑问，他看着依旧冷静的迪哥，很是不解。 “他为什么要指认你？你不恨他么？” “恨过，不过现在都过去了。”迪哥语气一贯的平淡，让苏峰不禁有些唏嘘。 “他……是因为钱么？”停了一会，苏峰有些谨慎的问道。 迪哥回头扫他一眼，点点头：“钱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他染上毒了。” 苏峰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都是我出来才知道的。”迪哥又点燃一根香烟，转过身看着下面沉默不语。 房间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苏峰先打破了沉默。 “你说的事情……挺遗憾的，不过，那是你那朋友自己的问题，张胜和他又不一样。” 迪哥沉默着抽了一会烟，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苏峰又站了一会，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争吵叫骂之声。 迪哥扔掉手里的烟骂了句脏话，转身就往楼下走。 苏峰也跟着冲了下去，到了楼下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两辆面包车，将迪哥的货车堵在了路口。 车上的两拨人互不相让，一片呛声后升级成了互相推搡。 “怎么回事。”迪哥上前插进两拨人中间，按住自己这边一个已经揪住对方脖领的手。 “迪哥，他们找事情。”被按住手的青年似乎被气急了，面红耳赤的指着对面的几个人：“上来就说我们占了他们的道，不让我们开出去。” “这马路又不是你们修的，凭什么让我们给你们让路？”对面的人气焰嚣张，根本没有把面前的迪哥放到眼里。 苏峰看一下被堵住的路口，运着电脑的卡车被挤到了墙角，明显对方是故意的。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迪哥也不是瞎子，他一眼就明白碰到了找茬的，他淡定的看着对方十几个虎视眈眈的大汉，没有恼也没有怒。 “你们刚才把我新买的车划花了，想要私了还是公了？”说话的人比迪哥矮半个头，赤裸着上身，晒得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骇人的纹身。看身上的肌肉应该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和他身后的伙伴相比，他满面横肉更显威严，应该是个带头的。 “私了怎么了。”迪哥按住身后躁动不安的押车伙伴，冷静的看着眼前的大汉。 “私了，那就拿钱呗。”大汉身后一个略显干瘦的青年抢先答道，身边的人也跟着附和。 “拿多少钱合适？” 领头的大汉一脸得逞的笑容，他得意的回头看看身后的人，转头伸出五根手指头对着迪哥：“这个数。” “500？” “5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帮我找人 “五万？”苏峰听到这个数字眉毛跳了一下，他看一下旁边那两辆半旧不新的五菱面包车，再看一下对方明显有优势的人数，这摆明了明抢么。 “行，卡号报给我，还有你的电话。”迪哥磕巴都没有打一个，淡定的说， 不仅迪哥身边的人吸了一口冷气，对方也明显愣了一下，他们互相看一眼，带头的壮汉皱着眉头思索一下，给身后人一个眼色，那人会意，拿着自己的手机站了过来。 “记下了么？”迪哥等对方报完手机号和银行卡，从裤子口袋拿出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亮一下通话界面。 “妈的，你玩阴的。”带头大哥看清楚迪哥手里的报警电话，脸色立马变了，短暂的骂娘后挥手招呼身后的伙计赶紧撤。 “五万块钱还要么？”迪哥看着他们慌张的上车，在后面晃着手机大声喊道。 对方骂骂咧咧的开着车一溜烟消失了，迪哥的人兴奋的吹着口哨大声奚落，被他抬手制止了：“行了，热闹看完了，赶紧干活。” “你就让他们这么走了？”苏峰看迪哥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你不怕他们找机会回来报复你？” 迪哥挂了电话，回头看一下苏峰，没有回答他的话，撸起袖子加入了搬车的队伍。 苏峰在旁边愣一会，也想上前帮忙，被迪哥按住了胳膊：“你的手还没好，就不要在这凑热闹了，赶紧回家去，这里不适合你。” 苏峰没有理他，还想继续搬地上的椅子，迪哥终于发火了：“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别在这里添乱行么？” “你帮我找人，我立马就走。”苏峰没有恼火，只是站在原地笃定的看着他。 “你……”迪哥似乎快要爆发了，他指着苏峰点了半天的手指头，最后摇摇头：“滚滚滚，我让人明天找你。” 苏峰满意的放下手里的椅子，拍拍手心里的灰，抿着嘴认真的点点头：“谢了。” 迪哥没有看他，将滚乱在路边的零件扔上车，苏峰识趣的捡起自己丢在一边的书包，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苏峰果然遇到了迪哥网吧里的人，他们交代完迪哥吩咐的事，就走了，丢下苏峰一个人在原地消化信息。 钟暖阳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苦恼怎么找借口去一趟张胜学校看看，没想到理由就送上门来了。 按照迪哥说的，张胜应该是把超哥的事情搞砸了，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没有打听到，人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苏峰想到他跟自己借的那笔钱，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张胜会不会拿着那笔钱跑路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苏峰摁了下去，他不能相信胜子会为了钱丢了他们之间的情谊，虽然两人久别重逢没多久，但这点信任，他还是有的。 他最近比较担心的还是疯狗那些人的报复，怕张胜是不是着了他们的黑手，会不会是受伤了才躲起来的。 第二百三十章 分忧 和钟暖阳去学校见到张胜老师的那天晚上，苏峰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对苏峰和盘托出了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 原来之前张胜他父亲因为欠赌债被逼急了，和超哥手下的人借了五万块钱，说好了月底还，可是月底却人间蒸发了。张胜被人堵了好几次，扬言钱要不回来就要剁他的手脚。 超哥知道后主动帮他补上了这笔钱，还让他不要有压力，慢慢还。那时他还是超哥夜店做兼职的一名普通服务员，只想赚点零花钱贴补家用，被逼入绝境之际收到如此恩惠，让他又惊又喜，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张胜感动之余只能更加卖力的在超哥的夜店打工，希望早点把这笔钱还上。有一天下午，超哥突然来店里查岗，临走时指着张胜让他晚上在内场等着，有事吩咐。他当时只想着报恩，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晚上直到快打烊了，超哥也没有再来，本来以为他事情太忙忘记了，领班带着另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起走了过来。 “事情是这样子的，你们几个都是超哥看着培养起来的，他对你们都很信任，也希望大家可以跟着咱们店一起成长。”领班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五六个一眼就是刺儿头的男孩，郑重的点点头：“可是，最近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咱们店里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隔壁新开的夜店每天人山人海，这样下去，咱们都得喝西北风了。” 几个男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睛里除了迷茫还有属于青春的躁动，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明显读懂了领班话里的意思，第一个响应站了出来：“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一直从我们门口拉人，真是不把我们超哥放到眼里。” 几个男孩闻言都跟着点头，张胜也点头表示同意，满腔热血的等着领班接下来的吩咐。 当天晚上，他们脱下工作服，换上一身黑，在领班的指示下先把对面的监控拔了，然后趁乱砸了他们的店，将吧台的酒水打的一杯不剩。 干完这事，异常兴奋又害怕的张胜按照领班的吩咐在学校躲了一个多月才重新去酒吧报道，这次去他发现隔壁店生意大不如前，那边门口的保安也换了人。那天张胜有些紧张的等到领班，可是他像是没事人似的闭口不谈月余前他们摸黑干的大事，张胜张了几次嘴，也没有问出口，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张胜账上莫名多了5000块钱。他跑去找领班核对，领班眼睛都没有抬：“没错，就是你的。”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有前途。” 张胜隐约明白了这笔钱的来历，虽然有些心有不安，但是想到可以早点还清超哥的人情，他也就悄然接受了。 后来两个月，他又接受了几次临时的“派遣”任务，大部分都是过去壮壮威，并不需要他出手，但是事后账上总会多一笔钱。这样次数多了，他也就习以为常，甚至开始期盼能够更多的帮助超哥“分忧”。 第二百三十一章 干自己的活 张胜在超哥夜店里干的顺风顺水，虽然偶尔的“加班”总会让他事后有些不安。可是看这么多日子以来从来没有谁找上门来报仇，也从没有警察上门盘查，让他绷紧的神经也逐渐放松。对于这些基于撑超哥脸面的打斗有些习以为常，甚至自己手下也有了2，3个可以指示的孩子。 有一个周末的夜里，他和往常一样一放学就来酒吧打工，却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领班看到他眼神闪烁一下，急忙走到他身边，示意他不要换工作服。 张胜很有眼色的从侧门潜了出去，出去后在不远处发现了几个躲在角落抽烟的同伴，一打听才知道是社区民警临时抽查，检查有没有违规经营的地方。 张胜和同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领班从远处朝他们打手势。众人一窝蜂回到店里，发现今天生意也是格外冷清，本来热闹的舞池里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臃肿的身材在懒洋洋的晃动，其中还有人回头抱怨领班怎么还不让姑娘们进场。 领班陪着小心解释了刚才的突击检查，答应一会就安排，说完指示张胜去外面张罗一些年轻女孩子进来耍，就说酒水免费。 “不怕警察他们杀回来么？”张胜谨慎的问了一句，被领班一个冷哼打断。 “你以为他们什么不懂？赶紧干你的活。” 张胜和另外一个服务生被派出去拉人，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活，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杵在门口半天也没有拉进来一个人。 另外一个服务生明显比他有经验很多，专门针对附近路过的一些打扮时髦的女生，凑过去一边恭维她们打扮靓丽，一边邀请她们参加夜店的免费品酒活动。 不到一个小时，场子里面的人就基本满了，张胜回去继续服务生的工作，才发现超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身边围着一帮陌生的面孔，估计是再谈生意。 领班交给张胜一盘粉色的鸡尾酒，让他端到吧台另一侧超哥身后那一桌的女生。他发现其中一杯杯沿下有一点白色粉末，皱眉看向领班，领班发现后把托盘又拿了回去，转身向吧台走去。 “那是什么？”张胜拉住身边一个比较熟悉的服务生，转头看向领班交到另一个服务生手里的那盘饮料。 “你就当做没看到不就好了，干自己的活，不该打听的，别打听。”那服务生比张胜早来这里几个月，刚才领班和张胜的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他一边收拾着旁边散落的酒杯，一边压低声音教育道：“你是来打工的，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张胜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很多之前不太在意的片段，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一眼那一桌女生手里的粉色饮料，已经喝了不少，他心跳突然加快，有些想要上去制止的冲动。 远处的领班看到他的眼神，盯了他一眼，他收回目光，看着吵闹的舞池，一时有些抽离，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题外话－－－－－－ 感谢一直追更的小伙伴，作家产量太低都不好意思要推荐票，最近家里人生病要照顾，可能又要断更了（不要拉黑我????），在此腆着脸建议大家先加入书架，等养肥了再看……感恩的心感恩有你……么么哒???? 第二百三十二章 英雄救美（1） 那天回家以后，张胜晚上被梦魇困住了，醒来后出了一身大汗，心脏也狂跳不止。 这事之后没多久，一次下夜班，张胜在门口遇到两个小流氓对一个醉酒的姑娘动手动脚。在酒吧见惯了这些场面，他本来想当做没有看到，可是走几步听到那姑娘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还是忍不住走了回来。 “喂，兄弟，差不多得了。”张胜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半陪着笑脸说道。 刚才他就认出了这两个人是酒吧里的常客，平日身边也总有各色漂亮姑娘环绕，给小费时也是眼睛都不眨，张胜虽然看不起他们，但也不想给酒吧找麻烦。 果然，其中一个反应过来觑着脸看他一会，一巴掌把他甩开：“滚，臭……跑，跑堂的，学……什么英雄救美……” 那个被占便宜的女孩脸上的妆已经花了，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含泪看着张胜，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一狠心，将已经站不稳的二人巴拉到一边，扶着女孩转身就走。 女生虽然走路不稳，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大着舌头问他叫什么，说他特别帅……直到在出租车上靠着张胜的肩膀睡着，才闭嘴。 张胜问了几遍她家在哪里，都没有说出所以然来，没办法只好先把她带回家去。他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露面，当时应该直接报警来更稳妥，这么想着，他懊恼的叹口气。 到家后他把女生丢到老爸的床上，给她盖上毛毯，旁边放个垃圾桶和一瓶拧开的矿泉水，自己就去里间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外面的地上被吐的一塌糊涂，女孩嘴角挂着呕吐物睡得正酣。张胜捂着鼻子将房间打扫干净，才摇一摇打着呼噜的女生。 “起来起来……赶紧回家去。”张胜语气有些不耐烦，十分后悔自己昨天的冲动。 被半拉着拖起来的女生脸上还挂着半幅眼睫毛，脸上红一块黑一块好不热闹。她眯着眼睛打量着张胜和周边的环境，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拉开开水闸惊声尖叫，一边叫一边对张胜又抓又挠，踢得他连退了好几步。 “别……别喊了……”张胜想捂住她的嘴巴，胳膊上又被挠破了两道长长的印子。 “你别碰我……臭流氓，小心我报警抓你……”女生哑着嗓子拼命将张胜往床下推，边喊边流泪，场面很是可观。 “你清醒一点，我没有碰你……不信，你自己看……”张胜绝望的按住她胡乱摆动的胳膊，大声呵斥道。 女孩呆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又看看张胜再看看自己，脸迅速飞红了。 张胜看她冷静下来了，骂一句脏话放开手，心里咒骂自己真是多管闲事，脑子估计有坑。 女孩检查下自己的衣服，确定完好无缺，又逐渐回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看着地上张胜懊恼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抿抿嘴。 第二百三十三章 英雄救美（2） “我叫孟雪，你叫啥？”女孩在洗手间收拾干净走出来，张胜才发现她其实是个挺清秀的小女孩，年纪应该不会比自己大多少。 “张胜。”张胜闷着声将她睡过的床单卷起来丢进洗衣机里，回来看她还站在原地嘻嘻笑着看他，他忍不住皱皱眉头：“还有事?“ “这是你家？”孟雪这回才认认真真的观察起张胜家里的摆设，一看就是单身汉的房子，茶几上满是没来的收拾的方便面盒子，桌子上还落着一层灰。 “咋了，是你昨晚喝得稀醉没地方去才带你回来的，不要讹我。”张胜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垃圾，一边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 “一个人住？”孟雪眨巴着眼睛跳到他身边。 “干嘛？”张胜一抬头发现孟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到了自己眼前，吓得身子后倾了半寸。 “你是学生？”孟雪看到张胜手底下的汽修原理，一看就是经常翻看的样子。 “你管的这么宽呢你，这会酒醒了吧，喏，门在那，趁着天色还早，您老人家慢走不送了。”张胜夺回被拿走的课本，半推着孟雪朝门口走去。 “哎，你等一下。”孟雪脚抵在水泥地上，手抓住门框不肯被推出去。 张胜无奈的看着她：“还想干嘛？你也看到了，这家里就我一个人，一会晚了回去又说我欺负你，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是，你至少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呗，就这么走了，怎么找你呢。” “联系我干嘛？我又不欠着你。”张胜见惯了酒吧一些女生撩汉的技巧，此刻看着面前孟雪软糯糯的样子，心生烦躁，没好气的说。 “是，你不欠我，可我欠你的啊，等我改天再登门答谢……” “不用了，您赶紧走，以后看到我也当做没看到，就当是谢我了。”张胜双手合十作揖道。 “你怎么这么可爱，有女朋友么？”孟雪笑的更灿烂了，可是这回巴着门框的手被张胜用力掰开了，还没说完就被推搡到了门外，张胜也跟着站出来，将房门一锁。 “好了，大小姐，咱萍水相逢，就此别过，不送。”张胜说着做出个送客的手势，看孟雪嘟着嘴一脸委屈的站在原地，他认命的点一下头：“行，我走，您不用送。“说完头也不回就下楼走了。 没想到，到下一周的周末，孟雪又去了酒吧，这回她带着一个打扮火辣的姐妹，一进门两个人就交头接耳，被隐在吧台后面的张胜尽收眼底。 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烦，张胜尝试尽量避开她们两个人的视线范围，好在酒吧内本来就光线昏暗，张胜穿着工服隐在其中很难被发现。 “终于找到你了。”千算万算，张胜还是在给客人开红酒的时候被孟雪一把逮住，他有些尴尬的先将服务结束，然后拉着这个没轻没重的女孩子去了后门。 “你找我干嘛？”因为里面音乐声太大，两个人说话基本都要靠吼，张胜挎着一张结满青春痘的脸，从声音到表情都充满了不耐烦。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信，你问他 “我去你家找你了，你怎么天天不回家啊？”孟雪用手围在嘴边做一个喇叭，踮着脚喊道。 “你去我家干嘛？”张胜看一下虚掩的后门，里面正是最忙的时候，让领班发现自己不在干活，估计得扣工资了。 “你不跟我说你电话号码，那我只能上你家了。”孟雪没看出张胜脸上的不耐烦，依旧甜笑着说。 张胜上下打量一下孟雪今天的装扮，牛仔短裤，露脐装，加上脸上夸张的烟熏妆，和舞池里激情斗舞的女生毫无二致。他指指自己身上的工作服：“大小姐，您看，我只是个普普通通打工仔，那天我家您也见到了，一穷二白，我还指着这份工作交学费呢，你能不能行行好放过我？” “你在哪上学呢？平时住校么？我周二过来也没见到你，就猜你肯定是周末出来打工的，怎么样，我聪明吧？”孟雪自然的拽住他的衣袖，像是等待被夸奖的小狗一样眨着星星眼看向张胜。 张胜厌烦的甩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我最后说一遍，我还有工作，没时间陪你闹，你行行好，就当没见过我行么？” 孟雪有些愕然的呆立一秒，皱眉扁嘴：“你……是不是嫌弃我？” 张胜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转身就走，走两步停下来指着孟雪：“别跟着我。”说完确认孟雪没什么动作，才安心的拉开后门走了进去。 这件事之后，张胜确实再没有在酒吧见到过孟雪，自己也就慢慢将她淡忘了。 隔了几周，在酒吧见过苏峰之后，张胜又按照超哥的安排，跟着紫姐和红姐去网吧交待事情，到了一中门口突然想到苏峰，想找他叙叙旧。 结果办完事后偶遇了钟暖阳，却没有见到苏峰，张胜有些失望的准备回家，那两位姐姐却说有好东西给他，将他连哄带骗带走了。 紫姐和红姐平时在酒吧销售酒水，收到小费都会请张胜他们吃点宵夜，有时候遇到事情也会出面帮他们跟领班求情，所以在酒吧的人气很高。张胜知道超哥很信任她们，很多时候领班都得看她们的脸色，所以对她们的要求也是不好拒绝。 跟她们打车到了一个地方，一下车就看到好几个女生围成圈在吵着什么，紫姐看一眼一脸懵的张胜，抬手招呼红姐一起走过去。 被围在中间的女孩脸上红肿了一块，衣服上也满是泥土，满脸泪痕的瞪着围着她的三四个女生，张胜一见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咋了？”张胜看着紫姐走了过去，忍不住先问起身边无聊剔牙的红姐。 “你看着就行了。”红姐将爆炸头扎着马尾，穿着一身黑色短打小皮衣，侧目看一下那边的热闹，含笑对张胜扬扬眉毛。 “那丫头人呢？”紫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应该是问里面满脸不服气的孟雪的。 “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人，不信，你问他。”孟雪一早就看到了和紫姐她们一起下车的张胜，此刻迫不及待的举起手指指向本来想置身事外的人。 －－－－－－题外话－－－－－－ 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感恩还有人愿意追着看，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认识？ “你认识？”紫姐回头看向有些尴尬的张胜，一旁的红姐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在他家。”孟雪看着一声不吭的张胜，有些着急的抢着说道：“你们说的东西我真的没有看到过。不信你们问他。” 紫姐征询的看向张胜，旁边几个打扮前卫的女生也抱着胳膊旁观，他在心里骂一句脏话，硬着头皮点点头：“她有一次喝醉是睡我家了，不过我跟她不熟。” 旁边人闻言颇有内容的对望一下，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张胜急忙补充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在我那就是睡了一觉，啥事都没有。” “行了，姐姐相信你。”红姐冲紫姐眨一下眼睛，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人说看到这小丫头和人一起偷了超哥刚进的一批货，我们过来问问。” “我真的没拿，我都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孟雪倔强的申辩道，眼神看向张胜，有些期待的意思。 张胜听到超哥的货心里先是咯噔一下，最近酒吧里气氛有些微妙的紧张，估计应该和这个有关。他看向被逼在角落眼眶红肿的孟雪，隐隐觉得今天被带过来是红姐她们早就计划好的。 “她那天晚上喝醉了，我怕她睡在马路边不安全，就带她回去歇了一晚，至于超哥的货，我确实没有看到。” “哦。”红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香糖递给紫姐：“耗子说没有，那就把人放了吧。” 紫姐斜挑嘴角笑一下，上前用手背轻拍下孟雪还显红肿的脸：“小丫头，你算是找对人了。姐姐这次先相信你一回，记得回去和张丽传句话，偷吃东西前先看看自己的斤两，怕她吃下去消化不了，最后，难看的还是自己。” 孟雪咬着嘴唇低头不语，紫姐撩一下头发，回头看一眼张胜：“行了，耗子，咱们回了。” 张胜满腹心事的点点头，等紫姐和红姐走了几步才转身跟上，临走最后看一眼在原地抽泣的孟雪，皱眉摇摇头。 “紫姐。”张胜在车上犹豫好久才开口，旁边在研究自己美甲的紫姐嗯了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超哥丢的是什么货？” 前边的红姐闻言回头，先看一下没什么反应的紫姐，在看一下一脸懵的张胜，捂嘴咳嗽一声，回过头去，转头时又看一眼旁边专心开车的出租车司机。 张胜脸红了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揉揉脖子不敢再问。 “那个小丫头挺漂亮的。”紫姐突然开腔，笑着转头看一眼张胜，挑挑眉。 “啊？”张胜被这话搞懵了，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和她真的没啥关系，就是……” “单纯睡觉的伙伴？”前面红姐说完还转头和笑而不语的紫姐默契击掌，两人笑成一团。 “你们听我解释，那天……”张胜的话被两人的笑声打断，紫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行啊你，平时看不出来，玩的挺溜啊！” 张胜无语的看着两个人满嘴开着荤段子，两人笑的司机不住的瞄后视镜，频频皱眉。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人我带进来了 张胜插不上话，有些郁闷的叹口气，任由两个人聊天方向越走越偏。 三人下车后天已经黑了，紫姐踩着松糕鞋站到张胜身边，示意他弯下腰。张胜偏过一侧脑袋听她的耳语，紫姐简短交代两句就笑着揽着红姐的胳膊晃晃荡荡的朝酒吧方向走去。 张胜听到紫姐的话连忙回头，果然看到一个瘦高的女生在不远处的一个路灯阴影处偷瞄他们，他默默的走到她的身后，趁她不备按住她的一侧肩膀以防她逃跑。 “张丽？”手下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让张胜确认了自己捉对人了。 “超哥找你有话说，跟我进去吧。” “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张丽像是吓破了胆的小老鼠，弓着背惊声尖叫。 “有没有你自己跟超哥解释清楚。”想到自己今天差点也被怀疑，张胜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拽着张丽的胳膊就想把她拉进去。 “求你了，求你了，我没有来过，你没有看见过我好不好……”张丽抱着电线杆不肯放手，摇着头边哭边嚷嚷。 感受到周边开始有人关注这边的情况，张胜怕被她的叫喊声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一狠心，伸手捂着她的嘴巴，费尽力气将她拖进了酒吧后门。 后门口的保安早就关注他们了，看到张胜将人带了过来，其中一个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监控，调整一下站姿才伸出手接过张胜的工作，两个人一前一后将还在呜咽的张丽半推半拉的带了进去。 “紫姐，人我带进来了。”张胜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在吧池里跳舞的紫姐，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努力传达自己的功绩。 紫姐一边随着音乐跳舞，一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张胜松一口气，转头回去更衣室换工作服准备工作。 换好衣服准备出来的时候，听到里面洗手间有两个人提到了苏峰的名字，张胜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小子家里挺有钱的好像。” “超哥想把他拉下水?” “嘘……外面有人没？” 张胜听到这就悄然离开了，出来后才发现心脏跳的很快。他有些心神不宁的走到吧台等着领班吩咐工作，脑海里时不时浮起那天超哥特意留他招待苏峰的场景，当时只是因为在这里遇到之前的哥们觉得很别扭，很多细节现在想起来似乎就连了起来。 张胜手底下不小心碰翻了一杯鸡尾酒，领班不满的瞪他一眼，他忙收起飘忽的心神，先安心完成手头的工作。 来这里打工本来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张胜看中的是这里可观的小费和酒水提成。这些一方面可以帮助父亲偿还一部分赌债，另一方面也可以支持自己把书读完，好带着一点技术投奔表哥去开汽修店。可是最近几个月的事情开始慢慢复杂化，随着超哥对自己越来越信任，自己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他突然发现自己和酒吧的利益捆绑越来越深度，自己虽然知道一些事情，可是超哥手里也有不少自己的把柄，这些无形中束缚着他的手脚，约束着他的言行，让他越捆越紧。 第二百三十七章 老友重逢 父亲和母亲离婚以后，就彻底不着家了，偶尔回来一下也对张胜不管不问，不是喝得大醉吐得一塌糊涂，就是直接回自己的房间闷头睡觉。张胜那时还在上初中，每天的饮食起居都要靠自己，偶尔亲戚会过来帮他收拾收拾家务，也会一帮人组团劝劝父亲，可是父亲在家待不了两天又彻夜不归了。 那段时间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光，他不明白原本幸福的家庭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样的，他崩溃过，抑郁过，原本阳光乐观的性格也慢慢变成现在有些阴郁的面目。搬离大杂院后，他没有和以前的伙伴联系过，他不想让大家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不想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他。 那天在酒吧遇到苏峰，让他意外又尴尬，脑中天人交战良久，才没有落荒而逃。跟他分开后，回家面对冰冷的房间，张胜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感受，苏峰对自己态度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可是自己，早已经不是那个和他整日嘻嘻哈哈的少年了。 虽然心底有股渴望可以重回年少时光，重新拥抱幼时的伙伴，可是眼前的现实还是让他退缩了。苏峰邀请他去家里的时候，他心底涌起一丝感动，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放学时互相道别的场景，但是理智告诉他大家已经渐行渐远了，也许这次见面就是分割线了。 在厕所听到的内容让他头脑轰轰的响了好久，不用说他也猜到了超哥的用意。酒吧里有不少熟客，都是超哥用各种方式“留”下来的，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很多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回家后他开始后悔那天没有记住苏峰报出来的电话号码，看来得去他们学校走一趟了。 第二天去一中门口等苏峰的时候，他留意到超哥的网吧门口有一个留着长发的男生靠着网吧大门一边抽烟一边时不时盯着自己看。张胜脑中快速回忆一下，想到那天和紫姐她们来的时候好像这个长发男似乎也在网吧里。 张胜手底的香烟抖了抖，心里正犹豫今天要不要先撤了，一抬眼发现钟暖阳和白雪挽着手说笑着从学校里走了出来，他松口气，丢下抽了一半的香烟迎了上去，用余光扫一下，那个男生又抽了一会烟就不见了。 如果说上次见到钟暖阳纯属意外，那这次也是带了点巧合的成分。虽然是临时起意的“老友重逢”，可是钟暖阳纯真的笑容和毫无防备的态度还是让他放松了不少，最近身上的重担和紧绷感也在和她交谈间暂时消散。以前在大杂院的时候，两人关系不算亲厚，因为苏峰的关系，他们之间也有不少不大不小的摩擦，可是这些不愉快早就消散在时间长河里，留下的只有彼此独一无二的童年记忆和如亲情般的亲厚感。 送走二人后，他拿着钟暖阳留下的电话号码，心里有一丝久违的归属感，年少时的伙伴并没有走散，也许是人间另一种失而复得。 第二百三十八章 怎么是你 张胜准备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个熟人，抱着篮球满头汗水的庄子。 “张胜？”庄子和他迎面而过时一眼认出了勾头走路的张胜，伸手拦住他叫道。 “你是？”张胜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惊喜的咧开嘴：“庄子？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上学呢，苏峰刚走，你没见到吗？我们现在都在一中呢。“ 听到苏峰的名字，张胜连忙环顾一下四周，可惜连背影都没有看到。 “你有他电话么？我正好有事找他。” “当然有啊，你小子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了？我以为你们也搬家去外地了呢。”庄子拿身上的汗衫擦一下鬓角留下的汗珠，边说边将篮球换到另一个手上，伸手狠推一把张胜。 “没有。”张胜有些尴尬的勉力笑笑：“你不错啊，都混到一中了，你妈该老为你骄傲了。” 庄子的母亲从小就是院子里高要求家长的典范，不管儿子学习成绩如何，她都拿考状元的标准严格要求。每天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做作业时间精确到分钟，说是要当做考试时那样有时间观念。 院里的小伙伴去找他玩，也会被要求一起完成作业，有时候还要再加一堂随堂测试。所以整个小院最后愿意去找他出来玩的也只有钟暖阳一个人了。 结果到了青春期，他妈妈又担心他早恋，不让他和女生走的太近，开始鼓励他和男生一起玩，张胜因为没有苏峰那么刺儿头，也被邀请到他们家里去“玩”过，不过去了两次，他就死活不愿意去了，因为身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打游戏赢了都不能高喊出声，一来二去实在是让人吃不消。 “看来你妈那一套还是挺有效果啊，真得让你考上一中了，那不就是一只脚已经迈进大学了么。” “没……没……我……其实我妈托关系的……”庄子红着脸憋了一会才不好意思的说，抱着手里的篮球无奈的摇摇头：“这一只脚有没有进大学是不知道，不过另外一只脚是随时准备被我妈打折了……” “啊？哦……”张胜同情的拍拍他的肩：“你可以的，真的。” “别说我了，你现在在哪呢？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前段时间我们几个聚会还问起你呢。” “我?我现在读技校。”张胜如实告知，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有手指在裤兜有些不安的蜷了起来，好在庄子没有再追问什么，他松一口气，拿出纸笔让庄子先把苏峰和他的号码写下来。两个人又简单寒暄两句，约好有时间再聚，就彼此别过了。 张胜走到楼下发现有个黑影在家门口徘徊，默默的从楼梯口捡了半块砖，踮着脚走到那个人背后，直到那个黑影咳嗽一声，他手里的砖才松开。 “怎么是你。”张胜认出蹲在家门口的是团成一团的孟雪后，不动声色的将砖块悄悄扔到脚下，同时没有好气的开口问道。 “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你回来了？”孟雪被突然出现的张胜吓得直接跳了起来，看清楚是他后才舒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今天又不回来了呢。” “你没事老跑我家干嘛？”张胜回头确认下没有其他人，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我不是跟你说了别来找我，你怎么像橡皮糖似的，赶紧回家，别在我眼前晃。” “我没有家。”孟雪裹紧身上的外套，委屈巴巴的看一眼张胜：“我被赶出来了。” 张胜开门的手顿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秒，接着他马上冷哼一下，拉开门，进去，将孟雪毫不留情的关在了外面。 “唉……”孟雪的叫声也被关在了外面，张胜狠着心不去理会外面隐约的抽泣声，一头扎进了浴室，冲了个凉。 出来躺在床上，张胜拿出口袋里的纸张，自己的手机坏了以后一直没有钱买新的，酒吧那边领班也催了好几次了，说想调班联系不到人，看来明天应该去手机店看看了。 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才10点多，离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早，怪不得脑子越睡越清醒，越清醒听力就越敏锐，越敏锐就越睡不着。 听到外面的尖叫声，张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光着脚丫子一把拉开大门。外面的两个人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捂着心口看一眼蓬头散发站在走廊的孟雪，再看一眼呼哧喘着气的张胜，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原来是下夜班的邻居被暗处的孟雪吓了一跳。 “进来吧。”张胜看一下走远的邻居，舔一下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皮，皱着眉冲孟雪点点头。 孟雪乖巧的跟着进了屋，就着昏黄的灯光打量一下屋子里面的陈设，和自己上次走的时候差不多，一样凌乱：“你家里人呢？你一个人住么？” 张胜没有做声，闷声闷气的从里面扯出来一个还算干净的枕头和一条毛毯，随手扔到上次孟雪睡过的沙发床上：“你明天起床就赶紧找地方住，今晚是最后一次。” 孟雪捡起那条毛毯，吸溜一下鼻子，半晌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她坐下后拍拍屁股下面老旧的沙发，偷瞄一下张胜：“我睡这？” 张胜一手捏着半瓶1.5l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狂灌一半，才抹把嘴巴看一眼充满期待的孟雪：“不然呢？” 孟雪瞄一下里面隔间半隐的大床，扁扁嘴：“哦。”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今天过后你要是还是这么赖着我家不走，我可要……可要报警了。” 听到“报警”两个字，孟雪像是被刺痛了一下，满含委屈的看一眼张胜：“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明天我会去广州找我爸妈，以后再也不回来了，还有之前……谢谢你……” 张胜没有问她关于张丽的事情，也不想知道那天紫姐她们为什么堵她，此刻听到她要去外地再也不回来反而心里松快一点，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孟雪。 第二百四十章 你滚吧 半夜突然的开门声将里间的张胜给惊醒了，他拉开灯站到客厅时孟雪才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一头雾水的看着光脚站在地上的张胜。 门口一个胡子拉擦的中年人看到站在地上的儿子和自己床上陌生的女孩，没有惊讶，第一反应是连忙摆手示意儿子赶紧把灯关了。 屋子重归黑暗后，张建平先熟门熟路的找到水壶，一提起来发现是空的，转头问儿子：“水呢？” “没有。”张胜带着怨气回到床上，拉着被子蒙住头，父亲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上次回来丢下了500块钱就消失了，此刻他很想大吼着问他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家，可是隔壁的邻居已经投诉过好多次他们家的吵闹了，而且外面还有一个孟雪，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难堪的样子。 “你是胜子的同学？”张建平去洗手间喝了一肚子自来水，出来后借着月光打量着沙发床上略显惊恐的孟雪。 “不……不是……”孟雪不知道这个人和张胜是什么关系，可是既然张胜没有赶他出去，应该不是破门而入的强盗吧。 “你去里面睡，我有话和他说。”张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了出来，拉开隔间的帘子，示意孟雪进去。 孟雪抱着毯子和枕头懵懵的进了里面，张胜随手将身后的帘子拉紧，挡住了她好奇的眼睛。 “你又欠钱了？”张胜看着张建平熟稔的坐在刚才孟雪睡过的沙发床上，掏出一根香烟在茶几上摸索着打火机，压着心头火低声问道。 “没有。”张建平嘴里叼着香烟，含糊的说：“你妈来过了？” 张胜捏着拳头半天没说话，鼻子呼呼的吐着气。张建平好不容易点着香烟才顾上抬头看一眼已经长成半大小伙子的儿子：“你瞪着我干嘛？” “你上次不是说要把超哥的钱还上么？还说你找到活了？”张胜明知道自己父亲已经说了无数次相似的谎言，但这次还是想听听看他又有什么借口，心底甚至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张建平猛吸两口烟，透过窗外皎洁的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沟壑，也能看到他眼神的空洞，张胜心头紧了一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个……”香烟快烧到手指头的时候张建平才反应过来，他一边骂骂咧咧的按灭香烟屁股，一边带点小心的偷瞄一下儿子的表情:“听说那个超哥挺照顾你的，他也不差那几万块钱吧。” “你说的什么屁话，啥时候能给人还钱，说句痛快的。”张胜心底的弦崩的稀碎，他差点破口大骂更难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不是还有残存的理智，他都想直接动拳头了。 张建平沉默了几秒，开始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最后掏出来一堆零钱，有五块十块的，还有几个叮铃铃滚落在地上的钢镚：“就这些，你都拿去吧。” 张胜绝望的闭上眼睛，半晌一睁眼，他握着拳狠狠的砸了一下墙，白墙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咬着牙，将桌上的零钱一股脑收起来，拉开门：“你滚吧，别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张建平 “你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张建平被儿子轻慢的态度刺激了，面红耳赤的站起来。 “你还知道你是我爹？有你这么当爹的么？我一个人怎么过得，你想过么？”张胜说到后面声音更咽了，他抹一把脸上的泪水，吸溜一下鼻子：“从此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自己欠的钱自己去还，我不想管你那些烂事，以后就是烂死在大街上，也别指望我管你……” 张胜话没说完，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给打懵了，他捂着脸闭上嘴，一边咬着牙，一边依旧狠狠瞪着自己日渐佝偻的父亲，直到对方眼里的怒火逐渐消散，转成带着几丝悲凉的愧疚。 “好，好，你小子能耐了……”张建平在原地边踱步边喃喃自语，似乎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那边张胜坚定的握着门把手，目光灼灼的烧着他。 张建平感觉到里面的孟雪也在偷听外面的动静，他面子有些绷不住，捏捏刚才扇过儿子的右手，心一横，拿着刚脱下的外套走出了家，听到身后房门关上的声音，他心底一凉，接着无声的叹口气。 张建平自幼就是家里受宠的儿子，什么东西都是家里人给他安排好的，包括工作，老婆还有结婚以后居住的房子。因为家底原本还算优渥，他也没有什么上进心，每天上上班，养养鸟，逗逗孩子也是活得潇洒。 直到有一天张胜的爷爷腰痛住院了，后来查出是患了骨癌，家里人花尽存款也没能留住老爷子。紧接着奶奶也突发脑溢血，虽然抢救了过来，人却瘫痪在床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张建平措手不及，因为母亲入院筹不齐医药费，他将父母的商品房出售了，母亲出院后就住在自己家里，让妻子照顾。张建平以为生活已经很不公平了，谁承想更沉重的打击还在等着他。 因为妻子又要上班，又要照顾老人实在忙不过来，就跟单位办了停薪留职，靠张建平一个人上班养活一大家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养成了下班在厂子门口的麻将室里待一会的习惯，一开始只是输个几十块，偶尔也能赢个几百块回来炫耀。后来慢慢在里面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开始彻夜不归。 张胜母亲为这事没有少和他吵架，他刚开始还能听得进去，可是次数多了开始嫌弃老婆管的太宽，两个人的争吵声常常将张胜从床上吵起来。 日子在这种糟心的争吵中一天一天过去，突然有一天，张建平刚去上班没多久就回来了，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老婆一边照顾着瘫痪的婆婆起床吃早餐，一边不停催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直到快吃中饭的时候他才坦白，厂子裁员了，他被裁掉了。 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将张胜母亲手里的粥碗震碎在地上，两口子彷徨之后决定还是要出去找工作，可是现实很快又砸了他一个大嘴巴，外面跟他同时竞争上岗的基本上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他工作了十几年，可是工厂流水线的经验对他找工作基本上没有什么帮助，心灰意懒之下，他瞒着家人又一头扎进了麻将室。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现在好点了没有 “那是你爸爸？”孟雪在张建平离开后也走了出来，因为张胜刚才锤墙的那一拳实在太过血腥，她站在3米开外不敢轻易靠近。 张胜手上的血还在向下滴，他背对着孟雪半天没有回头，如果不是微微抖动的肩头出卖了他，孟雪会以为他还在怒火中烧。 “你哭了？”孟雪发现不对后走近几步，张胜反应很快的躲开了。 “你走开。”张胜的嗓音带着压抑后的哭腔，可能是怕孟雪继续靠近，他快速拉开浴室的门，将自己隔绝在里面。外面的孟雪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你没事吧？”孟雪在外面等了一会，听到水声小了，她不放心的敲一下浴室的门：“你手上的伤口不能碰水的，家里有没有碘酒？” 过了好一会，张胜手上缠着毛巾走了出来，月光下他的脸上满是水痕，只是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其他。 “你的手……”孟雪盯着他手上毛巾上渗出的血，不由的捂住了嘴。 张胜抬起手看一下，将毛巾裹紧一点，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走到刚才父亲坐过的沙发床上，他情绪突然奔溃了，坐在那里低头呜咽，而且很快越哭越伤心，拿着握着毛巾的手捂着脸，肩膀抖的像是筛子，最后更是直接哭出了声。 孟雪被他的哭声吓到了，手足无措的慢慢靠近，伸手试着触摸他的头发。看他没有排斥，孟雪干脆坐到一旁，一边小声安慰一边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可是不拍还好，一拍张胜哭的更厉害了。她一狠心将张胜的脑袋揽在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陪着你呢。”边说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掉下眼泪，一部分是同情张胜，还有一部分是想到自己。宁静的夜里，两个哭到不能自已的年轻人互相抱着取暖，直到张胜哭累了，在孟雪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张胜还枕着孟雪的大腿，而她就这么坐着睡了半夜，腿已经完全麻掉了。 张胜睁眼后一个激灵弹了起来，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孟雪也给惊醒了，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张胜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啥话也说不出来，孟雪却突然惊叫一声握住了他的手。 昨晚受伤的手没有及时处理，已经肿的老高，上面的血痂还没有干透，隐隐渗出血珠来，看起来很是骇人。 “你别乱动，我帮你包一下，”孟雪跳下床开始在茶几和桌子抽屉里翻翻捡捡，张胜本来想说不用，她却不知道从哪里真的摸出半瓶碘酒和一卷纱布。 张胜乖乖坐在那里看着孟雪小心的用镊子将伤口附近的毛屑去掉，拿棉签给伤口消毒后轻手轻脚的包扎起来，一边包还一边用嘴巴呼气，生怕把张胜弄疼了。 张胜心底一暖，可是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他尴尬的咳嗽一下，收回已经包扎好的手：“可以了……谢谢……” “你现在好点了没有？心里还难受么？”孟雪关切的看着他，让张胜不得不移开视线。 第二百四十三章 自我保护 “昨晚那个……”孟雪看张胜面色好看一些了，小心的试探道。 张胜看一眼桌上张建平没来得及拿走的半盒大前门，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犹记得小时候妈妈帮他买云烟，买错了包装还被嫌弃好久，说口感差太多，如今物是人非，只剩唏嘘。 他长舒一口气，看着自己手上包扎平整的绷带：“昨晚你都听到了。你几点的车，我送你去车站。” 孟雪用同情的眼光看他一会，开始翻找自己的双肩包，找了半天啥也没翻出来，有些着急的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口袋，也没看到车票。 “怎么了？”张胜看她慌乱的样子也自觉的站了起来，跟着到处翻找。 “我的火车票……丢了。”孟雪将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最后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看着张胜。 “丢了？”张胜有些无语的看着她：“那怎么办？你还有钱买票么？” 孟雪摇摇头，张胜犹豫一下开始掏自己身上的口袋，加上昨天父亲丢下的那些零钱，不到四百块。他思考一下，抽出一百，剩下的都推给孟雪：“不知道够不够，你拿着吧。” 孟雪拿着一沓零碎的纸币，先是楞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过一会开口时眼圈有些红了，她歪一下脑袋：“你都给我，你怎么办？” “我怎么都好对付，你找到父母就好好听他们的话，以后不要再乱跑了，也不要随便跟陌生人回家。” 孟雪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半天乖巧的点点头，跟着张胜出门去火车站买车票。 两人到了车站，才发现最近几天去广州的硬座都卖光了，卧铺票价太高，他们身上的钱根本不够。有些泄气的从售票厅出来，张胜眯着眼看一眼正午的太阳：“你还有地方去么？” 孟雪摇摇头，低头用鞋尖踢着水泥地上的裂缝，一下一下的很有频率。 “你之前住哪？”张胜用脚抵住她快磨秃的鞋尖，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姑家。”孟雪停下动作，站好拉一下滑下肩头的吊带衫，才将手搭在眉毛上看着阳光下的张胜：“我和他们闹翻了，不想回去。” “为啥？他们对你不好？”张胜原本不想打听她的私事，可昨晚的事让他的防备心卸下不少，也对孟雪的情况多了些兴趣。 他虽然一直在酒吧打工，可是除了日常工作需要，他很少和身边的人交心。一方面是觉得自己不会在那里呆很久，彼此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另一方面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他看多了这里表面是朋友的人转眼就将对方卖了。他不太相信所有的主动示好以及刻意接近，尤其是摸不透对方意图的情况下，他总是避之不及。 记得刚到酒吧的时候他也很信任自己当时的师傅，什么话都跟他讲，包括家里的情况，父亲的现状，可是后来就是这位师傅帮父亲借了一笔利息惊人的高利贷，让他差点被债主剁掉一只手。虽然后来他解释了自己也是被张建平求得实在没办法才看在徒弟的面上帮忙牵线的，可是张胜清楚的知道师傅靠追账赚的盆满钵满，所有的所有，只能怪自己太天真。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我姑一直不喜欢我，我姑父一酗酒就动手打她，然后她就拿我出气。”孟雪垫着脚有些不屑的表情：“其实我本来就是过继给她的，后来她亲口跟我说不想要我了，让我去找我亲爹，也就是我舅舅。” 张胜皱皱眉，没想到孟雪身世这么复杂，他在脑中稍微消化一下问道：“可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爸妈是什么态度？” “半年前，我当时就打电话过去了，他们也没说什么，我说想去找他们，就这样了。”孟雪无所谓的口吻说完，顺手将张胜拉到了后面扶梯下面，用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怎么了？”张胜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试着回头看看，没发现什么认识的人。 “那个……那个应该就是上次她们堵我找的人。”孟雪紧紧的拽着张胜往楼梯下面的阴影里躲，直到没地方钻了，才小心翼翼的指着售票口外站着的几个年轻人。 “谁？”张胜想探出头看一眼，被孟雪拼劲全力拉住了，只看到了几个人中的两人，一个气质清冷的高个女生和一个剃着板寸的壮硕男生。 “你别……”孟雪生怕张胜暴露了自己，脸色都白了，她闭着眼睛求张胜别说话，至少等他们先离开。 张胜不明白孟雪为什么突然这么害怕，那天在紫姐面前倒是挺刚的，不过看她拉着自己的手因为紧张都要爆筋了，也就由着她了，只是尽量在角落里找角度搜寻外面的情况。 好不容易等他们都离开了，孟雪才松开拉着张胜胳膊的手，长松一口气。 “你千万别让他们发现我，张丽失踪了，他们都以为是我告密的，让他们找到我，我就死定了。” 张胜听到这不由的愣了一下：“你说的张丽，就是那个偷超哥东西的姑娘？” “她没有偷，至少她是这么跟我说的。”孟雪咬着手指边想边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我觉得她应该没有那么大胆。”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她么？”张胜有些芥蒂的盯着她：“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我……我……”孟雪没想到自己不自觉把自己卖了，脸上一会红一会白，看张胜脸色有些暗下来她立马有些着急的攀上他的胳膊：“你听我跟你解释。” 张胜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不发一言。 孟雪吞一下口水，犹豫半天才开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好么。” 张胜试图甩开孟雪搭在胳膊上的手，没有成功，他有些不耐烦的哼一下：“你先说。” 孟雪咬一下下唇，下定决心似的一跺脚：“好吧，我都告诉你。其实，那天晚上，我们是看到了超哥他们卸货，不过，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拿，就是……就是想跟拿货的哥哥套套近乎……不过，他没有搭理我们……真的……我们走的时候啥都没有拿……再后来，我们就去跳舞了，出来就碰到你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和他们不熟 张胜盯着孟雪直到她有些发毛，慢慢后退一点低下头一副犯了错的学生样。 “所以，你那天是给我演戏？昨天找我也是装可怜是吧？你跟他们就是一伙的。” “也是……也不是……”孟雪吐一口气，抬头看着张胜：“那天那情景你也看到了，我要是松一点口，还回的去么？ 张胜心情复杂的看着她，半天自嘲的笑笑：“行，我早该猜到。刚才那些是什么人？你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是张丽认识那个女的，好像是一起学舞蹈的。张丽说她是一中的，我不太信……”孟雪像是想到了什么，瘪一下嘴。 张胜跟着皱一下眉：“然后呢?” “我们一起吃过一次饭，然后认识了她表哥，就是那个一身腱子肉的，听张丽说好像是道上混的，挺厉害的。” “那天吃饭吃到一半他带着那几个人出现的，说要带我们去酒吧耍耍，我不太想去，不过张丽说想让我陪她，我就去了。” “然后那个杨丽莎，哦，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女生，说找点刺激的，让张丽去打听下后门那边在做什么交易。我不让她去，可是张丽不知道为啥特别听杨丽莎的话，她一走那几个人我都不太熟，没办法，我就跟着去了。” “然后去后门的时候差点被保安叉出去，还好张丽认识其中一个保安，就放我们过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超哥进的什么货，看着像是奶茶和咖啡，不过那些人紧张兮兮的，一听到我们的声音就都盯过来，感觉想要打我们……我觉得不对，就拉着张丽跑了……” “回去那个杨丽莎还嫌弃我们胆小，说我们肯定都没有过去，后来还是她表哥提议去吃宵夜她才不提了。我觉得那批货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拿的。” “你刚才说张丽失踪了？”张胜认真听她说完，想一下问道。 “嗯，我联系不到她，电话没人接，家里也没有人。”孟雪叹口气：“那傻丫头，肯定是怕被人找麻烦，在哪里躲起来了。” 张胜若有所思的用指甲刮着旁边柱子上的墙皮，半晌才开口：“你最后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就是那次啊，你们走了以后我就去她家找她，她奶奶说不在家，不晓得去哪了。昨天我也去了，她奶奶出去打麻将去了，我找着一问才知道她这几天都没有回家，她跟我一样，家里没人管的。” “她既然没有拿东西，为什么那么心虚？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老实讲的？”张胜上下打量一下孟雪，眼里带着几丝怀疑和质询。 “真的不是我们，我发誓。”孟雪举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手势着急的说：“我又没有瘾，真的没有那个必要。” “你不用发誓，你现在说的话，我都只能信一半。那个杨丽莎，他们要去哪？”张胜指一下售票大厅：“你们是不是约好了在这里碰头，把我诳过来的？” 孟雪头摇的像是拨浪鼓，眼泪都快下来了：“真的不是，如果是那样，刚才我拦着你干嘛？你相信我，我真的和他们不熟。” 第二百四十六章 表演赛 有没有人会有同样的感受，那就是同样一件事情，不同的人回忆时却是有大相径庭的画风。比如此刻钟暖阳就是这种感觉，听着苏峰提到那次差点和她绝交的场面，越听越离谱，忍不住频频皱眉。 “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为了张帅找你的不痛快？” “啊？”苏峰说起这段本来就讲的磕磕巴巴，很不顺心，听到这句反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是你欺负人在先，我只不过讲了实话，你就当众让我下不来台。”钟暖阳本来一直安静无言，此刻被他一句话点炸了，下意识的呛了回去。 “欺负人？”苏峰气的眉毛跳了两下，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她：“你说我欺负他？” “你故意拿篮球砸人家脑袋，还不是欺负人？”钟暖阳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觉得他脸皮怎么能这么厚，估计篮球砸上去都得弹出200米远。 “我那不是为了帮你……”苏峰脱口而出后似乎又有些后悔了，看一下钟暖阳明显觉得莫名其妙的神态，他若无其事的咳嗽一下，试图转开话题：“好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怪你了。” “你现在开始乱讲了是吧，我就不该听你在这里瞎扯。”钟暖阳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快乐的分割线————————————— 苏峰耿耿于怀的场景发生在学校新建的体育馆，当时他胳膊刚拆了绷带。一天放学后，庄子拉着他去看校队的表演赛，他拒绝了。本来那几天心情不太好，加上自己还不能下场，何必看着人家炫技自己空心痒。 可是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他又反悔了，折转身子朝体育馆走去。 苏峰到那的时候，表演赛已经开始了，场馆里稀稀拉拉的坐了一些人，他冲场上的庄子招了下手，就在身后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了。 身后的人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聊天，苏峰一开始没有在意，直到耳朵里捕捉到几个熟悉的名字。 “那是三班的张帅吧，没想到他打篮球也挺帅的。” 苏峰抬眼看一下和庄子他们打配合的，果然有几个新面孔，其中就有满面红光的张帅。 “今天和他一起来的，是不是以前……的女朋友啊。”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苏峰皱皱眉头，顺便扫了下对面的观众席，结果一眼就看到恨不得跳起来拍手叫好的白雪和她旁边跟着边笑边鼓掌的钟暖阳。 苏峰这才认真看一下篮球场里面众人的花式运球和定格入篮，水平也就这样。以前自己在校队的时候投的那么多三分，干脆利落，也没有见钟暖阳有这么兴奋。这么想着，他烦躁的转转手指，打开刚买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瓶。 身后的人可能是认出了他，突然就没声音了，换成了窃窃私语，苏峰猜到是在说自己，换成平时他理都不会理，可这回却有些不爽的回头看了一眼，后排几个低年级的女生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看他转过去才互相抱着安慰。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刚才开始就手痒痒了 球场看台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苏峰顺着声音望去，下面球场上张帅刚完成一个标准的三步扣篮，对面有几个女生花痴般的鬼吼鬼叫，让苏峰头疼。 他提起地上的书包，想到可能还等在门口的张叔，准备干脆从体育馆侧门出去，然后溜出去找个网吧上网。 顺着场馆外侧的环形过道没走几步，就和一个小跑过来的女生撞个满怀，她手里抱着的几瓶运动饮料被一起撞掉，滚到了旁边的座椅下。 女孩低着头一边慌乱的捡饮料，一边说着对不起。苏峰犹豫下，停下来帮她捡，有一瓶格外活波的饮料因为逃脱束缚太过兴奋，顺着台阶一路滚到了前面看台，苏峰跟着跑下去，引得座位上的人跟着回头看。 “给。”下面一只手拿起那瓶饮料递到苏峰眼前，他下意识的接过来才发现手的主人略显得意的笑脸。 “听说你胳膊断了，这么快好了？”张琳打量着苏峰的胳膊，语气里满是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苏峰面无表情的点一下头，扬一下饮料瓶表示收到了，转身就递给了也跟着下来的女生。 女生再三感谢后才转身离开，苏峰握着单肩包等她走开一段距离准备也从狭小的过道离开，下面又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苏峰下意识的回头，原来是庄子暴扣得分。刚落地的庄子得意洋洋的朝刚才苏峰坐的位置看过去，想让那小子看看自己的光辉时刻，结果从另一侧传来一串口哨，他才发现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的过道里，正冲自己竖着大拇指。 庄子得意的一边跟着队员换位，一边冲苏峰拍拍胸脯，结果突然发现苏峰身边不远处也冲着自己连连比赞的张琳。庄子诧异的看看苏峰，又看看张琳，满头的问号。 苏峰反应过来连连在胸前比叉，可惜庄子此时已经投身比赛，根本没看到。他无奈之下只好不理，准备有机会再解释。转头间苏峰却发现坐在对面候补席的张帅一直再冲这边观众席笑，仔细一看他甚至还偷摸的比了个爱心。 苏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结果发现了也在偷偷比心的张琳。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场上的运动员身上，他们两这暗戳戳的互动没多少人发现，除了苏峰，就是张琳身边的两个闺蜜。那两人互相看看，捂着嘴一脸的姨母笑，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苏峰下意识先看向对面的钟暖阳，结果那傻丫头正和旁边的白雪聊的开心，笑的前仰后合，根本没注意下面的互动。 苏峰转身下了场，和旁边站队的兄弟打个招呼，也坐到了候补席上。 半场结束的时候，庄子擦着汗跑了过来。 “你什么情况？能下场么？” “那边什么情况？”苏峰默默活动着手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真要上啊？医生不是说还没好么？”庄子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一只手够了，你给我打辅助。”苏峰接过队员扔过来的篮球，试着拍了几下，刚才开始就手痒痒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至于这么认真么 因为是表演赛，庄子也没有过多阻拦，他跟其他两个队友打个招呼，就让苏峰上场了。 苏峰换上队服上场的时候，球场两边传来不少惊呼声，还有窃窃私语，有不少不知情观众都在讨论他怎么突然来了。接着开始有几个女粉丝开始带头给他打气，没一会场上就开始整齐的响起了“苏峰，加油！”的应援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篮球明星空降球场了呢。 白雪一边激动的喊着“苏峰，加油！”一边晃着钟暖阳的胳膊，回头还用充满感动的眼神责备钟暖阳的冷静：“苏峰哎，他胳膊都断了还这么拼，你怎么没有反应啊。” 钟暖阳也很意外看到苏峰上场，可是看到场上众人的热情以及下面苏峰完全受之无愧的淡然表情，她有些激动不起来。觉得他应该也不会在意有没有多一个人给他加油，这么想着，她跟着白雪的节奏拍了几下手，就退出了场上的狂欢，只想做个安静的看客。 苏峰虽然表面没有在意场上的反应，可是传球跑动的间隙，他还是察觉了钟暖阳在众人中的冷淡，回想到方才她的反应，很难说不扎心。 那边方队吹哨换了人，张帅果然按捺不住换了上来，自从转校过来，他就一直很想和苏峰切磋一下球技，无奈之前他手受伤了，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 苏峰抖动一下脖子，舒展一下四肢。旁边的庄子看见忍不住皱一下眉，心想这小子什么情况，这是准备认真搞一场了么？他瞄一下方才还在拼命给张帅加油的张琳，这会那边倒是安稳了。 只是场上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酵的，不是说好友谊第一的么，表演赛而已，至于这么认真么？庄子擦一下额角落下的汗珠，抿一下嘴角紧盯着苏峰受伤的胳膊，既然已经这样了，那自己只能拼死保住他不再受伤了。 苏峰眼里紧盯着新换上场的对手，嘴角上扬一下，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快速过人上篮，准备投篮时才发觉姿势不对，调整的那一微秒让张帅抓住了漏洞，将球断了过去。 场上传来一阵唏嘘声，接着一个方阵整齐的传来了“张帅，加油！“的尖叫声，庄子不用看也知道是张琳和她身边的两个姐妹，他小心的打量一下脸色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有些暗淡的苏峰，他默默吞一下口水，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拖苏峰过来看球，如今这篮球场俨然成了修罗场。 接下来的将近5分钟，整场比赛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苏峰和张帅两个人身上，他们面色都严肃的可怕，传球过人上篮进球都拼尽了全力，旁边的队员们渐渐也感到了他们这有些不太对劲的斗狠劲，开始互相眼神交流，渐渐大家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后来干脆只剩下两个人在场上互相拦扣。 裁判及时吹响了中场哨，过来问情况，这时候庄子站了出来，建议下面两队比投篮定胜负，每队派一个人，说着他示意一下苏峰的胳膊，大家明了的跟着应和。 第二百四十九章 投篮 苏峰和张帅对于庄子的提议都没有异议，而且都自觉地站到了发球位上，活动着筋骨等着裁判吹哨。 “你未免也太认真了吧。”庄子站在苏峰旁边帮他活动受伤的那只手臂：“你不怕这场球下来直接去医院？” 苏峰活动着手腕，盯一眼那边朝球场抛飞吻的张琳，再看一眼另一侧的钟暖阳，不知道她看见了没有。 “喂，你不至于吧。”庄子发现了苏峰的心不在焉，也看到了张琳的动作，一把拉着苏峰转到一边：“你小子不会是因为张琳吧？” “你也发现了？”苏峰看一下还在和白雪聊天的钟暖阳，恨其不争的咬一下后槽牙。 “你……到底是啥意思，我以为你们分了呢……”庄子看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会错了意，有些为难的摸摸后脑勺：“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的……” “跟你没关系，好好打你的球吧。”苏峰也没听懂庄子的言外之意，看那边裁判抬手示意了，拍一下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好言相劝。 张帅先发，拍球，定点，投篮，进了！场上响起一圈掌声，苏峰在一旁安静的活动着肩膀，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 第二球，又进了，原本有些紧张的张帅不由自主的握拳叫了一声，然后望向了张琳的方向，那边也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冲着张帅笑的甜蜜。 第三球，砸中了篮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在篮筐边滚了一圈，揪着大家的心戏弄一番后在最后一秒滚了出来，无比清脆的咚咚的砸到了地上。 苏峰在大家的一串惋惜声中站到了三分位，他不太关心刚才张帅的表现，只是专心的盯着面前的篮板，运球，吐气，凝神，投球，一连串动作无比流畅，结果也很干净利落，篮球连蓝框边边都没有擦到，直直的在蓝框中心做了自由落体。 庄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握着拳念了句我草，然后压抑住想要鼓掌的手，在苏峰脑后比了个大大的赞。 观众席上的反应就直接多了，刚才应援的迷妹们恨不得跳起来叫好，要不是旁边有人提醒她们不要影响接下来的进球，估计口号又得喊起来了。 全场屏息等待着苏峰的下一枚投篮，偌大的篮球场只有苏峰拍球时的咚咚声，每一声都砸在张帅的心上，他舔一下干燥的嘴角，余光扫视一下张琳的方向，无比紧张的盯着苏峰手下的篮球。 苏峰镇定的复制粘贴了一遍刚才的操作，手里的篮球也很争气的入了篮。 决胜球，场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苏峰的手，包括角落里的钟暖阳。 旁边的白雪捂着眼睛一脸的紧张：“怎么办，我不敢看了，你看了告诉我结果吧。” 钟暖阳没有回答，看着那枚篮球如张帅刚才最后一球一样在篮筐中转啊转，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里，直到半晌后它终于顺利的从篮框中落下来，胜了！钟暖阳握着拳差点喊出声，周围突然响起的掌声和尖叫让她瞬间清醒，有些讪讪的坐回了位置上。 第二百五十章 不能 庄子激动的跳到苏峰身边抱着他的肩膀晃：“赢了，赢了！” 苏峰也得意的咧起嘴角，和队友庆祝的间隙用余光在嘈杂的人潮中搜寻钟暖阳的身影。 那边场地张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张帅身边，正一边给他递水，一边低声安慰着什么。她的两个闺蜜在不远的地方窃窃私语，时不时还瞟一眼苏峰。 张帅喝了一口水，将水瓶交给张琳，用毛巾擦干净汗水大步走了过来。 “球打得不错。”张帅满是诚意的伸出手来，笑的一脸阳光。 苏峰正在和身边的队员说着话，看到张帅还有他递出来的手，他停下来先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张琳，还有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人的钟暖阳座位，然后扭过头去继续和队友聊天。 张帅面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庄子看到后试图化解两人之间明显尴尬的气氛，可苏峰根本不给他机会，打住他的话头问他晚上去哪上网。 “之前钟暖阳和我说你狂，我还不太相信……”张帅脸色有些僵，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讪讪的收回手，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苏峰搞得当众下不来台，一向好脾气的他也有些热血上头，眼里闪烁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苏峰微微皱皱眉，但他除了面上稍纵即逝的不快，看不出有什么波动，他转身跟庄子要来一瓶矿泉水，抬头干了整整一瓶，才回头看向还在压抑情绪的张帅。 “你还想说什么……” “还有张琳……你对待女生也是这幅傲慢的样子么？怪不得钟暖阳一直让我不要跟你一般见识，说你幼稚，”张帅说完这段话，不出所料看到了苏峰眼里逐渐燃烧的怒火，他心里憋屈的感觉顿时消散不少，含笑继续加码道：“球打得好又有什么用呢，前女友都不支持你……” 说完这些，张帅浑身轻松的跟庄子打个招呼，转身就走，结果没走两步，一颗篮球正中他的脑后，差点将他砸晕过去。 “苏峰，你干嘛。”第一个冲出来的人居然是刚才开始就消失不见的钟暖阳，原来她和白雪去了洗手间，出来后正好目睹了张帅示好遭拒，反被苏峰暴扣篮球的场面。 “苏峰，你没事吧。”庄子全程围观了整个事件，所以更关心的是苏峰有没有因为张帅的话而气急败坏，一时冲动做什么傻事。他拦在苏峰身前，想劝他先回去冷静冷静。 “你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钟暖阳自认为很冷静的在和苏峰讲话，可在苏峰眼中却成了厉声质问。 “不能！”苏峰的声音盖过了球场大多数人的说话声，很多不明所以的观众也围了过来。 “你没事吧。”张琳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扶着地上的张帅站了起来。 “有事冲我来，不要对女生大小声。”张帅揉着头痛的呲牙咧嘴，还坚持护在钟暖阳前面。 “你打了人，不道歉，还这么嚣张，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钟暖阳被他那一声吼震的鼻酸，莫名的委屈。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你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 苏峰没有理会面前的张帅，盯着他身后气的面色发白的钟暖阳：“我和他的事，轮得着你打抱不平么？” 钟暖阳这时已经看到了张帅身边的张琳，意外之余突然明白了苏峰这突然的火气是由何而来，她满脸尴尬的站在张帅身后，一时不知道该留该走。 “苏峰，你太过分了。”张琳气鼓着脸，瞪圆眼睛斥责道。 苏峰抿着嘴没有说话，扫一眼义愤填膺的张琳和在后面沉默不言的钟暖阳，拾起地上的背包，准备离开球场。 “喂，兄弟，这么走了不太好吧。”和张帅一起打球的隔壁班的男生站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结果被他一把推开了。 旁边的人隐隐知道苏峰和张琳的感情纠葛，拦住了还想打抱不平的男生，示意他让苏峰先走。 -------------------------------分割线---------------------------------------“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喜欢张帅？”钟暖阳听他说完有些哭笑不得，想想摇摇头:“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苏峰满脸黑线的哼一声，不想回答。 “老实讲，那时候我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他，不过都是之前了。”钟暖阳觉得苏峰闷闷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可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吓了自己一跳，完蛋，居然会觉得他可爱。她正襟坐好，迅速收回刚冒出头的微笑：“你说喜欢我，反正我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出来。” “那现在总感觉出来了吧。”苏峰眼睛闪着光，认真的盯着钟暖阳。 钟暖阳抬头碰到他的目光，脸一下子红了，她第一次在苏峰面前有了局促不安的感觉，心脏跳的快出胸膛了，正不知所措之际，远处的呼喊声及时救了她。 两人离开时间太久，里面的烧烤都快熟了，徐欢欢没有拦住心急的章升，他站在大门口喊着两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快点回来吃饭。 “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喊什么啊。”徐欢欢嗔怪的拉着章升往里走：“他们谈完了自己会回来的，你吃你的就行了。”说着正好迎上同样出门的袁玖，看他铁青着脸盯着远处的苏峰，徐欢欢忙闭上嘴巴，悄悄拉着章升去里面坐。 “来了……”钟暖阳像捉到救命稻草似的站了起来，不敢再看苏峰，转身就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到了门口不妨差点撞到袁玖身上，吓得她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袁玖看她满脸的慌张，脸红到脖子根，以为苏峰做了什么过分的举动，拦住她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钟暖佯装镇定的摆摆手，指指里面：“不是要吃饭了么。” 袁玖点点头，侧身让她先进去，看到随后走来的苏峰一脸的淡然，他皱皱眉，没有说什么，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钟暖阳在徐欢欢旁边找了空位坐下，面对大家的调侃和追问打着哈哈，准备蒙混过关，谁知道苏峰那小子好死不死这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一句话不说对钟暖阳身边的人挑挑眉，那人恍然大悟的让出了位子，苏峰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起哄声。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诚实大胆 “这是刚烤好了的，给你留了点。”袁玖从烧烤架那边端了一盘蔬菜和鸡翅过来，放到了钟暖阳面前。 “哦，谢谢。”钟暖阳有些惊慌的忙回身道谢：“我自己来就可以。” 袁玖看一眼她身边的苏峰，没有说什么，转到对面的空位子坐了下来。 大家的调笑的气氛被袁玖打断，徐欢欢看气氛有些尴尬，忙提议大家玩点游戏，果然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一番激烈讨论后大家一致同意玩击鼓传花版的诚实大胆。 魏然主动起身去找道具，转一圈回来拿了一个鼓槌以及老板娘的手工绣球“花”，徐欢欢第一个跳出来自告奋勇来敲鼓。“花”从魏然手里往下传，伴着激烈的鼓槌声和大家偶尔憋不住的惊笑声，鼓声落定的时候，徐欢欢一转头看到了正在推送绣球的钟暖阳。 她右边的苏峰抱着臂忍着笑，左边的章升因为中间隔了一个空位，手伸到一半听到鼓声停了忙缩了回去。 钟暖阳拿着手里的绣球气呼呼的瞪一眼旁边一脸得逞的苏峰，认命的将绣球递给憋着笑的徐欢欢。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旁边按捺不住的观众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 真……”钟暖阳感到旁边苏峰灼热的目光，脸红了一下：“大冒险吧。” “那……去隔壁要一个帅哥的电话……”魏然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感到旁边的袁玖冷冷的看他一眼，他原本激情的语调也降了调，摸摸后脑勺讪讪的坐下来：“随便，随便，你们想。” “你那个没意思，打开手机，找到第十个联系人，跟他打电话，说我爱你……要免提的。”章升举着手高声说，桌上不少人也跟着附和。 钟暖阳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在众人的注视下数到第十个--陈路。 “换一个可以么，我和他真的不熟。”钟暖阳看到这个名字满脸的为难，这是之前高考结束做家教时认识的一个同学。当时陈路因为有其他事情不能继续做家教，就有人推介了钟暖阳顶替他，两个人只在一起去学生家那天见过面，留了手机号也主要是为了介绍一些孩子的基本情况。 “这样才有意思，愿赌服输啊。”那个圆脸男生喊得最积极，旁边的魏然也跟着点头，美西她们虽然没有跟着起哄，但也是一脸的兴奋。 “我替她，怎么样。”苏峰瞅一眼钟暖阳为难的样子，忍不住挺身而出。 “嗷呦……”美西的起哄声被周眉捂到了嘴里，她冲旁边的徐欢欢笑着挑挑眉，几个人心领神会：“好呀，那你把手机拿出来看看。” “这样不太好吧，破坏规则……”魏然还是更想看钟暖阳手机里的内容，对苏峰的做法不太满意。 “不用……”钟暖阳觉得周遭吵闹的头疼，苏峰的解围反而让她鼓起了勇气，她环顾四周，用眼神示意大家安静一下，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嘟……”铃声响了15秒，钟暖阳刚想松一口气，那边传来了一个睡意惺忪的声音：“喂，哪位？”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们玩游戏呢 “喂……”钟暖阳有些慌了，她看一下周遭恨不得将脑袋挤到她眼皮子下面的众人，一边拿起电话，一边向大家嘘声。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还记得我么，之前……”钟暖阳觉得自己后背都是汗，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要赌这口气。 “嗯，记得，我手机有备注。”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清了下嗓子继续道：“我现在在国外，有什么急事么？” “哦，对不起，打扰了，那……你继续休息吧，我改天跟你解释，真的对不起。”钟暖阳说完这一串话就想挂电话，旁边伸出一只手将电话接了过去。 “陈路，是我。”苏峰淡定的看一眼旁边一直冒冷汗的钟暖阳，将手机的免提按掉，放到自己耳边：“没事，我们玩游戏呢，哪天回来见一面吧。嗯，手机号没变，回来联系。”说完自顾自将电话挂了，然后递给钟暖阳。 “啥情况……”圆脸男生有些扫兴的样子：“这算是不成功吧，话都没说就挂了。” “行了，不要太过分了，钟暖阳这个算过啦，咱们继续。”徐欢欢跳出来打圆场，将鼓槌递给钟暖阳，自己拿着绣球花坐了下来：“大家可以想一下接下来的项目啊，来来来，继续。” 钟暖阳拿着鼓槌还有些恍神，她看一眼旁边像没事人似的苏峰，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那边徐欢欢推着她出去打鼓，她只好先收起自己的满腹心事，起身站到了座椅外面的皮鼓面前。 钟暖阳在心里敲了半首曲子的时间收了手，一回头，袁玖安然的拿着绣球花看着她。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美西第一个开口问道。 “真心话.”袁玖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稳稳的开口。 “嗯。那就说说你和前任为什么分手吧”一直闷声看热闹的陈楠突然发声，大家一起都看向她。魏然冲她竖起大拇指，问了他们都不敢问的。 袁玖沉默一会，抬头看一下苏峰:“因为她说自己喜欢上别人了。” 大家都跟着看向苏峰，徐欢欢一副“不会吧？”看向钟暖阳。 苏峰皱皱眉，先看一眼旁边钟暖阳的表情，然后有些不满的盯着袁玖：“看着我说干嘛？” “没事。”袁玖喝一口面前的饮料，将手里的绣球递给一脸懵的钟暖阳：“我说完了，继续吧。” 钟暖阳将鼓槌递过去，大家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八卦里，看着苏峰的眼神都谱出了几十本狗血言情小说，直到具有韵律感的鼓声传来，钟暖阳才忙将自己手里的绣球传出去。 这一轮鼓声停到了魏然手里，他选了大冒险，被大家要求给暗恋的姑娘打电话表白。魏然红着脸打通电话，磕磕绊绊半天才说清楚，结果那边沉默一会居然答应了。在全场的掌声和哄笑声中，他拿着手机跑去了院子外面，过了好久才回来，被大家取笑要求喝喜酒，魏然红着脸憨憨的答应了，闹了好一会游戏才继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胡说什么 趁着魏然出去的空档，钟暖阳转头看着苏峰：“是你跟陈路推介的我？” 苏峰没有否认，在一片嘈杂声中默默点点头，钟暖阳盯着他看一会，好像第一次认识似的。 对面的袁玖安静的喝着面前的饮料，周遭的言笑他都跟着应和的点点头，可是眼神始终在苏峰和钟暖阳身上打转。 “你吃这个。”苏峰看钟暖阳半天没有说话，主动递过去一串烤豆腐。 “谢谢。”钟暖阳接过来勉强笑一下，说完叹口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不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么，还有，怕你知道是我推介的……”苏峰的话没有说完，钟暖阳也猜到了他的意思，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破冰，如果知道是苏峰给自己介绍的家教机会，很难讲她会不会接受。 钟暖阳点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苏峰：“那小辉不会是？” “这个……”苏峰摸摸鼻头，小心的看一眼钟暖阳的表情：”他其实是我表弟。” “果然是……”钟暖阳放下手里的烤串，脑里有一串灵光闪过：“所以，陈路根本不是自己请辞的，是你让他把这个机会转让给我的？” 苏峰没有反驳，有些尴尬的咳嗽一下，还在想应该怎么解释，钟暖阳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也没有追问，拿起手机开始翻短信记录。 “这个，是不是你让他发的。”钟暖阳将手机界面推到苏峰面前，是一条彩信，首先吸引眼球的就是一张苏峰帅气投篮的照片，下面是一行文字--‘我偶像，帅么？’ 苏峰接过手机貌似从没有见过的样子仔细观摩着那张特写，还忍不住吐槽道：“这是谁拍的，水平太次了。” “不是你让小辉发的么？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肯定是你教他的。” 苏峰忍着嘴角的笑意，连连否认：“如果是我，肯定不会用这么丑的照片。” 钟暖阳撇撇嘴，不置可否。正好魏然打完电话回来了，大家热热闹闹间又开始了刚才的游戏。 又是几轮游戏下来，这一局鼓点正好停在了苏峰手上，他似乎等这一刻很久了，活动一下脖颈等着大家提问。 “你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徐欢欢挽着钟暖阳的胳膊，兴冲冲的提问道。 “真心话。” “为什么对姜芳芳始乱终弃？”对面一个冷静的声音在大家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冒出来，袁玖盯着苏峰，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胡说什么。”苏峰从刚才开始就憋着一股火，他坐直身子皱眉直视着袁玖：“都是成年人，造谣犯法知道么？” “你不知道她前几天试图割腕自杀么？”袁玖眼里也有了一些凌厉，语气也严肃起来。 原本嬉闹的场子一下子冷的快凝固了，刚才还试图打哈哈缓和两个人关系的众人都被下了禁言术般安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都觉得这信息量太大，有些不知道如何消化。 第二百五十五章 要不要和我一起 苏峰也愣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盯着袁玖：“自杀？为什么？” “这就得问你了。”袁玖抱着胳膊一脸审视的看着苏峰：“你知道她为了和你上一所大学，放弃了上一本的机会么，因为这个，她家里差点和她决裂。” “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而且我前两天已经和她说的很明白了，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苏峰有些头疼的样子，旁边众人也开始交头接耳，钟暖阳看一下对面的袁玖，没有说话。 “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你做的这么绝，没想过后果么？”袁玖语气里有几分嘲讽和恨意，但面上还是尽量保持着冷静。 “你的意思，因为她说喜欢我，我就得娶了她？”苏峰语气干巴巴的，只有眼里闪烁着恼火和郁闷。 钟暖阳感觉到苏峰连攒成拳的手指尖都散发着憋屈，相信他应该是不知道袁玖说的内容的。可是姜芳芳那天趴在他肩头哭泣的样子还在她脑海里环绕，如果真的没什么关系，何必给人家希望呢。这么想着，她在心里叹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客观，不要感情用事。 袁玖因为苏峰的出言不逊脸色暗了一下，他先看一眼钟暖阳的表情，迅速调整一下神色：“你一直知道姜芳芳对你有意思，走到今天这样，你敢说你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 苏峰看一下在场众人八卦的模样，不在理会袁玖的质问，拿出手机，翻了一会，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然后看一眼钟暖阳，走到了外面。 “他们什么情况，咱们还要玩么？”章升在目瞪口呆中转头问旁边的徐欢欢。 “玩你个头啊玩，大家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吧。”徐欢欢同情的看一下身边的钟暖阳，觉得今天的剧情有些跌宕起伏的过头了，接着她又看一眼对面依旧铁青着脸的袁玖，趴在钟暖阳耳边耳语一番，将她也拉了出去。 “刚才你出去和苏峰说了什么，说那么长时间。”徐欢欢逮到没人的机会先问道。 “没什么，聊了聊小时候的事。”钟暖阳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深呼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些。 “哦。”徐欢欢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看一下远处打电话的苏峰，叹口气：“我现在有些理解你说的话了，苏峰确实让人没啥安全感。” “不过我觉得这事也不能完全怪苏峰，那个姜芳芳……应该没事吧，不然袁玖也不会跟我们在这里玩这么久。”徐欢欢一边想一边点着头：“嗯，估计就是吓唬一下苏峰……不过那也有点过了，你说是不是……” 钟暖阳深深的看一眼徐欢欢，想说什么又放弃了，苦笑一下抱抱她：“不用想法安慰我。” “我是觉得你还是得给他一点时间，他刚才也说了，他对姜芳芳没什么意思，等事情……”徐欢欢说着说着突然噤声，眼神示意钟暖阳看身后。 钟暖阳一回头，正对上苏峰有些严肃的脸。 “我要下山一趟，要不要和我一起。” “好。”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怕你来，又怕你不来 下山的路上，苏峰一改在山顶时笑的灿烂的模样，紧绷着脸皱眉不语，钟暖阳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有察觉。 钟暖阳转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刚才上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路两边的花都开满了。 “到了，是这里吧。”司机停下车后回头看着一路无语的二人。 “嗯。”苏峰深吸一口气，先拉开车门一步迈了下去，钟暖阳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帮她伸手挡着车门顶。 “谢谢。”钟暖阳从没有见过苏峰这么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抬眼看他一下：“你没事吧。” 苏峰看了钟暖阳好一会才开口：“我怕你不来，又怕你来。” 钟暖阳忍不住笑了一下：“那我走？” 苏峰忙拽住她的胳膊：“别，都到了。” “这是哪？”钟暖阳打量着两个人身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新建的商业区，很多门面门口都摆着花篮和气球，周边有喝着奶茶闲逛的年轻人，也有拿着电脑在街边办公的商务人士。 “一会你就知道了。”苏峰看一眼眼前的建筑，似乎在确认方位，然后示意钟暖阳跟着他一起。 两人沿着一排新开的门面走了一小段路，然后根据指示转弯上了楼，一转身就看到了笑着指挥人搬运花篮的姜芳芳。 “苏峰！你真的来了？小红刚才说你可能要来，我还……”姜芳芳这才发现苏峰身后的钟暖阳，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苏峰觉察到钟暖阳在身旁有些不安的姿态，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感到她只是挣扎了一小下就放弃了，手里温软的触感让他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大半，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半寸。 他很快回过神来打量一下姜芳芳荣光焕发的样子和光洁的手腕，兀自蹙起眉头：“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姜芳芳紧紧抿着嘴，看一下二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又回头看一下还在布置门面的员工，看他们都很有眼色的进到了店里面才重新回头看着苏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次过来……什么意思？” “我以前一直把你当关系不错的哥们，如果之前我有做什么让你误会的举动，我道歉。”苏峰感觉钟暖阳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不过还是坚持将想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这次过来就是想当面跟你说，以后有事需要帮助，找你哥，不要给我打电话了。”说完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当着姜芳芳的面将她的名字拉进了黑名单。 “你……你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姜芳芳气的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哆嗦，说话间用几乎狠毒的眼神瞪了一眼他身旁有些尴尬的钟暖阳。 “对，还有，之前你说想学的那家吉他课程，我也退出了。你可以安心去上你的课。”苏峰说完停顿下，转头用明显温柔几倍的语气看着钟暖阳：“我的事处理完了，要不要去喝点东西？” 钟暖阳之前没想到要面对的是这种场面，冷汗都流了不少，此刻还来不及点头又被苏峰拖走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咖啡馆 “等……等一下……”钟暖阳被拖走了一段距离才试着挣脱苏峰的手：“刚才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不是看到了么。”苏峰站定看着她，想一下又解释道：“早上她发微信让我过来帮她忙开业的事，我没有看到。” “那袁玖？”因为袁玖的话，这一路钟暖阳胡思乱想了不少，至于苏峰为什么下山，也想了不少可能。自己跟着来是不是会适得其反成为了她主要纠结的点，甚至一度想要下车回去。 “也许，他就是想要让你离我远一点吧。”苏峰像是回忆了什么不太好的记忆，皱着眉低沉的说：“他的事，我之后会当面跟他解决的。” “他说的前女友……和你没有关系么？”钟暖阳斟酌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苏峰厌烦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说完他看一眼钟暖阳，闭嘴不言了。 “哦。”钟暖阳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安静片刻突然想到他们刚才在山顶的谈话以及方才的牵手，突然一股不自然裹挟了她的全身。 “那个，前面那家咖啡馆听说人气挺旺，要不要去试试？”苏峰本来想牵钟暖阳的手，发现她将手背在了身后，也就不勉强，只是期待的等着她的答复。 钟暖阳想一下点点头，两个人并肩走了几步，就到了咖啡馆附近，苏峰看一下熙熙攘攘的室内环境，提议两个人坐在室外的角落。 钟暖阳依据他的指点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后耐心等着苏峰点餐回来。 “呦，这不是钟暖阳么？”不远处的桌子处突然传出一声吆喝，她寻声望去，发现了自己班上几个男生正坐在那里休息。 钟暖阳冲他们点点头，微笑着打个招呼，宋华已经几步迈了过来，站到了钟暖阳身边：“你一个人么？过来一起坐吧。” “不是……还有朋友。”钟暖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道：“他去点东西了，一会就回来了。” “哦。”宋华有些失望的样子，看着钟暖阳有些拘谨的样子灵光一闪：“是不是男朋友？糟糕，孟田，你该失恋了~”最后一句是对远处一直默默喝着饮料的孟田喊的，钟暖阳被他的大嗓门和不加遮拦搞了个大红脸，连连求饶让他小点声。 “怎么了？”苏峰恰好出现，手上端着两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宋华的话，坐下来前他的目光在远处的孟田身上打了几转。 “哦，没事没事，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宋华明显没有料到钟暖阳说的朋友竟然是那个看起来毫无礼貌，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家伙，他揉一下自己的鼻头，识趣的走了回去。 “你同学？”苏峰已经认出了那几个男生，他不动声色的将冰拿铁放到钟暖阳面前，感觉得那边的目光，也毫不掩饰的望了回去。这回那边的几人似乎感受到了杀气，没坐一会就相约离开了，都没有和钟暖阳告一声别。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还是过于自信了 “你和姜芳芳他们关系一直挺好？”钟暖阳看苏峰盯着孟田他们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清下嗓子开口道。 “还可以，不过上高中之后联系的就少了，偶尔qq上会聊两句。” “哦。”钟暖阳想到袁玖说的姜芳芳为了苏峰改了志愿，沉默着喝着自己面前的咖啡。 “我知道这时候问你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不过，你……我们……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苏峰面前的咖啡一点也没有动，他看着钟暖阳心事重重的样子，隐隐担心这次自己又要和她错过，一时心急口快，后半句几乎是脱口而出。 钟暖阳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她抬眼看一下苏峰严肃的表情，嘴唇动了几下，半天还是摇摇头。 苏峰的面色瞬间暗沉下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钟暖阳：“你不相信我？” “不是，你……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认真想一下。”钟暖阳有些不忍心看着苏峰原本晶莹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她叹口气鼓足勇气继续说：“我承认我是有一点……感动，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或者爱……” 苏峰听后愣了一下，接着有些自嘲的笑一下，半晌点点头：“好吧，我还是过于自信了。” 钟暖阳心内一时间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开始在乎苏峰的感受，看到他难受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在山顶上的时候，虽然理智一直让她清醒，可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跟着苏峰一起来见了姜芳芳。 两人安静的喝完咖啡，默契的没有纠结刚才的话题，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苏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大白兔奶糖，递给钟暖阳。 “怎么随身带着这个？”钟暖阳接过来后看他自己也剥开一块丢进了自己嘴里，心里莫名一动。 “就，觉得还挺好吃的。”苏峰含着糖，双手插兜站到钟暖阳外侧，说完不忘笑一下。 钟暖阳心里涌过一层暖流，望向苏峰的眼神温柔了几分，可惜他只是专注的盯着前方，并没有发现。 “如果……我是说如果。”钟暖阳小心的看一下苏峰的反应，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如果？” “如果今天见到姜芳芳是另一种情形，你……有什么打算？” “另一种情形？”苏峰皱眉想了一下，老实说：“其实我也没有想好，不过，我和她的关系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有什么改变，我觉得那才是不负责任。” 钟暖阳盯着苏峰认真看了一瞬：“没想到你思想还挺成熟的，和我认识的苏峰还是一个人么？” 苏峰略显得意的昂起胸膛：“成熟？那只是我为数众多的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一点，你也太小瞧我了。” 钟暖阳无奈的看着他重新恢复自信爆棚的样子，抿着嘴角摇摇头，默默念道：“还是熟悉的配方，一点颜色就够开染坊。” “你又夸我啥？大声点，没听见。” “我说你是世界无敌大帅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满意了吧！” “不满意，怎么少了车见车爆胎~” “够了，苏峰，赶紧找公交车回学校吧。” “坐啥公交车，打车……” “不许浪费钱，我刚刚明明看到有去学校的车……” “我掏钱……” “闭嘴……再说话你就自己走……” “……”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像么 第二天早上，鸟叫声刚刚划破黎明，钟暖阳的手机就开始震动。她翻一个身，慢慢的摸出手机，睡眼惺忪的辨识着手机上的信息，足足看了三遍才看明白。 “起来了么？要吃早餐么？学校门口有一家粥店味道不错，起来了给我电话，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钟暖阳看一下时间，刚刚六点。上铺的徐欢欢咕哝着翻了个身，不知道是不是也听到了下面的微信提示音。 钟暖阳将手机调成静音，在床上醒了一回神才清醒过来，挣扎着悄悄起身，穿好衣服，拿着手机蹑手蹑脚的进了洗漱间。 “你怎么起这么早？”钟暖阳点开微信，回复一串文字后将手机放到一边，开始洗漱。 在镜子里检查好自己的仪容，钟暖阳擦一下手拿回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起来了么？”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昨晚睡得好么？” “我一会去你们楼下等你，你好了给我电话好吧。” 微信里也多了上面一大串信息，算算自己洗漱也就用了十分钟，钟暖阳被这狂轰乱炸弄得哭笑不得。同时她也暗暗庆幸自己刚才英明的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外面几个昨晚熬到后半夜的大小姐如果这么早被吵醒了，恐怕自己就没命出去了。 钟暖阳出浴室后小心的找到自己的包包，轻手轻脚的拉开房门，控制着减少一切可能出现的噪音，直到走到走廊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喂？”钟暖阳拨去的手机才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她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拿着手机往楼下走。 “下来了么？我就在楼下，你出来就可以看到。”苏峰的话音未落，钟暖阳就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宿舍楼对面的大树下冲她摆手的大男孩。 “你怎么这么早。”钟暖阳走近他身边才敢用正常音量说话，感觉整个校园除了他两都在沉睡。 “睡不着。”苏峰咧嘴笑一下，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衬衫，搭配牛仔裤，运动鞋，很是阳光，又有点平时没有的“儒雅”。 “幸亏刚才我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不然今天过后整栋宿舍楼都要把我拉黑了。”钟暖阳觉得苏峰这一身打扮有些似曾相识，但也没有多想：“你说的粥铺，真的那么好吃么，值得这么早把我拖起来？” “相信我，去了你就会爱上的。”苏峰得意地挑一下眉，先递给钟暖阳一个小盒子：“这个上次就想给你。” “这是什么？”钟暖阳犹豫着接过这个看似精美的盒子，在苏峰的关注下慢慢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块手工做成的香皂。 看到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钟暖阳暗自松一口气，可是马上又疑惑起来：”这个造型，怎么这么丑，不过，怎么这么眼熟？” “不像么？”苏峰看到钟暖阳的反应似乎有些失望，他接过那个粉色半透明的卡通肥皂，仔细端详半天：“你明明就是这么画得啊。” “我画的？”钟暖阳皱着眉重新打量这个有点像皮卡丘又有点像鸭嘴兽的小东西，好半天才灵光乍现：“你不会是照着我以前的漫画做的吧？”她又将那块小东西拿在手里上下左右翻转研究半天，确定了这个原形应该是出自自己之手。不过，那也是遥远的初中时光了，当时自己梦想当一个漫画家，创造了许多如今看来奇形怪状的主人公，手里这个，就是其中比较长寿的一位，记得当时好像画了不少番，后来学习太紧张就没有继续了。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钟暖阳这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些内容自己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苏峰怎么会知道，还能照着做出来？ “呃……这个……” 第二百六十章 你笑什么 “其实，你之前丢的那个画册，被我捡到了。”苏峰看一下钟暖阳的表情，嘴角隐隐抽动，似乎在忍着什么令人捧腹的事情。 钟暖阳一秒回想到自己画得部分内容，脸一下红的像是番茄熟了，她有些语无伦次的急道：“哪个画册？你是说你看过我画的东西？我明明扔了的啊，你怎么捡到的？” 苏峰摸摸后脑勺，咳嗽一下忍住笑：“我那天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以为在干什么坏事，结果就看到回收角那夹在一堆纸箱里的画册，一时好奇，就捡回来看了。” “你……你太过分了！”钟暖阳又羞又气，将那小盒子一把塞回他怀里，气的扭头就走，边走边说：“你知不知道那是侵犯别人隐私，我……我可以告你的……” “隐私？你把它扔在那里不是谁都可以看到……”苏峰几步跟上她的脚步，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也不敢继续肆意嬉笑。 “可……可是别人不知道是我画的啊……而且，而且收废品的怎么会去翻看那个……”钟暖阳越说越恼，狠狠的瞪苏峰一眼：“你是不是一直偷偷嘲笑我来着？” “没有。”苏峰用手悄悄掐自己一把，用一种很坚毅的表情看着钟暖阳：“我觉得你画得很好，很……嗯，有个人风格。”说完看钟暖阳转过脸去，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一把，才没有被自己的话逗笑。 钟暖阳一边苦恼一边拼命回忆着自己画得漫画有些什么内容，没有留意到苏峰忍笑的举动。 “你……不会是自己去揑的那个四不像吧？”钟暖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盯着苏峰，正巧看到他偷笑的模样：“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就是想起你写的台词，也太水了，言情片么……哈哈哈……”苏峰的笑声在钟暖阳的怒视下戛然而止：“对不起，我错了，不该嘲笑你……”说完嘴角还在疯狂抽动，让钟暖阳更气了。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吃吧。”钟暖阳被气得脸发白，准备转身回寝室。 苏峰这才意识到自己玩过了，忙拦住她的去路：“我的错，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为你见到这个肯定会喜欢的，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去弄了。” “谁给你做的？” “淘宝，拍张照片发过去，他就给你做好了……” “……” “那我下次试着自己做？”苏峰看钟暖阳一脸的生无可恋，试着揣摩道。 “千万不要！等等……那个画册不会被你带来学校了吧？” “嗯。”苏峰忍笑忍到略显悲壮的看着钟暖阳，老实的点点头。 “在哪？拿来还给我。” “好，明天给你。” “不行，现在，马上，我跟你去宿舍楼取。” “不用吧，那东西放在我宿舍也没有人偷，摊开了放在那估计也没有人看。” 钟暖阳不说话，咬着牙看着他。 “行行行，那你在前面路口等我，我马上回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练一练，也不比他差 苏峰说的路口正好在学校商业区旁，这个时间除了几家早餐店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在吃饭，其余店铺都还没有开。 钟暖阳站在路口的树荫下躲避着早晨起就很有活力的太阳。百无聊赖间她发现商业街里的那家花店倒是早早的开了门。那个纹着花臂的壮汉老板正拿着一把大扫帚认真归扫着门前散落一地的花瓣枝叶，看样子他已经忙活了一会了，身上的汗衫都湿了大半。 “看什么呢。”伴着苏峰的声音，钟暖阳的眼前黑了一下，一个边角有些卷起的画卷出现在她面前。 “你真的捡回来了。”钟暖阳一把将画卷抢过来，先快速翻了几页，那稚嫩的笔触和酸溜溜的对白冲击了她的眼睛，让她不忍直视。 “骗你干嘛。”苏峰瞄一眼钟暖阳刚才一直盯着看的花铺老板，看他一身的腱子肉在紧身汗衫下面若隐若现，忍不住皱眉：“我练一练，也不比他差，不信，你看我的肱二头肌……”说着他开始秀自己的肌肉，赢得钟暖阳一个无语的白眼。 “哎，我说真的，不信你等三个月，不，两个月……”苏峰看钟暖阳不理他往前走了，不甘心的一边走一边念叨。 “能不能安静点，我的脑袋都要被你吵破了。”钟暖阳觉察到旁边的路人都在盯着他们看，忍不住转身制止他无尽的凡尔赛。 “可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让我安静。”苏峰咬着牙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你啥时候那么盯着我看一次，我就安静了。” 钟暖阳耳根红了一下，她想一下，干脆站下来，苏峰也跟着停了下来，发现钟暖阳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两个人就在路中央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苏峰实在忍不住了，主动打破沉默。 “咋了，你想说啥？” “不是你让我这么盯着你看么，满足你啊。” 苏峰顿时无语了，半天叹口气：“好，你赢了，我斗不过你，咱继续走吧，我再也不提这茬了。” 钟暖阳抿着嘴角没有接话，两个人穿过浓郁的林荫大道，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口。出门右手边有一条狭长的商业街，苏峰带着她走了几家店，在一家不起眼的苍蝇馆子门口停了下来。 “就是这了。你在里面找地方坐，我去跟老板点餐。” “老板在哪？你确定他开门了么？”钟暖阳看一下冷清的门庭，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有些怀疑苏峰是不是记错了时间。 “你们是吃早餐的么，里面找位置坐吧。”钟暖阳话音刚落，身后就来了一个带着白头巾的回族阿姐，她手里端着一个盆子，里面冒着热气的看不清是馒头还是包子，她一边说话，一边利落的打开灶台，开始打水烧水。 “大姐，上次跟你提的那个红枣粽包好了没有，还有南瓜粥，给我们来两碗。”苏峰轻车熟路的半推着钟暖阳在里间狭小的空间找位置坐下，一边点餐一边抽纸巾擦着乌黑发亮的木头桌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 觉得你可能不开心了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钟暖阳原本还在因为自己包里的那本画册而生苏峰的气，看到面前软软糯糯的红枣粽和澄黄的小米南瓜粥，忍不住吞一下口水。 “你上次不是说这边的肉粽吃不惯么，我就找人打听了。”苏峰将店主送过来的餐具用纸巾擦干净，递给钟暖阳：“尝尝吧，是不是和小时候吃的一样，” 钟暖阳细细尝了两口，点点头：“和咱们学校门口那家一模一样，你试试。” 苏峰满意的拿起勺子，边吃边说：“这家店去年才开的，知道的人不多。” 钟暖阳看他得意地样子忍不住笑一下：“难得你这么细心，还记得这些。” 苏峰神秘兮兮的起身走了出去，一会回来拿了一个保鲜盒放到了钟暖阳面前：“还有这个呢。” 钟暖阳不知道苏峰还准备了什么，有些好奇的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盒冻得冰凉的甜胚子。 “天，他们家还有这个卖？”钟暖阳惊喜的声调都变了，她仰起头用晶晶亮的眼神看着站在原地等待反应的苏峰。 “当然不是了，我让人给我空运过来的，昨天就到了，借对门的冰柜冻了一晚上。” “空运？”钟暖阳看着面前这一小盒东西，顿时觉得金贵了起来：“不会是专门……给我运来的吧？” “当然了。”苏峰不假思索的答道，面上满是等夸的自得。 “哦。”钟暖阳的笑容有些淡了下去，她勉强将盒子重新盖上：“谢谢了。” “怎么了，不喜欢？”苏峰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是，喜欢。”钟暖阳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说实话：“只是，你空运这个要花多少钱？花的是你爸给你读书的钱吧？我知道我说这些你肯定不愿意听，只是……”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苏峰果然垮下个脸，满脸的不开心。 钟暖阳叹口气，突然也没有了胃口，两个人就这么无言的看着桌上剩下的吃食，安静了下来。 中间店主人过来帮他们收拾桌子，看到两个人不像刚进来时那么开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刚想开口问他们要不要倒点开水冲甜胚子，苏峰先开口了。 “对不起。” “啊？为什么说对不起？”钟暖阳有些意外的看向对面正盯着她的苏峰。 店主人识趣的拿起抹布出去了，店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不过……觉得你可能不开心了。”苏峰抿一下嘴唇，认真的说。 “我没有不开心啊，其实，我也怕你不开心……因为我老喜欢……教育你……”钟暖阳被他的态度弄得心里一软，一丝愧疚感突然涌出，知道苏峰只是想让她高兴，自己却总是破坏他的好意。 “我觉得你说的对，这些钱都是我老爹挣得，以后我会想办法自己赚钱请你吃大餐的，你相信不？”苏峰突然豪情万丈的宣言，让钟暖阳想到了小时候他带着院里男孩子打群架时候冲在前面的样子，忍不住笑着点点头：“相信。” 第二百六十三章 老实讲么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钟暖阳喝完最后一口南瓜粥，终于忍不住将这几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抛了出来：“你之前说喜欢……我，为什么啊？” 苏峰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像看什么小动物似的微眯着眼打量她两下，最后摇摇头：“老实讲么？” “嗯。”钟暖阳点点头，可是拳头已经握紧了，内心预感他应该不会说什么好话。 “老实讲就是……我也不知道，”苏峰说着认真的摊摊手，看钟暖阳皱紧了眉，忍不住又补充一句：“可能是看你傻的可爱？”说完急忙往后倾去，灵活的躲过了钟暖阳的拳头。 “君子动手不动口。” “我又不是君子。你才傻的可……恶呢。”钟暖阳气愤的瞪他一眼：“就不该问你。” “我错了，开玩笑的。”苏峰见钟暖阳真的生气了，忙安抚道：“我说的是真的，你问我为什么，我真的没办法回答。就像你问我为啥喜欢太阳，为啥喜欢空气一样，都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感情，我就觉得离开你我就像缺氧了一样，那种感觉，你懂么？” 钟暖阳被他的话搞了个大红脸，她没想到苏峰说起情话来这么要人命，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她此刻居然一点也无力招架，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峰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转身潇洒的找老板买单，然后在失神的钟暖阳面前打个响指：“走吧，空气大人，我还有其他安排呢。” 苏峰说着半拉着钟暖阳帮助她起身，她回过神来拿着包自己站了起来：“其他安排？还要去哪？” “你上次不是说要去参加老乡会么？我都约好了。” “老乡会？在哪里？今天么？”钟暖阳愕然的跟着苏峰走到店外的阳光下，俨然忘记了这回事。 “我就猜到你不会记得，已经帮你报好名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去看电影，喏，这是电影票。”苏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递到钟暖阳面前。 钟暖阳对于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有些不适，刚想开口拒绝，待看清电影票上的内容，忍不住叫出来：“哈利波特，你什么时候买的？” “知道你肯定喜欢，快走吧，电影院有点远，晚了就赶不及了。”苏峰得意的挑一挑眉，同时伸手拦下了路过的一辆出租车。 “不得不说，苏峰，你真的好厉害。”钟暖阳在出租车上反复描摹着电影票上的字，脑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终于说服了自己，想想又补充道：“下次，你有什么安排至少提前征询一下我的意见，万一我今天有其他事呢？” “我问过你舍友了，她们帮我想的计划。”苏峰一本正经的说：“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如果你不喜欢，那下次我肯定问你的意见。” “我舍友？什么时候的事情？”钟暖阳转头看着他，怪不得昨晚回去后徐欢欢她们总是对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而且好多次听到她们在自己身后窃窃私语，原来是这样。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成交 “下次我直接问你。”苏峰揉一下自己的耳朵：“她们意见太多，听得我耳朵疼。” 钟暖阳握着的手机正好收到一条徐欢欢的微信：“亲爱的，约会顺利么？”她又好笑又好气的点开表情包，发了个“你死定了”的表情过去。 “你倒是挺愿意听她们的意见，我平时跟你说什么都没见你这么听话。”钟暖阳咬着牙有些气呼呼的看着他。 “你这是……吃醋了？”苏峰摸摸鼻头，故意逗她道。 “算了，看在哈利波特的面子上……”钟暖阳无语的看他一眼，转回头不想理。 “不过，你真的把老乡会的事忘了？上次说要去……是诓我的？”苏峰想到什么，扭脸皱眉看着她。 钟暖阳闻言有些不太好意思，吐下舌头：“好吧，这个是我的错，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会去凑这种热闹。” “那还不是因为你开口说的。”苏峰抱手靠坐在椅背上，有些郁闷的样子。 钟暖阳瞅一眼他的表情，好像真的有些委屈，心里有愧，想一下说：“好吧，那我不生这个画册的气了，我们当…打平了，怎么样？” “成交！”苏峰马上抬手碰一下钟暖阳伸在半空的手，笑的一脸得意。 “你怎么这么奸诈…”钟暖阳被他的大变脸惊到了，明白过来又被他设计了，顿时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好好好，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下回看我还信你不。” “唉，我这叫大人有大量，你都承认错误了，我还气什么？你也应该像我学习么，气量大一点……” “闭嘴，不想听你说话。” “yes madam。”苏峰挑眉敬礼，同时做一个封口的动作，果然安静了。 钟暖阳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为了不被他的样子逗乐，只好转头看着窗外绷住自己的情绪。 出租车渐渐驶入市区，看着外面逐渐繁华拥堵的路段，一些关于过往的回忆慢慢浮上心头。转弯时钟暖阳看到一个熟悉的标牌，觉得心里突然一紧，她回头看看苏峰，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胜子出来了，”苏峰似乎感觉到了钟暖阳的内心活动，不等她问就回答了：“没跟我联系。” 他是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招牌冷静的说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钟暖阳点点头，也安静的看着外面，两人的思绪都被眼前的热闹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对不起。”过了好大一会，苏峰突然又开口了，这次他的语气沉稳了很多，说完看一眼钟暖阳又快速移开眼神。 钟暖阳诧异的看着他，脑中盘算他又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说对不起？” “那个……”苏峰看着钟暖阳犹豫一下，片刻后才下定决心似得和盘托出：“胜子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一直帮他瞒着。” “我早就猜到了，”钟暖阳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听他讲完反而放心了：“你们两个一起神神秘秘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怪我 “我说对不起，不是因为胜子。”苏峰一边说话一边捏着自己的手指骨节，钟暖阳发现他应该是真的紧张了，忍不住抬头看一下他低垂的眼眸。 “我是之后才知道胜子出事的那天，你也在现场，如果我早点过去……” 钟暖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淡淡的笑一下：“都过去的事情了，也不是你的责任，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苏峰看向钟暖阳的眼神多了许多伤感的内容，这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钟暖阳本来还想说什么安慰他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却自然消散了，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手腕，陷入了沉默。 “你的手……”苏峰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手想拉她的手腕过来看，被钟暖阳躲开了。 “没事。”钟暖阳将手迅速的收到自己身侧，故作轻松的活动一下自己的胳膊：“早就没事了。本来也没有什么事。” 苏峰神色有些复杂，钟暖阳似乎看到他眼里强忍住的情绪，她深呼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试图转换话题。 “今天你请我看电影，那…我请你吃爆米花吧……” “怪我。”苏峰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有些懊恼的捶一下自己的手背。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钟暖阳皱着眉有些不满的埋怨道，虽然手腕处的伤疤还若隐若现，可是她早就决定不纠结了，此刻并不明白苏峰为什么一直重复这个话题。 苏峰转头看着钟暖阳，深吸一口气：“那几个人，本来是冲我来的。” 钟暖阳愣了一下，半天叹口气：“你啥时候知道的？胜子跟你说的？” “你知道？”苏峰挑起眉毛，他之前一直以为那伙人是找张胜的麻烦，误伤了钟暖阳。直到前段时间钟暖阳住院，一直没有消息的孟雪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告诉了他真相。 本来对于孟雪的话他始终半信半疑，觉得她可能是因为要问自己借钱而想的借口。可这些日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胸闷，今天看到钟暖阳的反应，一直悬着的心哐啷一下裂开了。 “所以，是你让胜子躲着我的？”苏峰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一种特别憋屈的感觉攫住了他的感官，让他头上的青筋都有些凸起。 “没有，”钟暖阳本来打定主意将这件事深埋在记忆里，没想到此刻被撅起的如此猝不及防，她根本没有想好应该说什么。钟暖阳摸着自己的手腕，被苏峰盯着有些抑郁，也有一丝委屈：“我只是跟他说你要参加高考，先别提这个，万一你想不开去找他们报复……” 苏峰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一些画面像是快闪电影一样在他脑中划过，伴着钟暖阳的声音，他突然觉得画面中的自己无比的愚蠢。 “这些都过去了，胜子，也算是有了新的开始。”钟暖阳的声音在苏峰耳边萦绕，出租车内二人又一次陷入沉寂。 第二百六十六章 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那是高三上学期的一个普通周末，周五放学后苏峰和家里吵了两句，没带手机就跑了出去。等到他被表姐从纹身店拖回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舅舅答应我回去不会打你，你一会可不要犯浑啊。”安茜被舅妈从学校喊出来处理这个烂摊子，错过了晚上的约会，心里本来就不太爽，看到苏峰一脸“爱谁谁”的模样，忍不住拍他一把。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苏峰不耐烦的躲开她的手，想到一会回去又要面临家里的高压，心里就很烦躁。 “这段时间不是跟家里处的挺好的么，前几天还听舅妈到处说你好久没有被老师约谈了，今天这又是怎么了？”安茜看他一头靠在出租车后座上闭目回避自己的问题，满腹疑问更加浓烈了。 “我跟你说话呢，装什么大尾巴狼。”安茜看他抱着胳膊眉头锁紧，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气的上手去推他的脑袋。 “不要碰我。”苏峰的头发被安茜弄的稀碎，本来装的好好的深沉也被打破节奏，他挡住安茜还想按下来的手，烦躁的大声说。 安茜被他的音量吓了一下，停一会按住他的胳膊就是一顿狠揉：“好小子，你长本事了是吧，睁眼看看跟谁大小声呢？再吼一下试试！” 苏峰除了重复“好了，停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等到安茜发泄完停下来的时候，他的脑袋也被搞的彻底没了形象。 “说，到底咋回事？”安茜整理下自己的衣服，坐回自己的位置，瞪着苏峰威胁道。 苏峰气鼓鼓的瞪回去，半天没有说话，直到安茜又将魔爪伸到他眼前，他条件反射的护住了自己的头：“停停停停停，你再这样我跳车了。” “那边车门锁了，师傅，车窗锁好。行，你跳吧。” 苏峰真的用力拉了两下车门，没有拉开，前面的司机用担忧的眼神时不时看一下后面两个疯疯癫癫的人，刚才就把车门和车窗反锁了。 “是不是又因为你那个什么哥们，惹了超哥的那个？他又跟你借钱了？”安茜看他反应这么激烈，突然想到了什么。 苏峰没有说话，紧抿着嘴盯着车窗外面算是默认了。 “他还欠你多少？上次不是说还了点么。” “他们又不缺那点钱，我也不是白拿，我说我出去赚钱还给他，他们又不让。” “为什么你出去赚钱？他跑路了？”安茜听出了他话里的问题，皱着眉头抱起胳膊。 苏峰嘴角抽动一下，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啥也没说出来。 “我早就说，你不听，拿家里那么多钱，至少得跟舅妈说一声，被他们发现了，惨的不还是你。”安茜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忍不住埋怨起来：“而且，你都是马上要高考的人了，他们这种混社会的朋友，你还是少交为好……” 苏峰揉一下自己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耐烦的打断她：“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他都知错了 “不是我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安茜看苏峰又厌烦的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说的他肯定都自动过滤掉了，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一会回去你乖乖回房间，我来应付舅舅，听到了没。” 苏峰没有吭声，出租车快到家的时候，安茜给舅妈打了个电话，她们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爸临时有事出差了，今天的事……那五万就当是你爸资助胜子的，不过，你以后不能再这样擅作主张了，知道么？”白睿刚才和丈夫大吵了一架，因为他坚持要将这小子送去警察局，就因为他偷拿了保险柜里的五万块钱。 白睿也很失望苏峰的举动，一方面是因为他私自开保险柜居然一点也没有和自己提。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钱是借给张胜的，他们不是不同情张胜这个孩子，只是不放心钱的去向，觉得这些孩子还没成年就敢偷拿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是让人心惊。 苏峰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理亏，只是刚才脸上挨得巴掌火辣的让他低不下头来认错，听到母亲有些近乎哀求的话，他再硬的心也痛了一下。 “舅妈，我刚才也教育他了，他都知错了，您放心，绝不会有下次了，是吧？”安茜使劲拉了一下还站在旁边不动的苏峰，给他使个眼色。 “妈，我错了。”苏峰突然开口让白睿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微皱着眉头，先看一下旁边的安茜，在她同样惊奇的表情中才得到了肯定。 “妈知道你不说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只是这种事情下次一定要让我们家长知道，不然出了事就麻烦了……”白睿本来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嘱咐自己尽量不要情绪化，可是儿子突然的乖巧让她一边说一边更咽了，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安茜心疼得扶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苏峰也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在自己面前流泪，他有些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心里的愧疚感又加深了一些。 “行了，你先回房间吧。”白睿好不容易止住哭，抽泣着一边摆手让苏峰回去，一边扭头进了厨房，安茜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苏峰犹豫下也跟着走到厨房门口，看安茜在小声安慰着母亲，回头看到自己她用手势示意让他回去，苏峰明白母亲可能是不想自己看着她哭，点点头，进屋去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苏峰没有心情洗漱，一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会自己灭了，上面一串的未接来电跟着手机电量一起消失在夜里。 第二天起来，白睿已经做好了早餐，等苏峰下来的时候发现安茜也在餐桌边坐着。 “早。”安茜嘴里含着火腿肠冲苏峰打个招呼。 苏峰没有说话，睡意惺忪的坐在安茜旁边的椅子上，看一下还在厨房忙碌的母亲：“昨晚没回去？” “嗯。”安茜喝一口豆浆，点点头小声说：“你妈说你终于长大了，你可别让她再失望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出去一下 苏峰默默看一眼母亲的背影，起身拿了桌上一块面包：“我回屋了。” “不吃早餐么？”安茜嘴里鼓囊囊的塞着鸡蛋和香肠，一着急说话差点喷出来。 苏峰的动静引起了白睿的注意，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苏峰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站在餐桌前叹口气，转头拿了一杯豆浆递给安茜，让她拿给苏峰。 “你今天打算干嘛？”安茜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苏峰正翻箱倒柜的找充电器。 “我手机没电了，你有充电器么？”苏峰嘴里叼着面包，看安茜进屋单手拿起来，一边翻找一边咬一大口。 “先别着急找那个，你妈昨天想让我问问你要不要找个家教补补课，我们学校就有不少高考成绩不错的。”安茜将豆浆放到书桌上，顺手将他书桌上的东西往里面推了一下。 “这是个啥？”安茜一眼看到书本下面一个明显少女风格的画册，可惜还没等她拿起来就被苏峰抢了过去。 “谁让你乱翻我东西的。”苏峰不动声色的将画册放到了自己的床垫下面，转身堵着好奇张望的表姐：“我不需要补课，你没事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安茜一脸的姨母笑，意味深长的盯着苏峰身后：“是不是……嗯？” “是什么是，赶紧出去。”苏峰不由分说的将安茜推了出去，反锁了房门。 苏峰没有理会外面安茜的拍门声，四处看了半天才找到自认为完美的地方，将画册拿出来重新藏了起来。 又找了一会还是没有找到充电器，苏峰暂时放弃了，躺回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苏峰。电话。”外面突然传来安茜的喊声。 苏峰出去的时候，安茜已经将话筒放到了沙发靠背上，自己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盘水果用遥控器换着台。 “喂，苏峰么？”对面的声音很沉稳老练，苏峰以为是学校老师，结果对方一开口他吓了一跳：“这边是xxx派出所，张胜现在在这里，需要你给他送一些生活用品过来。” 苏峰半懵着挂了电话，安茜还在专心看着偶像言情剧，感到苏峰没了声音，才回头看一眼。 “咋了，学校的电话？” “我出去一下。”苏峰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恶搞他，可是直觉又觉得不太像，“你跟我妈说一声。” 安茜还没来的及追问什么，苏峰已经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出去干什么？”安茜差点被嗓子里的水果呛住，她转身趴在沙发上追着问道，可是人早就跑远了，哪有什么回答。 白睿刚才被医院的电话叫走了，说是苏峰奶奶的病情有一些反复，临走嘱咐安茜看顾着苏峰，别让他知道了，谁知她前脚刚走，这小子也跑了。 安茜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有些气呼呼的插着盘子里的水果。本来是一个约会的好日子，结果却成了看门的管家，想想就觉得冤得慌，回来这小子不好好请自己吃一餐，肯定是不能放过他。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跑哪去了 苏峰赶到电话里所说的拘留所的时候，里面接待的民警明显没有预料到苏峰也是个未成年人，不过他还是让苏峰填好了单子，开始检查他买来的衣服和带来的现金。 “张胜犯什么事了？”苏峰将登记表填好推过去，有些着急的问道。 民警抬眼看他一下，继续翻看着衣服里衬：“电话里没跟你说么，打架斗殴，你是他什么人？他家长怎么没来？” “我是他同学，那被打的是谁？张胜他现在什么情况？” “这些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通知书已经寄给他家长了，你要是能联系到也通知一下，这些衣服不行你拿回去。”民警将一件带有纽扣的衣服和一件外套拿出来，还给苏峰。 苏峰还想追问什么，里面的民警已经开始摆手让他走了：“等到规定的时候让他家里人来看视，赶紧走吧。”说完就转身带着东西去里面了，外面的值班民警也催促苏峰赶紧回家：“拘留所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赶紧回家去吧。” 苏峰悻悻的转身出来，才想起来自己没电的手机，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张胜留下的信息，这么想着，他赶紧打车往家赶。 回家找到充电器，苏峰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是固定电话打来的。时间是周五早上，苏峰想到昨天是没有带手机上学，他猜测应该是张胜打给自己的，可惜自己没有接到，也不清楚他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跑哪去了，现在才回来？”苏峰正在查看自己的短信，身后传来了安茜的声音。 苏峰没有回答，检查短信没有什么内容，拿起外套又准备出去。 安茜一把拉住他，声音气的拔高了几度：“又去干嘛，你就不能安生一会，昨天闹得还不够么？” “张胜被抓了，我得去打听一下发生啥事了。” 安茜愣了一下，犹豫一下松了手：“行，不过我得跟着，一起去。” 苏峰没有拒绝，任由安茜踩着高跟跟着自己，他翻着自己的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阿姨你好，我是苏峰……” “谁？”对面是一个耳朵不太好的老太太，扯着嗓门喊：“你找谁？是不是打错了？”然后后面就是嘟嘟嚷嚷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跟身边人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苏峰不死心，又拨过去，这次响了好久，是一个年轻女生接起来的：“喂，你找谁？” “刘涛阿姨在么？我是苏峰……” “你打错了吧，这个号码是我姥姥新办的号码，不认识你说的人。”说完她不等苏峰说话，就挂了。 苏峰拿着手机有些愕然，没想到几个月的功夫，张胜母亲的号码都换人了。 “怎么了？给谁打电话？” “你开车？”苏峰摸起玄关处的车钥匙，扔给安茜。 “开车？去哪？”安茜拿着车钥匙皱起眉头：“拿我当司机使？” “是你自己要去的，去不去，不去我自己打车。” “你先说去哪。” “迪哥的网吧。” 第二百七十章 你怎么不等我 安茜按照苏峰的指示将车开到了城西一处地方，一路上因为开的太慢挨了不少喇叭，苏峰在后座急的想死，很是后悔轻信了她能开赛车的海口。 “怎么样，平安把你带到了吧。”安茜在后视镜里捋一下头发，一甩头苏峰已经不在车上了。 “哎哎哎哎，等等我。”安茜手忙脚乱的拿好车钥匙下车，等锁好车转身的时候苏峰已经跨过马路了。 安茜追到网吧时迎面就是一阵云雾缭绕，门口的抽烟区几个年轻人一边叼着烟吞云吐雾一边骂骂咧咧的操作着手下的鼠标键盘，感觉有人进来也只是回头瞄一下就扭过了头。 安茜用手扇着驱逐烟雾，捏着鼻子往里面走，一边小声的叫着苏峰的名字，一边眯着眼睛在黑黢黢的一排排座椅与电脑间搜寻着他的身影。 “你找谁。”身侧传来一个声音，嘟囔着问道。 安茜转头一看，原来是前台的一个小伙子，他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鼻头擦得通红，手里还攒着一坨卫生纸。 “那个，你们老板在哪？”安茜看见他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捏好鼻子问道。 “老板？哪个老板？”年轻人说着话又拿起纸巾狠狠地擤了一气鼻涕，抬眼时泪眼婆娑。 “你说迪哥么？”年轻人身后柜台里一个一直蹲着整理货柜的小姑娘站起了身，看一眼还在擤鼻涕的同伴，露出嫌恶的眼神，转头看向安茜：“你找他有事么？” “我是……他朋友。”说话间安茜身后突然传来几句很大声的脏话，她皱眉回头一望，果然是刚才那几个打游戏的男孩。 “你沿着这边走到最后面，那里是他的办公室。”女孩趴在柜台上前倾着身子指着过道尽头，不知道他这会在不在。” “好的，谢谢。”安茜笑一下，手扶着肩包背带点点头，按照女孩的指点穿过数排闪烁着的电脑屏幕，找到了很不起眼的办公室。 安茜抬手敲了几下门，手还没收回去，门就被里面的人拉开了。 “你怎么不等我。”看到来开门的苏峰，安茜一脸埋怨的扭进了屋：“好歹我也是开车送你来的，太没良心了你。” “这是我姐。”苏峰先对一脸疑虑的迪哥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人。” 迪哥比上次见到时憔悴了不少，脸上的胡茬子好久没有刮，头发也有些凌乱，像是熬了好几个夜的样子。 “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件事，具体的我打听到了联系你。”迪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用手用力揉着太阳穴，一脸的疲惫。 “好。”苏峰答应一声，看一下迪哥的样子想一下又补充道：“超哥他们又找你们麻烦了？” 迪哥手放在太阳穴上睁眼看他一下，突然爆发：“你他妈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少问。”说完似乎还不解气，双眼冒着红血丝盯着苏峰：“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跟着他们混，见一次我揍你一次，懂？”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咋了 苏峰面上阴晴沉浮一会，半天皱眉问道：“你咋了？” 迪哥有些烦躁的抓一把自己的头发，对着脚下狠狠骂一句脏话，骂完才抬头看着面前衣鲜光亮的二人：“我这他妈的要烦的事已经够多的了，你们没啥事就他妈的麻溜的滚蛋，以后也少来我这给我添堵，我没心力帮你收拾你那些烂摊子。” 苏峰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安茜倒是先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拉住苏峰，一边往后扯一边说：“行了，人家不欢迎咱们，咱们就走呗。” 苏峰此刻的情绪有些复杂，虽然他和迪哥二人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似乎每次彼此都不用说太多话就能了解对方的想法，加上迪哥的处事风格和自己很像，苏峰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前段时间他这边网吧装修，自己也趁着放假过来帮了不少忙，此刻他有些懵的看着迪哥突然的发脾气，满脸的不解。 “好了，你走吧，完了我让人联系你。”迪哥冷静下来后叹口气，眼睛看着门口说。 苏峰有些气鼓鼓的转身就走，还没有拉开房门，迪哥在他身后又补了一句：“以后别来了。” 苏峰拽着门把手的手臂僵直了一下，接着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大步迈了出去。 安茜偷瞄一下迪哥，看他也看向了自己，吓得拔腿就追苏峰去了。 走出网吧几步路，安茜才追到闷声走路的苏峰，她一把拽着他的袖子大喘气：“你……累死我了，跑那么快干嘛。” 苏峰铁着脸没有吭声，他甩开安茜的手：“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想啥呢，走，回家。”安茜拽着苏峰的胳膊往停车的方向走：“昨天老娘好不容易把你带回家的，能又让你跑了？” 苏峰没有用力挣脱，因为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只是一种背叛感深深的刺痛他的心脏，而他又不想表现出丝毫的受伤。 安茜一边拉着他走一边碎碎念：“那个叫什么哥的，一看就是个小混混，不让你来是对的，你都是马上要上大学的人了，难不成你真的想以后和他一样，当个网吧老板？只怕你愿意，我舅也不愿意……” 苏峰一头闷到车里，面无表情，看不出他有没有在听安茜说话。 “还有，关于张胜的事，你还是得跟舅妈说一声，知道么？”安茜在前面系着安全带，一边看着后视镜里的苏峰一边补充说道。 苏峰还是没有吭声，安茜干脆扭过头去，皱眉盯着他：“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苏峰有些抵触的看着她，半天才开口：“你安静一会吧，没人说过你很烦么？” 安茜噎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抓起副驾上的靠垫狠狠砸过去：“你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忘记每次求着我帮你解围的时候了？用完就扔是这个意思是吧？好，你看回去以后我管不管你，有种以后不要有事求我……” 苏峰熟练的躲过扔过来的靠垫，顺手抓起来扔到了安茜够不着的地方，同时躲着她锤过来的拳头，直到看到她开始咬着牙解安全带：“行了，打一下就够了。”话音刚过，安茜的锤头狠狠的砸到了他大腿根，他咬着牙没有喊出声，出手制止安茜接下来的火力：“我错了，赶紧开你的车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顿悟了 安茜咬着牙扭过头，骂骂咧咧的重新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苏峰在后面没有防备，一头撞到了前排椅背上，他揉着额头刚坐稳，就听到了前面安茜心满意足的笑声。 “不是我说，你青春期叛逆的时间也太长了一点吧，啥时候能真的懂点事，不为别的，为了你自己，好好努力考个大学吧。”安茜一边开车一边苦口婆心的说道，苏峰一反常态没有显出厌烦，只是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其实张胜这个孩子我也挺喜欢的，从小就嘴甜会来事。我一度觉得他以后会比你有出息。”安茜说着从后视镜瞄一下苏峰的反应，接着说：“也不知道这些年他家里变化那么大，我还是听舅舅讲得，他爸下岗后就没有找工作了，一直靠着家里的积蓄和张胜他妈的工资过活，他妈改嫁后他就跟他爸搬走了……” 苏峰始终没有说话，视线盯着外面一晃而过的电线杆，嘴角抿成一条线。 “他应该是那段时间遇到一些坏孩子，跟着学坏了……所以，身边的玩伴很重要……”安茜说着又瞄一下苏峰，看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啧一下。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烦，可是姐姐作为过来人真的要讲一句，别的都别说，你上不上大学，对你以后的人生影响很大的……而且，大学就可以远离父母了，还不用赚钱养活自己，多爽。”安茜说完这话看到苏峰在后视镜里瞅了自己一眼。 “姑姑知道你这么想么？”苏峰终于开了口，满脸的瞧不起：“上大学就是为了骗他的钱花？那我比你孝顺多了。” 安茜无语的撇撇嘴：“你别给我装孝子，至少我上学从来没有让家里人这么抓心挠肝的。而且，你喜欢的姑娘都去大学了，剩你一个，丢不丢人？” 苏峰想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干脆头向后一靠，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觉得舅舅舅妈最近对你已经够好的了，你回去别又自己犯浑，惹得他们生气。”安茜看苏峰不说话了，又乘胜追击：“张胜这个事呢，虽然你们关系好，可是现在的情形就是你们以后注定是要走两条路的，你给他送点吃的喝得，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峰闭着眼睛没有吭声，安茜以为他睡着了，摇摇头开始专心开车。这条路走了一遍果然顺了好多，一路上不再猛踩刹车找路牌，也不担心身后司机的喇叭声了。 “人长大真是无趣。”后排的苏峰闭着眼睛突然丢出一句，安茜没有听清，一边看着转向指示灯的倒数数字，一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从小教育我们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最后还不是对自己有用的就得牢牢抓住，觉得无用的就一脚踢开。”苏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红绿灯：“唯利是图四个字，形容的真贴切。” 安茜皱着眉怀疑自己的耳朵，趁着转弯之前再瞄一眼后视镜里的苏峰：“你咋了，睡了一觉，顿悟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这个叛徒 “那天老爹老妈翻来覆去的一套说辞也是这样，说起来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言外之意呢，就是想让我做一个对兄弟不管不问的混蛋！”苏峰长舒一口气，突然激动起来：“他们忘了小时候张胜为了帮我，背上被人砍了两刀的时候了？那时候他们怎么说的，让我一辈子记得人家的好，现在张胜有难了，他们又想让我撇清。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爸现在都不管他，他妈也是联系不到，我再不管，还是人么？” 安茜看他情绪有些激动，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只好一边开车一边在后视镜观察他的神色。 “我在他们眼里本来也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也不指望出事了他们捞我。”苏峰突然冷冷的丢下一句。 “你想啥呢？苏峰，不是我说你，你觉得我昨天大晚上赶过来是为了什么？今天不去约会守着你又是为了啥？你真以为我闲的没事干么？还不是看舅舅舅妈可怜，他们觉得自己跟你说你肯定不听，放任你不管他们又做不到，要是真的不想管你，昨天你出门的那一刻他们就该关门庆祝了。”安茜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她脚下油门踩的过于用力，差点追尾前面的小轿车。 一个急刹车让两个人都吓出一身冷汗，安茜干脆靠边将车停了下来。 “你以为舅舅真的出差去了么？他是被舅妈赶去看护奶奶了，为什么？就是怕你们两个又吵起来，她劝不住。你说舅舅看不起你，你知道在背后他怎么夸你的么，说你小子有担当，有魄力，有点他年轻时候的影子，你觉得这是瞧不起么？”安茜转身越说越激动，看苏峰一脸的不相信，她也有些上火了：“相反，你整天说他们不理解你，不爱你，你又理解他们么？你为他们做了什么？把他们气出心脏病，高血压？这就是你爱他们的表现么？” 苏峰很想反驳，但是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心里也堵得难受。安茜的话似乎让自己本来就过载的大脑开始紊乱，一时之间各种情绪在胸间交替缠绕，有委屈，有难过，有意外，有庆幸也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愧疚。 “你不觉得你和你爸脾气性格都一模一样么，用舅妈的话说，就是两头倔驴，谁也降服不了谁。可是你想一下，除了你，还有谁能让舅舅开会开到一半就跑去学校挨老师训？还有，你以为我那么有空时不时过来找你吃饭？那还不是他想看你最近的状况，又不好意思自己问你，才拜托我给他做密探的。” 苏峰听到这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安茜：“你说啥？” “我说……哎呀，不重要，反正就是记住你爸你妈肯定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之外最关心你的人，跟他们比起来，我才啥都不是。” 苏峰盯着安茜看一会，伸手准备拉车门，还好安茜眼疾手快将后座车门都锁死了。 “让我下车，你这个叛徒。”苏峰咬着牙根恶狠狠的说。 第二百七十四章 长大了不好哄了 安茜面上挤出一个稍显尴尬的笑容：“也不是说我不喜欢陪你，只是，你知道的，我想谈男朋友的意念会比陪高中生打游戏强烈一些……” 苏峰有些无语的冷哼一声，使劲拉一下车门：“车门打开。” “别扯坏了，你先别生气么。我跟你这么说，只是因为想让你明白你爸妈其实还是很爱你的，当然了，姐姐我也是爱你的。”安茜看他好像真的生气了，伸手过去想要揉一揉他的头发，被他厌烦的躲开了。 “你以为我乐意陪着你看电影逛街？我巴不得你以后别来烦我。” 安茜没摸着头，手悻悻的在空中划拉两下，撇撇嘴：“长大了不好哄了。” 苏峰没有说话，看着车窗外面生闷气。 安茜深呼一口气，自我安慰的点点头，默不出声的重新启动汽车，朝苏峰家开去。 直到快到地库入口，安茜才重新开口：“小子，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把你们同学弄哭了，让我去帮你哄的事？还有小时候考不及格让我帮你签字，姐姐我可是一直罩着你的。” “罩着我？我挨打的时候，也有不少你的功劳吧。” “这个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每次舅舅问我，我可是捡好听的说，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上次我逃课被抓，是不是你？”苏峰一路上回忆了不少自己莫名其妙被抓个正着的情形，越想越觉得晦气。 安茜抿着嘴没有否认，将车先倒入车库，解下安全带回头讨好的笑笑：“其实，想想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一个学生，不好好读书，整天想着逃课打架……”说着她看苏峰眉峰渐渐隆起来了，忙不见痕迹的改口：“当然了，也不是我主动找舅舅跟他聊这个事的，主要吧，你爸太奸诈了，知道我的软肋是什么，非说要借我山里的别墅住几天，又正好赶上我生日……你懂的吧，拿人家的手软，他问起什么，我也不好意思骗他……” 苏峰听到一半已经不想再听她瞎扯，敲一下边门：“还不开门？” 两人下车后，苏峰迈开大步就往前走，安茜在后面气的直跺脚：“真是小孩子脾气，好歹我还给你开车了呢，能不能不要那么小心眼？” 苏峰没好气的回头看她一眼，没有理会，直接回了自己房间，锁好房门。 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刚才安茜的话，尤其是那几句父亲背后夸自己的，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还是让他诧异无比，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可是翻个身之后，他又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父亲在老师面前维护自己的样子。那时候的班主任看自己很是不顺眼，班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联系到自己身上，然后叫来家长一顿训。 父亲唯唯诺诺的应和了几次之后，终于在一次被老师指着鼻子教训的时候忍不住顶撞了回去，说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清楚的，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当时的苏峰感动的一塌糊涂，谁知道回去后还没听自己解释就被罚跪了半晚上，虽然没有挨鞭子，但是老爸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只在一边细数他之前所有的旧账，说老师对他的偏见都是有理由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要你管 苏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会，感到床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随手拿起来看一眼，是一个陌生人信息。 “张胜这次麻烦大了，你还是少掺和。” 苏峰一下子坐起来，神色凝重的看完这条信息，想一下按照这个号码拨了回去。 铃声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对面果然是迪哥。 “看见了？”迪哥那边接通电话后似乎在忙着什么，苏峰喂了好几声才搭腔。 “张胜到底咋了？”苏峰单刀直入。 “反正最近局势复杂，超哥那边也很紧张，你千万不要趟这些浑水，好好读你的书，等过了风头我再帮你打听。”迪哥这回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暴躁，语气都是好言相劝，似乎生怕苏峰一时冲动跟着惹事。 苏峰答应一声挂了电话，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天张胜联系自己应该是有事想要跟自己讲。只是看守所那边不让自己见他，还是得先找到张胜的母亲，看看她有什么消息。 心里有了计较，他起身坐到了书桌边，翻开之前做了一半的试卷。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考大学这个选项已经被他默默提上了日程。只是之前落下的功课实在有些多，他只能半宿半宿的不睡觉，死命补上。 只是父母看不到他躲在房间里的用功，尤其是父亲，每次看到他疲惫慵懒的样子都要和母亲抱怨儿子的不着调，都快高考了，还熬夜打游戏。 他听到父母的争吵也不争辩，彭的一声关上房门又将自己锁起来，故意将音响打开开到最大，掩盖外面逐渐升高的争吵声。 一张试卷刚做完，门口就传来了安茜的敲门声：“肚子饿不饿，我叫了外卖，出来吃。” 苏峰迅速将卷子收起来，将旁边的漫画摊在桌子上，打开房门。 “我叫了大盘鸡，舅妈说她回来的晚，就我们俩，赶紧收拾收拾出来。”安茜瞅了一眼苏峰桌上的七龙珠，果然摇着头撇撇嘴：“我说你都多大了，还看那些漫画。” “要你管。”苏峰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径直走到厨房拿双筷子坐到了餐桌上。 安茜啧啧着坐过来，瞅一下苏峰的脸色：“气消了？” 苏峰没有吭声，大口吃着面前油腻腻的吃食，看起来是真的饿了。 “这还有面条。”安茜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递过去一盒煮好的面条。 “拌进去。”苏峰没有接，指一下面前的大盆。 “得咧，伺候着大爷您。”安茜翻一个白眼，一边将坨成一团的面条拌进大盘鸡的汤汁里，一边讨好的笑笑：“这样满意不？” 苏峰吸溜吸溜的干掉一大碗面条，抽张纸擦干净嘴巴，打着饱嗝站起来：“把碗洗了。”说完就自在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安茜在后面气的直挥拳：“这小子，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真当我是你保姆呢？……” 苏峰回头看她一眼，她忙带着痛苦面具挤出个笑脸：“行，您老人家休息着，我洗，我洗……” 第二百七十六章 跟他说干嘛 苏峰在家里窝了两天，除了做题看书，就是闷头大睡，倒也是安静。 外面关于他的前途问题开了好几轮会议，他都没有参与，也不知道。 苏华强已经联系了几家留学中介机构，那边都建议先让苏峰考个雅思或者托福，只要语言搞定了，后面的都好办。 白睿的意思是希望可以缓一年，先看看苏峰的高考成绩，如果可以在国内找个条件好一点的三本也是可以，没必要去那么远。 她一方面是担心苏峰离开家会把自己饿死，另一方面是觉得国外语言不通，怕苏峰过去受到欺负。不过最重要的，她不确定儿子能不能通过语言资格考试，尤其是他本人那么抵触的情况下。 两人争论不下，才想起来应该也问问苏峰的意见。 白睿轻轻敲了几下房门，里面没有反应，她推开一看，儿子正裹着被子睡得酣然，书桌上凌乱的堆着一大摊东西，最上面盖着一本武侠小说，应该是看书看累了。 “我总觉得儿子最近有一些变化。”白睿悄悄退回客厅，端起水杯对丈夫说。 “什么变化?又打游戏呢？”苏华强翻着手里的合同，抬眼看只有妻子一个人回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有，睡着了。”白睿轻声细语的说。 “睡觉算什么变化，”苏华强粗着嗓门不满的道：“你怎么不把他薅起来？” “你小一点声。”白睿着急的摆手制止：“让他睡醒了再说也来的及。” “他一天也不学习，除了熬夜打游戏看小说，还能干啥？”苏华强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自己站起身准备亲自去拉苏峰起床。 白睿一把按住他:“你着什么急，我觉得儿子最近乖多了，老师也反应课堂上不捣乱了，化学老师还看到他记笔记呢。” “你怎么知道是记笔记？”苏华强满是不以为然：“他在纸上随便画画谁知道是在干嘛。” 白睿无言以对，不过还是坚持自己的态度：“还是等等看看，我觉得峰儿可能真的知道用功了。” “用功，刚才你看他书桌上是什么？”苏华强喝一口白睿泡的胖大海，皱着眉头问道。 白睿噎了一下，转开话题：“张胜的事情安茜昨天跟我说了，那孩子也是挺可惜的。我找人帮问了一下，好像问题还挺大，咱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我已经找人去找关系了，昨天也让人给他妈先捎去了两万块钱，不管怎么样，至少让胜子在里面舒服一点。” “要不要跟峰儿说？”白睿想起那天因为苏峰偷偷拿钱父子俩之间的争吵，希望可以借这件事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跟他说干嘛，他一个学生，干好自己的本分就行，这些事就让大人处理。” 白睿不置可否的低头喝口果茶，想一下说：“我觉得安茜昨天说的没错，峰儿都快18了，咱们不能老把他当孩子看，有时候咱们觉得是为了他好，实际上起了反效果也不一定。” 第二百七十七章 那他现在可以去啊 苏峰睡到傍晚起来的时候，白睿已经在张罗晚餐了。 虽然家里也请了阿姨做饭，但只要苏华强在家，白睿都会自己下厨。一来是苏华强在外面经常因为应酬而吃的肠胃不舒服，白睿会想方设法搞一点对他胃口又养生的食谱。二来阿姨做的饭总会被他各种挑剔，说不符合自己的口味，吃不下去，白睿无奈只好承受这份独一无二的青睐了。 “醒来了？”白睿将饭菜端到餐桌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开房门出来的苏峰，他睡眼惺忪的伸个懒腰，没有回答，径自穿过客厅，拿起厨房里凉杯的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半。 “去洗把脸过来吃饭。”白睿跟苏峰说完回头看一下钟表上的时间，又高声叫回房间办公的苏华强下楼。 苏峰懒洋洋的坐到餐桌上，一边盯着天花板醒神一边等着开饭。 几分钟后苏华强来到餐桌边，看到儿子略显萎靡的状态很是不满，咳嗽一下坐到餐桌主位上：“你还知道起来？你妈都进去看你几回了？晚上不睡觉干嘛去了？”他接过白睿推过来的米饭继续说：“你下周开始就去补习英语，我和你妈会联系好学校送你出国读书。” 苏峰大脑一时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苏华强话里的意思，直到母亲问自己想不想去美国的时候，他才稍微清醒一点。 “我不是都说了么，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苏峰摸起筷子夹一口菜到自己嘴里。 苏华强本来看苏峰的状态就有些不爽，此刻更是忍不住拍一下桌子，正要发作被白睿及时按住了手：“我们想叫你起来就是商量这个，你爸也是希望你能趁年轻多学点东西。他现在的厂子里招的新人都要求大学毕业，你不好好上学，以后怎么去管那些大学生？” “我又不想接他的班。”苏峰无所谓的继续吃着饭：“反正我不去留学，你们谁爱去谁去。” 苏华强气的高血压差点发作，他指着苏峰看向白睿：”这就是你说的变好了？” “峰儿，你不能这么不懂事，你爸爸当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去读大学，他那时候就是因为没有钱，所以拼命赚钱给你是为了什么？你知道你奶奶在医院还天天念叨后悔那时候没有送你爸去读大学么？” “那他现在可以去啊，不是有钱了么？”苏峰头也不抬的说，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 “好，你小子……”苏华强气的吃不下饭，扔下筷子站起身，在原地踱步几下后干脆上楼拿起公文包就走了，剩下白睿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苏峰！”白睿没拦住苏华强，回来看儿子还是淡定的吃着饭，再也忍不住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不能好好跟爸妈说说么？” 苏峰低着头扒拉着菜盘里的蔬菜，沉默着，直到感觉母亲快哭出来了他才顶着黑眼圈抬头看一眼：“我会去上大学的，放心吧。”说完，他也放下饭碗踢开凳子回房间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她手怎么了 这件事过去后一周，白睿都处在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恨不得跟身边的每一个人分享喜悦，只是在苏峰回家的时候还要尽量克制，生怕影响了他学习的热情。 苏峰立下flag后整个人的精神也都不太一样了，课堂上再也没有打过瞌睡，下课也不找人打篮球，往桌上一趴就开始补觉，直到铃响才起来。 这样过了一个礼拜，一次晚自习放学后苏峰碰到了好久没见的钟暖阳。她在前面走的很慢，旁边的同学陪着她跟她聊天，听不清她们在聊什么。 苏峰几步超过去，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瞄到钟暖阳右手上缠着纱布，不由得停下来看她一眼。 “她手怎么了？”苏峰转头问钟暖阳身边的女生，女生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助的看向钟暖阳。 “我是死了么？不能直接问我？”钟暖阳无语的看着他：“受伤了呗，不关你的事，赶紧走你的。”钟暖阳说完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哦。”苏峰有些不屑的轻声切一下，转身向前继续迈步，但是想想又停下：“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没来学校？” 钟暖阳点点头，可能是觉得缠着绷带的手太碍眼，将右手小心的收在身后校服下摆，抬头看着他：“找我有事？” “没有，随便问问。”苏峰又看她一眼，喉头滚动几下，终于还是扭头离开了。 钟暖阳在他身后松了一口气，看一下旁边浑身紧绷的同学，忍不住笑笑：“你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到鬼了呢。” “没事，就觉得苏峰不笑的时候有点……”女生用扭曲的五官诠释着自己内心的感受：“反正，就是有点怕怕的。” “你之前不是还天天念叨说他打球很帅？”钟暖阳不以为意的摇头笑笑：“你这让我想起一个成语……叶公……” 女生不好意思的捂嘴笑笑，用身体撞一下钟暖阳的胳膊，刚撞到又忙停下：“对不起，忘了你的手，没事吧？” 钟暖阳摇摇头，笑着安慰她：“没事，没那么脆弱。今天辛苦你了。” 女生是他们班的副班长，叫张璐，因为钟暖阳手意外受伤，没办法记笔记，今天一天都是她在陪着钟暖阳，包括上厕所。放学她又带着自己记好的笔记和钟暖阳一起去学校门口的打印店复印，方便她回家复习。 “你还是要小心，不过，今天一直想问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怎么会那么不小心伤到右手？”张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憋了一天的疑问。 钟暖阳犹豫一下，嘴角勉强扯出一个不算笑容的弧度：“就，切菜，不小心。” “哦。”张璐没有怀疑的点点头，不过下一秒又觉得不太对，她试着抬起手比划一下：“切菜？不是应该切到左手么？” 钟暖阳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似乎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门口的喧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张璐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只能待半个小时 张璐被校门口轰隆隆的响动吸引，抻着脖子想越过层层人群看看里面的情况，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钟暖阳握着右手手臂，默默在喧嚣中退后。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钟暖阳看着自己手上的绷带，眼里滑过委屈，自怜，伤感以及这些情绪消散后的冷静和自嘲。 等张璐回过神找钟暖阳的时候，才发现她正靠在校门口的树下发呆。 “那间网吧突然搬空了，”张璐凑到钟暖阳身边汇报着自己看到的景象：“我好像还看到警察了，是不是被查封了？” 钟暖阳兴趣缺缺的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学校门口不让开了吧。” “也对，感觉那里面经常出入一些奇装异服的人。”张璐认同的点点头：“门口还经常有人抽烟，影响挺不好的。” 两个人聊着天就到了复印店，拿着复印好的资料，钟暖阳跟张璐道谢后两人就分头坐公交车回家了。 暮色中，公交车缓缓前行，钟暖阳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因为错过了上下学高峰，车上空位不少，下一站车停下来的时候，钟暖阳觉得自己前面黑了一下，一抬头，果然有人坐到了她前面的空位上。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钟暖阳没有在意，继续盯着车窗外发着呆，直到前面的人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她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不得不打起精神注意听。 “超哥，是我，没事……对，我看情况不对就溜了……嗯，肯定是耗子……，嗯……嗯……”他说话的声音小了下来，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钟暖阳不妨正好和他对视了一瞬，惊慌下连忙挪开眼神。 好在那青年只是扫视一眼就拿着手机急匆匆下车了，钟暖阳观察着他的去向，只见他下车后一头扎进路边的小巷里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确认他已经看不见自己了，钟暖阳才松了一大口气，同时发现刚才因为紧张揑的手里的书包都变形了。 刚才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钟暖阳脑海里不断闪现一些最近如噩梦般缠绕她的画面，让她此刻不得不痛苦的抱着头闭上眼睛。 ————————————————分割线—————————————— 那天放学回家，钟暖阳接到了消失了好久的张胜的电话。 电话里他语气急促，似乎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在催促着他，让她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你在哪？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钟暖阳着急的问道。 “我只能待半个小时，车一会就开了，你现在能来长途汽车站后门这的小卖铺一趟么，我有个东西要给苏峰，打他电话没人接。” “长途汽车站么？是那个老的车站么？我过去可能得20分钟，那你千万别走，等我一下。”钟暖阳挂了电话来不及跟妈妈解释，抓起钱包就出门了。 自从上次紫姐让自己给张胜带东西到现在，过去大半年了，一直没有张胜的消息。他突然的来电让钟暖阳意外之余，也点燃了她心底一股隐藏的责任感。 之前紫姐和苏峰的态度让她意识到张胜应该是真的惹了什么麻烦，而自己本能的想要回避这种麻烦。认清自己这种心态后，她又回想起小时候大家一起长大的时光，想到那时张胜经常会在各种场合维护自己，而自己似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想到这些，她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责和不安，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甘心让他就这么离开。 第二百八十章 想见我？ 因为赶上周末，路上车多又堵，钟暖阳紧赶慢赶到达张胜电话里说的地方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她从出租车下来就一路小跑到张胜说的后门小卖部，可是那里人来人往嘈乱一片，她转了两圈都没有找到张胜人。 “hi，”一个女孩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钟暖阳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露脐装的年轻女孩，她嘴里嚼着口香糖，看到钟暖阳回头，笑着挥挥手。 “你……认识我？”钟暖阳因为近视，走近几步确认下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见过她，才皱着眉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是……苏峰的朋友？”那女孩嚼着口香糖上下打量一下钟暖阳，然后挑挑眉，面上一副明媚的样子。 钟暖阳迟疑的点点头，在猜测是不是张胜让她在这等着自己的。 女孩摇晃着身子转过身，回头冲她点点头，示意钟暖阳跟着自己走。 钟暖阳犹豫一下，看看身边熙熙攘攘的路人，再看一下前面女孩略显单薄的身影，几秒后还是跟了上去。 女孩在前面走的轻巧，时不时还会摇头晃脑一下，转头时钟暖阳注意到她一边耳朵还带着蓝牙耳机，应该是在听歌。 两人穿过人潮涌动的街道，走过一条干净整洁的马路，前面的女孩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钟暖阳终于忍不住了，走前几步拉住她：“咱们要去哪？” “喏，前面，那棵大树后面，有人想见你。”女孩被突然扯住也没有慌，取下听歌的耳机，对钟暖阳指一下前面几十米远的一个巷弄口，那有一棵荫蔽方圆几米的参天老树，给整个巷弄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想见我？”钟暖阳疑惑的看着她，脚步停滞下来：“为啥？谁要见我？” 女孩没说话，嚼着口香糖继续往前走，走到那棵树旁边回头看一下，看钟暖阳站在原地没动，她也没有催促，自己先扭身进了阴暗的巷弄。 钟暖阳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分钟，望着那阴暗的角落，心底催生出一种不安感，让她转头回家。可是同时另一股更强烈的好奇心又驱使她想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张胜在后面。 半分钟后，她走到大树下面，听到后面似乎有人在争吵着什么，还没等听清楚，声音就没有了。她等了一会，也没有人走出来，这下她决定走进去看看。结果发现里面两米宽的巷弄，除了一只扒拉地上垃圾的野猫，什么也没有。 钟暖阳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后悔刚才的犹豫，说不定真的是张胜安排的环节，就这样被自己错过了。正懊悔的时候，前面老居民楼的楼洞里传来几下打响指的声音，接着不知从哪里突然出来两个穿着潮牌t恤的男生，急冲冲的往外走，看到站在巷口的钟暖阳，他们脸上愣了一瞬，其中一个连忙转身跑了回去。 另一个则几步走过来不动声色的堵住了钟暖阳的退路，扬眉带点戏谑意味的问道：“你就是苏峰的马子？” “不是。”钟暖阳心脏紧了一下，面上淡定的默默后退，直到差点退到他的身上，忙停下来想换个方向离开，结果胳膊被人一把拽住。 “等等，急啥，先聊聊。”那男生嘴角带着一抹坏笑，让钟暖阳头皮发麻。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也是耗子的朋友 “我不认识你，让开。”钟暖阳心里有一点慌乱，但是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尽量用冷静的语气呵斥道，同时再用余光观察周围的情形。 “你不是来给张胜送东西的么？东西拿来了么？”男生比钟暖阳高半个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抬手举止间，可以看出他平时应该经常运动，身材虽算不上健硕，但很结实。看钟暖阳没有害怕退缩的意思，他也不再嬉笑，冷着脸堵死她身后唯一的出路。 钟暖阳这时发现自己身后的居民楼紧跟着走出来三四个人，有男有女，不过其中并没有带自己来的那个女生的影子。 几人看到这边的情况很快凑过来围住钟暖阳，之前堵着他的男生朝其中一个瘦峭的小男孩使个眼色，他点点头跑出去放风了。 “你们想干什么？”钟暖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逼着靠在了墙根上，她仰起头盯着面前的人，那是一个面色白皙的高个女孩，只见她剪着不规则的波波头，五官扁平，但胜在眼神犀利，此刻抱臂站在钟暖阳面前，让她有一股很深的压迫感。 旁边还有一个稍显矮胖的女生也在打量着面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钟暖阳，有些怀疑的看看同伴：“真的是她？没找错人？”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就跟着来了。”几人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钟暖阳没看到人也猜到了是带自己来的那个女孩。 高个女孩盯着钟暖阳肩膀上的包看了一眼，胖女孩立马会意，直接上手去拉，结果就和钟暖阳拉扯了起来。 “你们到底想干嘛？”钟暖阳的包还是被胖女孩抢了过去，她自己被那个高个女孩按压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你搜一下她身上。”高个女孩斜睨一下身后，那个高马尾女孩应声出现，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的走上前，看一眼一脸惊恐的钟暖阳，开始上手搜。 “你们到底想找什么？”钟暖阳拼命挣扎，高个女生咬着牙死死按住她的手，示意马尾女生不要停，直到将钟暖阳的鞋子袜子也翻了一遍，她们二人才松手。 旁边站着两个男生一个跟着去翻检着钟暖阳包里被倒得满地的物品，另一个则在旁边抿着嘴角认真的观察着两边的检查成果。 “怎么样，找到了么？”之前堵着钟暖阳的男生看一下两边的人，闷声问道。 “没有，啥都没有。”翻检书包的男生身形瘦弱，说起话来也有几分阴柔，他抖抖手里已经空无一物的钱包，继续翻看着地上散落的钞票和几张没有做完的试卷。 旁边的胖女孩也将钟暖阳的布制手提包里所有的拉链都翻了个底朝天，翻完后摇摇头。 “东西呢？”高个女生一边问，一边帮钟暖阳整理着衣领。 “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钟暖阳因为刚才挣扎的厉害，此刻脸还有些涨红，她一把甩开高个女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急切的跑到胖女孩手里夺过自己的包，咬着嘴唇克制着因为恐惧而抖的厉害的手。将散落满地的东西一个一个捡起来装回去。 “张胜让你带来的东西呢？苏峰怎么没来？”高个女生开始有些不耐烦，她走上前一把拉起半跪在地上的钟暖阳，语气焦灼的问。 钟暖阳抬头看着她，一声不吭，眼里的倔强刺痛了高个女生的眼睛。她很自然的抬手狠狠甩下，可惜巴掌没有如愿落到钟暖阳昂起的脸上，反而被她及时抬起的胳膊隔在了半空。高个女孩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钟暖阳也丝毫不怵的回瞪着她。 “tmd，”之前拦着钟暖阳的男生看到这边的情况骂一句脏话，冲过来一把推开高个女生，一把扯过钟暖阳的头发：“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问你东西呢？”说着也扬起了巴掌，这回他们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制止了他的动作。 “混账，忘了超哥的话了？”说话的人似乎一直在二楼的暗处观察着他们的动作，此时才从楼道里慢慢走了出来。钟暖阳有些心惊的转头看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长相温和文气，更像是普通的公司职员，只有走路时领口处若有似无露出的纹身与他的气质很是不搭。 “蒋哥，她身上没有我们找的东西，怎么办？”男生松开抓着钟暖阳的手，有些不安的看着男子越走越近。 “你是来送耗子……哦，张胜的是吧?“蒋哥盯着钟暖阳的眼睛问的温和，但却让她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你们是谁，凭什么翻我的东西？让开，我要回家。”钟暖阳眼里噙着泪，拿紧手上的东西，试图从她们的围困中逃出去。 “小姑娘脾气倒是挺急，别害怕，我就是想问两句话。”蒋哥出手拦住钟暖阳，同时示意身边的人退后几步：“你看，我不会伤害你，我也是耗子的朋友，大家都是为了他好，你也不想看到他犯错误是吧？”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让我走吧。”钟暖阳不去看他满含深意的笑容，同时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陈梓说你就是那个张胜的发小，除了苏峰，就属你和他关系好了，是吧？” 钟暖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同时环顾一下旁边的人，想知道陈梓是哪个，怎么会认识自己。 “你一进来我就给她发照片了，她对你映像倒是很深。上次她还在学校门口请你吃了东西，还记得吧？” 钟暖阳终于知道他说的陈梓是谁了，想到那个紫姐她不由的点点头：“不过上次我就跟她说过了，我并没有见到张胜，今天也没有。” “嗯，所以我们一直想找的就是苏峰，你现在打电话，把他叫来，你就可以回去了。”蒋哥笑的和颜悦色，像是对不懂事的小朋友般循循善诱，说完还挑两下眉。 “我没有他的电话。”钟暖阳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包，边说边攒紧了手指。 蒋哥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看着钟暖阳沉吟片刻：“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说谎的孩子，尤其是你这种看起来乖乖的。” 钟暖阳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刚才也翻了，我都没有手机。”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知道的还挺多 蒋哥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那高个女孩点点头：“身上也搜了。” “张睿那边怎么样了？”蒋哥皱皱眉，问身后的男生。 “没，还没消息。” “刚才问过了，孟雪去南方找她爸妈去了，就没回来过。”嚼着口香糖的高马尾女生看一眼钟暖阳：“车站附近除了她，没有人来过。” “超哥不是说让他去么，怎么又突然这么紧张了？”那个瘦瘦的男生擦着自己手上沾染的泥巴，嘟囔着说。 蒋哥没有说话，只是丢了一个眼刀，那男孩吐吐舌头，闭嘴了。 “现在怎么办？让她走么？”高个女生看大家都安静了，等了几秒忍不住问道。 蒋哥又盯着钟暖阳看一下，摇摇头：“先等等，等张睿那边的电话，这里太招摇，带她进去。”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知道么？”钟暖阳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一点哆嗦，她站在原地大声的说，心底期盼有人可以路过听到这里的动静。 “你知道的还挺多。”蒋哥忍不住轻笑一下，接着马上变脸：“还等啥呢？真等她把警察给招呼来？”说完看一眼旁边的人，那高个女生和马尾女生马上上前捂住她的嘴，但是两个人也扭不动拼命挣扎的钟暖阳，她们开始用眼神向身边人求助。 “看我干嘛？要我说，直接一板砖敲晕了带走不就行了？”说话的男生真的开始在地上找能敲晕她的东西，旁边的人都没有阻拦。 钟暖阳这才彻底慌了，她原本以为自己都被搜过了身，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总会被放走的，可他们现在的样子完全不是这么打算。惊慌下她一口咬住捂着自己的手，死命咬下去。马尾女孩尖叫着拼命拍打她的肩膀，让她松口，旁边的高个女生发现后也忙帮助同伴死命扳她的嘴巴。 “救命！……”钟暖阳松口后忙大声呼救，旁边看热闹的蒋哥再也绷不住了，他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学生这么难缠，非但没有被这几个小混混吓到，这时候还能负隅顽抗。 只听到唰的一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钟暖阳只感到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呼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一把水果刀，就这么别在了她耳朵下面。 “早听话不就好了。”蒋哥拧着眉毛看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人被钟暖阳刚才的声音吸引来，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大脾气，伤着了，算谁的？啊？” 钟暖阳感受到脖子上的寒气，吓得一动不敢动，张着的嘴巴也没有闭拢。 “走吧，先去里面。”蒋哥深呼一口气，看一下刚才他们走出来的门洞。 那两个男生跟在蒋哥身边，帮他看着周边的情况。三个女生有人拎着捡回来的钟暖阳的背包，有人先去前面开路，大家一时间都加快了脚步。 钟暖阳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情节以前都只能在电视小说里看到，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让她觉得很不真实，大脑一片空白。 几个人快走到门洞的时候，其中一个男生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拿着刀的蒋哥，对方示意他去外面接。 钟暖阳被刀抵着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间里，因为是老洋房，楼道内灯光昏暗，她紧张的贴着墙站好，脖子尽量后仰，远离那闪着寒光的刀锋。 “这是啥？”蒋哥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一道红绳，伸手勾了出来。 钟暖阳下意识按住被勾出来的护身符，将蒋哥的手也按在了下面。 “反应这么大干嘛？也想咬我？”蒋哥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抖了下右手上的水果刀。 钟暖阳全身发抖，但是抓着蒋哥的手还是没有松：“这是我姥姥给我的护身符，不能动。” 蒋哥将她的手挣开，一把扯下那根红绳，一个有些褪色的黄色小锦囊摊在了他的手心。 还没等钟暖阳反应过来，蒋哥已经将锦囊打开了，倒出了里面的一张扁扁的黄色符咒。蒋哥拿着看起来空空的锦囊用力抖了几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飘了下来落到了地上，蒋哥放开钟暖阳伸手去捡的时候，身边的钟暖阳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抓了起来。 蒋哥手里的刀一下戳到了钟暖阳的手背上，一时间鲜血直冒，她疼的尖叫一声，尾声还没出来就被捂住了嘴。 蒋哥从她手下接过那团东西，又马上扔了出去：“这是什么晦气玩意。”旁边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辨认良久，才看清那是一小团有些灰白的头发，应该是钟暖阳姥姥的。 “妈的，你耍我？”蒋哥用手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将她一把按到墙壁上，恼羞成怒的斥责道，眼神里都透着一股戾气。 钟暖阳的右手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血，她的眼睛瞄着那团被人踢踩在脚下的头发丝，心里痛的说不出话，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哥，哥……”外面接电话的男生焦急的边喊边走进来，看到钟暖阳凌乱的头发和鲜血淋淋的手臂，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蒋哥焦急的催促道：“咱得撤了，张睿进局子了。” “什么情况。耗子呢？”蒋哥收回钳着钟暖阳的手，回头看着他。 “不知道，张超打电话说的，他好不容易逃跑了，赶紧给我打了个电话，耗子，耗子有可能也栽进去了……” “妈的……”蒋哥咬着牙骂一句，回头看一眼钟暖阳和她血迹斑斑的手臂，似乎有些犹豫，半天点点头：“你带着他们先撤，我殿后。” 旁边的几个人听到警察早就脚底下打滑了，听到这话忙不迭的如散落的猢狲般各自溜走了，片刻就只剩下蒋哥面对着钟暖阳一个。 “警告你，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找人把你妹妹给做了。信不信？”蒋哥说的咬牙切齿，血淋淋的刀尖在钟暖阳鼻子下比划两下。 钟暖阳心惊之余眼前浮现了妹妹高傲的面孔，她惨白着脸默默点点头，再抬头时，果然就剩下了自己。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是不是校园霸凌 钟暖阳忍着痛捡起地上的东西，包括那坨已经泥迹斑斑的头发，她流着泪将上面的泥渍擦在自己的袖子上，小心的揣到皱皱巴巴的口袋里，走出了异常安静的巷弄。 门口的野猫抬头看她一眼，又看一下二楼上看热闹的几个老人，他们看到钟暖阳露面都转身进屋装作没看见。来这一带混的孩子每天打打闹闹，抽烟喝酒早恋。开始还有人看不惯上去指责几句，可是自从有人被酒瓶子扔中脑袋，警察没捉到人也不了了之后，住在这的老人对类似的争执吵闹厌恶之余都事不关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暖阳用外套袖子将伤口捆住止血，看一下四周，没有监控，没有求救的对象，她忍着委屈和恐惧散后的颤栗离开这里，巷口的那颗大树投下的阴影落在她眼里格外的恐怖，让她不由得加快步伐，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在医院包扎伤口的时候，她还在回想刚才刀尖抵在她脖子的感觉，医院里的喧嚣和嘈杂让她冷却凝固的血液慢慢恢复了流动，这才慢慢回想到他们刚才的对话，耗子……是说张胜被抓了么？ 钟暖阳脸上还挂着泪珠，手上的伤口还没包扎好，就差点弹起来，吓得护士小姐姐一大跳。 “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要不要帮你报警？”护士小姐姐有些心疼得看着她手上两寸长的伤口，从手腕处到手背，深的地方皮肉都翻了出来，有些骇人。 钟暖阳咬着下唇忍着酒精消毒带来的刺痛，脑海里浮现了刀尖在鼻子下面晃动的情形，以及耳畔蒋哥的威胁。 “是不是校园霸凌，你是哪个学校的？我打电话联系你们学校的人。”小护士看她默不作声有些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道。 “谢谢，不用。”钟暖阳忍着痛摇摇头，她深深的看一眼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她真诚的关心让自己心底的恐惧和彷徨消散不少。 护士帮她处理好伤口，还有些不放心的叮嘱她：“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么？家长知道么？要不要打电话让家里人来接？ 钟暖阳想了一下，摇摇头，默默拿起旁边的包包道谢离开。让妈妈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的心脏病都得吓出来。这么想着，钟暖阳有些发愁手上的伤口怎么才能跟她解释，尤其是刚才包扎的时候她才发现因为伤口很深，她最近应该都写不了字了。 没有见到张胜，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可是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让她明白了这些日子为什么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他要面临的，应该比自己看到的更加的可怕和严峻。 如果刚才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张胜应该没有走，说不定就是在车站被他们发现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个马尾女孩会在那里等着自己，可是张胜到底是拿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找呢？ 钟暖阳惊魂未定的坐上回家的公交，将包着纱布的手盖在自己的包包下面，可是哭肿的眼睛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他表姐找到他了 公交车经过派出所的时候，钟暖阳有些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浮出了妹妹的脸。 她站在车门口眼睁睁看着车门关上，手背处的痛在她心口拥堵，一时不知该找谁倾诉。 去找张胜？可是怎么找呢?总不能一个一个派出所去问有没有抓这么一个人。去报警？她真的很想去，可是一想到妹妹脖子上被人架上水果刀的场面，一时让她进退维谷 看着外面渐渐升起的路灯，钟暖阳不知不觉中坐过了站，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到了之前看到苏峰坐着看大屏幕的地方。 钟暖阳下车朝着广场走去，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站在之前苏峰坐过的地方，也扬着头看向对面商场的大屏，那里正好在播五月天演唱会的广告。 想到苏峰，钟暖阳突然记起了那个蒋哥的话，她心里一动，四下看看，发现不远处的一个报亭有公用电话，忙小跑了过去。 苏峰家的电话是之前篮球队教练告诉她的，她只打了一次，倒是一直记得。 拨电话过去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记错了，结果苏华强接了电话。 “您好，我想找一下苏峰。” “他不在。”对面的声音有些冲，吓得钟暖阳差点挂掉电话，不过那边又及时补了一句：“是……钟暖阳么？” “嗯，叔叔，是我。”钟暖阳也听出了苏峰爸爸的声音，刚打完招呼那边就换成了女声。 “阳阳，我是阿姨，你怎么不来家里坐一坐啊。” “嗯……阿姨，苏峰去哪了？我找他有一点事。”钟暖阳也顾不得客气和礼貌，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白睿犹豫一下：“他出去了，有啥事跟阿姨说吧，他回来我告诉他。” “是……关于张胜，那他回来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吧，我家里的电话他应该知道。” “等一下，你说张胜是吧，我们刚才还在说他的事，他怎么了？” “这个……我现在也不清楚.”钟暖阳看看手背上的伤，心里有些揪得慌，事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那个，你叔叔说让你过来家里聊，你现在方便么？”白睿和苏华强商量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钟暖阳捏紧自己的胳膊：“可能……不太方便。” “那……”白睿回头征询一下丈夫的意见：“那行吧，等哪天你方便了再过来，等苏峰回来，我让他给你电话。” “好，不过我还想问一下，苏峰出去干嘛了？您知道么？” “他？”白睿那边出了一口长气：“他爸刚才骂了他一顿，他赌气跑出去了。” “啊？”钟暖阳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吃惊之后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担心：“可是，他会去哪呢？如果遇到……” “他表姐找到他了，在曾辉他哥开的的纹身店呢。估计一会他姐能劝他回来。” “哦，那就好。”钟暖阳若有所思的松一口气，简单道别后挂了电话。刚才有一瞬她差点将蒋哥的事情脱口而出，可是因为隔着电话线，她不能确定苏峰父母知道这些会有什么反应，最后一刻忍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肿瘤医院 钟暖阳回到家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看电视，一阵阵笑声在她开门的时候就传了出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你的手怎么了？”妈妈笑着回头看向钟暖阳，待看清她手上鼓囊囊的纱布吓了一跳，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钟暖阳嘴唇动了动，看一下旁边一脸好奇的妹妹以及也跟着站起身的继父，挤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没事，就……不小心。” 妈妈忙着过来查看，一直追问她是怎么弄的，继父也走过来站到她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钟暖阳抬眼看一下妈妈惊慌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将手抽了回来：“没事，就不小心摔了下，没伤到骨头，医生说这几天按时上药就可以了。” “还有，妈妈，我想休息两天，能帮我请假么？”钟暖阳将右手放到身后，状似随意的问道。 张雪满脸心疼的的看着她，点点头：“好，妈妈明天也请假，带你去医院复查。” 钟暖阳想拒绝但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默默点头应下来。转身就想进房间。 “姐姐，刚才有电话找你。”周云在后面叫住她，指着电视旁边的固定电话说道。 “谁？有说什么事情么？”钟暖阳没想到电话来的这么快，诧异于苏峰回家的速度，周云又补了一句：“是个女生，说她叫孟雪，让你给她回电话。” “孟雪？”钟暖阳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有留她的电话么？” 周云在电话旁的便利贴上翻了两下，撕下一张递给她。 张雪去厨房帮钟暖阳热饭，继父在一旁接过她的背包，嘱咐她赶快坐下休息一下。 钟暖阳拿着便利贴走到电话机旁，发现自己拨不了号，只能求助的看一下站在旁边探头探脑的周云。 周云马上走过来，跪在她旁边帮她拨号，等那边开始响铃了，钟暖阳示意自己来听。周云把话筒递了过去但人还是跪坐在旁边，一脸八卦的凑近耳朵，直到钟暖阳将话筒放下盯着她，她才悻悻的走开了。 “喂，喂……”那边已经接通了，钟暖阳忙拿起话筒：“你好，是你找我么？” “你是？”那边似乎想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对对，你回来了?那你见到张胜了么？他怎么样了？” 钟暖阳这次想到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我没有见到他，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他不是在等你么？我一直联系不到他，会不会是出事了？”那边的语气有些焦急。 钟暖阳看一下在沙发那边佯装嗑瓜子，眼神一直往这边瞟的周云，捂着话筒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张胜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他再等我？” “我……我是他女朋友。说好了上车后发短信给我，现在手机都关机了，他关机前最后一通电话是说要在车站等你一下，有东西交给你。” “我去晚了，因为堵车，没有看到他人。”钟暖阳说话间右手手背不小心碰了下桌子，痛的她忍不住吸一口冷气，斟酌一下说道：“不过，听说他没走成，可能被警察带走了。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那边沉默了几秒：“我懂了。”就准备挂电话了，钟暖阳忙着急的补充一句：“你知道他要给我什么东西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找他麻烦？” “他没跟你说么？……好像是说有一套挺值钱的古董，正好还苏峰借给他的五万块钱。” “古董？他从哪里弄来的古董？还有苏峰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给他？他需要那些钱干什么？”钟暖阳觉得信息量太大，自己一下子消化不了，说话间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具体的他也不让问，我只知道这么多……不过那古董应该是干净的，不然，他也不会放心交给苏峰的。” 钟暖阳更疑惑了，回想今天他们搜查的仔细程度，想不出什么古董要搜自己的鞋底和袜子：“那你知道张胜这些日子都在躲什么么？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那边半天没有说话，钟暖阳以为她挂了，忍不住连着喂了几声。 “有些事跟你说也说不清楚，他不让我找你，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跟苏峰打电话他也一直不接……” “你也认识苏峰？” “嗯……见过，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什么事？” “张胜他妈妈应该还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你，能去帮张胜看看她么？听说她病得很重，我都不敢跟他提。” “张胜的妈妈？她在哪？张胜自己不知道她妈妈病了么？” “嗯，是她联系我的，因为我用了之前张胜留下的电话，她说自己搬家了，想过来看看张胜，没想到他换号码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个月前吧，那时候张胜有点麻烦，连我都联系不到他。后来我给她打电话问情况，说是住院了，不让我跟张胜说，所以……我就没说。” “她在哪个医院？我明天去看看她。”钟暖阳想到小时候阿姨和蔼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唏嘘，自从搬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她之前在永固县城的医院，听说最近转到市肿瘤医院了，就是市中心那个。” “肿瘤医院？”钟暖阳吃了一惊：“那……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张胜知道呢？” “她之前非不让我说，我……我今天想说来着，结果他没等我开口就挂了。” 钟暖阳心事重重的挂了电话，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阳阳，饭好了，过来吃。”张雪将饭菜端到餐桌上，才发现钟暖阳满腹心事的坐在沙发上发呆，忍不住过来问道：“怎么了？刚才给谁打电话？” 钟暖阳回过神来，看看母亲，将想去肿瘤医院看望张胜母亲的想法告诉了她，顺便提了张胜有可能被警察抓走了。 张雪惊讶之余，一边可惜张胜这孩子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一边感叹人生无常，好好地人怎么突然就病了。最后她决定第二天和女儿一起去医院看看张胜母亲。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实在脱不开身 第二天钟暖阳在妈妈的陪同下去了医院检查，怕母亲看到伤口瞒不下去，她借口让她先去下面缴费，然后反复叮嘱医生一会母亲问起来就说是摔伤的。 医生一脸不解地看看钟暖阳的伤口：“你这……再偏一点就到动脉上了，小姑娘家家，也学人家耍刀玩？多危险？” 钟暖阳抿着唇听着医生的絮叨，说着自己见到过得更严重的刀棍伤，都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不知道家长怎么教育的，言谈中透出的不满和责备让她汗颜，不过她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最后又拜托一遍自己的请求。 好在张雪回来后医生就闭嘴了，只是满含深意的看一眼钟暖阳和她母亲，叹口气安排护士继续缠纱布，自己出去查房了。 “她的伤不严重吧？”张雪拿着一摞单据紧张的问正在缠绷带的小护士。 小护士含含糊糊的点点头，张雪松一口气，心疼的摸摸钟暖阳的头：“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没什么大事就好了，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看你脸瘦的。” 钟暖阳心底浮起一丝愧疚，这是第一次跟妈妈撒谎，虽然是出于善意，但还是让她有些不安。 两人从门口的社区医院出来，又买了些水果打车去了几站外的肿瘤医院，根据前台的查询，真的找到了张胜母亲的病房。 病房里除了昏昏沉沉的病人，还有陪同的家属，张胜母亲身边陪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一脸沧桑的中年男人。 看到有人来看望，那男人揉一把脸站起身，脸上勉强堆出一个笑，让出病床旁边唯一的凳子，自己起身去外面找水杯倒水给她们喝。 张雪看着因为带着氧气面罩睡得很不安稳的刘梅，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在一个院子当邻居的时候，彼此还是青壮年，意气风发，没想到再见面竟会是如此景象。 “她是刚睡着么？”看到那男人端着两纸杯温水小心翼翼的走回来时，张雪压低声音问道。 “睡了一会了，医生给注射了吗啡，不然疼的睡不着。”男人轻手轻脚的将水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钟暖阳注意到他脸上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你们是？”男人站在旁边悻悻的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来似的问道。 “我们以前是一个院子住的邻居，昨天才听说刘梅生病了，没想到病得这么重。”张雪忍不住唏嘘的长呼一口气，转头看一下身边的男人：“你就是刘梅的爱人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叫我老张吧。”男人一脸疲惫的叹口气：“没办法，家里没人了，我白天上班，就拜托护士多关照一下。” 钟暖阳有些为难的看一眼母亲，她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一下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刘梅，，犹豫一下才开口：“那个，胜子的事，你们知道么？” 老张脸色沉了一下，他看一眼刘梅，紧着眉摇摇头：“警察局那边通知了，我实在脱不开身，跟他舅舅说了一声，让他有空去看一眼。”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是我心狠 钟暖阳看着病房里的其他病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光彩，眼神空洞而绝望，似乎外面纷扰的世界已经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你们也知道那孩子不服管，她妈现在这样，更是管不了他了。”老张苦着脸在前衣口袋里摸索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刚拿出来看一眼周围，如梦初醒般又连忙塞了回去，两手无措的在胸口互相摩挲：“我这边还有一个闺女，还在上大学，你看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张雪伸手轻轻摸一下刘梅的手背，帮她抻一下被子，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刘梅这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乳腺癌，好几年了，去年底开始转移了，医生说情况不好。“老张的脸上看不出喜悲，暗淡的眼神在床边徘徊，最后才落到刘梅的脸上，停留几秒又挪开，最后看着床头一张刘梅浅笑的单人照，默默发呆。 张雪回头看看女儿，钟暖阳也在看着床头的瓶瓶罐罐发呆，直到妈妈碰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 “那个，叔叔，您知道张胜现在在哪么？我想去看看他。”钟暖阳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打起精神问道。 “好像是在xx拘留所，我让他舅舅先去送趟衣服，你们去不知道人家让不让见。” 钟暖阳默默记下来，听到后半句话不由的抬起头来：“那……叔叔，你们能跟警察说说，让我见他一下么？” “你？”老张有些诧异的看一下面前这个一直安安静静的女孩，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要见那个缺乏管教的坏小子，他求助的看一眼张雪，后者没有他想象中的阻挠，反而也期待的看着自己。 “那，那我问一下吧……”老张诺诺的应一声，看母女俩松一口气的样子，更加不解了：“不过，你们见他干什么？他不会是……也借你们钱没还吧？” “不是，不是，”钟暖阳连连摆手：“我就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胜子借钱干什么？”张雪适时的插进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张长叹一口气，看一下昏睡不醒的刘梅：“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听说是他爸赌博欠了不少钱，他一个孩子能还多少，这么大的事自己一个人扛着，能不出事么……” 张雪看一眼沉默不语的钟暖阳，哀叹着摇摇头：“这孩子，也是可怜。” 老张没有说话，用手抹一把脸，抹罢叹口气：“不是我心狠，只是这事让刘梅知道，不是催着她死么？” 张雪不知道说什么，看看老张，又看看刘梅，默默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沓钱，交到老张手里：“我来的匆忙，也没有带多少，这是一点心意，你先拿着。” 老张推脱几下，终于还是接过，红着眼眶点点头：“算，算我借你的，等完了我……” “这是给刘梅的，你不用惦记着还，我也帮不了什么，替刘梅，谢谢你。”张雪说着说着更咽起来，老张也捂着脸泣不成声，旁边的钟暖阳的眼泪不知道何时也滑过了脸颊，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感伤到顶点。 第二百八十八章 能怎么办 从医院出来，张雪心思沉重的走在前面，钟暖阳以为母亲是因为刘梅阿姨的不幸而感到难过，上前几步揽住她的胳膊。 “妈，现在医术一直在进步，说不定过几天就有方法治疗刘梅阿姨的病了。” “嗯，”张雪看看女儿，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你今天也很累了，咱们早点回去休息吧，下午妈妈还得回去加班。” 钟暖阳点点头，跟着母亲一起回了家。中午吃过饭，张雪就去上班了，继父带着妹妹去了补习班，剩钟暖阳一人在家，复习着功课。 突然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解题的思路，钟暖阳只好先放下错题集赶出去接电话。 “阳阳，是你吧。” 钟暖阳马上听出对面是苏峰母亲的声音，不禁对着话筒点点头：“是我，阿姨。” “你现在方便出来一下么？我和叔叔想问问你说的张胜的事情，你住在哪，我们过来接你。” 钟暖阳迟疑一下，告诉了他们地址，然后换身衣服，按照电话约定的站在小区门口等他们。 半小时后，白睿的车停在了钟暖阳旁边，她自己开车过来的，副驾上坐着一脸心事的苏华强，看到站在门口张望的钟暖阳，白睿摇下丈夫那边的车窗，越过他朝外面招手：“阳阳，在这呢，快上车。” 钟暖阳忙小跑着过去，打个招呼坐到了后排。 白睿等钟暖阳做好，一脚油门冲了出去，车上两个人都不妨差点跌过去。 “不好意思啊，阳阳，阿姨拿了驾照没开过几次，今天司机家里有事，你叔叔昨晚喝酒到现在还没醒酒呢。” 钟暖阳小心翼翼的点点头，用左手轻轻扶住前排椅背，刚才特意换了一件宽大可以遮住手的外套，果然白睿他们没有看到自己手上的绷带。 “阿姨，苏峰回家了么？”钟暖阳突然想到昨天白睿的话，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昨晚就回家去了。”白睿说着瞟一下旁边一脸不满的丈夫：“他昨天一回去就跟我道歉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苏华强在旁边不屑的哼一声，侧着头看向钟暖阳：“阳阳现在是重点班吧？想好以后上哪所大学了么？” 钟暖阳摇摇头：“现在还没有想好。” “不着急，慢慢考虑，我们家苏峰要是有你一半省事就好了。”白睿一边开车一边说。 “不要提那小子，提起来就来气。”苏华强粗声粗气的打断，说完双手抱臂目视前方，车里气氛一下子下降了两个点。 白睿在后视镜里冲钟暖阳撇撇嘴，无奈的摇摇头，最后将车开到了他们以前住过的老厂区，在一栋破败的老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你们先进去，我找地方停车。”白睿指着老房子旁边的一间不起眼的咖啡厅说道。 苏华强带着钟暖阳下了车，朝咖啡厅走去，进门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钟暖阳手上的伤。 “你手怎么了？” “哦，那个……”钟暖阳有些慌乱的拉一下袖子：“不小心，碰了一下。” 苏华强哦了一声，也没有追问，帮她掀开门帘，让她先进。 两人坐在位置上刚点好饮料，白睿就到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12，3岁的小男生。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孩，在停车场等我呢。”白睿示意小孩坐到苏华强对面。钟暖阳挪一下位置，让给他坐。他看一下一脸威严的苏华强，吓得坐下就不再抬头。 “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讲么？你认识张胜么？”白睿拍一下苏华强，让他不要那么严肃，吓到孩子了。 那男孩看一眼旁边的钟暖阳，又看一下对面的苏华强和白睿，将自己身后的背包拿过来，掏了半天，掏出一件巴掌大，有些年头的金佛龛，放到桌上，慢慢推到白睿面前。 “这是我哥让我交给你们的。”他低着头说完抿抿嘴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这是啥。”苏华强皱着眉伸手去拿，没想到分量很重，他下意识的看一眼旁边的妻子：“真的。” 白睿也去掂量一下，然后和丈夫交换一下眼神：“孩子，你老实讲，这是从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哥叫我去车站给我的，说让我一定要交给阿姨，就说是还债的。” 服务员正好拿饮料过来，白睿接过上面的两杯果汁递给钟暖阳和男孩，将黝黑的浓缩咖啡推给丈夫。 “你是张胜弟弟？我怎么不记得张胜还有个弟弟呢？”苏华强揉着太阳穴喝下一大口浓缩咖啡，苦到五官移位。 “我不是他亲弟弟，就是，就是，张胜哥他一直照顾我……”男孩捏着背包的袋子，说着说着有些不自然的一下起身：“那个，东西我送到了，我……我先走了……” “哎……”白睿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孩就低着头抱着包快速离开了。 “怎么就跑了？”苏华强疑惑的盯着男孩的背影跑远，只见他出了咖啡厅就很快消失不见了：“他叫啥，你问了么？” “好像是叫刘强吧，在旁边的中学上学。”白睿为难的看着面前的佛龛，瞅一眼丈夫：“这个……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拿回去呗。”苏华强手机正好响了，他示意一下白睿，自己出门去接电话了，只剩下钟暖阳和妻子在安静的咖啡厅一角。 “阳阳，你和张胜也有联系么？他有没有和你说借钱给他爸还账的事？”白睿看着皱眉思索什么的钟暖阳，轻声问道。 “还账的事我不知道，不过他去年来学校找过我，昨天也给我打过电话。”钟暖阳沉吟一下，如实回答道。 “昨天也找你了？那你知道他被警察抓走了么？”白睿脸上都是忧心。 钟暖阳点点头：“我今天去看了刘梅阿姨，听说了。” “哦。”白睿满是感慨的叹一口气：“刘梅的事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我和他爸刚才才从医院出来，……刘梅，真是命苦……” 钟暖阳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叹口气，安静的看着桌上的饮料发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是想瞒着他 “我都不知道张胜这些年是怎么过得，唉。”白睿握着手里的白开水，由衷的感叹道。 钟暖阳想到最后见到张胜的场景，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刚才在医院，苏峰他爸答应会去看顾一下张胜。所以这次叫你出来呢，其实是想了解下你知道的胜子的情况。你也知道，苏峰跟他爸说不出五句就要吵起来，我想想都头疼。” “嗯，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昨天我去见他，就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他，可惜，去晚了。”钟暖阳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紧紧的揪着右手的袖口。 “嗯，我猜也是，你叔叔刚才打了几个电话，但也搞不清胜子被抓的原因，等他有空再去打听打听。” “阿姨，您说苏峰借钱给张胜还债了是么？那会是因为这个么？”钟暖阳这两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和钱有关。 “如果是这个，那就好办了，让你叔叔去打听看看吧。”白睿喝一口热水，想一下又说：“不过，这件事我们想先不告诉苏峰，等我们搞清楚来龙去脉，知道怎么处理以后再说。” 钟暖阳抬头看看白睿，有些欲言又止。白睿会意，继续解释道。 “不是想瞒着他，只是最近我们再商量他考学的事，你也知道他之前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能安心学习，要是让他知道张胜被抓了，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钟暖阳虽然不是很认可，但是碍于长辈的情面，还是默默点点头，答应在苏峰面前保密。 白睿得到满意的答复，松一口气，转头环顾一下这间人气稀薄的咖啡厅：“这家店是咱们以前老厂房改造的，你苏叔叔他们还在里面上过办呢。” 钟暖阳也跟着看看周围，不经提醒，她真没看出这里是以前车间的一处，一经改造，已经大变样了。 “你们搬走后没回来过了吧？这边的老邻居已经没剩下几家了。” “嗯，这是第一次。” “咱们院里的孩子，也就是你最出息了，你叔叔和我都特别喜欢你，没事了就来家里坐坐，苏峰他奶奶过段时间也出院了，她也老念叨你呢。” 钟暖阳有些腼腆的笑着点点头，接下来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尴尬的喝着面前的饮料。 “呦，你的手是怎么了？”白睿这才发现钟暖阳右手上的绷带，惊讶的探身准备上手摸摸，被钟暖阳轻轻躲开了。 “没事，阿姨……碰了一下。”钟暖阳含糊的解释一下，为了转移话题又开始打量身边的建筑：“您说这里以前是厂房，我真的没看出来。” “是啊，过去那么久了，你叔叔最近打算选址扩建厂子，想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钟暖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今天是过来考察的，怪不得会选在这种僻静的地方。 “阿姨其实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白睿看着钟暖阳恬淡的脸庞，越看越喜欢：“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们苏峰补补课，阿姨给你家教费，当然了，在不影响你学习的情况下。” 第二百九十章 我真不该给你打那通电话 钟暖阳终于在看守所见到了张胜，老张带她来后就自己去外面抽烟了。 几个月不见，看到剃成光头穿着狱服被押着进来的张胜，钟暖阳觉得特别不真实。 “你怎么来了？”张胜没想到来见自己的竟然是钟暖阳，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脑袋。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钟暖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头有些酸，说着说着差点哭出来。 “哎哎哎，你别哭啊，我又不是死了，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这么？”张胜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因为钟暖阳的眼泪松弛下来。 “你……”钟暖阳不知道他怎么还能笑的出来：“你到底是干嘛了，为什么要被关这么久？你之前不辞而别又是为什么？还有……那个佛龛，你是从哪拿到的？” 张胜听到佛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长舒一口气，往后靠过去：“你见到刘强了？那小子可以啊，挺机灵的。” “你还没回答我话呢？那天我去火车站碰到一伙人，他们找的就是这个佛龛吗？你到底是惹了什么麻烦，……”钟暖阳有些心焦的追问道：“刚进来他们说我只能待十五分钟……你至少让我们知道怎么帮你啊。” “你碰到姓蒋的了？他们怎么你了？”张胜眉毛都竖了起来，有些激动的前倾身子，门口的警卫敲了下铁门，示意他坐回去。 “他们就是在我身上找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找到。”钟暖阳想到装着姥姥头发的护身符被毁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我真不该给你打那通电话。”张胜懊恼的双手抱头，半天没有说话。 钟暖阳看一下墙上的钟表，还有十分钟自己就得走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得让你知道，你妈妈病了，还等着你出去看她呢。” “我妈病了？啥时候的事？怎么没人跟我说？”张胜抬头看着钟暖阳，眼里满是震惊和怀疑。 “真的，我去医院看过阿姨了，情况不是很好，反正我们都是希望你能早点出来，说不定你出来了，阿姨的病也能好一半。” 张胜原本挺直的脊梁慢慢塌了下去，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微勾着头叹口气：“要是她知道我干的事，估计宁愿不见我。” “刚才警察叔叔让我们劝你好好配合，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肯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可是如果有，至少告诉他们，不然你会被判很久的，你知道么？”钟暖阳叹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说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和苏峰爸爸妈妈都不相信你是别人嘴里的坏人，希望有什么误会或者冤枉你的地方你一定要说出来，苏峰爸爸说会帮你请个律师……” “苏峰知道么？”张胜突然想到了什么，瞄一下门口放空的警卫，低声问道。 “他？”钟暖阳想一下摇摇头：“应该不知道。” 张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好……不要……” 钟暖阳接过去：“不要让他掺和是么？他爸爸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你看着点他。”张胜意有所指看一眼钟暖阳，门口的警卫开始催促他们会客时间到了，他起身朝后面走去，一路没有回头。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们有什么办法 苏峰这天回家的时候，发现白睿和苏华强都在客厅等着他。 “你回来了？”白睿本来还在和苏华强争执着什么，看到儿子进门，一秒变脸，笑意盈盈的站起来，招呼他先放下书包。 “让他过来坐下。”苏华强看妻子还张罗着给儿子切水果，不满的打断道。 苏峰好几天没有见到父亲，一见面就看到他一脸的肃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斜挎着书包大大咧咧坐到父亲对面，等着他训话。 “听你妈说你最近学习挺认真的。”苏华强开口之前被白睿盯了一眼，他清下嗓子，收起上级训导下级的气势，尽量平和的说道。 苏峰不置可否的将单肩包取下来放到一边，等了一会见父亲没有继续：“还有事么？没有我回房了。” “那个，好好学习，不要到处惹事知道么？”苏华强听见旁边妻子不断地咳嗽示意，有些不满的看她一眼：“嗓子不舒服就去喝水，当心把肺咳出来了。” “峰儿，你爸的意思呢，就是你只要顾好自己的事情，毕竟离高考没有几天了，这时候可千万不要分心啊。”白睿看苏峰完全不以为然的样子，有些着急，坐过来拍拍他的后背补充道。 “啥意思？因为张胜被抓的事？”苏峰猜到安茜肯定会把这事告诉自己的父母，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自己捅破：“就是让我不要管他呗？” “你那是什么态度，跟父母说话就是这种态度么？”苏华强看苏峰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就来气，顾不得刚才答应白睿的话，拔高嗓门呵斥道。 白睿瞪他一眼，转头看着儿子：“不是不让你管，只是你能怎么管？张胜现在是犯法了你知道么？他的事情有可能会被判三五年，你难道要进去陪着他不成？” “因为打架？”苏峰没想到母亲他们知道的比自己还清楚，转头皱眉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要判三五年？你们去打听了？” “具体的案子现在还在审理，我们也问不到，我们请的律师出来说警察那边的证据已经够他判刑了。现在告诉你呢，是想让你明白，你现在除了好好读书，什么也做不了。帮张胜减刑的事，我和你爸一直在想办法，你就放心吧。” “怎么减刑？你们有什么办法？” “这个，”白睿看一下苏华强：“这个，就是大人去想办法的事情了，你不用知道。” 苏峰半信半疑的看看母亲，又看看眉头紧锁的父亲：“那，我能去看看他么？” “不行。”白睿干脆的说，看苏峰满脸疑惑又补充道：“现在案子还在审，不让随便见。等到那边程序走的差不多了，妈妈在安排让你们见面，好吧。” 苏峰看母亲近乎哀求的眼神，心里触动一下，半天点点头，自己拎起旁边的书包准备进屋去了，身后母亲又补充一句：“最近放学千万不敢乱跑，我让人去接你。” “放心吧，跑不了。”苏峰头也不回，丢下一句走了。 “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他的把柄 钟暖阳见过张胜之后的第二周，在新闻听说警察破了一起少女失踪案。当时自己正和妈妈在厨房收拾碗筷，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出来看的时候，正好看到失踪者的母亲在银幕上抱着女儿哭的撕心裂肺。 “听说是自己离家出走，被坏人拐卖到夜总会了。”周云坐在餐桌旁做着学校布置的手工作业，看钟暖阳走出来了，帮她补充介绍道。“谁谁谁？谁被卖了？”张雪来不及擦干净自己的手就跑了出来，和她们一起看起了新闻。 “你们以后下晚自习回来晚了一定要打电话给家里，我和你爸去接你们。”张雪看着画面中的母女被广告替代，还忍不住感慨：“你看看这孩子多可怜，看起来也就和你们差不多大……” 钟暖阳安静的回到厨房，想起那天在警局听到的只言片语，好像有人提到了一个失踪的女孩，还说监控显示最后一个接触她的就是张胜，只是张胜不承认她的失踪和自己有关。 外面张雪还在和周云讨论放学后的行踪问题，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姐姐，找你的。”周云接起来先冲厨房喊道，接着对张雪挤眉弄眼的小声告密：“是男生。” 钟暖阳过来就发现两人一脸诡异的盯着自己，接过话筒一听，原来是庄子。 “庄子，什么事？”钟暖阳抬头看到母亲一脸释然的走开了，妹妹看没有什么八卦听，也继续专心做手工去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借一下你们班的卷子，我妈让我自己复印来做。” “好，明天拿给你吧。” “我现在就在你们小区外面，能现在出来么？” “现在么？嗯，那你等我一会。”钟暖阳挂了电话，和妈妈打个招呼，带着试卷出了门。 在小区门口，果然见到了原地踱步的庄子，看到钟暖阳，他激动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 “你今晚就要做么，那边有打印店，你也可以带回家去打印，明天再还我就好了。”钟暖阳将今天刚发的一本全新的试卷册递过去。 “好，谢谢。”庄子顺手接过：“其实，这不是重点，我听说张胜被抓了？” “嗯。”钟暖阳这才知道庄子是来打听这个事的，老实的点点头：“你听谁说的？” “这个不重要，你知道为啥么？”庄子脸上有了很少见的认真和紧张，让钟暖阳也凝重起来了。 “好多事，我知道的就是打架斗殴，还有打砸别人的店铺，还有……”钟暖阳停顿一下，咽一下口水：“基本上都是被人指使的，他帮别人当打手。” “哦。”庄子似乎再回想着什么：“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 “那次，就是我们在烧烤摊打架那次。”庄子小心的回头看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偷听才在钟暖阳耳边小声说：“张胜说他不想干了，不过那边手上有他的把柄，他不敢擅自走。”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还知道什么？ “什么把柄？”钟暖阳也跟着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当时人太多，他也不方便说，不过他提醒苏峰超哥他们的店不要去了，怕被算计。” “超哥？” “嗯，就是他打工那家店的老板，苏峰说咱们学校门口那家网吧也是他的。” “你还知道什么？” “那家网吧……我之前不是总去么，发现他们楼上有几个神秘的包厢，不知道前几天查封是不是因为这个。” 庄子叹口气，继续说：“我以前总觉得电视上播的那些法制新闻离我们很远……你知道么，要不是张胜提醒，我可能都会中招了。” 钟暖阳疑惑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那天在网吧打游戏旁边哥们跟我打了两局，技术挺好的，赢了还主动请我吃泡面。我也没多想，然后就看到有人进来被前台直接带到楼上包厢去了，我就多嘴问了句，怎么还有vip呢，那哥们就来劲了，问我感不感兴趣，他去过一次，可带劲。” “我就问他里面有啥，他一副不可描述，后来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瓶口香糖，递给我一个，我觉得他表情怪怪的，就没要。” “我这两天想想都后怕，要是那家网吧真的这么黑，在我们吃的东西里下手脚，那我们会不会不知不觉中招了？” 钟暖阳被震惊的连说了几个不会吧，不过思考之后她还是摇摇头：“应该不会，他们如果偷偷卖那些东西其实就是想赚钱。给你们做手脚太明显了，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陌生人递过来的吃的，都小心点。” 庄子长出一口气：“其实来之前我给苏峰打电话了，他妈接的，说高考前苏峰手机都交给她保管了。说起来，最近打蓝球也约不到人，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什么。” 钟暖阳听到这里不由想到了张胜的嘱托，口袋里结痂的右手有些发痒，她想一下斟酌着说道：“上次，张胜让我盯着点苏峰。我猜就是怕你说的那个超哥，怕他手下的人找他麻烦。我说的话对他没用，如果有机会，你也记得叮嘱一下他，让他看到那伙人躲远远的，不要冲动。” 庄子点点头，又叹口气：“我上次见到张胜的时候就觉得他状态不太好，说起来他也是被他爸拖累的，听说他爸欠了一屁股赌债，自己跑了，张胜要不是为了帮他还钱，哪会变成今天这样。” 钟暖阳心里也不是滋味，张胜家的情况让她很同情，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她实在也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行了，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聊聊，卷子我拿给我老妈看看，她就是见不得我闲下来，明天去学校还给你，谢了。” 钟暖阳点点头，看着他单手抱着篮球边拍边走远了，停了一会才往家走。 第二百九十四章 要跟你打报告？ 接下来的日子在老师越来越紧绷的脸庞中又渐渐恢复了平静，钟暖阳每天忙着刷题背书，看着高考倒计时越来越近，右手上的伤疤与许多与之相关缠绕着她的浮躁都慢慢褪色。张胜的消息越来越少，时间似乎在两个平行世界般缄默的前行。 一天放学后，她意外的看到苏峰站在不远的过道尽头和一个低年级女生说话，自从上次答应苏峰父母将张胜的事情暂时保密后，她都有意识的避开从他们班门前经过，就是担心不巧遇到后自己觉得尴尬。 身后此时正好有人拍她肩膀，向她请教一道数学题，她痛快的一口答应。转身背着书包在黑板上演算起来，两个人讲完题，又聊了一会其他，钟暖阳边聊边将自己写在黑板上的解题思路慢慢擦掉。 看到值日生开始清扫讲台下地上的垃圾，钟暖阳忍不住再抬头看一眼过道尽头，那边的两人还聊的起劲。她思忖一下，跟同学告别后，背着书包径直朝他们身边的楼梯间走去，经过二人身边的时候，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但还是听到了他们对话中的只言片语。 “那周末我在xx网吧等你哦，你可别来晚了。”女生微红着脸，笑意盎然。 “放心。”苏峰似乎心情很是不错，应答的干脆利落。 钟暖阳忍不住循声看了一眼那个身材高挑，扎着利落马尾的女生，肤白亮眼，似乎经常在晨会上见她发言。 感到苏峰好像看向了自己，钟暖阳忙收回目光，一步并做两步往下走。可是走着走着她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不由停下来往上看，果然对上了苏峰的目光，他看自己回头，挑衅的挑挑眉：“看我干嘛？” 钟暖阳有些无语的摇摇头，转身想继续走，想一下又停下来，慢慢走了回去。 那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剩下苏峰一个人杵着楼梯拐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慢慢走回来。 “那个……”钟暖阳看一眼苏峰，捏着书包带子犹豫再三：“你周末要出去玩？” “嗯？”苏峰促狭的皱眉看着她：“要跟你打报告？” 钟暖阳郁闷的瞪他一眼：“我就是想提醒你，咱们门口的网吧被封了。” “我知道啊。”苏峰双手抱着臂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我们又不是去那家，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钟暖阳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不由得语无伦次起来：“那个……那个就是提醒一下……你知道就好了。”说完，她转头蹬蹬蹬就下楼跑了，没有理会苏峰在后面喂喂喂了半天。 直到坐到公交车上，钟暖阳还觉得自己心脏砰砰跳，脸上烫的骇人。想到刚才的场景，她悔的肠子都快出来了，明明是想到那天庄子的话，所以想要好心提醒，怎么最后弄得好像自己吃醋似的。想到这，她不由得替自己尴尬到手脚蜷缩，再想到苏峰，钟暖阳心里真是又气又恨，和他好好说话从来不会有好的结果，这才会弄得自己刚才一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提书券 后面几天，钟暖阳都没有在学校碰到苏峰。这让她彻底忘记了之前的小插曲，想趁着周末去书店买几本最近一直缺货的参考资料。 自从白雪出国之后，逛街这些活动钟暖阳都减少了很多，除非必要，她宁可在家里窝着看书。 市区的新华书店还是一贯的人潮熙熙，钟暖阳逛了一会就买齐了自己想要买的资料。路过文学区的时候钟暖阳停留了一下，翻看着热门新书，身后有人喊了声她的名字。 “你是钟暖阳是吧。”身后的女生长相乖巧，戴着眼镜，一头自来卷随意的扎成马尾置在身后，此刻环抱着几本英语书，有些怯懦的看看钟暖阳的眼睛。 “嗯，你是？” “那个，这是有人让我给你的。”女孩将一张折好的纸条递到钟暖阳手上，然后就慌慌张张的抱着书转身离开了。 钟暖阳好奇的打开纸条，是一张提书券，没有署名也没有写日期。 结账的时候钟暖阳试着将提书券递给收银员，他看一下递给旁边的主管。主管拿到券。看一眼钟暖阳，让她等一下，自己进后面的办公室去了，半天拿了一本包装好的书出来，递给钟暖阳：“你终于来拿了，这书都放了大半年了。” “是么？这是谁放到这里的？”钟暖阳惊讶于这居然真的是提书券，打开包装里面是一本半年前上市的哈利波特大结局。 “好像是一个男孩，买了说让人来拿，就一直没来了，也没有留下电话，我们以为他肯定是忘了。” 钟暖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帅，因为他当时提过自己一直再等哈利波特上市。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渐行渐远，这学期开学到现在，好像还没有和他说过话。 拿着书出了书店，钟暖阳心情有些复杂，想到最后一次和张帅的对话，就是那次篮球赛后不久。 那天他是和张琳一起叫住自己的，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个人慢慢走近。张帅尴尬的一边挠头，一边躲避着和钟暖阳的眼神接触。旁边的张琳挽着他的胳膊，笑的和蔼可亲，她几乎是半拖着张帅走过来的，也是三人中第一个开口的。 “hi，又见面了。”张琳笑的眉眼弯弯，似乎真的很开心遇到她。 钟暖阳看一下她身边很不自在的张帅，也笑着点点头：“你好。” “那个，张帅说有些话想跟你说。”张琳说着拽拽张帅的胳膊，看他没有反应，又加了点力。 张帅看一眼张琳的眼睛，有些艰难的看向钟暖阳，终于开口道：“那个，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旁边张琳立马补充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想别人再传你们俩的闲话。” 钟暖阳一脸懵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有一种被人捉弄的屈辱感，但是理智还是让她尽量保持克制：“我觉得你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了，不过谢谢二位提醒，大家以后都注意点。”说完她就转身微笑离开了，只是憋屈的感觉还是很快包裹她全身，甚至让她呼吸不畅。 第二百九十六章 怎么没吃？ 钟暖阳回家后看着那本崭新的哈利波特不知如何处理，放在家里，心里有些不舒服，拿到学校还给他？有些太高调。想来想去，她决定去他们小区门口，交给门卫，让张帅自己有空去拿。 处理完这件事，钟暖阳觉得松了一大口气，很快就将它置之脑后了。谁知道周一放学的时候，张帅拿着那本书找到了自己。 “这是你给我的？”张帅在校门口堵着钟暖阳，看着手里的书问道。 “嗯，”钟暖阳点点头，想一下又摇摇头:“不是给你，是还给你。” “还给我？为什么？”张帅明显一脸懵，看着钟暖阳满脸的费解。 钟暖阳猜测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他自己都忘记这回事了，此刻被堵在校门口被过往的人围观，让她有些焦灼：“这本来就是你的书啊，你之前买了放在书店的，不过，为什么昨天那个女孩知道我的名字？”她说着说着也有些不自信了，难道自己猜错了，真的不是张帅买的？ “我已经有了，这本你自己拿着吧。”张帅一脸平静的将书递到钟暖阳手里，舔一下干燥的嘴巴接着说：“其实，我一直想为上次的事说一句，对不起。”说完他有些愧疚的看着钟暖阳，期待着她的反应。 钟暖阳机械的接过那本书，听言有些苦涩的笑笑：“没事，我理解。这本书真的不是你买的？……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你……我们还是朋友吧？”张帅看她低着头准备离开，忙追问一句。 钟暖阳回头看他一下，心情有些复杂，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了。她知道自己可以说一些场面话，可是自尊心让她开不了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友谊，她没有信心可以维持。 既然不是张帅买的，那么会是谁呢？钟暖阳拿着书坐在公交上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钟暖阳从洗手间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一块没开封的蛋糕，问了旁边的人，大家都说当时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是谁放的。 放学后她拿着那块蛋糕在思考怎么办，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没吃？”张帅在她身后一米的位置笑的灿烂，吓得钟暖阳手一抖，蛋糕差点落地。 “你……这是你的？”钟暖阳反应一下才明白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张帅：“你给我蛋糕干嘛？” “赔罪啊。”张帅双手插兜叹口气：“我想了半天，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吃的。” “赔什么罪？你也太搞笑了吧？”钟暖阳有些哭笑不得：“喏，你的，拿回去吧。”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么？我真的真的错了，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咱们还当朋友不行么？”张帅有些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强调：“那些话真的不是我想说的，你相信我。” 钟暖阳觉得又无语又可笑，她早就将那些委屈的情绪放下了，甚至现在渐渐开始理解张琳当时的心情。只是自己不想再夹在任何人中间碍眼，尤其是张琳可能还在门口等着他放学的情况下。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帮你保密 “现在我脑子里除了高考，什么也没时间想。”钟暖阳看着张帅叹口气，语气平和的继续说道：“我很想大方的说没事，我们还是朋友，不过即使我这样说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那种无话不说的状态么？” 张帅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钟暖阳无奈的笑笑，点头离开了。 快到公交站台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一个一晃而过的身影，有些眼熟。想了一会，才记得是那个在公交上坐她前面的人。看着他双手插兜悠闲的晃荡在学校周围的店铺前，钟暖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刚消停了两天，这是又开始了？”旁边烧烤摊主和他老婆一边擦拭着餐盘一边看着那个四处闲逛的人互相使眼色，被旁边的钟暖阳尽收眼底。 坐在公交车上背着英文单词，可是脑海里总是浮现那天那人的背影，还有他说过的话。钟暖阳收起英语书，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夜灯，皱眉陷入了沉思。 回家后，她翻出来之前那个警察留给她的电话，放到了自己书包的夹层里。 第二天课间做操，她有意识的搜寻着苏峰的身影。往常课间做操，他总是站在最后一排，往往顺着周围女生的目光就能找到他，可是今天他似乎没有出操。 “庄子！”钟暖阳发现了抱着篮球往操场中央走的庄子，上前拦住了他。 “暖阳，啥事？”庄子将球扔给旁边的队友，停下来看着她。 “你看到苏峰了么？” “没啊，今天好像没来上学吧。”庄子摸着脑袋左右转一下，一眼瞅着一个熟悉的面孔，抓过来问几句然后对钟暖阳说：“我就说，他今天请病假了，咋了，你找他有事？” “没事。”钟暖阳听说他没来上学，有些如释重负的松口气，看庄子满面疑问的样子，解释道：“我昨天看到一个人，觉得他可能会找苏峰麻烦，当然，都是我的猜测。” “哦。”庄子依旧一脸懵，不过也不打算深究：“那你打算跟他说张胜的事么？”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最近约他出来都约不出来，他妈说他都在复习准备高考，我本来以为他不用参加高考呢……” “哦。”钟暖阳也听说苏峰家里准备安排他出国，不过具体的她也没有打听，猜测也许是在补习留学英语之类的，如果真的是被家长关在家里学习，也算是一件好事：“他父母不想让他分心，所以如果没什么必要，那就晚点再说吧。” “张胜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现在不让探视，说在审理中。不过他家里人说律师在帮他梳理，应该有帮助。”钟暖阳前几天又陪妈妈去看了刘梅阿姨，再送她们出来的时候张胜的继父提到了那边案件的情况。 “好，我帮你看着苏峰，你放心吧。”庄子拍一下钟暖阳的肩膀，眨眨眼睛。 钟暖阳点点头，想想觉得不对，抬头微皱眉头：“帮我？” “你这么关心他，我都替他感动了。”庄子揉着眼睛做一副欠打的表情跳走，躲开了钟暖阳的捶打。 “你胡说什么呢……”钟暖阳急的眼睛都瞪圆了，想追追不到，只能一直嘘声让他闭嘴。 “放心吧，我帮你保密。”庄子一边意味深长的笑着眨眼，一边跑去追篮球队队员了，扔下钟暖阳一个人站在球场凌乱。 第二百九十八章 感冒了 钟暖阳放学时又看到了那天那个人，这回他斜靠在学校对面报亭外面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时不时瞄一下放学出来的学生。 钟暖阳和他视线对上的时候，心脏一紧，生怕被他认出来。好在他好像对自己没有什么兴趣，盯着钟暖阳身后几个结伴而行的男生看了一会，又低头看起报纸来。 钟暖阳看一下他身后不远被查封的网吧，上面的封条还很新，黑漆漆的门脸和周边热闹的摊位形成鲜明对比。 身边的同学跟她聊着今天小考的最后一道大题，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最后看一眼那个一身休闲装的男人，钟暖阳有些庆幸今天苏峰请假没有来。 第二天早上刚下公交，钟暖阳就留意到路口的早餐摊又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边吃着油条，一边状似无意的扫视着周边路过的学生，钟暖阳不自觉加快脚步，淹没在人潮中向校门口走去。 还没走的学校大门，她就看到苏峰家的车从对面开来，停在了学校门口，苏峰正从里面跨步出来。 钟暖阳先朝身后看一眼，那人果然也端着碗朝这边望了过来，盯着精神萎靡的苏峰慢慢的走进学校。 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她心头，她看着苏峰的背影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两人相差几米远时，钟暖阳正想开口喊住他，他身边突然跳出一个活泼的身影，一边观察两人旁边有没有老师，一边状似无意的和他并肩走着。 钟暖阳收住步伐，看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走向教学楼，知道周边好多人都在偷看前面的“神仙眷侣”，她暗自叹口气，心想还是再找机会吧。 前面女生满面春风的看一下旁边没什么精神的苏峰：“你昨天怎么没来？” “感冒了。”苏峰说话还有些鼻音，他双手插兜目视前方，脸上没啥表情。 “那天网吧你怎么没打招呼就走了？”女生微撅着嘴，有些撒娇意味的瞄一下他。 “忘了，抱歉……”苏峰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确是坦荡荡，说话间也没有看身边的人。 女生似乎感觉到了敷衍，不满的皱皱鼻头：“好吧。”她小心的看一下周围然后又转过脸：“放学后有空么，上次你不是说要去书店买书么，要不要一起去？” “书店？”苏峰凝眉思索一下，然后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哦，我去过了。” “是么？”女生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甘心，她扁着嘴在苏峰身边走几步，不知想到什么又立刻开心起来：“过几天放假，要不要去曾辉哥那里看看，听说他交女朋友了。” “我最近没空。”苏峰吸溜一下鼻子，看女孩还想说什么，自己往旁边躲了半寸：“我感冒还没好呢，小心传染给你。” 女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看一下苏峰的表情，小心问道：“怎么了？我做错啥了么？” 苏峰停下来叹口气：“你上次不是说曾辉找我有事么？那天打电话他完全不知道这事。” 第二百九十九章 放学我找你 “我忘记了。”女生有些心虚的避开苏峰的目光，同时试着转换话题：“那天你说想要找的那个叔叔，我好像打听到了。” “真的？”苏峰有些怀疑的停下脚步，看着她。钟暖阳和她们班上另一个女生在他身边擦肩而过，转头间正好看到苏峰炯炯的目光盯着他的说话对象，好不认真。 “嗯，我回去就问过我爸了，我记得小时候他们酒吧有一个可帅的弹琴叔叔，还来过我们家喝酒，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再见过了。”女生认真的思索着说：“我爸说那个叔叔去外地发展了，不过时间太久了，已经没有联系方式了。” 苏峰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表情从期待到黯然一秒变色，他抽一下鼻子，恢复冷酷闷头往前走。 “不过，我又去问了他们店里以前的鼓手叔叔，他好像还有那个叔叔的消息。” 苏峰有些兴趣的竖起耳朵边走边听，不过态度谨慎了很多。 “我昨天电话和他约好了，晚上去他家饭店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当面问问他？” 苏峰想一下，点点头：“放学我找你。” 女生满意的笑笑，两人走到教学楼就默契的分开了，苏峰转身往楼上走，上到拐角遇到了等着他的庄子。 “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死了呢。”庄子拍一下苏峰的肩膀，拎着篮球跟他并肩走。 “放心，死了会拖着你的。”苏峰嘟囔着鼻子有些没精打采。 “咋了？真的生病了？”庄子抱着篮球不再嘻嘻哈哈。 苏峰没说话，用表情表明了一切。身边有人急着赶路，撞着他的胳膊一路小跑过去，嘴里念着不好意思，动作一点也没有停。 “快上课了，你怎么还不着急。”庄子看身边人都急匆匆的往上跑，只有苏峰闲庭信步的双手插兜，忍不住提醒到。 苏峰看他在旁边悠闲的转着篮球，无语的咳嗽几声：“在这跟我显示优越感呢？还不赶紧练你的球去，大学知道你的真实水平非得把你遣送回来。” “你嘴里能不能有句人话，我去排练了，一会下课找你。”庄子看到楼下教练准备吹哨子了，顾不得再和苏峰贫，抱着篮球就往下跑。 苏峰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他看一下讲台上的课代表，径自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苏峰，这是昨天老师发的卷子，你昨天怎么没来？”同桌看到他进教室明显眼睛都亮了，等他坐好，将几张叠的齐齐整整的试卷小心的放到他面前。 “谢了。”苏峰将书包塞到桌兜里，依旧双手插兜靠坐在椅子上，听着大家朗读课文。 “你生病了么？”同桌看他鼻头红红的，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小声问道。 苏峰没回答，将那几张试卷塞到桌兜里，趴在桌上开始补觉。 “老师一会来了……”同桌小声提醒的话还没落地，就发现了站在苏峰身后的班主任，她捂着嘴赶紧转过去读书，担心的看一眼浑然不觉的苏峰。 第三百章 最近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么 班主任将苏峰叫起来，单独带到了办公室。 “睡觉干嘛不回家睡？”班主任倒来一杯热水，递给明显睡眠不足的苏峰：“你妈说你感冒了，帮你请了两天假。” 苏峰吸一下鼻子，接过水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班主任对自己的态度180度大转变，只是他还不太习惯这种柔和的说话方式。 “最近学习上还有什么困难么？”班主任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坐到转椅上，抬头看着苏峰。 苏峰挠挠头，咳嗽两声：“有。” “是哪一科？要不要找老师单独辅导一下？”班主任刚好咽下一口浓茶，听到苏峰的话立马来了兴趣，挺直脊梁认真的问道。 “都不是……”苏峰说着打一个哈欠：“昨晚没睡好……” 旁边的代课老师本来在忙着备课，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其他几个本来在闲聊的老师也忍不住循声看了过来。 班主任被噎了一下，反应过来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你小子啊……这个给你，一会上课别睡着了。”老师将自己桌上新买的清凉油递给苏峰，他倒一点也不客气，顺手接过揣到兜里，走时没忘行个礼。 苏峰走了以后，几个老师讨论了一会他最近的进步，都觉得这孩子终于开窍了，好好努力一把，说不定真能拼一个大学读。 “我真的没想到还能看到现实版的浪子回头，这孩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一直最头疼他的英语老师翻着新交上来的作业，忍不住感慨道：“上次摸底考，他居然认认真真把题目填满了，虽然进步空间还很大，不过这态度着实是把我惊着了。” “苏峰这孩子还是很聪明的，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功，啊呸，这不，篮球保送没成功，自己就开始发奋了，我还是挺看好他的。”数学老师是个胖胖的男老师，带着金丝眼镜，喝着飘满了玫瑰花瓣的清茶，此刻一边吐着嘴里的花瓣，一边啧啧的说。 在旁边给地球仪擦灰的地理老师点着头表示赞同：“去年那封举报信后来不是也说是冤枉他的么，我看篮球场上那个拼命的劲还是很有冲劲的，而且那孩子我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不是那些闷头瞎混的。” 一直埋头备课的化学老师伸个懒腰站起来，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一边补充道：“我的课上他一直挺认真的，作业完成的也不错。” “之前说他早恋的事，后来怎么处理了？”英语老师剥着橘子将转椅转向苏峰的班主任。 “没处理，我本来想找他聊聊的，不过看他学习劲头正浓，说不定就是对方给的动力。只要是不逾矩，又不影响学习，咱们老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班主任整理着桌上的教具，准备去上课了。 “他早恋了？难怪，想当年我高中的时候也是和我女朋友约好考一所大学，结果她去了南方，我留在了老家，唉~说不定当年努努力，考到一起，现在孩子都打酱油了。”化学老师擦着自己的近视镜片唏嘘感慨道。 第三百零一章 他又从后门溜了？ 上完晚自习准备回家的时候，钟暖阳注意到苏峰拎着书包从自己教室门口路过。 她想到自己想要跟他说的话，忙收拾好书包追了出去，可惜还是晚了，他在放学的人潮中很快消失不见。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她注意到苏峰家的车一直停在学校对面，打着双闪。 钟暖阳走过去轻敲一下司机那边的车窗，等他摇下来之后打个招呼问道：“叔叔，您好，您再等苏峰么？” 司机点点头，探出脑袋看一下鱼贯而出的学校大门，再看一下仪表盘上的时间，皱皱眉头：“今天出来的有点晚……他留堂了？” 钟暖阳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同时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四周，早上的那个人不见了。她再仔细瞧瞧网吧前面摆地摊卖小玩意的地方，包括昨天看到他的报亭附近，都不见人影，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暖阳，你也在这呢。苏峰呢？”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篮球站到了他身后，看到开车的张叔，他乖巧的鞠躬问个好。 “你们都在一个学校呢？挺好，苏峰怎么还没出来？”张叔算是从小看着庄子和苏峰长大的，慈爱的笑着点点头。 “他早出来了啊，我去他们教室找他，他让人留个口信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你们没看到他出来么？”庄子瞪着大眼睛看着两个人，钟暖阳闻言和张叔面面相觑。 “这小崽子。”张叔掏出手机打个电话，然后和二人摆了一下手算道别，就急急忙忙发动汽车开走了。 “他又从后门溜了？”钟暖阳无奈的看着庄子。 庄子单手抱球挠挠后脑勺，无辜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说好放学找他的，谁知道他没有等我。” “你跟他说了么？”钟暖阳觉得心好累，如果不是张胜的嘱托，她真的一秒钟都不想管苏峰死活了。 “没，本来想放学找他聊的。”庄子摩挲着手里的篮球，有些不安的看一眼钟暖阳：“网吧的事，我之前没敢和他讲，因为他早就警告我别去了，我也答应了。就是有几次放学早又不用训练，想着趁老妈不知道进去摸两把，反正超哥他们又不认识我……” 钟暖阳没有说什么，抿着唇认真的想一会：“我回去跟他爸爸妈妈打电话说一下吧，只希望他今天跑出去不要惹麻烦就好了。” 那边苏峰拎着书包穿过教学楼，看一下锁着的后门和旁边的监控，确定旁边没有人，他先从墙头将书包甩了过去，然后稍微助跑了一下，攀着墙头凸出的砖头几步爬了出去。 出去后他拍拍身上的土，捡起地上的书包，大摇大摆的朝着学校后巷的咖啡馆走去。 曾辉的表妹和自己在一个学校，他也是前一段时间才知道的，后来聊天知道以前城里唯一的那家酒吧居然是她爸开的。只是后来酒吧生意大不如前，他干脆关了店，转做建材批发，如今在当地建筑行业也算小有名气。 第三百零二章 有点距离 曾辉的表妹叫做刘阳阳，此刻已经在咖啡馆外面等着苏峰了。她今天扎着高马尾，将校服拉链拉到下巴，用嘴巴咬着拉链头，扑闪的大眼睛扫视着周边路过的学生和路人。 等了一会，她开始不停的低头看手腕上粉色的进口手表，表情越来越焦躁，直到苏峰从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刘阳阳看清是苏峰后，紧绷的嘴角才开始上扬，有些埋怨的给他看自己等了多长时间，腿都站麻了。 “那家饭店在哪？远么？”苏峰没有在意她的小姐脾气，直奔主题问道。 “有点距离，在城西呢。”刘阳阳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那边接了以后她盯着苏峰的脸和电话那头约好了时间，然后挂了电话。 “我跟叔叔打过招呼了，他一会在店里等我们。”她得意的晃晃手里的电话，晶莹的眼神透着求夸奖的光彩。 苏峰点点头表示听到了，看一眼旁边的马路，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等它在二人身边停稳，先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谢谢。”刘阳阳看苏峰招呼自己上车，嘴角的笑意都蔓延到眼角眉间了。 苏峰等她坐好，才关上门，自己坐到司机旁边，拉好安全带：“去城西，”说完看着后视镜里的刘阳阳：“地址？” 刘阳阳和司机交代完地址后，发现苏峰盯着车窗外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马路对面张琳一脸怒气的瞪视着对面的张帅，张帅无力的解释着什么，然后张琳突然将他手里的一本书抢过来试图扔进垃圾桶，被张帅夺了下来。 出租车拐弯时，刘阳阳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张琳气鼓鼓的在前面走，张帅拿着那本破了皮的哈利波特在后面追。 “你前女友~”刘阳阳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瞄着后视镜想看看苏峰的反应。 苏峰扭过脖子，没事人似的目视前方，没有搭茬，不过皱着的眉峰还是没有逃过刘阳阳的眼睛。 她在后座撇一下嘴，觉得苏峰肯定是吃醋了，自己想想也有些不舒服。 过了十来分钟，一直沉默的苏峰突然开口问道：“那个叔叔叫什么？” 身后的刘阳阳有些恹恹的样子，听到问话才坐起来一点：“我一直叫他打鼓叔叔，叫什么？好像是姓陈……”刘阳阳捏着书包带的尾端，一边甩着玩一边回忆着说。 苏峰看着面前的街道忍不住皱眉，他们不知不觉中竟然开到钟暖阳家小区附近。看到那间熟悉的小卖部，他忍不住回头看一下刘阳阳：“你的地址没有错吧？” 司机说话间已经带他们进了旁边一个窄弄堂，将车停在了一家其貌不扬的小面馆前面：“是这吧？到了。” 刘阳阳看一下外面的面馆门面，肯定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里。” 苏峰从书包里抽出钱包，付好出租车费，等着司机找钱的功夫，他打量了一下周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家店居然正好就在钟暖阳他们小区后门。 第三百零三章 吃面么？ “吃面么？”店里面烟雾缭绕，几个食客抬头看他们一眼又低头继续吃面，说话的是柜台后面站着的一个胖胖的大妈，她用手中抹布擦拭着玻璃柜台，看进来两个学生，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们找打鼓……陈叔叔。”刘阳阳双手捏着背包，眼神扫射着店里陈旧的装潢，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胖阿姨拿着抹布抬眼看他们一下，冲后厨喊了一嗓子：“老陈，找你的。” 里面有个低沉的男声应了一声，过了半分钟，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走了出来，肚子上挺着一件总也洗不干净的旧围裙。有他做陪衬，旁边的胖大妈也苗条了几分。 “阳阳！真的是你！都长成大姑娘了。”陈叔定睛打量一下面前两个半大孩子，指着刘阳阳对身边的老板娘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以前我们老板的女儿，这一晃都这么大了。” 胖阿姨敷衍的应和一声，继续忙着手下的活。刘阳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她看一眼身后的苏峰，立马打起精神上前拉一下陈叔的袖子：“陈叔，您方便出去聊一会么。” 三个人站在面店门口，伴着旁边穿梭而过的各种机动车声音，开始了略显艰难的对话。 “这是我学长，他想打听一下那时候跟你一块组乐队的吉他叔叔，就是那个瘦瘦，长得很帅的那个。”刘阳阳用手比划着自己记忆中吉他叔叔的身高体型，一脸仰慕。 苏峰看着面前这个满面油污的中年壮汉，真的很难将他和乐队联系到一起。 “你说钟震？打听他干嘛？”陈叔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男孩子，身上的气质和当年的钟震竟然有几分神似，他不禁有些恍惚。 “陈叔，您好，我叫苏峰，您和钟叔叔还有联系么？他人现在在哪里？有他的电话么？”苏峰按捺住心底的怀疑，带着些恭敬问道。 陈叔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又从屁股后面摸出一只打火机，不疾不徐的点燃一根，眯着眼吐出烟圈：“你是他什么人？” 苏峰看着他红肿的手关节和满是伤疤的手背，在烟圈一明一灭间凸显出的是一张饱经油烟和风霜的脸。他实在想象不出面前这个人以前打鼓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后厨的时候有没有怀念过之前肆意潇洒的日子。 “我……我是他们家邻居，帮家里人打听……”苏峰实在编不出什么像样的关联，也说不出自己非要打听人家地址的缘由。 “他欠你们家钱了？”陈叔又吸一大口烟，吞云吐雾间观察着苏峰的表情。 “没有……就是，好久没有他的消息，您如果还有他的联系方式，方便告诉我一下么？”苏峰感觉被盯得喉头发干，不自觉的吞下一口口水。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陈叔捏灭手里的烟头，皱着眉摇摇头：“里面还等着我忙活呢，你们要是不急，吃一碗面再走？” 第三百零四章 拿手招牌 本来一脸淡定的刘阳阳看陈叔真的打算啥都不说就回去了，心底担心今天让苏峰失望，情急下抢先几步拦在他前面伸开手臂。看他不妨被吓得一哆嗦，刘阳阳不以为意的央告道：“打鼓叔叔，我们大老远特意找过来了，您就告诉他呗。” 陈叔摸摸后脑勺缓过神，一脸无奈的看看二人，沉默半晌后才开口：“我是真的不知道告诉你们啥。钟震走了五六年了，他老婆都不知他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可是，可是久安叔叔说你们有联系的啊。”刘阳阳被一再的拒接崩了面子，她偷看一眼旁边苏峰的脸色，硬挺着腰板不肯放弃：“您说了我们又不会告诉别人。” 陈叔看着小女孩咄咄逼人的态度似乎有些无语，他拿起围裙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摊开手苦笑着说：“不是叔叔不想帮你，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你们刚放学吧，这样，先进来我给你们煮碗面条吃。” 刘阳阳还想坚持问下去，两人身后一直没说话的苏峰打破了僵局，同意先进去吃面。刘阳阳有些不甘心的闭上嘴，安静的跟着苏峰回了面店。 苏峰看着陈叔在胖嫂的注视下进了后厨，找了个空位坐下。刘阳阳自觉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似乎怕苏峰为刚才的事情责备自己，喃喃的解释道：“久安叔叔真的是这么跟我说的。”说完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等着苏峰安慰。 苏峰一脸专注的将桌上放的立牌按倒又立起，似乎在思考一会怎么和陈叔沟通。 过了不到一刻钟，陈叔亲自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过来，分别放到他们面前：“来，尝尝，这是我的拿手招牌，面不够我再给你们加。”说着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二人餐桌旁边。 “转眼你们都长成大孩子了，今年读高中了吧？”陈叔熟稔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刚想点着，身后的胖嫂狠狠的咳嗽一声，他动作停滞一下，尬笑着将烟收了回去：“呵呵，习惯不好，习惯不好” “谢谢陈叔，我今年刚上高一。”刘阳阳有些慌乱的接过面碗，看着眼前那一大碗面条上堆得高高的浇头，又是大排又是煎蛋，还有几块像是猪大肠似的东西，有些嫌弃的皱皱眉头。 一旁的陈叔还不明就里，从旁边桌拿过消毒筷递给他们，刘阳阳满不情愿的接过，半天没有落筷。 苏峰趁着陈叔被胖嫂叫走的空档，将刘阳阳面前的面条拉了过去，将上面的大肠和半碗面夹到自己碗里，然后再推过去：“好了，吃吧。” 刘阳阳看一下埋头吃面的苏峰，心里像吃了块糖，甜腻腻的：“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这个面，我最近减肥呢，怎么能吃这么多碳水，还那么多油，黑乎乎的，还有那个大肠，咦，恶心死了……”说着瘪着嘴嫌弃的翻了两下自己碗里的面条。 苏峰看一下那边准备走回来的陈叔，用眼神示意她收声。 第三百零五章 看电视呢？ 陈叔挺着肚子在狭窄的过道挤过来，看到苏峰已经见底的面碗，他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怎么样，要不要再去帮你下一碗？” 苏峰闻言打着饱嗝制止：“不用，面真的很好吃，我已经吃饱了。” 刘阳阳也顺势将自己的筷子摆在面碗上，表示自己也吃饱了，说完冲苏峰俏皮的眨下眼睛。 这会来店里吃面的食客渐渐少了，陈叔跟后厨交代完就解了围裙，此刻坐在他们旁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渍和油污。 “听说你爸现在做建材生意了？”陈叔边拿毛巾擦着手边随意的问道。 刘阳阳将书包抱在怀里，点点头：“嗯，成天到处跑，我都见不到他的面。” “陈叔，您这面店开了几年了？”苏峰四顾打量着店里的装潢和剥落的墙皮，状似随意的问道。 “这个店？我老婆的，我给她打工。”陈叔说着指着身后的胖嫂笑起来，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搞笑，越想笑的越大声，笑的前仰后合。胖嫂在身后一边数钱一边往这边看，直到她丢个眼刀过来，陈叔才戛然而止。 “时候不早了，你们怎么回去？要不要我帮你们叫辆出租车？”陈叔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将刚擦过汗的毛巾往后一甩，搭在自己脖子后面。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三人循声望去，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嘴里含着棒棒糖走了进来，经过他们身边，径直朝着胖嫂走去。 “一碗炸酱面，带走。”女孩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掏出一把零钱举到头顶的柜台上，胖嫂伸手接了过去。 苏峰一进门就觉得这个小女孩有些面熟，直到小女孩转身一眼看到他又忙捂着脸转了回去，他才反应过来在哪见过她。 “你奶奶又没给你做饭？”胖嫂继续数着手里的零钱，一边敲着计算机算着营业额，一边看一下眼前像受惊的小鼠一样的珍珠。 珍珠含着棒棒糖点点头，站在柜台前盯着老板娘身后的电视看，上面正在播放最近热播的古装偶像剧，男女主在里面生离死别的场景。 苏峰想到那天被这小姑娘整的下不来台，有些被自己气笑了。对面的刘阳阳看苏峰看着那小姑娘的方向又是摇头，又是笑，也好奇的望了过去。 “你认识她么？”刘阳阳看不出那小孩身上有什么好笑的，转头奇怪的问苏峰。 苏峰笑着摇摇头，站起来走向柜台。 “看电视呢？” 小姑娘明显身体僵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只是点点头。 “还认得我？” 这回小姑娘连点头都省略了，她像个木偶人似的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似乎想让苏峰也假装没有看到她。 “放心，我没有那么小气。老板娘，她的面条我帮她买。”苏峰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一百块钱递了过去：“还有刚才的那两碗面，麻烦一起结了。” 陈叔看到刚想站起来阻止，胖嫂已经麻利的把钱接了过去，开始找零：“不是我斤斤计较，你也看到了，咱们店最近生意越来越不行，这个月房租水电都没有赚出来，阿姨呢，也不多收你们的，多的浇头就算你陈叔请你们的了……”话没说完，就已经将两沓零钱捡了出来，多的给苏峰，少的递给珍珠。 “ 第三百零六章 多退少补 陈叔略显尴尬的摸摸头，胖嫂感觉到他的动作，眼神凌厉的扫他一眼，继续埋头算账。 “本来想帮你们付打车费的，不过，你看……”陈叔自嘲的摊开手摇摇头，片刻后站起来往后厨走去：“打工去了，你们赶紧回家吧。” 苏峰冲经过身边的陈叔点点头，又看一眼面前认真看电视的小姑娘，然后将口袋里剩下的一百块加上那些零钱一起交给胖嫂：“这钱先放在您这，下次我带同学过来吃，多退少补。” 胖嫂自他们进门以来第一次露出笑意，不过只维持了一秒。她不动神色的接过钱，拿出一支笔在账本上麻利的记下一笔：“苏……峰是吧？下次来阿姨给你加菜。” 柜台前的小姑娘看他们的对话没有自己，又放松下来，还跟着电视里的主题曲前后摆动着身体，不妨这时被人拍一下肩膀，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不想跟我说什么么？”苏峰看看她心安理得的攥着的钞票，再看看她此刻一副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皱皱眉。 “我错了。”珍珠被苏峰拽着转过身来，一手举起快吃完的棒棒糖，抬头看着他，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苏峰松开手，盯着珍珠看一会，刚才走出来还想着要好好教育她一番，但是看着她足足比自己矮了一大截，又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想到这么一个小孩居然耍的自己团团转，真是蠢得可以。他笑着摇摇头，转身招呼一下刘阳阳，两人一起走出了面店。 珍珠重新含着棒棒糖，看着他们二人走远的身影，做个鬼脸，然后接过胖嫂递过来的打包好的炸酱面，也回家去了。 那边钟暖阳到家后先给苏峰家打了个电话，铃响后一直没有人接。妈妈这时在厨房招呼她出去买一把香菜，做饭等着用，她应声挂了电话穿衣服出去了。 快走到后门的时候，她远远的看到小区对面两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人站在路边拦出租车，不过也就是一晃，他们就钻进停下的车里离开了。 又走了几步，珍珠摇摇晃晃的拎着一袋吃的走了过来，看到钟暖阳，她高兴的挥着手打招呼。 “姐姐。吃炸酱面么？”珍珠晃着手里的袋子跳到钟暖阳面前。 钟暖阳看清是她，笑着摇摇头：“不用，快回家吧，姐姐去买菜。” 珍珠乖巧的点点头，刚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拦住钟暖阳，拉着她一边胳膊让她蹲一点。 钟暖阳看她神秘的样子，配合的的凑过去一边耳朵，让她在旁边低语。 “姐姐，我又看到那个很帅的哥哥了，他又换女朋友了。” 钟暖阳诧异的抬起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你说谁？” “就是上次那个啊，抢我零食的。”珍珠看钟暖阳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有些不甘心的补充道：“我不是说之前看到他带着漂亮姐姐逛街么？今天又是一个，不过不是上次那个。” “你说苏峰？等等，你是在哪看到他的？”钟暖阳明白过来后有些诧异，半信半疑的看着小珍珠。 “就刚才啊，他也去肥嫂家吃面了。” 钟暖阳听到这噗嗤一声笑了，摸摸她的头：“你肯定是看错了，他又不住这附近，跑这么远吃面？” “真的。”珍珠着急的强调道，看她不信又拿起那碗面：“这还是他买的呢。” 可惜钟暖阳记得妈妈急着要香菜，不等珍珠说完就摆摆手，小跑着去对面买菜了，两人刚才的对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三百零七章 没长眼睛么 随后的几天，钟暖阳再也没有看到那个游荡在校园门口的面孔，她也慢慢放松下来，并逐渐淡忘了这件事。周二的早上，传达室大爷叫住她，递给她一封信。 信是从看守所寄来的，张胜知道了母亲生病的事情，信纸上满是懊恼和悔恨，央求钟暖阳有空的时候可以帮自己去看一眼住院的母亲。 钟暖看完信心里有些沉重，收好信出教室去打水，碰到了那天在楼梯口和苏峰说笑的女孩。 女孩当时背对着钟暖阳和几个女孩子玩闹，钟暖阳端着水杯经过的时候，她们突然开始互相推搡打闹，拥挤的走道上来不及躲闪，钟暖阳反应过来时手中不算烫的水都被撞翻倒到了刘阳阳的校服前襟上。 “呀，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么？”刘阳阳尖叫着跳开，一脸责备的瞪着旁边拿着空杯子有些无措的钟暖阳。 钟暖阳被她的反应和说话语气刺的有些不舒服，不过本能的还是放下手里的杯子去查看她的情况：“烫到你了么？我不是故意的……” “这要是开水怎么办，就不能小心点？”旁边一个高个女生义愤填膺的叉腰指责道，旁边两个都在低头用纸巾和自己的校服袖子帮刘阳阳擦着身上的水迹。刘阳阳扯开她们的手，干脆将校服脱了下来，厌烦的推开身边人走了。 几个女生看她走了，也都瞪一眼钟暖阳，跟着回教室了。 “明明是你们自己不小心……”钟暖阳喃喃的嘀咕着，捡起地上被踢飞的水杯，叹口气拿着空杯子进了教室。 课间操的时候，钟暖阳因为肚子痛请假没有下楼，趴在桌上休息的时候，一件湿乎乎的校服糊到了自己脸上。 钟暖阳皱着眉将它扯下来，转头看到了穿着红色衬衣的刘阳阳，抱着手一脸的愤懑不甘。 “因为你，我们班刚刚被扣分了。”刘阳阳虽然比钟暖阳小两届，但此刻的气场和语气，完全不像是学妹再和学姐讲话。 钟暖阳忍着肚痛和不满看一下还没有完全干透的校服，心里跟自己强调了几遍“气度气度”，再抬头看看她：“那怎么办？不然先借我的给你穿？” 刘阳阳不置可否的扬着下巴看着她，钟暖阳内心里泛起几丝不悦，可是想到毕竟是学妹，而且她的校服湿了自己确实也有一点责任。她咬着牙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递过去：“你先穿吧，放学我找你换。” 刘阳阳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转身就走，那嚣张的架势激的钟暖阳太阳穴突突的冒火。 深吸几口气败火后，钟暖阳将刘阳阳的校服摊开晒到窗户边，自己抱着肚子继续趴回了桌子上。 快放学的时候，窗边的同学好心将晒干的校服递给钟暖阳，她道过谢后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问那女孩在哪个班。 钟暖阳懊恼的捶一下脑袋，只隐约记得好像是高一的，但是哪个班确实想不起来。钟暖阳拿着校服趴在围栏上，看着下面放学的人潮，不知道她会不会记得回来找自己的校服。 第三百零八章 真的假的 钟暖阳下楼的时候听到了几个熟悉的笑声，循着声音找过去，果然看到了早上那几个女生，在一楼楼梯间一角笑谈着什么。 钟暖阳拿着校服走过去，离她们几步远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真的假的？所以她爸以前真的是那样的？”说话的是早上那个高个女生，她的嗓门和身材一样挺拔，被刘阳阳用冷眼噤声。 “她爸以前就在酒吧驻场，反正我就看到好几次其他女人缠着他不放，后来听说他直接跟其他女人跑了……”刘阳阳的声音里有和她年纪不符的刻薄，说完还略显自得的看一下身边人的反应。 “看不出来……你不说我还一直以为她家条件很好呢……”另一个戴眼镜的圆圆脸女生一脸惊讶的样子，啧啧的感叹道。 “所以，她早上是故意的么？”高个女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激动：“把水泼你身上，因为嫉妒你。” 刘阳阳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钟暖阳本来以为她们在八卦其他人，听到这里才一下子明白过来，感觉脑袋里轰得一声炸开了，几秒后才恢复听觉。 “她爸爸再也没回来么？不要她们了？”之前一直没吭声的女孩有一头爆炸头，还箍着牙套，说话有些咬字不清，这也许是她很少说话的原因。 “他爸爸那么帅，那么多女人喜欢，肯定是把她们甩了呗……”刘阳阳的后半句话被钟暖阳的巴掌打断，她不可思议的捂着脸看着面前的钟暖阳，本来想要发火的念头被她眼里闪烁的怒火压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扯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扔下校服，扬长而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人们都在找地方避雨的时候，钟暖阳毫无知觉的站在站台上等车，上车时，她整个人都湿透了。 刚才她们的对话像是按了重播键，在钟暖阳的脑海里作为背景音在不断重复，右手上的结痂因为刚才太用力而裂开了一块，渗出几滴血。浑身湿淋淋又魂不守舍的样子，让车上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有些人还以此为话题开始窃窃私语。 钟暖阳理智上觉得她们都是再胡说八道，可是情感上却是像被人狠狠砍了一刀，那种痛甚至盖过了折磨了自己一天的生理痛，让她很想此刻，就在这辆满是乘客的公交车上大哭一场。 好不容易捱到到站，车还没有停稳她就抢先跳了下去，身后几个好心人本来想借伞给她一起搭，可是话没说完，钟暖阳已经消失在了瓢泼大雨里。 一路跑回家，钟暖阳的头上脸上满是水渍，吓了开门的妈妈一跳。钟暖阳也不解释，一头扎进卧室锁住了房门说要换衣服，就不再理会外面妈妈关切的声音。 站在穿衣镜前脱下湿透的衣服，看着狼狈的自己，钟暖阳终于哭了起来。声音从低泣到呜咽，在到捂着嘴的失声大哭，她一点一点坐下来，靠着床头哭的不能自已，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父亲离开的那天夜里。 第三百零九章 你，会不会后悔 外面逐渐急促的敲门声将钟暖阳的眼泪憋了回去，她用力擦一下脸，换好衣服，开了门。 “怎么了，宝，你哭了？”妈妈敏锐的发现钟暖阳的情绪不对，眼圈也有点红，想拉近点看看，被她躲开了。 “没事，就是眼睛进水了，有点疼。”钟暖阳进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张雪半信半疑的站在旁边帮她递毛巾，顺便帮她把湿透的头发擦干净：“我做饭都没注意到外面下雨了，早知道去车站接你就好了。” 钟暖阳没有说话，安静的走到客厅，今天妹妹晚上有补习班，继父已经送她去了。饭桌上只有一双碗筷，是妈妈刚刚摆上的。 “他们回来再吃，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吃，你先吃吧。”张雪看钟暖阳看着饭碗发呆，将菜推到她面前：“都是你爱吃的，最近都瘦了，多吃点。“ 钟暖阳看着妈妈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庞，回忆着这些年她为了自己所受的委屈，心里像被针扎似的难受，再看看面前的饭菜，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跑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得一塌糊涂。 张雪吓坏了，跟在后面帮她又是拍背又是拿纸，等她好一点了，她摸摸钟暖阳的额头，发现她好像发烧了。 钟暖阳喝了妈妈熬得姜汤，抱着她烧好的热水袋上床躺下，感觉心里愈发委屈，脑海中那句“他不要她们了……”像是黏在脚上的泡泡糖，怎么也甩不掉。 “妈妈……”钟暖阳看着张雪在她身边忙碌着拉被子，试水温，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声。 “怎么了，宝。”张雪的头发因为刚才的忙碌有些凌乱的散在额前，她用满是皴皱的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关切的看着钟暖阳。 “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后悔生下我……” 张雪愕然的停下抻被角的手，看着钟暖阳：“你烧糊涂了吧，说啥胡话呢？”说着试着抬手再去摸摸钟暖阳的体温。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我，你也不用活得这么辛苦。”钟暖阳感受着妈妈按在额头温良的手背，有些心酸的说。 张雪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似乎是没想到会听到女儿说这种话，她凝滞了一瞬，然后将钟暖阳抱紧：“不要说这种话，妈妈从来没有后悔过，知道么。” 钟暖阳趴在妈妈肩头，感受着她瘦峭的身躯，觉得憋在心头的委屈愈加强烈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她什么也做不了，从小到现在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受苦。为了不让母亲继续担心，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使劲点点头。 “你今天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么？”张雪用手抚摸着钟暖阳已经吹干零散的头发：“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钟暖阳摇摇头，抓过妈妈的手，抚摸着她手背上一道道细小的伤疤，那些是之前在工厂上班时留下的：“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不想你这么辛苦。” 张雪欣慰的摸摸她的脸，让她躺下休息，自己去烧水给她擦擦身体。钟暖阳听话的躺回被窝，心里默默发誓不能让妈妈知道自己听到的话。 第三百一十章 很好玩么？ 第二天在学校，苏峰破天荒主动找到自己，说有话要说。 钟暖阳当时正在桌子上趴着休息，因为低烧没有退，妈妈让她请假一天去医院检查一下。但担心请假耽误课程进度，她还是坚持来上课了。 苏峰叫她的时候她肚子正疼的厉害，本来不想理会，可是这个人执着的厉害，不理他他就站在旁边不走，钟暖阳趴了一会听着旁边人的议论愈加心烦，干脆起身推着他出了教室。 “什么事？”钟暖阳本来就因为昨天的事情心气不顺，此刻看着苏峰也是觉得面目可憎，她咬着牙没好气的问道。 苏峰迟疑一下，半天才开口：“听说你昨天打了刘阳阳？” 钟暖阳觉得自己全身瞬间着火，烧的脑壳子嗡嗡响，眼睛里苏峰的形状也开始抽象变形，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可怖样貌，他的声音也变得咽哑难听，落进自己耳朵全成了不能懂的音符。 足足三十秒之后，钟暖阳才勉强听见了苏峰再说什么，可是想到昨天自己听到的内容，再想到苏峰是来为她们“声张正义”的，她一秒也不想站在这里了，她用力捏紧拳头，红着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苏峰，扭头就走。 “喂。”苏峰看钟暖阳的反应也有些失措，一把拽住了她的校服衣领:“我还没有说完呢……” 钟暖阳用力挣开他的手：“很好玩么？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么有趣？把我当什么?取乐的对象？现在还想让我去道歉？对不起，除非我死了。” 苏峰从来没有见过钟暖阳这个样子，红着眼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弓着脊背，似乎随时准备着反击。 看苏峰楞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钟暖阳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和同样疼痛的肚子回了教室，一坐下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一下子趴在桌子上不愿意起来。 似乎是被苏峰刺激到了，钟暖阳放学后遇到刘阳阳她们时的状态像是打了鸡血般昂扬，路过她们身边时更是目不斜视。可能是身上杀气太重，她甚至能听到那个高个女生发出的吸冷气的声音。 “这样看，她爸以前真的有可能是混夜店的……”高个女生的低语传到前面钟暖阳的耳朵，看到她似乎有停步的打算，后面几个女生都跟着倒抽一口凉气。 钟暖阳停了几秒，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了，在校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们家小轿车前似乎在等着自己，钟暖阳装作没有看到，扭头就走了。 “钟暖阳！”苏峰的声音伴着汽车喇叭的声音显得有些刺耳，不过她咬着牙还是当做没有听到，加快脚步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不理会身后人们对于噪音的抱怨。 如果说昨天刘阳阳她们的话是一把刀插在自己心脏上，那么今天苏峰就是那个拔刀的人，被插刀也许不会死，但是刀拔出来后鲜血淋淋的滋味，真的是让她永生难忘。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这是又抽了什么风 苏峰在大家的注视下看着钟暖阳离开，心情也有些抑郁，转身时又差点不小心被身后的汽车轮胎绊倒，听到旁边响起的窃笑声，他铁着脸拉开车门坐到车后座。 坐在车里他还是想不通钟暖阳为什么那么生气，他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回想今天早上，他一到班里就听到有人八卦钟暖阳和刘阳阳的冲突，本来很少关心八卦的他，拉住要回自己座位的女生问了好几遍，确认真的是钟暖阳才放她走。 课间他去问过刘阳阳，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还是她旁边的人告诉他因为钟暖阳用开水烫到了刘阳阳，她们只是看不过说了她两句，钟暖阳就火了，直接扇了刘阳阳一个耳光。 苏峰对于她们的话满是怀疑，尤其是看着刘阳阳闪烁的眼神，可是再问她们也问不出什么。有了这个由头，怀着三分好奇和几分说不出的兴奋，他终于主动去找钟暖阳说话了。 此刻坐在车里回想，他怀疑是自己的开头没有发挥好，那句：“你是不是打了刘阳阳？”是不是让她误以为自己要给她们出头，可是后面自己不是说了他不太相信么？他明明是想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不肯说，虽然没有直接问，但是意思应该表达清楚了吧？难道是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不应该啊。 苏峰脑海中反复重现着钟暖阳怒视自己的眼神，那神情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光是回想就让他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寒意，再想到之前她面对张帅时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更是堵得慌。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赌气：“我怎么做都看我不顺眼，别人啥都不做你就喜欢！我明明是想帮你，为什么就不听我讲？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帮你打听钟叔的消息？我是不是傻？” 想到这他带着气狠狠锤了一下司机的靠背，吓得正在开车的张叔弹了一下，马上透过后视镜看他：“咋了？” “没咋。”苏峰有些泄气的瘫坐在后面，闭上眼睛一脸的沮丧。 张叔边开车边摇摇头，青春期的孩子真是愈来愈搞不懂了。前几天他偷跑出去，听说回家后被父母教育了半晚上，可是他好像油盐不进，真是不让人省心。 苏峰回家后径直回了自己屋子，外面白睿连叫了几遍他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孩子，这是又抽了什么风？”白睿和保姆嘀咕着，解下围裙，走到苏峰门前轻轻敲门。 “啥事？”苏峰在里面闷声闷气的问。 “饭快做好了，先出来吃饭吧。” 里面半天没有声音，白睿举起手刚想再拍两下，苏峰将门拉开了。 “妈，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白睿举着的手悬在半空，说完话才想起来放下。 苏峰转身进去，靠坐在书桌上看着母亲，等她进来关上房门。 “我想问，女生是不是你对她越好，她就越讨厌你？” 白睿没想到苏峰会问她这种问题，第一反应就是他早恋了。虽然对于这方面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过对于这个突然甩出来的问题，她应该用什么立场回答，一下子把她难住了。“这个……”白睿皱着眉思考着怎么才能引导他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又不伤害他难得的信任。 “你说的女孩子，妈妈认识么？” 苏峰没有说话，用手摩挲着书桌上的课本，默默点点头。 “是你姐上次说的那个女孩么？”白睿听安茜形容了上次给她脸色的小女孩，好像是其他学校的，她有些担忧的看着儿子，他好不容易沉下心来学习，这不会又要有什么负面因素牵绊他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看方便么 听妈妈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大道理，苏峰终于失了兴趣，拉开椅子坐下，翻开课本。 “行了，我都知道了，我要学习了，您出去吧。” “不先吃饭么，饭都好了。”白睿小心翼翼的看看儿子的脸色，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有没有作用，他不会真的这时候又想花心思在谈恋爱上吧，这成绩可是刚有起色了：“那个，咱什么事情都可以等到高考结束了在慢慢考虑……” “我不饿，您出去不，不出去我可要睡觉了。”苏峰有些不耐烦的合上书。 白睿讪讪的出去拉上门，这个祖宗翻脸真是比翻书都快，看来得找人打听一下他最近在学校的情况了，是不是真的失恋了？马上高考了，这种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个分心啊。 回到厨房，白睿还在想着应该找谁来问问，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钟暖阳。她一想到，干脆不做饭了，招呼保姆将饭菜先放到蒸笼里，自己擦干净手去客厅打电话。 “喂？暖阳么？哦，那麻烦找一下钟暖阳，我是苏峰的妈妈。她在家么？” “暖阳？哦，太好了，你这会忙么？阿姨有些事情想问问你。”白睿打着电话没忘记抬头观察一下儿子房间的情况，确认他没有出来才松口气。 “就是……那个，你知不知道苏峰他……”白睿用手捂着话筒，尽量小声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在学校里和哪个女同学走的近一点？” “就是，你觉得……他是不是最近早恋了？” “哦，你不清楚啊。嗯，行，没事，打搅你学习了。没什么事了，行，改天阿姨请你吃饭哦，好好，好，哎，对了，阿姨还想请你帮一个忙，你看方便么？” “嗯嗯，就是，那个如果方便的话，你帮我看看那小子在学校里是不是跟谁好上了，对，我就是觉得他可能是早恋……嗯，我知道你们不是一个班，就是，就是，他最近好不容易学习有点起色了，我怕他因为这个分心……我明白，阿姨也是没啥别的办法才拜托你的……” 白睿挂完电话长舒一口气，虽然钟暖阳啥都没说，但是有人帮她在学校盯着点，总是放心的。其实退一万步，如果他真的早恋了，那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得看看那个对象是谁，有必要的话，也可以约到家里好好谈谈。 这么想着，白睿忍不住揉揉发紧的太阳***大不中留，没想到这么早就要操心儿子的对象问题了。想到安茜说的那个一身戾气的小丫头，她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如果以后的儿媳真是这种类型的，有的自己头疼的了。 这小子真不知道什么品味，像钟暖阳那样乖巧懂事的多好，非得喜欢刁蛮公主？本来他自己就让老两口吃不消了，以后要是真找一个鼻孔长天上的小公主，那自己不是得折寿二十岁？白睿想着想着就觉得后槽牙紧的慌，不禁打着寒颤摇摇头。她叹息着将电话推到里面，一边起身一边还在想，如果儿子喜欢钟暖阳那一挂的，多好，自己得多省心？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接我？ 那边钟暖阳挂了电话抱着暖水袋回了卧室，苏峰妈妈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她让她有些糊涂，不过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分析。 这通电话倒是又将她心里的刺撩拨了两下，她想到之前为了告诫苏峰注意安全，自己所费的心思，就觉得心酸的搞笑。 看着课本上的字，她的心思却总是在这两天的事情上飘忽不停。克制了好几次失败，钟暖阳终于忍不住了，扔下暖水袋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她不断在心里念着：“忘掉，忘掉，都忘掉~”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她感觉心绪平和了一些，才重新回到了书桌旁。 对面的周云看着她进进出出，忍不住皱眉，看她最后按着脑袋重新开始做题，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挥一挥：“姐姐，刚才是谁的电话啊？” 钟暖阳按捺着心底的不耐烦，勉强答道：“同学家长。” “哦。”周云若有所思的收回手，用笔抵着下巴想一会，又凑过脑袋继续问道：“我听她说是苏峰的妈妈。苏峰，是你们学校那个校草么？” 钟暖阳抬眼皱眉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嘴里念念有词的读着英语阅读，周云识趣的吐吐舌头，将脑袋收了回去。 好不容易捱到上床睡觉，周云一改以往一上床就闷头大睡的习惯，转过头观察着闭眼装睡的钟暖阳，终于等到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她马上嬉笑着凑过去：“姐姐，你和苏峰是同学么？” 钟暖阳有些不耐烦的翻个身，背对着周云：“不是，早点睡吧。” “哦，是么。”周云不开心的撅起嘴巴，乖乖躺平拉上被子。 钟暖阳感觉周云在旁边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来想装睡，听着她唉声叹气的声音终于忍不下去，主动转过来：“你想问啥？” 周云马上咧开嘴半坐起来，看看姐姐的眼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明天能去你们学校接你么？” “你接我？你不用上补习班么？”钟暖阳猜到她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马上拆穿，只是躺平闭上眼随意的问。 “嗯，明天不上。”周云的声音里都夹杂着小心翼翼和几分兴奋。 “你问问你爸同意不。”钟暖阳觉得有些心累，也不想问她想干什么。 “好，我明早就问。”周云的音调充满了欢快，她满心喜悦的帮钟暖阳盖好被角，自己才缩进被子里。 “友情提醒一下，苏峰有女朋友了。”钟暖阳本来想就这么睡了，结果感到周云帮自己盖被子的小动作后，她还是没忍住多了一嘴。“哦。”周云有些失落的小声应了一声，不过马上补上：“没事，我就是过去看看他。又不干嘛。”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哎呀一声，害羞的拉着被子转过身去，将自己藏在了被子下面不敢看钟暖阳。 钟暖阳叹口气，也转了过去，突然有些心疼她这个不算亲的妹妹。虽然她都不知道这小朋友是从哪知道苏峰这一号人物的，但是看着她和身边很多花痴的小女孩一样，只迷恋苏峰的皮相，她就有些替她们不值。不过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该提醒的也提醒了，也算是做到姐姐应尽的义务了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好玩么 第二天在学校，钟暖阳好几次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她都当做没有听见。甚至在楼梯遇到刘阳阳身边那个咋咋呼呼的高个女孩，看到自己时一脸惊恐，她也当自己瞎了。 前排的小胖在课间一脸八卦的转过来，大脑袋抵在自己胳膊上关切的看着她，还没开口就被钟暖阳用手推了回去。 “哎哎哎，我还没说话呢。”小胖的声音被钟暖阳用一个封口的手势打断，他略显尴尬的沉寂在周边的一片起哄声里，看着钟暖阳淡定的抽出物理书，不再理他。 “钟暖阳，你真的动手打人了？”班里的活跃分子之一，一个戴眼镜的瘦小男生不知从哪跳了过来，站到钟暖阳面前满是怀疑的看着她。 钟暖阳从物理书上抬起头，先看看他，再看看一边为数众多的八卦观众，皱皱眉：“谁说的？” “我就说不可能么，咱们家钟钟这么温婉可人，怎么会打人呢。”男生像是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冲身后同样跟着点头的同学们笑着说道。 钟暖阳看着大家笑闹着散开，不再围观自己，叹口气，继续钻研物理书上的课后题，将周边的喧嚣抛却脑后。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钟暖阳课间遇到低年级学生，总觉的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敬畏和忌惮。她内心有一点无奈，高中三年，自己在大家心中一直都是个乖乖女形象，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有人用看苏峰的眼神看自己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晚节不保。 课间操的时候，有小姑娘被人推着故意往她身上撞，撞到后小姑娘吓得脸色都变了，连连说着对不起往回缩。 苏峰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看了一眼故意推人的人，那是刘阳阳班里的一个男生，似乎也是校篮球队的。对方发现了苏峰的目光，有些凌然的停下了嬉笑，和身边人乖乖站队做操去了。 钟暖阳没有留意到这些，她揉一揉被撞痛的肩膀，看一眼已经散开的队伍，抿一下嘴唇，回自己的位置等着做操。 做完操大家都散开回教室了，苏峰径直找到了那个男生，冲他勾一下手指头，示意他过来。 男生有些不敢相信的先看看四周，确认他是找自己后才有些忐忑的摸着后脑勺走了过去。 “师哥？”男生自从入校以来就没有和苏峰搭过话，虽然知道他也是篮球队的，可是从来没有在校队见过他，今天突然被叫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刚才干嘛呢？”苏峰单脚踩在篮球框架上，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貌似随意的问道。 “我？我没干嘛啊。”男生说完才突然意识到苏峰应该是再问他推人的事，他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有些紧张的解释道：“那，那就是开了个玩笑。” “玩笑？玩笑是这么开的么？”苏峰说着随手一推，那男生没有防备，被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他一脸无辜，又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不明白苏峰是想干什么。 “好玩么？好玩我天天带你玩？”苏峰边说便将他从地上一把拖起来，一边帮他拍一下身上的土，一边面无表情的在他耳边说。 在周围的人围上来之前，他最后拍一下男生的肩膀，看一下他的眼睛，确认他听懂了自己的话，才满意的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们刚放学么 放学后钟暖阳果然在校门口看到了周云，她们学校比自己放学早半个小时，今天应该也是紧赶慢赶过来的，朝钟暖阳挥手的时候还有些气喘。 “你们刚放学么？”周云有些激动的攀到钟暖阳身上，眼神在她身后四处打量。 “嗯，你跑过来的？不是有公交车么？“ “没赶上，怕你们放学了，我是不是来晚了？” 钟暖阳回头看一眼，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要和我走么，还是在这里等着？ 周云挽着她的胳膊带点羞涩的撒个娇：“我和你一起回家，不过先陪我等一会么。” 钟暖阳心底不太情愿，可是周云很少对自己这么亲昵，让她有些不忍拒绝。她看一下四周，指一下对面的报亭：“我在那买本杂志，你要走了叫我一下。” “呀，姐姐，你走了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多尴尬，求你了，陪我站一会么。” 钟暖阳没办法，只好陪着她站在校门口，注视着鱼贯而出的人群，觉得多少有些不自在。 “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已经走了吧？”周云没有留意到钟暖阳阴沉的脸色，伸着脖子注意着一群抱着篮球的男孩走近。 钟暖阳双手插在口袋里紧紧的抿着唇，她还不能忘记昨天苏峰来找自己说话的事，心里的郁结越想越深。远远的她似乎瞄到了苏峰的身影，突然觉得此刻站在这里都是煎熬：“周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 说完，她顾不上周云的反应，自己拽着书包带转身就走了。 “姐姐！”周云也看到了人群末尾的苏峰，她一边叫着钟暖阳，一边恋恋不舍的多看了几眼才转身去追她。 身后的苏峰看着一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女孩一路追着钟暖阳走远了，也停下了脚步。 “那是哪个学校的？”苏峰问一旁专心转篮球的庄子，庄子这才往那边瞧了一眼：“咦，好像是三校的，就是我老妈她们学校。” “三校？就是上次去打球的那个？” “嗯，前面那个不是钟暖阳么？那个是不是她妹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苏峰又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路口的二人，默默点点头：“知道了。你今天说有事跟我说，啥事不能在学校说？” 庄子有些谨慎的看一眼学校对面那家黑漆漆的网吧，拉着苏峰走到僻静的地方：“你知道那个网吧为啥被封么？” 苏峰看一下远处网吧门上随风飘摇的贴条，点点头：“大概猜到了。” “钟暖阳前几天一直担心你，怕你被他们的人找麻烦，让我提醒你遇到他们躲远一点。” “钟暖阳？”苏峰有些惊讶的挑挑眉毛。 “嗯，也不是光她了，我也是想这么跟你说……” “她怎么说的？”苏峰清一下嗓子，尽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就是说让你遇到他们的人就躲远一点……”庄子完全没有读出苏峰的情绪变化，他转着篮球思忖一下：“还有，张胜的事，你听说了吧？” “嗯。”苏峰略显低沉的点点头。 庄子拍拍苏峰的肩膀：“有空一起去看看他吧。” “我上次去了，说不让见，等案子审过了才能见。” “哦，”庄子还想说什么，苏峰家的车在他们身边停下了，张叔摇下车窗招呼苏峰上车：“今天堵车了，来晚了。” “要不要送你回去？” “今天我妈不在，我和胖头他们约了去篮球场打球，我在这等他，你来不来？” “下次吧，我闲下来找你们。”苏峰摆摆手，上车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放心了吧 周末钟暖阳买了些水果去了趟医院，等刘梅阿姨醒来后和她聊了会天。 刘梅现在每天都靠止痛药支撑着，即使是这样，见到钟暖阳时她还是挤出了笑容，满面和熙的拉着钟暖阳的手聊着家常，似乎插在她身上的针头和旁边一脸愁容的病友都是幻觉。 “听叔叔说你现在在一中了，果然咱们院里最有出息的就是你了。” 钟暖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一下旁边默默削苹果的老张，张胜的事还没有人告诉她，不知道她心底会不会责怪自己的儿子这么久都没有来看过她。 “阿姨，这是我妈妈自己包的包子，让你们尝尝。她今天加班，来不了。”钟暖阳打起精神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到床头的桌子上。 “辛苦了。替我谢谢你妈妈。”刘梅面上没有什么血色，眼窝深陷，宽大的病服下露出的两截胳膊也是瘦骨嶙峋。因为剃光了头发，她时不时会摸一下头上淡紫色的毛线帽，似乎再确认它没有跑走。 “我们过几天就出院了，有机会去看看你妈妈。”刘梅接过老张削好皮的苹果，递给钟暖阳：“尝尝这苹果甜不甜。” 钟暖阳嘴里吃着苹果，心里有些苦涩，她很想告诉刘梅阿姨张胜很想她，可是又不能说，只能看着她拼命点头：“甜。” “我生这个病，也没有什么盼头了，唯一的期望，就是孩子们都好好的。”刘梅看看一直在旁边操劳的老张，有些心酸的埋下头，悄悄抹一把眼泪。 旁边两人看着也是不忍，老张装作忙碌着收拾桌子，也是悄悄擦了一下眼角。 钟暖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惹得刘梅愈加心酸，也怕自己忍不住脱口而出张胜的秘密，找个借口就告辞先出来了。 来到医院外面，她大口呼吸着空气，用力揉一下有些发酸的眼眶，慢慢的顺着医院狭长的人行道走到了大路上。 一辆奥迪缓缓停住她身边，钟暖阳刚想躲开，车窗摇了下来，车后座的苏峰母亲笑着朝她招手。 “我刚才在马路对面看着像你，还不敢认，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白睿说着话将车门打开：“快上来，阿姨送你回去。” 钟暖阳看一下后面排长队的车流，不好推辞，硬着头皮上了车，有些拘谨的坐在白睿身边，微笑着跟白睿和司机打个招呼。 “阳阳，你这会有事么？阿姨正好要去接苏峰他奶奶，她一直念叨你，要是看见你估计要乐死了。” 钟暖阳自从离开大杂院就再也没有见过苏峰奶奶了，听白睿提起也觉得有些想念她老人家。 “只是我没有和妈妈讲，怕她担心，”钟暖阳话音刚落，白睿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这还不简单。”白睿拨通电话想跟钟暖阳妈妈打个招呼，那边是周云接的电话。 白睿跟她简单沟通一下，挂了电话，笑看着钟暖阳：“跟你妹妹说过了，她会告诉你妈妈，放心了吧？” 钟暖阳尴尬的笑笑，这雷厉风行的作风，看来苏峰是亲生的没错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苏峰奶奶 钟暖阳看着车窗外闪过的一排排别墅，心里有些感慨，原来苏峰家现在住在这样的地方，和以前的大杂院简直是天壤之别。 下车后，她看到几个护工模样的人将老太太用轮椅推出来，才知道老太太一直在她们后面的面包车里。 白睿几步走到轮椅面前，将老太太膝盖上的毛毯归拢好，指着钟暖阳的方向给她看。钟暖阳见状也忙靠了过去，有些欣喜的轻轻握住老太太的手。 “奶奶。”钟暖阳看着老人稀疏的白发和混沌的眼光，恍惚又看到了在大杂院的时候，她站在台阶上招手让自己过去尝尝自己种的葡萄。 “这是……？”老人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表情有些疑惑。 “这就是咱院里的阳阳啊，您前几天不是还念叨她么？说苏峰不在的日子多亏了她老陪您聊天解闷，还说您可稀罕她了……“ “阳阳？真的是阳阳吗？”老人坐直身子，认真的端详着钟暖阳的眉眼五官，边看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钟暖阳欠下身，让老人摩挲着自己的脸颊。自己上次见到苏峰奶奶的时候，她精神还很好，还能步履轻快的送别自己和母亲。 “哎呀，真的是阳阳，这孩子，咋长的越来越俊了。”老人激动的拍着钟暖阳的手背，看着左右感慨：“咱们院里就属这孩子最懂事了，那时候三天两头来我屋里帮着打水买菜。怕我一个人闷，还时不时搬个凳子过来和我说话……” 钟暖阳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应该的。” 苏峰跟随父母离开后的那年夏天，他奶奶因为胆结石住院做手术。虽然外地的子女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医护和保姆，可是很多时候她还是感到处处不得力，老邻居们去看她的时候更是让她等不及出院回家。 苏峰奶奶出院回来的一天晚上，钟暖阳放学做作业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老人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看起来有点凄凉。那天做完作业，她就带着课外书过去了，初心就是不忍心看老人孤单受苦，后来慢慢成了习惯，姥姥和妈妈有时候也会陪着她一起过来，陪老人聊聊天，帮她复健一下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排遣心情，老人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苏峰父亲那时每天几个电话劝她搬到南方和他们一起，都被她挂了。苏峰姑姑那时候人在国外，就更是帮不上忙了。 此刻老人握着钟暖阳的手，又是感慨又是开心，始终不舍得放开，还是白睿一直招呼大家进屋聊，老人才被推了进去。 “老太太现在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刚才死活认不出我来，不肯上我们的车。难得她对你到还是认得清楚。”白睿欣慰的看着钟暖阳，叹着气说：“我们家苏峰也算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上次说去姑姑家住几天，还跟我闹脾气来着，这不紧赶着给接回来了。” 听到苏峰，钟暖阳心里有些不自在，突然不太想进去了。白睿似乎想到什么又唉声叹气道：“可惜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有同学过生日还是什么。” 钟暖阳哦了一声，默默松一口气，跟着苏峰母亲进了院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 幻觉 钟暖阳再见到苏峰奶奶的时候，她正在厨房和保姆争执什么，白睿听见声音忙扔下衣服跑过去。一问才知道是老人想自己削点水果给钟暖阳吃。保姆担心她站着都颤颤巍巍，眼神又不好，万一伤到自己就麻烦了，所以不肯给她刀。 白睿将老人带到了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招呼略显拘谨的钟暖阳也过来坐。 “你姥姥呢?”苏峰奶奶抓着钟暖阳的手问道：“她好久没来看我了。” 钟暖阳心里更了一下，看老人一脸困惑的表情，知道她又是犯迷糊了，只能顺着她：“嗯，她最近生病了，让我带她来看看您。” “生病了？嗯……人老了，就是容易生病，你让她好好养病，等我哪天去看看她。”老人将保姆切好的水果推到钟暖阳面前：“这些都没有以前自己种的好吃，你尝尝。” 钟暖阳坐在沙发上听着老人东一头，西一头的讲着一些过去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不是人老了，连记忆都慢慢不是自己的了。 又聊了半个钟，钟暖阳看老人有些恹恹的了，知道她应该是乏了，就和白睿一起将她扶到轮椅上，送她回房休息了。 临走的时候，老人还一直握着她的手，叮嘱以后有空一定要常来看看她，钟暖阳点着头答应了。 “苏峰这孩子，怎么还没有回来?”白睿看着墙上的钟，开始翻手机：“我打个电话叫他回来。阳阳你在这吃过午饭再走哦。” “阿姨，我还有事，得先回家了。”钟暖阳已经走到门口准备穿鞋了，听到白睿打电话的声音又暗暗加快了速度，她还不想那么快面对苏峰，尤其是想到他的“见色忘义”。 “喂，苏峰啊，你不是苏峰？苏峰呢？你是谁？他手机丢了？哦，好的……谢谢，那我一会过来取……”白睿挂了电话摇着头叹气：“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钟暖阳站在门廊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默默吐槽，上学丢本子，出门丢手机，真是没谁了。 “阳阳，阿姨得出去一下，今天不能招待你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钟暖阳上车后目送着白睿急匆匆的上了另一辆车，知道她肯定是担心苏峰出什么事了。 轿车缓缓驶出苏峰他们小区，开出两个街口后钟暖阳无意中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忙摇下车窗回头去看，可惜已经看不见了。 司机问她出什么事了，她摇摇头，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不过那个背影和记忆中父亲背影太像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突然在这里出现。钟暖阳拼命摇摇头，怀疑是最近经常想小时候的事，都开始产生幻觉了。 刚这么想，她一抬头又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好像是苏峰。她眨眨眼睛赶紧趴到车后窗仔细一瞧，那人正好一转头，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钟暖阳有些泄气的重新坐好，看来刚才真的是自己眼花，只是苏峰不知道为啥把手机弄丢了，他人不知道又跑哪里疯去了。想到这她又开始嫌弃自己，关心他干嘛，说不定这会和刘阳阳又在背后取笑自己，并以此为乐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你没有生病吧 白睿拿着手机回家的时候，苏峰已经在家里了，他正轻轻关上奶奶房间的门，看到白睿手里的手机，他一点也没有吃惊，一本正经的问：“怎么才回来？” 白睿被他的态度气坏了，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脱下衣服走向儿子：“你刚刚去哪了？” “回家啊。”苏峰无所谓的走向沙发，捡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翻看着短信和电话。 白睿一把将手机夺了回来：“你怎么把手机弄丢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差点让你爸报警找你了。” 苏峰转身坐下，像是干了什么大事似的长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妈妈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sorry，下次丢手机一定跟你说。” 白睿恨得牙痒痒，直接上手狠狠推了他脑袋几下：“你这是想气死谁？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苏峰一边躲着她的锤头，一边笑着抱住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白睿被他的反应弄懵了，这孩子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还撒起娇来了，她上手摸摸儿子的额头：“你没有生病吧？” “没有，我累了，回去睡了，一会奶奶醒了记得叫我。”苏峰松开妈妈，晃一下手机，笑着离开了，剩下白睿在原地恍恍惚惚，不明白刚才是怎么了。 苏峰回屋后将手机扔到书桌上，和衣躺到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盯着房顶傻笑，笑一会翻个身，真的睡着了。 昨晚凌晨，刘阳阳突然打电话给他，说见到钟震了。当时他睡得迷迷糊糊，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两个人在电话里约好了第二天见面聊，苏峰挂了电话就坐了起来，再也睡不着。他拿着手机在地上踱步，想打电话给钟暖阳，可看一下时间，快一点了，她们应该都睡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今天一大早他就收拾好出门了，借口是给同学过生日，没有给妈妈反应的时间就穿好鞋溜了。 他很快来到和刘阳阳约好的地方，一个一大早就开门的清酒吧。进门苏峰发现刘阳阳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猜测应该是她电话里提到的以前酒吧的贝斯手。 “这就是你说的同学？”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头发梳的油光发亮，穿着皮衣牛仔裤，倒是有点玩摇滚的感觉了。 苏峰点点头，伸出手去准备握手，对方看着他轻笑一下，转身拿起水杯喝起水来。 苏峰明白对方是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倒也不恼，他拉过椅子坐到男人对面：“您知道钟震……叔叔在哪？” 男人又喝了一口水，扫一眼苏峰，不咸不淡的说：“听说你也上一中？” “嗯。”苏峰点点头。 “高几？” “高三。” “……认识钟暖阳？” “认识，同学。” 男人停下动作，认真的看一眼苏峰：“她让你打听的？” 苏峰犹豫一下，摇摇头：“她不知道，我还没跟她说。” 男人看一眼在吧台里面一边打哈欠一边打扫卫生的员工，打个响指：“给他倒一杯柠檬水。” 刘阳阳一直默默喝着手里的牛奶，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没人注意到当他们提到钟暖阳的时候，她噘着嘴将吸管拧成了麻花。 第三百二十章 不告诉她也好 苏峰起来后发现老妈已经去公司了，家里只剩下保姆和在阳台浇花的奶奶。 看到孙子，老人丢下浇水壶开心的朝他招手，让他赶紧过去。 苏峰看到奶奶又清醒了，心情愈加晴朗，几步跨过沙发一把搂起日渐娇小的老人：“你认得我了？” “我儿子我怎么会不认得？”老人被箍得太紧，连连推开他：“轻点，轻点，骨头都被你弄断了。” 苏峰面上划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轻轻的将奶奶扶到轮椅上：“我是你孙子，苏峰，记得么？” “胡说，你才多大，都没结婚，哪来的孙子？”老人笑着拍他的头：“你姐姐后年结了婚，就该考虑你了。” 苏峰嘴角抽搐一下，终于还是放弃了，转身将老人的水杯拿过来，看着她一点点的啜饮。 “今天外面天气挺好，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出去？好，回家，这里住着太憋屈了。”老人闻言将水杯放下，擦着嘴角认真的说：“我窗台上的花你帮我浇了么？没有枯死吧？” 苏峰无语了一瞬，明白奶奶这是又想起老房子了，上次闹着要回家可是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哄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又要来一次。 “好，回家，咱们回家。”苏峰叹口气，认命的站起身，推着轮椅往外走：“您坐好了，咱们去看看您的花。”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任凭苏峰推着她出了满是鲜花的前庭，期待着看到记忆中的家。 苏峰推着老人走了一会，她突然叫停了，苏峰转过来蹲到她面前，问发生了什么。 “咱们院子是不是被拆了？”老人神情有些恍惚，不确信的看着苏峰。 “嗯。”苏峰握着奶奶的手，点点头：“您想起来了？” “你说你是我孙子？” “嗯呢” “不对，不对，”老人摸着苏峰的头发突然摇摇头：“他去他爸爸妈妈那了，不在这。” “奶奶，我，是我，我回来了。”苏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嗓子有些堵，他看着老人的眼睛，试图唤起她的回忆。 老人还是摇着头，不肯相信：“不对，我认得我孙子，阳阳呢？你叫阳阳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阳阳？”苏峰喃喃重复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说钟暖阳，他摇摇头：“她不住这，她们家早搬走了。” “胡说，刚才她还来看我了。”老人四处张望着找人，有些着急的样子：“我还没跟她说，她爸爸的事，她爸爸走了……” 苏峰看着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半天后俯下身子，紧紧的抱着她：“天太晚了，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会，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出来找。” 老人似乎也是累了，重重的叹口气，滑靠在椅背上：“好，不告诉她也好，不要让她知道了。” 苏峰觉得老人肯定又是犯糊涂了，也不深究她话里的意思，默默将轮椅转个向，朝家里走去。 路上他还在思考今天在酒吧那人的话，他说钟震最近可能会回来看女儿，如果钟暖阳知道，不知道得多开心。 第三百二十一章 请你吃冰激凌总行了吧 “她爸爸回来了？”苏峰听到贝斯手的话惊讶的眼睛都大了：“那怎么不直接去找他家人，为啥得等下个月？” “具体的你也别打听了。”贝斯手用手将掉在桌上的水渍慢慢擦掉，看一眼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刘阳阳：“都是人家的家事，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家事？不就是抛妻弃子然后混不下去又回来找……”刘阳阳嘟囔道一半，看到贝斯手紧锁的眉头，不情愿的消音闭嘴了。 “好了，今天看在阳阳的面子上就谈到这，想吃什么，自己跟小哥讲。”贝斯手站起身冲里面打哈欠的服务员打个招呼：“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们了。” 苏峰本来还想知道钟震现在在哪，可是看贝斯手的意思是不愿意讲了，他明了的点点头，跟刘阳阳告别了酒吧里的二人，先行离开了。 “我没骗你吧。”刘阳阳出了酒吧，兴致明显高了不少：“我可是听说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 苏峰看她一眼：“你那天和钟暖阳说啥了？” “啥？” 苏峰脸色明显不太好，刚才听见刘阳阳的话，他心里就猜到七七八八了：“她家里的事，你不要到处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刘阳阳本以为苏峰肯定会对自己的行为心存感激，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不情愿她还是把钟震的消息告诉了他，没想到刚出来就被他沉着脸教育，让她本来就不是很顺的心气更加烦躁了。 苏峰看着她没有说话，刘阳阳更加来气了：“她平白无故甩我一耳光，我都没有说啥，不过就是想着她是学姐，身世又可怜。现在可好，就因为我不吭声，就成了软柿子了？我做错啥了我，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对我……” 看着刘阳阳说着说着痛哭起来，苏峰也有些慌了，看着来往的路人，他只感觉自己的头瞬间变得两个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好了，好了，别哭了。”苏峰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巾递过去：“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 刘阳阳拿过纸巾哭的更厉害了，用手捂着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苏峰一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从没这么煎熬过。 “请你吃冰激凌总行了吧。”苏峰看她哭的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一咬牙，强忍着不耐烦说道。 刘阳阳闻言果然哭声变小了，从嚎啕到抽泣再到呜咽，她红着鼻头委屈的看一下苏峰：“大……早上……上……的，谁吃冰激凌啊。” “行行行，你说吃啥，我请客，总行吧。”苏峰觉得自己脑瓜子还嗡嗡的，看她恢复的这么快，也是神奇。 两个人朝着刘阳阳提议的麦当劳走去，一路上苏峰都没有说话，满副心事的模样。 原本在旁边显示娇弱的刘阳阳看对方像是木头般不懂怜香惜玉，干脆也放弃了咬唇含嗔等一系列细节满满的表演。她嘟着嘴绞着手指，偶尔充满愤怨的瞅一眼身边人，看他始终没反应，渐渐也失了耐心。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不饿 刘阳阳点了很多东西，推了一大半给苏峰：“你早上都没吃饭吧？” 苏峰正在看手机，头也没抬就用单手推回去：“我不饿。” 刘阳阳冲天花板翻个白眼，拿根薯条继续打起精神：“一会去干吗？我想去看电影，最近有一部好莱坞……” “电影？”苏峰收起手机，略显疑惑的看一下刘阳阳：“那你去看吧，我还有事。” 刘阳阳停下了动作，气鼓鼓的瞪着苏峰：“你是不是太没有意思了，为了你一句话，我可是联系了所有我能找到的人，昨晚还跟人家又是求情又是拜托的，你这，你这……卸磨杀驴啊？” “我不是说让你去看么，想看哪一场，我帮你买票？”苏峰将手机推过去：“或者你自己选，不过我肯定去不了。” 刘阳阳咬着唇，只不过片刻就眼中含泪，然后她突然站起身丢下没吃两口的东西跑出去了。苏峰一眼看到她的包还落在凳子上，下意识捡起包追了出去。 追了半条街，他才拽住刘阳阳，对方拼命想甩开他的手：“要走你也拿着包再走。” 刘阳阳有些不可置信的停止挣扎，怔怔的看着他，苏峰吐口气，将包包塞到她手里：“你要是以为我想和你谈恋爱，那对不起让你误会了，除了这个，其他你想要啥，只要我能办到都可以。” 刘阳阳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她有些气急败坏的狠狠推一把苏峰：“你胡说什么，谁想和你谈恋爱了。” “没有？那就好，那电影还看么？”苏峰似乎松了一口气，双手插兜站在她对面，口气很真诚。 “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找个人陪我看……” “那你要找几个人，我看看我的钱够不够。”苏峰真的掏出钱包检查起来，没注意对面的刘阳阳又气又恼的模样，片刻等他抬头，刘阳阳已经转身走了。 “不看电影了？”苏峰这回没有动，站在原地对她的背影喊。 “累了，回家睡觉。”刘阳阳走的步履坚定。 苏峰也不强留，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叹口气，自己也转身走了。 今天本来约好和庄子去他老妈学校打篮球的，现在看没什么事了，他伸手打了辆车，决定去找庄子聊聊。 到了学校门口，苏峰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了，回忆一下应该是落在麦当劳了，不过懒得回去取，他直接借了保安大叔的电话打给庄子，让他出来放自己进去。 中场休息的时候，苏峰把这两天的事情简单跟庄子提了一下，向他征询要不要告诉钟暖阳。 “真的？那我就不是眼花了？”庄子听完吃惊之余突然想到了什么，坐直身子：“刚才进来之前跟一个人擦肩而过，真的好像钟暖阳她爸，我还仔细盯着看来着，后来想肯定只是长得像……” 庄子母亲任教的中学离他们以前的老院子比较近，两人一对眼，都默契的拿起外套站了起来。 “你说你是几点到这的？”苏峰和庄子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比你早个十几分钟吧。” 球场上的人看他们莫名其妙就往外走，都停下来面面相觑，有人还喊了一声：“你们去哪？” “有重要的事，走了~”庄子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说完他和苏峰相视一笑，小跑着离开了篮球场，朝着后门捷径而去，那里离老院子更近。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确定 两人趁着无人注意，翻过后门栏杆跑了出去，一路直奔已经拆成废墟的老小区。 “你确定他是来这了？”庄子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看苏峰停在一处坍塌的门庭处，忍不住问道。 “不确定，”苏峰通过半截木门残留的样子推断着这是谁家的院子，然后转头冲庄子扬一下下巴：“去那边看看，要是来了，应该还没走远。” 两人在一片断壁残垣中磕磕绊绊的走了一大圈，除了尘土和野狗，啥也没有看到。 “那不是你家的院子么？”庄子突然指着一块石头堆喊道。 苏峰眯着眼看过去，除了水泥石块和生锈的铁块，他还看到了半堵没有完全塌陷的墙，墙上灰白的部分有一些明显就是小孩子笔迹的涂鸦，都是自己和庄子他们干的。 “那这就是钟暖阳家了？”苏峰看看自己脚下，这里已经被拆的不剩下什么了，除了几块碎砖，地上还有几株顽强的野草从他的鞋底探出头来，似乎在抗议他们的突然到访。 “听说这块规划成公园了，年底就开始动工。”庄子站在墙上环顾一下四周，辨别着自己家的方位，果然，那里除了垃圾和尘土也啥都没有了。 “他回来是找钟暖阳么？他不知道她们都搬走了么？”庄子从苏峰家墙头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钟暖阳还不知道她爸回来找她了？” “不知道，她爸打听到她们的下落了，但是说要下个月再去找她们。”苏峰将地上的一块黄嘎啦泥踩碎，又用脚将它们捻成细泥：“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想跟钟暖阳说这事么？”庄子揉一下鼻子，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万一她爸是要搞个惊喜啥的……” 苏峰抬眼看他一下：“没有那么无聊吧，我就是觉得他可能是不好意思，毕竟当年把她们母女丢下，就……挺不爷们的。” 庄子摸着脑袋点点头，又说：“那你觉得钟暖阳知道了会开心么？” “我也不确定，刚才想了下，如果我爸把我丢了几年，又回来找我，我估计见都不想见他……” “不过钟暖阳跟他爸感情挺好的，我觉得不至于吧。”庄子有些苦恼的抽抽鼻子：“那我们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啊？万一说了你爸过几天来看你，结果人家临时反悔不来了，那我们不是骗人了么？可是如果钟暖阳知道我们知道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会不会和我们绝交啊？” 苏峰听他说完眼里突然坚毅了起来，他将钟暖阳家院里的几个空易拉罐逐一踩扁：“那就让他不要有后悔的机会，咱们先找着他，让他去见钟暖阳不就好了。” “去哪找？你知道他在哪？”庄子对于这个提议不是很有把握，首先就是人都没有影呢，其次他们两个半大孩子，怎么说服大人去做他不一定想做的事呢？ “想办法就好了，没什么难得。”苏峰倒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拍拍庄子的肩膀：“事成了，哥哥请你吃大餐。” “滚，你是谁哥哥？”庄子反应过来锤他一下，两人说笑着走远了，谁也没注意离两人身后一百米距离外有个男人正盯着满地的废墟抽烟，满面风霜，神情落寞。 第三百二十四章 去我家吃蛋糕吧 钟暖阳回家后发现家里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好多都是不认识的面孔，他们正围坐在沙发和餐桌旁磕着瓜子喝茶聊天。热热闹闹的氛围被她的突然推门打断了。 “这就是阳阳。”坐在餐桌边笑的脖子都红了的，正是周刚，看到大家突然安静下来，忙站起来给大家伙介绍。 大家一边跟钟暖阳打着招呼，一边意味深长的互相看看，其中一个看起来就很活络的大叔挺着大肚子从餐桌边挤到钟暖阳身边，看看钟暖阳，再看看周刚：“别说，这‘父女’处久了也像……”说完自顾哈哈哈，逗得旁边的人也跟着乐，只有周刚笑的有些尴尬。 钟暖阳猜到这些应该都是继父单位上的同事，今天不知道因为什么都上家里来了。再一打量里面并没有母亲的身影，应该是加班还没有回来，她对一圈人淡淡的笑笑：“叔叔阿姨好，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说完拿起来刚放到鞋架上的包，转身拉开门。 “唉……”周刚可能是想出言阻拦，但考虑到她留下来可能会真的不舒服，后半句就临时改成了：“那，有没有钱，叔……爸爸给你拿点……”话说完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脸和脖子一样红，主要是钟暖阳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爸爸，可是在这帮看热闹的同事面前，他又不想丢了身份，话一出口，他的汗就从后背冒了出来。 钟暖阳也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和尴尬，她看一下旁边等着看笑话的大肚子叔叔，微微笑一下：“不用了，我有，先走了，再见。” 关上门后，她感到了里面片刻的沉寂，以及后面的笑声和调侃。钟暖阳握紧自己的包，快步离开，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种被众人审视的窒息感。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钟暖阳不知不觉走到了白雪她们小区。直到被保安拦住询问业主姓名，她才想起来白雪早就出国了。 恍然大悟后，她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可以让自己藏身的角落。 垂头丧气的离开门岗，钟暖阳决定还是先去图书馆待一会，妈妈今天应该是临时加班，等她下班了自己再去找她一起回去。 “钟暖阳？”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法，循声抬头，她才想起来张帅也住在这个小区。 “好……好巧……”钟暖阳有些尴尬的跟他打个招呼：“我来找白雪的……”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后张帅先打破沉默，举起手里的生日蛋糕：“我妈今天生日，去我家吃蛋糕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帮我祝阿姨生日快乐。”钟暖阳说完发现张帅看自己的眼神满是愧疚和怜惜，似乎是看透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忙打起精神冲他笑一下：“快去吧，阿姨都等急了，好好陪她过生日吧。” 张帅看着她慢慢走远，钟暖阳低沉的状态和刚才在保安那里落寞的表情让他会错了意。他始终觉得钟暖阳肯定是不好意思承认是来找他的，可是自己已经承诺了不会主动找她说话，这让他心里的负罪感更加强烈，捏着蛋糕的手指都因情绪波动被勒出了道道痕迹。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爸爸回来了 周一早上，钟暖阳刚进教室就在书桌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约她放学在学校后巷见，没有署名。 她问了身边的人，没有谁注意到这纸条是谁塞进去的。钟暖阳想了想，将纸条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放学后钟暖阳一边在脑海中演算着卷子上的一道物理大题，一边随着人流朝车站走着，被人突然拦住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朝旁边走去，都没有抬头看看对象是谁。 “喂，说你呢……”直到一只手拉住她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居然是刘阳阳身边那个高个女生。 “不是说好了去后巷么？”那女生虽然看起来态度强硬，但是语气有一点控制不住的颤抖，钟暖阳感觉得到她的紧张。 “后巷？什么事？”钟暖阳皱皱眉头，不动声色的拨开她的手。 “就是……就是……”高个女生一边说一边瞄着身后，似乎在等着有人帮她，可是路过的人群里似乎没有可以解救她的，最多只是奇怪的看一眼她和钟暖阳。 钟暖阳看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不打算继续纠缠，想要绕开她走自己的路，高个女生看拦不住她一着急喊了一句。 “那个，你爸爸回来了……” 声音如果有形状，那这句话似乎是块板砖一样将钟暖阳镇住了，她尽量淡然的回头，盯着高个女生的眼睛：“你在胡说什么？” “真的，不信就算了。”高个女生似乎找回了自信，高傲的翘起嘴角：“反正话我带到了，去不去随便你。”说完，她一身轻松的转身就走了。 钟暖阳在原地呆立半刻，然后转身朝着后巷而去。虽然不太相信高个女生的话，还有之前手受伤的心理阴影，让她对所有的“后巷”都提高了警觉。但是抱着哪怕万分之一是真的的期待，她还是抵挡不住“爸爸”两个字强大的吸引力。 看着眼前的后巷入口，钟暖阳似乎又看到了蒋哥冲着自己笑，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停下来四顾一下周围，钟暖阳看着旁边大路上偶尔经过的行人，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又迟疑了片刻，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后巷里格外安静，除了钟暖阳的脚步声就是她的呼吸声。走到上次看到苏峰和小黄毛他们对峙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本能的抬头，一盆水兜面浇了下来，将她从头淋到脚。 钟暖阳甚至能听到房顶上几人得逞的笑声和逃跑时踢落的砖石声，她狼狈的擦掉脸上和眼睛里的水，半天才恢复视力。 知道自己是被耍了，钟暖阳反而轻松下来，刚才悬到嗓子眼里的心慢慢落了下来。早知道不可能，自己那么期待岂不是更滑稽的笑话？顶着凉透心扉的寒意，钟暖阳哆哆嗦嗦的从阴暗的巷弄里小跑到外面夕阳残存的世界。 迎着各种好奇的眼光，她装作毫不在意，默默将之前内心的期待，雀跃都死死的碾压在了身后的巷弄里。对于泼水的人，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可是却没有什么仇恨。说到底，给她们机会的，不就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么？只可惜，这种伤害，有且只可能有一次。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和你有仇么 第二天在学校，钟暖阳没有去找刘阳阳她们讨说法，没想到放学时又被苏峰拦住了。 当时她刚走出校门没几步，苏峰似乎是在旁边等了很久，一下子窜出来堵在了她面前。 “让开。”钟暖阳头都没抬，没有感情的冷冷说道。 “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来一下。”苏峰压抑着心底的兴奋，表情也是淡淡的。 钟暖阳有些忍耐的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眼神闪烁着藏不住的兴奋，让她又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脚下踩着的那只死耗子，一股羞愤和隐忍多年的怨气让她差点当场爆发，她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慢慢升腾的怒火：“什么话，赶紧说，我着急回家。”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见了肯定高兴。”苏峰觉察出钟暖阳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可是想到一会她见了人肯定会横扫所以不快，心里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没兴趣。”钟暖阳冷哼一下，迈步想走。 苏峰不甘心的继续堵着她：“真的，你相信我，穿过后巷就行，他等着你呢。” 钟暖阳听到后巷两个字觉得头皮上似乎又被泼了一次冰水，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苏峰的眼睛：“你不会想说我爸回来找我了吧？” 苏峰顿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知道了？你咋知道的？” “苏峰！”钟暖阳终于克制不住了，拿起自己背上的书包狠狠的抡砸在他身上：“我和你有仇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书包抡出去，两个人都有些趔趄，苏峰抱着自己差点当场报废的胳膊忍不住吸着冷气哎呦一声。看着那边钟暖阳开始泪流满面，他忍着没有爆出粗口，开始一脸困惑：“怎么了？你不想见他么？” “不想，不想，不想！满意了么！连你，我都不想看见！麻烦以后离我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见你！……”钟暖阳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苏峰大吼大叫一番之后，捡起地上的书包抹着眼泪离开了，对着围观的众人，她也是一通吼：“让开，有什么好看的……” 挤开人群后，她哭哭啼啼的离开了，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却哭的更厉害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受这种委屈，明明从没有招惹过她们，明明已经处处忍让，明明只想埋头好好读书，明明… 钟暖阳哭累了，一抽一抽的坐在站台擦着眼泪。旁边不知道是谁递过来一张纸巾，她顺手接过来，擦完眼泪才道了声谢。 “不用谢。”张帅不知道在她身边坐了多久，看着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都没有打断，此刻也只是默默的陪在旁边，没有问原因，也没有出声安慰。 钟暖阳缓过劲来后就起身上了正好进站的公交车，张帅什么也没说，跟在她身后上了车，上车后又默默坐在了她旁边。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钟暖阳看着车窗外时不时吸一下鼻子，张帅则是全程无声，仿佛隐身人一般。 车到站了，张帅先起来让开，让钟暖阳从里面出来，然后又安静的在她身后下了车。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了一段路，到了分叉口，钟暖阳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张帅小声说了声谢谢，两人就分开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两边不是人 一中后巷的另一头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区，之前迪哥的网吧就是在其中一片居民区楼下。因为钟震不想太引人注意，苏峰就提出让庄子陪着他等在这里，由他出面去把钟暖阳找来。 苏峰被钟暖阳怼完，回来找到庄子的时候，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约定好的地方。 “人呢？”苏峰查看一下四周，没有见到钟震的身影。 “他……他说去买包烟……”庄子看到苏峰一个人灰头丧气的出现，也有些意外：“你怎么一个人？” 苏峰没有回答，和庄子站在原地又等了几分钟，旁边居民楼里开始飘来饭菜香。闻着辣椒炒肉的味道，庄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两人似乎受到什么启示，几乎同时抬头，一对视：“……” “他去了多久了？”苏峰看一下已经开始昏暗下来的天色，已经猜到了今天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 庄子也知道钟震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他挠着脑袋想一下：“好像，你走了没一会，他就去买烟了。” 苏峰点点头，背好书包：“走吧，张叔还在路口，先送你回家。” “不等了？”庄子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来的时候不是说要给钟暖阳一个惊喜的么，怎么最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苏峰拍拍庄子的肩膀，两人并肩离开了开始亮路灯的路口，一路上庄子一直在追问为什么，花了那么多功夫才把人找来，怎么就这么算了。 苏峰简单讲了刚才的事，揉着自己的胳膊越说越迷惑。庄子听了也很纳闷：“你的意思是，咱们可能做错了？” 苏峰踢着地上的石子，没有说话，庄子又追问了两遍：“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苏峰叹口气，自己好不容易通过迪哥身边的人打听到了钟震的住处，又和庄子费了好些力气才劝他今天来学校见钟暖阳。本来满心期待钟暖阳的反应，如今这样的结果，让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那我们还要去找钟叔叔么？”庄子有些丧气的唉声叹气：“我怎么觉得咱们就是猪八戒照镜子，两边不是人呢？” 苏峰没有反驳庄子的说法，其实昨天找到钟震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当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中年人干瘦苍老，穿着不知道洗了多少水的皮夹克，佝偻着背还不住的咳嗽，要不是面上轮廓依稀可辨，苏峰都要怀疑迪哥找错人了。 钟震原本留在他们脑海中帅气倜傥的形象已经完全坍塌，他住的地方更是破旧不堪，在一个等待拆迁的城中村一角的破壁院落里。苏峰他们找上门的时候，发现他对于陌生人的来访更是格外排斥。 苏峰见势不妙，连忙说了好多小时候关于钟暖阳的事情，让钟震勉强记起了他们小时候的模样，这才没有被当场扫地出门。 两人勉强挤进钟震狭小的单间，庄子看着这不足五平米的单薄小屋，除了床就只能放下一张瘸腿的桌子。他在心底唏嘘一阵，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出了下心底最强的疑惑---就是这些年钟震都去哪了。 钟震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闻言开始一根一根的抽烟，很快房间里的两人就被烟熏的睁不开眼睛，庄子甚至忍不住出门大口吸了几口空气，后来干脆开着门，掀开破旧的门帘说话。 第三百二十八章 地方太小了 “你们……找我干嘛？”钟震沉默良久才开口说话，说话前那一阵剧烈的咳嗽让苏峰二人都担心他会喘不过气来。 “那个……您回来不想见钟暖阳么？”苏峰看一下庄子，扔出了一个直球。 钟震这回倒是没有再用抽烟逃避，只是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在忍受什么疼痛。 苏峰和庄子互相看一下，还是庄子先反应过来，迈步蹲到钟震面前，有些担心的小声问道：“叔叔，您哪里不舒服么？” 钟震闭着眼没有回答，苏峰注意到了他握紧的拳头，以及额角隆起的青筋和渗出的冷汗。他左右看看，发现一个不算干净的水杯，和一个烧水壶，他忙走过去将水杯涮干净，接了杯水双手递过去：“您没事吧？需要去医院么？” 钟震单手接过水杯，艰难的摇摇头，半天才松口气睁开眼，脸色苍白的看看面前的男孩：“没事，胃病，老毛病了。”说着从床头的枕头下摸出一瓶药，哆哆嗦嗦的打开，就着手里的水喝下一大把。 苏峰拿着水壶在屋里转了半天，钟震看出来他在找水，指了指屋外，苏峰会意，出去在一个黝黑的角落找到不断滴水的水龙头，接了一壶水回来插上电等着烧开。 苏峰看钟震喝了药精神好了一点，又看一下屋里没有做饭的痕迹，于是又问道：“您吃过饭了么？要不要我出去给您买点粥？” 钟震摆摆手拒绝了，他抬眼认真的看一眼面前这个忙进忙出的大男孩，刚进门的时候他还觉得这孩子一身戾气，此刻再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阳光大男孩：“你刚才说你叫苏峰？” “嗯。” 钟震赞许的点点头，缓过劲来才想起来家里没有地方给他们坐，于是有些抱歉的指指这间屋子：“地方太小了，你们不嫌弃就坐床上吧。” 庄子看看苏峰，摇摇头：“没事，我们不累。” 苏峰注意到水壶里的水烧开了，自觉地拿起刚才钟震喝水的杯子，加了点热水进去。 钟震被热水的温度触动，接过水杯连说了两个谢谢，然后突然又陷入了沉默。 庄子看屋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忍不住主动打破僵局，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苏峰，其实这院子和以前咱们那里的老院子还是挺像的，对吧？” 看两个人都没有接话，庄子又走到桌子旁，透过窗户看看外面：“哎，那边是不是就是以前我们经常玩官兵捉贼的那个小广场啊？” 苏峰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到之前的老院子只要穿过两条马路，是附近残留的为数不多的城中村了，他猜测钟震也是因为这个才会租在这里的。 钟震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面红耳赤才停止，庄子看看苏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您这次回来是来看女儿的么？”苏峰看钟震喝了水不再咳了，才重新开始拉回自己来的主要目的：“我知道她现在在哪。” 钟震叹口气，慢慢摇摇头：“我知道她在一中，也知道她现在住哪。”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我们现在已经是大人了 苏峰其实已经猜到了钟震迟迟不愿去见女儿的原因，不过还是想试一下：“我和庄子今天看见您，真的很开心，如果换成钟暖阳，不知道她得多高兴。” 钟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苦着的脸有了一丝舒展，他摩挲着手里的水杯，似乎在认真盘算着什么，半天终于开口：“我有些事还没有处理好，等处理好了……” “那要是一直处理不好呢？”庄子在旁边一脸的不理解，他觉得既然人都回来了，能有什么比见一见女儿更重要的呢？要是放在自己身上，知道走了这么多年的老爸回来了不愿意见他，那他肯定会记恨一辈子。 如果换做任何其他人，苏峰都会觉得既然是人家的家事，那就尊重他自己的意愿。而且从进屋到现在，他也理解了钟震此刻的窘迫，他应该是不愿意让女儿见到自己不堪的一面。可是另一面，如果就这样放手不管了，始终过不了他自己心底的一些东西，就包括之前看到钟暖阳偷偷哭的画面。 “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大人了，有什么话您其实可以当面跟她讲，她一定会理解的。”苏峰犹豫了片刻，看着钟震的眼睛说。 钟震有些感动的看着苏峰，认真思索着点点头，答应了明天去学校找他们。 ————————————————分割线—————————————— 苏峰和张胜垂头丧气的走到车前，张叔正在和家里通电话，看到他们回来松了一口气，开开车门让他们上去。 “唉，白忙一场。”庄子一屁股坐到后座，唉声叹气道。 苏峰也叹口气，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刚才我好像看见以前你们院那个玩乐队的了……”张叔在后视镜看看无精打采的两个人，一边开车一边说。 “看见了？”庄子腾的坐起来，抓着前面椅背问：“在哪见到的？” “就一中对面啊，你们不是让我等半个小时再来吗，我在那买烟，给碰上了。” 苏峰睁开眼睛：“啥时候？” “走了有一会了，他不认识我，我可见过他。那时候在咱们这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多少大姑娘惦记的……后来不是说跟人跑了，把那娘俩算是坑惨了……所以说，人啊，光长得好有什么用，还是得有本事，像你爸，在咱们厂里就是一把手……”张叔说的兴起，开始回忆以前在厂子里的时光，把苏峰爸爸的光荣伟绩吹上了天，最后可能是说嗨了：“那时候张雪要是答应你爸，哪还有姓钟的啥事啊……唉，都是命啊。” “您说啥？”苏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皱着脸认真的问。 “哦，没啥，没啥。”张叔有些后知后觉的转换话题：“你们看这块以前也是咱们厂的门市部，我还在这上过班，这一晃都十几年了……” “您说的张雪，不会是钟暖阳妈妈吧？”庄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边问边看苏峰的脸色。 “你们家快到了吧，咱停在哪？”张叔选择性失聪般的打岔，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专注的看着外面的路。 第三百三十章 你开什么玩笑 时间一晃又是一周过去，学校里的一切按部就班，钟暖阳每天上课做题，下课背书，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苏峰后来又去了几次钟震的房子，每次都被门上大大的锁拒之门外，后来听院里其他人说，钟震已经搬走了。 自从上次校门口那一面之后，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完全的巧合，苏峰似乎在钟暖阳的世界消失了。偌大的学校，两个人似乎变成了平行宇宙，彼此完美错过了对方所在的时空。 连着好几天放学，钟暖阳都会在站台看到张帅，一开始她还是有些尴尬，彼此点个头就算打过招呼了，上车后基本上一路无话。 张帅没有像以前似的主动找话题跟她聊，两人一前一后下车也是安静的走自己的路，只是每次钟暖阳看他的时候，都能对上他的目光。 这天在站台又碰到张帅后，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钟暖阳终于忍不住了：“你……有话说么？” 张帅开口前耳根先红了，他清一下嗓子，眼神有些闪烁：“那个……你不好奇我怎么一个人么？” “啊？”钟暖阳听见这话先懵了一下，细细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之前放学都没有见到张帅，是因为他去找张琳了。想明白后她点点头：“哦，对哦，你怎么一个人？” 张帅憋了一个礼拜，一直等着钟暖阳先开口问他，现在看反应她之前似乎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由让他有一种自己想太多的窘迫。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分手了。” 钟暖阳吃惊的张开嘴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安慰起他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需要吃糖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大白兔，递给他：“吃了可能心情会好一点。” 张帅有些失望的摆摆手：“不用，我不难受，也不爱吃糖，你留着吧。” “哦。”钟暖阳收回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的继续等车。 “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张帅深呼一口气，先看一下旁边没有人注意才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钟暖阳被这句话吓得差点弹起来，她也看看四周，确认没有人留意他们才松一口气：“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钟暖阳说的是实话，半年前，有一段时间，她确实觉得张帅挺不错的，积极乐观，长得也不错，情商也高，跟他在一起时很轻松。不过等他和张琳“官宣”了以后，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心里波动都没有，甚至他说要和自己保持距离时，她也没有想象中的生气，那时才明白自己对他更多的只是一种欣赏，至少没有书上说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张帅以为是自己问的太直接让钟暖阳不好意思了，连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是想说，我其实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咱们……” 钟暖阳被这话吓得连连摆手：“你不要开玩笑了，那个……车来了，我先上了，你等下一辆吧……”说完一马当先抢着上了车，确认张帅没有跟上来，才松口气，找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又爱又恨 钟暖阳被张帅的话吓得神明混乱了好久，早上背的单词都快忘光了。 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她开始觉得很困惑，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幻听了，难不成……他其实是逗自己玩来着？如果是真的，他到底在想什么？才和女友分手就来和自己表白?也太奇怪了吧？ 想来想去，她的脑袋都要炸了，最后的决定就是为了自己不尴尬，最近要早点上学，晚点放学，尽量避开和他坐同一辆车上学。 今天的交通格外的堵，一停一晃间钟暖阳觉得心底开始慢慢恶心，连忙打开车窗，想透透气。 结果一股冷风随着车窗缝灌进来，前面的人转过来就骂了一句脏话：“tmd，有病么，这么冷的天开什么窗户？” 钟暖阳顾不上解释，趁着车停入站台，抓起书包就往下跑，临走没忘了在那个人的骂骂咧咧声里将那条细细的车窗缝拉紧。 下车后她趴在站台垃圾桶边一阵干呕，然后扶着旁边的广告牌缓解着晕车的难受劲。可能是因为最近没有休息好，也没有胃口吃东西，她只是干呕，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钟暖阳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站台过了好久，头晕的感觉才缓解了，她慢慢站起来，背好书包，看一下已经亮起来的路灯，有些乏力的站起来。 担心还会晕车，钟暖阳决定自己走路回去。路边摆摊的小贩在卖烤红薯，炒板栗，旁边站着两个长发青年等着老板给他们装板栗。 钟暖阳无意中眼神扫过去时，正好那两人也吃着板栗转过脸来，她的心凉了一下，立马扭过脸去，加快步伐往前走。 好在那两人似乎没有认出她来，只是在后面吵吵闹闹的走远了。钟暖阳确认他们没有跟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她认出这两个就是之前在校门口和苏峰打架的小黄毛一伙，也是在这附近差点堵住自己。 因为他们的出现，钟暖阳不由的又想起了那个划伤自己手背的蒋哥。这些日子虽然在外人面前她表现的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很多次在噩梦中惊醒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 这件事她不敢和妈妈讲，怕她担心，也没法跟同学说，因为除了变成谈资，好像也没有什么帮助。甚至和白雪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讲，每次她想提起的时候，白雪都会用格外兴奋的语气讲述她们开各种home party的快乐，然后遗憾钟暖阳不在身边，往往这个时候画外音就会有人在喊白雪的英文名，然后她就欢快的下线了。 从蒋哥，她又想到了刘阳阳她们的“恶作剧”，然后就想到苏峰，她使劲摇晃脑袋，想将脑海里这些人的面孔都晃出去。 只是不管怎么努力，最后苏峰还是坚强的爬回了让她闹心的c位，且地位坚不可摧。 钟暖阳锤着自己的太阳穴，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让她分心的人与事，她现在只想好好过完最后几个月的中学生涯，然后离开这座让她又爱又恨的城市。 第三百三十二章 模拟考 钟震的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学校组织了一次模拟考。发榜的那天，钟暖阳意外的没有考进前十，看了自己的排名，她有些沮丧的回到教室，趴在桌上回想这些日子熬得夜，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办公室里的老师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悲，苏峰班主任看着他***式的进步，高兴的拿着水杯一直在办公室里踱步，见人就要分享喜悦。 “重点班这次成绩好像不怎么样啊。”旁边的化学老师看着电脑上的学生排名，给钟暖阳班主任心里扎了一刀：“你们班钟暖阳这次怎么才考了二十几名？” 重点班班主任是个戴着厚厚镜片的中年女老师，平时就很少见到她笑，今天气压低到旁边雀跃踱步的三班班主任也不得不小心的避开她办公桌周围。 化学老师不知死活的继续火上浇油：“哎呀，她这次数学成绩掉了十多分呢……”话音未落，就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那边办公桌边已经没有人了。 下节课上课前，拿着教具哼着小曲准备去上课的化学老师就看到了钟暖阳在走廊里低着头挨训的画面。 “马上就高考了，你这个状态怎么行？最近上课就看你经常走神，是觉得都会了是吧？……” 钟暖阳低着头红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化学老师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的出她的窘迫。 “上课了。进教室吧。”班主任抬头瞥见了站在钟暖阳身后的化学老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咱们上课了。走吧。”化学老师看班主任走远了，用三角尺轻拍一下钟暖阳的后背，然后自己先进了教室。 课堂上化学老师叫了两次钟暖阳上台，一次是写公式，一次是讲卷子。她表现的都很正常，解题思路也很清晰，看来没有被方才班主任的训话给训“傻“掉。 下课前化学老师一边收拾着教具，一边语重心长的说：“你们现在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了，每一个人都应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把每一次考试都当成高考来对待。如果这个时候还有早恋的，那你们更得好好努力了，不然你考到m大，她考上北大，这一辈子，你就白搭了……” 话音刚落，下面就响起阵阵掌声和起哄声，化学老师也笑笑：“你们以为老师什么不知道，以为自己藏得好？那是老师不想拆穿。其实只要不影响学习，我个人是不反对早恋的。就像三班的苏峰，你们知道的吧，看看人家恋爱比你们谈的不少吧？人家这回直接干进百名以内了，咱们班是不是还有掉在一百尾巴上的？要当心了，不要以为进重点班就是高枕无忧了……” 这段话前半段还有人跟着起哄，说到后面渐渐起哄声就小了，不少人羞愧的低下头，有人吐着舌头笑笑，也有人不屑的翻着自己的卷子。只有钟暖阳像是没有听到似的，面无波澜的看着黑板上的字等着下课。 “行了，今天就上到这里了，下课！”化学老师卷起教具在下课铃声中走出教室，门一开，就看到了在门口走廊张望的张帅。 第三百三十三章 冲突（1） 钟暖阳课间没有出教室，在嘈乱的环境里重新演算自己的卷子。前面的小胖在外面打水回来，兴奋的将一瓶饮料递给她：“喏，给你的。” 钟暖阳没有接，将演算纸翻个面继续算:“我不要，拿回去。“ “不是我给你的……是……”小胖以为她不知道是谁给的，还想解释，钟暖阳打断他：“我知道不是你，让他拿回去，懂了么。” “哦，”小胖有些讪讪的挠挠头：“为啥不要，你们吵架了？” 钟暖阳抬眼看他一下，小胖立马识趣的闭嘴，自己拿着饮料转了过去：“没人要，那我喝了。” 钟暖阳没有理他，继续专心算题。刚才看到张帅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是来找自己的，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想干嘛，也没有兴趣去找他聊天，觉得这样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 上次去医院看完刘梅阿姨，钟暖阳给张胜寄了张照片。上面的刘梅阿姨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靠坐在病床上挤出一个笑容，照片寄出去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张胜的回复，听说他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钟暖阳很想抽时间去庭审现场看看。 放学时，钟暖阳老远就看到了在站台等着的张帅，正好有公交进站，他并没有上车。钟暖阳烦恼的立在原地想了三秒，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你来了？”张帅左右张望时正好看到了低着头走近的钟暖阳，眼神立马亮起来：“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也以为你走了。”钟暖阳故作轻松的笑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彼此都对之前的事情集体失忆。 “我一直在等你呢。”张帅看到钟暖阳的笑脸，也跟着笑了，旁边等车的小女孩看着他的脸忘记了上车，被身边的小伙伴取笑着推走了。 “你今天……没事吧？”张帅看到今天的年级排名，猜测钟暖阳可能会沮丧，所以下课还特意带了瓶饮料去安慰她。 “没事。”钟暖阳觉得张帅关切的目光太过于热烈，让她有些不自在，只好将目光移到将要进站的公交上：“大家时间都很紧张，你以后不用等我了。” “你这次没考好，是因为……我么？”张帅带点小心的试探着问道。钟暖阳很少会考试失常，联系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自然的想到了自己身上。 钟暖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确认下他没有开玩笑，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怎么可能，放心吧，和你没关系。” 张帅半信半疑的样子，还想说什么，公交车到站了，钟暖阳连忙打断他：“赶快回家吧。”说完自己先抢先上了车，张帅自然地跟在后面。 晚高峰的公交上寸步难行，钟暖阳在摇摇晃晃的车厢找位置的过程中不小心踩了谁的脚，她一边道着歉，一边试图在人缝中找到扶手让自己不再“随波逐流”。 “你tm踩我几脚了。”一个坐在窗边的男子突然站起来指着钟暖阳的鼻子骂了起来，周边的人马上放下手机齐刷刷看过去。 “你怎么骂人呢，公交上本来就很挤……”钟暖阳还没有说话，她身后的张帅先帮她发声了。 “我tm跟你说话了么？”那人突然暴怒，一拳将张帅打翻在地，砸到了身后人的腿肚子，拥挤的车厢立马沸腾起来，尖叫的，骂人的，劝架的……简直成了菜市场。 第三百三十四章 步调一致 半小时后，钟暖阳坐在门诊门口，等着张帅包扎伤口。 刚才的混乱中，张帅被划伤了脸颊和鼻子，一时间血流满面。对方见势不妙趁着司机停车调停的空档挤下车跑了，钟暖阳也慌了神，忙拉着张帅来了这家医院。 好在医生检查一下都是皮外伤，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走了。 “怎么又是你？”钟暖阳拿着单子找医生签字的时候，他看着钟暖阳的脸突然皱着眉问道。 旁边的张帅捂着鼻子一脸莫名的看看医生，又看看钟暖阳。 “你的手怎么样了？”医生一边在纸上签着字，一边瞄一下钟暖阳的手背，上面一个醒目的疤痕在衣袖的遮掩下依旧很碍眼。 “已经没事了，谢谢医生。”钟暖阳局促的将手尽量背到身后。 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一下刚刚包扎好的张帅：“年纪轻轻的，这还是脸，多危险。” “不是……”钟暖阳知道医生误会了，可是还没开口就被医生挥挥手打断：“行了行了，我也不是你们父母……不过，都这么大孩子了，得学会懂事了……”说完，他就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你手咋了？”张帅这才注意到钟暖阳手上的伤疤，他问的很认真，只是脸上贴着胶布，鼻子里还堵着棉花条，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没事，倒是你，现在还疼么？”钟暖阳将手默默藏到身后，看着张帅脸上的伤有些后怕：“刚才那人好像是喝酒了，一上车我就闻到酒精的味道了。” 张帅想笑一下，结果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小……小伤，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钟暖阳帮他拿着外套，两人一起离开诊所，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了苏峰和刘阳阳并肩从诊所门前走过。 “唉，那不是你们班的张帅么？”刘阳阳也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两个人，有些兴奋的轻轻碰一下苏峰的肩膀。 苏峰没有回头，但是紧锁的眉头和越走越快的脚步还是透露了一些情绪出来。他比刘阳阳先看到钟暖阳，刚开始还好奇她怎么站在诊所门口，接着就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校服，以及紧接着走出来的张帅。看到张帅自然地从钟暖阳手里接过衣服，然后笑容和熙的和她说话，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钟暖阳温柔关切的模样让苏峰觉得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非常的不痛快。 钟暖阳看到他们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结伴而行，心情也顿时不美丽了。旁边的张帅似乎感到了她的情绪变化，顺着钟暖阳气呼呼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已经不知不觉和刘阳阳拉开了距离的苏峰。 只见他的背影透着桀骜和不爽，加上后面喊着他的名字一路追赶的刘阳阳，像是情侣吵架的氛围。 “他们怎么了？”张帅好奇的追问一句。 钟暖阳没回答，自顾先走下门诊前的台阶，张帅忙跟上，他还忍不住回头看一下眼走远的两人：“他们怎么跑这边来了？” 钟暖阳咬着牙没有说话，急着赶路的架势和那边已经渐渐看不清背影的苏峰有种说不清的步调一致。张帅在心里默默吐槽道，可是不敢当着钟暖阳的面这么说。 第三百三十五章 你可以啊 “你等等我……”刘阳阳第n次提出抗议无效后，终于怒了，迈紧几步一把拽住苏峰的胳膊。 苏峰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你说的事我都办完了，还想干嘛？” ——————————————分割线—————————— 今天放学的时候，刘阳阳找到苏峰，说有件事要他帮忙。 苏峰没有多想，跟她打车到了一家网咖，他还没有问刘阳阳要自己帮什么忙，里面出来的几个女孩已经将她们团团围住。 “你可以啊，阳阳，牛……”其中一个打着耳钉，理着寸头的帅气女生冲挽着苏峰胳膊的刘阳阳吹个口哨，然后上下打量着苏峰：“你们一中的校草质量还可以么，我还以为都是书呆子呢。” 旁边一个抱着奶茶一边喝一边冲苏峰抛媚眼的女孩被刘阳阳瞪了一眼，然后她的视线更是直接被刘阳阳堵牢，再也看不清苏峰的侧脸，这让她放下奶茶不满的翻个白眼：“看一下都不行，小气。” 几个人中看起来最稳重的是一个烫着齐耳离子烫的瘦高个女生，她穿着一身紧身运动服，踩着恨天高的松糕鞋，“你说一个月搞定，这都还没有到时间呢，果然还是阳阳牛。”说着举起大拇指冲刘阳阳笑的意味深长。 刘阳阳得意的挽着苏峰略显僵硬的胳膊，冲几个人嘚瑟的甩一下头发：“我男朋友说请你们吃东西，走吧。”说着拉着苏峰就往外走，苏峰趁着她们看不到用手暗暗扳着刘阳阳似钳子似的手指，同时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不要让我掉面儿，就是帮忙……”刘阳阳死死拽着苏峰的手臂，脸上带着笑用几乎是腹语的声音悄声答道。 几分钟后，苏峰面无表情的陷在一家咖啡馆的一角，看着几个人拿着手机对着面前的各种甜点各种拍，有人将手机举起来对着苏峰，被他伸手挡住了脸。 “你男朋友怎么这么没意思啊……”那个寸头女孩嘴里叼着牙签，有些不满的看着苏峰满是不痛快的表情，冲刘阳阳使个眼色。 “他就是比较腼腆，被你们吓到了……”刘阳阳从高个女孩的手机相册里抬起头，将修了一半的照片推给手机主人：“这张发给我，一会我发盆友圈。” 苏峰看一眼刘阳阳，忍住没有说话，拿起面前的柠檬红茶喝了一大口，酸的自己的脸差点变形。 “你是叫苏峰是吧？”那个之前冲苏峰抛媚眼的女孩隔着桌子笑看着苏峰：“我之前看过你打篮球，特别帅。” “用你说。”刘阳阳不客气的打断她，自己挨近苏峰坐在他身边：“苏峰之前是我们校队的主力，要不是胳膊受伤了……” “你们先吃着，我去外面等着。”苏峰突然站了起来，从刘阳阳身边挤出去，没有理会她在后面跺着脚呼喊，几步走到了咖啡馆外面，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他在外面站了几秒，折回吧台将单买了，正等着服务员找零的空档，那几个女生簇拥着刘阳阳出来了。看到苏峰几人笑着和他打着招呼，然后冲刘阳阳意味深长的笑笑，互相嬉笑打闹着离开了，最后剩下刘阳阳自然地站在苏峰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跟她们挥手。 第三百三十六章 油盐不进 “闹够了？松手吧。”苏峰等几个人走远了，有些不耐烦的掰开刘阳阳的手。 “干嘛啊，一直摆这个脸”刘阳阳从刚才开始就对苏峰的不配合很是不满，此刻被甩开手更是觉得面上下不来：“你自己说欠我的，我当初帮你忙的时候可从来没有给你甩过脸吧。” 苏峰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但总觉得自己被坑了，半天只能甩下一句话：“那咱们两清了……” “两清？我那时候可是帮了你两次哦……你还欠我一次呢。”刘阳阳不满的皱皱鼻头：“而且鉴于你这次的表现一点都不好，我觉得应该打折，你还欠我一点五次……” 苏峰彻底无语了，他语无伦次半天后，干脆自暴自弃的摊开手：“你要是这么说，那我真的没办法了，干脆报警吧，看警察怎么判……” 刘阳阳愣了一下，然后捂着嘴笑了：“原来你还这么幽默的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当真了？”她一边说，一边推一下苏峰的胳膊，似乎真的觉得他很好笑，只是苏峰没有看到她眼神里划过的怨恨和恼火。 苏峰真的松了一口气，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你说让请你们吃东西，甚至看电影，k歌，都没有问题，只是刚才那样，真的没有必要……” “你说的哦，那下次我们出来k歌，你要来哦……”刘阳阳迅速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要和苏峰击掌为誓。 苏峰皱着眉没有伸手：“我是说我可以请客，但是没说我有时间……” “你人都不来，怎么请客？”刘阳阳嘟着嘴一脸的不满：“你刚才也看到了，她们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做戏要全套，至少要让她们觉得是我把你甩了……” “行吧，那你说啥时候甩？”苏峰听到这长舒一口气，认真的说：“你提前告诉我时间，我尽量配合，这样就算两清了吧。” 刘欢欢咬着后槽牙，勉强笑一下：“好，到时候我发个提纲给你……”说着趁苏峰不注意朝天翻个白眼。 苏峰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看一下时间准备和刘阳阳分开回家：“我去前面打车，要不要先送你？” “好啊，一起走吧。”刘阳阳一点都不客气，自然的和苏峰一起朝着十字路口走去，也就是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刚从诊所出来的钟暖阳和张帅。 ------------------------------分割线———————————————— “你这又是吃了什么药，干嘛突然对我发火？”刘阳阳从小到大都没有跟她说话大小声，此刻面对苏峰的不耐烦，她很是生气。 “不是说回家么，刚才拦的车为什么不上？”苏峰刚才帮刘阳阳拦了一辆出租车，被她给打发走了。 “不是说送我回家么？我不想一个人走。”刘阳阳赌气的站在路口台阶上。 “你……”苏峰彻底无语了，很是后悔自己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一个难缠的主，之前的张琳也让自己接送过几天，可是后来可能觉得太无趣了，也就慢慢不强求了。这个刘阳阳和张琳比起来，简直是油盐不进，而且很会得寸进尺，让苏峰好几次都想锤墙。 第三百三十七章 梦想女主角 刘阳阳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张琳一样，成为一个失败者。 她和张琳是同一个画室的同学，虽然在一个老师手下学了大半年，但两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谈，甚至彼此都有些不服气。 第一次破冰的谈话就是张琳因为苏峰的冷淡而在画室大哭的那天，当时安慰她的是另一个平时很安静的自来卷戴眼镜的男孩。他和张琳说话的次数要比刘阳阳多一点，而且看得出相较于骄傲的刘阳阳，他更喜欢和活泼的张琳一起在画室待着。 刘阳阳之前在学校门口见过几次张琳和苏峰谈话，这也许也是她看不惯张琳的原因之一。她自认为论身高，家世，甚至长相，自己应该都在张琳之上，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学校的校草居然会看上别人。 当时看到张琳哭的梨花带雨，刘阳阳心底隐隐的得意加高兴，出去买了奶茶给画室的同学，还特意将其中一杯递到张琳手里，表面上是安慰她，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开心。 论起对苏峰的关注，她其实和其他女生一样，是因为打篮球。对于他的了解只限于知道全校大半的女生都公认他是学校最帅的男生，尤其是他不同于其他循规蹈矩的男生，经常惹一些让大家唏嘘的麻烦，让刘阳阳觉得也许他们是同类人。 她成长过程中看过太多的性格乖张，自大暴躁的男孩在自己身边环绕献殷勤，自认为在这些男孩子中自己是独具魅力的。所以她上高中一来就一直期待着苏峰也会和那些男孩一样，找机会接近自己，可惜，没有。 张琳在画室哭了不到半个月，刘阳阳就发现了一个让自己更开心的“秘密”，自己居然有一个远房表哥是苏峰的发小，而且他们现在关系好像还不错。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特意去了趟那个远房表哥的纹身铺，虽然没有遇到苏峰，但是知道了他们经常在一起打游戏，过两天约好了来他这。凭着这层关系，她突然觉得这就是偶像剧中男女主命定的相遇场面，自己果然还是这出戏的命定女主，虽然出场晚了一点，但不妨碍剧情正常展开。 怀着满满的自得和轻微的紧张，她专门逛了一天街，买了一件自己心中的“女主连衣裙”在算好的时间出现在了表哥的纹身铺。 结果等待她的不是想象中苏峰的满眼“星光”和频频称赞，而且在场的似乎除了苏峰，其他人都注意到了自己。表哥的一个店伙计结结巴巴的让出自己的位置给她坐，表哥也很惊讶她的频繁到访，只有苏峰玩着表哥的swich，只在别人介绍她的时候抬头看一眼，微微点一下头算作打招呼。 刘阳阳宛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来之前幻想的雷光电石，脑电波交流后的一见如故……什么都没有发生，苏峰看自己的眼神甚至还不如他看到表哥的宠物狗。 沮丧的坐在角落里看着几个人玩游戏，刘阳阳真想抓起他们手里的游戏机扔了。那个一直在苏峰脚边蹭来蹭去的狗也够让她心烦，要不是自己今天穿的格外“淑女“，她真想走上去将那小东西一脚踢翻，狠狠踩在它肚皮上看它还敢不敢这么嘚瑟。 刘阳阳时不时悄悄盯一下已经放下游戏机开始看书的苏峰，在猜测他有没有偷偷关注自己，是不是其实心里小鹿乱撞但是为了面子而故作深沉？ 苦恼而无聊的看了一会桌上的纹身图纸，她终于听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内容，那是其中一个表哥的店员，主动聊起了小时候的事。其中就讲到了自己家的酒吧，要知道，那个时代，自己家的酒吧可是在当地红极一时，主要原因，就是店里有了全市第一个驻场乐队，有了质量很高的现场表演。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刘阳阳发现苏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候，心里熄灭的火苗又开始慢慢燃烧起来，对么，这才是我想看到的剧情走向，接下来是不是就会发现我才是你心中最登对的“女主”了…… “你说的那个驻场歌手，是姓钟么？”苏峰半个小时来第一次开口跟她搭话，让刘阳阳心里小激动了一下。 “嗯，好像吧。”刘阳阳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雀跃，故作淡然的拿起表哥倒给她的柠檬水，小口啜饮着。 店里进来一个蓄着大胡子的男人，满身纹身，几个人一时都不吭声了，只有曾辉一下子站起来，端着杯子凑过去：“师傅来了，喝水么？” 曾辉说服家里支持他开店后，迪哥也入股了，不过不是给钱，而是推了个技师过来。曾辉自己虽然也自学了不少时间，但毕竟年轻，手艺不精，自己开店还是心里没底，所以对于迪哥的主意也不排斥。尤其是见识了这技师的手艺之后，他更是服气了，再迪哥的牵线下直接拜了师，每天都跟在师傅屁股后面打转，想学个一招半式。 这纹身师傅扫一眼店里的几个人，撩开帘子进到后面去了，全程一声不吭。 店里又沉寂了几秒，苏峰又开口了：“那你爸还有他们联系方式么？” 所有人都懵懵的看着苏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刘阳阳。 刘阳阳心底的骄傲得到了很好的满足，她轻轻捋一下耳边的碎发，像是一边思考一边小心翼翼的说：“有吧……我猜。” “真的？” 刘阳阳没想到苏峰这么激动，不过刚才的失落和怨愤也被很好的缓解了，她压抑着上翘的嘴角，昂着头点两下：“我可以回去帮你问问。” “你问这个干嘛？”曾辉从师傅那边回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疑惑的问道。 “你刚才说你是一中的？”苏峰手里拿着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略微前倾些身子，兴致勃勃的看着刘阳阳。 刘阳阳终于等到了苏峰眼里的星星，她觉得自己心跳不自觉加快，之前流失的志得意满和爆棚的信心都慢慢回来了。她微笑着端坐起来，露出自己对着镜子练过很多次的迷人笑容：“你好，师哥。”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刘阳阳的唇角不自觉抖动一下，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保持了她的仪态，有些酸酸的说：“是么？我可是早就知道苏峰师哥的名号了。 “嗷呦……早就听说咯……”曾辉在苏峰胳膊上捶一下：“这可是我表妹，你不要欺负人家……” 苏峰反手锤他一下：“欺负你妹啊……” “本来就是欺负我妹啊……” 剩下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刘阳阳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亮亮的盯一下苏峰，又看一下曾辉，觉得这个表哥还挺有用的。 “你是几班的？”苏峰不理会他们的调侃，带些期待的看向刘阳阳。 “高一四班，刘阳阳。”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是更酷？ 苏峰在学校找到刘阳阳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幸福的都要开花了。尤其是在班上女生艳羡的目光中，她昂着头走出教室的感觉，真是爽翻了。 “那天的事，你回去问你爸了么？”苏峰简单跟她打个招呼，就直接单刀直入。 “啊？”刘阳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苏峰黑莹莹的眸子，她灵光一闪，想到了那天在曾辉店里的谈话，才算明白过来。她本来以为那天只是苏峰想要和自己说话找的话题，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上心，有些失措的组织着语言：“嗯，那个我爸最近出差，还……还没有机会问他……” “哦。”苏峰明显的失望了，眼睛里的神采也失了一半，他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刘阳阳：“没事……那，就什么时候问到了再说。”说完他摸摸口袋，找到早上没来得及喝的牛奶递给她：“没别的东西，这个你拿着吧，先谢谢你了。” 刘阳阳小心的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牛奶，脸一下红了，低着头抿着嘴忍着笑，点点头：“不客气。” 苏峰满意的回了教室，没有在意身边各种八卦的眼神。 刘阳阳回家后和爸爸各种撒娇威胁，老爸磨不过她，终于答应了去找人问问以前酒吧架子鼓叔叔的电话。她觉得事情发展的很顺心，开始幻想苏峰跟自己表白时自己应该怎么样欲拒还迎，怎么样既表达了自己的矜持，又不至于让他真的打退堂鼓。 一晚上兴奋难眠之后，她第二天放学主动找到了苏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真的？太好了。”苏峰情不自禁的握一下拳。 “嗯，”刘阳阳看苏峰那么开心，自己也像吃了蜜一样，她乘胜追击道：“明天我爸说带我去以前的酒吧看看，那边现在开成网咖了，你要不要去？” “好，几点？”苏峰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就看到钟暖阳快速从他们身边穿过，然后又突然退回来，停在楼梯口困惑的看着他。 “那个……”钟暖阳抬头看着苏峰，似乎思忖良久：“你周末要出去玩？” “嗯？”苏峰没料到她会主动搭话，心里一时暗爽，忍不住趴在楼梯上玩味的看着钟暖阳脸上的表情，然后想逗逗她：“要给你打报告？” “我就是想提醒你，咱们门口的网吧被封了。”钟暖阳的脸不知不觉红了，甚至一直红到脖颈处。 钟暖阳又急又恼的样子让苏峰觉得特别可爱，他很少在钟暖阳脸上看到那么纠结的样子，此时更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那么在乎自己和谁出去玩么？ “我知道啊。”苏峰抑制着内心的得意和兴奋，双手抱着臂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故意拉长声调：“我们又不是去那家，你紧张什么。” 钟暖阳慌慌张张的跑走了，苏峰才有些后悔，不该一直逗她。刚才其实很想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说不定可以打听到她爸爸的消息。可是转念一想，等自己打听清楚了，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告诉她，不是更酷？ 第三百四十章 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周末，苏峰按照约好的来到刘阳阳说的那家网咖，只有刘阳阳一个人坐在窗边带着耳机喝着奶茶。 “你爸走了？”苏峰四下张望一下，没有看到长得像是刘阳阳家长的人。 “他今天有事，没来。”刘阳阳摘下一边耳机，有些歉疚的看向苏峰：“我请你喝饮料吧，这家店是我爸投资的，你不是喜欢打游戏么？我也打lol，他们说这里网速可好了……” 苏峰顿时有些泄气，今天来之前他已经设想了打听到消息后自己应该怎么办，是直接告诉钟暖阳，还是自己去把人找出来，每种可能都让他激动的手抖。不过虽然泄气，他也知道转头就走很不礼貌，于是坐了下来：“我现在不打游戏了，不过你要玩我可以陪你玩一局。”他觉得和刘阳阳不是很熟，但她毫不犹豫的答应自己的请求也是很有义气，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自己都欠她人情，而他最不习惯的就是乘别人的情。 刘阳阳开心的拉着他去开了两台机器。开局五分钟，苏峰就发现他小看了这个小丫头，刘阳阳的游戏等级和手速都不在自己之下，让他不由得提起了兴趣，准备认真和她开一局了。 一局打完，苏峰冲着刘阳阳衷心的竖起大拇指，刚才好几次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让苏峰对刘阳阳不由得刮目相看。 刘阳阳得意的甩一下头发，将额前有些湿润的刘海撩起来：“再来一局？” “阳阳！真的是你？”两人对面桌上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刘阳阳开心的喊：“刚才听见你的声音，我还以为听错了。” 刘阳阳似乎有些扫兴的样子，嘴里嘟囔一下，然后挤出个勉强的笑容和对面打个招呼：“你怎么也来了？” 男生被刘阳阳冷淡的态度伤到了，默默的坐下，在电脑间的空隙里冲苏峰点头打个招呼。 “这是我画室的同学。”刘阳阳简单介绍一下，又打起精神招呼苏峰继续来一局：“要不要再来一把？” 苏峰看一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点点头：“行，加你同学一起吧。” 刘阳阳有些不情愿的邀请对面的小卷毛加入游戏，这局苏峰基本没怎么出声，就在默默打辅助，一局完了他拿下耳机：“你们先玩，我去下洗手间。” 从厕所回来时，苏峰发现对面正好是市里的新华书店，而且透过书店敞亮的落地玻璃，他看到了在文学区翻书的钟暖阳。 重新坐下来，他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刘阳阳好奇的问他怎么了，他含糊的说有本参考资料忘了买。刘阳阳很快被游戏吸引，没注意苏峰离开位置，消失了。 苏峰先到吧台将他们三人的网费结了，虽然说是刘阳阳家的产业，但他自觉还是得自己请客，临走又留了一百块钱让吧台服务员一会给刘阳阳拿点吃的，顺便说一声自己先走了。 苏峰在书店找到钟暖阳，却有些踌躇了，本来被自己遗忘的提书券被翻出来后在手里折了又折，不知道该怎么交到钟暖阳手里。 “不好意思，您能帮我够一下上面那本书么？”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小心翼翼的指一下苏峰头顶的一本艺术史，她刚才就一直想找店员帮自己拿，还没看到店员就看到了苏峰站到了那本书下面，于是鼓起勇气请求道。 苏峰顺手将那本厚重的大画册拿了下来，递给她，然后自己叹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谢谢你哦……”女生费力的抱着书，加上手上那一摞，她手上的书已经快抵到她的下巴了。 “我来帮你吧。”苏峰一边说一边将快将她压垮的书拿走几本：“去哪？买单么？” “嗯嗯。”女生突然被卸下重担，感激的点点头，跟着苏峰朝楼下的收银台走去：“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苏峰看着女生买完单，帮她将东西拎到书店门口她的电瓶车框里，刚准备离开，手里被塞了一个精美的笔记本。 “这个你拿着吧，今天谢谢你了。” 苏峰将笔记本推回去，淡淡笑笑：“没事，举手之劳。”说完刚想走，突然灵光一现，转头看着女生：“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第三百四十一章 当然没有 那天和刘阳阳打游戏的时候，她提过第二天曾辉邀请他们一起去滑冰，苏峰说他没空。 刘阳阳看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甘心，一边操作着游戏一边缓缓的说：“不过，他可能有事跟你说。” 苏峰纳闷的看她一眼，但游戏正在关键处，他也就暂时压住没有问。 回家后复习功课，他突然想到了这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打了电话过去。 “你明天找我啥事？” “啊？？咋了，你遇到啥事了？” 苏峰愣了一下：“刘阳阳说你有明天有事找我，我以为上次问你的事有消息了。” “你说张胜的事？听说马上开庭了，其他的我也打听不到啥，不过最近超哥那边异常安静，之前找我们麻烦的那伙人，好久没见了……” 挂了电话，苏峰有几秒的疑惑，不过也隐隐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开始怀疑刘阳阳到底有没有跟他父亲说过这件事，或者她只是想逗自己玩？ 对于女生主动接近自己，苏峰往往有些后知后觉的醒悟，主要原因在于他自己没兴趣的事情，很少花心思去想原因。不过有了之前的张琳作为前车之鉴，现在的苏峰总算聪明了一点，他决定不再找刘阳阳问钟震的事，因为很可能是空欢喜。 前几天白睿叫他去客厅跟他说了一点关于张胜的案子，因为律师是他们花钱请的，所以一些苏峰从不知道的细节也是第一次听说。 张胜打架斗殴的案底算是跑不掉了，因为有不止一个人可以出庭作证，其中包括被他们打进医院的酒吧店员，也有不肯给超哥生意腾位置的小摊小贩，甚至还有一些怨气森森的学生家长，因为他们的孩子被大孩子带着收保护费，被打被骂，不敢反抗，这些孩子中也有不少人指认了张胜就是带头的。 不过最麻烦的还是那起上了电视的少女卖淫案，虽然他一直强调自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可是监控镜头对他很不利。 苏峰不相信张胜真的会帮着超哥他们做那些暗桩，可是他真的了解这些年张胜干了些什么么？每次他来找苏峰，都感觉背负了很多压力，说话也总是吞吞吐吐，尤其是提到他的工作时。 回想他们小时候，张胜从来不会对苏峰隐瞒什么，两个人一起闯祸，一起打架，一起挑战老师的底线，那时候苏峰坚信他们一辈子都会是无话不说的兄弟。 “这些事都不是张胜一个人干的，背后的人也不是想针对张胜，他们有更大的目标。”苏峰思考一下开口道。 白睿和苏华强对视一下，有些忧心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明显么？那些案子都是很久以前的了，而且有些之前警察也出面调解过，现在全部翻出来，我不相信那些小商小贩会抛下生意纠结好几年前的一场冲突……” “你……”苏华强瞪着苏峰，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冲冲：“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案子里也有你的份！” “当然没有！”苏峰也瞪着他，似乎对于父亲的指责很是不满：“不过我倒是想！” 巴掌落到苏峰脸上的时候，客厅静止了，白睿阻拦的手还拉着苏华强的胳膊，她循着声音望向苏峰的脸，五个鲜明的手指印，很快肿了起来。 苏峰还在瞪着自己气的手抖的父亲，没有丝毫的退缩，白睿一边哭哭啼啼的将苏华强按在沙发上，一边到处找医药箱，又想找冰块，忙做一团。 “你……给我滚……”苏华强最近本来就火气比较旺，因为生意上处处碰壁，回家又面对儿子这么不知死活的言论，让他的血压当场上升，此刻更是觉得气息不稳，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白睿看他情况不对，又忙喊人去拿降压药，苏峰皱皱眉，看大家没人顾得上他，转身回了房间，将门锁了起来。 坐在书桌边，他才感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不知道父亲这么火大的原因之一其实是张胜跟律师讲了他们上次在校门口的群架，虽然那事没有人站出来讲过，但是张胜还是说了，也许是想跟律师提前报备，也许是觉得不想有所隐瞒。 律师和苏华强简单沟通了一下后，都觉得得跟张胜打个招呼，不要主动给自己加案子，不过苏华强回家也得和苏峰聊聊。 苏峰轻轻触摸着脸上隆起来的“五指山“，心里除了恨就是恨，他觉得父亲只是看不惯自己，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父亲都只按照自己心里的设定去评判他。如果这么讨厌这个儿子，那为什么要生下自己？为什么那时候一定要把自己带去南方？后来又不顾自己意愿把他强扔进那所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所有这一切都让苏峰觉得父亲只是想折磨他。 第三百四十二章 以后不这样了 张胜被判了一年半，被关进了少管所。 钟暖阳没有去听庭审，因为要考试，不过回家后妈妈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了她。 虽然早料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但是钟暖阳心里还是很难受，尤其是想到还蒙在鼓里的刘梅。上次和妈妈去他们家里看望她的时候，她还在摩挲着张胜小时候的照片默默流泪，当时钟暖阳差点冲动的告诉她，张胜不是不想回来看她，而是来不了，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说了也许并不能安慰到眼前被病魔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母亲。 “张胜这孩子，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妈妈还在感慨着今天在法庭见到张胜的场景：“明明小时候那么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会做那些事……” 钟暖阳摩挲着右手上的伤疤，抿着嘴没有吭声，旁边的周云突然插嘴：“张胜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是不是以前经常给姐姐打电话的那个？” 钟暖阳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打过，不过没有经常。” “我以前还以为他是姐姐……男朋友呢……”最后几个字周云是看着钟暖阳用唇语说的，但是张雪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会，你姐姐怎么会早恋呢，是吧？”张雪笑笑，接着有些怀疑的看着钟暖阳，眼里开始有些不自信。 “当然不是。”钟暖阳皱皱眉，觉得周云的想法简直让人无语，打几个电话就是早恋了？她每天那么激动的帮自己接电话，都在想什么？ “哦。”周云转着眼珠若有所思的样子：“那……” “那什么？”钟暖阳有些厌烦的看着她，觉得她故意卖弄的样子很让人着急。自从上次在校门口等自己之后，周云似乎一直憋着口气，钟暖阳隐隐猜到是什么原因。 “没什么……”周云欲言又止的看一下张雪，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敢让她知道。 钟暖阳不知道周云会不会私下找母亲说一些什么，不过她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不能让母亲知道的，看一下周云缄默的样子，钟暖阳拿起书包回了房间。 钟暖阳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一直没有什么亲厚的情谊。为了“家”里气氛和谐，一直以来她都对周云的小脾气和故意刁难选择了隐忍，这也让周云对她的态度从来就少了一些敬重。 吃晚餐的时候，钟暖阳发现母亲有些心神不宁，还时不时放下碗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钟暖阳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望着母亲，然后看一眼旁边埋头吃饭装无辜的周云，以及同样停下筷子，满脸莫名的继父。 “没事，没事，吃饭。”张雪像是被突然抓住把柄的小学生，匆忙的摇着头拿起饭碗继续吃饭，只是她紧皱的眉心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钟暖阳又看一眼将脸埋在饭碗里的周云，深呼一口气：“你跟我妈说啥了？” 周云一脸无辜的抬起头，疯狂摇头：“没有啊。” “不是云儿说的，就是，那个……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张雪说的有些小心翼翼，好像生怕钟暖阳会因此大发脾气。 钟暖阳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母亲对于自己总该是很了解的，即使周云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话，她总是有分辨能力才对。可是原本应该对自己百分百信任的人，此刻正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的“自首”。 “你说阳阳？不会的，她怎么会早恋？”倒是一向少话的周刚此刻打着哈哈给母亲夹起了菜，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可是……”张雪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样子：“其实妈妈不是不相信你……就是觉得马上高考了，咱们……” 钟暖阳看着母亲的眼睛，看的她开始闪躲：“您觉得可能么？” 饭桌上一时安静了，只有周云吞咽食物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周刚瞅她一眼，她也不服气的瞪回去，同时夹起一块菜嚼的咯吱咯吱响。 钟暖阳看一眼周云，除了厌烦，还觉得心好累，她不明白她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还是只想看到自己和母亲产生嫌隙？ 因为不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钟暖阳干脆放下饭碗回了房间，虽然整件事情很无厘头，透着几分滑稽，但是此刻的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周云讨厌她，她早就知道，也不否认自己也不心水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可是现在她一点不掩饰的针对她，还是让她有些伤心，毕竟，她也曾梦想让大家真的成为家人的。 拿出试卷做了一半，门被人推开了，是妈妈。 “学习呢？”张雪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女儿并没有抬头看她，她犹豫着开口道。 钟暖阳没有回答，咬着笔杆看着卷子上的题目皱眉思索。 张雪又等了一会，轻轻叹口气，转身关上门，默默坐到了钟暖阳身后的床上，等着女儿写完卷子。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钟暖阳做完了一面卷子，开始翻页。 “对不起。”身后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还带些哭腔。 钟暖阳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着默默抹眼泪的母亲。她迟疑了几秒，终于站了起来，又过了几秒，她将手搭在母亲肩膀上：“不要哭了，我不怪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母亲将自己的手放在女儿手上，抬头看着她，眼泛泪光：“我就是觉得你这两年越来越少跟我说心里话了，我怕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懂你……” 钟暖阳鼻头一酸，她蹲下身子抱住母亲单薄的身子，将头埋在她脖颈处：“我都知道。” “其实，”母亲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脊背，缓缓的说：“我知道你学习很辛苦，没有心思去早恋，妈妈不该不相信你……” 钟暖阳心里有些苦涩和甘甜缠绕的味道，她不知道周云这算不算给她们母女了一次互相吐露心声的机会。 “我是收到过表白，不过都被我拒绝了。”钟暖阳诚实的看着母亲的眼睛：“我如果真的谈恋爱了，肯定不会瞒着你。” 张雪欣慰的笑笑，紧紧的抱着女儿：“我知道，我知道，妈妈总是瞎担心你，总爱胡思乱想，以后不这样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要出去 钟暖阳在少管所见到张胜的时候，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穿着少管所的囚服，头发被剃的能看见头皮，最骇人的是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疤，嘴角也肿起一大块，看到睁大眼睛吸凉气的钟暖阳，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怎么是你？”张胜用手遮着额头，坐下后就没有正眼看过桌子对面的钟暖阳。 “你打架了？”钟暖阳注意到他胳膊上也有淤青，她听说过少管所里面会有人欺负新人，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没有，”张胜瞄一下对面的狱警，挪动下身子遮住另一边脸：“不小心摔得。” 钟暖阳满是怀疑的看着他，然后压低身子小声问道：“你在里面还好么？” 张胜往后靠一下，刻意拉开和钟暖阳的距离，同时皱起眉头忽略她的问题：“你怎么来了？你又不是我亲属。” 钟暖阳略微犹豫下，然后看着张胜的眼睛：“我今天去看望刘梅阿姨了，阿姨情况不太好，张叔也病倒了，他们帮我开了个证明，想让我把这些情况告诉你，希望你在里面好好表现，争取可以出监去看看你母亲。” 张胜听到这不由松开遮着脸的手，有些紧张的盯着钟暖阳：“我妈咋了？” 钟暖阳没有说话，她红着眼圈看着张胜，他突然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我要出去，让我出去……”张胜突然激动起来，站起来对着狱警大声喊道。 “激动什么，坐下！”狱警大声呵斥道，然后看一眼钟暖阳：“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外面好了？” “张胜，张胜！”钟暖阳焦急的叫着他的名字：“你听我讲，律师那边已经在帮你打申请了，但是你要冷静，听我说。” 张胜握着拳被狱警按到了椅子上，他本来就青紫的眼睛充了血，显得有些面目可怖，狱警按着他的肩不让他起来：“你再激动，就提前结束探视。” “你只有在这里表现好，出狱探视的流程才会快，所以，为了你自己。” 张胜已经泪流满面了，他目光空洞的看着桌面，嘴唇翕动，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好了，没什么说的今天先到这里。”狱警拍一下张胜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 钟暖阳看着张胜被狱警带走，有些力不从心的无力感，今天主动请缨要来探监的时候，几个大人都不是很同意。 妈妈觉得少管所这种地方不适合孩子去，张叔因为胃疼卧床休息，也劝钟暖阳让律师去和张胜谈。 可是听说开庭前到现在，家里都没有人去看过他，钟暖阳心底很为张胜感到难过。她觉得应该让张胜知道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早点出来，所以她努力说服了几个大人，可是此刻她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也许有律师在场，张胜刚才的情绪也不会那么失控。 心神忐忑的走出少管所，钟暖阳撞上了一个人，她一抬头，对方倒抽一口凉气，原来是杨丽莎。 z 第三百四十四章 小白 钟暖阳看着杨丽莎跟一个长相凶狠的中年男子一起去了门卫，好像也是探望里面的人的。 杨丽莎不是已经出国了么？钟暖阳走出少管所还在恍惚，上学期开始杨丽莎就没有在校园出现了，大家都说她和白雪一样出国留学去了，可是刚刚那个人，明明是她没有错啊。 钟暖阳疑惑了几分钟，就决定不去想它了，她也许是回国探亲，也许是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不过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她在少管所门口打车回了家，打算回家再和妈妈一起去趟刘梅阿姨家，把今天的情况告诉她们，看看律师那边怎么说。 在车上她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听张叔说律师费都是苏峰家承担的，他们除了感激也没有什么办法回馈。钟暖阳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苏峰要求的，但也很敬佩苏峰父母对于旧友的支持，听说刘梅阿姨的医药费也有他们的相助。 到小区门口下车后，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呜咽着凑到她的腿边，一边摇着尾巴，一边昂着头吐着舌头围着她转圈圈。 “小白，这几天你去哪了？”钟暖阳有些惊喜的喊道。她经常会拿吃的喂附近的流浪猫狗，这只小白不仅不怕人，跟她关系也很不错，只要看到她，隔老远它都会摇着尾巴跑过来，一脸的亲昵。只是钟暖阳最近出来喂食都没有看到它，还担心它被管理市容的城管抓走了呢。 “可惜我这回没有带吃的，一会出来给你火腿肠，好么？”钟暖阳蹲下来拍拍它的头，轻声说。 小白好像是听懂了，伸出舌头舔一下钟暖阳的手心，然后就扭着屁股一颠一颠的跑走了。 钟暖阳起身准备进小区的时候，感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仔细一看又没有了。 -----------------------分割线------------------------------------------- 小白一路欢快的跑到了芳芳面馆门前，在一个门口吃面的男生脚边停下，一边摇尾巴一边期待的等着，果然等到了一片牛肉片。 “这小狗认识你了。”旁边坐着抽烟的陈叔在烟雾中眯着眼睛看着苏峰耐心的喂着流浪狗：“你不来它都不敢在我这打转。” 苏峰继续拨拉着碗里的牛肉，自己吃一口面，丢一块肉给地上的小白。 “你家里不给你做饭么？”陈叔抽完一根烟，看苏峰已经将一碗面吃到见底，由衷的好奇道。 “家里最近就我一个人。”苏峰打个饱嗝，擦擦嘴，继续逗地上的小狗。 “你爸妈呢？” “不知道，赚钱呗。”苏峰摸一下小白腌臜的皮毛:“这狗在这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老在这附近捡垃圾吃。好像是以前这里的租户养的，人搬走了，狗就丢在这了。”陈叔收拾着桌面，用脚将挡路的小白踢开：“这附近好多流浪狗，就这只爱往人身上凑。” “哦。”苏峰思索一下，干脆从地上将小白抱起来，仔细观察一下它。这应该是一只不太纯种的博美，被抱起来后就用那黑溜溜的眼珠子认真看着苏峰，吐着舌头不断的喘气，表达着自己的亲昵。 苏峰将小白放到地上，对它点点指头：“要不要跟我回家？” 小白欢快的摇着尾巴，不断的围着自己转着圈圈，似乎真的听懂了他的话。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关禁闭 苏华强三天后才从外地回来，一进门就差点被一只狂奔出来的小狗绊倒。 “这是啥？”苏华强没有防备，脸色都有些变了，不过依靠着常年锻炼的处变不惊，还是能在在狗子的不断跳腾中试着换上自己的拖鞋。 “那是你儿子带回来的流浪狗，说是想要自己养。”白睿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敷着面膜，缓缓的说：“昨天刚给打完疫苗，在社区办了张狗证。” “他人呢？”苏华强将皮包和外套随手扔到白睿身边的沙发上，自己一下子瘫倒对面的单人沙发里，闭着眼睛活动着脖子。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脚边多了毛茸茸的一团，还在蹭他的腿，吓得他下意识的收回腿：“这个狗怎么老往我跟前凑？” 白睿睁开眼睛瞄一下对面，笑了：“刚来的那天就是这么粘我的，这狗子成精了，知道家里谁做主，这是讨好你呢，怕你不要它。” 苏华强听着低头仔细瞅了一眼摇着尾巴冲自己撒娇的小家伙，一把把它拎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小公狗？几岁了？” “兽医说大概两三岁，”白睿小心的将面膜抚平：“我本来不同意养的，但你儿子那个脾气你也知道的，跟你一样一根筋。我答应帮他照顾到高考结束，到时候再看吧。” 苏华强不置可否的哼一下，将还在自己手心呼哧呼哧卖萌的小狗不甚温柔的丢到地上：“就知道给家里找麻烦，他去哪了？” “当然在学校啊，你是不是上班上傻了？”白睿看一下墙上的时钟：“再等半个小时才放学呢，你不饿的话等一下，儿子回来一起开饭。” 苏华强不满的嘟囔一声，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拿起衣服往卧室走。 “你去干嘛？” “洗澡。” “你先别急，趁你儿子没回来，跟你说一下张胜的事。”白睿一把将面膜取开，人也坐了起来。 “他又咋了？”苏华强有些疲惫的重新坐下来，揉捏着自己的眉间。 “他在里面跟人打架，被关禁闭了。” “怎么这么不懂事。”苏华强本来就有些沟壑的眉头皱成了深幽峡谷，脸上也有些愠色：“上次不是跟他说了让在里面不要惹事么？” “这次也不能完全怪他，我也是才听说，原来这间少管所里有不少少年犯都是从那个超哥手下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指示的，那孩子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 苏华强有些怒了：“之前律师不是说能保证他的安全的么，这种事怎么才听说，少管所那边不管的么？”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把他单独关押起来，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保护个屁！当时检察官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张胜又不是不配合，他们想知道的都跟他们说了，这是什么，用完了就不管了？” “现在跟你说就是这个，我已经去检察院找过人了，下面他们应该会和上面协调，看能不能把他转出来，换一个地方，这些信息后续也会保密的……” “妈的……都是些什么事……”苏华强气愤的站起来，拿起手机去里屋打电话去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生日 苏峰回家的时候发现又只有他一个人，不对，还有摇着尾巴欢迎他的小白。 餐桌上摆着餐盘，上面盖着盖子，留着纸条。他没有看纸条，去厨房接了杯水，一口气喝完，背着书包回了房间。 今天早上妈妈还叮嘱他早点回来，爸爸今天出差回来了，一起吃晚饭。虽然知道大人的话都是说说而已，但是今天苏峰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对付，尤其是奶奶又去了疗养院，他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和衣躺在床上，他感觉脸上有些冰凉的触感，伸手一摸，居然流泪了。 果然，没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 早上妈妈叫住他的时候，他面上显得不在乎，但是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期待，之前的每次生日，不是因为爸爸出差就是因为公司有事，大多都是他和奶奶过得，有一次甚至是他一个人在空落落的房间吹着蜡烛吃蛋糕。 后来他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过生日，白睿和苏华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只觉得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在床上躺了一回，他听到了门口呜咽的声音，打开门，小白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小心的摇着尾巴，一副被抛弃的可怜相。苏峰心里一动，俯身抱起它，走向厨房，想找点东西给它吃。 坐在餐桌边看着小白狼吞虎咽的吃着火腿肠，他有些欣慰，至少这个生日不是自己一个人。 苏峰掀开桌上的餐盘，还留有热气，应该是白睿出门前才做好的，他随手拿过旁边的纸条，看了一眼人就站了起来，上面写着：刘梅阿姨去世了，他们去帮忙，让苏峰吃完饭好好学习。 苏峰找出自己的手机拨了电话过去，直到铃声快结束了妈妈才接了起来：“峰儿，回去了？吃饭了么？妈妈今天可能要在这守灵，你爸一会还要回公司处理一点事情，晚上就你一个人了，要关好门窗，知道么？” 苏峰嗯嗯的应着，等到白睿一口气嘱咐完了才有机会开口：“刘梅阿姨……怎么那么突然？张胜怎么办？他知道么？” “嗯，少管所那边已经同意他出来送别了，这会应该在路上了，好了，我先不说了……”那边一阵嘈杂忙乱的声音，电话就被挂断了。 苏峰起身拿着手机就想出门，一直在进食的小白不明所以，晕头呆脑的就丢下吃的跟了上去。 “回去，”苏峰一边穿鞋一边将小白推回去：“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看着家。” 小白似懂非懂的在原地摇着尾巴看着苏峰，直到他将门锁上，才可怜兮兮的叫了几声，然后耷拉着脑袋回了餐厅。 苏峰出门后打了辆车，依着记忆中的地址让司机开去刘梅阿姨的“新家”，那是一次张胜跟他提起过的地方。 到了地方以后，他才发现这里一片都是和他们之前的厂区家属院一样的老城区，建筑错综复杂，低矮的楼宇密布，苏峰彻底迷失了方向。 他正准备打电话给母亲，一对拿着盆盆罐罐的中年夫妻认出了他，准确点说是其中那个阿姨叫出了他的名字。 第三百四十七章 灵堂 苏峰好久没有见过钟暖阳的母亲了，又是夜色朦胧，反应了片刻才认出来。他站直身子和看起来身形单薄的张雪问个好，又和旁边陪同的周刚打个招呼，一副难得的乖巧模样。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张雪一进大门就看到徘徊的苏峰，带着关心问道。 苏峰看张雪手里抱着一盆香蜡纸钱，周刚也拿着很多祭奠物，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去干嘛的。 “我来帮您吧。”苏峰自然的上手接过张雪手上的东西，让他们先走，自己在身后跟着。 “你爸妈知道你来么？好孩子，你呆在家里就好了，大晚上的……”张雪手上一下子空下来，有些被他恭谨的态度感动到。 今天钟暖阳也想跟着来，被她拒绝了，觉的这种场合不太适合小孩子，毕竟是晚上，一来怕孩子们直面死亡冲击太大，二来他们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三就是马上高考了，现在的时间太宝贵。所以看到苏峰，张雪才那么吃惊。 苏峰默默走在他们身侧，没有说话，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空荡荡的家其实比灵堂好不了多少。而且，他也想看看张胜现在的状况，之前他说想去探监，爸妈都说不符合探视条件，没办法安排。 唯一安慰的就是，张胜的案件在爸妈的安排下比预期的少了好几年的刑期，而且在少管所表现好的话还有可能减刑。 不过苏峰心里还是替张胜觉得不公，明明所有的坏事都是超哥指使的，但最后除了他手下几个挡刀的头目，他没有伤到分毫。前两天还在电视上看到他满面春风的在给楼盘剪彩， 心思不定的想着这些杂事，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刘梅他们楼下，灵堂就设在了楼下的空地上，灯火辉煌。苏峰一眼就看到了在里面捋着袖子安排大家干事的妈妈。 “你怎么来了？”白睿看到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又不放心：“你吃饭了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需要我做什么。”苏峰看一眼哭倒在棺材上的张叔，再看一下旁边忙碌的众人，沉着的问道。 “需要……啥都不需要，你赶紧回家去吧，这里忙乱的，你能帮上什么……” 白睿话音刚落就看儿子帮着搭帐篷的人扶起了旁边的花圈，然后有人过来问她东西在哪，她转身去帮着找，也就顾不上苏峰了。 正忙乱着，门口跌跌撞撞挤进来一个人，推开身边的人，扑通一下跪倒了灵堂前面。 正在灵堂旁边帮着烧纸的苏峰，一下就看到了穿着囚服的张胜，他身后还站着两个警察。 苏峰扔下手上的东西站过去，旁边的人看着张胜的穿着和他身后的警察，都有些退避三舍的意思，很快让出块空地。 “张胜。”苏峰在他身旁跪下来，看着他趴在地上抖动着肩膀，哭的没有声音，默默的帮他点了一炷香。 手里的香着了三分之一，苏峰忍不住拍拍张胜的肩膀，拉他起来：“先去上柱香吧。” 没想到张胜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推开苏峰，踉跄的站起身，看看周边的人然后将目光放到跌在地上的苏峰身上。 “猫哭耗子，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说完他一步三跌的走到半掩着的棺材旁，看着里面母亲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他脸上的肌肉剧烈抖动着，露出一副似哭似笑的表情，然后就是朝天大吼了一声：“啊！~~”吓得身边的人都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那两个警察反应很快的上前将他一边一个钳制住：“出来前都跟你说了，这次出来是特例，你控制一下。” 张胜没有过多挣扎，最后看一眼母亲的脸，扭过头去：“带我走。” 两个警察互相看看，有些诧异，有一个还想问他要不要上柱香再走，张胜又喊了一声：“带我走……” 其中年纪大的警察看一下四周，点点头：“走吧。”说完对另一个同事点点头，然后二人推着张胜离开了噤若寒蝉的灵堂。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团乱麻 周围小声的议论声逐渐变大了，很多人都在猜测张胜和刘梅的关系，在场的，除了瘫坐在一边目光空洞的张叔，没有人知道刘梅还有一个坐牢的儿子。而张叔，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张胜出现的时候他也只是抬了下眼皮，就继续机械而缓慢的整理着手上的纸钱。 苏峰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伸着一只手想要阻拦一脸严肃的警察，但看到张胜面如死灰的样子，他心里咯噔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刚才张胜的失控让苏峰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来想要宽慰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在张胜经过他面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叫了两声他的名字，可是对方低垂着眼眸，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白睿和张雪在张胜走了之后才抱着几床棉被和厚衣服从楼上下来，周刚扛着一台电暖气，已经深秋，夜里的寒凉还是有些厉害。 三人感觉到灵堂内众人的气氛有些不对，有人主动凑过来跟她们讲了刚才发生的事。白睿和张雪对视一下，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追了出去，可惜已经晚了，警车已经开走了。 苏峰也跟着她们追了出去，看着已经开远的警车，两个大人忍不住遗憾的唏嘘。 “怎么就走了，不是说可以待两个小时的么？”白睿一边喘着气，一边不解的埋怨道。 张雪弯着腰捂着肚子，摆摆手：“就……就上去那么一会……这孩子怎么这么来去匆匆的……” 苏峰望着远处还在隐约闪烁的警灯，想到刚才张胜像看杀父仇人似的瞪着自己的眼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刚才怎么不拦着他们点？”白睿刚想起来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哪有来吊唁这么潦草的？香都没有上一柱就让走了？” 苏峰心里一团乱麻，怀疑刚才自己看错了，张胜怎么会对自己用那么狠毒的语气说那些话。同时，他也看到了张胜脸上青肿的伤疤，他想象不到这些日子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张雪察觉到苏峰的情绪不太对，她用眼神提醒一下白睿：“孩子应该是累了，太晚了，还是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白睿有些犹豫的看看苏峰，又看看张雪，她本来打算今天留下来处理一下明天出殡前的准备工作，可是心里又有些放不下孩子。 “你带着孩子早点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周刚呢，明天早上出殡的时候再过来就行了。”张雪推着苏峰对白睿说：“回去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生活就是这样，咱们活着的人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苏峰没有特别抗拒这个提议，说实话，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回避去看刘梅阿姨的遗体。他以前总觉得死亡对于自己是件很遥远的事，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很多事都远远在他的预期之外。帮着整理祭台，整理香烛，摆放花圈……沉浸在周围人或痛哭或悲戚的情绪中，他才知道自己高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至少现在，他脑袋还是懵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场梦 “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苏峰苍白着脸说完，没有过多解释，就离开了两人，朝着小区外面走去。 “唉，这孩子……”白睿追了两步停下了，她知道苏峰的脾气，这时候追上去又得和他吵一架。 苏峰在昏暗的路灯下一路走到大路上，挥手拦下一辆车。 从下午开始他就觉得有点头重脚轻，现在头痛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灵堂里反复播放的佛经还是刚才出来时吹得那股冷风。 到家后小白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烈，可是苏峰已经提不起精神应和它了，踢开它换上拖鞋，他就直接跑去了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苏峰觉得刚才弥漫在五脏六腑的线香和纸钱燃烧的味道也都被马桶冲走了。 苏峰坐在厕所的地上缓神，小白在门口嘤嘤嘤的不敢进来，直到看到主人抬手招呼它，它才重新恢复精神，摇着尾巴欢快的跑到了他身边。 “香肠吃完了？”苏峰摸着小白的脑袋，看着它欢欣鼓舞的模样，似乎也有了一点精神。 苏峰从小就不怎么生病，生病也没去过医院，一般抗两天就过去了，所以今天的难受他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苏峰觉得有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了，不过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外面餐桌上还摆着丰盛的晚餐，苏峰给自己乘了一杯热水，一口气喝完，就回房间捂着被子睡觉了。 恍恍惚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张胜在和一伙人打架，那伙人很快就将张胜踢倒在地，对着他的头和肚子拳打脚踢。苏峰想大喊一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动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 张胜在远处毫无波澜的看着自己，他的目光里写满了“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苏峰又急又怒，想要挣脱自己的手脚，却看到被打倒在地的张胜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和那伙人一起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苏峰发现了他们手上拿着的明晃晃的砍刀，再看张胜看着自己凶狠的眼光，他心底竟然升起一股恐惧。他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一边拼命挣扎着手脚，一边努力的想要喊出声，想让他们住手。 好不容易自己的手脚能动了，却发现场景一变，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身边的张胜不知道讲了个什么笑话，逗得周边的小孩哈哈大笑。只有他觉得无聊，四下张望的时候发现人群后面的钟暖阳和他一样，都没有笑。 他站起来走向还扎着两个小冲天辫的钟暖阳，问她为什么不笑，她抬头不屑的看着自己：“关你什么事？你不知道你自己很讨人厌么？” 然后张胜听见也过来取笑他，笑他自讨没趣，钟暖阳最讨厌的就是他，难道还有人不知道么？周围的人像是听到了比刚才更好笑的笑话，各个笑的前仰后合，聒噪的笑声让受不了的苏峰想喊闭嘴，可是那两个字怎么也发不出来。 正焦急间，场景一变，自己又跪倒在了一个灵堂里，只是墙上挂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奶奶的照片。他像是突然踩空了般受到惊吓，回首看看身边的人。旁边站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姑姑，以及捂着嘴呜咽的表姐，对面是红着眼眶的父亲以及不断给亲友鞠躬的母亲。 大家似乎都看不见他，所有人都在对着他的方向致哀，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跪在奶奶的棺材上，看到里面奶奶安详的面孔，苏峰心里一恸，睁开了眼睛，幸好，这些都是一场梦。 第三百五十章 也许 苏峰满头大汗的挣扎着坐起来，外面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他还在刚才的梦魇中久久缓不过劲来。 忍着要裂开的头疼，苏峰穿好衣服准备去上学，可是脚穿到拖鞋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酸软无力，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在地上等着身体恢复力量，他感觉梦里的那股无力感似乎不肯放过他，让他气恼到抓狂。 小白听到他的动静从客厅的狗窝里爬了出来，见到他露面立马开心的摇着尾巴迎了上去，可是小主人根本没有理会它。小白眼巴巴的看着苏峰从厨房抓了包牛奶就步履虚浮的朝大门走去，然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小白正嘤嘤嘤的垂着脑袋哀怨，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小主人没什么表情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见他将书包丢在玄关，径直走向客厅，小白有些迷惑的站在原地摇着尾巴，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上去。 片刻后，一碗香喷喷的牛奶就被放到了自己鼻子地下，小白激动的扑朔着尾巴扑了上去。 “还有这个。”苏峰费力的咬开火腿肠的肠衣，将它放到牛奶盆旁边，摸摸小白的脑袋，拎起书包，又走了。 钟暖阳早上起的比较早，在去学校之前先去了一趟灵堂，给刘梅阿姨上了一炷香，帮着打扫了下灵堂的卫生，才急匆匆赶去学校。 快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峰家的车停在了校门口，看来他也来晚了。 刚才在灵堂听妈妈说苏峰昨晚很晚才回家，此刻看他冷着脸下了车，钟暖阳想象不出他在灵堂帮忙用这张脸会不会遭别人腹诽，也许那种场合也没有人会注意他的表情和态度。 从知道刘梅阿姨去世开始就在心底浮荡的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涌动，让钟暖阳觉得苏峰今天看上去比往日温情了许多，也许可以找他聊聊这些日子有关刘梅阿姨和张胜的事情，一些自己觉得困惑无力的地方也想听听他的看法。这样想着，钟暖阳不自觉加快了步伐，朝着苏峰走去。 离他两三米远的时候，钟暖阳才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刘阳阳，也许她一直在校门口等着，只是自己没有看到。 由于对于刘阳阳的嫌恶，钟暖阳的步伐自然的减慢下来，但由于距离不远，他们的一些零星谈话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 “她爸……”刘阳阳松软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飘出来的，只能听见两个字。 这两个字像颗石子般准确的击中了身后钟暖阳的心，她知道偷听别人说话很不道德，前一秒已经迈出步子准备拉开和他们的距离了，但是这两个字像是索身咒一样将她拉了回来。 “你关心那些干嘛，跟你又没有关系……”苏峰的声音浑厚但今天明显带着鼻音，应该是感冒了。 “你那么凶干嘛？”刘阳阳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然后满面怒气的瞪一眼身边的人，还好她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身后的钟暖阳。 钟暖阳看着扬长而去的刘阳阳以及明显有些无精打采的苏峰，失去了方才找他聊一聊的冲动。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可笑至极 苏峰发现钟暖阳紧绷着嘴角从自己面前走过时，一瞬间以为自己从梦中穿越了。她眉头微皱，一本正经的无视自己，好像只要自己碰她一下，她就会昂着头一脸不屑的说：“关你什么事，我最讨厌你你不知道么？” 苏峰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立在原地将那股难受劲压下来，才睁开眼睛继续往前走。这会功夫，钟暖阳已经上了教学楼二楼，苏峰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的眼神，对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立马收回目光，快速转过楼梯角，消失了。 心里的失望，抑郁，怒火似乎一下子都涌上了他的心头，让苏峰瞬间恢复了力量。他回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做了那么多，本以为钟暖阳会感动，或者至少有那么一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现在看来似乎全都是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可笑至极。 苏峰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但是周围的人退避三舍的觉悟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心。随着上课铃走进教室后，他发现自己的座位居然被人占了。 占他座位的是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戴眼镜男生，看着苏峰满脸杀气的走近自己，他下意识的拿着手里的课本站了起来：“你……你要干嘛？” 苏峰没有和他废话，冷着脸将桌上的书扫到地上。在刚进教室的班主任的注视下苏峰将桌兜里的书包潇洒的抛到了教室外面，然后在全班的注目礼下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即使旁边还立着呆若木鸡的眼镜男。 “怎么回事？”班主任好不容易闭上惊讶的嘴巴，看着后排几乎哭出来的眼镜男和一脸大义凛然的苏峰，一时搞不清状况：“周鹏，不是让你自己找空位子坐么，怎么……你先把书包捡回来” 说完，他不满的瞪了一眼满面无所谓的苏峰，后者迎着他的目光甚至挑了挑眉，然后自在的低头看起课本来，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无关。 周鹏是新来的插班生，他无辜的看看自己被扔出去的书包和满地翻滚的文具，忍着委屈先将它们收了回来，然后在老师的示意下在后排靠窗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苏峰，你下课来一趟办公室。”班主任忍着想当面斥责他的冲动，强咽下一口气盯着苏峰说道。 苏峰翻着书“哦”了一声，惹得沉寂了多时的教室里传出一片低沉的起哄声。 新同学今天一进教室就找到了苏峰的位子，因为上面一本书都没有，他自然的以为没有人坐。旁边除了有几个女生疑惑的不断看他，居然也没有人提醒。 大家从苏峰进门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很多人都在猜测一会两人会不会因为座位大吵一架。这新同学虽然体格不小，但看起来更像书呆子一个，能是苏峰的对手么？ 但明显这次不仅新同学本人，大家都被苏峰出现时所带的低沉气场给吓到了，很多人甚至担心他会动手打人，然后伤及无辜。直到看到他坐下来开始翻书，一些人绷着的神经才开始放松。 第三百五十二章 麻雀 课间办公室里，苏峰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他塌着肩，手背在身后，熟练的找到一个舒服的站姿，以迎接班主任的狂风暴雨。 “你这两天不舒服？”班主任坐在靠背椅里上下打量一下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孩，深吸一口气尽量温和的开口。 苏峰有些意外的看着班主任，半晌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没有。” “你要是有啥不舒服和我说。”班主任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一口茶水，抬头看着苏峰说：“回去和同学好好相处，你们离毕业也没几天了，以后回想起来不要都是打架斗气，留下些好的回忆不好么？” 苏峰皱着眉头还想反驳几句，班主任又继续开口了：“你最近的学习态势还是很值得表扬的，好几个老师都找我夸你了，说你上课不睡觉了。我觉得这也说明了你自己的态度，知道现在该干什么。马上高考了，不要再因为乱七八糟的其他原因耽误了自己，你明白我说的么？” 苏峰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是碍于班主任态度温和，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将一大早就郁结在心底的气闷先抛到脑后。 回到教室后，看到不少同学聚在周鹏旁边，一看到苏峰，大家都瞬间开启了静音模式。 苏峰想到刚才老师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这个班上呆了两年，但是能说的上话的好像没有几个。尤其是分班以后，以前一起打篮球的几个兄弟都被转到其他班上去了。 剩下的男生要么和张帅关系很好，看不惯自己，要么就是埋头学习，看不惯他和张帅。有几个性格开朗的女生倒是乐意找他玩，可惜碰了几次冷钉子后，也就慢慢淡了。 苏峰在位子上坐了不到一分钟，旁边有人递个纸条给他，他心无波澜的展开一看，有人约他放学后在校门口见。 苏峰第一时间看向了那个新来的插班生，刚才听班主任说他是从外地回来参加高考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会惹事的，但是除了他，一时也想不到谁会写这么有挑衅意味的纸条给自己。 周鹏没有看他，在和前座的男生聊着自己以前的城市和学校，言语中都是对这小城的不屑与不满，怪不得刚才围成一堆的人只剩下兴致缺缺的一个听众。 “那么看不上，还费劲回来干嘛？大城市容不下你？”苏峰忍不住转身朝着周鹏的方向冷冷的道。 “我……我又没跟你说……”周鹏明显有些慌乱，说话时音量逐渐变小。早上的遭遇让他感到窝火和憋屈，第一天到一个新环境，居然被人那么屈辱的对待，搁谁也受不了。但是苏峰一看就是那种校霸级的人物，他知道自己不敢真的站起来和他叫板。听着前面轻声嗤笑的声音，想到自己在新同学心目中的形象，更是让周鹏心烦意乱。 “我也没跟你说，说你身后那只麻雀呢……”苏峰将身子靠在身后的墙上，用一只脚抵着书桌，故意用手掏一下耳朵：“叽叽喳喳的，吵得我耳朵疼。” 前面几个早就对周鹏的论调不满的同学都起哄般的哄笑起来，然后大家在上课铃响声中吵吵嚷嚷的结束了各种对窗外麻雀的调笑，只有周鹏一个人脸红到了脖子根，一脸恨意的看着那些起哄的人。 第三百五十三章 冰冷和恨意 课间操的时候，钟暖阳注意到苏峰站在队伍后面动都没动，每次做转体运动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手插兜站在原地接受全体人员的“检阅”。 有几次目光交汇的时候，她感受到了苏峰眼中的冰冷和恨意，让她心底更是不济，觉得早上居然会觉得他亲近，真是脑袋被香炉熏晕了。他完全就是和刘阳阳沆瀣一气，不知在背后诋毁过自己多少回。这么想着，她再看回去时的眼光中恨不得加点刀子，至少也要让他心里也难受一下。 最后一个转体运动回头的时候，苏峰不见了。钟暖阳下意识四处看了一下，发现他居然不等课间操结束，就自顾回教室了。 钟暖阳一开始有些开心，觉得自己取得了眼神战的胜利。可是高兴了不到半分钟，她一边机械的做着动作，一边惊讶的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有一些失落和伤感。 除了她意外，还有一些人也注意到了苏峰的离开。其中就包括隔壁班几个男生，他们互相使个眼色，然后也想开溜，结果被及时出现的班主任堵了个正着。 “你们去哪？还能做几次操？这么急着干嘛去？” “那个……” “你别管别人，顾好自己就行了……” 钟暖阳忍不住心里唏嘘一下，连老师都要看人下菜么？ “他们班主任给他批假了，你们跟我请假了么？” 几个男孩灰溜溜的站回队伍，老实的等到早操结束。只是等老师走了，其中一个马上迫不及待的说：“听说苏峰今天把他们班新来的弄哭了，够厉害的。” “就是那个戴眼镜的？为啥？惹着他了？” “不知道，看着不顺眼吧，我也是听他们班人说的。” 听到这里早操结束了，周边一片嘈杂，钟暖阳看一下三班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个戴眼镜的高个男生，在周边呼朋引伴的场景中，他立在那里有些木然和无助。钟暖阳收回目光的时候，才发现他前面站着冲自己扬眉微笑的张帅。 “今天我在车站等你好久。”张帅穿过人海走过来，微笑着看着钟暖阳。 “等我？不是说以后不用等我么？”钟暖阳看着张帅鼻子上的那道疤，心里和第一次看到一样感到内疚。 “你昨晚又熬夜了吧，这个给你。”张帅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瓶浓缩咖啡，递给钟暖阳。 “不用，我有风油精。”钟暖阳没有接：“你自己留着吧，以后不用等我上学，我现在都提早出门。” 张帅看钟暖阳没有伸手，等了一下才讪讪的收回来：“那你今天到学校怎么呢么晚？路上遇到啥事了？” 钟暖阳没想到张帅居然关注到自己早上到校的时间：“有点事……你怎么知道我来晚了？” “你从我身边过去都没发现么？我见你好像心情不好，就没敢招惹你。早上遇到啥事了？” 钟暖阳回想一下，确实没有注意到张帅，有些抱歉的解释道：“不好意思，可能……可能没睡好。” 张帅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然后顺着钟暖阳的目光看了一眼在校园角落里和老师谈话的周鹏。 “你认识他？” “不认识。你们班新来的？” “嗯，听说是专门回户籍地参加高考的。” “哦，”钟暖阳状似恍然的点点头，带点不经意的问道：“苏峰把他弄哭了？” 张帅抿着嘴没有吭声，钟暖阳没有等到回答，回头纳闷的看着他，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钟暖阳有些奇怪的看着张帅不辞而别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让他那么失望。 第三百五十四章 晚归 放学时钟暖阳故意晚走了一会，虽然不确定张帅经过课间操时的那些小摩擦，还会不会等自己。 经过上次在公交车上发生的意外，她发现自己现在和张帅的关系有些尴尬的暧昧，这让她头疼不已，也许拉开彼此的距离，时间和紧张的高考压力自然会冲淡一切。 钟暖阳在闲暇的时候也思考过事情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她还记得之前在咖啡馆里被白雪逼问是不是喜欢张帅时，自己有些懵懂和迷惑的感觉。她承认自己很享受和张帅在一起时轻松的氛围，尤其是他在细节上的细心，总会让她心里一暖。可是看多了他对其他女孩一视同仁的体贴后，那种温暖和感动似乎也在慢慢消散，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后来张帅不再等她们一起上下学，钟暖阳刚开始没有多想什么，直到那次篮球赛看到一脸担心的张琳挽着他的胳膊。 当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除了尴尬，更多的是困惑，她不明白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后来在张琳的示威下，张帅明确表示要和自己拉开距离，钟暖阳并没有感觉到白雪形容的那种心如刀绞的痛，只有一些无语和屈辱。也许就是这时候，她彻底理清了自己对张帅的感情，如果她之前的喜欢是一朵蠢蠢欲动的萌芽，那在它还没有出土的时候，就已经被张帅自己拔出来扔到了院子外。 所以，钟暖阳并不明白张帅突然掉转头跟自己表白的原因是什么，事实上，她也并不是很想知道。现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大家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忘记那天站台上的对话，就像以前那样做一个普通朋友。可惜，张帅似乎不这么想，尤其是那次从诊所回来后，钟暖阳的关心和内疚似乎被他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感情。 在教室里做完最后一道物理大题，钟暖阳抬起头活动一下脖子，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快黑了。看一下时间，她收拾好书包朝校门走去。 校园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寄宿生都提前回宿舍去了，走读生也基本上回家了。只有几个高三的教室还亮着灯，教室里也不剩几个人。操场上零零落落有几个体育生还在打篮球，他们中有人回头看一下经过的钟暖阳，就继续开始抢球上篮了。 钟暖阳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连着两天没有睡好，现在觉得全身酸痛。出校门后发现外面还有不少没回家的学生在晚上才出来的小摊前买着小玩意和零食，她对那些没有什么兴趣，径直穿过他们朝车站走去。 自从门口的网吧被查封以后，学校门口各种奇怪的人少了很多，小黄毛他们也再也没有出现过，让钟暖阳一度觉得很安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从出校门口开始，她眼皮子就一直在跳。 刚转过卖烤豆腐的摊位，钟暖阳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坐的公交马上要进站了，她想都没想就跑了起来，眼看马上就要跨上公交站台。钟暖阳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尖锐又刺耳的声音，然后整个人被毫无征兆的重重的撞飞了起来，落到了地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疾驰离开的摩托车后轮。伴着周围喧嚣的叫喊声，一股热热的液体流进了她的眼睛，闭眼的那一刻，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恍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漫长的时间 钟暖阳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到了医院病床上，旁边是冰冷的医疗器械和忙着操作的护士的背影。她试着张口询问，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喑哑。 钟暖阳的动静惊动了坐在病床另一侧的人，他几乎是立刻蹦了起来，激动的一把拉住护士的衣襟后背，大喊着：“她醒了，她醒了！”。 护士正在检查着滴落的液体，仔细调节着胶管的长度，此刻也急忙忙完手上的动作，转身查看起钟暖阳的状态。 “怎么样，先别急着起来，等一下我叫医生过来。”护士一边按住挣扎着想起身的钟暖阳，一边吩咐对面的人先看好她，然后就步履匆忙的朝病房外面走去。 钟暖阳这才勉强认出旁边一脸惊恐表情的正是张帅，他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应该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只是她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还有自己是怎么躺到医院的病床上的。 “你……你流血了……”钟暖阳指着张帅校服上的一片血迹，有些吃力的提醒道。 张帅眼里都是泪水，他抹一把脸，没有去关注自己的衣服，满是紧张的看着钟暖阳：“你怎么样？哪里难受么？头疼的厉害么？” 钟暖阳下意识的伸手摸一下自己一直觉得紧绷的额头，才发现自己头上缠着绷带：“我……我这是咋了？” “你不记得了？刚才在车站，你被车撞了……摩托车……”张帅回忆着自己见到钟暖阳满脸是血的样子，当时他一度以为她要死了…… “刚才？”钟暖阳对他说的内容没有一点映像，甚至不记得自己去了车站，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起床后去了刘梅阿姨的灵堂，然后……她痛苦的摇一下头，觉得一阵恶心，想要呕吐。 医生正好进来，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忙吩咐护士拿个盆子过来：“先不要乱动，估计是脑震荡。” “她家人呢？”医生一边抽出笔在病历上写着什么，一边瞄一下旁边紧张无助的张帅。 “说是在路上了……”张帅刚才已经联系了钟暖阳家里，他有些害怕的看着医生：“她，没事吧？” “一会做个穿刺，还得拍个ct……”医生看着钟暖阳一阵干呕后又被护士扶着躺下去，一边记录一边说：“得等家人来给她签字，不过能醒过来就是好事，你先陪着她，不要让她乱动。” 钟暖阳躺在床上乖乖的配合着护士的安排，她还是觉得很匪夷所思，可是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求助旁边松一口气的张帅。 “你送我来医院的？” 张帅欲言又止的看看钟暖阳，最后点点头，然后又有些不放心的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是谁撞了你？” 钟暖阳想摇摇头，想到护士的嘱托，改成轻微摆摆手，想一下又问：“我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 张帅看一下手表，抬头说：“晚上九点半，你昏迷了一个多小时。”他自己说完，也有点不相信，感觉这一个多小时有些过于漫长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打120 因为张叔的女儿生病了，晚上没人来接苏峰。他在教室写完卷子，又去了一趟学校后门的宠物店，买了一袋狗粮和几样宠物零食，才晃晃悠悠的朝学校外面走去。 苏峰先看到了那辆驶过来的摩托车，只凭刹那间的反应，他就知道那是冲着自己而来的，本能的往后退的同时，一个突然从后面跑过来的身影先于自己撞到了毫无减速的车上。 摩托车上的人也被甩了出去，倒在了苏峰前面五米处。可惜车手反应很快，没等苏峰丢下手上的东西冲过去，就已经踉踉跄跄的扶起车一发动，跑了。 苏峰在大脑空白了两秒后才认出躺在地上的人，他看着汩汩的血从钟暖阳头上的伤口流出来，几乎立刻扔下书包跑了过去，跪在她身边，手足无措一会后，用手捂住她头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冲着周边吓呆了的众人怒吼道：“打120，120！快点啊！” 他之前打篮球没少受过伤，知道这种情况不能随便搬动伤者，因为不知道哪里有内伤，他一边驱赶着身边看热闹的众人，一边摸着自己的口袋，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 苏峰焦急的抬头查看，听到旁边一个路人在紧张的跟电话里报告着地址，半天说不清楚是什么路口，他一着急直接将电话抢了过来，迅速的将地址报过去，确认对方最快也得10分钟到达现场。旁边还有人在打110报警，有人看到血后吓得尖叫，但苏峰已经听不见了。 挂了电话后，苏峰一边试图用手捂住钟暖阳额头还在流血的伤口，一边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感受到手心里钟暖阳血液的热度，苏峰觉得昨晚梦魇的内容又渐渐禁锢住了他，让他全身冰冷。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不自觉的发抖。 120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苏峰感觉已经过了几个世纪。他红着眼眶盯着医护人员将担架放到自己身边，将钟暖阳小心的放到上面。他们催促着要拿开他的手的时候，苏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一丝哭腔：“血……她流了好多血，快帮她止血……” 苏峰一只脚已经迈上了救护车，却被人一把拽了下来，他骂了一句脏话刚想发火，发现对象是抱着篮球的张帅。 张帅头上的汗还没有干，一看就是刚打完篮球出来，他看着救护车上的钟暖阳一脸震惊。转头就责问双手鲜血的苏峰：“这怎么回事？你干什么了？” 苏峰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抓着扶手想要继续上车，张帅这回更是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死命不放。在车上的医护人员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谁跟车？来一个人。”苏峰闻言试图甩开张帅手：“滚开！”但被他一句话就给定住了：“你害她还不嫌够么，你让开。” 看着张帅快速的扔下篮球爬上救护车，然后车门哐啷一声关上，鸣着笛一路呼啸而去。苏峰气愤的将地上的篮球一脚踢开，想想气不过，伸手拦下路过的出租车，车刚开了几米，又极速停下，苏峰跳下来，将路边钟暖阳散落的书包捡了起来，重新上了车。 第三百五十七章 他们是谁 苏峰在医院门口看到了救护车，跳下出租车追过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进了急救室。 他在急救室外面遇到了抱着头一脸懊悔的张帅，看到苏峰急冲冲的跑过来，他先是有些惊讶，继而突然气愤的站起来一把拦住了他。 “你来干什么？”张帅按住苏峰的肩膀，有些气恼的问。 苏峰停下来使劲拨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让开。” “为啥你啥事没有？”张帅红着眼眶，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盯着苏峰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咬死他。 苏峰回头死命看着他，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又从脑海冒了出来：“你知道那摩托是冲我来的？” 张帅目光停滞了一下，接着眼神开始有些闪躲，他松开抓着苏峰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下换苏峰一把拽着他的衣领不让他躲闪：“你知道他们是冲我来的是吧，是不是你安排的？” “你不要乱讲，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张帅被拽着领子动弹不得，显得有些狼狈，他握着苏峰的手腕让他松开，对方却抓的更紧了。 “话说清楚，他们是谁？”苏峰紧抓着他话里的漏洞不放，语气也开始透着狠厉，让张帅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你先松开。”张帅死命挣扎，衣领都被拽变形了，也没有脱离苏峰的控制，两个人正扭打成一团，护士推开门出来了。 “你们这是干嘛呢？她家人呢？”护士拿着一堆单据，看着两个毛头小子互相撕扯，很是不满，她先四处看了一下，确认只有他们，更是一脸的不信任。 “刚打了电话，他家人都不在家。”张帅急忙从苏峰手下挣脱开来，转头对着护士紧张的说：“她怎么样了？” “没生命危险。”护士云淡风轻的说完，又开始皱眉：“没人给她签字，这检查怎么做？” “签什么字，我来。”苏峰甩开张帅的衣服，紧张的走过来。 “你是她什么人？”护士看着他略显青涩的脸和身上的校服，有些犹豫。 “我是……” “我是她男朋友。”张帅从护士手里抢过单据，瞄一眼身旁明显僵住的苏峰，有一种一雪前耻的得意感。 苏峰无奈的闭上眼睛，咬着牙没有骂出脏话，旁边的小护士看着他们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拿着签好字的东西转身就走，走两步又停下来嘱咐道：“看你们都没成年吧，你们最好赶紧联系到她家里人，不行把老师叫来也行。” “她刚才流了好多血，真的没什么事么？”苏峰听完护士的话，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想到刚才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需要献血么，我可以。”说着还捋起袖子上前了两步。 “不用，需要会叫你的。”护士扫一眼他身上的血渍和他紧绷的面孔，忍不住补充一句：“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最好也和你们家里人联系一下，都是高中生吧？” 护士刚进去，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也来到了急诊室门口，其中一个一眼认出了巴着脖子从门缝里朝里看的苏峰。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以前认识的人 “你怎么在这？”那走在前面的老警官有些惊讶的看着苏峰说，他身后站着的就是上次带苏峰去医院看胳膊的小王警官。 “里面的是摩托车肇事案里受伤的女孩吧？”小王警官惊讶过后很快想到了来这里的目的，他拿起卷宗看一眼：“就是在一中门口的。” “对，那人捉住了么？”张帅先于苏峰开口问道，被苏峰深深的看了一眼。 “她人怎么样，听说撞得挺严重的？”老警官看一下紧闭的病房门，示意年轻警官拿笔记录一下。 “护士说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你们抓到人了么？”这回又是张帅先开口，他执着的样子引起了两个警官的注意。 “快了，你们当时谁在现场？”老警官打量一下两个孩子，将注意力放到了苏峰身上，因为他手上和袖子上的血渍太显眼。 “我。”苏峰咬着牙答应一声，耳边似乎又听到了那辆摩托疾驰而来的声音，让他头疼欲裂，他忍不住甩了一下脑袋，稳住后才继续道：“那车开的太快，我没有看清车牌，是一辆红黑色的重机车，车手年纪不大，应该不到20岁。”他说完又想到什么，扭头看一眼张帅：“不过，你们也可以问问他。” 两个警察互相看看，小王警官拿着笔写道一半，抬头冲张帅扬一下下巴：“行，你先说说看。” 张帅有些怨恨的看一眼苏峰，犹豫一下开口道“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不过我知道他们是冲谁来的。”两个警官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苏峰，然后一起扭回头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的？”小王警官敏锐的盯着张帅。 张帅有些慌乱的挠挠头，正在想怎么解释，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两个护士推着钟暖阳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医生。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围了过去，老警察先开口了：“医生，这小姑娘情况怎么样？” “心率血压目前都比较正常，好在没有脑出血，伤口其实不严重，刚给她输了400cc血，现在就等她醒过来。”医生一边嘱咐护士将钟暖阳推到病房监护起来，一边给警察介绍着病情：“这种情况最害怕的就是颅脑损伤，也就是俗称脑震荡。” “现在先移到病房监护，只要能醒过来，问题就不大。”医生看着苏峰跟着病床走了，忍不住叮嘱一声：“一会她醒来了千万不要让她乱动，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警察跟着他们走到病房，跟护士简单聊了两句，又将苏峰和张帅叫了出来。四人站在走廊中间开始了一场盘问。 “刚才的话没说完，”小王警察看着张帅拿起工作簿和笔，一脸的认真。 张帅知道没办法推脱过去了，他看着两个警察严肃的脸，手心不自觉冒汗，咽一下口水，艰难开口道： “今天放学我看见几个人在学校门口探头探脑的，就留心盯了一会，然后发现了以前认识的人。” 老警察和小王警察都沉着脸没有插话，苏峰也皱眉盯着他，让张帅嘴巴更干了，他舔一下嘴唇，一边思索一边叙述。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们以前学校的，他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张帅瞄一下旁边铁着脸的苏峰，有些忿忿的说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他们亲口告诉你的？”小王警官看一眼苏峰，目光严厉的盯着张帅。 张帅被两个警察严肃的态度给镇住了，他脑海中浮现了电视剧里警察审讯犯人的场景，此刻自己似乎就缺一块手铐了。 “不是，我也是听其他班的人说的，他们今天有人给苏峰递了纸条，让校门口见。”他说完有些不屑的瞅了一眼旁边的苏峰。 “你他妈说啥呢……”苏峰本来一心只关注病房里面，听到张帅的话才回过头来，从刚才早就憋着一肚子火，顾不得旁边还有两个警察，直接上手拎住了张帅的衣领：“谁tm怕了？” 小王警察先反应过来，拿着记事簿先拦住了苏峰：“干嘛呢？” 老警官看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张帅，转头面对满身火气的苏峰：“你先不着急生气，等我们问完问题的。” 小王警官一脸不解的看看自己的同伴，虽然不赞同他的处理方式，但也不好说什么，手下用力将两个人隔开：“好了，继续说，谁跟你说的，他们为什么堵苏峰，骑车的人是哪个？你还知道啥？” 张帅明显有些气馁，他，满是不服气的看一眼老警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苏峰出校门的时候我看到那辆摩托也跟过去了，后来发生了啥，我就不知道了。”张帅说的是真的，他等苏峰走了之后又打了一会篮球，直到后来看到钟暖阳也背着书包下了教学楼。 “你说的叫什么名字？”老警察示意小王警官记下来。 “刘明。”张帅不情愿的回应道，感觉自己成了嫌疑犯似 老警官看一眼苏峰：“他说的这些情况，你都知道么？” 苏峰在自己脑海里回忆着叫刘明的人，半晌摇摇头：“不知道。”顿一下又道：“我今天是收到了一个纸条，以为是恶作剧，就没有理。”他没有说自己留在教室是想把前段时间拉下的学习内容补上，单是想一想，就觉得没有人会信。最主要的，他也不想让人相信，所以就此闭口不言了。 老警察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又问了案发时的一些细节，然后和护士确认了下钟暖阳的情况，临了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了下来，让护士等病人醒了给他打电话，他们再回来给她录口供。 “小伙子，你没去是对的，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也躲得远远的，咱还有前程要奔的，不要和他们纠缠。”老警官和护士叮嘱完，走回来拍着苏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第三百六十章 生日快乐 苏峰本来一直在病房门口盯着钟暖阳的监护仪发呆，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听了这么一段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王警官还在一边问张帅以前的学校情况，还有那个叫刘明的信息。张帅一边回答，一边留意着老警官和苏峰的互动，忍不住皱皱眉。 “为什么就审问我一个人？”张帅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看小王警官收拾好纸笔就准备跟随老警官离开，突然不满。 小王警官愣了一下，看向老警官，两个人都有些乐了。老警官转回来看着不服气的张帅：“小伙子，他是啥样人，我比你清楚。”说完看一眼苏峰，比个大拇指：“走了，电话留给你们了，想起来啥了随时联系。” “她的费用怎么办？不缴费这些检查可能做不了……”刚才拿单据出来的护士又拿着一堆化验单走了出来，看外面还是只有他们两个，有些发愁的说。 “我去缴。”苏峰伸手接过单据，张帅有些不服气的想要伸手去抢，被护士姐姐制止了：“去一个人就可以了，这边留一个人陪着病人。”张帅闻言悻悻的收回了手。 苏峰在大厅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缴完费，因为记挂着病房里的钟暖阳，他不等收费员找完零，抓着一手的票据，一路小跑回来的。路上他就看到了医生带着护士往外走，那小护士看到他眼睛一亮，有些开心的道：“小姑娘醒来了，快去看看吧。” 苏峰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下来一半，他有些激动的将手里的单据往护士手里一塞就往病房跑去。 到了病房门口，苏峰突然停了下来，透过大开的病房门，他正好看到张帅握着钟暖阳的手。两人互相对视着，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苏峰心里却像被泼了一桶冰水，瞬间冷静了下来。 苏峰神情复杂的站在门口，脑海中轮番滚动着上午看到他们两个并肩站在操场时的画面。虽然难受，但是亲眼看到钟暖阳醒过来了，他又有些激动的想哭。 怕被门口路过的护士和里面的两人看到自己落泪，苏峰咬着牙走到了一旁的楼梯间，蹲在地上抱着头无声的哭了出来。 里面的钟暖阳呆愣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急忙从张帅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你，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刚才说话说的好好的，张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过来，一把握住了钟暖阳得手，满是感情的望着她，让她一下子傻了。 “今天都是我不好，不该和你赌气，当时应该直接追上你的，你也就不会受伤了。”张帅满面愧疚的望着钟暖阳，态度诚恳的让她有些受不了。 “赌气？和我？为什么？”钟暖阳觉得他似乎在讲什么平行时空的故事，光是想一下头都要疼的裂开了，最后皱着眉轻捶一下头，放弃道：“我不……能回忆，不过……你是不是……想多了。” “没事，你不要着急，护士说你好好休息就会恢复的。”张帅看到钟暖阳痛苦的样子，忙安慰道：“你记得今天是记号么？” “几号？”钟暖阳闭着眼思索一会，突然睁开眼睛：“苏峰，你见到苏峰了么？” 张帅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铁青着脸半天没有说话，直到钟暖阳一脸疑惑的盯着他，他才尽力缓过神来：“找他干嘛？” “我记得昨天是他的生日。”钟暖阳深呼一口气，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早上本来想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的，但是我想不起来有没有说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是不是喜欢苏峰 钟暖阳看着张帅脸上极度受伤的表情，心里也有一丝犹豫，但理智告诉她还是得打消他对自己的想法，这样对于自己和他都是好事。 病房里除了钟暖阳，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她身边陪着的应该是她的女儿，看样子比他们应该大不了几岁。阿姨睡了之后，那个小姐姐就一直戴着耳机坐在床边看书，可能是感到了这边气氛的异常，她抬头瞄了一下，然后继续拿起了书，不动声色的拿下了一边的耳机。 “你是不是喜欢苏峰？”沉默了半晌的张帅突然开口，话一出口他就看到了钟暖阳飞红的耳朵。 钟暖阳没想到张帅一点弯都不带拐，旁边监护仪上疯狂摆动的波浪线让她尴尬的直扣床：“是。”她缓了一下，闭上眼睛干脆的说。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小姐姐已经摘下耳机，书也不看了，煞有趣味的关注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门口一阵慌乱的声音及时的缓解了钟暖阳的窘迫，张雪几乎是瘫着进来的，她一眼看到病床上的女儿，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她身后跟着的周刚一把扶住她，张雪才有力气支撑到女儿病床边坐下。昨晚到现在她几乎没有闭眼，刚才周云打电话告诉她钟暖阳出车祸了，她差点当场晕厥过去，好在周刚一直在身边支持着她。此刻看到女儿还好好的活着，她真是七魂被吓走了三魄。 钟暖阳先是吓了一跳，虽然自己全身都痛的动弹不得，但还是努力调节好情绪安慰着母亲。中间她抽空看了一眼张帅，发现他在旁边坐卧不宁，连忙跟母亲介绍了一下：“妈妈，这是送我来医院的同学，叫张帅。” “哦，谢谢你！”张雪这次注意到旁边还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她不好意思的抹一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手，站起来伸手紧紧握住张帅的手：“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救了我们阳阳的命，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阿姨，都是应该的。”张帅被钟暖阳母亲的泪水弄得措手不及，前一秒的心碎都被吓忘记了，感到在这里有些多余，他主动让出位置：“阿姨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对，时间太晚了，让叔叔送你回家吧，家里人都知道你在这么？”张雪看一下外面，已经夜深了，有些担心的看向周刚。 周刚连忙站起来，要送张帅回家去，被他拒绝了，两边争执不下，最后张帅只好同意让周刚送他去医院门口打车。 “你不知道刚才来的路上我差点晕过去，你白阿姨打电话找苏峰，也打不通，她以为你们一起出什么事了，还想跟我一起来，还好后面苏峰给她电话了。” “哦。”钟暖阳用手指揪起床单一角，母亲的话让她不由想起来他们来之前的一幕，不知道当时的对话有没有被两位大人听到，光是想想就让她不敢和母亲对视。 “不过听白阿姨说苏峰也在这，怎么没看到他人？”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复仇火焰 钟暖阳被母亲的话震惊到了，她从醒过来开始就没有看到苏峰，也不会想到他也在这里。刚才因为张帅突然的举动，让她有了想要理清两人关系的决心，所以才会故意让张帅误会自己喜欢苏峰。 她原本笃定张帅不会真的去找苏峰对峙，等高考结束，他可能都会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虽然隐隐觉得对不起苏峰这个工具人，但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此刻钟暖阳有些慌乱的和母亲一起打量着病房外面，心里一紧张，监护仪差点报警了。 护士适时的走进来，看一下监护仪，又拿出听诊器检查一番，不放心的问：“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钟暖阳故作淡定的配合着护士的检查，然后随口问道：“今天送我来的另一位同学走了么？” “他呀，缴完费就没见人了。”护士帮钟暖阳重新调好输液阀，叮嘱张雪一会液体快输完了记得按铃叫她，然后转过来继续对钟暖阳说：“你要好好休息，有不舒服的及时叫我。” 张雪谢过护士，细心地帮女儿盖好被子：“我一会给你白阿姨打个电话，看苏峰是不是回家了，我好久没见到他了，这次也该好好谢谢那孩子。” 钟暖阳没有说话，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被车撞，也不明白送自己来医院的为什么会是他们两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下子消化不了，觉得头又开始疼。 苏峰刚才在楼梯间看到了张雪和周刚赶过来，他调整好情绪刚想出去，就看到周刚手拍着张帅的肩膀，将他送出了病房。两个人走了后，苏峰也走到了钟暖阳病房门口，正好迎上了里面那位看书姐姐的目光，她满是兴趣的上下打量一下苏峰。苏峰没有在意，听着里面母女俩夸着张帅的体贴和善良，片刻后他终于站不下去了，默默的转身离开，走之前找出刚才落在急救室门后的钟暖阳的书包，交给了病房里的护士。 苏峰一路都觉得脚步沉重，心里想着医生的话，虽然钟暖阳现在醒过来了，但是后面会不会有其他的遗留问题，他也没有把握。 回想着张帅说的话，苏峰觉得自己后槽牙又紧了。最近几个月，除了打听张胜的案子，他基本上没有接触过什么社会上的人。也不记得自己有和谁新结过仇。原本想安安心心准备高考的他，此刻心里满是熊熊的复仇火焰，虽然还不清楚这把火应该烧向谁。 想到摩托车，他不由记起一年前发生的类似的情节，当时也是有摩托车几次三番差点撞到钟暖阳。因为刚和小黄毛他们干过架，他笃定是他们打击报复自己的手段，也带人去找过他们质问，让他们有什么明着来，不要玩阴的，更不要搞自己身边的人。 但是当时他们矢口否认，自己也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时间长了，他开始怀疑是自己多疑。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明摆着就是冲自己来的，那个张帅口里的刘明，他一点映像都没有，为什么针对自己？还是他们的目标始终就是钟暖阳？看来还得去找迪哥打听一下。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忘了吧 迪哥见到阴沉着脸的苏峰，有些意外。他先将手下汇报工作的一个手下打发出去，然后皱着眉看向苏峰。 “你怎么来了？”苏峰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过网吧了，一来是他最近确实安心学业。二来是迪哥跟几个手下打过招呼，高考前都不招待学生，其中重点对象就是苏峰。 “能帮我打听个事么？”苏峰开门见山，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迪哥自然的接过来，看一下里面内容，然后随后扔到面前的写字台上：“不是都跟你说了么，张胜的案子翻不了，没人敢站出来帮他作证的。” “不是这个。”苏峰昨晚回去几乎一夜没睡，一放学就来了这里，面色难看的迪哥都觉的有些压抑。 “师范以前有一个叫刘明的，被学校开除了，你能打听到他是跟谁混的么？”苏峰看到迪哥眉毛跳了一下，猜测他应该是听过这个名字。 “你打听他干嘛。”迪哥将身子向后靠坐在电脑椅里，单手按住桌上那个信封，然后不动声色的将椅子挪了九十度，抬眼看向虚掩的房门。 苏峰会意，转身拉开门四下看了下，确认二楼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然后将门锁好，回来一脸期待的看向迪哥。 “他找你麻烦了？”迪哥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根香烟，刚想点着，想一下又和打火机一起塞回了抽屉。 “嗯。”苏峰答得简短，但能感觉到他心里的火。 迪哥看着写满他脸上的情绪，忍不住默默摇摇头，虽然苏峰每次都想表现的像个成熟的大人，但是有些藏不住的锋芒总是暴露了他的年少冲动。 “我不认识，也打听不来，钱你拿回去吧。”迪哥将桌上的信封原封不动的推过去。 “为什么？”苏峰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会被拒绝。之前因为想帮张胜找到目击证人，他也找过迪哥几次，每次来都会分个红包给迪哥，迪哥都是照单全收，然后按时将有用的消息告诉他。 迪哥两手一摊，坐在椅子里转了半圈：“你也看到了，我自己的生意都忙不过来，没有空帮你打听那些小毛贼。” “那些？”苏峰敏锐的察觉了迪哥话里的破绽：“你和他们很熟？” 迪哥看着苏峰瞪眼发急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按耐住心底的不耐烦，略显严肃的说：“小子，我是有正经生意做的，没空看你们小朋友为了鸡毛蒜皮的事互砍，懂么？” “他们是不是超哥的人？”苏峰昨晚想了一晚上，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超哥似乎一直看自己不顺眼，之前张胜没有出事的时候就几次三番想找自己的茬。不过自从上次市里扫黑行动收网之后，原先跟着超哥混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学校门口的网吧也被查封，他以为超哥就此偃旗息鼓了。 迪哥没有出言否认，苏峰基本上就确定了，猜测应该是自己到处找人给张胜洗冤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捏着拳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迪哥站了起来，走到他身旁，拍一下他的肩膀：“忘了吧，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不要让他们把你拉下泥潭。” 第三百六十四章 谈崩了 苏峰看着迪哥转到门后的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文件夹，翻出一张照片，递给苏峰。 照片是在一个饭局上拍的，主角是苏峰最熟悉的面孔，苏华强。旁边的人苏峰多多少少的见过，都是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客户。他皱着眉看向迪哥：“你怎么又我爸的照片。” “仔细瞅瞅。” 苏峰这才惊讶的发现，父亲身后一个拿着酒杯笑着面对镜头的，正是超哥。因为他穿着正装，头发梳的板正，一眼望去真没有认出来，更像是在电视里见到他剪彩时的模样。 “我爸和他有生意合作？”苏峰迅速领悟了照片传递的信息，他心里顿时涌上一种不舒服。张胜的事情父母都在帮忙张罗，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超哥在后面的作用，可是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提过这层关系。 “也不算合作，据我所知，应该是后面谈崩了……”迪哥将照片从苏峰手里接过去，重新放到刚才的文件夹里，锁回柜子里。 苏峰呆呆的看着迪哥昨晚这一串动作，他一直知道迪哥消息灵通，但没想到他居然会有父亲私下聚餐的照片，他很想问他为什么要留着这么一张照片，可是脑子里还有太多疑问。 “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苏峰心底有一种深深地被欺瞒和背叛的感觉，他甚至怀疑父母对张胜的案子那么在意，并不都是看在过去亲邻的情谊。 “知己知彼。”迪哥云淡风轻的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你在这里问我，还不如回去问问你父亲，最近超哥也弄得他焦头烂额，说不定愿意跟你分享一下。” 苏峰摸不清迪哥是不是在冷嘲热讽，他和父亲的关系从没有好到可以谈心的地步，尤其是生意上的事情，父亲在家里从来没有主动提过，有时候在饭桌上和母亲偶尔聊两句，他也不耐烦听。 “你刚才说他们生意谈崩了，为什么？”苏峰忽略掉心里的不快，继续追问迪哥，看他似乎不愿意开口，一把将红包又推了过去：“我就买这个消息。” 迪哥抬眼看他一下，轻轻摇摇头，将红包直接收到了自己抽屉里。 “你这么花钱，家里人不管？” “你打听那么多干嘛？”苏峰面上浮现一丝不满，但也有些心虚。之前为了张胜的事，他已经将自己积年积攒的压岁钱和零花钱全投了进去。今天出门在母亲的保险柜里拿了一沓，当时也有一些心理斗争，但知道父母肯定是不会同意他私下花钱打听这些的。 “大概两年前，你爸刚回来没站好脚跟，经人介绍认识了当时的超哥，想通过他搞定一些行政手续。”迪哥淡淡的讲述起来，似乎自己是这些事的亲历者。 “后来没搞定？”苏峰知道超哥在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关系网肯定不少，迪哥说的似乎也合情合理。 “搞定了。”迪哥看一眼年少懵懂的苏峰，笑了。 苏峰被他的笑弄得有些下不来台，故作严肃的问：“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谈崩了么？” 第三百六十五章 我错了 “后来你爸的厂子搬过来，超哥想入股，你爸没同意。这不就崩了。”迪哥说着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下面微微皱起了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峰觉得迪哥在故意和自己卖关子，有些急躁的盯着他：“能不能痛快点。” 迪哥没有说话，一边盯着楼下的人或物，一边骂了句脏话。 苏峰也站了过去，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几个小混混在街对面说笑打闹，其中有男有女，年纪都不会超过18岁。 “怎么了？”苏峰不满对话被打断，他看不出那些人有什么值得盯着看的，不过是抽烟喝酒骂街罢了。 “那个，就是刘明。”迪哥先看一眼苏峰，然后指向对面一个染着黄毛，打着耳钉的瘦高个男孩。他正搂着一个穿着吊带短裙的女孩，用脚踢另一个男生的裆部，被对方笑着躲开了。 苏峰二话不说就往楼下冲，迪哥伸手没有拽住，连喊两声后也跟着跑了下去。 迪哥赶到外面的时候，苏峰已经扯着刘明的衣领将他推到了墙上。他身边的女生吓得失声尖叫，捂着脸蹲了下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那个被踢得男生，他骂了句wc，过来拽住苏峰的一只胳膊，几个人正乱成一团，迪哥到了。 “在我这砸场子呢？” “迪哥，不是我，是这小子。”刘明脸都挣红了，但苏峰的手扣得紧紧的，他脑袋动都动不了，此刻求助似的看向迪哥：“你看看他发啥疯。” “你不认识他？”迪哥双手插兜状似悠闲的打量一下两边的人。 “手机。”苏峰手下用着劲，死死按着刘明，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 刘明的伙伴看到迪哥来就已经松了手，几人都等着迪哥调停。此刻看着迪哥将手机拿出来递给苏峰，都诧异的看向了一脸无辜的迪哥。 迪哥耸耸肩膀:“顾客就是上帝。” “你到底是tm的干嘛的？我招你惹你了？能不能tm的先把我放开。”刘明真的急了，趁着他腾出一只手打电话，手脚并用想要将苏峰推开。 迪哥看不下去，上前按住了刘明的肩膀：“稍安勿躁，小子。” “迪哥，我怎么惹您了，您能不能直说？”刘明有些绝望了，身边几个人也在给他求情，有人说他们这段时间都没有在附近惹事，迪哥应该是找错人了。 “我找到刘明了，”苏峰有了迪哥的压阵，放心的放开一只手跟电话里的人对话：“xx网吧门口……好。”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还给迪哥：“警察一会就来。” 刘明这才意识到不对，身边那几个小伙伴听到警察要来，相互看看，趁迪哥没有注意，都默默溜走了，只剩下刘明一个人被困在原地。 “你们……到底是想干嘛？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刘明和苏峰身高相当，但是身形瘦弱，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刚才苏峰差点没有按住他，可以看出平时也没少跟人干仗。此刻苏峰手下更是没有半点松懈，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tm就是苏峰。” 刘明的眼睛瞬间变大。 d 第三百六十六章 就你这品性 刘明诧异过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峰，眼神透出已经记起了他是谁，不过嘴上还是否认：“你是谁关我鸟事，放开。” “是关你鸟事，一会你跟警察解释下摩托车藏哪了，还有你的同伙在哪。”苏峰看着他一副吊儿郎当无所畏惧的样子，想到钟暖阳满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恨不能一拳打爆他正在嘚瑟的嘴角。 刘明知道了他的来意，反倒放松了，他懒懒的靠在身后的墙上，有些挑衅的看着苏峰：“你说的啥，我可是一句都听不懂，一会警察来了，我也只有这一句。”说完他摇头晃脑的看向迪哥，用眼神表示眼前的这个公子哥莫不是个傻的。 迪哥默默的叹一口气，他知道刘明说的没错，这小子在外面混了这么久，现在练的比泥鳅还滑，你抓到手里除了一手泥，怕是啥也捞不到。 警车鸣着笛停到了他们身边，苏峰按着刘明的领子扭回头，认出了老警官。 “小子，叫刘明是吧，跟我回去聊吧。”老警官拉着刘明的胳膊将他拽起来，这时才认出旁边的迪哥：“呦，老板也在呢。” 迪哥冲他笑笑，顺手拍一下苏峰的肩膀：“帮弟弟一点小忙。” 老警官看一眼苏峰，赞许的点点头：“这娃还挺有能耐，我找这小子两天了，结果让他逮到了。”说完跟二人告辞，带着刘明回警局去了。 “你不怕我刚才不管你，那伙人把你剁了？”迪哥回想到刚才苏峰那热血上头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不怕。”苏峰直率的回答，说完转头有些胸有成竹的看着迪哥：“而且你刚拿了我的钱，不好意思不管。” “原来你除了一根筋，脸皮还挺厚……”迪哥无奈的捋一下自己的刘海：“有点当年你哥我的影子了。” “哦，你承认你脸皮厚？” “……” 苏峰得意一笑，从进门见到迪哥开始绷着的苦瓜脸终于放松了下来，迪哥也无意和他计较，两人一起看着警车开远，默契的一起朝网吧走去。 “你不回家，还跟着我干嘛。”迪哥走两步停下来，看着苏峰。 “刚才的话，总得说完吧。”苏峰面上放松一点，但语气还是很严肃。 “你不是要找刘明，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刚才的事，我就知道那么多，你要想知道更多的，还是回家问你爸去吧。” 苏峰没有言语，径直走到前头，先回到了迪哥办公室，坐到了他位置上等他。 “你以为你给了那点钱，就把我这买下了是吧，给我滚起来！” 苏峰识趣的弹起来，站到一边，看着迪哥皱着眉头坐下来瞪着他。 “要不是看你小子有点义气，就你这品性，早不知道在我手上死多少回了。” “你觉得刘明今天会不会招？”苏峰知道迪哥说的是实话，他在业界的一些“关辉事迹”现在还在小一辈里口口相传，这也是苏峰愿意信赖他的原因之一。 迪哥没有回答，拿出一本账册看了起来，似乎准备把苏峰当做空气。 第三百六十七章 你还挺机灵 苏峰一把抽走了迪哥手上的账册，在他发火之前后退到他一拳打不到的地方：“钱，我之后给你，先说说看。” 迪哥有些无语的靠坐在椅背上：“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今天故意给我看那张照片，目的是什么？” “目的？你觉得呢？”迪哥双手抱臂，略显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苏峰，这小子没有看到照片就跑去家里对峙，看来有点小瞧他了。 “你说的投资，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谈崩？最近为什么让我爸头疼？他为什么派刘明去学校堵我？” 迪哥看着苏峰眼里灼灼的光，站起身将账册从他手里夺了回来：“我只能回答一个问题，想清楚了再问。” 苏峰愣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索，片刻后盯着迪哥：“你和超哥是不是有梁子？” 迪哥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调整过来，他合上账簿往后一靠：“你确定想要问这个？” “嗯。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收集我爸的照片，你之前的网吧不就是超哥挤掉的？上次那些上门找茬的也是他派来的吧？看来你们梁子还不小，你会忍气吞声就这么算了？我觉得不应该。”苏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迪哥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道上混的，总是免不了摩擦，你说到网吧的事……那间网吧本来就该改头换面了，开不下去主要原因就是太老旧，不适应大环境，也是因为原来的房东不肯接受动架构装修，跟你想的，关系不大。”迪哥说的很平淡，苏峰听着半信半疑，但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反驳，只能跟着点点头。 “我猜你说的混混就是我们搬家那天来的那些……你猜的没错，他们确实是超哥的手下，不过那也不是故意针对谁，他们就是一堆蛀虫，在街上能咬谁一口都不会放过，所以，这些，都不是你想的原因。” “那……”苏峰刚才满是自信，觉得抓到了迪哥的把柄，此刻听完又有些不确定了，他满是怀疑的看着迪哥：“可你没有否认你们有梁子。” “你还挺机灵……”迪哥用鼻子哼一下，用桌上的记号笔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账册封面：“我看不惯他的处事方法，太没有底线，扯到我的筋了，满意么？” 苏峰顺着他的动作盯着那账册看了几眼，上面几个大字突然让他记起了什么：“光明村？就是前段时间电视上开发改造的那个村？” 苏峰还记得新闻里挖掘机和推土机在记者身后工作的热火朝天，前面的市长和商业代表满面春风的畅想着规划中的改造后面貌，如果不是市长身后的超哥笑的太刺眼，他可能都直接跳过了，为了看清他的脸，苏峰也看清了新闻中的城中村改造项目名称，正是迪哥账册上的那个村子。 “你居然还知道这个。”迪哥眯了下眼睛：“那里过段时间就要盖成写字楼了。村里还有老人直到闭眼，都没有等到拆迁款。” 第三百六十八章 勇气 苏峰从迪哥那里出来没有直接回家，打车去了医院。 路上他都在回想刚才听到的，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多少，他总觉得迪哥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每次出入医院他都会想到奶奶，前两天他去疗养院的时候奶奶精神好了很多。因为这间疗养院里的几棵老橡树和以前奶奶门前那几棵很像，她总喜欢坐在树下的藤椅上听收音机休憩，总算不会日夜不眠的念叨着要回家了。 苏华强将事业搬回老家的初衷就是想多照顾老母亲，如今却无奈的接受了母亲只愿意睡在疗养院的事实。苏峰抗拒了一段时间也不忍心看着奶奶整夜的坐在窗前偷偷抹眼泪。现在有空就去看看奶奶，成了苏峰解压的方式之一。 闻着消毒水的味道，苏峰找到了钟暖阳的病房，在门口踌躇片刻，还是没有进去。 他不知道钟暖阳如果知道了那辆摩托车其实是冲自己来的，会不会更恨他。即使他觉得其实自己在钟暖阳心里早就是无可救药了，但还是缺点勇气去迎接她仇视的眼光（他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得到这份恨）。想到那天在早操时的感受，他在听到里面钟暖阳的声音时迈回了踩到门边的脚。 刚走到走廊外大厅，苏峰就遇到了那天的接诊护士，她在苏峰认出自己之前拉住了他：“小伙子，是不是你上次缴费没有拿零钱，咱收费处同事昨天找到我，我都快忙忘了。你再不来拿，我可就帮你献爱心了。” 苏峰惊讶之后也认出了这个格外活跃的护士大姐，松一口气：“没事，您看着办吧。” “又来看你同学了？她恢复的挺好的，还是年轻，估计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护士语速很快，一边和身边路过的同事打着招呼。 “会有后遗症么？”苏峰马上追问，他回去后查了很多车祸有可能产生的后果，看的他差点将本就不长的寸头都扣没了。 “这个，不能保证，不过目前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护士答应着旁边病人的呼叫，和苏峰摆摆手，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苏峰在走廊看着各种人来人往，有满面春风出院的，有悲痛欲绝的哭倒在角落的，也有目光空洞坐在椅子上无助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新走回了钟暖阳病房门口。 “所以你准备考哪所学校？”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女生，苏峰想到了那天那个照顾母亲的长发女生。 “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有想去的城市。”钟暖阳的声音听起来状态还不错，苏峰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护士说的是真的。 “你男朋友是不是也打算和你考一所大学？” 苏峰马上想到了张帅，不太想听下去了。知道了钟暖阳恢复的不错，他至少可以先安心回去了。 “男朋友？”钟暖阳的声音有点害羞还带点惊讶，苏峰已经离开了走廊，走到了医院门口，听不到他们是怎么谈论张帅的，他觉得自己回家得和父亲好好谈谈了，关于那个照片，他想听到父亲的解释。 第三百六十九章 没脑子还是没智商 苏峰和父亲大吵一架后被白蕊狠命拉进了自己房间，在母亲的反复安抚下才暂时按住了自己要夺门而出的手。 冷静下来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是有些咄咄逼人，可是父亲一点也不把儿子的感受放在心上，着实伤透了他的心。 “你爸最近工作压力很大的，你一来就给他那种脸子，你说谁受得了？”白蕊看苏峰冷静了一点，开始试着跟他讲道理。 “所以，你们都只是把张胜当作生意上的垫脚石，想用他把那个王超拉下马，根本不是真心想帮他是吧？”苏峰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被利用，他一直以为父母是看在自己和张胜的情谊份上才会又出钱又出力的帮他翻案，如今知道了真相，让他和父亲原本有所缓和的隔阂简直瞬间冰冻到了极点。 “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张胜这孩子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毁了？当然，之前没有跟你讲你爸他们生意上的瓜葛，是因为本来就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理解……” 苏峰心底相信父母不会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可是中间牵扯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如果不是迪哥透露给他，他还天真的觉得父母是为了缓和与自己的关系才会做这么多事情：“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不会理解？我是没脑子还是没智商？你们总想把我安排在手心里，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想法？” 苏峰说完，不顾母亲的拦阻，拉开房门冲了出去，父亲还在沙发上气的瞪眼。父子俩互相望了一会，苏峰气鼓鼓的拿起外套出了门。关上大门的同时，里面传来了苏华强撕心裂肺的吼叫：“让他去，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 出门后，苏峰一路狂奔，似乎想把身后的房子和家人一起抛到脑海里容不下的地方。直到暴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周边车水马龙，苏峰只身一人在热闹的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看着旁边饭馆里小年轻们举着酒杯碰杯欢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除了身上这身衣服，什么也没有带，没有手机，没有钱，也没有地方可以安身。 他走累了，随便找了个空椅子瘫坐下来，这才有空理一理刚才发热的头脑。鼻尖飘过的都是各种诱人的饭香，听着肚子咕噜噜的叫声，他想到了自己一天还没有吃过饭。 接下来怎么办，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但肯定不会回家去接受父母的嘲笑，对，就算饿死，也不能回去。这么想着，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苏峰哥哥？”突然一个甜甜的声音打断了苏峰的思绪，他一扭头，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姑娘，她正拿着一袋炸薯条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你是？”苏峰将身子坐起来一点，这才将目光从薯条上挪开，注意到女孩一直在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下，然后恢复神态看着她问到。 第三百七十章 “高利贷” “我是……你不记得我了？”小女孩转着狡黠的眼珠子，漏出一丝调皮的笑。 苏峰这才认出这女孩就是钟暖阳小区里的那个捣蛋鬼，让钟暖阳误会他，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了丑的那个小丫头。只是她应该是最近刚剪了头发，原本的一双小辫变成了利落的短发，她人也不穿裙子了，一身运动服看起来更像个假小子。 “给你吃吧。”珍珠看着苏峰眼神一直往自己手上瞟，思忖一下后，将手里的薯条递过去，期待的看着他。 “不用。”苏峰不屑的推回去，无奈肚子非常不争气的在他话尾接了个演唱会，气氛尴尬了半分钟。苏峰在珍珠继续开口之前一把将还温热的薯条夺了过来，若无其事的一边吃一边问：“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也在这么？”珍珠摊摊手，看苏峰很快将薯条吃掉大半，她似乎灵机一动：“要不要再帮你买一个汉堡？” 苏峰点点头：“行，再帮我带杯可乐。”说完一派轻松的继续吃着薯条，半天却发现小姑娘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珍珠看他抬头了，自然的摊开手心递过去：“汉堡加可乐，先给我50块钱吧。” 苏峰愣了一下，嚼着薯条想一下：“算我借你的，过两天还给你。” “过两天？是什么时候？”珍珠板着手指头慢慢数：“如果是借我50，加上刚才的薯条，那就是60块钱，一天算一块钱的利息……” 苏峰嘴里的薯条顿时没了滋味，他拿出没吃完的半截，有些不可思议的坐起来：“你不是小学生么？怎么都学会放高利贷了？” “这怎么叫高利贷了，这是理财好么。”珍珠不满的撅起嘴，将苏峰吃剩的薯条抢了回来：“你以为一个小学生攒这么多钱很容易么？” 苏峰两手空空的看着珍珠将仅剩几根薯条的袋子扎紧，扎好后又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薯条的钱总不会不给我吧？” 苏峰被她的举动给惹笑了，他指指珍珠，再指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将身上的四个空空的口袋全翻出来给她看。看她漏出失望的表情，苏峰心情好了一点。 “没事，那你下次给我就行，我算你五毛钱利息……”珍珠小脸一翻，又开始憧憬。 “下次……”苏峰冷笑着哼一下：“我怎么记得你还欠我一包零食呢，吃你包薯条怎么了。”说着，他大手一挥，珍珠手里的薯条又落到他手里。 “你，那是你自己愿意的……”珍珠还想争辩，苏峰已经吃完薯条站了起来，不理会小姑娘的碎碎念，转身迈开大长腿，朝刚才就想好的目的地而去。 “你记得你欠我10块五毛钱，你不还我，不还我我会去你们学校找你的……”珍珠在他身后扯着小嗓子喊，苏峰在前面摆摆手，表示听到了。 刚才在吃薯条的过程中，苏峰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的归宿，半个小时后，他推开了纹身店的大门。 第三百七十一章 你个没良心的 苏峰在纹身店呆了两天，迎来了第一个女性客人。听到门开的声音，他丢下书从懒人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出去接待，走到门口才发现对象是安茜。 苏峰来不及往回走，就被安茜一把拉住，他拉着脸有些不耐烦的问：“你来干嘛？” “你真是有出息了，在这边呆的这么舒服，你知道你爸你妈找你都快急疯了么？”安茜上手就死命拍了苏峰脑壳子好几下，打的他招架不及，只能缩着脖子哎呦两声。 “走，跟我回家。”安茜说完不管苏峰的反应，反手拉着她就想走。 “你疯了吧，我不走。”苏峰揉着被打的生痛的脖子和后脑勺，呲着牙吸凉气。 “你爸生病了，你个没良心的。”安茜咬着牙又想上手打，被苏峰躲过了。 听完安茜的话，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但神态很快恢复过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说了没我这个儿子。” “你！”安茜气的眼睛都睁圆了，她狠狠的锤他脑袋一下：“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你爸就是这样被你气病的！” 苏峰很想反驳几句，可是最后还是紧紧抿着嘴，任由安茜拽着他左右摇晃。 “好，你够狠，你就呆在这里享福好了，你妈找到我的时候眼睛都快哭瞎了，我现在去医院陪我舅舅，你等着后悔吧你。” 安茜看苏峰始终倔强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气狠狠的说完，又瞪一下屋里角落里刚被他们吵醒的纹身师傅，瞪的对方一头雾水。安茜最后看一眼苏峰，然后气愤的扭头就走，快走到门口时，身后的苏峰终于出声了。 “我跟你去。” 安茜停下来，恼怒又带点嗔怪的看他一眼：“那赶紧收拾东西，我在车里等你。” 纹身师傅揉一下明显没有睡醒的眼睛，看着苏峰默默的拿好自己的衣服，还没有开口，他就冲他摆摆手：“走吧走吧，这里本来就不适合你，出去把暂不营业的牌子挂上……”说着他打个大大的哈欠，翻身又埋到沙发里继续补眠去了。 今天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苏峰想一下，捡起茶几上那几本课本，出门将牌子挂上，上了安茜停在门口的车。 “舅妈一跟我说，我就猜到你躲在这里，怎么着，打算不上学改作纹身师傅了？你不知道你自己几斤几两？就你那画画水平，给纹身师傅倒水都怕你碍事吧……”安茜一边开车一边碎碎念，苏峰在旁白听的心烦，张了几次嘴，发现无法反驳，只有扭过头去当没听到。 “我这是刚从上海回来，衣服都没来的及换就被救嘛派出来找你了，我容易么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安茜瞄一下镜子里自己的妆容，皱着眉继续数落：“你都马上成年了，怎么还玩离家出走这一招呢？你走了能去干嘛？……” “我爸……他怎么了？”一直都没有听到安茜讲到苏华强的情况，让苏峰有些按耐不住，忍不住打断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听够了 “你要是真的愿意他们多活两天，一会就别犯浑，听见了没有？”安茜在后视镜里瞄一眼萎靡不振的苏峰，猛的一打方向盘，差点把苏峰的脑壳交待给挡风玻璃。 不等苏峰反应过来，她已经一脚油门停了下来，摇下车窗对着外面一个加塞的小轿车一顿国骂，苏峰揉着脑壳看她把脑袋收回来还在骂骂咧咧，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自己开车水平就这样，怎么好意思骂别人？” “你站哪头的？别忘了你在谁车上？”安茜重新系好安全带，在后车的喇叭声中重新起步：“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在这受这种气？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被人甩了？”苏峰冷静的甩出一句，马上让前面暴躁的安茜又提高了八个分呗：“滚，谁能甩了我？”苏峰没有接茬。 过了几秒，安茜冷静下来，突然开始委屈：“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委屈伤心是不是？你看看你姐，刚和人分了手，就马不停蹄的来解救你，谁tm能解救我？呜呜呜……” 苏峰看安茜一边哭一遍开车，好几次都差点打歪方向盘，经过几次惊心动魄，他觉得死在马路上似乎也没有那么值。他有些僵硬的坐起来，帮安茜在储物格里翻出纸巾，探出身子帮她擦掉眼泪。 “你不是经常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男人，至于么？”苏峰从没有见过安茜这么失控的样子，为了还不那么想要丧失的小命，他努力挤出一句算是安慰的话。 “那你呢？又为啥和父母怄气，本事大的都会离家出走了？”安茜更咽着抹掉眼泪，从后视镜里用红肿的眼睛瞪一眼苏峰。 苏峰一听提起自己，又不吭气了，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安茜总是会站在父母那边的。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用“他们是你父母，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来劝解他，他已经听够了，不愿意再解释。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幸福，有多少人羡慕你呢，你爸那么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让你有好的条件？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那些少爷脾气是怎么回事，真该把你扔进那些普通家庭试试，你吃的，用的，想要的，哪一个舅舅舅妈没有满足你，用我妈的话说，你呀，就是惯坏了……” “你不用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半斤八两？”苏峰冷漠的看一下她刚哭花的妆，然后满含情绪的看向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高架。 “哎，我可和你不一样，至少我考上大学了，在国外留学虽然学习一般，但也没挂科，就这一点，我妈就觉得给我花钱值得。” 苏峰冷哼一声，没有继续嘲讽她乱七八糟的情史，只是觉得莫名的心烦，开始后悔刚才一时冲动上了车。在车上这一会功夫，他突然悟出父亲肯定没有安茜说的病的那么重，现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迎接等着他的各种批判和嘲讽。不过一开始在心底拉紧的铉似乎也松了一些，让他喘了口气，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在乎父亲的身体。 第三百七十三章 你跟我进来 如苏峰设想的一样，回家后等待他的，除了流着泪的母亲和表情严肃的父亲，还有姑姑带着的一大家亲戚。 安茜没有完全说谎，她和家人们刚从上海回来就被告知了苏峰叛逆的离家出走，她很快安抚了已经报警的舅妈和犯了一次高血压的舅舅，请缨去将苏峰押解了回来。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候中，苏峰看到了父亲威严但也有些温情的眼神，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以为父亲一定会和以前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自己狠揍一顿再说。而且自己这次的行径，和以前的叛逆来说，简直是登峰造极，他一时有些怀疑安茜的话是不是真的，难道父亲真的病的比看起来重的多？甚至已经没有力气扯下皮带了？ 在怀疑和不安中，苏峰感受着母亲洒在自己脸上的泪水，想到这些日子一连串的不顺，他鼻头不禁有些酸，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从母亲怀里挣扎出来。 “这两天你都去哪里了？我们找了好多地方，都不敢跟你奶奶讲。”姑姑上前按着他的胳膊，有些担忧又带点责备的问道。她和安茜一样有着一种骨子里的冷傲，在人群中总能很好的保持仪态，但是对于外甥来说，她一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严厉长辈。 “你是在哪找到他的？”白蕊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去去看安茜。 “他呀，想当个纹身师傅哩。”安茜忘了自己在车上哭的有多惨，此刻因为苏峰那句“被人甩了”还满是怨气：“就凭那狗爬似得画技，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苏峰狠狠瞪她一眼：“你有自信怎么……”话没说完就被安茜捂住了嘴，他住了嘴，正好也没什么心思和她打嘴官司。 “你跟我进来。”一直在后面没有吭声的苏华强突然打破了热闹。大家都噤声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书房门口的苏华强，也许是工作劳累，也许是因为苏峰的事，他脸上有一些不常见的疲惫。 白蕊第一个反应过来，讲苏峰推了过去：“你爸叫你呢，看看他想和你说啥。” 苏华强先进了书房，等着苏峰进去才关上了门。 书房里亮着台灯，应该是苏峰来之前苏华强就在这里办公，看着父亲放在电脑旁的老花镜，苏峰微微皱眉，他没有注意过父亲会带眼镜，不过也许只是在这里会带。想到苏华强根本没有生病，还有闲情在等待别人寻找儿子的时候在这里处理公务，苏峰突然觉得一股酸涩涌上舌尖，他觉得鼻尖的气息也有些不稳。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委屈？”苏华强看一眼儿子的脸色，不紧不慢的踱到书桌旁的沙发椅上，扶着旁边的扶手，慢慢坐下。 苏峰皱着眉看着父亲这一串的动作，突然反应过来父亲并不是像表面那么无所谓，至少他扶着扶手微微颤抖的手暴漏了一切，那是他每次犯病前的征兆。苏峰反应迅速的拉开房门，大喊着母亲让拿抗压药过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已经长大了 忙乱了片刻后，苏华强扯开衣领挥手让大家散一散：“我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姑姑带着安茜他们先走出了书房，只有白蕊还站在沙方旁，按着他的肩，不肯出去。刚才苏峰的一声喊，把她心脏病都吓出来了，还好老头子没什么大碍，不过她也是再也不放心让他和儿子独处了。 苏华强也没有强求，只是让儿子把书房门关上，坐到自己身边。 “你已经长大了。” 苏峰看着父亲脸上的沟壑，以及他还有些不稳的喘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明年你满18岁了，完全可以选择你自己的人生，要是愿意去当个纹身师，也可以，让你妈给你点钱，以后就可以出去自立门户了。” 苏峰咬着牙没有吭声，自尊不允许他在父母面前低头，如果是以前，他可能真的会梗着脖子吼一声“不用你们管”就甩头走了。可是经历了这两天冷静的思考，他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那种生活，每天面对一些流氓小混混，满足他们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很难让他有满足感。虽然还没想好自己想做什么，但他心底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 “或者去学门手艺，开车啊，理发啊，去厂里打工，都由你……”父亲说的没什么情感起伏，旁边白蕊听的直皱眉，但苏华强摆手打断她，不给她发言的机会：“你要是决定好了，就跟我们说一声，在18岁之前你都可以住在家里，但是等你过完生日，就自己奔前程去吧。” “我啥都不想当。”苏峰有些气呼呼的看向父亲：“你也不用激将法，我知道我想干嘛。” “那就好。”苏华强长出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看着满身是刺的儿子：“反正就是让你明白，咱们家不养闲人……“ “你们有话就不能好好说？”白蕊实在看不下去，起来走到儿子身边：“你不要听你爸说的，这两天找不到你，他急的嘴角都上火了。你也是，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不能好好劝劝他，都说青春期的孩子不好搞，我看你这更年期的也是……” “谁更年期了……”苏华强大声抗议道，但是没有继续反驳下去，他看一下儿子不太愉悦的面色，由着白蕊继续说下去。 “你爸其实老早就想跟你说，张胜的事我们也是接触了才知道内情，谁知道那孩子居然帮着那个超哥干了那么多傻事啊。我们也是后怕，你和他呢玩的又好，老担心你是不是也跟着闯下什么祸。好在后面发现他很多事也是瞒着你的，可能也是不想你小看他，那我们做家长的，总是希望儿女好的咯，就希望这件事对你影响越小越好，当然也是想着张胜啥事没有最好的咯。那天你说的那些话，有多伤人知道不？爸妈不会怪你，但是你也要知道父母的不容易，这出去的几天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是不是跟着那些小混混出去混了……” 苏华强再旁边没有出声，但沉默的表情反应了一切，苏峰明白自己是冲动了，此刻也只能安静的听着母亲碎碎念。 第三百七十五章 分寸 钟暖阳在医院里呆的很是心焦，尤其是她发现自己现在的记忆力大不如前，英文单词背了转头就忘，好几次都想大哭一场。 警察说撞人的司机找到了，不过那人未满18岁，属于无证驾驶。对方的家长也来了好几次医院，每次来他母亲都要哭着求钟暖阳不要让自己的儿子去坐牢，要赔多少他们家都愿意，这最后一次她甚至跪了下来，被张雪慌张的扶了起来，让钟暖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仗势欺人。 钟暖阳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不过补充了一条，让他们儿子写个保证书，没有驾照之前不能再碰任何机动车。当天那位老母亲感激涕零的押着自己一头黄毛的儿子来交保证书，当时病房里只有钟暖阳一个人。 看到她儿子的时候，钟暖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那男孩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尤其是他一副不耐烦的应付他母亲的样子，让钟暖阳直觉得恍惚，只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我见过你么？” “不知道。”黄毛扯着嘴角一脸的不屑，旁边的母亲看到忙踮起脚使劲压着他的头让他谦恭一点：“不要这么讲话，姑娘是个好人，不然你是要被抓起来关进去的……” 钟暖阳心底浮起一丝后悔，不过她还是按耐着不满解释道：“我不是法官，不能决定你的未来，只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不准备追究了，不过……” 男孩母亲紧张的盯着她，拉着他儿子的胳膊手一直在使劲，旁边的小黄毛不满的呲了几声，被他母亲打了回去。 “你的保证书希望是认真写的。”钟暖阳说完盯着黄毛看一眼，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轻易的谅解会不会成为纵容他继续随心所欲的理由。想着她又看了一眼黄毛旁边鬓角花白的老母亲，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在帮她。 “快说谢谢。”老母亲眼里噙着泪，一直推着自己的儿子，那小黄毛被推的不耐烦，甩了下胳膊：“知道了。谢了”说完他还是一副老大不爽的样子，看的钟暖阳直皱眉。 张雪回来后，那老母亲又拉着儿子跟她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说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儿子，然后就拉着儿子走了。 “这孩子，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张雪看那老母亲一路追着儿子走，簇着眉感慨一声。 “你以前也是这么说苏峰的。”钟暖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小时候苏峰不服他奶奶管教的时候，母亲说的话，说完自己也诧异怎么会想到这些，有些自觉唐突的闭上嘴，好在母亲没有在意。 “他们可不一样。”张雪摇着头坐到女儿床头，检查一下输液瓶的流速：“苏峰那孩子是看着叛逆，其实很有分寸的。” “你昨天不是还说他离家出走了么。”钟暖阳不置可否的扁一下嘴，自己在这里每天煎熬不能马上回教室补课，担心影响高考，苏峰却能玩离家出走，不知道母亲说的分寸在哪里。 第三百七十六章 恢复的也快 钟暖阳出院的那天，隔壁床的阿姨还在睡觉，一直陪着她的隔壁床姐姐主动帮她们拿东西，将她们送出了病房。 “祝阿姨早日康复。”钟暖阳看一眼病床上昏睡不醒的阿姨，对这个亲切的小姐姐由衷的祝愿道。 那小姐姐感激的笑一下，看一下旁边忙乱的周刚和张雪，在钟暖阳耳边低声说：“姐姐祝你们考上同一所大学。” 钟暖阳一下子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她的耳朵迅速烧红了，想解释什么，但是母亲就在旁边，她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道别离开了。 走到医院大门，钟暖阳一眼就认出了门口苏峰家的车，她看一眼身边的母亲，母亲也有点意外。然后白蕊阿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他们今天有事不能来，让司机先接他们回家。 张雪和周刚在车上都没有说话，钟暖阳靠在后座也有些尴尬。虽然母亲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钟暖阳能体会到母亲的感受，她除了怕麻烦别人，更在意的其实是怕伤害到继父的感情。 钟暖阳当然知道妈妈不是看中物质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一穷二白的父亲了，也不会在父亲走后多年都带着自己过着清苦的日子。不过平时一些流言蜚语也会多多少少飘进她耳朵里一些，包括觉得他们俩其实一点也不般配，想不通妈妈怎么会嫁给老实巴交的周刚；还有继父酒后抱怨自己没有什么本事，怕张雪跟着自己受苦之类的。如今坐在以前邻居的豪车里，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多想。 钟暖阳安静的想着心事，司机和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回忆着以前厂子里的事情，旁边的继父默默听着，时不时点点头，似乎也在和他们一起回忆。 “暖阳现在没大事了吧？”前面突然的一句关切把神游的钟暖阳拉回了现实，司机张叔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她的状态，眼神透着长辈的关心。 钟暖阳打起精神微笑一下，表明自己的状态恢复的很好。虽然后背和胳膊肘还隐隐作痛，有时候专注的想问题脑袋也会疼，但是不管是妈妈还是任何其他人，看到的永远是她积极阳光的一面。 钟暖阳总觉得被人同情是一件让她很受不了的事，包括小时候生病，别人都想赖在家里享受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妈妈又要上班又要照顾自己，身体会受不了的。所以除非是高烧下不了床，她都是自己烧水自己吃药自己上下学的，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你们阳阳身体素质就是好，我记得小时候就不怎么生病是吧？这看着身体好，恢复的也快。”司机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感慨道。 钟暖阳有些哭笑不得，也只能勉强笑笑。旁边的张雪有些心疼的抓住她的手：“她那是生病了也不说，好几次发烧烧糊涂了我才发现，我这个妈当的……” “对了，苏峰今天也生病了，肠胃炎，都好几天了，家里才知道。现在的孩子是不是都这样……还是得好好照顾自己……” 第三百七十七章 肠胃不好 钟暖阳脑海里闪过苏峰冷着脸盯她的镜头，但是这一幕更像是梦里的场景，因为背景实在想不起来了。她痛苦的扶着头，压抑着想要喊出来的声音，好在旁边的人都专注在谈话内容里，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刚才张叔的话似乎勾起了她一些回忆，她甚至想到了小时候苏峰被他爸爸打的太狠，自己都不忍心看下去，可是苏峰就能咬着牙不喊出声。她还记得自己总会想办法转移一下苏叔叔的注意力，比如突然一脸懵懂的跑过去问他们在做什么，或者悄悄的将苏峰奶奶叫回来……不过这些都只是怕苏峰因为太要强而真的被打死，并不代表她觉的苏峰不该挨揍。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苏峰，钟暖阳总会有一种心累的感觉，她默默叹口气，悄悄按紧自己怀里的书包，里面是缴完医院费用后剩下来的补偿款，回去后她要交给母亲，让她还给白蕊阿姨。 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听说那天送她来的除了张帅，还有苏峰，自己的医药费也是他垫付的。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钟暖阳一度觉得有些愧疚。可惜后面他一直没有出现，自己还没有机会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 再后来她又听说了苏峰居然离家出走了，虽然觉得离谱，但他是苏峰似乎又解释的通了。回想起那天苏峰奶奶病的稀里糊涂还关心着大孙子，钟暖阳头又疼的厉害，她不知道为什么苏峰总能在自己觉得他成熟的时候迅速将那层好感滤镜打碎。 “那苏峰现在还在医院么？早知道我去看看他。”张雪懊恼的看一眼女儿，表达着自己的遗憾：“这次暖阳受伤，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 钟暖阳被盯的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苏峰肯定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毕竟他们的交情不深，但感谢总是要好好感谢的。 “没有，检查完就回去了，你说现在的小孩，小小年纪就肠胃不好，都是不好好吃饭……”张叔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碎碎念，钟暖阳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是分班前的一次班级活动，大家要自己带家里的一道菜在班上分享。钟暖阳带了妈妈做的红烧肉，其他人有带鱼带虾的，有带排骨鸡翅的，还有各种色相诱人的炒菜煲汤，只有苏峰一个人是空着手来的。当时他是说自己忘记了，被班主任批评了一通，可是自己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听到老师给苏峰家里打电话，那边好像是说他们家里人都出差了，不知道老师布置的任务。 钟暖阳又想到那时还有好几次看到苏峰中午不吃饭趴在桌上睡觉，旁边有人问他还听他说不饿，没胃口。钟暖阳猜测他应该是不喜欢吃学校附近卖的饭菜，因为有几次还看到他拿着刚买来的盒饭皱眉思索一会，看都没看就推给身边人了，然后自己继续趴着睡觉。当时她就觉得苏峰嘴巴太刁，而且如果不想吃，又何苦劳烦其他同学帮他买回来呢？如今肠胃不好，难道不是自己作出来的么。 第三百七十八章 重伤痊愈 钟暖阳回学校第一天倍感沮丧，她盯着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周边没有人发现她的低落。每个跟她打过招呼的同学都感慨她态度好积极，不愧是学霸。 钟暖阳也想让自己心态尽快调整过来，可是她发现自己只要稍微想动用一下脑库存，就像上了紧箍咒般恶心难受。医生虽然说两周左右可以恢复，但是也嘱咐她不要用脑过度，好好休息，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怎么休息的了。 怀着压抑的心情收拾着书包，钟暖阳都没有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直到一只手拍到她的肩膀，她才讶异的扭过头去，看到了刚剃完头发的张帅。 “你不是还要在家休息几天么？完全好了么？”张帅关切的看着她额头上的伤疤。 钟暖阳顺着他的目光用手抚上额头，摸到那块拇指大的伤疤，默默的将刘海拨下来，想要将它盖牢一点。 “我已经没事了。”钟暖阳挤出一个笑容：“在家躺着都快生毛了。”她说着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试卷折好装进书包里，再拉上拉链。 “真的没事？”张帅有些怀疑的收回盯着她动作的目光，他刚才在门口看到钟暖阳盯着空白的卷子发呆。 “真的。”钟暖阳站起来背好书包，一脸灿烂的看着他，然后皱皱眉：“能不能收一收你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默哀似的。” 张帅缓过神来，看着她清亮的眸子，苦笑一下：“说起来我也是重伤痊愈，不过我可没有你恢复的那么快。” 钟暖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扫描，想找伤口，再看到他幽怨的眼神，才恍然大悟，耳朵不自觉红了：“你……你在开玩笑吗，哈哈，好冷。” 张帅又盯着她看一会，叹口气：“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孩拒绝，回去哭了好几天。” 钟暖阳本来有些尴尬的神经被他逗乐了：“哭？你骗谁呢，怎么可能，我看你精神这么好，至少还换了新发型……” 张帅摸着自己的毛寸，自嘲的笑笑：“不都说改头换面获得新生么……” 钟暖阳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张嘴嗯啊半天，只能转换话题夸他的发型很精神。 “其实找你呢，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告诉你，我想通了，你要是还愿意，咱们就继续当朋友，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提前祝你高考顺利……”张帅的话里有一些苦涩，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话说完了像是刚下了决心似的伸出手，期待的看着钟暖阳。 钟暖阳抬头看看他，笑着伸出手去，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朋友，谢谢，祝福你。” 张帅紧紧握住她小巧的手使劲晃晃：“希望咱们能考到一个城市，约定。” 钟暖阳想说点别的，想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好，不过即使没有考到一个城市，咱们也要保持联系，不要忘记一起同过窗的情谊。” 张帅不是很满意她的答复，但还是微笑着放开了她的手：“怎么样，我的新发型。” “很帅。” “那有没有后悔？” “后悔啥？……你还想哭一次么？” “……你……太狠了……”张帅做一个心脏受伤的动作和表情：“我就等你以后当了老姑娘，想起当年拒绝了这么帅的男朋友，哭着抹眼泪吧。” “好，我哭的话一定第一个告诉你……”钟暖阳被他搞笑的举动弄的又想笑又气恼：“我可以撤回朋友申请么，天天诅咒我，这种朋友不要也罢。” “晚了，已经盖章了，撤回无效。” “别贫了，还走不走了，公交车赶不上了。”钟暖阳嘟嚷着自顾往外走，身后的张帅只好跟上。 第三百七十九章 怎么会关注到我 “你真的喜欢苏峰？”两个人站在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张帅突然抛出这个疑问。 钟暖阳愣了一下，才记起自己都干了什么，忍不住懊恼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重新打起精神：“嗯，不过，你得帮我保密。高考前我不想分心，好么？” 张帅犹豫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啥也没说，叹口气然后点点头。 钟暖阳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后悔当时怎么不说一个张帅不认识的名字，为什么会把毫不相干的苏峰扯进来，最要命的是他们都在一个班。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张帅哪天抽筋把自己搪塞的话当作真的说出去了，那自己在学校也不用活了。想着可能出现的尴尬局面，她紧紧的揪着自己袖口的校服，懊恼自己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不过好在张帅和苏峰关系一向不好，他又答应了保密，应该，没事吧…… 齐云，对，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他，他已经毕业了，而且自己以前真的喜欢过他，当时把苏峰的名字换成他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钟暖阳朝天翻一个白眼，无语自己的愚蠢。 “苏峰今天没来上学，你知道吧？”张帅不知道为什么，又提到了情敌的名字，不过语气里有一丝看好戏的成分。 “嗯。”钟暖阳点点头，妈妈昨天和白蕊阿姨通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知道白蕊阿姨给苏峰请了几天假，在家里上私教课。其实一中对于出勤率的考核一向很看重的，只是苏峰确实病着，学校也不好说什么。 张帅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接着说：“刘阳阳今天来帮他拿卷子，他们倒是胆子挺大，恋爱谈到了老师鼻子底下。” 钟暖阳听到刘阳阳的名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张帅不明白她们之间的过节，只以为是因为自己说的内容刺激到了她，不禁有些同情的拍拍她的肩：“所以，你也是天涯沦落人，不要太难受。” 钟暖阳苦笑着点点头：“你不就是想让我难受么，不过……算打平了？咱们不要再提他们了好么，快看，车来了。” 张帅面上有些古怪，既不是高兴也不像难过，他欲言又止了一会就安静地跟着钟暖阳排队上车了。 “今年过年好像只放一周的假，你怎么安排，要回老家么？”车开了一会后，钟暖阳发现张帅难得的沉默，主动找个话题聊到。 “不回，我爸说成绩上不去年三十也不用过了，惨吧？” “你文化课不是不用那么高分，上次分数应该差的不多了吧。”钟暖阳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关注过张帅的排名，只是知道他们班一直掉车尾的苏峰最近几次都逆袭到了中位，差不多可以够到二本线的位置。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歉意微笑：“最近没有关注到，都不知道你进步了多少。” “原地踏步。”张帅无所谓的耸耸肩：“理解，学校那么多人呢，你应该只注意跟你一样的排头兵了，怎么会关注到我。” 第三百八十章 听谁放屁呢 苏峰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他被刘阳阳甩了的消息已经传遍全校了。他本人不是很在乎，依旧在校园里我行我素，不理会周边人的议论和关注，直到庄子找到他。 “听说你被人打了？”庄子拍着篮球一手勾住他：“怎么看你没事人似的。” “你才被人打了。比赛怎么样？输了几个球？”苏峰转身断开庄子手里的球，拍几下跨到篮下投篮，篮球在球框边滚几下，进了。 “我就觉得不会，就你，怎么可能乖乖让人打……”庄子跑到篮下捡起滚落的篮球，用嘴指一下远处几个聚在一起的女生，苏峰循着看一眼，里面有刘阳阳那几个闺蜜。 “听谁放屁呢。”苏峰回头接过篮球：“你在篮球队不好好打球，八卦倒是听了不少，过两天保送名额给你取消了，看你怎么哭。” “我也不相信啊，谁让我们队里那个傻大个，就是你走了以后进来的那个，他谈了个女朋友。”庄子说着又示意一下那边那个高个女生：“他跑来问我，我也是这么回敬他的。” “他说啥了？”苏峰皱眉又投进几个球，他不知道自己不在的几天被编排了多少故事。 “就说刘阳阳要分手你不愿意，然后她找人把你打伤住院了，然后把你甩了。”庄子说着耸耸肩：“那小子和你不熟，居然当真了。” “tmd，”苏峰咬着牙骂一句，手里的篮球飞了出去，吓得庄子忙缩头去躲，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峰已经迈着大步朝那几个女生走了过去。 “喂，苏峰！”庄子抱着篮球追过去，赶到苏峰身边的时候，那几个女生已经被苏峰的气势汹汹吓得花容失色。 其中那个高个女生看着苏峰越走越近，哆嗦着嘴唇挺起胸膛自以为强硬的问：“你想干嘛？” “刘阳阳呢。”苏峰没有和她废话，单刀直入问道。 “她，她，她已经回家了。”高个女生不敢直视苏峰的眼睛，一边说一边扫视着四周，似乎希望旁边的人能过来帮帮她，可她身边几个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姐妹，此刻都噤若寒蝉，有人还心虚的背过身去，怕苏峰找她问话。 苏峰没有和她们纠缠，转身带着庄子走了：“编故事也靠点谱，把我当什么人了。” 庄子扭头看她们一眼，对着几个女生做了个封口的手势，那个高个女生看着苏峰的背影，确认他没有看到，对着庄子做了个鬼脸，气的庄子差点停下来撸袖子。 “这几个女生，简直是八卦生产商，你的形象，就这么被她们毁了。” 苏峰冷着脸没有做声，从篮球架下面捡起自己的校服外套，甩在肩上大步流星的朝教室走去。 “你等等我。”庄子抱着球追的气喘吁吁，才在楼梯口追到苏峰：“你这是打算去干嘛？干架啊？” 钟暖阳恰好在上面的楼梯口出现，苏峰背着身看着庄子，没有留意到身后：“你说刘阳阳是不是做的有些过？” “嗯，分手就分手，编排你就不对了。”庄子赞同的点点头。 “分个鬼啊分手。”苏峰突然觉得很烦躁，不想解释，转身继续往楼上走，就在这时看到了一脸惊讶的钟暖阳。 “你不会还想挽回吧……刘阳阳有那么好么？”庄子在后面摸着后脑勺纳闷的琢磨。 钟暖阳有些尴尬的冲他们摆摆手，但是苏峰闷着头几步从她身边经过，没有理会她的示好，还好庄子上来跟她击了下掌，然后示意一下生气的苏峰，钟暖阳表示理解的让他赶紧过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口耳相传 今天苏峰来上学的时候，钟暖阳几次想找机会跟他道声谢，都错过了。 第一次是课间操的时候，她在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后终于下定决心放下自己的骄傲，结果课间操刚结束，钟暖阳还没扭头去找苏峰，他就被他们班主任叫去谈心了。 第二次是中午午休，她在校外吃过午饭跟同学一起回来，路过苏峰他们班，结果看到他又趴在桌上睡觉。 吃饭的时候她也听到了关于刘阳阳和苏峰的事情，旁边的人讲的起劲，她听的一头雾水。别的不说，苏峰被打进医院这么离谱的剧情，居然有那么多人相信，还口耳相传，就让她想扶额兴叹。 “为什么呢？”钟暖阳真心发问，她想破头脑也理不清分手为什么要请人打人，而且会觉得很骄傲到处炫耀。 “说明苏峰用情深啊！”说话的女生是钟暖阳班上一个总喜欢看言情漫画的胖胖女生，她每次看到苏峰都是含羞低着头躲远远的，讲其八卦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深情并茂到让人怀疑她才是当事人。 “用情深就该挨打？”钟暖阳更不明白了，她微微皱着眉，在思索是自己有问题还是周围这么兴奋的人有问题。 “不是，哎呀，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反正就是那种，你知道么，我一直以为苏峰是个薄情的渣男，谁知道这两次分手都是被甩的，他眼光真是不好，太可怜了……” “哦。”钟暖阳似懂非懂的看看旁边有共鸣的两个女生，默默摇摇头，看来还是她们有问题。 “说明刘阳阳魅力大呗，不过，我怎么不太信呢……”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推一下自己的眼镜：“看着不像啊。” 钟暖阳赞同的点点头：“这些话都是刘阳阳自己说的？还是谁瞎编的？” “当然是刘阳阳说的了，我就是听刘玉讲的，她和刘阳阳都穿一条裤子的。”胖女生咂咂嘴：“长得好看就可以肆无忌惮，我们这种，只能埋头读书才有未来了。”说着望天长叹一声。 “就是，长得好看的才有青春，我们……只有青春痘……”戴眼镜女孩酸溜溜地看一眼钟暖阳：“还有学习好，长得好，又有男朋友的，更让人嫉妒了。” 钟暖阳感觉她这句话是盯着自己说的，马上撇清关系：“别看我，跟我又没有关系。” “是么？”她们两个默契的同时出声，然后互相拍一下手，盯着钟暖阳一脸坏笑：“你不是和三班的张帅？” “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纯洁的同学情谊，你们真是很恐怖哎……“钟暖阳无语的惊呼，一时有一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冤屈感。她看着两个人都半信半疑的样子，无力的放弃抵抗，算了，谣言止于智者。 钟暖阳本来完全不相信她们讲的内容，直到听到楼梯间苏峰和庄子的对话，她一时有些混乱了。在原地震惊一会后她又回头看一下消失在楼道的二人，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苏峰，也对，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她默默叹口气。 第三百八十二章 烦着呢 苏峰在楼梯看到钟暖阳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心虚，等到回到教室坐下，他才反应过来般苦涩的笑了笑。旁边的庄子看着他一会皱眉一会笑，有些莫名其妙。 “你咋了？受刺激了？” “滚，烦着呢。”苏峰整理好书包站起来，顺手接过庄子还在手指尖旋转的篮球，自己转了起来：“今天没空陪你打球了，得回去看书。” “哦，我以为你要去找刘阳阳呢……”庄子在苏峰手上篮球落地前弯腰捡起来：“气势汹汹的跑回来，吓我一跳。” 苏峰厌烦的摇摇头：“算了，随她去吧，不想了。” “也好，有空了多和我们打打球啥的，谈恋爱有啥意思，是吧。”庄子用肩膀撞一下苏峰的肩。 苏峰看着楼下操场，有些走神，对庄子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庄子又撞他一下，然后也好奇的看向操场。 操场上零零散散都是放学回家的人，篮球场还有几个人在打球，旁边乒乓球台也围了一群人在看打球，庄子看了一圈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最多就是刚才那几个八卦的女生不在了。 “你看啥呢？”庄子忍不住问道。苏峰已经扭头往楼下走了。 刚才他看到了钟暖阳和等在校门口的张帅一起出了校门，虽然心底早就告诉自己大气一点，但是这种场面还是看一次心梗一次。 庄子明显感到了苏峰气场的变化，比起刚才听到他自己被打伤住院时的情绪反应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苏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回应庄子的问话。庄子虽然觉得纳闷，但知道有些事苏峰不想回答就不要强求，他叹口气，陪着沉默的苏峰往校外走。 苏峰看到钟暖阳恢复的不错，心底其实松了一口气，那几天她住院的时候，苏峰基本上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一眼，只是她从来不知道。 听说钟暖阳签了谅解同意书，苏峰很是不解。当时他坐在纹身房里的角落里暗自打电话问老警官案件审理情况，结果得知人已经被放了，因为肇事者自己投案了，而且受害者签了谅解书，后面应该会轻判。 他放下电话就穿衣服出了门，拿着吧台散放的零钱坐公交辗转到了医院，本来想当面问问钟暖阳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结果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了自己家的车，苏峰不知道是谁来医院了，只能呆在医院对面的便利店里等着他们离开，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饿着肚子的他在便利店吃了两盒泡面，也没有等到有人出来，无奈之下他决定明天再来。 回到纹身店几个人还打趣他，说他下午跑的比兔子还快，莫不是再躲刘阳阳。苏峰这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刘阳阳来找过他。他心无波澜的忽略他们的起哄，拿起茶几旁的物理书一屁股坐到了懒人沙发里。 “我说，你跟家里到底咋回事？两天了，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不要让家里人着急知道么。”平时不怎么发言的纹身师突然冒出一句，把嬉笑的众人都弄沉默了，几个人都看向苏峰，想看看他的反应。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点事没有 纹身师傅说完话，没有等苏峰的回复，就掀开帘子进到里间去了，剩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曾辉看苏峰沉着脸看着书，似乎没有听见刚才纹身师傅的话，忍不住接了茬：“我觉得咱师傅说的对，你不会真打算辍学跟着我们混了吧？你也看见了，这个小店除了师傅都是闲人，不是不讲义气，真的怕养不起你啊，少爷。” 苏峰闻言有些忿忿的合上书，扫一下旁边几个耷拉着脑袋不敢应声的人，怒了：“啥意思，之前不是还让我入股的么？现在想扫我出局？” “不是，你别生气，其实是我哥……”刘洋看苏峰真的发火了，有些害怕的赶紧解释，被曾辉用咳嗽打断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迪哥的意思，这几天我也观察了，你对纹身啥的根本不上心，整天抱着本书在那里看。我们几个，要是有你一半这么努力，哪个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看看这小店，要不是迪哥帮着撑着，早就倒闭几百回了……”曾辉说着说着有些苦涩流露在嘴角，他叹口气：“按理说，是兄弟不能有难不帮，可是迪哥也说的有道理，你和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现在帮你，可能真的是害了你……” “行了，不用说了。”苏峰打断还想继续讲下去的曾辉，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我自己会找地方住的，不会连累你们。”说着用掌心拍拍书背，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 曾辉看他真急了，忙站起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回沙发：“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你就安安稳稳住在这，哪天想通了要走再说……” 苏峰心底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自己也没有打算下辈子真的混在这件昏暗狭小的纹身店里，只是现在他实在拉不下脸主动回去和父母讲和，也不想服软。 “上次你提到的那个刘明，我听说进去就出来了，一点事没有。“曾辉手还搭在苏峰肩上，一边说，一边把他往下按：“先别急，听我说，这件事呢，可能真的是你多心了，我帮你侧面打听了，他那天根本不是冲着你去的，骑摩托的他也不认识，就是个意外。” “他说啥你都信？”苏峰用手拨开肩膀上的手，有些气恼的说：“他是不是超哥手下的？超哥想找我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最近没有看新闻么，超哥现在忙的哪还记得你是谁啊，”曾辉示意刘洋去倒一杯水给自己和苏峰：“他现在已经转型去做房地产了，那些可能会影响他的事情他都交出去了，现在他底子干净的，谁也拿他没办法。” 苏峰皱皱眉，他其实早就有一些猜测，也听说过很多之前混黑道的过几年就会找机会上岸，像是迪哥，不也是一样规矩经商了。可是想到张胜的一生就这么毁在了他手里，还有那些被欺辱的底层，诉苦无门，只能眼睁眼看着他飞黄腾达，苏峰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公平。 第三百八十五章 老娘不要的 因为头疼，晚上睡不好，钟暖阳趁着课间趴在桌子上想休息一下。周边同学们的嘈杂和嬉闹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前奏。 钟暖阳眯着眼睛抬起头，仔细听了一会，确定是校广播站的点播歌曲后，她为了听清楚一点站起来去了走廊。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 钟暖阳趴在栏杆上晒着冬日暖阳，闭着眼睛捕捉着喇叭里阿信的声音，觉得周边的世界都静止了，直到歌声渐入尾声，她才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楼下仰头向上看的苏峰，钟暖阳心里正暖洋洋的，没有多想就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发现苏峰愣了一下后目光落在了她旁边，钟暖阳一扭头，这才发现自己旁边还有人，是抱着手恶狠狠瞪着她的刘阳阳。 一阵窘意浮上心头，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淡定的看一眼刘阳阳，转身进了教室。 放学后她还在教室里整理卷子，因为不想回家和周云抢书桌，她都尽量在学校将功课做完，今天也留到了最后一个。钟暖阳伸着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才发现后门还有人，吓得她一个激灵。 “你……找我？”钟暖阳看清那是个有些局促的低年级女生后，才缓过神来。 女生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谨记着自己的使命，小心翼翼的将一个信封递给了她：“这是给你的。”看钟暖阳伸手接过，她如释重负的跑走了。 钟暖阳好奇的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背景像是咖啡厅一角，照片上面对镜头笑的甜蜜的正是早上还瞪着她的刘阳阳，旁边被她挽着胳膊的男孩抬起一只手挡着镜头，不过从漏出的半张有些不满的侧脸，还是可以认出正是苏峰。 钟暖阳莫名其妙的抬起头，那女孩已经跑走了，她又抖一抖信封，什么也没有了，翻到照片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老娘不要的，送给你。” “什么啊！”钟暖阳气恼的将照片扔到桌子上，想想不解气，又捡起来塞回信封里，一把塞到书包外层，准备明天找刘阳阳质问一下。 第二天课间遇到刘阳阳的时候，钟暖阳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生气了，因为旁边人太多，她深吸一口气，约她放学在茶水间聊一下。刘阳阳扬一下眉毛，没有表态就昂着头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走了。 钟暖阳按捺着被她的傲慢激起的不耐烦，收拾心情上完接下来几节课，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的时候，她将那封信放到校服口袋里，一个人去了茶水间等着刘阳阳。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无聊，等了半个小时，除了两个过来接热水的同学，只有钟暖阳一个人望着茶水间外光秃秃的树枝发呆。 “你在这干嘛？”钟暖阳一回头，是班主任拿着茶杯站在外间接开水。 “没什么事。”钟暖阳觉得刘阳阳应该不会来了，她攥一下手心里的信封，给老师道别后就直接往校门走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肚子饿了 刚才等待的过程中，钟暖阳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在某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要陪着刘阳阳玩这种莫名其妙的游戏。此刻看着校园里寥寥无几的人，想着错过的公交车，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在和刘阳阳纠缠，这样想着，她将裤兜里的信封随手丢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出校门后，她发现学校对面围了好多人，都在仰头看着工人在门头装牌匾。钟暖阳这才发现，那家被查封的网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改头换面，透过敞亮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摆满了书架和各式文具，店员在里面忙碌着整理货架上的书籍和地上散落的纸箱，只等开业了。 最近早出晚归，钟暖阳都没有留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装修的。此刻看到了那边的热闹，她却想到了之前在网吧门口见到张胜时他灿烂的笑。好久没有张胜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从悲伤里走出来……钟暖阳在刘梅阿姨去世后也写过信安慰他，可是信件就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一阵寒风袭来，钟暖阳打着哆嗦拉紧校服领口，顶着风快速朝车站方向走去。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匆匆从她面前穿过，径直朝着书店方向走去。钟暖阳觉得他似曾相识，忍不住扭头多看了两眼，就看他对着门口的工人指指点点，那些工人就将牌匾重新取了下来，按照他的指令重新悬挂了起来。 看来是书店的主人，钟暖阳暗自揣测，可是还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直到坐到了公交上，她突然一个激灵，那长发男子就是上次在她前面打电话的那个，如果没记错，当时电话里似乎还提到了张胜。钟暖阳不知道自己后背发凉的感觉是因为什么，同时也想不通那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开书店，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经营书店的人。 摇着脑袋将耳边的嗡嗡声消散，钟暖阳用手抵着额头靠在车窗上，车祸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她还会时不时耳鸣。 再过几天就要放寒假了，钟暖阳心里的无力感又浮了上来，她摸着手上现在还在隐隐做痛的刀疤，回忆着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感觉特别不真实。没有让悲观的情绪牵制太久，她吸溜一下鼻子，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回忆课堂内容上来，最近拉下的内容她都得尽快补上。 快到家的时候，钟暖阳觉得眼前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她仔细看一下，旁边路过的都是些平日里经常见的街坊，她回应着几个阿姨的热情招呼，心里笑自己不仅耳鸣，眼花的也厉害。 后门那家面店里，苏峰此刻正接过老板亲手端来的大排面，满足的搓搓手。 “最近都没见你来了，以为你吃厌了这一口了。”老板坐在他旁边想点支烟，被老板娘用眼神瞪了一下，只好默默收回去。 “忙。今天家里没人，肚子饿了，就想起您了。”苏峰一边往面里倒醋，一边笑一下。 “你家里怎么老没有人？下次不用特意跑过来，打个电话，我让人跟你送到家去。”老板娘第一次主动搭话，态度温和的老板都有些不习惯。 “不用，我想吃就过来了，这个面送过去……”苏峰笑一下，挑起一坨面：“谢谢老板娘。”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小雪 几天后的傍晚，下起了小雪，路灯下书店门口依旧熙熙攘攘，开业不过三天，这里的人气就很旺了。 钟暖阳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看到好几个女生拿着色泽艳丽的笔记本从书店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透过橱窗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不少人在书柜前挑选着书，靠近窗边的懒人沙发上，挤满了抱着漫画或者言情小说看的不亦乐乎的学生。 一时好奇，她也改变方向想去看看，一推门，一股热气让她不禁打个哆嗦。看着里面干净的瓷砖地面，钟暖阳在地垫上仔细擦干净沾湿泥水的鞋子才迈步进去。 “欢迎光临！”听到门铃声，书店的服务生热情的打着招呼，但谁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打扫的打扫，收银的收银，一派繁荣景象，没有人看钟暖阳一眼。 钟暖阳在店里转了一圈，发现书籍种类还挺全的，尤其是教辅和小说，楼上还有咖啡厅，可以边喝饮料边看书。她本来没打算买东西，但里面的文具都很新颖漂亮，她不知不觉就选了几只笔和几个卡通笔记本。 “一共25.3，是你呀，好久没见。”那个一直忙碌的收银员看到钟暖阳立即堆起满脸笑容。 钟暖阳本来只是觉得他有点眼熟，此刻看到他的笑容才突然想到了那次在餐厅和紫姐吃饭时旁边的服务员，她礼貌的笑一下，将钱递过去：“你换工作了？” “嗯，昨天才被调到这里的，这是找零拿好。下次来找我，我送赠品给你，今天都被送完了。”说着他悄悄冲钟暖阳眨下眼。 身后排队的人已经将东西放到了柜台上，那收银员忙着扫描二维码，一边还抽空冲钟暖阳挥手告别，似乎和她很熟悉。 钟暖阳有些不自在的和他点头道谢，拿着东西离开了。 出门后发现雪停了，地上有一层晶莹的雪粒，钟暖阳在书店门口停下来围好围巾，戴好手套。这当口，昨天看到的那个长发男子陪着两三个成年人走进了书店。 钟暖阳转头看着那年轻男子对着其中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唯唯诺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认出了那好像是前段时间在电视上出现过的一个地产商，看来他才是这家店的幕后老板。 想到那天听到的电话内容，钟暖阳直觉这个人应该也是之前网吧的老板，想到这层她不由皱了皱眉。那精瘦的中年男子似乎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转过了头，正好和钟暖阳眼神对视。 钟暖阳被他眼里的质询吓的后退一步，忙扭过脸去，装作打量橱窗里的其他东西，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回头，那几个人包括长发男子都不见了，应该是去了二楼。 钟暖阳松一口气，朝着车站走去，但是路上还在琢磨着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让她那么害怕，还有之前自己在车上听到的对话，是不是真的和张胜有关？她想着想着发现自己居然差点错过了面前的公交车，在司机准备关门开走的前一秒，她叫喊着等一下，急匆匆的上了车。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两清了 苏峰坐在书桌前看着课本开始走神，想到了今天白天又错过了和钟暖阳讲话的机会，真是郁闷。 还记得上次在操场他看到钟暖阳笑容灿烂的朝自己挥手，心跳居然漏了一拍，直到回头时发现张帅在不远的球场打篮球，才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讨厌自己的情绪总是被别人牵引，心里的怨气一时没处发泄，正好刘阳阳不合时宜的撞到了枪口上。 当时他心不在焉的听着庄子和一个篮球队队员讲着周末的一场球赛，刘阳阳和她的闺蜜走了过来。 “上次的事……”刘阳阳看一眼庄子，庄子马上看一眼苏峰，然后识趣的搭着另一个男生的肩去买饮料了。 “你还想干嘛？”苏峰靠坐在自行车棚的栏杆上，双手插兜，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想跟你说对不起……那不是我说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传成了那样……”刘阳阳一脸的委屈，她旁边的两个闺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挽着刘阳阳胳膊的高个女生松开了手。 苏峰抿着嘴角没有说话，看一眼面前三个女生，站起身想走。 “真的，也不是她们说的……”刘阳阳有些着急的解释，眼神瞥到了身边人的表情，忙又补充一句。 “两清了？”苏峰看着刘阳阳的眼睛，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咬着牙问。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生病的时候还是我帮你拿笔记啥的……”刘阳阳说着说着居然像是要哭了，她旁边的闺蜜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走还是留下来安慰她。 “我tm让你帮忙了么？”苏峰终于压抑不住一直憋在心底的愤懑，但是骂完这句突然意识到面前是三个吓得失声的女生，他有些懊恼的锁着眉大步走开了。 刘阳阳没想到苏峰会反应这么大，还是当着她两个闺蜜的面，她呆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才回过神来。 苏峰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刘阳阳干了什么，当天晚上他回家发现家里空落落的，虽然妈妈留了字条说保姆做的饭菜在微波炉里，但他想都没想就打车去了钟暖阳小区后门的那家面馆。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喜欢那里的面条，也许是那股烟火气，可以暂时驱散他心底不为人知的孤寂。 这几天，他每每想要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一下钟暖阳康复的情况，都会有人出来干扰他的行动。要不然是老师突然的关心，要不然是钟暖阳身边驱不散的同学，还有幽灵般总是闪现的张帅，真是让他恨得牙痒痒。 他心底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只是普通同学的询问，但是光是靠近钟暖阳，就让他莫名的紧张。有几次甚至是他自己临阵脱逃，比如今天上午。当时钟暖阳身边没什么人缠着问东问西，他也打好腹稿准备表现的高冷一点，不要让她觉得自己过于关心。一切准备就绪，可是当他走到钟暖阳身边只有几步远时，她却突然转身，没有防备的苏峰就这么皱着眉，昂着头目不斜视的越过了她，直到走到楼梯口没人看见的时候，他才懊恼的握着拳跺一下脚，自己怎么这么怂，真是要命！ 第三百八十八章 认错人了 一场大雪在夜里安静的装裹了整个城市，素银的色彩在路灯下照亮了原本阴暗的黑夜。钟暖阳凌晨睁眼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迟到了，她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才发现桌上的闹钟没有响，它上面那根慵懒的小短针还在慢慢朝数字六缓慢挪动。 周云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又睡了过去。钟暖阳看着外面窗台上厚厚的积雪，不打算睡了，她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洗漱好后拿了两块饼干，钟暖阳打着哈欠出了门，外面冷咧的空气让她瞬间精神了起来。 顺利登上了首班车，钟暖阳在一路摇摇晃晃的公交上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做了些稀奇古怪的梦，好在司机及时叫醒了她。 到学校时校门还锁着，钟暖阳一边等着安保大爷起来开门，一边小踱步给自己取暖，围着校门小转了一圈，她注意到对面书店门口也有人在边跺脚边抽烟。 这么早就有人想要买书？还是早班的店员？钟暖阳看着他娴熟的抽烟动作，觉得两个都不像。这时学校大门恰好开了，安保大叔揉着惺忪的睡眼跟钟暖阳打着招呼，她一边道谢一边快步走了进去，朝着自己班级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一路上踩着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的积雪，她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好像也下过一场这么大的雪。还记得那天雪停后自己也是兴奋的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和爸爸在家门前打雪仗。到处飞舞的雪球吸引了不少小朋友，随着参与的人越来越多，雪仗也渐渐变成了一场混斗，塞脖领，拍面门，随着各种尖叫和逃跑，每个人到头都是满身满头的雪。最过分的是，钟暖阳最后不知被谁使劲推到了雪堆里，用狗趴的姿势吃了满鼻子满嘴的泥水。她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时候，旁边苏峰带着几个小男孩笑的好大声，当时要不是爸爸拦着，流着泪的她肯定会把那几个混小子也按到雪里。 想到当时的场景，钟暖阳笑着摇摇头，自己那时候完全是个假小子，天不怕地不怕，那她又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谨小慎微的呢？也许，是爸爸走的那天？想着想着，钟暖阳的笑容慢慢淡下去，她看一下还亮着路灯的校园，静谧又庄严。 她抛开回忆，小跑着上楼打开教室门，坐在座位上哈着气等自己身上的寒气散去，本想收心背背课文啥的，她脑海里却又突然浮出刚才看到的那个人，背影好熟悉。 钟暖阳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心底理智的声音一直叫嚣着不可能，但是她还是一下子窜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在保安大爷诧异的眼神中跑出了校门，好在书店门口那个人还在那里。 钟暖阳滑滑跌跌好不容易穿过马路，却不敢继续走了，她听见自己耳朵在死命的尖叫，也或许是心底发出来的。就在她呼哧喘气平稳心跳的时候，那个人感到了动静，皱着眉转了过来。 “有事？” 钟暖阳看着他痞里痞气的脸，耳边的尖叫终于停了下来。 “没事，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说完，她低着头转身离开，谁也没有看到她鼻尖落下的一滴泪。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听说啊 钟暖阳听到那人还在身后骂骂咧咧，她皱着眉快步走了回去。临近校门的时候，陆续来了几个学生，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其中有认识钟暖阳的，叫着她的名字跑了过来。 “哎，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钟暖阳认出她是七班的体育委员，因为之前运动会一起搬器材和钟暖阳熟了起来，她此刻有些兴奋的看着钟暖阳，料定她肯定猜不到。 “不知道，谁？”钟暖阳收起心底的失落，打起精神应对她的饱满热情。 “杨丽莎！她回国了……”女生一把揽住钟暖阳的胳膊，和她一起往里走：“她好像胖了，不过也难怪，估计那边汉堡吃多了吧……要不是我叫住她，她还想装不认识呢……” “哦。”钟暖阳性质缺缺的应和一声，她和杨丽莎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经她一提，倒是有些想念白雪了。看时间，白雪那边应该是刚刚睡下吧。上次答应她抽空上网和她连线的，结果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自己都差点忘记了，钟暖阳默默盘算着今天要干的事情，看看有没有时间抽半小时去上网。 “你说，她是不是在美国混不下去了……”那女生看钟暖阳走神了，推她一下：“想啥呢？” “没啥。”钟暖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舔舔嘴唇，思忖一下接上她的话：“也可能是放假了，那边不是圣诞节放假么？” “哦。我倒是没想到。”那女生有些失望的撇撇嘴：“不过，今天她身上一点傲气都没有，被我叫住的时候像是吓坏了，我觉得她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回来了……” “哦，是么？”钟暖阳闻言眼前浮现了上次去探监时看到杨丽莎的场景，那时她也是一脸的惊恐，像是做什么坏事让人捉到了。 “我听说啊……”那女生看一下周边，虽然几乎没什么人，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杨丽莎根本就没有出国，我以前还不相信，今天看到她，倒是让我有些怀疑了……你说，她会不会是被那边开除了？” 钟暖阳有些不可置信的皱皱眉：“你都听谁说的？” “就是，反正有人这么说……”她支支吾吾的转换话题：“今天这场雪下的真大，你也是值日生么？” 钟暖阳摇摇头：“不是。”她猜测关于杨丽莎的传言应该是那些平时和她不和的人传出来的，她并不相信传言的真实性，但是也有些好奇她为什么看到以前的同学那么慌张，记忆中的她可是到哪都昂首挺胸，对谁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个刘阳阳，还有找你麻烦么？”体育委员像是突然想到了，转头问道。 钟暖阳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刘阳阳和她不和的，不过转念一想，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估计自己甩刘阳阳巴掌，又被她兜头浇水的事早就被编排成各种版本到处流传了。 “她要是再乱蹦跶，你就告诉我，一个低年级的小屁孩，还想欺负到师姐头上来了，太过份了。”体育委员义愤填膺的咬着牙说。 钟暖阳感激的笑笑：“不用，早过去了。”而且，她从没有觉得自己需要别人保护，还记得小时候爸爸跟自己讲的，咱们从来不惹事，但是有事也绝不会指望大个子顶着。 第三百九十章 因为我有脑子 课间的时候，庄子叫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苏峰，将他叫到了楼梯间。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跟咱们打架的那伙人，就是烧烤摊那次？”庄子看周围没有人，才小声的问苏峰。 “记得，咋了？”苏峰揉着有些落枕的后脖颈，强打精神问道。 “我今早见到了，就在书店门口。”庄子靠在楼梯扶手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没认出我来，不过你自己小心一点，放学有人接你么？不行我和你一起走吧，别被人堵了。” “不用，他们没那个胆子。”苏峰一脸的无所谓，他拍一下庄子的肩膀：“谢了，没事我回去睡了。” “哎，等一下，还有一件事。”庄子拉住他：“你听说了没，杨丽莎回国了。” “她回国关我啥事？”苏峰纳闷的看着他：“你还惦记她呢？要我说，你们不合适，忘了吧。” “不是，我听说她家好像出事了，她爸好像进去了，贪污受贿。” “这个都知道？”苏峰看着庄子，有些怀疑的问：“你到底想说啥？” “重点是，你知道谁把她爸供出去的么？”庄子一脸的神秘，语气有些认真。 “谁？”苏峰的瞌睡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庄子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那个开网吧的超哥！听说后来他自己就拿了好多大项目，你说，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苏峰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咱篮球队里老队员有个官二代，上次饭局上他说的。我以前都不知道杨副市长就是杨丽莎他爸。那个学长还说杨丽莎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清纯，他好几次在酒吧撞见她。当时我还以为事他喝多了乱讲呢，但是昨天听我爸他们吃饭聊天，也提到了这个事，你说，杨丽莎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 “我怎么知道？”苏峰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庄子说的话，信了七八分：“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有可能。” “哎，你说杨丽莎接下来会怎么办？会不会回学校来参加高考？” 苏峰看着庄子苦恼的表情，同情的拍拍他：“别想了，以她的性格，你觉得会回来受别人的奚落么？” 庄子赞同的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过想想……觉得她挺可怜的，要是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你觉得我可以做点什么，要不要去她家看看她？她现在应该需要有人安慰……” “停停停。”苏峰不客气的打断他：“人家都不一定记得你是哪位。” “也是，估计她脑子里只有你了，结果你还这种态度……”庄子闻言有些气恼的瞪他一眼：“太不值得了！” “可别……”苏峰做两手投降状：“我跟她可是一点瓜葛都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也帮不上她什么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最大的忙了。” 庄子思忖一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还是有些醋意：“为啥感觉你那么了解她？” 苏峰无语的插兜走开：“因为我有脑子。”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你得帮我 大年三十晚上，钟暖阳正和周云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家里的电话响了。 妈妈在厨房收拾碗筷，喊钟暖阳去接电话，话音刚落，周云已经抢先接了起来，她按着话筒有些紧张的看一眼在厨房帮忙的周刚，然后红着脸对着话筒低声说了两句，就挂了。 “爸，我出去一下。”周云不动声色的穿好外套，冲厨房喊一声，就想出门。 “大晚上的，去干嘛？”周刚提着垃圾从厨房出来，不满的看着女儿。 “那个，我……我去同学那取个东西……就在小区门口。”周云局促不安的站在门口，已经穿好了一只鞋。 “取什么？我去取。”周刚拎着垃圾往门口走，钟暖阳听完他们的对话站了起来，主动将垃圾接过来。 “我去扔吧，刚吃完饭活动一下，顺便陪她取完东西就回来。”钟暖阳镇定的看一下周云，眼见着她都快哭出来了。 周刚疑惑的看一下钟暖阳，又看一眼时间，勉强点点头：“快去快回，一会还要吃饺子。” 钟暖阳将垃圾递给周云，自己穿好外套，揽着她出了门。 两人走出楼道，周云挣脱开钟暖阳的胳膊，立定看着她：“你去扔垃圾，我一会在门口等你。” “不行。一起去。”钟暖阳坚定的看着她：“我带你出来的，有责任看着你。” “你又不是我家长。”周云不满的抗议道：“你管不着我。” “我是你姐。”钟暖阳一手拎着垃圾，一手拉着周云：“不管你认不认。” 周云一路抗议着想要挣脱，但最后还是被钟暖阳硬拉着走到垃圾站，扔完垃圾才返回往小区门口走。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拿了就回来还不行么？”眼看就要出小区了，周云央求道。 钟暖阳听着她语气里的哀求，犹豫了，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大门口，半晌点点头：“拿了马上回来，我就在这里等。” 周云一被放开，就马上跑了出去。钟暖阳看着她在门口停下四处张望，现在大家都聚在家里看电视侃大山，往日热闹的小区门口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周云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钟暖阳可以从她不断张望的身影里看出压抑的兴奋和紧张。 等了大概半分钟，一个瘦高个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然后将一包东西递给周云。钟暖阳看着两个人在远处腻腻歪歪的说着话，仿佛忘了还有人等在这。又过了五分钟，钟暖阳被冻得手脚冰凉，实在忍耐不住，使劲咳嗽了一声，周云这才依依不舍的和男孩挥手告别。 钟暖阳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朝自己走来，身后的男生则默默站在原地望着她，不由得有一种自己棒打鸳鸯的罪孽感。 “那是谁？”钟暖阳等周云走进了问她：“你男朋友？” “嘘，”周云将手指放到嘴边，警告她不要乱讲，然后回头看一下身后，确认那男孩离开了，才开口：“你不要跟我爸说哦。” “你们班同学？”钟暖阳一早就猜到了，怪不得感觉最近周云神秘兮兮的，原来是偷偷谈恋爱了。 “嗯。”周云脸上都是幸福，她抱着男生送她的礼物，一个毛绒玩具，忍不住哼起了歌。 “一会回去怎么说？”钟暖阳用眼神示意她怀里的东西：“大年三十送你礼物，你让你爸怎么想？” 周云脸上迟滞一下，然后转过来求助的看着钟暖阳：“姐姐，你得帮我。” 第三百九十二章 喂鸽子 大年初一早上，钟暖阳被周云摇醒，她一脸期待的看着睡眼朦胧的钟暖阳，央告道：“姐姐，一会能陪我出去么？我请你吃薯条。” 钟暖阳昨晚上数了一晚上炮竹声，根本没睡几个小时，这时候正是困到了骨子里，她翻个身闭上眼睛，半梦半醒的嘟囔道：“不要……我要睡觉。” “我爸不让我出去，你陪我他就不会拦着了，求你了，好姐姐。”周云撒起娇来也是没谁了，饶是困成狗的钟暖阳也被她摇的清醒了五分。 “别摇了，我的脑子都要被你摇成浆糊了。”钟暖阳在她的持续攻击下终于缴械投降，放弃了想要继续睡觉的想法，她挣扎着坐起来，看一眼桌上的钟表，满含怨气：“才九点，不能让我多睡一会么？“ “我和人约好了十点在广场喂鸽子，你快点起来洗漱么，再晚就来不及了。” “大年初一喂鸽子？”钟暖阳一边穿衣服，一边流着泪打哈欠：“没搞错吧，这么冷的天，我能不去么？” 周云将钟暖阳的拖鞋套到她脚上，一边给她按摩肩膀和太阳穴，一边满是殷勤的说：“他今天晚上就要和家里人去外地过年了，这是寒假最后一次见面，求求你了，好姐姐。” 要是放在以前，钟暖阳怕是神仙也请不起来。只是昨晚回来后周云好像一下子变了个人，对自己满是依赖，甚至还在被窝里和她袒露了好多心事和秘密。因为这些让两人似乎一夜间就成了闺蜜，也让钟暖阳此刻糊里糊涂间就被推出了卧室。 直到跟着周云坐车赶到了市中心的广场，昏昏欲睡的钟暖阳还在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更加坚决的拒绝这趟差事，甚至昨晚上也不该多管闲事，想想以前周云总是看自己不顺眼的日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过。 偌大的广场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其中就包括昨晚上钟暖阳没来的及看清的那个瘦高个男生。他裹着厚厚的黑色围巾，只漏出半截鼻子和一双漆黑的眼睛，远远看到周云，他马上高高举起手边用力挥手边大声叫着周云的名字，就差跳起来让她们看到了。 钟暖阳看一下周围，还好没人注意他们，她看着周云同样兴奋的挥着手跑过去，一边觉得不能理解，一边又替他们的热情感到尴尬，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是过年，广场周边的商铺基本都关了，放眼望去，只有一家肯德基还开着门。钟暖阳看他们两个聊的热火朝天，忍不住上去叫住周云，建议大家去肯德基坐一会，至少没有凛冽的寒风。 “哦，这是我姐姐，这是我同学，白小刚。”周云这才想起来给他们做个介绍，白小刚似乎才发现钟暖阳的存在，不过他人很机灵，马上反应过来，很乖巧的叫了声姐姐。 钟暖阳上下打量一下白小刚，虽然他身高比自己高半个头，但是在她眼里还完全是个稚嫩的小屁孩，想到他们还在读初中就开始谈恋爱，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鼓励：“走吧，姐姐请你们吃肯德基。”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你自己玩 坐在肯德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钟暖阳一边啃着薯条一边望着窗外肥胖的鸽子发呆。她本来以为出门喂鸽子只是这两个小情侣的借口，没想到此刻二人真的买了两大包鸽食热情的追着鸽子投喂。 白小刚拿着从家里顺出来的相机，对着被群鸽环绕的周云各种捉拍。两个人拍一会一起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说笑一会，就在钟暖阳以为他们要结束了的时候，周云又跑进鸽群里开始了下一轮摆拍。 肯德基里热乎乎的暖气让本来就困的钟暖阳慢慢泛起了瞌睡，她用手撑着脑袋，强打精神继续看外面二人拉着路人帮他们拍合影，两人一口气拍了好多张。真有精神，钟暖阳喃喃的感慨道，然后，她就睡着了。 脑袋磕到桌子上醒来的时候，钟暖阳才发现自己身边坐满了人，有大人，有小孩，应该是一家子一起出来玩。其中那个看起来只有两岁大的小男孩指着钟暖阳笑个不停，被他妈妈用嘘声给制止了，同时还不好意思的跟钟暖阳说声抱歉。 钟暖阳尴尬的笑一下，然后揉着自己的额头转过去想看看周云他们，这才发现广场那早就没有了两人的踪迹。 钟暖阳纳闷的左右看看，肯德基里此刻坐的满满当当，就是不见周云的身影。她扶额缓了一会，想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眼前却多了一个胖乎乎的小手，上面拿着一个儿童套餐的小玩具，一个卡通小人。 “别打扰姐姐，你自己玩。”男孩的妈妈不好意思的把爬上桌子的小男孩一把拽回来，让他乖乖坐在宝宝餐椅上玩玩具，可他却一直挣扎着想要出来找钟暖阳。 钟暖阳站起身准备离开，正好摸到了口袋里装的糖果，拿出两个递给小孩：“新年快乐，姐姐走了，再见。” “谢谢姐姐。”小男孩的声音又脆又甜，拿着糖果开心的朝钟暖阳挥手再见。 “开心了？乖乖坐一会，一会哥哥来了带你去游乐场玩。”他妈妈摸着孩子的头，笑着说。 外面阳光正好，钟暖阳在广场四处也没有找到周云的身影，怀疑她是不是自己回家了。看一下时间，现在回家还早，又是难得的冬日暖阳，钟暖阳决定去河边走走。 从广场到河边坐车只需要15分钟，但她决定走过去，一路上看着各处门廊新贴的福字和春联，听着小孩子在路边扔摔炮的嬉闹声，过年的气氛浓烈的让她不觉将围巾裹得更紧一点。 觉得舌尖有些苦涩，钟暖阳摸出口袋里仅剩的一颗大白兔，剥开包装塞进嘴里。 ————————————————————————————————分割线——————————————————————————- “哥哥，哥哥！”小男孩挥着小胖手冲着刚进门的苏峰喊道，又被他妈妈教育了一番：“公共场合，咱们不要那么大声喊，知道么。” “来了？”男孩爸爸站起来，拍一下苏峰的后背，让他在刚才钟暖阳的位子上坐下：“还没睡醒吧？” “嗯。”苏峰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老舅，为啥不直接上我家去，要把我叫出来？” “叮当要去游乐场，吵着要带你一起，你不是放假了么，正好放松一下。汉堡吃么？“ “不吃，刚吃过饭。拿的什么好吃的，给哥哥吃一个。”苏峰起身捏一下叮当肉乎乎的小脸，顺手从他手里拿走一颗大白兔。 叮当意外的没有哭，还笑呵呵的要将手里的玩具递给苏峰：“哥哥，给你玩这个。” “走吧，去游乐场咯。”叮当爸爸抱起儿子，招呼大家上路。 第三百九十四章 照片 春节结束后，一切都像是开上了快车道，钟暖阳期盼着高考结束后离开这里的日子，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自从几次想要主动和苏峰搭话都被无视了以后，钟暖阳也放弃了，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张帅依然有空就等钟暖阳一起放学，两人会聊一些有的没得，包括考上大学后想要干什么。 “我爸让我报南大，他的母校，你呢，想好考哪么？”张帅抓着公交车扶手，在摇晃的车厢中低头看向座椅上的钟暖阳。 钟暖阳抱着书包思索一下，点点头：“也是南方吧，我想去那里看看。” “好啊，最好咱们能考同一所大学，你想好考什么专业了么？” “嗯，大概方向吧。”钟暖阳看一眼窗外，春天已经悄然而至，明年的春天，自己应该就看不到这片窗外的景色了。 随着毕业时间越来越近，除了紧张的学习压力，同学们之间也开始弥漫了一些离别前的不舍。有人拿了相机在学校各个角落留下合影，钟暖阳也和他们拍了几张。 几天后拍照的同学拿了一大沓照片让大家选有自己的，在一片吵闹声中，照片被分成了好几份，在大家手里互相流传。 钟暖阳接过传到自己手里的照片，翻了几张，居然在里面看到了苏峰。照片上他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直视着镜头，和他身边笑着举起剪刀手的女生形成了强烈对比。 “呀，在你这。”钟暖阳手里的照片被照片中的女生一把抢走，她放在自己胸前不好意思的看一眼钟暖阳，然后吐吐舌头溜走了。 钟暖阳看着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照片仔细端详。旁边很快有人看到，大家打趣着让她拿出来，她虽然笑的娇羞，但还是大大方方的给自己的姐妹分享了照片，那片马上传来了一阵阵笑声和懊恼声，有人后悔自己怎么没有看到苏峰，有人笑说她胆子挺大，都不怕被拒绝。 钟暖阳回想这照片上苏峰那不太高兴的样子，不太了解她们兴奋的点在哪里，她耸耸肩，继续翻找着自己的照片，找到后将剩下的照片和洗照片的钱一起交给了拍照的同学。 “高考完了大家一起去唱歌吃烧烤怎么样？”班长举着一摞照片在讲台上喊道。 “好啊。”下面一片片应和声，好像大家已经结束了高考，打算庆祝起来了。 放学后，张帅又在门口等着她，钟暖阳收拾好东西走出去，才发现他手上也拿着几张照片。 “你们班也拍照片了？”钟暖阳自然的拿过来，发现上面是他和几个班上女生的合影。 “我们班还没拍，这是刚才有人给我的。早知道是你们班同学，那天应该找你一起照。” “你不认识她们么？” “不认识，那天下课走到一半就被人拉过去照相，我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咔嚓结束了。” “哦”钟暖阳想到了苏峰那张臭脸，想象着他被人突然拦住的样子，一定很好笑。 “你每天来我们班找我，居然都不认识我们班同学，确实有些离谱。”钟暖阳将照片还给他：“好好收着吧，别弄丢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难搞哦 苏峰靠在栏杆上看着钟暖阳和张帅说说笑笑的离开校园，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拍他一下，一回头，一张有些似曾相识的脸，有些拘谨的看着他。 “这个，送给你。”女孩将一张照片递到苏峰手里，看他伸手拿了，马上害羞的低头跑开了。 苏峰望着照片上有些冷漠的自己，再看看已经跑远的女生，伸手想叫住她，想想又放弃了。他将照片翻过来，背面是一行祝福语，希望他考上理想的大学，还有女孩自己的署名。 苏峰想起那天看到钟暖阳和操场中央的几个同学站在一起的画面，他看到其中一个高个的男生将手搭在了钟暖阳旁边女生的肩膀上，而她则被那女生挽着胳膊站在人群最前面露出笑容，离他们几米远是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端着数码相机一副专业摄影师的架势。 苏峰看着眼前的场景，想到了小学毕业照。照片上的钟暖阳站在最后一排，紧抿着嘴角，目光坚毅的盯着镜头，似乎想要对抗整个世界。而当时的自己，则被班主任牢牢按在第一排中间蹲着，仰着的头上一脸的不服气。 苏峰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场景已经换成了几个女生缠着张帅拍合照，被簇拥在中间的他安之若饴，配合着几个女生作出各种搞怪的表情。苏峰不禁皱皱眉，想看看钟暖阳是什么表情，可惜操场上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 “苏峰，可以和我拍张照片么？”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峰没有看对方，只是随意的点了下头，旁边女生压抑着成功的喜悦跑去拉正在给张帅他们拍照的“摄影师”，苏峰看着张帅和那几个女生笑着告别，不太愉快的转过头。 现在再看手上的照片，苏峰有些不知道该放到哪里，犹豫半秒后索性先装进书包。 走出学校的时候，苏峰发现钟暖阳和张帅正从那家新开的书店走出来，钟暖阳手里拿着一叠明信片，张帅则空着手帮她推开玻璃门，应该只是去陪她的。 苏峰知道那些明信片肯定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张叔将车开到他面前，摇下车窗叫了他两声。他才不情愿的钻进了自家的车里，在低头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和钟暖阳对视了，虽然只有一瞬，但是他也看清了钟暖阳有些愣怔的表情，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苏峰不知道钟暖阳怎么看待张帅对待身边女生的态度，难道她就喜欢这种中央空调？ 靠坐在宽敞的后座上，苏峰状似无意的透过车窗玻璃观察着路边的两个人。看到钟暖阳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逗乐了，捂着嘴笑的只剩下两只月牙眼，旁边的张帅一边笑一边还比划着什么，眼神一直在钟暖阳身上打转，明显是在查看自己的逗笑成果。 苏峰看到着扭过了脸，张叔看一眼后视镜，默默打开了收音机，努力打散车里有些阴郁的气氛。 听着广播里五月天的歌声，苏峰制止了张叔想要调频的手，然后在音乐声里闭上眼睛，张叔看一下他的脸，发现神色好了一点，就将音乐声调高一点，一边调一边忍不住摇摇头，心里嘀咕一声“青春期的娃，难搞哦。” 第三百九十六章 听懂了么 钟暖阳不明白苏峰为什么对自己敌意那么大，最近不多的几次碰面，都是在他冰冷厌弃的眼神里让她暗觉受伤。 本来因为车祸的事对他心生的感激，也在这一次次的消磨中所剩无几，直到四月的这天。 学校准备办五一联欢会，除了高三，其他年级都要有文艺节目表演，场地就在学校体育馆。这次联欢会也算是对毕业年级的欢送会，所以老师想让钟暖阳准备一个演讲稿，钟暖阳犹豫再三拒绝了。 她最近经常性的失眠，虽然身体很困，但是脑子却很清醒，白天的时候就会头疼，甚至还有耳鸣。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说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精神紧张导致的。钟暖阳担心自己站在讲台上会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像前几天在课堂上一样。 张雪很担心她的情况，甚至提议要不要休学一年，调养好身体再说，但是钟暖阳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不相信自己克服不了这所谓的后遗症。 这天放学后，钟暖阳起身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她使劲扶住身旁的椅子才没有摔倒。 “你咋了，没事吧？”小胖第一个发现她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 钟暖阳醒一下神，然后冲小胖笑笑：“没事。”她拿好自己的东西，和同学告别就出了教室，没成想刚出去就差点被一个飞速跑过来的身影撞到一块，她手里的东西被撞飞出去，散落一地。 “对不起。”那个身影是个低年级的男生，他手里抱着篮球，应该是赶着去打球，此刻正弯着腰帮钟暖阳捡着地上的文件夹和里面掉出来的试卷。 钟暖阳没有吭声，安静的将东西捡回来，看一眼那个冒冒失失的男孩，起身离开了，边走边默默的揉着被撞痛的手腕。 她刚才认出来这个男生就是整天陪在刘阳阳闺蜜身边的那个，看他们平时的互动情况，猜测他们应该是在谈恋爱。所以虽然刚才他好像是不小心的，但钟暖阳心里还是不免有些芥蒂。 沉着脸走到操场中央，一颗羽毛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好砸到了钟暖阳面前，吓得她一个激灵。 一个拿着羽毛球拍的女生跑过来捡走球，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又快速跑回了球场。钟暖阳定睛看了一眼，刘阳阳在另一边抱着羽毛球拍得意的望着她，看她看过来，还冲她扬了两下球拍。 钟暖阳深呼一口气，相当做没有看到，但是走了两步，听见刘阳阳她们的笑声，再也忍不了了。 她转身笃笃笃几步走到刘阳阳面前，平视着她，一字一顿的说：“你如果对我有意见，当面来说，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 刘阳阳像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似的，一连后退两步，皱着眉道：“你想干嘛？” 两个人在操场中央用眼神对峙半天，旁边慢慢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其中有人上来拉钟暖阳，被她甩开了。她继续看着有些心虚但始终气鼓鼓的瞪着她的刘阳阳：“这话我只说一次，我没有功夫和你瞎胡闹，听懂了么？” 第三百九十七章 道理是道理 “我干嘛了？难道这操场是你家的？”刘阳阳看人越聚越多，也恢复了气场，她抱着羽毛球拍上前两步，说完还扫一下周围的人，想要获得大家的支持。 钟暖阳想要就那天那张照片的事质问她，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不想最后被传成一部狗血剧。她还记得刘阳阳是怎么在背后造谣自己的父亲，可这些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看着刘阳阳逐渐嚣张的气焰，她只能狠狠的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个球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们也说对不起了，你是学姐就可以欺负我们么？”刘阳阳看着她不说话，逐渐找到了掌控全场的节奏，她看一下旁边人的眼神，得意的扬起下巴。 钟暖阳最后看她一眼，挤开人群离开了，她能听到身后的议论，也能听到刘阳阳的添油加醋，她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忍了。 在车上她还在懊悔刚才的不冷静，不是说不和她一般计较么，怎么又把自己和她放到了一个角力场里，最后消耗的，还不是自己的心情和时间。钟暖阳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看来道理是道理，但人上头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钟暖阳和班上女生一起走出教室，就看到了操场上聚集着一群人，不时还发出叫好和鼓掌的声音。 她们好奇的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原来是篮球队在炫花式上篮，正在胯下运球的正是昨天撞她的那个男生，他旁边站着一群拉拉队，领头的就是刘阳阳的闺蜜。 钟暖阳看了一会，觉得那男孩打球确实不错，怪不得能赢得那么多女孩子的喜欢。她碰碰身边的同伴，问她要走么，对方说想再看一会，钟暖阳就和她告别离开了。 走到一半，钟暖阳想先去洗手间，就转身去了更近的拐角的卫生间。 在隔间里她听到了外面有人提到了她和刘阳阳的名字，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卫生间离刘阳阳她们教室很近。 “不会吧，我怎么不太相信呢。”说话的女生应该是在洗手，可以听到流水声。 “真的，我昨天都看到了，她们差点在操场上撕起来，刘阳阳都有点怕了。” “刘阳阳会怕？” “为啥啊？我之前还听说钟暖阳学姐扇了刘阳阳一个耳光，不知道真的假的。”说话的是第三个人，看来外面不止两个人。 “听说那个学姐以前可厉害了，她和苏峰学长还是一个院子长大的呢，他都不喜欢她。” “啊？真的假的？” “嗯，反正我是这么听说的。” “我也觉得她性格有些孤僻，虽然看起来乖乖的，但是如果真的敢扇刘阳阳耳光，那也太厉害了。” 钟暖阳听不下去了，她重重的打开隔间的门，然后看一眼外面还在热烈讨论的三个人，她们看清钟暖阳的脸，立马消声，互相推搡着离开了。 钟暖阳走到水龙头前，慢慢的洗干净手，虽然知道她们说的都是些加了很多佐料的流言，但是其中一些内容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刺痛。感觉水龙头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尖锐的鸣叫，她慌忙关上水，这才发现是脑袋里的声音，她缓了一会，才走出洗手间。 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就是个怂货 司机张叔请假几天，白蕊早上说自己开车来接苏峰，但是没有来。 苏峰坐在校门口的小吃摊听着身边几个篮球队老队员吹牛皮，时而笑一下。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忍不住留意校门口的张帅和几个女生谈笑风生。 钟暖阳就在这个时候走出了校门，苏峰用余光瞄到张帅撇下了那两个女生，追了上去。 “哎，那不是钟暖阳么？”苏峰旁边的篮球队员朝另一个人使个眼色。 “我都不知道她脾气那么火爆。” “怎么了？” “昨天我看见她和刘阳阳吵架，那气场，无敌了……” 苏峰听着他们的议论，看着张帅和钟暖阳的背影，一言不发。 “哎，说曹操曹操到，那不是刘阳阳么？”苏峰身边的人拍一下他的肩膀，指给他看。 苏峰回头看一下，刘阳阳和她身边那个高个闺蜜正说说笑笑的走出校门，看到苏峰看她，她大大方方停下来，冲这边挥挥手，然后就继续和伙伴笑闹着离开了。 苏峰身边的人安静了几秒，都在看他眼色，看他似乎没什么反应，对面那个剃着板寸的男生开始试着活跃气氛。 “其实我还挺喜欢钟暖阳那样的，要不是有张帅，我都准备和她表白了。” 苏峰抬眼看他一下：“你？” “嗯，可惜被张帅那小子捷足先登了。”板寸男无比遗憾的摸一下自己的头发，冲对面的两人耍个帅。 “就凭你这张脸？做梦吧，张帅那小子可比你帅多了。”苏峰身旁晒的黝黑的大块头挽起自己的校服袖子，不屑的奚落道。 “张帅再帅能帅过咱们苏总？小白脸一个。”板寸男冲苏峰咧开大板牙，他以前在队里一直给苏峰做后卫，队里唯一服气的也就是他了。 “你以前不是说喜欢杨丽莎？你这口味怎么一天一变的？”大块头喝一口面前可乐，有些燥热的用手扯着校服领子。 “那不是咱队长先发话了么，朋友妻不可欺懂不懂。”板寸男叹口气：“咱都是讲义气的，哪像你。” “懂个屁，队长又没有和她谈，你就是个怂货，根本不敢去跟人家说。” “你才怂货……”两个人说着说着差点吵起来，都没有注意苏峰什么时候离开了。 苏峰不想听他们两个在耳边呱噪，也不想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的老妈，他决定先去疗养院看看奶奶。 顺着刚才钟暖阳他们走的方向走了五分钟，苏峰看到刘阳阳和她闺蜜在朝着钟暖阳他们等车的车站走去。 苏峰忍不住停下来注视着那边的几个人，看到刘阳阳上去拍了下张帅的肩膀，然后热络的和他聊了起来。一旁的钟暖阳看一眼二人，明显不悦的扭过了头。 苏峰基本上是下意识的走了过去，站在刘阳阳身后，听着他们讨论着关于什么表演的器材。钟暖阳朝旁边挪了几步，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但是张帅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和刘阳阳谈论的热火朝天。 苏峰忍不住，在他们身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冷冷的看向张帅。 几个人有些意外的回头看到一脸阴沉的苏峰，钟暖阳看看他，又看看刘阳阳，深呼一口气，一脚踏上刚开来的公交车。 苏峰看着张帅一边跟刘阳阳告别，一边喊着钟暖阳的名字追上去，不耐烦的瞅了一眼已经在车上坐下的钟暖阳，钟暖阳回头看他一眼，马上扭过头去，表情有些复杂，苏峰怀疑她快哭出来了。 三百九十九章 没什么大不了 张帅这才发现钟暖阳脸色不太好，他有些纳闷的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因为美术联考三天没来学校，他还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想想好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听到钟暖阳说话，自己刚才过于兴奋的分享去联考遇到的好玩事，都没有留意到她有什么不对劲。 钟暖阳没有说话，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面色惨白。 “不舒服么？要不要下车缓一下？”张帅以为她是晕车了，关切的提议道。 “安静一会可以么？”钟暖阳忍着头疼，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刚才一路上她都没有听到张帅在说什么，有几次甚至想打断他让他自己走，让她安静一会。看到他和刘阳阳讨论演出背景板的布置，钟暖阳直气的手抖，她知道刘阳阳肯定是故意的，但也气张帅和她关系那么好，最气的是如果自己出声让张帅不要理刘阳阳，又太像小孩子之间置气的戏码。 张帅有些讪讪的闭上嘴巴，安静的坐在旁边，时不时看一下钟暖阳的脸色。 钟暖阳知道多半是因为失眠加上马上要来的高考压力搞的自己最近易燃易爆炸，可是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去照顾张帅的心情，靠在车窗上半睡半醒的晃了一会，她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的院子里，身上还穿着小时候的衣服。突然，有个东西砸到了她的后背，她猛的回头，看到刘阳阳拿着一手的小石块在得意的笑，她旁边都是些看不清面孔的人，但是每个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间或能听到有人在笑着说：”她没有爸爸！她爸爸和人跑了～” 劈头盖脸的石子从他们手里砸出来，落到她的身上，头上，砸的她一边躲边喊妈妈，可是没有人出来帮她。 她气不过，开始在梦里奋力反抗，抵着石头雨想要冲过去捉住刘阳阳，可是马上就要碰到她的时候，一个人牢牢的堵在了她的面前。 梦里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钟暖阳知道那是苏峰，他死死扣着她的双手，任由那些人继续将石子砸上来。 钟暖阳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在心里怒骂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们在背后编排我，你可以不帮我，为什么也要在背后攻讦我？难道就为了讨好刘阳阳？你那天又干嘛要送我去医院，瞧不起我，又想让我承你的情？你这样比刘阳阳可恶一百倍……”她觉得自己想要说的更多，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自己在梦里只有无助的哭泣。 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钟暖阳已经满头大汗，她呆呆的看着四周，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 “你咋了？”张帅刚才看到钟暖阳又是皱眉，又是嚅嚅的张着嘴，刚想把她拍醒，她突然自己坐了起来，吓了自己一跳。 钟暖阳在原地缓了一会，擦一把脸上的泪，半晌呼口气，坚定的说：“没什么大不了。”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看一眼旁边的张帅：“我不喜欢刘阳阳，你要跟她说话，请离我远一点。” 第四百章 就是不想见 钟暖阳在小区门口被门卫大爷叫住了，他在窗口晃着一张单薄的明信片，一看就知道是从哪寄出来的。 张胜请钟暖阳抽空去见他一面，她有些讶然的将明信片装到校服口袋里，没有理会门卫大爷满是探询的眼神，一边沉思一边朝家里走去。 周六上午，钟暖阳如约带着水果到了郊外的少管所，这里比张胜之前待过的那间偏僻老旧许多。她路上转了两辆公交车，下公交又打了一段出租，才看到少管所那高高的围墙以及上面密布的铁丝电网。 每次来这种地方，都会让钟暖阳觉得心情很压抑，尤其是经过层层安检和审查，独自坐在接待区等待的时候。 几个月不见，张胜甫一露面的时候，她居然都没有认出来，直到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淡淡的打个招呼：“来了，辛苦了。” 钟暖阳回过神来，看看他剃的乌青的板寸和明显壮实许多的身躯，点点头：“还好，你怎么样？为什么一直不回我的信？ 张胜眼里早已没有了钟暖阳熟悉的机灵和热情，他用那双和年龄不符的冰冷目光盯着钟暖阳看一会，似乎在研判她值不值得信任，钟暖阳被那眼光看的有些不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张胜又看她一眼，然后像是防线下撤似的，他的眼神抖了几下，然后目光移向别处：“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钟暖阳心里一阵难过，她看着张胜坚毅的嘴角，想到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鼻头一酸：“你不要这么说，你还有我们……除了我，还有……咱们院里的其他人，像是苏峰，我们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张胜听到这些只是看着钟暖阳苦笑一下，然后慢慢坐直身子：“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回去告诉苏峰，我不想见他，他的探监申请都是被我拒的。” “为什么？”钟暖阳疑惑的看着他：“你们不是好兄弟么？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见。”张胜没什么感情的重复着自己的话：“还有，你让他不要想着给我翻案了，他不要管我，就是帮我了。” 钟暖阳没有想到张胜叫她来居然是说这个，她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刚想再问，张胜明显看了一眼旁边的狱警，然后提高音量说道：“tm 的为了他老子挨了多少打，以后到死都不要让我看到他。”说着他有些激动的拍一下桌子，吓得钟暖阳不敢动弹。 狱警应声出来将吵闹的张胜带走了，剩下钟暖阳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钟暖阳还在回想张胜被带走前看向自己的眼神，方才的歇斯底里退却后，他的眼底竟有些期待，让钟暖阳觉得他好像托付了什么东西给自己，但是她完全没有头脑。 自始至终，她都不理解他叫自己来到底是想说什么，真的为了给苏峰带话？可是他的案子本来就是苏峰家的律师在跟进，完全不用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叫来说这么一番话啊。或者是他觉得苏峰不听家里人的，要她……钟暖阳摇摇头，不说他们之前关系那么铁，就是他们真的是闹掰了，也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半个月后的一天，钟暖阳在家做完功课放松着劳累的脊椎和眼睛，突然眼前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但实在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她找出苏峰家的坐机电话，拨了过去。 “阿姨，我是钟暖阳，对不起，这么晚打扰到您了，我就是想要问一下之前张胜送给苏峰的那个佛像，还在您那么？哦，是么……没什么，好的，谢谢阿姨。” 钟暖阳挂了电话，决定明天先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疯了。 第四百零一章 佛像（1） 电话里白蕊说她那天拿回家后就不记得放到哪里了，她会去找一下，找到了联系钟暖阳。 第二天早上，钟暖阳还没有出门，电话就打过来了。 “阳阳，你说的东西阿姨找到了，我一会和叔叔要去一趟外地，我让张叔给你带到学校去，你在校门口等他一下。” 钟暖阳连连道谢后就挂了电话，好在白蕊并没有问她要这东西干什么，不然她一时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到学校后张叔已经在校门口等着她了，钟暖阳接过他递给自己的一个沉甸甸的纸盒子，道谢后看着张叔离开，自己才小心翼翼的将盒子装进书包里，带进了学校。 虽然心里好奇的很，但是她还不想在学校研究那龛佛像，只能忍耐到放学后回家去。 课间碰到苏峰的时候，钟暖阳差点想要叫住他，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觉得还是等自己搞清楚了再跟他讲会比较好。本来还担心他会拦着自己问为什么突然要张胜的东西，但两人目光短暂接触后他就扭头走开了，钟暖阳不知道是白蕊阿姨没有和他讲还是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自从那次在公交上给张帅甩了冷脸之后，钟暖阳已经半个月没有在校门和车站看到他了。虽然对于那天自己的态度有丝丝的反省，但是她心底其实觉得这样挺好。钟暖阳已经厌烦了听别人在后面编排他们谈恋爱的故事，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真要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钟暖阳承认自己还是欠点火候，尤其是在每天神经紧张的时候，更是觉得心烦。 经过门口的书店时，虽然中间隔着一条马路，但钟暖阳还是下意识的按紧了胸前鼓囊囊的书包。她朝那边宽敞的落地窗看了一眼，里面如往日般热闹祥和，他们那挂名的老板也如往日一样不见踪影。 她还记得冬日里见到的那个背影和父亲很像的人，之后她透过书店橱窗又见过他几回，每次都在那低着头整理货品，最近似乎又消失不见了。 这两个人总让她觉得不安，他们身上的感觉和那个拿刀子捅自己手背的小混混非常像，钟暖阳长呼一口气，她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才忘了那个小混混长什么样子，现在也丝毫不想记起来。可是抱着怀里的东西太沉了，让她没法忽略，说不定这就是他戳伤自己的原因。 回到家后，她趁着周云溜出去谈恋爱，终于有机会打开了包里的纸盒子，发现里面还包着一块丝巾，应该是白蕊阿姨的。钟暖阳小心翼翼的将丝巾打开，终于又看到了那个黄澄澄的佛像，面目和善的看着自己。 钟暖阳小心的翻转着佛像，很久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试着摇晃它厚实的躯体，也没有想像中的声响。她有些失望的将佛像小心的放到桌上，甩一下酸痛的手腕，趴在桌子上望着慈眉善目的佛像本尊发呆，难道都是自己瞎想，张胜根本就没有想传达什么信息给自己。 第四百零二章 佛像（2） 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钟暖阳忙将佛像放到了课本后面，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 周云垫着脚尖偷偷溜进来，顺手关上房门。 “姐，我回来了。”周云看着钟暖阳一边调皮的眯眼皱皱鼻头，然后将手递过去，期待的看着钟暖阳。 钟暖阳不明所以，看她又递了一下手，才不确定的把自己的手给了出去。周云一脸得意的将手心放的她手上，钟暖阳看着自己手上多了一根棒棒糖，然后变成一串，吃惊的瞪大眼睛，逗得周云一边拉一边捂着嘴跳脚笑。 “这都是谁搞的？你男朋友？” 周云吓得先捂住她的嘴，回头看看没有大人经过或偷听，才拍着胸脯坐在她身边：“以后家里记得说代号，就叫他……数学书吧。”说完笑着看向钟暖阳：“怎么样，他浪不浪漫？我们班同学都可羡慕我了。” “浪漫。”钟暖阳将掉在地上的棒棒糖一一捡起来，整理好塞到周云手里：“东西拿好，被你爸看到你又得解释了。” “姐姐，你谈男朋友了没有？哪天也叫出来让我见见？” “没有，”钟暖阳翻着手下的参考书，随口答道：“没有那个功夫。” “那你可不许把我给卖了。“周云嘟着嘴翻着桌上的书，突然哎呀一下，钟暖阳马上抬头，看到她捧着那龛佛像一脸震惊，忙上前接过来。 “这是我借别人的，明天要还回去的，你不要摔坏了。” “怎么那么沉，里面不会灌铅了吧。”周云怀疑的再看一眼，然后就一头扑倒了床上，没有怀疑那是件真品。 钟暖阳看着桌上的佛像，应该是个手艺精湛的艺人的得意之作，她开始怀疑张胜是怎么得到这么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的，不会是……赃物吧？ 她用手指尖小心的描摹着佛像圆润饱满的线条，想象着手工艺人拿着美工刀一点一点的打磨时的场景。 描完前面，钟暖阳自然的将佛像转过来，发现它的后背也完美的无懈可击，衣服的褶皱都很自然，不像她之前在地摊上看到的那些，手工粗糙，接头明显，一看就是赶时间加工出来得。 钟暖阳又将佛像底座翻起来，刚才她以为下面会有开口之类的，可是仔细研究了半天，她始终没有找到什么破绽。 门砰的一声响，吓得钟暖阳手一抖，那个沉甸甸的艺术品就后背朝下跌了下去，伴着钟暖阳的惊呼重重的磕到了周云的椅子角上，然后落了地。 钟暖阳手忙脚乱的将佛像捡起来查看，周云则忙着将那串棒棒糖塞到床单地下，然后才去开被反锁的房门。 “关着门干什么？”张雪手里端着两杯洒了一半的牛奶，面有慍色，盯着两个人问道。 钟暖阳懊恼的看着被磕的凹进去一块的佛像，已经顾不上其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摔坏了。” “这是什么东西？“张雪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两人的书桌上，也蹲下来看着钟暖阳手里的东西：“这做的还挺像的，怎么磕了这么一大块……”她用手摸了一下磕变形的地方：“这里面是啥，看，这都露出来了。” 第四百零三章 佛像（3）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钟暖阳和张雪在路口的金饰店看着师傅修复佛像。按照钟暖阳的要求，师傅先用工具将镶在佛肚子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夹了出来，是一块做工精巧的木质盒子。虽然体积小，但是在里面这么久居然没有变形，不知道当时的工匠是怎么做到的。 钟暖阳看着师傅小心的将木匣子用钳子剥开，里面是用保鲜膜裹着的黑乎乎的东西，他看一下不明所以，皱着眉摇摇头，递给钟暖阳。 钟暖阳看着手心里拇指片大小的东西，透过层层保鲜膜辨别不出是什么，她求助的看向张雪。 “这个……是芯片么？”张雪最近在单位接受电脑培训，已经开始慢慢熟悉数字化了，她不确定的摸一下保鲜膜里东西的质感，怀疑的说。 钟暖阳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芯片没错，可是这么小的东西要用什么东西读取呢？她身边好像也没有看到过有人操作过，难道还得找一个电脑电器专家？ 摸着手里的东西，钟暖阳突然记起那天那人看到自己的护身符后两眼发光的样子，难道他以为里面藏着这个？ “这个要原样弄回去么？取出来肚子就凹了一块，不好看。”师傅摆弄着那个已经空了的木匣子，也在感叹这东西做的精巧。 “先不用了，就这样可以了。“钟暖阳决定还是得老实告诉白蕊阿姨，虽然不知道她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张雪从钟暖阳那简单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决定和她一起去见白蕊，商量一下怎么办。 打电话过去一直没有人接，直到晚上那边才回过来。原来今天一天他们都去疗养院看望苏峰的奶奶了，苏峰执意要多留一会，他们就先回来了。 听完钟暖阳的讲述，白蕊说她明天带一个公司的技术带着电脑过来，让她们先把东西收好。 挂完电话，钟暖阳松一口气，她把破了肚子的佛像小心的装回之前的纸盒子里，放到书架上层，然后将芯片放到自己带锁的抽屉里，锁好后将钥匙装进口袋。 因为一天都在记挂着这些事，她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此刻觉得有些饿了，拿着钱跟妈妈打个招呼就出门找吃的了。 门口的面店老板是爸爸以前乐队的同事，每次她去吃面都不收她的钱，后来她也不好意思去了。今天刚出小区，面店老板娘就看到了她，高兴地冲她招手，招呼她过去。 钟暖阳好奇的走过去，原来是老板的儿子参军回来了，家里正在庆祝。老板娘塞给她两颗煮好的茶叶蛋，喜笑颜开的邀请她进去里面吃面，说刚煮了一大锅面，让她尝尝味道。 “刚刚，你看这就是妈妈老跟你说的暖阳，姑娘可乖了，学习又好，以后你见着了要多照应照应，知道不？”老板娘指着屋子里面一个晒的黝黑的年轻小伙热情的说，钟暖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安排在那年轻人对面坐下了。 第四百零四章 陈冬 钟暖阳看一下桌上的其他人，都是些眼熟的街坊，他们都在热热闹闹的谈论着当兵光荣之类的话题，被谈论的主人公时不时尴尬的笑笑，钟暖阳突然有些同情他，冲他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陈叔正好从后厨端了一大盆热腾腾的卤肉出来，一眼看到钟暖阳，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也不耽误他将手里的菜放到圆桌上。 “吃吃吃，大家不要客气，都是街坊邻居，暖阳，你也吃。”陈叔用油腻的手将卤肉推到钟暖阳面前：“我再去炒两个菜，你们先吃。” 钟暖阳起身说了好几个谢谢，抬眼看到那男孩不太自然的站了起来，似乎想要去帮忙，又开不了口，最后还是原样坐了下去。 钟暖阳一直听说陈叔有个儿子，只是没想到他性格这么内向，和父母都不一样，她刚想开口问一下怎么称呼，门口传来哗啦的声响，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说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回来了也不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和兄弟们好给你接风洗尘啊。”伴着声音走到钟暖阳身边的是一个穿着机车服的年轻人，他手里拿着一顶摩托头盔，脚下的机车鞋踢踏作响，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好奇的看向他。 钟暖阳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血液都凝固了，这人居然就是门口那家书店的老板，或者是挂名老板，虽然现在看他这身打扮和书店两个字半毛钱关系都联系不到。 钟暖阳看看他，又看看陈叔的儿子，只见他也是有些意外，刚想站起来打招呼，就被闻风赶来的陈婶打断了。 “你干嘛来了？”陈婶一改刚才的喜笑颜开，像换了个人似的冷着个脸对着来人，顺便还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眼刀，被一旁的钟暖阳看的清清楚楚。 “阿姨，好久没见，您还是这么漂亮。”那人不知道是没有眼色还是完全不在乎，他嘻嘻哈哈的跟陈婶打个招呼，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自己拉了个椅子坐在了钟暖阳身边。 钟暖阳不知道他认不认识自己，只能努力不看他，也希望他不要看自己，好在他对自己确实没什么兴趣，坐下后他先冲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陈叔儿子点一下头，然后转头看向陈婶：“婶，我最近开了家书店，正好缺人，想要拉陈冬入伙，您应该没意见吧。” “书店？你唬谁呢？就你？”陈婶不以为然的翻个白眼，但是语气好了一些，她一边招呼其他人继续吃吃喝喝，一边状似不在意的问道：“你之前不是在酒吧上班么，现在不上了？” “早就不干了，我说认真的，我听说陈冬复员了，第一个就想到他，你们好好考虑一下，这是我号码，想好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还忙着呢，就先回了。”他说着将一张名片放到桌子上，然后站起来冲陈冬挤个眼神：“先撤了，再联系。” “好。”陈冬第一次开口，说完赶紧看一下陈婶的脸色，看他妈没有发火，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零五章 芯片 苏峰半夜肚子饿了，丢下写了一半的模拟卷去了厨房，刚找了两块冷面包，还没塞进嘴里，大门响了，应该是苏华强回来了。 他嘴里叼着面包走出厨房，看一眼一身疲惫的父亲，没有打招呼，就想回房间。 “你等一下。”苏华强在门口一边换鞋子，一边叫住儿子。 苏峰停了下来，嘴里嚼着面包，苏华强走进来坐在沙发上，等着儿子。 “干嘛？”苏峰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坐到苏华强对面的按摩椅上，看着父亲揉捏着自己的鼻翼两侧，停一会看他还没发声，苏峰站了起来，坐到他旁边。 “你坐那。”苏峰咽下最后一片面包，指一下已经被他启动起来的按摩椅。 苏华强看一眼按摩椅，又看一下旁边一脸无所谓的儿子，脸色稍微舒展了一点，他站起来坐到了吱吱作响的按摩椅上，浑身筋骨都放松了下来。 “听说你最近学习很用功。”苏华强闭着眼睛往后一躺，感受着头皮被按摩球滚动的酸爽，略带疲惫的开口道。 苏峰脸上有些不自然，他第一次觉得老爸不开口骂他很不舒服：“就说这？您歇着吧，我先走了。” “你给我坐下。”苏华强语气里透着威严，苏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停下来脚步。 “你好好想想高考志愿，我找人帮你打听打听难不难考。” “不用。”苏峰这回不再理会父亲的怒喝，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房间。 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但是苏峰一点也不感激这种关心，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就是变相的瞧不起自己，觉得没有他自己连大学也考不了了。 苏华强看着儿子倔强的背影，最终还是将满腔怒火化成了一声叹息，正好白蕊开门走了进来，拿着一大摞打印出的东西，满面困惑的样子。 “咋了？”苏华强放下刚才和儿子谈话的不满，转而看向白蕊递过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苏华强皱眉看着面前几张写满了名字和数字的纸头，上面有很多熟悉的人名，包括前几年的市委和省里面的几个领导，他们名字后面都有一串英文字母，后面跟着一长串数字。 “不知道啊。”白蕊摇摇头：“这就是张胜给苏峰那个佛像肚子里弄出来的，我怎么看不懂啊。” 苏华强又仔细研究了一会，然后突然从按摩椅上坐了起来：“这不是个账本么，后面这个是不是银行的意思？” 白蕊仔细看了一会，英文她也认识的有限，只勉强辨认出bank这个单词，她刚想叫苏峰出来帮忙看看，被苏华强一把制止了。 “这个还有谁看过了？” “没有谁，就咱们技术部的小王，我让他打印出来就直接带回来了。” “芯片呢？” “在我这。”白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被层层包好的芯片递了过去。 “小王那备份了么？”苏华强擦一下额头，上面渗出了一层细汗。 “没有，我看着他操作的。”白蕊肯定的说：“需要叫他重新备份一下么？” 苏华强摇摇头，思考良久：“明天我去一下少管所，你跟小王叮嘱一下，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完了我再找他当面谈一下。” “很严重么？”白蕊神情也紧张起来了。 “还不知道……”苏华强将那几张纸小心的放到了自己公文包最里层，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你说这个是钟暖阳发现的，她怎么知道里面有东西？” “好像是张胜说的，具体的我也没问……不过张胜那孩子为啥不跟我们说呢。” “暖阳问起来，你就说芯片读不出来，不要跟她说那么多。”苏华强满腹心事的说。 “哦，”白蕊答应了。 第四百零六章 东西是哪来的 苏华强推掉了第二天的工作，特意让律师协调出了一天去少管所会面的机会。 自从转监以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看到原来帅气阳光的大男孩变成了面前穿着囚服剃着板寸的模样，他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张胜见到是他也是有些意外，多年来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不自觉挺直了脊梁，刚开口叫声叔叔好，就瞅见了自己身上橘黄色的囚服，他有些尴尬的坐在苏华强对面，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在里面一切还好么？”过了半晌，苏苏华强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少了点往日的威严和肃然，多了些张胜并不熟悉的温情。 张胜默默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鼻头一酸，自从母亲去世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从长辈口中听到关切的话了。他将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拿了下来，怕苏华强发现他在颤抖。 “那个东西，我看过了。”苏华强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语气里还是透着几分疲惫。 张胜第一反应是急忙看向了门口的狱警，苏华强冲他摆摆手：“放心吧。”张胜看苏华强云淡风轻的样子，紧张的情绪才缓和一点，但还是不放心的压低了声音：“看到了？有用么？” “你之前怎么从来没有提过？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么？”苏华强微皱着眉头，看得出有一些不满。 张胜深呼一口气，脑海中走马灯般的过了一遍最近一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数不清的侮辱谩骂，在之前的少管所半夜被狱警关到另外一个牢房，被不认识的人打的差点吐血……中间还夹杂着父亲的背叛以及母亲的去世。 他使劲眨一下眼睛，想要将这些画面从脑海里抹去：“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苏华强犹豫一下，盯着张胜看了几秒钟：“东西是哪来的？” “我爸……应该是偷的，说是还赌帐。”张胜将头埋到自己掌心里，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爸爸偷的居然是超哥手下的一个酒吧，也是一个地下赌场。他应该是经常在里面赌钱赌红眼了，蹲了几天后瞅准他们保安换岗的机会摸到了后台，本想着找到钱柜捞一把的，谁成想不知道自己是走错了房间还是他们换了存钱的地方，一毛钱现金也没有翻到。不过最后他还是从撬开的保险柜里发现了那尊佛像，一看就很值钱，他就那么揣在兜里大摸大样的混了出去。之后的日子就是他被追杀，后来找到儿子，把自己儿子也搭了进来。 “你不是说你爸在躲赌债么？他现在人呢？联系你了？” 张胜情绪有些失控，他先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然后半天才眼含泪花的抬头看着苏华强：“他死了，上吊……” 苏华强一时无言，他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沉默了一会后，他站了起来，越过桌子轻轻摸摸张胜的头，然后慢慢坐回去。看着张胜先是抖着肩膀，然后渐渐哭出了声。 第四百零七章 他已经够胡闹了 “需要叔叔帮你做什么么？”隔了好久，苏华强才重新开口，他看着张胜趴在桌上久久抬不起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胜好不容易才从刚才失控的情绪里缓过来，他抹一把脸上的泪水，摇摇头：“您已经做的够多了。” 苏华强叹口气，将跟狱警要来的纸巾递过去：“那个佛像的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只有我，还有小六子……就是交给你们东西的，不过他已经被家里人带去外地了。” “他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么？还有人知道它的下落么？” 张胜仔细思索一下，慢慢摇摇头：“超哥他们的人应该不认识六子，那孩子嘴巴挺严的，应该信得过。而且，我也是前两天才从另外一个狱友嘴里听说的佛像的事，他之前在超哥酒吧打过工，知道一点内情。我一直以为他们想要找的是丢的那批货，现在才明白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苏叔叔，那里面到底是啥啊？” 苏华强听了他的话，面色复杂的沉凝一会，看向张胜：“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毁了，以后谁问起你都不知道，也没有看到过那龛佛像，东西不知道被你爸卖到哪里去了，明白么？” 张胜看着他严肃的眼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外面的狱警开始示意到时间了，他起身准备离开。 “苏峰说你不想见他？”苏华强叫住他，自己也站了起来。 张胜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半晌说：“您想让我见见他？” 苏华强犹豫了几秒，摇摇头：“他已经够胡闹了，我不想把他也折腾进来。” 张胜点点头，苦涩的笑一下，转身跟着狱警走了，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苏华强站了好久，在旁边狱警的催促下才缓缓离开。 —————————————————————————————————-分割线————-———————————————————————— （以上回忆暂时告一段落，回到大学部分） 两人来到市区电影院门口，苏峰去买爆米花，钟暖阳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翻看着桌上的电影手册。 “你喜欢看这个？那下次一起来看。”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看到她在研读一个战争片的简介，马上出声道。 钟暖阳被吓了一跳，看一下旁边看过来的小朋友冲他嘘声：“公共场合，你小点声。”说着接过他手上的可乐，让他坐到了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我只是随便看看，好久没来电影院了，都可以自助取票了。”钟暖阳看着旁边自助取票机前熟练操作的恋人感慨道，结果刚说完那两个人就搂在一起亲了一下，苏峰正巧看到这一幕，一回头钟暖阳已经拿起那期电影手册遮住脸“认真研读”，他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 “笑什么。”钟暖阳放下电影手册，嗔怪的瞪着他：“可以进场了么？” “还有15分钟，你那么害羞干嘛，脸都红了。”苏峰看着钟暖阳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谁害羞了，这里太热了。”钟暖阳拿着小册子给自己的脸降着温，眼睛不敢看那边还搂着坐在自己和苏峰旁边的小情侣。 第四百零八章 你真的很幼稚哎 好不容易听到通知进场的声音，钟暖阳拿着可乐催促苏峰快点走，旁边那对小情侣抬头看他们一眼，继续贴着耳朵说着悄悄话，女生一边被逗得哈哈笑，一边轻锤着男孩子的胸口，被他一把握住。 “不用走那么快，来的及。”苏峰在后面轻轻拽一下钟暖阳的胳膊，声音里明显憋着笑。 钟暖阳没有说什么，脚步也没有停的意思，她从刚才开始就只觉得尴尬的要死，想快点坐到关灯的影院里，掩饰一下自己脸上迟迟没有褪去的红晕。 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坐了下来，钟暖阳没有理会苏峰一直偷瞄的眼神，装作认真看广告片的样子，心里却一直扑通通的安静不下来。 “一会结束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苏峰凑到钟暖阳耳边说道，他的气息让钟暖阳本来就紧张的神经一下子炸开，她觉得自己大脑宕机了几秒才听懂了他说的内容。 “吃东西？吃什么东西？”钟暖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尽量显得漫不经心。 “午餐啊，老乡会不是晚上的么？”苏峰打量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哦……等一会在说吧，开始了，别说话了。”钟暖阳终于等到影厅明晃晃的灯都灭了，她偷偷摸一下自己还滚烫的脸颊，心里嫌弃自己是怎么了，不就是看到别人接吻么……想到这，她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天在山上……她偷偷看一眼旁边的苏峰，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看前面的银幕，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忙不迭的扭过头去。 “看我干什么，看前面。”钟暖阳小声抗议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苏峰凑过来，一字一句低声说，说完他促挟的看一眼慌乱的钟暖阳，满意的扭过头去，嘴角含笑。 钟暖阳本来被他的话气的想反驳几句，还没开口，却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盖住了，她心里一滞，反应过来后试着挣了一下，对方却握的更紧了。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看着前面，侧面轮廓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添了几分坚定的柔情，钟暖阳觉得一种夹着紧张的甜蜜裹挟了自己，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苏峰回头看一眼钟暖阳，见她不再挣扎，默默将两人握着的手改成了十指相扣，看到钟暖阳害羞的扭过头去，他满意的回过头来，只是握着的手更加坚定。两人看着电影屏幕里的人物变来变去，却没有人记得演了些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钟暖阳想松开被握住的手，被苏峰发现，又马上抓了回去：“你想干嘛？” “你先松开，”钟暖阳无奈的看他一眼：“我想喝口水。” “哦。”苏峰拿过自己那边的可乐，递到钟暖阳嘴边：“喝吧，我还没喝。” “你先松开，我自己来。”钟暖阳别扭的躲过苏峰递过来的饮料，想要自己拿着杯子，被拒绝了。 “不行，松开你就跑了。” 钟暖阳无语的看着他：“苏峰，你真的很幼稚哎。” 第四百零九章 动你个大头鬼 从电影院出来，钟暖阳走到洗手间前站住，举起自己被握的紧紧的手，再看看苏峰。苏峰一手拿着没吃完的爆米花和可乐，看看钟暖阳再看看旁边，啊了一声放开了手。 钟暖阳又好气又好笑的离开他进了洗手间，里面排队的人很多，出来的时候她看到苏峰站在外面一副焦急的样子，忙几步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你也要去么……”‘我来拿东西’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苏峰一把揽到了怀里，他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到钟暖阳肩上：“我以为你走了呢。” 没等钟暖阳反应过来，他又猛的站起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我也去洗手间，不要离开，不然，我会报警的。”他说着狡黠的挑挑眉，就走了。 钟暖阳愣愣的看着他消失在洗手间门口，刚才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不知为何让她心里紧了一下，似乎想到了小时候自己追着爸爸的车哭的撕心裂肺的场景。 苏峰出来时看到钟暖阳呆在原地等着自己，马上咧开了嘴角，几步上前接过她抱在怀里的东西：“走吧，想吃什么？” 钟暖阳抬头看他一下，浅浅一笑：“我不饿，你想吃什么？” 苏峰看到她的笑容，心里一动，腾出一只手重新握住了钟暖阳冰润细腻的手：“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钟暖阳感受着苏峰掌心里的温热，心里也有一丝暖流，她悄悄打量着苏峰挺翘的鼻尖和那今日一直上扬的嘴角，自己也忍不住感到幸福与满足，也许，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 苏峰带着她来到了三楼的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西餐厅，钟暖阳有些不自在的接受侍应生帮她拿外套，拉椅背等服务，然后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等着苏峰点餐。 苏峰似乎察觉了钟暖阳的拘谨，等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了，他压低身子小声问道：“你不喜欢这里？” 钟暖阳点点头，看苏峰失落的表情又忙摇摇头，看一下旁边安静进餐的情侣：“我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怕做错什么，给你丢脸。” 苏峰笑了：“其实，我也没来过，只是听说女生都会喜欢……一会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管那么多，吃不饱咱们再去吃别的。”说着他将刚才钟暖阳没有舍得扔掉的爆米花放到餐桌中间，拿几颗放到钟暖阳面前，然后自己开始给她表演扔爆米花进嘴的把戏。 钟暖阳被他逗笑了，也不再那么紧绷，她将爆米花收到一边，示意他旁边有人再看他们。 “管他们干嘛。”苏峰看钟暖阳放松下来，也不再胡闹，安静的看着她，眼里含笑。 钟暖阳任他这么看着，过一会突然开口：“苏峰，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有点帅。” “什么意思？”苏峰不满的挑起眉：“我适合做一个哑巴？” “嗯，我以前经常希望你不会说话。”钟暖阳回想到以前被他气到胸痛的时候，还是有些牙痒痒。 苏峰做一个用手缝嘴的动作，比个ok，然后两手抱胸往后一靠，指指自己，意思是尽情看吧。 钟暖阳被他的表情逗的差点笑出声，正好服务员端着前菜走了过来，她忙坐好，示意苏峰也不要闹了。苏峰冲她敬个扫眉礼，然后坐直身子，用一个夸张的姿势拿起桌上的餐巾，在钟暖阳的注视下昂着头一点一点塞到自己的衬衫领子里，然后还不忘和左右假想的客人点头示意。 钟暖阳摇摇头，笑着说：“好了好了，你还是说话吧，我错了。” 苏峰微微颔首，用低沉的英伦腔答道：“yes，madam。” 两人在不断憋笑中结束了午餐，离开餐厅的时候明显感到服务员松了一口气。 出门没走几步，另外一家餐厅的送货车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苏峰眼疾手快将钟暖阳一把拉到了自己怀里，避开了货车上有些歪斜的木头箱子， 钟暖阳在他怀里呆了两秒才被放开，站好后她才发现自己有些全身酥软。 “你没事吧？”苏峰看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下意识的想要摸摸她的额头，被她躲过了。 “没事，咱们走吧。”钟暖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刚走两步又被苏峰拽了回去：“怎么了？” “我就说吧，一放开你，你就自己跑了。”苏峰皱着眉，将她的手牢牢抓住。 钟暖阳对他的举动很是无奈，但又觉得莫名的可爱，她甚至有冲动想要狠狠揉揉他桀骜不驯的头发，看看他是不是属狗的：“我不会跑的，满意了吧。” “你说啥？”苏峰瞪大眼睛，一副逮到你了的样子扬起一边嘴角：“再说一遍。” 钟暖阳被他盯的脸又红了，慌乱中甩开他的手，想往前走：“什么都没有说，你听错了。” “你看，一放开你就耍赖，我可是听到了，你自己说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苏峰一把拎住钟暖阳的衣领。 “苏峰，你看。”钟暖阳被他牢牢困住动弹不得，突然一伸手指向苏峰头顶。 苏峰下意识抬头，但手还没有松开：“又想骗我。”话音刚落，他就啊的一声松开了手，原来是钟暖阳趁他不备踩了他一脚。 “你没事吧。”钟暖阳看苏峰疼的直咧牙，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是不是用太大劲了，她扶着苏峰的胳膊内疚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苏峰一边摇头一边靠在钟暖阳身上：“走不了路了。” “那，那我扶你去那边坐一会好不好。”钟暖阳陪着小心，四下打量一下，看到不远处一个长椅。 “好。”苏峰痛苦的闭着眼睛，由着钟暖阳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朝着长椅走去。 “还很疼么？要不要我去买点买点云南白药之类的给你喷一点？”钟暖阳扶着苏峰坐下后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不用，你陪我坐一会就好了。”苏峰闭着眼往后一靠，深呼一口气，脸上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钟暖阳半信半疑的坐到了他旁边，刚想开口就被苏峰一把握住了手：“哈哈，这回你跑不了了吧。” 钟暖阳哭笑不得的望着他，半天扭过脸去，苏峰以为她生气了，松开手凑过去想看看她。谁知刚把脸凑过去就被她捏住了两边脸颊：“又逗我，好玩是吧。” 两人就这么近距离的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钟暖阳先松开了手。苏峰看着钟暖阳玩着自己的手指缓解尴尬，故意咳嗽一下，：“你害羞了？” 钟暖阳瞪他一眼：“你才害羞。” “真的？”苏峰将脸凑过去，看着钟暖阳屏住呼吸往后退，满意的笑了：“看来你还是对我动心了。” “动你个大头鬼。”钟暖阳捏着锤头凿他脑壳一下，转身跑开了。 第四百一十章 手机拿来 商场外面的广场上有成群飞起的白鸽，钟暖阳看着它们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追着孩子要吃的，想起了周云他们在鸽子群里照相的情景。 “给你。”苏峰不知从哪里跑了回来，将两包鸽子食递到她手上。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钟暖阳一边说一边伸手挽一下耳边掉下来的碎发，然后抬头看着苏峰。 “我看你一直盯着那边发呆，走吧，那边人少。”苏峰拉着钟暖阳的胳膊朝广场一侧走去。 两个人刚走过去就飞来了一大群抢食的鸽子，有几只甚至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试着尝试钟暖阳脚上的凉鞋是什么滋味，吓得她一边叫一边到处躲，最后差点躲到了苏峰的怀里。 “没事，看我的。”苏峰淡定的将鸽子食扔到不远处的地上，那群鸽子果然转换方向一窝蜂的凑了过去。 钟暖阳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些撅着屁股挤在一团的小家伙，缓口气后试着打开自己手上的鸽子食，结果她刚把袋子打开一个口子，不知哪里哗啦啦飞来一群鸽子就落到了她头上和手上，它们一边抢占着脚下的地盘，一边不断啄着她手上的鸽子食。 钟暖阳吓得动都不敢动，连着叫了几声苏峰的名字都不见他过来，她艰难的转个身，结果看到那小子正拿着手机蹲在地上找着各种角度给自己拍照，嘴巴都快咧到与太阳肩并肩了。 钟暖阳气炸了，闭着眼睛大喊一声“苏峰！”这次不仅把苏峰给震醒了，那几只鸽子也被吓跑了。 “手机拿来。”钟暖阳咬着牙一字一句的看着苏峰说。 苏峰乖乖将手机递过去，顺便想帮她整理一下被鸽子弄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被她无情的拍开。 钟暖阳抿着嘴唇翻看着苏峰刚才拍的照片，里面自己要么闭着眼睛，要么张着嘴巴，满是惊恐狼狈的样子。她狠狠的看着苏峰，将手机递过去：“要么删了，要么绝交。” 苏峰这才有些着急了，他指着照片给钟暖阳看：“别呀，你看这张多可爱啊，这个小鸽子也可爱。“ 钟暖阳不说话看着他，他马上收回：“好好好，马上删，你看，都删了，可以了吧。” 钟暖阳又想到什么，伸手要过手机，想要往前翻相册，想一下又还了回去：“还有一张。” “什么？”苏峰看着钟暖阳气鼓鼓的样子，已经猜到了她想干什么，但因为觉得她的样子太可爱，自己忍不住想逗逗她。 “开学……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拍的，反正快点删了。”钟暖阳看着他故意装作懵懂的样子，心里气的不行，忍着想要锤他的心：“你要再这样，我真的走了。” “好好好，删删删，明明那么可爱……”苏峰一边叹气，一边当着钟暖阳的面翻到在火车上照的那组照片，钟暖阳这才发现除了那张自己哭的，还有自己睡着留哈喇子的…… 她一边使劲锤了苏峰胳膊几下，一边督促他把这些照片都删了，然后气呼呼的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要偷拍我？” “还能为什么，喜欢你呗。”苏峰被她锤的一边躲，一边笑，看钟暖阳真的快气哭了，才忙收回自己的笑容，真诚的认错道：“对不起，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生气了？ 苏峰追着钟暖阳走了一路，哄了一路，但都没有得到回应，正无可奈何时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裤子。 “哥哥，给漂亮姐姐买朵花吧。”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将自己手里的一束花抽出一支，递到他面前。 苏峰低头的当口，钟暖阳已经走远了，他着急的伸手想拦，那女孩很有眼力见的马上转身追过去，抱住了钟暖阳的大腿。 “姐姐，哥哥说他错了，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说着她用晶莹的眼睛抬头看着钟暖阳，一脸期待。 钟暖阳本来还在气头上，此刻面对这突然的一抱，又是个陌生的小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妹妹，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是啊，我真的错了，你说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做什么都可以。”苏峰举着手做发誓状，抽空还给小姑娘一个赞。 小姑娘趁势追击，可怜兮兮的举着手里的花给钟暖阳看：“姐姐，我今天一朵花都没有卖出去，回去我妈妈又要骂我了，你让哥哥买一朵花给你，你就原谅他好不好？”说完还无辜的眨眨眼。 钟暖阳俯下身子拉开小姑娘的手：“好，姐姐买你的花，多少钱一朵？” 小姑娘马上转过去对着苏峰：“姐姐原谅你了，快把花送给姐姐吧。” “我可没有说要原谅他……”钟暖阳看苏峰已经开始开心的和小姑娘击掌了，有些不开心的瞪着他：“花我自己买。” 苏峰已经将小女孩那一大束花都买了下来，转身郑重的递过去：“我以后再也不偷拍你了，当然……除非你同意，还有什么你觉得不满意的，只要你说，我就改。” “姐姐，你就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吧。”小姑娘说着摇摇钟暖阳的胳膊，示意她蹲下来，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他真的长得好帅啊，你们就像电影明星一样，可配了。”说完她拿着手里的钱跟他们摆摆手，一蹦一跳的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回头冲他们比心。 钟暖阳经这么一番，火气也消散了大半，看着苏峰捧着一大束花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她叹口气，将花接了过来。 苏峰长松一口气，站在钟暖阳旁边看着她的脸色：“不生气了？” 钟暖阳抬头看着他：“没有下次。” 苏峰马上抬手：“保证。” 两个人并肩走了一会，一路过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大家都先看看钟暖阳手里的花，再看看两人，眼里都是满意和艳羡。 钟暖阳被盯的有些不太自在，她看看手里的花，再看看旁边的苏峰。 苏峰马上感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向她：“怎么了，不喜欢玫瑰？” “不是……”钟暖阳又迎上了几个结伴而行的初中小女孩的目光，她们看看花，又看看苏峰，看着钟暖阳漏出羡慕的眼神。 “抱着太傻了。丢了又可惜。”钟暖阳从来没有收过这么多花，不知道抱着花在市中心穿梭是这种感觉，觉得自己像是被参观的动物园的小动物。 苏峰左右看看，明白了钟暖阳的困窘，他略一思索，一咧嘴：“我有办法。”说着他从钟暖阳怀里接过花束，抽出一支递给她，然后自己也抽一支出来。 “咱们送给需要的人，怎么样？”苏峰冲钟暖阳眨眨眼，然后朝前几步迎上一个清洁工阿姨。 “阿姨，辛苦了，祝您一天愉快！”苏峰将玫瑰花送到受宠若惊的清洁工阿姨手里，然后转身看向钟暖阳。 钟暖阳也笑了，拿着自己手里的玫瑰左右看看，发现一个坐在地铁口绣着十字绣的老奶奶，她走过去，将玫瑰花在她手边轻轻放下：“阿姨，送您一朵花，希望您今天开心。” “ 第四百一十二章 老乡会 两人将那一大束花沿路送完后，都累的够呛，但是相视一笑，都觉得很值得。 “走吧，老乡会。”苏峰自然的牵起钟暖阳的手，笑着一挑眉。 钟暖阳笑着点点头，早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心里回味着方才收到的各种感动和笑容，觉得胸口暖暖的。 老乡会的地点定在了市里唯一一家m市风味餐厅，就在广场南侧的商业街后巷，和旁边喧闹的门庭比起来，它显得有些不起眼，如果不是特意来找，很容易就错过了。 苏峰牵着钟暖阳的手进去的时候，包间里已经有一些人在互相介绍了，看到相伴而来的两人，里面的人立刻安静了。 “可以啊，够速度的。这开学才几天啊。”其中一个钟暖阳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生应该是和苏峰一起打过篮球，很自然的站过来等着苏峰给他介绍。 “这是我女朋友，钟暖阳，这是建筑系的王路。”苏峰挡住王路伸过来的手：“和我握就行了。” “呦，你这就有些过了吧。”王路本来已经准备和钟暖阳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了，被这么半路截胡有些啼笑皆非。他看看身后看好戏的几个人：“大家都是老乡，不至于吧。” “大家好，我叫钟暖阳，管理系的。”钟暖阳等他们的起哄声停下来，看一下旁边一脸无所谓的苏峰，站出来和他们打个招呼。 其余几个人也马上报了自己的姓名和专业，房间里除了钟暖阳，还有一个大二的学姐，她一直在张罗着大家的座位，应该就是这次老乡会的筹办人之一。 “我是咱们音乐系的学姐，刘璐，叫我璐姐就好了。你们在学校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那个大二学姐安排好服务员准备茶水，终于有时间坐下来，环顾一下在坐的几个学弟学妹，亲切的开口问道。 “食堂的饭真的不好吃，学姐，你们都是怎么活下来的？”王路的话迎的许多人的附和，只有苏峰和钟暖阳没吭声。 “你不觉得难吃么？”王路转头看向旁边的苏峰，然后越过他问默不作声的钟暖阳。 “我？哦，我觉得还好。”钟暖阳客气的回答道。 “你怎么不问我？”苏峰不满的皱皱眉，用胳膊肘把他推到椅背上：“我也觉得还好。”说完他看着钟暖阳笑笑。 “呃……”王路做一个呕吐状，举手对着刘璐：“学姐，我申请换座位，这边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我胃口更不好了。”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钟暖阳不好意思的挣开一直被苏峰攒在手里的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假装喝水。 大家正笑闹间，门口又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他冲大家挥手打个招呼，径直走到刘璐身边坐了下来， “介绍一下，他也是咱们大二的学长，外语系的张涛，今天的老乡会就是他组织的，我只是负责协调。”刘璐一脸幸福的看着张涛一坐下就帮自己倒茶水，不用说，别人也看出了他们的关系。 “不好意思，临时去当了会翻译，来晚了，大家都认识了么？”张涛扶扶眼镜，看一下圆桌上的众人，微笑着说。 “学长，咱们上一届就您和学姐两个是m市的？”王路首先开口发问道：“还有，我们这一届就没有其他女生了么？” “不是两个，只有我一个，你们学姐是隔壁市的，你们这一届还算人丁兴旺，去年给我开老乡会的时候，三个学长和我大眼对小眼，才是可怜呢。”张涛笑着回忆：“至少你们这不是还有一个女生么。” 大家一起看向钟暖阳，几个男生都感受到来自旁边的冰冷凝视，很快收回目光。 “这，有和没有也没差，”王路酸溜溜的看一眼旁边泰然自若的苏峰：“好了，咱们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吧，最近都快馋死我了。” “早就听说我们这次招来的都是校花校草级别的，你们这是把我们m市在z大的整体颜值往上拉了好大一个档次了。”张涛看着苏峰和钟暖阳笑着说道：“听说你们还是高中同学？” “嗯。”苏峰微笑着点点头，手上不动声色的帮钟暖阳拆开一次性餐具，轻轻推过去放好。 张涛懂得什么似的的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转头看着大家：“今天就我们几个了，学长他们要么在实习，要么在准备论文，已经顾不上我们了。” “学长，听说咱们学校挂科率挺高的，你挂过科么？”王路哐叽几下扎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一边撕扯塑料薄膜一边问道。 “嗯，这也是我想提醒你们的，不要想着高中老师说的上了大学就可以放松了，你们还是得认真点，少逃点课，至少跟老师混个眼熟。“ “哎，可怜啊，我其他学校同学好多都脱单了，我到现在还没认识几个女生呢，哪像这位，悄不出声就把个人问题解决了，说到底，还是颜值即正义……”王路看着苏峰拿着餐巾纸认真的帮钟暖阳擦着筷子和勺子，忍不住啧啧的摇着头：“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谈了恋爱就变了一个人……” “哎，暖阳，你也是一中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我是三中的，以前在高中就和你们篮球队打过比赛，喏，当时就是输给了这小子。”王路看钟暖阳一直安静的听着别人聊天，忍不住搭茬道，说着话手指向苏峰。 “叫谁暖阳呢？”苏峰将王路的手指掰了回去：“你怎么那么多话，她不想和你说话，没看出来么。” “哦，我的错，”王路被苏峰眼锋一扫，人立马精神起来，收回几分戏谑的语气：“哥，你别这么认真，吓着我了。” “你别听他的，你们是不是来过我们学校打比赛？我好像有点映像。”钟暖阳拍一下苏峰的胳膊，让他不要那么凶巴巴的，转头礼貌的看着王路微笑着说。 “真的？你来看过我们比赛？按理说我应该对美女记忆很深才对啊。”王路挠挠头，有些困囧的样子。 “你看过？”苏峰疑惑的拧起眉，怀疑的看着钟暖阳。 “嗯。”钟暖阳淡然的点点头，餐厅门被推开了，进来一群服务员，每个人都端着一两盘菜，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老乡会（2） “你们高中一个学校的，那你也认识杨丽莎了？”王路吃了几口菜，突然想到了什么，很白目的问钟暖阳。 苏峰咳嗽一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先给钟暖阳夹了一筷子肉冻，然后搁下筷子看向王路：“不说话，能死？” 王路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讪讪的给钟暖阳做个敬礼的动作表示抱歉：“不好意思，一时嘴快，不过，我又没有说张琳，你那么激动……”他的话被苏峰塞到他嘴里的大肘子给顶回去了，嘟嘟嚷嚷了半天才没被他呛死。 “你说的我都认识。”钟暖阳将苏峰的手从王路眼前拿下来，语气平和的说完，看一眼苏峰：“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没有紧张，就是怕你生气……”苏峰已经顾不上去处理王路了，他有些担心的看着钟暖阳的脸色，心里后悔为什么要带她来参加这个老乡会。 “我为什么生气，”钟暖阳有些好笑的看着苏峰的表情：“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苏峰长松一口气，然后转头看一眼后知后觉的王路，咬着后槽牙小声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我知道错了，不说了，吃饭吃饭。”王路这回彻底醒悟了，跟苏峰保证道：“你放心，咱新嫂子和以前的都不一样，兄弟只是羡慕，你说啥时候让嫂子给我也介绍一个对象呗。” 旁边的人听到都是一番取笑，说他和苏峰差着好几个档次呢，让他且做梦着吧。 桌上的话题顺势转到了学校男女生比例上，苏峰没有参与，只是关心钟暖阳盘里还有没有菜。 “你不要一直盯着我，吃你自己的。”钟暖阳趁着没有人注意他们，悄悄在苏峰耳边说道。 “你是我女朋友，不盯着你，盯谁？”苏峰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说完又夹了一块排骨到她碗里。 钟暖阳有些无语，她转头看看苏峰：“你把我当猪养呢？” “你不是挺爱吃的？” “那是我不想浪费。” “哦。” “别夹了。” “哦。” 钟暖阳将碗里那块排骨夹到苏峰碗里，放下筷子，苏峰自然的举起筷子，结果对面又传来了啧啧声。 “你们够了哦，这是老乡会，不是虐狗大会。”对面一个瘦高个留着板寸的男生正好目睹了刚才的一幕，忍不住停下筷子抗议道。 桌上的人都顺声看向二人，钟暖阳被大家看了个大红脸，苏峰在一旁倒是安之若饴的吃着排骨，一脸的享受。 “你们几个不用酸了，抓紧时间在学校也找个对象脱单不就好了。”张涛说完自然的给身边的璐姐倒了一杯果粒橙。 “好了，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出门没有个对象都不配参加饭局了。等着我，明年，保管也带一个给我夹菜的。”王路酸溜溜的看看左右两边，目光坚定的起誓道。 “还有我，这个饭吃的太刺激人了，苏峰，你小子是不是就是来给我们炫耀的？”那瘦高个男生也举起手加入道。 苏峰看一下旁边有些不自在的钟暖阳，没理会其他人的招呼，低头关心的问道：“怎么样，不舒服咱们就先走？” 第四百一十四章 老乡会（3） 桌上众人彻底爆发了，几个人作势扔下筷子就想走，被璐姐笑着劝了回来。 苏峰自始至终镇定自若，唯有钟暖阳很是不自在，不断拉苏峰的袖子，提醒他收敛一点。 “我作证啊，这小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都快不认识他了。”王路也是被拉回来的人之一，他重新坐回苏峰身边，一脸嫌弃的看着苏峰：“你以前不是还看不起那些当众亲亲我我的小情侣么，我的天，看我这半边身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的？那他以前是啥样子的？”刚才一直跟着起哄的工程机械系的一个小个子男生开口问道，他边问还不忘边吃口菜。 “他……”王路刚想开口，注意到苏峰的凌厉的眼刀，立马刹车：“没啥，没啥，你开心就好。” “他怎么了？” 钟暖阳的语气很温柔，但苏峰却觉得脊背发凉，他忙打岔道：“哈哈，你别听他胡说，我以前啥样……你不是都知道么。” 钟暖阳抬眼看他一下，没有回答，继续看向王路：”我想听，能讲讲看么？” 王路下意识先看一下苏峰，钟暖阳抬手蒙住苏峰警告的眼神：“没事，你说。” 王路看着钟暖阳和煦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一些紧张，他试着清一下嗓子：“那个，就是，你也知道的，苏峰以前走的都是高冷路线，我反正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生这么用心过……”说完他碰一下苏峰的胳膊，想表示自己说的不错吧。 “是么？”钟暖阳看着旁边的苏峰漏出了满意的笑容，有些怀疑的说，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对面那个板寸男生也加入了进来，看看苏峰和钟暖阳，转头问向王路。 “我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王路无辜的摊摊手，把问题又抛回了苏峰。 “今天。”苏峰淡然的回答，说着又牵住了身边钟暖阳的手。 大家纷纷表示不信。 “啊？不会吧？我看你们刚才那样子，还以为至少在一起两三年了呢？” “你小子又想耍我们呢？” 苏峰及时察觉到自己手心里被握着的手想要挣脱，他冲大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好了，今天很高兴认识大家，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回学校再见。” 说完他拉着钟暖阳就起身准备离开了，王路他们除了觉得离谱也没有过多挽留。 两人走出包间，钟暖阳才松一口气，她挣开被苏峰拽的紧紧的手，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你心虚什么？” “心虚？什么时候？”苏峰一脸的无辜：“我这不是觉得你在里面不舒服……” “一直给我夹菜？” “那……那不是应该的么？” “不让别人说话？” “他那是口无遮拦，这小子，回去我……哎，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钟暖阳揉着刚才被苏峰捏的生疼的手指，看他追了上来，淡定的说：“那你不让别人说，你自己说吧。” “说什么？” “他说你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展开讲讲呗。” 第四百一十五章 在这等我 苏峰看着钟暖阳的脸，张开嘴巴想说什么，结果又闭上了，然后扑哧一下笑了。 钟暖阳皱着眉看看他：“我长得很可笑么？” “我想起来了。”苏峰笑着伸出手想要捏一下钟暖阳的脸，被她用手隔开了。 “好好说话。”钟暖阳握着自己的脸，看苏峰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牙又开始痒痒了。 “我想起来你问题的答案了。”苏峰忍着笑看着钟暖阳：“你早上不是问我为啥喜欢你么？因为你这个样子，特别像我家以前走丢的那只小猫，每次我惹它，它就这么瞪圆眼睛呲着毛……” 钟暖阳已经扭头走掉了，她抱着胳膊走路生风，只觉得自己头上的毛……呸呸呸呸，头发都被气的竖起来了。 苏峰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总忍不住想要逗的钟暖阳生气，现在看好像真的玩过火了，他才开始后悔，只能在旁边一边道歉一边讲冷笑话，看看那种法子能让她消气。 街上的路灯照着两人的剪影，忽大忽小，忽远忽近，钟暖阳不想理旁边苏峰的各种示好，扭头的时候瞄到了地上的影子，猛的停了下来。 苏峰也跟着停下来，后面一个人哎呦一下差点撞到了他身上。 钟暖阳回头看着后面那个留着长发，长相猥琐的男人，他还保持着一只手在前，勾着头欠着前身的状态。看到突然停下的两个人，他表情奇怪的扭曲几下，然后猛然站起身子，将手插到口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 苏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钟暖阳已经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偷了什么？” “你把我放开……”那人不知道操着哪里的方言，言辞狠戾表情凶悍，直到看到冷着脸站过来的苏峰。 “我来。”苏峰将钟暖阳护在自己身后，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看着他握在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手的形状：“你和谁凶呢？我的钱包，是不是在那个口袋，拿出来。” 那人脸色惨白，他有些紧张的结巴解释：“没没没……没有……真的啥都没有……” 苏峰不和他废话，将他的手从裤兜里拽出来，然后自己伸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钱包：“还说没有，这是啥？”说完才发现不对，他一手抓着那男子，抽出另一只手来摸一下自己牛仔裤口袋，发现自己的钱包还在那里。 “哦，不好意思。”苏峰有些讪讪的松开了揪着他的衣领，将那个粉色钱包还回去：“误会。” 钟暖阳也有些意外，不过看到那个男人一被放开就脚底抹油立马扭头跑了，她还是觉得他肯定是哪里有问题，但也不好再揪着他不放。 “你没事吧？”苏峰看钟暖阳还盯着那男人跑走的方向，以为她被刚才那男人的凶悍吓到了，关切的问道：“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不要冲动，不是还有我呢么？” “你们有见到一个钱包么？”一个长发女生一路低头寻找着什么东西，看到他们两人忙问道。 “什么样子的？”钟暖阳问。 “这么长，粉色的，里面还有我的身份证……哎，怎么办，明天我还得去面试呢……”那女孩语气里带着点哭腔。 苏峰看一眼钟暖阳：“在这等我。”钟暖阳点点头，看着他迈开大长腿翻过防护栏，朝着那毛贼消失的地方追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又有谁欺负你了么 苏峰跑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消失在前面没有路灯的巷弄尽头，钟暖阳不知道他能不能追到那个毛贼，如果追到能把东西拿回来么？或者他还有其他同党，正躲在暗处等着苏峰靠近？……钟暖阳越想越心焦，她左右看看，发现对面十字路口开来了一辆闪着灯的城管巡逻车，忙挥着手朝它跑过去，她还不忘嘱咐那个小姐姐站在原地不要走开，怕苏峰回来看不到他们。 城管车里的两个执法人员有些不耐烦的听完钟暖阳的话，摇了摇头：“我们不是警察，这事你应该报警啊。” 钟暖阳有点愣住了，她的手还抓着城管车一边车窗玻璃，片刻后她不甘心的继续请求道：“求求你们了，我男朋友一个人去的，我怕那些人有同伙……”她想到苏峰有可能此刻正血肉模糊的躺在哪个黑暗的角落孤立无援，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车里的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其中一个对钟暖阳一偏头：“上车吧。” 钟暖阳抹一下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满的泪水，答应一声就去拉车门，另一个城管却拦住了她，冲她指指身后：“小姑娘，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钟暖阳猛的转身，果然看到苏峰正在刚才自己站的位置四处张望，旁边站着的是拿着钱包冲他不断鞠躬感谢的小姐姐。他顺着小姐姐的手望过来，看到钟暖阳的目光，他一咧嘴，笑了。 车上车水马龙，钟暖阳想穿过马路，但试了几次都过不去，那边苏峰冲她打个手势，让她站着不动，然后自己跑到远处的人行横道，在绿灯亮起时，第一个穿过红路灯，然后在钟暖阳泪眼婆娑中踩着光跑了过来。 “你怎么了？”苏峰跑近了才发现钟暖阳哭了，他有些措然的收起嘴角的笑容，看向旁边的城管车：“又有谁欺负你了么？”他说着上前将钟暖阳拉进自己怀里，用手摩挲着她的头发。 钟暖阳感受着他还在剧烈起伏的胸膛，回想着刚才自己脑海中各种可怕的画面，拼命摇摇头，她悄悄在手心里拽紧苏峰一角衣服，将它绞在手指间。 “听说你去抓贼了？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找警察，看把你女朋友担心的。”其中一个城管在大檐帽下看一下抱在一起的两人，冲苏峰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将城管车开走了。 “你哭啥啊？”苏峰拿起自己t恤一角，帮钟暖阳擦干净哭红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苏峰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开始为自己刚才的惊慌感到一丝害羞。 “下次别这么傻了，咱们报警行么？”钟暖阳抽一下鼻子，尽量恢复平稳的语气看着苏峰。 “就那小子那么怂，我一抓住他，他立马抓瞎了……”苏峰用指腹将遗落在钟暖阳脸颊上的一颗泪轻轻擦去：“不过，你这是……担心我么？” 钟暖阳抬头看着他，在他再次开口前踮起脚尖，在他嘴角落下轻轻的一个吻，这下轮到方才还眉飞色舞的苏峰愣怔在了那里。 第四百一十九章 我脱单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四百四十八章，因为实在不想改，只能接受被禁的命运了——不要想歪了，已经很清水了，咳咳，下面就当大家都看过了，接着往下讲） 两人回到学校已经很晚了，苏峰将钟暖阳送到宿舍楼下，看着她走上楼梯，自己才往回走。 钟暖阳回到宿舍先听到一阵起哄声，徐欢欢首当其冲，一脸兴奋的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中间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样，快说说，进展到哪一步了？” “牵手了没？” “不会亲亲了吧？” “不会不会，应该没那么快，是吧？” 钟暖阳在她们的逼问下脸又红了，她看看徐欢欢殷切的目光，再看看其他两人紧张的屏住了呼吸，自己深吸一口气，然后点点头。 “啥意思？”三个人有些不明所以的互相望望。 “我脱单了。”钟暖阳脸上红晕还没有退却，扑扇着因为紧张而水盈盈的眼睛，鼓起满满的勇气说道。 “啊……”徐欢欢比谁都激动，她一把抱住钟暖阳：“我早就知道，快说说，过程，要详细的……” 其余两个人早就搬来了凳子，桌上甚至还摆着瓜子，几双眼睛都兴致勃勃地盯着钟暖阳，等着她分享。 钟暖阳张了几次嘴，最后啥也没说出来，反而被她们一本正经的八卦状态给气笑了：“你们干啥啊，说起来，我还要跟你们算账呢。是谁，今天把我出卖给苏峰了？” “我们那不是看他很有诚意么……”徐欢欢和美西相视一笑：“他可答应了请我们吃一周早餐的，现在想想，真是便宜了他了，应该请吃午饭的，对吧？” “我可没有参与，不过既然你们真的在一起了，那我还是祝福的。”陈楠在旁边嘟囔一下。 “我都跟你说了，他们两肯定能成，得了，拿钱吧。”美西朝陈楠伸出手心。 “什么钱？你们还打赌了？”钟暖阳郁闷的看着陈楠将50块钱交到美西手里。 “哎，你说你，前面说什么不想谈恋爱的一番豪言壮语，害得我真的信了……这50块钱是你欠我的。”陈楠抱着胳膊嗔怪的看着钟暖阳，被徐欢欢一把推倒了一边。 “别听她瞎说，我觉得没有人比你们两更般配了，尤其是那个姜芳芳，跟你比，差远了。”徐欢欢得意的翘起嘴角，揽着钟暖阳的胳膊在她耳边悄悄问道：“你们今天到底咋样了？不会连手都没牵吧？” 钟暖阳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自己都觉得恍若做梦，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 徐欢欢看她心思飘渺的咬着唇，忍不住惊呼一声：“不会吧，你们……真的亲亲了？” 钟暖阳被她的反应弄慌了，她看一下同样震惊的其他两个人，想辩解一下，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她看一下身边这些在自己生病时一直照顾自己的小姐妹，诚实的点点头，然后闭着眼睛等着她们的尖叫声消散。 “细节，什么情况下，他先亲的你吧？电影院里？还是看完电影？” 钟暖阳闭着眼睛一狠心：“我先亲的他。”说完她羞耻的用书盖住了自己的脸，被脑海中的画面弄的手脚蜷缩。 第四百二十章 人靠衣装 第二天早上起床，钟暖阳还在发愁穿什么衣服，徐欢欢已经站在阳台上大呼小叫了。 她手里拿着牙刷从阳台回来，嘴里含糊的指着下面，兴奋的说着什么钟暖阳听不懂的话。 美西好奇的走过去想看看下面有什么，徐欢欢则迫不及待的将还在蒙圈的钟暖阳推了起来，让她自己去阳台看。 钟暖阳刚走了两步又被疯疯癫癫的徐欢欢拽了回来，她拉着钟暖阳小跑向洗手间：“不行，你这怎么脸都没洗呢，人家都到楼下了，快点收拾一下。” 美西也拿着钟暖阳放到床上的连衣裙跑了过来：“这件这件，你穿这件美翻了，快点，人在下面等着呢。” 只有陈楠被关在卫生间里出不来，只能好奇地在里面不断问外面怎么了，但没人顾得上回答她。 钟暖阳被推到浴室里换衣服，她没想到苏峰居然这么早就来了。看着手里的连衣裙还是今天徐欢欢从自己衣柜里翻出来借给她的，那大胆的露背风格让她实在有些抗拒。 “你们帮我拿另一件好么，这件……我实在穿不出来。”钟暖阳的话被外面两人连声拒绝，都要求她先穿出来看看。 钟暖阳用手遮着自己清凉的后背出来的时候，美西先发出一声赞叹：“果然人靠衣装，你这样下去，苏峰肯定眼睛都要直了。” 徐欢欢上下左右打量一下，有些不满的摇摇头：“还差点什么，你手放下来我看看，美西，你那对新买的耳环呢，借来看看。” 陈楠也洗完手凑了过来，她看一下在镜子里对自己皱眉的钟暖阳由衷的wow一声，半天合不上嘴：“这真的是阳阳么？这么辣？” “羡慕了吧，我就说咱们宿舍最有料的就是阳阳，就是平时隐藏的太深了。”徐欢欢将美西拿来的耳环带到钟暖阳耳朵上，满意的点点头：”完美，等等，这个裙子得配高更鞋，你有高更鞋么？” 钟暖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疏下来的顺滑马尾散在脑后，blingbling的耳环衬的自己的脸更加秀气小巧了，但是这紧身的连衣裙将她箍的行动不便，带上脸上一脸的无辜，镜子里完全是一个自己不熟悉的陌生人。她使劲摇摇头：“停一下，这些太不适合我了，穿成这样等会我估计连话都不会说了。”说着她出去拿了自己准备的另一套衣服，简单的短袖t恤，学生气的格子短裙。 “你穿这个太像高中生了。”徐欢欢将衣服抢下来，看钟暖阳对着镜子一直皱眉，只好让步：“好吧，那我们试试另外一件。” 十五分钟后，钟暖阳终于被徐欢欢推下了楼，她有些忐忑的看着在楼下慢慢踱步的背影，他身边或远或近停留了不少女生，都想看看苏峰这么明晃晃的站在女生楼下是在等哪一位幸运儿。 “早。”钟暖阳在晨光下慢慢走到苏峰身后，平复一下心情等着他回过身来。 苏峰猛的回头，看到了身后冲他微笑的钟暖阳。 也许是阳光太晃眼，也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钟暖阳明显感到他瞳孔放大了一瞬，然后他笑着朝自己伸出手。 第四百二十一章 没有受伤 钟暖阳伸出手去递给苏峰，同时下意识的悄悄拉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这件水粉色的a 版连衣裙比自己平时穿的短裙都要短上那么一寸，让她时刻担心走光。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有女人味”的裙子，虽然比那件露背装“端庄”了不少，但还是很不适应。 回想方才在洗漱间，要不是徐欢欢强烈坚持让她穿这件下来，她此刻应该是踩着自己舒服的运动鞋步伐轻快的迎接其他人的目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着第一次上脚的白色高跟鞋，走路都没法分散注意力，因为时刻害怕跌倒。 刚想到摔倒两个字，钟暖阳就哎呦一声崴了脚，还好苏峰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否则那陷在小坑里的鞋跟恐怕就要折断她的脚踝了。 “没事吧？”苏峰小心的将她扶到一边，想蹲下看看她的脚，被她及时拉住了。 “没事，你先扶我在那边坐一下吧。”钟暖阳留意到身边有人开始捂着嘴笑了，她倒不是很在意出丑，但这鞋穿了不到五分钟就开始让她隐隐作痛，着实让她有些后悔。 “好。”苏峰小心的扶着她走到角落的阴凉处，那里有一套老旧的象棋桌椅，苏峰细心的擦掉其中一个椅子上的露水，才让钟暖阳慢慢坐下。 “用这个。”苏峰看她坐下后一直用手拉扯着短裙，忙将自己的背包递过去，小心盖在她的腿上：“是不是扭伤了，给我看看。”他说着低头想去查看钟暖阳的脚踝，又被钟暖阳制止了。 “没有受伤，就是这个鞋有点磨脚，但是我实在没有力气走回去换了。”钟暖阳有些泄气的说，觉得今天自己实在太狼狈了，看来做“淑女”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回想到以前看到的那些踩着高跟走的趾高气昂的美女，仿佛如履平地，她从心底佩服她们的毅力。 “那……我去帮你买一双吧。”苏峰看一下不远处的商业街，已经准备站起来了。 “我让徐欢欢帮我拿下来就好了，不过，那就要让你等了……”钟暖阳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出够糗了，没什么心思继续让别人看笑话，她私心希望苏峰丢下自己先去上课，可是后半句话还没出口，苏峰已经接了下来。 “好，你让她拿到宿舍楼下，我把这双给她送回去。” “不……不用……”钟暖阳急的往回缩脚，但还是被苏峰一把握住了一边脚踝。 “别动。”苏峰说完上手将那两双鞋脱了下来，然后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垫到钟暖阳脚下：”你现在给她打电话，我去楼下等她。”说完他就拿着鞋子站起身，看着钟暖阳。 钟暖阳拗不过他，只好拨出电话，刚讲完挂了，嘴上就被人轻啄了一下。 “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苏峰笑着拿着鞋跑走了，剩下钟暖阳红着脸僵坐在原地，她偷偷看一下苏峰愉悦的背影，心情也被感染，微风拂过她光洁的脚面，抚平了方才的伤痛。她仰头看一下头顶的树荫，阳光漏过层层树叶落在她身上，温暖而和煦，她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第四百二十二章 走吧，男朋友 苏峰拿来钟暖阳的白色运动鞋，她正晃着小脚哼着歌，脚下的书被她小心捡了起来，握在手里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看地上的蚂蚁打架。 他停在树下半天没动，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苏峰努力回想上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旁边依稀还多了一个给钟暖阳递棒棒糖的男人。 “这么开心？”苏峰停了两秒走过去，笑着将鞋子放到她的脚边。 钟暖阳不防被吓了一跳，忙坐直身子捋一下头发，看苏峰还盯着自己发笑，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一下嗓子，一边穿鞋一边说：“谢谢哦，累不累，要不要坐一下。” 苏峰摇摇头，看她捂着领口又要弯身拉鞋很不方便，干脆蹲下来帮她将鞋穿好，动作自然的让钟暖阳都来不及反应。 “试试还能走路么，我看脚踝没有肿，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扭伤。”苏峰站起来，伸手给钟暖阳。 钟暖阳伸出手去，被苏峰牢牢握住，站起来走了几步，摇摇头：“没事。” 苏峰松一口气，接过自己的背包，看一下时间：“还来得及，咱们先去吃早餐吧。” 钟暖阳总算站在了平地上，感觉又找到了独立行走的自信，只是这裙子限制了她迈步的大小，只能继续淑女的走碎步。 “下次别听她们的，怎么舒服怎么穿，反正在我眼里都一样。”苏峰像是读懂了钟暖阳的心理活动，走着走着突然开口。 钟暖阳感激的看他一眼，点点头，刚要开口却觉得哪里不对：“在你眼里都一样？” “对啊，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小时候流鼻涕的样子我都不嫌弃……” 钟暖阳又好气又好笑的锤他胳膊一下：“你才流鼻涕呢……” “对啊，你不是也不嫌弃我。”苏峰得意的挑挑眉。 两个人打打闹闹走了一路，钟暖阳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苏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狠狠瞪着钟暖阳的姜芳芳。她看到苏峰的目光，眼里突然含了泪，扭头就朝教学楼跑去。旁边不明所以的吃瓜路人都对着钟暖阳指指点点，好像觉得她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似的。 苏峰拽紧钟暖阳想要挣开的手：“你还不信我？” “不是。这，好多人看着呢？”钟暖阳觉得刚才的好心情都被姜芳芳的那一眼给打碎了，虽然她知道苏峰为什么气恼，但是她心底还是有些受不了女生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会让她想起小时候的妈妈。 苏峰看着她的眼睛：“你就那么在乎别人，那我呢？” 钟暖阳被他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幻灭成淡淡的哀伤，然后故作坚强的昂起头。 “好，听你的。”他轻轻放开了钟暖阳的手，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停下：“走吧，还要保持距离么？” 钟暖阳心里一软，刚才的纠结挣扎都被苏峰那一句淡淡的“听你的”给打败了，她看着前面落寞但倔强的身影，默默叹口气，心念管他的呢，然后几步追上去，大方的挽住他的胳臂，抬头甜甜的看着他：“走吧，男朋友。” －－－－－－题外话－－－－－－ 感恩没有弃坑的小伙伴，感谢给我推荐票的小可爱，每次觉得写不下去的时候你们都给了我很多力量，爱你们，比心? 第四百二十三章 那就各自安好吧 吃过早餐，学校一半的人都知道苏峰和钟暖阳在一起了，两人在钟暖阳教室门口分开的时候，楼道里有不少人偷看。 “你今天真的特别漂亮。”徐欢欢隔老远就给钟暖阳竖大拇指，等她坐到自己身边又迫不及待的追问：“怎么样，苏峰有没有夸你？还得是我的眼光……” 钟暖阳想到早上狼狈的样子，忍不住苦笑一下：“嗯嗯嗯，您下次可再也别强迫我穿那么高的跟了，差点就摔死我了。” “哦，知道了。”徐欢欢吐一下舌头：“不过，苏峰真够细心的，我都不知道是他拿鞋来的，头都没梳就下来了……算了，无所谓了，反正他眼里也看不见我。我要是有一个这样细心又帅气的男朋友就好了。”她说着托起腮唉声叹气起来。 “咋了，说啥呢？”章升气喘吁吁的爬上阶梯教室，将豆浆和包子递给徐欢欢：“一会中午想吃什么？我下课早去帮你打。” 徐欢欢有些嫌弃的看一下章升卷到胳肢窝下的运动衫：“衣服能不能穿好，就不能学学人家苏峰，注意点形象。” 章升有些尴尬的将衣服拉好，冲旁边的钟暖阳漏出大牙笑一下：“不好意思，校队早上训练来着，下次注意。” 徐欢欢勉强点点头：“行了，我想到吃什么给你发短信，赶紧去上课吧。” 章升毫无怨言的点着头就转身离开了，徐欢欢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 “章升对你这么好，你还不满意么？”钟暖阳推一下徐欢欢的胳膊。 “谁让他对我好了，我又没要求。”徐欢欢看着手里的包子，琢磨着先吃哪一个，嘴上毫不在意的说：“说不定明天还遇到对我更好的呢。” “那，你们现在还不算谈恋爱？”钟暖阳突然有些同情章升：“你这样，对他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就允许男人三心二意，凭什么？”徐欢欢吃口包子喝口豆浆，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章升对你三心二意了？”钟暖阳皱皱眉，将她手里的吃的拿开：“你这样想，还吃他买的东西，不怕噎着。” 徐欢欢鼓着腮帮子瞪着她：“你怎么还帮着外人呢？到底谁是你姐们？” 钟暖阳看着她，半天叹口气，将东西还给她：“我知道你总觉得男人没有什么能靠的住的，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爸爸那样的，你如果真的不喜欢章升，就别这么吊着他了，免得哪一天他知道真相会受不了。” “那你呢？你真的相信苏峰那种花花公子以后也不会变心？”徐欢欢一时嘴快，看着钟暖阳脸色在这句话后暗了下来，她忙小心翼翼的补充道：“不是姐们诅咒你们，只是，你懂的，男人么，好多时候受伤的不都是咱们女人…当然，苏峰应该不会的，不过，他要是真的敢对不起你，我第一个去找人把他削了给你出气，怎么样？” 钟暖阳勉强笑一下，也没有精力继续“教育”徐欢欢了，她将书摊在桌子上，然后趴在上面，淡淡的说：“不用，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就各自安好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 让你一次性看个够 下课后徐欢欢和钟暖阳告别就先回宿舍了，走到门口遇到了苏峰，她冲苏峰做一个警告的手势：“你好好对我们阳阳，不然，你就死定了。” 苏峰皱皱眉，没做理会，径自走向还在埋头整理笔记的钟暖阳。 “你来啦？……坐一会吧，我想把作业写完。”钟暖阳头都没抬，拢一下鬓间落下的碎发，咬着笔头思索着眼前的高数题。 “好。”苏峰把自己的包放到钟暖阳旁边，抽一本书坐下来。 过了半个小时，钟暖阳一回头，发现苏峰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轻轻的收起自己的书本和文具，看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不忍心叫他，也趴在了桌上。 钟暖阳透过自己的臂弯细细观摩着睡着的苏峰，顺着他长长的睫毛看到笔挺的鼻梁，再是那弧度明显的侧颜，睡着的苏峰安静的像是婴儿，让人心里软软的。她看了一会，忍不住伸出手去，隔着一段距离描摹着他的眉眼，似乎想把他画下来，刚描到他的眼角，苏峰猛的睁开了眼睛，吓得钟暖阳忙缩回了手。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过了几秒，钟暖阳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苏峰也跟着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醒的？” “你写完作业的时候。” 钟暖阳嗔怪的看他一眼：“为什么装睡？” “让你一次性看个够。”苏峰说完伸出手臂将钟暖阳一把拉过来，在她反应过来前再她脸颊亲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偷偷亲我。” “哎呀。”钟暖阳抹一把脸，看一下教室里零星几个还在自习的人，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们。 “你想什么呢。”钟暖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他一下：“谁想偷亲你了。” “你那天不就……”苏峰的后半句话被钟暖阳用手堵在了嗓子眼里，他不说话了，眼里含笑看着脸红到耳朵的钟暖阳，在她手心印上一个吻。 钟暖阳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收回手，看着苏峰得逞的笑有些气恼，转身不想理他。 “好了，不逗你了，你们早上没有课了，带你去玩好玩的。”苏峰笑着将钟暖阳轻轻拽过来。 “你又逃课了？”钟暖阳这才想起来苏峰他们课表和自己不一样，说话间她的书包已经被苏峰拎了起来。 “已经找人帮我点名了，放心吧，马论老师好糊弄。”他挑起一边嘴角牵起钟暖阳的手，让她跟自己走。 钟暖阳心里不太赞同，但也没说什么，由着他将自己带出了教室，外面走廊里静悄悄的，大部分同学不是在上课就是回宿舍休息了。 “咱们去哪？”走出教学楼，钟暖阳发现苏峰带她走向了男生宿舍方向，忍不住停下脚步。 “到了你就知道了。”苏峰得意的挑一下眉，满脸都是卖关子。 钟暖阳疑虑重重的跟着他继续走了段路，苏峰带着他穿过男生宿舍楼径直朝篮球场的方向前进，然后再篮球场后面的一个仓库门口停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乐队（1） 篮球场有几个人在打球，但是仓库这边就安静很多，周边除了他们，只有几只好奇的麻雀，钟暖阳看着苏峰熟练的拉开仓库的木门，然后转身朝她伸出手去。 “要干嘛？”钟暖阳看着黑漆漆的仓库，犹豫着没有伸手。 “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苏峰看她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拉着钟暖阳的手腕将她带了进去。 钟暖阳一进去看到的是空旷的空间，里面以前应该是放了不少柜子，地上还有柜子搬走留下的痕迹，以及滚落在地上的没气的篮球，断了杆的羽毛球拍等杂物。 苏峰带着她走到一堵墙前，在黝黑的墙上找到一个位置拉了一下，原来这还有一扇矮门。 打开门后，钟暖阳忍不住哇喔了一声，里面不大的空间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乐队训练室，摆满了吉他，贝斯，架子鼓以及各种曲谱，几把高高矮矮的凳子。 苏峰拿起其中一把吉他，调一下弦，在钟暖阳的注视下炫了一把琴音，然后将吉他放下，跳下表演台走到她面前：“怎么样？” 钟暖阳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看这个藏在不起眼角落里的地下乐团，再看看苏峰：“都是你弄的？” “我和其他几个男生，他们在迎新晚会之后找到我，说要搞个乐队，我同意了，这地方是我跟老师申请的，上周才开始正式在这里练。等一会他们人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话音刚落，外面仓库门传来哗啦啦的声音，然后伴着一串踢踏的走路声进来了几个人，看到里面的钟暖阳，打头的男生哎呦了一下。 “可以啊，苏峰，这不就是上次和你一起表演的那个女孩么。上次还说你们不是一对，骗人的吧。” “这是我们的鼓手，梁天，后面那个是贝斯手周洋和他女朋友，那是另一个吉他手，你也认识的。”苏峰简单指着几人做了一个介绍，然后将钟暖阳揽到自己怀里：“我女朋友，钟暖阳。” 钟暖阳将自己肩上的手扒拉下来，朝几个人微笑着打个招呼，周洋女朋友自动凑过来，拉着钟暖阳的手羡慕的说：“你眼睛真好看，那次弹扬琴的就是你吧？周洋眼睛都看直了。” 周洋在后面连连摆手否认，苏峰瞄他一眼，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我叫张枚，管理系大二的，你应该是我学妹吧？”张枚身材小巧，穿着合身的紧身t恤和牛仔裤，虽然没有画夸张的眼影和耳洞，但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让钟暖阳想起来之前那个被叫做紫姐的小太妹。 “学姐好。”钟暖阳有些拘谨的跟她握握手，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好你和苏峰在一起了，我跟周洋说他配不上你，他还不信。”张枚抱着臂斜一眼身后局促不安的周洋。 “好了，你够了。”周洋过来拉走还在阴阳怪气生气的张枚：“我们今天早上吵了一架，她这是故意找茬呢。” 一直在后面看热闹的“另一个吉他手”王路这时候凑了过来：“好了，你们这些有对象的就不要炫了，今天不是要排练么？”说完他搬来一个椅子给钟暖阳：“嫂子，您坐。”说完朝苏峰挑衅的做个鬼脸，跳到台上去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乐队（2） 苏峰接过王路扔过来的吉他，看一眼钟暖阳，上了台。 一阵熟悉的和弦过后，钟暖阳安静的坐了下来，面对着眼前这个乐队，她心底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苏峰的嗓音低沉醇厚，一下子击中了钟暖阳的心脏，她仿佛不认识般看着台上的苏峰绽放不一样的光彩。 沉浸在音乐中后，钟暖阳仿佛看到了周边挤满了激动的少女，尖着嗓子喊着苏峰的名字，然后会有很多人抢着给台上献花，自己被排挤在外。恰好一曲终了，她也被迫回到了现实中这间幽暗封闭的练习室。 苏峰在台上直直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钟暖阳迟疑了两秒，竖起一只大拇指，微笑着点点头。 苏峰得意的咧嘴笑一下，和身边的人耳语一下，几个人又开始调试准备下一首歌。 “这首歌献给我们的新嫂子，同时也献给我女朋友，我不该偷偷刷美女视频，也不该保存不认识的女生的电话，我错了，保证没有下次。”周洋接过苏峰递过去的话筒，朝下面唯二的观众说道。 钟暖阳回头看一下坐在旁白的张枚，看她翘着二郎腿一脸的不屑，但是脸色明显明朗了一些。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周洋的声音有些懒懒的，他唱到一半苏峰接了下来，看着钟暖阳的眼睛唱完了下半首歌。 “你得看好苏峰，他们这些男孩子……”张枚凑到钟暖阳耳边，低声嘱咐一句，然后转过脸去，给刚结束一曲的乐队鼓了几下掌。 钟暖阳看着台上的苏峰，自信又热情洋溢，看着自己的眼神热忱又直接，她冲苏峰微笑一下，然后趁他们投入音乐之中，默默叹了口气。 从刚才开始，她心里就一直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人扯着她的耳朵喊：“你看到了么，他就是年轻时候的的父亲。”另一个人则委屈的站在那个小人身后：“不是，他不是其他人，他就是苏峰，你不是一直都认识他么？” 那个暴躁的小人跳着脚喊：“就是因为他是苏峰，他身边那么多喜欢他的女生，他说喜欢你，你就真的相信了？” 另一个人试图捂住她的耳朵：“不要听他们说，听你自己的内心。” 钟暖阳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睁眼的时候，她看到了苏峰已经跳下了舞台，站到自己身边，关切的将手放到她额头上：“你怎么了？不舒服么？是不是有点冷？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钟暖阳拽住他：“不用，我就是有点累了，你们继续吧。”说完看着他笑笑。 “没事就好，累了咱们就回去休息。”苏峰冲台上几个人摆摆手：“我先回了，你们继续，晚上找时间再练。” “哎，你怎么回事，这才来多长时间……”王路拿着吉他茫然的看着台下的苏峰：“我这才找到感觉，你怎么就走了。” “让人家走吧，没看出来么，小情侣正甜蜜着呢。”张枚看一眼台上的周洋，他也忙站了起来：“好了，今天先到这里。找时间再练。” 钟暖阳本来想推脱开，结果苏峰不容她说话，已经拉着她站了起来，那边周洋也和张枚准备一起走了，她只好跟着苏峰出了仓库。 “我真的没事，你们可以继续练的。”站在外面的暖阳下，钟暖阳才恢复了精神，方才里面阴冷的空气确实有些吃不消。 “等下次筹钱在里面弄一个空调，是我考虑不周。”苏峰摸一下钟暖阳冰冷的胳膊，自责的说。 钟暖阳看着苏峰认真的样子，突然觉的鼻头有些酸，忙扭过头去。 “怎么了？真的感冒了？” “没有，晒会太阳就好了。”钟暖阳尽量用最轻快的语气说道，余光看到苏峰似信非信的点点头，她其实很想问问他，如果遇到更喜欢的女孩会怎么样。但是那句话再喉头滚动，又被她咽了下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 只是有些时候？ “先去吃点东西吧。”苏峰看一下时间，注意到钟暖阳用手遮着阳光，抬手将自己的单肩包遮到了她头顶。 “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朋友都这么细心？”钟暖阳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只是没法撤回了。 果然，苏峰一脸坏笑的看着她，甚至还故意咳嗽两下：“怎么听着醋味这么大呢？” “你去死吧。”钟暖阳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说你生气可爱，你也不用把自己气成气罐子吧。”苏峰在后面笑的格外灿烂，钟暖阳没有理他。 苏峰笑够了才追过来，拉着钟暖阳的胳膊说了好多好话，钟暖阳无奈的转头看他。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别招人恨？” “只是有些时候？那不恨的时候都是爱咯？” “苏峰。” “哎。” “你见过城墙拐弯么？” “没有，怎么？” 钟暖阳从包里摸出一个镜子，递给他：“喏，自己瞅瞅。” 苏峰将镜子推回去，笑着看着她：“不用夸我了，我知道自己很帅。” “脸皮真厚。” “你怎么知道，偷偷摸过了？” “你……” “给你摸。”苏峰笑着弯下腰，钟暖阳气鼓鼓的瞪着他。 “好了，不逗你了，想吃什么？”苏峰经过多年的经验懂得此时应该见好就收，及时刹车道。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那带你去吃一些可以消气的怎么样？门口有一家卖凉面的，听说味道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吃的地方？”钟暖阳看着苏峰隐隐待夸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做功课呗，想着哪一天说不定就带你去吃呢。” “臭美吧你。”钟暖阳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心里来气，但是自己确实最近挺想吃凉面的，这南方城市大热天很难提起胃口。 两人穿过篮球场，走上了出校门的林荫大道，因为还没有下课，路上遇到的同学并不是很多。其中有人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经过，苏峰顺势将钟暖阳拉到自己身边。 “你走路从来不看路，看看刚才多危险。” 钟暖阳看一下那个骑的比他们走路快不了多少的同学（苏峰的操作差点把他从自行车上吓下来），再回头看看一脸认真的苏峰，推开他的手。 “你才危险呢。” 话刚说完，苏峰又一把把她拉回了怀里，这回是岔路口的一辆电瓶车悄无声息的拐到了钟暖阳那一侧，要不是苏峰眼疾手快，钟暖阳差一点就退到了它上面。 “小心。”苏峰用手按着她的头，等惊魂未定的电瓶车主连连道歉后离开才松开。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钟暖阳缓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后退一步，被苏峰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还是离我近点吧，手短点都救不了你。” 钟暖阳不服气的抽一下鼻子，但是也不再抗争，由着他紧紧拽着自己。 “周末我姐过来看我，我跟她说带你一起去见她。” “你姐？”钟暖阳不记得苏峰还有姐姐。 “表姐，你之前也见过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不知道是你傻还是我傻 找到那家面食店，钟暖阳按住抢着买单的苏峰，自己结了账。 “不能每次都是你花钱。” “好，听你的。”苏峰也不恼，看着钟暖阳认真擦拭着桌面上的汤水渍，很顺手的将他的桌面也擦的干干净净，眉眼忍不住开心的上跳。 “你吃过这家店么？”钟暖阳环顾一下周围，店里吃饭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操着北方口音的学生，但是刚才收银和打饭的老板明显是地道的南方人。 “放心吧，一会不会让你失望的。”苏峰开口就是满满的自信，他抬手招呼老板拿两瓶饮料过来，一个穿着玫红色短袖上衣的女孩红着脸将外面还结着白霜的冰冻饮料放到了他面前，甚至都没有问一下他要喝什么。 钟暖阳了然的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等着自己的凉面端上来。 苏峰刚要说话，钟暖阳包里的手机响了，他停顿下来，等着她接电话。 “喂，您好……是的，对，您是？”店里人声鼎沸，钟暖阳看一眼苏峰，拿着手机走到了店外面。 三分钟后，她满脸喜悦的走了回来，苏峰不等她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了？那么开心？” “我找到兼职了，一会让我去面试。”钟暖阳脸上洋溢着得偿所愿的轻松，她从上周开始认真的找了不少校内兼职的信息，发了一些求职信过去，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复，本来已经有些灰心。 “你要做兼职？”苏峰挑一下眉毛，似乎有些意外。 钟暖阳这才想起来好像从来没有和苏峰提过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一周之前她还觉得彼此之间的瓜葛不会这么深。 “嗯。”钟暖阳啜饮着已经插好吸管的饮料，淡淡的点点头。 苏峰嘴巴动了几动，最后也点点头：“好，那一会陪你去面试。” 钟暖阳看看他，觉得他眼睛里流露出的委屈特别像自己家后面那只流浪狗，还记得自己有一次见它时没有带火腿肠，它就是这样哀怨的看着她，让她心生惭愧。 “你如果有事，可以先去忙你的，我自己可以的。” 苏峰深深的看她一眼，让钟暖阳没有接着说下去。说起来，她以前还真的不习惯做什么事情都有人陪伴，可是此刻她突然觉得如果苏峰真的丢下自己去忙其他的，心里也许会有些别扭……察觉到自己这种患得患失，让钟暖阳心里一凛。 钟暖阳用吸管轻轻敲打着饮料瓶里的冰块，有些气恼的情绪在里面。 苏峰不知道她的心里活动，只以为她不愿意自己一直缠着她，忍不住一把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就像这冰块一样。”苏峰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给她温暖：“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总是一厢情愿，也许你心里根本就……。” 钟暖阳心头一颤，她看向苏峰的眼底，平日的自信张扬都凝结在眼底，看着钟暖阳的眼神里满是不确定和忧心。 “你呀你……”钟暖阳抽出一只手，轻轻放到苏峰比自己大一圈的手背上，说完这句，后面的就说不出口了。她心底默念，不知道是你傻还是我傻。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是整你，是整我 吃完饭他们相伴来到了电话里提到的那家通讯行，就在学校商业街里面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同一个店面一半在卖乐器，另一面就是一个简单的柜台，主要是卖电话卡和各种存储卡等。 钟暖阳有些迟疑的看一下苏峰，他也皱着眉在打量这个“苍蝇”小馆，主要在看的就是那个柜台后面玩电脑游戏的男生。整个店面加上他们才不过三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忙到需要人手的样子。 “请问，刚才是您打电话给我么？”钟暖阳鼓足勇气迈步走了进去，虽然希望渺茫，但总要试一试再打退堂鼓。 “哦，你就是……钟暖阳是吧。”那个热衷于游戏的男孩只是微微勾头看了眼手下的表格，就又投入的操作起鼠标来：“你……哎我去……你先坐一下。” 钟暖阳环顾四周，只有柜台前的两把转椅，她犹豫着要不要坐下。身后苏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一下钟暖阳，几步走到那柜台后面，用手撑着玻璃柜台，看了屏幕两眼。 “用不用我帮你上分，你先忙正经事？” “不用，马上……”那人答完这句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猛的一回头：“我去，怎么是你？” 苏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钟暖阳还在旁边等着，他都打算上手给这小子醒醒脑了。 “你们认识？”钟暖阳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苏峰咬着牙狠狠瞪着他，那人忙改口：“也许，也不是那么熟……” “到底怎么回事？”钟暖阳没有耐心了，盯着苏峰。 苏峰先走的钟暖阳面前，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来之前真的不知道这是这小子开的店。” “你们认识？”那小子懵懵的看一下苏峰和钟暖阳，不消几秒也明白了他们的关系，他深呼口气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那我哥……” 钟暖阳按耐着早已不耐烦的性子，等着苏峰给自己一个解释。 “他是袁玖的弟弟。”苏峰看着那还在发懵的男生，有些气恼的说。 “嗯？”钟暖阳看向那半大小子，这么一说，眉眼确实和袁玖有几分相似。 “走吧。”苏峰心里似乎憋了一股气，半揽着钟暖阳将她带离了这家小店，后面那男孩还在叫着他的名字，但他并没有理会。 钟暖阳心中一半是泄气，一半是疲累，也不做挣扎，由着他将自己带出了商业街。 “那家店是袁玖学长的？”钟暖阳走了一半才开始消化刚才的信息：“你觉得是他故意整我？” “不是整你，是整我。”苏峰没好气的说。 钟暖阳抿着嘴没有说话，本来一个小时前她还在规划拿了这笔打工的钱做什么，此刻却都泡了汤，不失落才是骗人的。不过她也不想浪费时间纠结于此，就当是磨练的一部分吧，打起精神来，钟暖阳，她在心底安慰自己。 “其实，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你没必要打工的，留下那些时间陪我不好么？”苏峰从刚才的不悦中抽出神来，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钟暖阳，发现她脸色微沉，马上叹口气：“算了，当我没说，随你心意吧，大不了我陪你找。” 第四百三十章 我当面跟你讲 当天晚上，袁玖打电话给钟暖阳，约她出来谈谈，被她婉拒了。 回来想想，钟暖阳并不觉得兼职的事是袁玖和他弟弟故意做弄她，因为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不过为着大家着想，她也不愿意在袁玖那打工，免得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苏峰的不痛快。 刚挂了电话，苏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钟暖阳停了两秒，接起来。 “你终于接电话了。”苏峰松了一口气：“明天早上我不能陪你去吃早餐了，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回来跟你解释。” 钟暖阳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那边似乎原本在期待什么，等了一会不见钟暖阳开口，终于憋不住了：“你都不好奇我出去干什么么？” “那你出去干什么？” “……” “不想说，那就算了。” “等等……你过五分钟下楼一趟，我当面跟你讲。” 钟暖阳看一下时间，差十五分钟就要熄灯了，她皱皱眉：“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的么？或者你明天回来……”她的话没说完，那边电话就挂了，她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苏峰又发什么神经。 五分钟后，她的手机果然响了，她看一下已经准备上床的舍友们，来不及换衣服，在睡衣上披了件外套就跑下了楼。 苏峰果然站在楼下的路灯下等着自己，听到脚步声，他连忙转过身来。 “有什么要紧事……”钟暖阳刚说了一半，就被苏峰伸手拉进怀里，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抬手想将他推开：“你疯了么，舍管阿姨看着呢。” “感觉才分开半个小时，你就要把我忘了。”苏峰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钟暖阳很是无语，她抬头看看他有些怨愤的眼睛：“你又受什么刺激了，跑来这里发疯。” 苏峰身上有很好闻的沐浴露的清香，头发上还有水滴，穿着的也不是白天那套衣服，换了一套清爽干净的运动短袖，应该是刚洗完澡跑来的。钟暖阳不明白他明明可以上床好好睡一觉，为什么要突然跑过来闹这一出，难道就因为电话里没有追问他明天要去干嘛？ “只有看着你的脸，我才能确定你没有改变心意。”苏峰盯着钟暖阳如水的双眸，一阵心悸晃动，目光忙一转，落到了她睡衣领口雪白的肌肤上，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默默的将钟暖阳推离一点距离。 钟暖阳叹口气，将自己的外套裹紧一点，然后朝苏峰勾勾手指头，让他低下身子来，然后趁他不注意，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快速的退后一步：“好了，安心了吧，快回去吧。” 苏峰忍着嘴角的笑意，看着眼前的钟暖阳像是小鸟一般蹦跳着跑上宿舍门前的台阶，然后红着脸低头穿过宿管阿姨的凝视，转身朝自己摆摆手，催促自己离开。 “那位同学，一会宿舍门就要关了，还不回去？”舍管阿姨拿着一个大锁链提醒还在原地发呆的苏峰。 “哦。”苏峰感激的朝宿管阿姨挥挥手，转身就一蹦三尺高，觉得不过瘾，又加了个原地扣篮的动作，落地后激动的挥一下手臂，满意的跑回宿舍楼去。 第四百三十一章 帮忙？ 第二天苏峰果然一天都没有见到人影，钟暖阳拿起手机看了很多次，也没有短信或者电话。好在当天的课程排的很满，她在忙忙碌碌和徐欢欢的絮絮叨叨中不觉就过完了一天。 晚上回到宿舍，拿起半天没有看过的手机，和苏峰的对话还停留在中午自己问他有没有吃过午饭，后面始终没有回复。 钟暖阳放下手机去楼下洗澡，回来时宿舍一个人都没有，陈楠应该是去自习了，美西和徐欢欢是出去约会了。她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拿出一本书随意翻看着。 头发快干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钟暖阳忙拿起来，却发现不是苏峰。 看着画面上不断滚动的袁玖师哥，钟暖阳犹豫了几秒，按了接听。 “暖阳，你现在有空么？” “师哥，有什么事么？” “就是昨天跟你说的，还是想当面和你解释一下，你方便来一下商业街么？” 钟暖阳本来想一口回绝，但是昨天自己已经拒绝过一次了，既然袁玖这么执着，也许当面和他聊一次，也是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好的，那请等我一下，大概15分钟。”钟暖阳挂了电话，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抓起手机下了楼。 夏天的夜晚商业街上一派繁华，每个亮着灯的摊位前都有人在逗留品观，也有不少恋人旁若无人的相依在一起说着悄悄话。钟暖阳踩着松糕鞋边走边看，感觉温热的风吹过自己的头发，很是舒适。 到了昨天和苏峰一起到的那家门店，钟暖阳发现里面还有几个人在买乐器，袁玖就在一旁跟他们介绍那些乐器的性能，专业又不过于夸大，更多的是从他们的需求帮他们挑选。 钟暖阳站在一边安静的等待，同时好奇的打量着墙上大大小小的吉他和其他管弦乐器，不知道这家店跟袁玖是什么关系。 “久等了。”袁玖送走了那两个买了一把吉他满意离开的顾客，回来笑看着钟暖阳。 “没事。”钟暖阳淡淡的笑一下：“没想到学长还会做生意，很专业。” “谢谢。”袁玖一点也不客气推诿，他推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将旁边那两把旋转座椅推过来，先邀请钟暖阳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是真的很缺人手。”袁玖坐下后清一下嗓子，从旁边的地上拿起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先递给钟暖阳，然后自己也拧开一瓶一口气喝下小半瓶。 “这真的是你的店？”钟暖阳有些好奇的打量一下这个装修简朴的店面，昨天玩游戏的男孩正巧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钟暖阳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昨天那个漂亮姐姐么？”那男孩自顾走到袁玖身后，拍一下他的肩膀直接的说。 袁玖看他一下，指一下柜台后还没关的电脑：“你出去也不把东西收拾好，老爸怎么嘱咐的，你是不是都忘光了？” “知道了，我就去上个厕所，这么唠叨。”男孩撇一下嘴，有些不以为然：“等我走了，你们就不会看我不顺眼了是吧。”他说完从地上拿起一瓶水，自顾走到柜台后面继续玩起了游戏。 “他是我弟，在等美国的签证，准备出去读高中。”看到钟暖阳好奇的眼光，袁玖简单介绍一下：“这家店是我开的，我看他闲的没事干，就让他过来帮几天忙。” “哦。”钟暖阳点点头，再思考一会怎么措辞比较妥当，虽然求职书是自己亲自发出去的，但是这个工作似乎不适合自己。 “他后天就要回去准备出国了，我知道可能不太合适，不过还是想请你帮我几天忙，等我找到合适的帮手就不劳烦你了。”袁玖一番话说的恳切，将钟暖阳的腹稿堵在了心里。 “帮忙？”钟暖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略一思考才勉强答到：“可是，为什么…”她想说为什么是她，袁玖似乎已经猜到，抢先答到。 “我本来想让芳芳找人帮我几天，结果她这几天正好病了，其他原本答应来的人都有事脱不开身，最后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几分钟前钟暖阳还想到了各种可能性，现在都被袁玖一句话给破灭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被架在了高处，有些无处下脚。 “你至少先考虑一下，我这里事情不多，白天有个大二的同学可以帮忙，不过她课程比较多，一般晚上比较有空，我看了你的课程表，正好和她比较相称。” 袁玖说的很认真，没有掺杂其他情绪，钟暖阳不得不重新认真思考自己的决定，之前的拒绝与其说是觉得不适合，其实更多在乎的是苏峰的情绪。如果照袁玖所讲，他白天没空过来打理，那自己和他也没机会照面，又只是帮几天忙… “能让我考虑一下么？”钟暖阳抬眼对上袁玖殷殷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疲累的神态，她还是狠不下心一口回绝。 “好的！你慢慢考虑。”袁玖眼神明显亮了，他从转椅上下来，朝钟暖阳伸出一只手。 钟暖阳迟疑一下，和他握了手，然后告别离开了。 看着钟暖阳走远了，袁金在后面啧啧两声，袁玖不满的看着他。 “要不是苏峰哥哥认识我，你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费劲了？”袁金一边敲打着键盘放着大招，一边嘲讽的说。 “闭嘴。”袁玖擦一下额角的汗，喝一大口水：“当心回去我把你这几天的表现告诉老爸，看他会不会给你那么多钱打游戏。” “得得得，我啥都不知道。”袁金扁着嘴对着游戏里的人放着大招：“你们大人的世界，我看不懂。” 袁玖没有说话，几口把瓶子里的水喝完，扔到了垃圾桶里。 “不过，苏峰哥哥知道了，会不会怀疑你想撬墙脚？”袁金在一边嘟嘟囔囔，看没有回应，扭头看一下，哥哥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 袁金吐吐舌头，心里默默地为苏峰擦一把汗，然后一击大招，对方boss倒地，他痛快的yes一声，再抬头，老哥已经不见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回到宿舍还是空无一人，钟暖阳将卫生打扫一遍，扔了垃圾上来，还没有人回来。 她没忍住又拿起手机，短信还是没有回复，她犹豫再三还是编辑了一句：“你在干嘛？”，准备发送前停了下来，想一下干脆拨了电话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这小子到底是去干嘛了。”钟暖阳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她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可能，包括飞驰的汽车撞到……她赶紧晃晃脑袋把这种可怕的想法挥散掉。但是一旦有了这种念头，她就再也镇定不了。 换好衣服来到苏峰他们楼下，钟暖阳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只能盯着一个一个进出宿舍的面孔看看有没有熟悉的。 正焦急间，她欣喜的发现远处走来的人影格外熟悉，钟暖阳按耐住心底激动的惊呼，刚想跑过去抱住他，却发现他不是一个人。 钟暖阳眼睁睁的看着苏峰身边那个身材高挑，穿着高跟鞋的女子一路搀着他的胳膊来到了苏峰宿舍楼下，等他们差不多到眼前时，她竟鬼使神差的默默后退几步，彻底掩盖在黑夜之中。 苏峰上楼后，那身条纤细的女生一边不耐烦的拍打着周边的蚊虫，一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一直在煲电话煲，钟暖阳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看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推测着苏峰还会下来。果然，不到三分钟，苏峰一路小跑着下了楼，拿着什么东西递给那个女生，然后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苏峰乖乖的抬起手，继续扶着她走了出去。 短短的几分钟，钟暖阳觉得自己脚下像是生了胶，头脑也灌进了糨糊，竟然看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回宿舍的路上要经过商业街，钟暖阳感觉有人再和自己说话，但是她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迟疑了两秒，她才聚焦到说话人的身上，原来是袁玖。 “哦，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钟暖阳微微摇一下头，努力举起精神，为了不让袁玖看出有什么异常，她甚至暗暗用手抠掐着自己的手心。 “你没事吧？我看你……”袁玖刚关了店门，准备回去，看到钟暖阳魂不守舍的从自己身边飘过，不放心，就追了过来。 “我没事。”钟暖阳勉强挤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转身准备离开，却被袁玖一把拉住。 袁玖看钟暖阳皱眉看着自己，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同时不好意思的推一下自己的眼镜：“不好意思，只是你那个……考虑的怎么样了？” “钟暖阳！” 钟暖阳和袁玖同时回头，看到了一脸怨愤的苏峰，他站在几步之遥，看看钟暖阳，又看看袁玖，然后几步过来将钟暖阳带走。 “我刚才去你们宿舍找你，她们都不知道你去干嘛了。”苏峰拽的钟暖阳手腕生疼，她喊了几次放手他都像是没有听到。 “你放开我。”钟暖阳终于忍不了，一脚踩到苏峰脚上，趁着他吃痛松开了自己的手腕。 “你……”苏峰痛的直吸冷气：“一天不见，你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你也知道一天没见。”钟暖阳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委屈掩饰起来，抬头看着苏峰：“你去干嘛了？” “我……”苏峰欲言又止，最后叹一口气：“下次有机会慢慢告诉你……” 钟暖阳听到这抬脚就走，怕自己再待一秒会不争气的哭闹起来，苏峰却在后面不依不饶：“等等，你还没有跟我说刚才什么情况呢，我一过来就看到袁玖拉着你的手，你们在聊什么？” 钟暖阳狠狠的看他一眼：“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给他打个电话 钟暖阳回到宿舍发现陈楠已经上床了，徐欢欢和美西结伴去了楼下洗澡，她换好睡衣，径自上了床。 “哎，暖阳，刚才苏峰在楼下喊你，你见着他了没？”陈楠从上铺探下身，看钟暖阳已经缩到了床上。 “嗯。”钟暖阳翻个身，简短的答应一下。 “哦，”陈楠奇怪的看一下她，就继续看起自己手里的小说了。 过了一会，宿舍门被哗啦啦推开，徐欢欢和美西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看到已经上床的钟暖阳都有些惊讶。 徐欢欢过去推她一下：“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有点累。”钟暖阳觉得头疼的厉害，嗓子也堵的慌，累也不是假装，此刻只想蒙着被子好好睡一觉。 “她怎么了？”美西用唇语问在床上看书的陈楠。 陈楠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啊。” 徐欢欢摸一下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呀，怎么这么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钟暖阳没有力气回答，美西也凑过来摸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好像是发烧了，怎么办，谁有退烧药？”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钟暖阳无力的说，心想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刚才在苏峰楼下就觉得站立不稳。 徐欢欢倒来一杯维c水，逼着她喝下：“苏峰呢？他知道你生病了么？” 钟暖阳摇摇头，重新躺回去：“我没事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我给他打个电话。”徐欢欢摸出自己的手机，钟暖阳来不及阻拦，她已经拨了过去。 “什么么，关机了。明天见到我得好好教训他一下……”徐欢欢嘟着嘴不满的说。 钟暖阳本来不打算说话了，此刻也只好强撑着精神拍拍她的手：“真的没事……发烧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感觉好一些了，你们关了灯让我好好睡一觉，我肯定会满血复活的，好么？”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徐欢欢抢先帮她捡了起来，发现居然是袁玖。 徐欢欢看一下钟暖阳的眼神，看她没有阻拦，就做主帮她接了。 ”喂，对，是的，钟暖阳不太舒服，哦，这……”徐欢欢求助的看向钟暖阳，钟暖阳示意她把手机还给她。 “挂了。”徐欢欢将手机递给钟暖阳：“他说一会送感冒药过来，让我下去取。” “什么？”钟暖阳感觉头更疼了：“你干嘛说我不舒服……算了，我自己跟他说。” “不是我说的，他问我你人呢，我还没说，他就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太神了，他会算卦么？”徐欢欢看着其他几个人惊讶的说。 钟暖阳想到了之前他拽住自己手时疑惑的表情，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心念想睡一觉为什么这么难。 这次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钟暖阳无助的看着徐欢欢：“怎么办？” “那……我下去等着？”徐欢欢摸一下钟暖阳的额头：“你这还烧着呢，他送药过来真是雪中送炭，我去看看吧。” 正说着钟暖阳手里的手机响了，她忙接起来，果然是袁玖。 “我已经到楼下了，方便下来拿么？” “……好吧，谢谢师哥……”钟暖阳本来想要谢绝，可是人家都到楼下了，直接让人家就这么回去好像也不太好。钟暖阳无奈的看一下徐欢欢，她了然的比了一个ok，穿了外套准备下楼。 那边电话里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来干什么？”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钟暖阳头痛的叫住徐欢欢：“等一下……苏峰也在楼下……我自己去吧。” 你真的生病了 徐欢欢陪着钟暖阳一起下楼，发现苏峰果然也在楼下，看到钟暖阳出来，他抢先一步跑过来，摸一下她的额头。 “你真的生病了。” 钟暖阳鼓起劲将他的手拍开：“你又来干什么？” “刚才怎么不跟我说。”苏峰似乎也有一点气恼，他看一眼旁边袁玖手里的感冒药，脸色更加不好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你管。”钟暖阳一把推开他，想要转身上楼，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来看一下袁玖，带点抱歉的口吻：“辛苦您了，不过我没事，谢谢。” “去医院看看也好。”袁玖看一下苏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旁边尴尬的徐欢欢：“这个先放在这里，我走了。”说完他真的转身离开了。 苏峰拉住钟暖阳的手腕，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不太好，他深呼一口气：“对不起，我刚才有些着急了。” 钟暖阳觉得鼻头又酸又涩，她甩了几次手，都没有甩开苏峰，干脆扭过头去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徐欢欢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状态，感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干脆指指身后：“那个，我在门口等。”然后退后几步站到了大门里面，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徐欢欢，你带手机了么？”苏峰朝门口的人喊道。 “嗯，怎么了？” “我手机丢了，能帮我订一辆去医院的出租车么？” 钟暖阳回头看他一眼：“你手机丢了？” “嗯，一会跟你讲。”他转头看着操作手机的徐欢欢：“你让它在校门口等我们，我们现在走过去。”说完，他就蹲下来，转身示意钟暖阳上来。 “我可以自己走。”钟暖阳话还没说完，苏峰就上手捉住她两只手腕，一弯腰，背在了背上。 “好了，那，我回去了，有事给我电话哦。”徐欢欢摇着手里的手机对他们喊道，苏峰空出一只手比了个ok，徐欢欢放心的上楼了。 “你手机怎么丢了？”钟暖阳靠在苏峰背上，觉得好受一点了。 “被人抢了。” “抢了？” “你别激动，一会看好病我慢慢跟你说。”苏峰将钟暖阳往上推一点：“你生病为什么不跟我说……” “送你回来的是谁？”钟暖阳沉默半晌，缓缓问道。 “送我回来？”苏峰回身将钟暖阳放到地上：“你看见我姐了？” “你姐？”钟暖阳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然后就见苏峰脸色由青变红，再到笑逐颜开，他一把将钟暖阳重新背起来。 “我说你怎么见到我是那种表情，感情是吃醋了？” 钟暖阳挣扎着要下来，没有挣脱开，只好将自己羞红的脸埋到苏峰的颈窝下：“谁吃醋了？” “那是我表姐，今天出去就是找她的，结果半路被人抢了手机，又去警局录了半天口供，啥也没谈成。我让她回来拿我的身份证，明天好帮我拿补办的手机卡。”苏峰说着说着开始嘴角噙笑，看着面前停下来的出租车，放下了钟暖阳。 你想啥呢 钟暖阳脸上一阵潮红，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其他，她低着头钻进车里，苏峰在她身后上了车。 “你脸怎么这么红。”苏峰摸一下钟暖阳的脸颊，将她的头放到自己肩上：“你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钟暖阳本来觉得头晕的难受，靠在苏峰身上明显气息平稳了一些，回想到之前自己那些“小性子”，有些不愿面对，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不过，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你看到我们为什么不叫住我？”苏峰想一下不解的皱皱眉，没有等到回复，一歪头，看钟暖阳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用手轻轻扶着她的头，怕车颠到她。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苏峰感觉钟暖阳身上的烧有点烫手，小声的和司机嘱咐道。 5分钟后，车停在了市医院门口，苏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整钞，递给司机：“谢谢您，不用找了。”说完，他叫醒钟暖阳，扶她下了车。 苏峰本来还想背她进去，被钟暖阳强烈拒绝了：“我又不是得了绝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 苏峰笑一下，跟着她向医院大门走去，结果钟暖阳刚走两步就差点被台阶绊倒，还好苏峰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我没事。”钟暖阳立稳后马上说，苏峰有些不悦的皱皱眉，但没有说什么，扶着她的手没有丢开，一直到收费口。 “我女朋友发烧了，想要挂号。”苏峰弯下身子对里面的收银员说道。 挂完号苏峰带着钟暖阳到了急诊室，医生开了单子要求量体温验血，苏峰陪着钟暖阳做完检查，医生看一下温度计。 “快40度了？烧的有点高啊，先让体温降下来。”说完让护士拿了两个冰袋递给苏峰：“你让她找地方坐下休息一下，然后你去拿药。” “烧的这么高，是什么原因？要紧么？”苏峰一边拿着冰袋给钟暖阳冰敷，一边问医生。 “没事，我本来在宿舍睡一觉就好了。”钟暖阳靠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对苏峰说。 “说明你男朋友对你还是负责的，烧这么高脑袋要烧坏的，看样子是细菌感染，先退烧，回去好好休息，如果三天后烧还不退就来复诊。”医生看一眼钟暖阳和苏峰，又看一眼化验单说。 苏峰叮嘱护士帮忙照看一下钟暖阳，自己拿着医生的处方去拿药了。 “你要是不舒服就喊我。”护士在门口登记着就诊信息，因为苏峰的嘱托不得不对钟暖阳多一点留意。 钟暖阳不知道等了多久，苏峰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自己身边，半蹲下来接过她手里的冰袋：“这么晚宿舍肯定都关了，在附近找一间酒店休息一下吧。” 钟暖阳挣扎着坐起来：“不行，明天还要上课呢。” 苏峰按住她：“都病成这样了还上什么课，等病好了再说吧。” 钟暖阳红着脸连连摇头，光是酒店两个字就让她烧退了一半，不能想象和苏峰住在一个房间…… “你想啥呢？你都病成这样了，我肯定不会对你咋样的。”苏峰看着钟暖阳慌乱的表情，一下子猜到了她的担心，忍着笑说。 “你想啥呢……我什么都没有想……”钟暖阳看他一脸坏笑又羞又恼，恨不能站起来就走，可是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脚步虚浮，又落到了苏峰怀里。 什么时候划的 “放心吧，我刚才给我姐打电话了，她一会会来接我们。”苏峰看钟暖阳虚弱的样子，不打算再逗她了。 钟暖阳无力的看他一眼，想说的话都在脑子里绕着圈，她闭上眼睛，想缓一下劲再说。苏峰看做了默认，他一躬腰将纤小的钟暖阳当众抱了起来。 “你干嘛？”钟暖阳觉得口干舌乏，但还是想挣扎着下来，被苏峰无视了。 “你少说两句话，缓缓精神。”苏峰一边走一边不忘和护士说声谢谢，小护士看着他的眼睛晶晶亮，对钟暖阳满是羡慕。 钟暖阳挣扎那两下已经用尽了力气，此刻只能认命的靠在苏峰胸前，晕乎乎的看着苏峰的下颌骨。 “你这怎么了？”钟暖阳发现他下巴下面有一道细细的红痕，定睛仔细盯了几秒，又不确定的想伸手确认，被苏峰轻轻躲过了。 “没事，划了一下。” “什么时候划的？” “就，我也不知道。”苏峰说的满不在乎，钟暖阳却皱眉思索起来。 “你先放我下来。”两人已经到了医院大门外，苏峰闻言轻巧的将钟暖阳放到地上。 “我记得你是说手机被抢了？”钟暖阳觉得自己的脑袋因为发烧都迟钝的该生锈了，刚才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怎么抢的，你没有受伤么？” “一帮小混混，不过已经报警了，警察查了监控，会去找的。”苏峰被她盯的不自然，下意识的想要摸一下自己的下巴，想一下又收回了手。 钟暖阳靠近他一点，用手轻轻触摸着他下巴上的印子，有一边明显是流血结痂的痕迹。她看一下苏峰：“刀子？” 苏峰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钟暖阳吓得捂住了嘴。 “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苏峰看钟暖阳扁着嘴像是要哭了，有些慌了。 钟暖阳的眼泪自己就那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苏峰越安慰她没事，她就越难受。 “别哭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苏峰用手帮她擦着眼泪，可是越擦她的泪水越汹涌，最后她竟呜呜咽咽的喘不过气来了。 钟暖阳摇着头，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有心酸，有后怕，有心惊，还有一丝对自己的怨懑，她按住苏峰给自己擦眼泪的手，抬眼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更咽的说不出来。 “我的天。这是怎么了？你把人家咋了？”安茜的出场打乱了钟暖阳的思绪，她本来是带着满肚子气来找苏峰算账的，结果一下车看到的却是这一幕，把她给弄不会了。 “小姑娘，你别哭，苏峰怎么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教训她。”安茜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拍开苏峰的手：“你不要占人家便宜。” “这是我女朋友。”苏峰被打了一巴掌，又被安茜一把推开，有些无奈的一把搂住了钟暖阳：“车呢，她还烧着呢。” 安茜满是怀疑的看一眼苏峰，问还在抽噎的钟暖阳：“他说的是真的么？他要是敢骗人，姐姐现在就把他手剁了。” 钟暖阳努力收住哭泣的闸门，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点头，然后仔细看一眼面前的安茜，果真是今天见到过的那个漂亮女生。 “别废话了，先回去休息。”这回轮到苏峰一把推开挡路的安茜，推着钟暖阳上了安茜新买的宝马后座，然后理所当然的看向她：“怎么还不上车，等着你开车呢。” 安茜无语的冲天翻一个大白眼，上了车。 我抵抗力强 钟暖阳坐在车里除了发烧残留的头晕，最多的就是尴尬和羞耻，她没想到第一次见苏峰表姐居然是这个狼狈的形象，哦不对，根本没有形象……她下意识的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整理一下身上的睡衣，哦我的天，我为什么穿着睡衣出来的？哦，我是被苏峰从宿舍楼下强制带出来的，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换衣服，她哀怨的看一下旁边的苏峰。 苏峰马上上手摸一下她的头：“怎么了，难受么？” 前面的安茜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一切，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又透过后视镜仔细观察着后座那个一直捂着嘴不说话的小姑娘，清秀是清秀的，但是她一直不知道苏峰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我这是感冒，你带我去你姐姐那里，传染给她怎么办？”钟暖阳坐到车上突然想到这一点，她马上用睡衣袖子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低声说。 “没事的，我抵抗力强，而且这小子现在哪里还会想到她姐啊，真要是传染了我可以趁机敲诈他一笔，你就放心吧。”苏峰还没有说话，前面开车的安茜调笑着透过后视镜看一眼苏峰。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钟暖阳红着脸抱歉的说，旁边的苏峰倒满是不在乎，他握着钟暖阳的手安慰道。 “没事，要传染也是先传染给我，你好好对我负责就好了。”最后几个字他故意说的又重又慢，就等着钟暖阳的反应。 钟暖阳又羞又囧，她看一下前面没什么反应的安茜，悄悄锤了苏峰一下，低声警告道：“你一会不要乱讲话，不然……” “不然怎么样？你要始乱终弃？”苏峰故意作出一副欠打的可怜兮兮的样子，钟暖阳觉得刚才的泪水流早了，本来晕乎乎的脑袋也气的够呛，要不是前面的安茜，她真想狠狠锤他一顿，让他学会好好说话。 “你能不能行，人家还病着呢，让人家清净一会吧。”安茜被苏峰的腔调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以前觉得他可能要孤独终老真是小看他了。 苏峰看钟暖阳不再萎靡不振，眼眶里的泪水也被气干了，暗自庆幸，也不在故意挑逗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好好休息。 “行了，你好好开你的车吧，刹车油门都慢点踩，到地方了告诉我一声。”苏峰清清嗓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吩咐道。 “哎呦，我去，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安茜气的一脚刹车就把车停住了，不过看到差点被甩出来的钟暖阳，她咬着牙忍住了：“行，今天给你记着，要不是看在你女朋友的面上，你看你能不能整溜的下的了我的车。” 苏峰刚才刹车时及时扶住了前面的椅背，还空出一只手护住了钟暖阳，才没让她碰到头，此刻重新坐好，还不忘拉紧钟暖阳：“你坐好，我们家女的都是这幅模样，下次见到我姑你就懂了。” “暖阳是吧，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眼熟呢？是不是咱们之前见过？”安茜不理会苏峰，看着钟暖阳的脸若有所思。 房卡给你 “你不会是苏峰他们以前院里那个小姑娘吧，就是舅妈老挂在嘴上的那个？”安茜开了一会车，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从后视镜里看一眼钟暖阳，又看一眼苏峰。 苏峰从医药包里翻出另外一个冰袋，默默敷在钟暖阳额头上：“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不用理她。” “呀！”安茜咬着牙骂一句，钟暖阳不由打起精神坐起来一点，安茜瞪苏峰一眼后不忘安抚钟暖阳一句：“不是说你，这小兔崽子又皮痒痒了。” “我们小时候是在一个院里长大的。”钟暖阳看一眼苏峰，先回答了安茜刚才的疑问，看来容易被他惹毛的不是自己一个人。 “我就觉得你有点眼熟…那这臭小子算是处心积虑的咯？”安茜扫一眼一派淡定的苏峰：“那你知不知道他以前谈过多少女朋友……” “你的演唱会门票是不是不想要了？”苏峰提高音量打断安茜的话，然后看一眼钟暖阳：“她就是故意的，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安茜撇撇嘴没有继续，钟暖阳没有说话。车又开了一会，进了一间酒店的地下车库，安茜熟门熟路的找到一个停车位停下。 “房卡给你，就在我隔壁。”安茜把一张房卡丢给苏峰，然后转身看着钟暖阳：“暖阳，他晚上要是敢不老实就把他丢出去。” 钟暖阳本来就有些尴尬，听了安茜的话不由得又红了脸，下车也不是，不下车也不是。 苏峰没有理会安茜的话，下车后帮钟暖阳拉开车门，然后伸出手去，等着她下来。 钟暖阳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要求安茜开车将她送回学校去，而且这个时间点宿舍早就关门了。思索前后她决定接受现实，再次和安茜道谢后，下了车。 “我之前一直幻想着今天这一幕……”苏峰按好电梯后盯着电梯门随口说道，说完还不忘扫一下钟暖阳的小表情。 钟暖阳身体都僵了一瞬，她抬眼看一下苏峰，看到他憋笑的唇角，知道这小子又再搞事情，虽然身体无力，还是忍不住跺了他一脚。 “幻你个大头鬼啊……咳咳咳。”钟暖阳被气的都咳了起来，她捂着嘴等喘过气来：“我今天就不应该下楼……” 苏峰用手帮她拍拍背，等她顺过气来：“逗你一下就生气，你的病多半就是气出来的。” 钟暖阳瞪他一眼，不想说话。 “说到这，袁玖为什么比我先知道你生病了？你还让他送药给你，是不是想故意气我？”苏峰眉峰一转有些酸溜溜的说。 “苏峰。” “嗯。” “你今年有3岁么？” “又咋了？” “……” “我知道你想说，你只喜欢我是吧？”苏峰得意的挑一下眉，顺便又摸了一下钟暖阳的脸：“好像没刚才那么烧了。” 钟暖阳刚想发火，感觉他冰凉的指尖在自己皮肤掠过，和之前一样，让她心跳又漏了一拍，她不想让苏峰察觉自己的异样，只有抿着嘴不说话。 “是不是？”苏峰看钟暖阳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捏一下钟暖阳的脸。 “……”钟暖阳无语的看一眼他。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电梯正好停了下来，钟暖阳抢先一步走了进去，苏峰在后面不甘心的补充道： “好，那你明天好一点了再回答这个问题。” 都说了别走 安茜帮他们开的是一间套间，苏峰一进门就熟门熟路的找到隔间里面的棉被，带着钟暖阳先去里间躺着，然后自己烧热水。 钟暖阳躺在松软的床上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一会是苏峰背着自己在荒野里跑，一会是看到有人拿刀子要捅苏峰，她一头热汗惊醒的时候，苏峰正拿着水杯站在床前。 “做噩梦了？”苏峰连忙蹲下来将水杯放到一边，扶钟暖阳坐起来，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还烧着，先把药喝了。” 钟暖阳缓过神来看了看苏峰，撑起来将药喝了下去：“谢谢。” 苏峰让她躺回去，又起身去了浴室，钟暖阳模模糊糊间以为他要去洗澡，自己闭上眼睛又缓缓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她觉得额头有湿热的感觉，勉强睁开眼睛，恍惚看到苏峰拿着毛巾在自己额头轻拭，因为实在睁不开眼睛，她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她感觉头脑清明了许多，只是全身酸痛，像是从楼上摔了下来似的。 “水……”钟暖阳觉得喉咙很干，她无意识的呢喃一句，却觉得床边地上有什么动静。 “水？好。”苏峰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干哑的嗓子一听就是还没有睡醒，他左右看看，在床头柜发现了水杯，他拿起来去找烧水壶。 钟暖阳支撑着坐起来，看着苏峰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水还在烧，先喝点这个吧。” “你昨晚就睡在这？”钟暖阳看一下地毯上苏峰躺过的痕迹，再看到苏峰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脑袋慢慢清醒过来了。 “终于退烧了。”苏峰自然的摸一下钟暖阳的额头，松口气：“医生说烧退了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钟暖阳喝一口苏峰递到嘴边的矿泉水，慢慢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她下意识的紧了紧衣领，昨晚的事情也像连环画一样慢慢在脑海里拼凑起来，本来已经不疼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 “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睡一会吧。”钟暖阳看苏峰哈欠连天的样子很是不忍，接过矿泉水瓶催促道。 “好。”苏峰说完就站了起来，钟暖阳以为他要去外面睡，谁知道他转了一圈躺到了自己身边。 “我的意思是去外边……那我出去吧。”钟暖阳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想掀被子下床，但还没抬脚就被苏峰一把搂住了。 “别走。”苏峰将头埋在一边的枕头里，一只手搂着钟暖阳：“一会会有人送早餐过来，先让我眯几分钟。” 钟暖阳看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而且不到半分钟就传出均匀的鼾声，怕吵醒他，也不再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钟暖阳看苏峰将被子压在了身下，怕他着凉，想将被子一点一点扯出来，结果刚扯出三分之一，苏峰搭着钟暖阳的胳膊一动，将她拉倒在了自己身上。 钟暖阳惊慌的要起身，苏峰闭着眼将钟暖阳往下一拖，这回两人的脸差点贴到一起，吓得钟暖阳低声惊呼一声，然后忙捂住嘴巴。 “都说了别走。”苏峰的气息拂过钟暖阳的脸颊，这么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还是躺在床上，让她全身僵直，连呼吸都停了，好在苏峰并没有睁眼。 无解 钟暖阳等了一会，感觉苏峰好像睡着了，想试着往后躺一点，可是身体还没有动，苏峰抱着她的胳膊就紧了紧：“你再动，可别后悔。” 钟暖阳不敢动了，就这么和他头挨头的躺着，正胡思乱想将，门铃响了，她刚准备起来，苏峰一把把她按住了。 “我来。”说完苏峰起身去开门了，外面响起了餐车的声音，然后服务员告辞离开，门又关上了。 钟暖阳不知道是他睡觉很轻还是根本就没有睡，不过看着他将餐车推进来的那一刻，似乎一点也没有疲惫的样子。 “在哪吃？床上？”苏峰问钟暖阳。 “不用，你先推出去自己吃，我要洗漱一下。”钟暖阳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睡衣因为慌乱掀起一角，她手忙脚乱的压回去。 “好。”苏峰扫一下她因紧张煽动的大眼睛，假装没有看到她刚才差点走光，也没有因此而喉头滚动一下，他默默转身将餐车推了出去。 钟暖阳刚走进浴室，就听到有电话铃声，过一会苏峰叫了自己的名字。 “我姐说一会会送一套衣服给你。”苏峰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应该是刚挂了电话。 钟暖阳看一下自己身上的穿搭，尴尬的想钻地缝，这时候发现了洗脸台旁边叠放的干净的浴袍。 洗完澡出来后，钟暖阳一眼就看到床上有一包衣服，应该是刚才自己洗澡的时候放在那的。她看一下外面，电视开着，可能是苏峰怕她尴尬，在外面边看电视边等她。 钟暖阳拿着纸袋重新进了浴室，打开包装后发现是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尺码刚刚好，不由得感激安茜的细心。 钟暖阳换好衣服走到外间，没有看到苏峰的身影，只有早餐摆在餐桌上，电视上在播着新闻。她纳闷的走到沙发前一看，原来苏峰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钟暖阳看他睡的安详，不忍吵醒，去里间拿了被子轻轻盖到他身上，然后将电视关了。 看一下丝毫没动的早餐，有粥有面还有面包，钟暖阳也没有什么胃口，她干脆坐到了沙发旁的地毯上，看着苏峰睡觉。 从小到大，钟暖阳都不觉得自己需要依靠任何人，因为父亲的背叛，她也不相信世间会有什么牢不可固的感情。昨晚看到苏峰和安茜站在一起的时候，她除了最初的冲击，冷静下来居然还有一种解脱感，这样不是很好，趁着彼此都没有太投入……所以，她和之前设想过的一样，潇洒转身，不愿给对方一点伤害自己的机会。 只是没有料到的突然而来的高烧似乎是心底某种情绪的反击，来的迅猛又狂野，让她从身体到心灵都备受煎熬。昨晚在楼下见到苏峰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决绝。理智让她转身上楼，但是她发现实际上自己迈不了步，听说他手机丢了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搭建的自我保护机制怦然崩塌。 想着昨天在头脑不清时做的所有稀奇古怪的决定，钟暖阳深深叹口气，抬头又看到了苏峰下巴上那道不算显眼的疤，她想都没想就伸出了手，然后对上了苏峰睁开的眼睛。 怎么还不起来 钟暖阳的手指尖还停留在他下巴上，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她才想起来将手收回来。 “你……真好看。”苏峰盯着眼前的钟暖阳看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 钟暖阳不由的脸红了一下，她从地上起来，没有看苏峰的眼睛：“肚子饿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峰点点头，眼神还在钟暖阳身上打转，安茜买的这件衣服衬得钟暖阳皮肤雪白，身姿盎然，一站起来正好漏出她匀称纤细的小腿。 “怎么还不起来？”钟暖阳奇怪的看着他光点头不动作，自然的伸手想帮他把棉被带走：“一会去床上睡吧，沙发睡的不舒服。” “不用。”苏峰紧张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手劲没收住，差点把她捏痛了，意识到这一点，他又忙松了手：“那个，我自己来，你……你要不先看看水烧好了没有，我……我口渴了……” “你怎么了？不会也感冒了吧？”钟暖阳看他脸都憋红了，上手摸一下他的额头：“好像没有烧啊……那好吧，我去烧水，你也起来吃东西。” 苏峰连连点头，看她转身进了隔间，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泄气的看着身上的棉被。他闭上眼睛努力想一些清心寡欲的东西，要是被钟暖阳发现了，估计会把自己乱棍打出去的，想到这他忍不住咬着牙骂一句，真是要命。 苏峰正感觉有点效果而暗自庆幸时，钟暖阳拿着水杯走了进来，她看苏峰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茶几发呆，好奇的走过来：“怎么了？没睡醒是么？” 苏峰闻言一抬头，正对上她的v 领漏出的一点春光，虽然只是一点转瞬即逝的景色，却瞬间让他的努力归零。 “别，别过来。”苏峰尴尬又难堪的往后躲了半寸，收紧盖在腿上的棉被。 钟暖阳再迟钝这下也大概猜出了一点什么，她先是有些惊慌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觉得不对，干脆转身去了餐桌，坐在餐桌上看着满桌的食物还在反应发生了什么，然后不知为什么她越想越觉得离谱，然后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笑的自己眼泪都出来了还止不住。 那边苏峰起先被她的笑声惹得很是不快，但是仔细想一下自己也觉得很搞笑，一来二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有心理阴影的？”苏峰止住笑后有些无奈的甩掉身上的棉被，看着还在边笑边擦眼泪的钟暖阳。 “对……对不起……”钟暖阳边笑边道歉，她努力吸一口气，慢慢忍住：“我……哈哈哈……我真的……哈哈……不是故意的。” 苏峰这下彻底“痊愈”了，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坐到了钟暖阳对面的餐椅上，拿起一块面包塞到自己嘴里，摇摇头：“亏我昨晚照顾你一晚上，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好，好，不笑了。”钟暖阳捏一下自己笑痛的腮帮子，看着苏峰时还在忍笑。 “你再笑……怕不怕我……”苏峰凑过来点，邪笑着说。 钟暖阳想一下刚才在床上被他钳制住不能动弹的感觉，忙收住自己的笑意，拿起面前的粥乖巧的喝了起来。 看来你好的差不多了 苏峰满意的看着钟暖阳的脸一点一点变红，刚才的尴尬在他脑海转瞬即逝，甚至故意咳嗽一下：“你想啥呢？” 钟暖阳看他一眼，然后红着脸转过头去，舀起一勺粥放到嘴里，虽然还有余温，但尝不出什么滋味。 苏峰没吃几口东西就停下不吃了，专心看着钟暖阳进食。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钟暖阳忍啊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原来你害羞起来是这个样子，挺可爱的。”苏峰噙着笑，满脸得意。 “你……”钟暖阳皱皱眉：“原来你这么油嘴滑舌，一点也不可爱。” “无所谓啊，只要你觉得我帅就行了。”苏峰摊开手，大大咧咧的说。 “自恋狂。” “谢谢，当你夸我了。” “……” 苏峰看着钟暖阳狠狠咬一口面包，鼓着腮帮子瞪着他，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你好的差不多了，昨天蔫蔫的，连瞪我都没有力气。” 钟暖阳咽下一块面包，刚想找几句话回怼他，却见苏峰长步一迈，到了自己面前，然后，在自己唇上印了一个吻。钟暖阳感觉他还想将这个吻加深，忙推了他一把。 “干嘛，别传染给你。”钟暖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的说，说完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加后面一句，显得自己很期待似的。 苏峰没有退回去，他站在钟暖阳面前，用一只手勾着她光洁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她的手牵起，然后俯身在她唇上又亲了一下：“不怕。”说完又在她挺翘的鼻尖轻轻一吻，接着是额头。 钟暖阳眨眨眼睛，看着苏峰渐渐红起来的耳朵，发现紧张的不光是自己，心里略微宽慰一点。 苏峰辗转回来，又吻了她一次，这会时间更长一点，钟暖阳终于有了回应，虽然只有一点，但苏峰也很满足。他轻柔的吮吸着钟暖阳甘甜的嘴唇，试着撬开了一点缝隙。 钟暖阳感到了苏峰的小心翼翼，她的紧张也慢慢被这些温柔试探慢慢卸防，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苏峰不情愿的松开了钟暖阳，看她有些羞涩的扭过头，自己满是怨念的去开了房门。 “你们都起来了么？这是什么表情？”门外安茜的声音响了起来，伴着高跟鞋的声音一起进了门廊。 “我这是……来的不是时候？”安茜一眼看到有些局促的站在餐桌旁的钟暖阳，明白什么似的回头看一眼苏峰。 钟暖阳像是做坏事被抓住了，脸一下红到了耳朵后，倒是苏峰很是淡然，他看一下安茜手里提的东西，皱皱眉：“你拿着泳衣干嘛？” “我准备去下面游泳，顺便看看暖阳好一点了没有，这些护肤品可能用得上，还缺什么让这臭小子出去买。”安茜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盒全新的护肤品，递给苏峰：“行了，我知道来的不是时候，撤了，你们继续。” “知道就好，快走吧……”苏峰说着就抬手送客，惹得钟暖阳和安茜几乎异口同声：“苏峰！”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钟暖阳看一眼苏峰，然后对着安茜真诚道谢：“……谢谢姐姐，昨天，还有今天的衣服……” “不用谢，自己人客气什么。”安茜冲钟暖阳摆摆手，然后看一眼不耐烦的苏峰：“要不是看你女朋友的面上……”她话没说完就被苏峰推出了大门。 不都说了么 苏峰摸摸后脖颈，带着手上的护肤品走近钟暖阳：“那个……咱们……继续？” 钟暖阳脸更红了，她接过东西快速转身走开几步：“早上还有课……我没有请假。”说着就想避开苏峰，去里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已经让徐欢欢帮你请过假了。”苏峰看钟暖阳像只小猫似的从自己身边溜走，心有不甘的在外面喊道。 “什么时候？”钟暖阳说完想起刚才自己在里面准备洗澡的时候，好像是听到外面再讲关于请假的话题。 “你昨晚手机没带，我把电话直接打到你手机上了。”苏峰倚靠在隔间的门框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钟暖阳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抬头看他。 钟暖阳听到手机两个字，停下来手里叠睡衣的动作，抬头看向苏峰：“ 说到手机，我也有一个问题，关于你被抢的事，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苏峰愣了一下，然后挠挠头：“不都说了么，遇到了几个小混混。” “我昨晚上想了一晚上，抢劫怎么会把刀架到你脖子上呢？难道他们认识你？”钟暖阳昨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醒来后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可能，我来这里才多久，市区也不是天天去。”苏峰有些想转移话题：“今天不上课，要不要出去逛逛？” “会不会是那天那个毛贼？就是偷钱包那个？”钟暖阳怀疑的看着他明显故意遮掩的表情。 苏峰一时哑然，他没想到钟暖阳会想这么多，而且还被她猜中了。 “果然是！”钟暖阳没想到真的别她说中了，她扔下睡衣走到苏峰身边，拉起他的衣袖检查着他的胳膊上有没有伤口，结果在左手胳膊肘外发现一块淤青，怪不得他要穿长袖。 “没事，就是磕了一下，放心吧。”苏峰有些不自然的挣脱开钟暖阳的手，将袖子拉下来。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他们是故意报复的对吧？怎么会撞到你的呢？也太巧了吧？”钟暖阳仔细看一下苏峰脑袋周围，确定没有淤血或者肿块，才稍微放心一点：“他们几个人？你跟警察说了么？” “来来来，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苏峰看钟暖阳满眼的紧张和担忧，本来被戳穿的失落被一些甜蜜取代，他伸手将钟暖阳拽到外面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她对面的茶几上。 “首先，我没有受伤，当然胳膊那一点不算。”苏峰刚想拍胸脯，看到钟暖阳瞪着自己，忙补充后面一句。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钟暖阳想到苏峰把自己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般对待，心里就来气。 “我没有瞒你，那不是看你生病了，想等你好了再说么。”苏峰随口说道，看钟暖阳半信半疑，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觉得我会浪费一个让你心疼的机会么？看你这么在乎我，被捅一刀也值了。” “你说什么呢？”钟暖阳一把捂住他的嘴：“快说呸呸呸呸。” “呜呜呜……”苏峰被捂着嘴笑着看她。 你舍得么 钟暖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慢慢松开手：“你要是再这么讲话，看我要不要理你。” “你舍得么？”苏峰还在回味她手的触感，嘴角自然上扬。 钟暖阳作势要起来，被苏峰一把拉住：“好了好了，知道你舍得，我错了。” “你昨天在哪里遇到那伙人的？”钟暖阳想一想，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警察能抓到他们么？如果抓不到怎么办？下次他们还会找你麻烦么？不然，你这段时间都在学校呆着吧，他们不可能跑到学校去找你吧。” “你怎么想那么多。”苏峰看她蹙眉认真思索的样子心里很是满足，虽然觉得她杞人忧天，但还是配合的点点头：“好啊，反正你在哪我在哪，你想把我关在学校，那你就得陪我。” 钟暖阳无奈的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走吧。” “现在？”苏峰没想到钟暖阳这么雷厉风行，他看一下外面晴好的天气：“不用那么急，今天天气这么好，现在回去多浪费。” 苏峰看钟暖阳没有立即反驳，知道有戏：“你还没有去过这的公园吧？就在酒店后面，咱们去公园逛逛再看个电影，怎么样？” “我感冒还没有好，哪里都不想去。”钟暖阳不知道自己现在对苏峰怎么有这么多的耐心，明明觉得他现在就该乖乖呆在学校等着警察把人捉到。 “那，我们就在酒店呆着，反正你答应要陪着我的。”苏峰想到什么似的一脸笑意，伸手握住钟暖阳的手臂，将她拉过来一点。 钟暖阳被动猛的近距离看他一会，片刻后心领神会的脸红了：“那……我们还是去公园逛逛吧。” “你不是不舒服么？在酒店躺着多好？”苏峰有些不甘心的坚持。 “我刚才想起感冒要多呼吸新鲜空气。”钟暖阳退后一点，坐回沙发上。 “也好，那就走吧。”苏峰用指尖勾一下钟暖阳的下巴，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亲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钟暖阳每次被他撩的脸红时都有些后知后觉的怨愤，一边是埋怨自己没出息，经不起撩；一边忍不住暗暗揣测这小子是亲了多少姑娘，才能做的这么如鱼得水。 “你这是什么表情，气鼓鼓的。”苏峰发现钟暖阳生闷气的样子格外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一下她粉嫩的脸蛋，不出意外被她一巴掌给拍了下去。 “你昨天出事也没有打电话给我。”钟暖阳从苏峰可能亲过的女孩子数量自动跳跃的昨天自己为什么吃醋，再想到吃醋的根本原因，记起昨天自己傻傻的等了一天电话，腮帮子都气的鼓起来了。 “呃……”苏峰没料到钟暖阳突然提起了这茬，支吾了一会再想怎么答，直到看她真的生气了才急忙开口：“如果我说怕你骂我？” 钟暖阳忍着没有发火，继续看着苏峰。 “真的，我怕你担心，还怕你万一生气了怎么办？” “那你不说我就不担心，就不生气了么？” “我给你打电话了，中午刚到警局的时候，后来录口供查监控一直没机会。回学校的时候也打了，也是占线，然后回去就看到你和袁玖……我觉得我也该生气吧？” 钟暖阳仔细回想，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是有一个未接来电，不过响了三声不到，自己端着餐盘抽不出手来接，后来就不响了，她一直以为是骚扰电话。晚上的话……应该就是袁玖打电话约自己出去的那通电话了。 钟暖阳还在揣摩苏峰的话，结果他看她不说话了，自己回过来劲了：“你不说我还忘了，袁玖为什么要拉你的手？他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么？” 钟暖阳一时被问住了，不知道从何解释起，想说他关于门店帮忙的请求，但也解释不了他为什么要那么关心自己，还要亲自送药过来。 “苏峰，”钟暖阳认真的看着他：“你相信我么？” 苏峰迟疑一下，点点头。 “我不喜欢他或者其他任何人，你相信么？” “嗯，”苏峰眼神亮了，用力点点头：“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你是不是爱死我了？” “苏峰。”钟暖阳想对天翻个白眼，为什么每次自己认真的时候他就来这么一出，想锤他的心又按耐不住了。 “在。”苏峰得瑟的做一个扫眉礼。 “你……想让我后悔么？” “为啥？”苏峰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让钟暖阳真想在他脸上狠狠揉两把。 “我不想跟弱智谈恋爱。” “哦……哎，不对，你说谁弱智呢？”苏峰反应过来把想跑的钟暖阳一把抓住，扔到了沙发上，用胳膊和腿将尖叫的她制服在沙发角落里：“你说谁是弱智？” “不知道……啊，……很痒哎，我错了，放开我……”钟暖阳被苏峰呵了痒痒肉，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苏峰又挠了她大腿两把，本来还得意的笑几声的他突然没了动静。 钟暖阳被握着双手压在沙发里，头发因为躲闪有些凌乱，笑的脱力的她闭着眼缩紧身体，感到不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苏峰在她头顶两寸的地方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要不是喉头还在滚动，钟暖阳简直要怀疑他被人点了穴了。 “你怎么了？”钟暖阳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她试着挣一下身子，结果又被苏峰压紧了几分。 “你不要动。”苏峰的声音里有一些让钟暖阳不太熟悉的克制和压抑，几个带着热气的吐字让两个人的身体都僵直了。 钟暖阳感到苏峰头低了下来，紧张的伸手阻抗，本能的闭紧眼睛转过头：“苏峰，你不要。” 苏峰的动作明显的停滞了一下，接着钟暖阳感到了他的气息扫过自己的脖颈，在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找到了自己的嘴唇。 “苏峰，冷静一下……”钟暖阳的话被苏峰细碎的吻吃到了肚子里，他的手顺着钟暖阳的腰身向上游走，像是想找到尽头，被吓坏了的钟暖阳一把按住：“求你……”最后几个字被苏峰的吻堵在了嗓子里。 你去干嘛关我啥事 钟暖阳讲完后苏峰久久没有说话，她右手不自觉握成拳，用指甲掐进掌心，努力让自己不要因为重新回忆而陷入恐慌。 苏峰及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原本还握着她手腕的手捏住了她的拳头，轻轻将它打开，然后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没事，都过去了，有我呢。” 钟暖阳原本因为苏峰的沉默不语还有几分幻灭和自嘲，此刻不妨被拉到苏峰怀里，让她努力清醒的头脑又迷糊了几分，他在耳边说的话更是像是符咒般将过去这些日子强力压抑住的委屈都勾引了起来，让她差点在他怀里痛哭一场。 “你如果早点告诉我就好了，刚才就不会让你吓成那个样子。”苏峰难得温柔的声音带着他的气息在钟暖阳发间拂过，让她还努力绷着的神经彻底沦陷，她伸手慢慢环住了苏峰的腰，觉得一直缠绕着她的孤独感似乎消散不见了，心底一个地方也在慢慢的注满。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依偎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房间里的电话响了，钟暖阳轻轻推了苏峰一把，他才不情愿的松开她去接起电话。 “你们果然没有出门啊，给你新买的电话到了，我放到前台了，电话卡也办好了，在里面，你自己记得拿。”安茜的声音伴着呼啸的风声从话筒里传出来。 “好。”苏峰应了一声就想挂电话，那边安茜哎哎哎了好几声才停住了他的动作。 “你也不问问姐姐我去哪了？” “你去干嘛关我啥事，挂了。”苏峰一言不合又想挂电话，安茜在那边直接骂了起来。 “你nn的，我以后再管你就不是你姐……一会你自己去把酒店费用都给我结了，不要挂我账上……” “到底想说啥，痛快的。” “你咋了，吃了枪药了？是不是和你女朋友吵架……”这会苏峰真的把电话挂了，他回头看一下纳闷的钟暖阳：“没事，我去拿件衣服，咱们下楼拿了手机去找地方吃点好的。” 苏峰刚进隔间，座机又响了起来，他在里面让钟暖阳不要理。可是钟暖阳听着那铃声一遍一遍的可怕重复，最后还是忍不住接了起来。 “苏峰！”一声石破天惊的叫声差点冲破钟暖阳的耳膜，她忙将话筒拿远一点，然后就听到那边一阵连珠炮式的责骂，她还没等到时机说话，话筒就被苏峰从后面接了过去。 苏峰耐心等着她骂累了，然后看一眼旁边的钟暖阳：“啥事？不说挂了。” “舅舅跟你说的事你考虑一下，不然他天天跟我打电话，你不烦，我也烦了。” “不去，谁想去谁去。”苏峰冷冷的说完就挂了，看一下旁边一脸不解的钟暖阳：“没事，咱们走吧。” “你爸让你去干嘛？”钟暖阳也不想听，可惜安茜的大嗓门让她无处可逃。 “没啥事，就是找个地方让我去实习，我不想去。”苏峰手里拿着一件西服外套，还有一张填好的洗衣单，钟暖阳看了一眼，她想不起来苏峰什么时候穿的这么正式过。 “实习？那不是挺好的，为什么不去？” “他想让我去的地方我不喜欢，我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只听自己的。”苏峰说话时嘴角有些倔强的绷紧，钟暖阳察觉到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不管 “什么公司？”钟暖阳好奇的问道。 苏峰拿出洗衣袋将那件西服放进去挂到门口，随口答道：“就是一家做程序的，不过我有其他安排，昨天其实就是出来面试的，要不是手机丢了……”苏峰说到这皱皱眉，明显觉得不甘心。 “你昨天出来面试？”钟暖阳没想到苏峰神神秘秘的出来居然是为了这个，她盯一眼苏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本来打算回去给你看通知书的……不过没事，我再想办法，总之你不用担心，只要安心读书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 “你的意思是，你要替我打工？”钟暖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嗯，为你不还是为我自己。我应聘的那个工作不用坐班，我都想好了，到时候你在旁边陪着我，看看书啥的，多美。” 钟暖阳听他说完，又气又无奈，还有一点……感动，她叹口气：“你就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么？问一下我的意见？” 苏峰愣了一下，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钟暖阳会有不同意的可能性，迟疑了片刻：“你觉得不好么？” “我觉得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操心。”钟暖阳说完这句话觉察到苏峰脸色沉了几分，忙补充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能是怕我累着，不过你如果真的问都不问我就帮我安排好一切，那觉得我还是我么？我不喜欢当布娃娃，你应该知道的。” 苏峰一时哑口无言，他看着面前半小时前还抱着自己哭鼻子的钟暖阳，有些怀念她难得娇弱的时刻了。 “不管，那我跟你一起打工，总不能你每天辛苦的不行，我好吃好喝的？也太不成体统了。”苏峰一把揽过钟暖阳，不容反驳的声明道。 钟暖阳被他孩子气的语气弄的哭笑不得，想一下抬头看着他：“好，不过我觉得既然花时间实习，那找一个专业对口的也挺好，你爸爸说的那家软件公司，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啊。” “不去。”苏峰说的斩钉截铁，不等钟暖阳继续劝他，他弯下腰亲了一下她：“多劝一次，我就亲一口。” 钟暖阳憋不住又脸红了，她猜测苏峰应该是想在父亲眼里证明自己，也就不做声了，由他拉着自己朝楼下走去。 两人到了前台，果然拿到了安茜留下来的手机，苏峰拉着钟暖阳在大堂沙发坐下，开始安心装手机。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苏峰通讯录都差不多找了回来，他又开始鼓捣其他应用软件，钟暖阳在旁边安静的翻看着沙发旁的杂志，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苏峰等待信息加载的时候留意到两人相处的状态，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浮上笑。 “怎么了？”钟暖阳感到他一直含情脉脉的盯着她，有些不自在的合上杂志。 “你觉不觉得咱们特别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要是再来一壶紫砂壶，你再带个老花镜……” “去你的，你才老花呢。”钟暖阳闻言就拿起手里的杂志敲了他一下，结果被他一把抓在手里，自己差点被扯到他身上。 好奇心害死猫 钟暖阳感到旁边的人都因他们的动静看了过来，忙推开苏峰的怀抱坐直身子，然后嗔怪的看他一眼：“公众场合，注意一点。” 苏峰无所谓的扫一下周围，原本好奇的人们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紧张什么，没人看我们。”说完他自然的握住钟暖阳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感冒还没好么？我帮你暖暖。” 钟暖阳没有出声，安静的看着他，看他一个手帮自己暖手，一个手划着手机界面，动作自然浑然天成，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坐在川流不息的酒店大堂，对面自助餐厅的小孩还在隔着玻璃窗冲他们笑。 “你看了我半分钟了，要不要换一边继续看。”苏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突然状似随意的冒出一句，说完还挑一下眉。 钟暖阳忙移开眼神，将手也抽了回来，停顿一下才说：“我一直再回忆你是怎么炼成这种厚脸皮的，现在想起来了，应该是天生的。” 苏峰转头看着她，看她又开始认真的翻那本看完了的杂志，忍不住嗤笑一下：“装，又装。” 钟暖阳冲他翻个白眼，转过身不理。结果被苏峰一把拉了回去：“哎，你问我有没有吃饭哎。” 钟暖阳扭头一看，一条新信息在手机上闪烁，昨天中午的信息赫然在上面冲自己抛媚眼，她使劲眨一下眼，才确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你……想……吃……什么……我……”苏峰当着她的面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着回复，嘴角的笑让钟暖阳想打他。 “你有毛病吧。”钟暖阳气不过，把手机抢了过来，结果这时又来了一条来电提醒，上面也是自己的名字。 “原来你昨天找过我，那我就放心了。”苏峰从钟暖阳手里拿回手机，笑的直耸肩。 “你一天没有音讯，我还不能找你了？”钟暖阳忍着气，不服的辩解。 “当然能，我恨不能你一天十个电话找我，这才一个……”苏峰有些不满哼一下，放下手机。 酒店大堂进来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几人身后是费力的推着行李车的门童，只见行李车上面密密麻麻摆了好几个大箱子。因为他们的声势浩大，一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钟暖阳听到行李车的动静也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被那个小女孩身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那是一个不算新的洋娃娃，被她塞在腰间的包包里。那扎着冲天炸毛辫的娃娃只露出了脑袋，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很茫然的样子，随着女孩的动作不断的点头摇头。 “怎么，你认识？”苏峰注意到钟暖阳一直盯着那几个新来的客人看，忍不住也多看了两眼，看起来应该是来度假的一家人，只是行李多的惊人。 钟暖阳这才认真看了一下那一大家子，摇摇头：“不认识。”不过说完，她还是忍不住盯着那娃娃，后面甚至站了起来。 苏峰看着钟暖阳起身后就朝着那几人走去，也好奇的拿起手机跟了上去。 钟暖阳走到和弟弟打闹的女孩身边停了下来，堆起笑容问道：“小朋友，你的娃娃是哪里买的？” “你才是小朋友。”那女孩停下拖拽小男孩的手，斜着眼上下打量一下钟暖阳，一撇嘴，将娃娃的脑袋重重的塞回臃肿的包里，使劲拉上拉链。 “怎么了？”前面办理入住的夫妻二人察觉了身后的响动，那个衣着华丽的女人不耐烦的转过头来，旁边的男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和前台员工争论着房型和折扣。 “她想要我的娃娃。”女孩手指一扬，在钟暖阳脸上晃了一下，钟暖阳忍不住皱皱眉，旁边的苏峰看不下去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谁想要你的娃娃了？”苏峰脸色一沉就透着几分凌厉，吓得女孩不自觉的往父母身边缩。 “你想干什么。大庭广众的，想打我女儿不成？”那女人涂着深红的口红，张牙舞爪的样子让脸上的妆容都显得狰狞，钟暖阳发觉气氛不对，拉着苏峰就想离开：“不好意思，可能有什么误会。” “别理他们，一对神经病。”那女人看钟暖阳拉着苏峰走了，还不解气的故意大声对女儿说。 苏峰还想回去和他们理论，被钟暖阳硬生生拉走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苏峰被拉出酒店，还在生气，然后转头看钟暖阳，发现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你刚才问的那个洋娃娃，很稀罕么？什么样子的？我帮你上网找找看有没有。” “没什么稀罕的，就是我小时候也有个差不多的，没想到还有人卖。”钟暖阳叹口气，看苏峰脸色不太好看，伸手在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别生气了，是我不好，好奇心害死猫。” “我是怕你不舒服。”苏峰又回头看一眼还在前台的那一大家子，结果忍不住皱起了眉。 钟暖阳也回头看过去，透过酒店宽敞明亮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前台员工正惊讶的张着嘴，而他面前的那一家人居然扯做了一团。 只见那女人死命扯着男人的头发，扯得他龇牙咧嘴但不敢还手。身后的女儿哭喊着抓着母亲的衣服，试图解救爸爸，那个小男孩则一会抱住姐姐，一会抱住爸爸，脸上满是鼻涕眼泪。 “这是怎么了？”钟暖阳和苏峰面面相觑。 恰巧刚才帮他们拉行李的门童一脸恐慌的出来了，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和身边的另一个门童八卦了起来。 原来是那家妻子发现丈夫在这里有和别的女人的开房记录，当下就闹起来了。 “这真是极品一家人。”苏峰在旁边听完忍不住感慨。 里面此刻还在闹的不可开交，大堂经理也带着保安一起赶来劝架，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住店客人，有人还悄悄拿出了手机。在大堂经理不懈的努力劝说下，一家四口终于离开了门厅，被带到了旁边的商务会议室里。 那个女孩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了门口的苏峰和钟暖阳，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按着自己的包，临走还不忘瞪了钟暖阳一眼。 “这一家真是有病。”苏峰看到了这一幕，拉过钟暖阳让她不要看，正好门童帮他们叫的出租车排队到了。 “我好像见过那一家人。”坐到出租车上后，钟暖阳突然灵光一现。 好像被他同化了 钟暖阳仔细思索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不可能的，应该是我记错了。” 苏峰不以为然，他只想早点把那让人心情不爽的一家子抛出脑海，也希望钟暖阳不要纠结。看她思考的认真，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都不自知，他自然的抬手帮她拨开：“想他们干嘛，不如想一下一会吃什么吧。” 钟暖阳到现在还是不习惯苏峰这些自然的肢体接触，每次他突然上手，都会让她呼吸暂停一瞬，大脑也跟着缓拍，为了不被看出来，她每次都装作淡定安然，但是事后总不自觉的想问他是不是对每一个“女朋友”都这么体贴。 “到了。”前面司机将车停在了公园的正门口，售票口前正有一队人排队买票。 “这么多人。”钟暖阳下车后看到那长长的队伍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公园人气这么旺。 “没事，你在这里坐着等，我去排队。”苏峰看到钟暖阳身后有一个长椅，在树荫之下。正巧之前在上面休息的人在他们下车前起身离开了，他不由分说将钟暖阳推过去坐下，让几个从远处朝椅子奔来的人落寞离开。 “我陪你一起去。”钟暖阳想站起来，被苏峰按住肩膀又坐了回去。 “这里不晒，你等着我。” 钟暖阳看着他转身朝售票口小跑过去，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个老奶奶扇着手里的蒲扇，看着钟暖阳笑笑：“那伢子好，疼人。” 钟暖阳礼貌的笑一下，她想起以前院子里的阿姨婶婶和各位奶奶，似乎都很喜欢苏峰，觉得他很懂事，那时候她还不太理解，现在想想，也许这就是女人缘吧。 钟暖阳看着苏峰一点点的随着队伍朝前移动，头顶的大太阳晒的所有人都在皱眉，要么用手遮着眼睛，要么卷着手里的传单挡着脸，只有他一个人双手插兜安静的站在队伍里。也许是因为身上那件合体的白衬衣，钟暖阳感觉他在队伍里闪闪发光。 “你们来逛公园？”老奶奶在旁边摇着扇子热情搭话，钟暖阳闻言点点头。 “挺好，年轻人就该多出来走走。”老奶奶说完就拿着扇子站了起来，钟暖阳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提着两袋菜等着她，老奶奶走过去时老爷爷自然的空出一只手，两个老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慢慢走远了。 钟暖阳走到苏峰身边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看到钟暖阳过来，他简短说了两句就挂了。 “这么晒，你过来干嘛？”苏峰拿手替钟暖阳遮着阳光。 “坐着无聊，想陪你站一会。”钟暖阳也想帮苏峰遮阳光，可惜踮起脚尖也没有够着。 苏峰看她努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趁她还垫着脚尖，捏着她的脸亲了她一下：“你怎么这么可爱。” 身后响起一片酸涩的“咦～”，苏峰一脸坦荡，钟暖阳只能厚着脸皮当没听到。 “你在这排队，我去买水。”钟暖阳说完就想离开，被苏峰一把抓住。 “你有钱么？” “哦……”钟暖阳这才想起来自己身无分文，她有些尴尬的看着苏峰，伸出手：“那借我钱，回去还你。” 苏峰从口袋里抽出两张一百元递给钟暖阳：“好，有利息不？” “周扒皮……”钟暖阳嘟囔一句，刚想走，又被苏峰拽住：“先付了利息再走。”说完弯下腰，凑过去自己的脸。 钟暖阳快速闭眼亲了他一下然后迅速逃走，一边跑一边想，完蛋，好像被他同化了。 划船了，出发 虽然已经快到十月，但是南方的夏季依然炽热持续。公园里绿意盎然，花团锦簇，细碎的石子路和整洁的林荫道围绕着湖泊和假山开辟出大大小小数十条不同的路径，有孩子在远处的草地上放着风筝，也有老年人在门口的广场上练着太极。 苏峰一眼看到湖面上有不少船舶载着游人在微风中飘荡，便提议去码头看看。 钟暖阳上次在公园坐船还是和父亲一起，依稀记得那是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波光涟漪的湖面，隐隐有些期待。 两人同时相中了一艘黄色的有顶棚的自划船，看着两人同时指出去的方向，苏峰和钟暖阳相视一笑。 船老大将船拉到他们面前，苏峰帮钟暖阳系好救生衣，扶着她坐好，自己拿着船桨也坐了进来。 “准备好了么，出发。”苏峰将衬衣袖口卷起来，双手拿桨，示意钟暖阳坐稳，手臂一挥，船划了出去。 钟暖阳手里也有桨，可苏峰不让她动，理由是她不划自己更省力。刚开始她还不信，可是自己划了两下就发现他没有夸张，默默的收起了桨，改为用手拨水玩。钟暖阳看苏峰几下就将船划到了湖心，看起来很是轻松，和他们经过时看到的的那些原地打转的船形成了鲜明对比。 到了湖心，苏峰收起船桨，任由船在宽阔的湖面上慢慢飘荡，钟暖阳拿出纸巾递给他，让他擦一下额边的细汗，他没有接，弯下身凑过来。钟暖阳感到身下的船剧烈晃动了几下，她有些紧张的单手抓住船舷，看一下面前不为所动的苏峰，无奈的抬手帮他擦汗。 “怎么样，厉害不。”苏峰等她帮自己擦完汗，坐直身子，得意的看着钟暖阳。 “厉害。”钟暖阳由衷的夸赞，同时竖起两个大拇指。 苏峰很受用的挑挑眉，看见钟暖阳用手在拨弄船边的湖水，自己也将将凑了过去，趁她不备，向上一扬，将水泼到她的胳膊上。 “哎呀。”钟暖阳衣襟上也沾了一点水，她缓过神来，也笑着用力将水拨到苏峰身上，两个人一边努力维持着小船的稳定，一边打起了水仗。 两人玩累了停下来，苏峰的头上身上都是水，钟暖阳反倒比他看起来干净很多。 “今天看你生病，等你好了我们再战。”苏峰由着钟暖阳帮他擦着脸上的水渍，闭着眼笑着说。 钟暖阳手上使劲，在他鼻子上刮了两下：“谁和你再战，刚才差点掉到水里，再也不和你玩这个了。” 苏峰双手按住船舷，快速起身在钟暖阳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坐了回去。 钟暖阳被晃动的船身吓得不敢动，回过神来看苏峰一脸得意：“呀！” 苏峰一脸你来打我呀的得瑟劲，气的钟暖阳又泼了一串水珠过去，有几滴正好进了他的眼睛。 钟暖阳知道这湖水不干净，有些后悔的递纸巾过去，让他自己擦擦，苏峰刚想借机发作，离他们几十米远的湖心岛附近传来一阵惊呼：“救命啊～” 苏峰揉揉眼睛，看到一个像是人影的东西在湖心岛近处扑腾，应该是失足落水了，他二话不说，拿起船桨就往那边划，钟暖阳也默契的抱着船桨不敢作声，怕打扰到他的节奏。 我眼光真好 他们的船接近湖心岛的时候，十米开外也开来了一辆救援船，湖里的人还在不断的浮上浮下，现在可以看出那是个穿着枚红色短袖的女生。岸上站满了游人，但似乎没有人会水，都在焦急的指指点点，有几个试图手拉手去接近落水的人，但是距离太远，根本够不着。苏峰等不及救援船开过来，自己扔下船桨先跳下了船。 钟暖阳抓紧船舷，紧张的看着苏峰几下游到那人身后，从腋下抓住她，让她头部靠在自己的救生衣上，然后朝着岸边游去。 岸上的人将落水的姑娘接力放到地上，她趴在地上吐了几口水，然后救援队的人也上岸去问询情况，远远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大碍，钟暖阳才松了一口气。 苏峰也上了岸，脱下救生衣，跟救援队的人指一下还在船上的钟暖阳，其中一个救援人员点点头，让船里的同事驾船朝着钟暖阳开去。 救援人员示意钟暖阳不要动，将小船挂在自己的救援船上，然后伸手拉她上了船，带着她朝湖心岛开去。 “一会你们直接去码头退押金，我帮你们把船送回去了。”救援人员在岸边停下来，让钟暖阳脱下救生衣上岸，苏峰在岸上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钟暖阳摸一下苏峰湿透的袖子，将他拉到阳光底下：“冷不冷，有没有呛到水？” 旁边有人递过来不知道哪里拿来的浴巾，苏峰将头发擦干，摇摇头：“我没事，刚才把你丢到湖里，害不害怕？” “我有救生衣，怕什么。”钟暖阳将浴巾接过来，帮他再仔细擦一遍头发：“那女生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刚被她朋友带走了。”苏峰将浴巾还给递过来的人，看一下自己：“估计我也得回一趟酒店了，我还有套衣服在那。” 钟暖阳点点头：“嗯，那我们快走吧。” “你们等一下我们的巡逻艇，我送你们回去。”救援队的领队递给苏峰一瓶水：“辛苦了，刚才还担心你也被拉下水呢。” 苏峰笑一下，接过水，打开后先递给钟暖阳，她推着他的手将水送到苏峰嘴边，让他自己先喝。 救援队领队在一旁漏出一口大白牙：“小情侣感情真好，这小伙子不错，姑娘眼光可以。”说完竖起大拇指。 钟暖阳看着苏峰一边大口喝水，一边得意的冲自己挤眼睛，忍不住笑了：“嗯，我眼光真好。” 苏峰呛了一大口水，钟暖阳帮他拍了半天背才顺过气来。 “你说真的假的？”苏峰擦一下嘴角，怀疑的盯着钟暖阳。 “当然真的啊。”钟暖阳说的坦荡，笑出星星眼。 苏峰有些愣住了，半天反应过来一把抱住钟暖阳在原地使劲转了两圈，松手后还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两下：“我也觉得。” “你的衣服……”钟暖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差点被勒的喘不过气来，最主要，他湿漉漉的衣服把自己也弄湿了，她哭笑不得的半推开他：“苏峰，你疯了么？” 苏峰捧着她的脸又使劲亲了足足半分钟，直到她羞红脸使劲推开他：“都看着呢。”说完她都不敢看旁边人的眼神。 “谁让你说我疯了，这才是疯了。”苏峰笑着将钟暖阳揽在自己怀里，大步朝岸边停下的摩托艇走去：“走吧，回家咯。” 吃醋 他们刚在码头下船站稳，就有三四个女生围了过来，中间被搀扶着的，正是那个落水的女孩。只见她身上裹着一件公园巡逻员的工作服，头发还湿漉漉的，看到苏峰马上激动起来。 “谢谢，谢谢。”女孩一边说一边不断的鞠躬，她身边的同学也帮着表达着谢意。 “举手之劳，人没事就好，快带她回去休息吧。”苏峰明显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一波人惊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冷静下来，同时不动声色的牵紧钟暖阳的手。 “方便留个姓名电话给我么，我家里人也想谢谢你。”女孩殷殷的看着苏峰，再抬头时才发现苏峰身后的钟暖阳，再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震惊之余有些尴尬的看向钟暖阳。 “今天不是我，救援队也会救你，所以谢他们就好了。我们先走了，保重。”苏峰朝落水女生点点头，然后看一眼钟暖阳，两人跟众人告辞，离开了。 “英雄救美。”两人走了几分钟，钟暖阳突然开口。 “什么？”苏峰像是没听懂，扭头看向她。 “没什么……”钟暖阳装作看别处，被苏峰抓包，将她的脑袋拧了过来。 “我怎么闻到醋味了？”苏峰扬起一边嘴角，眯着眼睛打量着她。 “我的脸。”钟暖阳拍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哼哼两声：“你鼻子有问题。” “是么？”苏峰冷笑一下，低头在她脖颈处闻一下：“嗯，没错，就是你身上的 钟暖阳被他突然的靠近和拂过脖颈的气息搞的心跳加速，不过嘴上还是不肯认输：“我有什么可吃醋的。” “哦，那我回去把电话号码留给她吧……”苏峰故意沉吟着说。 “……” “刚才忘了问她父母打算怎么谢我了，请吃饭的话，吃什么好呢……”苏峰看钟暖阳面色有些不好看，渐渐来了兴致。他做出认真思索的样子，故意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钟暖阳气呼呼的瞪着他，就是不说话。 “你也想去？那我问问多带一个人可以不？”苏峰摸着下巴缓缓的说，用眼角偷瞄钟暖阳。 “苏峰！”钟暖阳终于忍不住了，她挣开苏峰握着自己的手，停下来气鼓鼓的看着他。 “在呢。”苏峰忍着笑，一本正经的答道。 “你自己回酒店吧，我回学校了。”钟暖阳看着苏峰努力憋笑的脸，突然一瞬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又不想让他笑话自己，于是丢下他自己走了。 苏峰本来只是想逗钟暖阳玩玩，没想到一下子玩大了，忙追上去拉住她，被她甩开了。 “我逗你玩的。”苏峰看钟暖阳真的生气了，心里有些发慌：“你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钟暖阳嘴硬道。 “那你要回学校。” “我是想起来明天要上课，想早点回去。” “好吧，那一起回。” “……” “怎么不走了？” 钟暖阳看着面前苏峰还没有干透的衣裤，本来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来，叹口气：“回去换身衣服吧，一股蛤蜊味。” “ 我可以送给你 钟暖阳坐在早上坐过的沙发上等苏峰换好衣服下楼办理退房，翻完杂志一抬头，发现之前那一家人正在自助餐厅吃饭。 其中那个一脸懵懂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块西瓜正趴在落地窗上看外面的喷泉，他姐姐则端了一盘东西刚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她身后的座位上是安静进食的夫妻俩，看样子早上的纠纷已经告一段落了，两人至少还能容忍彼此坐在身边吃东西。小姑娘透过窗户看到了大厅沙发上的钟暖阳，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冲她吐出舌头做出鬼脸。 钟暖阳被这女孩的举动弄的有些不快，干脆起身换了个背对餐厅的座位坐下了。 等了不到十分钟，苏峰拿着一包东西下来了，他把房卡和那包东西都交给前台，然后走向钟暖阳。 “饿么？听说这里的自助餐还可以，中午要不在这吃？”苏峰应该是刚洗了澡，身上还有一股沐浴露的清香，看着钟暖阳时笑意融融，看起来心情不错。 钟暖阳想都没想就摇摇头：“我不饿，回学校吃吧。” “那不是早上那一家子么？”苏峰发现了那个一直朝这边瞧的女孩，看到苏峰看她，她还不服气的翻个白眼，然后转过头去。 钟暖阳其实有些同情那孩子的成长环境，可是回头对上她挑衅的目光时，还是让她不自觉的皱眉。 苏峰猜到了钟暖阳不想在这吃的原因，他回过神来重新提议：“我还知道一家不错的川菜馆，离这里不远，去那吃吧。” “姐姐，给你吃。”钟暖阳腿边突然冒出来一只小手，她转身一看，刚才还趴在窗户边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小块玛芬蛋糕。 苏峰和钟暖阳都没有留意到小孩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他们互相看一眼，钟暖阳蹲下身，轻轻托着小男孩拿蛋糕的手：“谢谢你，姐姐不吃，快回去找爸爸妈妈吧。” “那个娃娃不是姐姐的，是奶奶送给我的，我可以送给你。”小男孩明显还记得早上发生的事，他眨着大眼睛认真的看着钟暖阳。 钟暖阳被他软糯的声音击中了心脏，突然觉得他们一家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是么？谢谢你，姐姐不要你的娃娃，只是想问问你奶奶是在哪里给你买的？你知道么？” “不知道。”男孩诚实的摇摇头，钟暖阳早就料到了，拍拍孩子的肩膀，想送他回餐厅去，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响彻在酒店大堂，她心里咯噔一下，一抬头，果然是男孩的母亲。 苏峰看到那女人一脸暴怒的冲过来，下意识的将钟暖阳护在身后。 “你们想干嘛？”女人几个箭步迈到他们身边，一把捏住儿子的衣领，抬起头凌厉的看着二人。 “妈妈～”男孩被母亲的声势和嗓门吓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您能冷静一下么，孩子都被吓哭了。”苏峰神色冷峻的看着女人，尽量客气的说。 “乱跑，乱跑，人贩子把你卖了知不知道？”那女人没有理会苏峰的劝告，扯着孩子的领子就往后走，一边走一边疑心的盯着苏峰和钟暖阳。 “你……”钟暖阳抬手想制止她，可是想到她才是孩子的母亲，只好悻悻的放下手，眼见着男孩可怜巴巴的挨着训被带走了。 意外重逢 两人隔着窗户看到男孩被拉回父亲身边，然后那女人站在地上开始指着还在吃东西的丈夫破口大骂。男人刚开始还只是忍气吞声的低头听着，后来不知道那女人说了什么，他抬头盯着妻子扔下了手中的餐具，两个人开始对骂起来。 钟暖阳看到刚才的小男孩在一边吓得哇哇大哭，没有人理会，心里很是不舒服，一时冲动就朝餐厅走了过去。 苏峰似乎猜到了钟暖阳的想法，没有阻拦，也跟了上去。 两人推开餐厅大门，发现里面的人都在对角落里的夫妻二人侧目，餐厅领班和服务员在一旁为难的劝劝这个，劝劝那个，收效甚微，两人的嗓门越发大了。 门口当值的服务员本来也在扭着头看热闹，听到动静才记起本职工作，忙站好礼貌的向他们核实餐票，苏峰递了两张卡过去，带着钟暖阳往里走。 钟暖阳走到男孩身边时，他妈妈正指着爸爸的鼻子大骂他窝囊废，旁边有顾客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让他们出去吵，但那女人就像是耳里塞了棉花，不为所动继续疯狂输出。几个客人受不了，放下吃了一半的餐食，不满的离开了。 钟暖阳看到这一幕，忙上前捂住孩子的耳朵，大喊一声：“够了！” 夫妻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镇住了，都停下来瞪着她。旁边一直低着头默默抽泣的女孩也抬眼看着她，只是眼神里满是戒备和怨恨。 “叔叔阿姨！你们没有发现这还有孩子么？”钟暖阳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她不能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就没有想到孩子幼小的心灵会留下多少伤害。 现场停顿了几秒，那女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转换枪头指着钟暖阳的鼻子：“你是那颗葱？跑来跟我嗬五吆六的？我们家的事用的着你管么？” 钟暖阳刚想开口，旁边插进来一个人打断了他们。 “夫人，不好意思，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需求我可以让服务员直接送到你们房间，今天的餐券我们也会返还给您，麻烦您先带孩子回去休息一下可以么？”大堂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钟暖阳身边，他身后是面带绝望的餐厅领班。 女人似乎这才意识到半个餐厅的人都在用评判的目光盯着自己，她环顾一下四周，深呼一口气，最后瞪一眼丈夫：“还不走？” 一家四口在餐厅的静默中狼狈的离开，钟暖阳有些不情愿的放开男孩死死拉着自己的小手，让他母亲将他拖走，看着他无助的背影，她觉得无奈又心酸。 苏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钟暖阳回头看他时才发现他在皱眉思索什么。 “我怎么感觉我认识那小男孩的爸爸。”苏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已经走到大堂准备乘电梯上楼的那一家人。 “是么？”钟暖阳之前也觉得这一家人有些似曾相识，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不太可能，她不禁看向苏峰，两人对视的一瞬，灵光一闪，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钟叔？” 兵不厌诈 钟叔名叫钟革路，是以前他们大杂院孩子们眼中的一个“风云人物”。当时院里的小孩都把钟叔当作时尚的风向标，那时候院里还没有人买车，他的大摩托就是孩子们眼里最酷的存在。当他穿着机车服载着各色不一样的女朋友轰鸣而过的时候，旁边玩耍的孩子们都会自动按下暂停键，张着嘴巴观赏他们的帅气出场。因为这个，苏峰还曾强硬的要求家里给自己也买一辆摩托车，结果摩托没摸着，他挨了一顿揍。 钟暖阳还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突然毫无征兆的结婚了，她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新娘子穿着婚纱挺着肚子走进院子的样子。只是结婚后没多久，他们就搬出了大杂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是偶尔在大人们的聊天里听闻了一些关于他的事迹，他后来辞职离开了厂子，拿着妻子家里的家底去了南方创业，后来不知怎么就没了音讯。 大约一年后，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男孩跑到大杂院找钟叔的父母要人，大闹了一场，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再后来，不堪其扰的钟家二老变卖了自己的房子，用于帮儿子支付孙子的抚养费，他们自己则住进了敬老院。 钟暖阳看向苏峰：“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可能只是长得像？” “我是先注意到他的口音。”苏峰停顿一下，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他们记忆中的钟叔还是20多岁的青春模样，说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大叔是他，他自己也不太敢确定。 “如果真是他，我们应该怎么办？”钟暖阳还记得以前院里的人都在揣测钟叔是不是在哪里遭遇了不测，两位老人甚至还去公安局报了警，不过不管是家人还是警察最终的一筹莫展。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就这样沉寂在时间长河里了。 苏峰想到了刚才赶来救火的大堂经理，他正在门口登记台前吩咐服务员下次这一家要进来用餐的话，先通知自己。 “能帮我查一下刚才吃饭的那一家是用什么名字登记入住的么？”苏峰走过去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堂经理先职业的跟他们打个招呼，然后为难的看着他们：“不好意思，我们不方便透露住店客人的隐私。” 苏峰注意到了大堂经理对面那位负责接待的服务员，她手下按着的应该是自助餐登记簿。他看一眼钟暖阳，有些自信的笑笑，转身面对大堂经理：“我们的信息登记了么？” 服务员忙抢先答道：“已经登记好了。” 苏峰看一眼钟暖阳：“你要不要看一下有没有把你的名字写错。”说完朝登记簿看一眼。 钟暖阳马上会意，她看向服务员，服务员看向大堂经理。大堂经理犹豫一下，点点头，钟暖阳从服务员手里抽出那本登记册，翻开最后一页快速浏览起来，然后又往前翻，翻了两三页，被服务员伸手制止了。 “前面就是昨天的了。”服务员脸色有些紧张，她看一下大堂经理的脸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 “哦。”钟暖阳又往后翻一下，看到只有一行写着两大两小，应该就是了，她快速看一下前面，只有房号和一个简称“mr zhu.钟暖阳手指在上面略一停留，合上了登记册，还给服务员。 ”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了，我们用的是餐券，应该没有登记房号。”苏峰在后面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完就拉着钟暖阳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大堂经理。 应该只是长得像 两人走出自助餐厅，苏峰看向钟暖阳：“怎么样？” “上面写着mr.zhu，应该不是他。”钟暖阳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庆幸的感觉，刚才在怀疑那个人就是钟叔的时候，她一直在回想当年抱着孩子在院里哭诉的女人，还有未老先衰的两位老人，不知道他们后来在敬老院里怎么样了。 苏峰沉吟一下，就当钟暖阳以为他也接受了事实时，他突然开口：“我还想确认一下，你记得他们房号么？” 钟暖阳点点头，苏峰看一下正在通话的前台服务员，有了主意，他带着钟暖阳走过去。 “能借电话用一下么？”苏峰看服务员刚挂了电话，自己伸手将话筒接了过来，然后看向钟暖阳。 那前台服务员错愕之余刚想说可以，钟暖阳已经把记忆中的号码拨了出去，苏峰听着话筒里的等待音冲服务员挑一下眉，然后转过身。 那服务员也不多纠结，转身接待一个退房的客人，留了空间给他们打电话。 “喂？”电话接通后苏峰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钟暖阳，然后压低声音：“我想找一下钟革路。” 钟暖阳紧张的看着他，却见他微微皱眉，然后挂了电话。 “怎么了？是么？” 苏峰摇摇头：“说打错了。” 钟暖阳长舒一口气：“应该只是长得像，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巧合。” 苏峰缓缓点点头，正想和钟暖阳离开，发现外面进来了一队人，其中还有几个穿着警服的。他们径直朝着前台走来，大堂经理应该是老远就看到了他们，在他们到达前台前也赶了过来。 苏峰和钟暖阳被他们驱散开，苏峰离开前看到其中带队的人拿出了警官证和几张纸质证明给大堂经理说着什么，然后大堂经理和前台服务员嘱咐了一句，他忙在电脑前查询起来。 进来的人在带队警长的指挥下分成了两队，一队带着服务员上了客房，剩下几个人留在大堂，将客人们都驱散在沙发区，其中一个目光锐利的警察盯着每个人的面部仔细看了两眼，才回去复命。 “这是在抓坏人么？为啥都不让我们走？” 钟暖阳听到旁边有人提出疑问，才反应过来这是警察在办案，还没想清楚这突然的状况，她感觉苏峰握住了自己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过去。 “那边人太多了，往这边站一点。” 钟暖阳扭头看一下，才发现自己刚才站到了一堆大叔中间，苏峰将她拉到自己身侧站好，不动声色的把她隔离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警察，你觉得他们是要抓什么人？”钟暖阳看那些警察上去久久没有下来，忍不住好奇的问。 “喏，下来了。”苏峰朝电梯方向示意，那边电梯门一开，果然下来了一伙人。钟暖阳等他们走近惊讶的发现，中间那个勾着头，戴着手铐的，居然就是小男孩的爸爸。 警察押着他快速出门上了警车，身后的另一部电梯上下来的是另两个警察带着他妻子和孩子。钟暖阳看着小男孩恐慌的样子，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被苏峰拉了回去。 你给我马上回来 大部队最后走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女警官，她转过来跟大堂的同事吩咐，让看热闹的人可以散了。 “您好，他们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把孩子带走？”钟暖阳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拦住她问道。 女警官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打扮都透着一股精明强干。她被突然拦住显得有些意外，上下打量钟暖阳一下，眼里闪着警觉：“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那个孩子看起来很小啊。”钟暖阳指一下外面警车的方向，说话间那几辆车已经一一发动准备开走了。 “警察办案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具体的不方便透露，看完热闹就赶紧走吧。”最后一句她是看着身后一堆伸长脖子偷听的路人说的。说完她盯了一眼钟暖阳旁边的苏峰，就跟自己的其他同事走了，留下一片唏嘘和各种猜测。 苏峰揽着钟暖阳的肩拍了两下，她没有回头，抬手按住他的手，两人什么也没有说，但钟暖阳觉得好受一些了。 “我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了。”苏峰和钟暖阳走出酒店，沿着马路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开口道。 钟暖阳挽着他的胳膊，听见这话抬头看他：“什么？” “我想起以前半夜起来听见我爸妈吵架，好像是因为给谁借了钱，当时我觉得自己好像听见钟叔的名字，还说他借了好多人的钱……不过当时迷迷糊糊的，醒了后我也不确定是做梦还是真的听见了。” “所以，你还是觉得那个人就是钟叔？” “感觉，刚才电话里的声音……更像了。” 钟暖阳不说话了，她觉得这个世界和她以前认识的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心里闷闷的。 “你担心那个孩子？”苏峰看一眼沉默的钟暖阳，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 钟暖阳默默点点头，也不能说是担心，就是有些不由自主的牵挂，可能是因为今天被他母亲拖走前他牢牢拽着自己手时期待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过两天我去警局问问我那案子的进展，说不定可以帮你打听一下孩子的情况。”苏峰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钟暖阳的掌心：“你不要担心了。” 钟暖阳有些怔怔的看着他：“你怎么总知道我想什么。” “可能我上辈子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吧。”苏峰笑一下，勾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 钟暖阳有些害羞的低下头，两人又走了一会，她想起些什么，抬头看向苏峰：“你觉得要不要问问叔叔阿姨？” 苏峰面上有些为难，但迟疑了两秒他还是点点头，拿出手机来。 钟暖阳看着他有些不情愿的播出号码，刚想问问他最近是不是又和父母吵架了，那边电话接通了，苏叔叔的声音隔着屏幕杀到了她的眼前。 “你小子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在学校？” 苏峰看一眼钟暖阳，将电话拿到自己耳边：“我怎么不在学校了…” “我现在就在你们辅导员办公室，你给我马上回来。” 你就是怕丢人 z大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苏峰一眼就看到了车边站着抽烟的张叔。他没想到老爸真的来学校抓他了，心里涌上一阵烦闷，不过看一下身边的钟暖阳，他还是收起了满身怨气。 苏华强看着和儿子一起来到自己面前的钟暖阳，已经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还是不自觉漏出一霎而过的惊诧。 钟暖阳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神色，下意识挣开了苏峰和自己十指紧扣的手。 “叔叔好。”钟暖阳乖巧的打个招呼，悄悄避开了苏峰揽上来的胳膊。苏峰有些不甘心的收回手，同时责怪的看向父亲。 苏华强不愧是见过各种大世面的，很快反应过来，他先看了一眼儿子，然后收回威严的神色，略带和蔼的看向钟暖阳：“原来你们在一个大学，挺好，挺好。” “你找我？”苏峰因为钟暖阳放开了自己的手有些介怀，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好。 苏华强微微蹙眉，盯着儿子看了一会，明显因为还有钟暖阳在场，才没有当场发作。 “晚上我约了你姜叔，你回去换身衣服，跟我一起走。”苏华强语气更像是对下属的命令，强硬的不容反驳。 “我不去。”苏峰毫不犹豫的拒绝，钟暖阳看苏华强立时黑了脸，悄悄拉一下苏峰的衣角，想让他态度好一点。 苏华强看到了钟暖阳的动作，强压下一口怒火，看向钟暖阳，语气也和缓下来：“晚上阳阳也一起来吃个饭，一会我让张叔过来接你们。”说完他最后看一眼儿子，转身上了拉开的车门，对前面的张叔说：“走吧。” 苏峰看着父亲的车开远了，握着的拳头才慢慢松开，感到钟暖阳握住了自己的手，他带着点情绪将她的手推开。 “你生气了？”钟暖阳凑过去拉着他，看着他冷沉的脸，小心的问。 苏峰没有说话，双手插兜转身就往学校走，任由钟暖阳在身后小碎步跟过来。 “你真的生气了？”钟暖阳抓住他的胳膊，将自己的胳膊搭上去，又被他推开了。 “我错了，别生气了。”钟暖阳知道苏峰不是真的生气，但是也只能让他发泄一下。 “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别丢人？”苏峰突然停下来，身后的钟暖阳差点撞到他身上，他转身的时候下意识抬手护住了她的脑袋，然后记起自己还在发火，又收回了手。 钟暖阳被他的小动作逗乐了，她忍着笑抬头看着他严肃的脸，摇摇头：“不丢人，我那不是怕你挨骂么。” “挨骂？你觉得我是怕挨骂的人？”苏峰皱着眉，一脸的不能理解：“你就是怕丢人。” 钟暖阳踮起脚在他嘴唇上快速的亲了一下，落地后看着他：“好啦吧。” 苏峰明显愣了一下，他看一下旁白路过看热闹的学生，再看一下涨红着脸看着自己的钟暖阳，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他憋了一会最后还是失败，干脆一把搂住钟暖阳，狠命亲了一口。 “这次就算了，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苏峰放开钟暖阳后咬着牙警告一句，看钟暖阳缩在他怀里点点头，他满意又得意的笑了。 一会要去么 “一会要去么？”钟暖阳知道苏峰吃软不吃硬，所以干脆把选择权直接交给他。 “你陪我？”苏峰盯着钟暖阳的眼睛。 钟暖阳犹豫一下，点点头：“好。” 苏峰明显开心不少，他将钟暖阳一把揽过来亲一下她的额头：“那就去。” 旁边来来往往不少刚下课的同学，其中有人不断的回头看他们，钟暖阳只能尽量当作没发现。结果有人就是不愿意当看不见他们。 “钟暖阳！”侧面的篮球场传来一个男生的叫声，苏峰循声望过去，看到了宋华抱着篮球趴在篮球场的铁丝网边朝这边招手，看到苏峰他还不见外的点一下头。 “听说你生病了，好一点了么？”宋华现在是他们班的班长，对班里同学的情况都很关心。 “好一点了，谢谢。”钟暖阳发现宋华身边聚过来一群男生，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她有些不自在的回答道，感觉自己肩上的手握的又紧了几分，抬头看一眼苏峰，他倒是看起来很淡然。 宋华点点头，又看向苏峰，晃晃手里的篮球：“兄弟，要不要来一局？” “今天有事，改天再约。”苏峰扯下嘴角笑一下，朝他们扬扬手，带着钟暖阳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和宋华他们那么熟了？”钟暖阳隐约记得开学的时候宋华还明确表达过不喜欢苏峰。 苏峰嘴角都透着得意，他挺起胸摆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这可能就是人格魅力。” 说话间，钟暖阳发现苏峰带着他转了个弯，朝着篮球场后面去了，不禁问道：“这是要去干嘛？” “周末我们乐队有个演出，今天回来说好要排练的，我得和他们打个招呼。” “你们都有演出邀请了？这么厉害？在哪里演？” 苏峰明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他强压住得意的表情，装作淡然的说：“校门口一家新开的酒吧开业要烘托气氛，找到了我们，也算第一次商演了。” 钟暖阳惊讶的看着他：“你都没有和我说过。” “本来想直接带你去看现场的……”苏峰捏一下钟暖阳的脸颊：“惊喜，懂不。” 钟暖阳不自觉的撅起嘴，有些不开心：“哦，那还有啥惊喜是我不知道的么？” “苏峰！”一个“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姜芳芳正从里面推开仓库的大门，一眼见到他们马上开口叫道。 苏峰感觉钟暖阳身体明显有些退缩，他盯着她看了一眼，确认她不会临阵逃跑，才看向姜芳芳。 “你来这里干嘛？” “晚上苏叔叔约了我爸爸吃饭，你还不知道吧？”姜芳芳看一下了苏峰紧紧搂着钟暖阳的手，开口前咬了下后槽牙。 钟暖阳感觉脑子里打了一个闪电，回想一下刚才苏峰父亲确实提到了“姜叔叔”，原来是这个“姜叔叔”。她抬头看一下苏峰，看反应他明显是知道的，只是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呢？那刚开始他不愿意去，也是因为……一系列问题和答案都自己在她脑里自动排列组合。 你也要去？ “你也要去？”苏峰皱皱眉，先看一眼钟暖阳的反应，发现她在瞪着自己。 “我来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我爸爸以为……”姜芳芳说到这停顿一下，看着钟暖阳不说话了。 “以为什么？”苏峰将钟暖阳拉近一点，她挣扎了两下也作罢了，有些不情愿的留在原地听他们的对话。 “以为……”姜芳芳深呼一口气，保持芭蕾的站姿拉直脊梁：“他以为我们在谈恋爱。”说完她用冰冷的眼神扫一眼钟暖阳，目光回到苏峰身上。 苏峰也站直了身子，有些不悦的直视着她：“那你不应该来找我，有误会的是你爸，你自己跟他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姜芳芳欲言又止了一会，最后看向钟暖阳：“能让我们单独谈一会么？” “不用，你有话直接说。”苏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不给钟暖阳开口的机会。 姜芳芳似乎也没有指望钟暖阳离开，她转身顺手将仓库的门关上，朝前走了两步，立在苏峰对面的一棵柏树阴影下，让他们等了一会才开口：“ 你爸还没告诉你吧，你们家生意前段时间出了问题，是我劝我爸抵押贷款给你们解了燃眉之急 。” “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苏峰怀疑的盯着她：“我们家的事为什么要你们帮忙？” “你爸和我爸本来就是一起发家的，好多生意伙伴都有重合，不过这次你们家肯定是真的遇到困难了，才会来这边找我们。当时我怕我爸不肯帮忙，就跟爸爸说我们恋爱了，帮你们家就像是帮我们。” 钟暖阳看着姜芳芳娓娓道来，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那段时间会有那些举动，她可能觉得自己为苏峰做了这么多，理应得到他的感激，甚至感情，没想到自己突然跳出来，扰乱了她设想的一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苏峰沉着嗓子问了一句，钟暖阳看看他，知道他有几分相信是真的了。 姜芳芳得意的看一眼钟暖阳：“开学没多久，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只是今天我爸过来，点名要见你，所以……” 苏峰看着姜芳芳，一字一顿的咬着牙说：“我爸也知道？” 姜芳芳耸耸肩，丝绸般的发丝从肩头滑落，显出她的天鹅颈：“应该吧。” 钟暖阳感到苏峰搂着自己的胳膊都在收力，她能感受到苏峰内心被愚弄的愤怒以及对现实抗争的满腔热血，可她不想看到自己想像中父子反目的那幅场景，她伸手握住苏峰的手，抬头看着他：“苏峰，不要。” 苏峰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和还在燃烧的怒火，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冷静，居然还要劝解自己。 “苏峰，听我说，事情需要一点一点解决，正好我感冒还没好，没什么精神，你就放我好好睡一觉，先去听听大人他们想说什么，好么？” “想说什么？你没有听到么？你还想让我去？”苏峰声音里有一点嘶哑，他看一眼姜芳芳，然后低声质问钟暖阳：“你真的这么想的？” 钟暖阳很想说当然不是，可是理智迫使她咽下了这句话，她看着苏峰有些期待的眼神，缓缓点点头：“只是吃顿饭，我们的事可以晚一点告诉他们。” 苏峰有些失望的放开了搂着钟暖阳的手，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看向姜芳芳：“好，晚上去跟他们说清楚。” 心大 姜芳芳走了后苏峰久久没有开口，钟暖阳看他紧绷着脸不声不响，主动靠过去，帮他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和袖口。 “我知道你现在有点生气，不过情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苏峰直直的看着她，突然按住她整理自己袖口的手：“你怎么这么淡定？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万一两个老头子把我抓起来强迫我跟姜芳芳在一起，你也不难过么？” 钟暖阳手下停滞一会，想一下笑了：“又不是拍电视剧，怎么可能。” “……”苏峰无语的看着她，半晌放开她的手，走到仓库门前，拉开门后又心有不甘的回头盯着她：“我不知道你是心大，还是心里根本没有我。”说完，他一使劲在自己身后把门关上了。 钟暖阳呆呆的立在那里，回味着刚才苏峰的话，突然觉得心里刺痛一下。她很想追上去辩解一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疲惫感席卷而来，让她不由后退慢慢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是啊，自己为什么这么冷静，如果苏峰今天真的答应放下和自己的感情，去和姜芳芳在一起，那自己也能坦然接受么？ 钟暖阳心底其实也有个撒泼打滚的小女孩，在叫嚣着让苏峰不要理姜芳芳，甚至想要和苏峰手拉手出现在今晚的饭局上……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只活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 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伴着哐啷一阵响，仓库里走出来两三个乐队的成员，钟暖阳抬头看一眼，里面唯独没有苏峰。 “你怎么在这呢？吵架了？”周洋一眼看到一脸心事的钟暖阳，说着话看向其他成员：“苏峰呢？” “说要一个人呆一会。”王路侧身从周洋身后走出来，走到钟暖阳面前：“不会是因为姜芳芳吧？这我得给我哥们说两句了，他们两真的没啥，不信你问他们。”王路指一下身后的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钟暖阳从他们中间穿过，拉开仓库陈旧的木门，走了进去，没走几步就听到里面节奏激烈的鼓声。敲鼓的人带着情绪，每一个鼓点都敲在了钟暖阳心脏上，她默默推开训练室的门，一声刺耳的定音鼓声尖锐响起，苏峰扔下鼓槌在椅子上缓了一会，一把拿起衣服站了起来。 看到门口的钟暖阳，苏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她。 “我不是心大，也不是不在乎你……”钟暖阳站在门口看着他，苏峰将外套穿在身上，面上写着不在乎，但是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钟暖阳走近几步，看着他：“我是信任你。” 苏峰手下不再动作，仔细看着钟暖阳，过了半天才淡淡开口：“我知道了，我先送你回去。” 钟暖阳还想说什么，被苏峰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嘴：“不用说了……我不会和我爸翻脸的，你放心吧。” 钟暖阳握住他放到自己唇上的手指，看着他：“苏峰。” 苏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吃饭的时候离姜芳芳远一点。” 苏峰看了她几秒，神色逐渐晴朗，微勾唇角：“好。” “ 谁的福气 袁玖发现苏峰和姜芳芳一起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吃了一惊。当时他正在苏华强身后帮他倒酒，这一惊让那昂贵的酒水都差点满溢出来，还好他反应足够快，一手指着门外提醒两位长辈人到了，一手不动声色的将桌上的酒水擦拭干净。 今天被舅舅临时叫出来吃饭，袁玖本来是有些抗拒的，这个舅舅对他一直苛责多于认可。虽然多年来他们家里的事业都仰仗于舅舅公司的支持，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这种带着点攀附意味的亲戚关系愈发敏感，尤其是刚才听到舅舅带着几分不屑的口吻谈到自己的专业的时候，他还得面带微笑在旁边装作认可。 袁玖在半小时前还以为这个饭局是因为妈妈的嘱托，舅舅决定带着他接触一些商界的朋友，帮他打点经商的门路和基础。虽然这个对象是苏峰的父亲，但是他知道两家多年来都有生意上的来往，而且他们做的一些材料生意正是自己父母现在正在经营的。 怀着几分感激和期许，他一直在找各种谈话机会，努力展现自己这半年来苦学的商业知识，希望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满身文艺气质，不谙世事的青年，他希望自己能够被重新认识。 可是忙活了这么大半天，他才发现这个饭局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怀着满腔的不甘和屈辱，他含笑对着新来的二人打了招呼，很有眼色的让出了舅舅身边的位置，退居到门口一个不被重视的角落。 袁玖安静的看着姜芳芳热络的和两位家长打着招呼，苏峰则始终与她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感觉袁玖看他，苏峰也毫不客气的看回去，一眼看到的就是袁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还冲他扬起杯子表示欢迎。 苏峰有些费解的挑挑眉，然后转过头去，没有回应，袁玖上扬的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然后放下酒杯，只是这些小插曲并没有人留意。 等姜芳芳和自己的父亲腻歪的打完招呼，她转头看向身后的苏峰，眼神里有些担心还有提醒。 苏峰没有看她，他看一下旁边默默注视着他的父亲，然后转身面对姜芳芳的父亲-姜涛。 “叔叔好。”苏峰老老实实的打个招呼，甚至还漏出了他老少通吃的灿烂笑容，在场的除了姜涛，都暗暗吃惊，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好，坐吧，我看苏峰是越来越帅气了。”姜涛笑着说，他和苏华强曾经也是大学同学，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苏华强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唯独姜涛的发际线却是逐年后移，加上平时不加节制的享乐放纵，如今看起来他似乎要比苏华强年长好多：“这点随你，怪不得我们芳芳……” “爸……”姜芳芳嗔怪的打断爸爸的话，小心的看一眼旁边苏峰的反应：“您又喝那么多酒，当心我回去告诉妈妈。” “瞧，这个闺女，和她妈一个模样，管我管的死死的。以后谁娶回去，”姜涛说着话示意袁玖给自己和苏华强斟酒，他拿起酒杯看一眼苏峰：“不知道是谁的福气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苏华强笑笑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题外话－－－－－－ 回来累的不想动，看到推荐票只能爬起来更，虽然是懒癌晚期，但是不能辜负给我鼓励的人，感恩?么么哒 不要给我拐弯子 “是啊，不知道是谁的福气。”苏峰夹了一块排骨，一边捡着上面粘着的花椒，一边状似随意的说。 姜涛闻言先笑笑，不过转头又看到姜芳芳局促的表情，他才慢慢止住了脸上的笑容，看向女儿：“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袁玖此时拿起酒壶默默给姜涛的杯里满上了他最爱喝的茅台，然后放下壶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前煞有兴味的观察着桌上人的表情。姜芳芳脸上交织着失望和屈辱，但始终保持着骨子里的高傲，她咬着唇不肯开口。旁边的苏峰倒是看起来很坦然，发现袁玖窥探的目光，他也只是扫了一眼。 两位长辈的神色就比较精彩了，苏华强虽然一直没有说过话，但是他看起来似乎早有准备，看着自己的儿子吃着排骨，一点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什么情况？”姜涛放下手里的酒杯和筷子，看看苏峰，又看看身边安稳的老伙伴。 “没什么情况，我们也没有吵架，大家关系都不错，是吧，袁玖师哥。”苏峰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排骨，拿起餐巾纸擦干净手上的油渍，扫视一下桌上的人，将目光落在袁玖身上。 袁玖本来只想安静的吃瓜，如今被苏峰推到台前，感受到舅舅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他本能的推一下金丝眼镜，咳嗽一声：“嗯，对，大家都在一个学校，当然要互相照顾。”说完，他看向苏峰，感受到他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心里一滞，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轮到你看戏了。 “不要给我拐弯子了，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有你。”姜涛大手一挥，指一下姜芳芳，又指一下苏峰。他面上的横肉都因为激动抖了起来，看向苏峰的眼神满是戒备和不满。 苏峰看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磊落的看向姜涛：“叔叔，不好意思，您可能误会了，我和姜芳芳就是普通同学。” 姜涛一拍筷子，啪的一声站了起来：“你小子什么意识，敢耍我宝贝女儿？不要以为你爹和我有交情……苏华强，你tm教的好儿子，什么叫有误会？你以为我们姜家是白混的？信不信我让你没有命出去？” 袁玖站起来劝住明显有些醉意的舅舅，旁边一直没有发声的苏华强终于开口了，他没有理会姜涛的发怒，而是转向旁边因为父亲的话开始抹眼泪的姜芳芳：“芳芳，叔叔问你，苏峰他说的是真的么？如果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叔叔替你做主。” “爸！”苏峰不禁喊了一声，苏华强充耳不闻。 姜芳芳只是流泪，一句话也不肯说，姜涛一看愈发觉得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欺负。他越过座位就要去拽苏峰起来，要不是袁玖在后面死命拦着，苏峰脸上应该早就落了几拳了。 苏峰一点也没有害怕，他看着暴怒的姜涛：“叔叔，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您可以问袁玖。” 姜涛应该是酒气上头，也许是怒火攻心，他捂着胸口瞪着苏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苏华强上前扶住他，怒斥自己的儿子：“还不快滚，想把你姜叔气死不成？” 苏峰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说什么，被父亲一个眼神警告，再看姜涛的状态确实是听不进什么了，他犹豫一下，还是听从了父亲的话，转身离开了。 不许胡闹 苏峰在楼下的车里等着父亲，张叔看他心情不好，也没有多问，自己去车外面抽烟去了。 等了几分钟，父亲下来了，他看一眼坐在车座的苏峰，回头跟张叔说：“你先送他回学校，回来再接我。” 张叔答应下来，捻灭手里的香烟，准备上车，苏峰却突然跳了下来，站到了父亲面前。 “咱们家生意出问题了？” 苏华强看着他，这还是苏峰第一次主动问起家里的事，以前他在饭桌上和白睿提几句生意上的事，都会惹得他不耐烦。他一直觉得儿子对于自己的事业不感兴趣，之前也和白睿讨论过要不要让苏峰大学开始慢慢接手一些家里的事，可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棘手，他们根本没有精力坐下来和苏峰好好谈谈。 “是有一些问题，不过现在都差不多解决了。”苏华强这两年明显苍老了很多，两鬓的白发像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苏峰盯着父亲突然发现。 “怎么解决的？为什么姜芳芳都知道，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苏峰想到这点还很是气恼，觉得自己就像父亲工厂里被抵押出去的机器，丝毫没有尊严和脸面。 苏华强看着儿子义愤填膺的样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呵斥怒骂，他在心底叹口气，看着儿子的眼睛问：“你今天过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是吧？行，算你出息了。不过，知道你没有和芳芳谈恋爱，老爸也算松了一口气。” “啥意思？” “那时候你姜叔开口闭口就和我们攀亲，我就有点担心，不是觉得芳芳不好，只是…大人的事情牵扯不清…不过今天看到暖阳和你站在一起，我就想，你小子别的地方不怎么样，这眼光还是不错的。” 苏峰听的有些稀里糊涂，他看着父亲：“所以，你不是要让我…可是，那对你的生意…姜叔不是借了钱给你？” 苏华强深深的看一眼儿子：“难为你还想着你老爹，放心吧，死不了，大不了把咱房子先抵押出去，再不济就把厂卖了…天无绝人之路，你老爸本来就是白手起家，再来一次也不怕。” 苏峰被老爸的突然激昂给震撼到了，他从没有看到过父亲这么热血的一面，一股崇敬之情伴着远处汽车启动的声音从心底涌起，他看着父亲：“需要我做什么？” 苏华强看着儿子激情澎湃的样子，欣慰的拍拍他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和你姜叔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不用你们小孩子操心”说到这他察觉儿子面上漏出几分不开心，知道他不喜欢被当做孩子，他又拍一下苏峰：“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不过生意上的事情你还不懂，就交给我们解决吧。现在先回学校休息，我一会自己回酒店。” 苏峰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一声，准备上车，又被父亲叫住了：“今天没有见到暖阳，我明天一大早就回去了。你之后要好好对待人家，不许胡闹，听懂了么？” 苏峰点点头，张叔启动汽车，开走了。 －－－－－－题外话－－－－－－ 假期愉快，身体不舒服，只能码这些了，等明天看看改吧，谢谢推荐票的小伙伴，让我不好意思断更，唉，痛并快乐着…感恩比心? 包袱 钟暖阳接到苏峰电话的时候，她还在自习室自习。 回到宿舍后发现自己的手机充好电放在了书桌上，床褥也被收拾好了，她打了电话给徐欢欢，没有人接。其他两个人还在上课，她略微休息一下，拿着课本出了门。如果一个人呆着就会胡思乱想，那么就想办法让脑袋堆满东西，这是以前父亲离开的时候她总结的方法。 虽然坐在自习室的前三分钟，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不过周遭认真的学习氛围很快让她沉淀了下来，半小时后，她基本上忘记了苏峰正在和姜芳芳同桌吃饭的事情，沉浸在了题海里。 苏峰在教学楼前等了几分钟，看着钟暖阳从上面小跑着过来，一瞬间想到了高中时期，当时自己每次看到她从远处走来，都期盼着她是来找自己的，恍惚了几秒，钟暖阳清秀的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挨骂了？”钟暖阳从老远就看到苏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到近处发现他还在走神，有些担心的问。 苏峰叹口气，一把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肩膀上：“嗯。” 钟暖阳心疼的抱紧他，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迟疑一下：“要不要……我找叔叔聊聊？” 苏峰轻笑一下，抬起头：“你不怕他知道咱们在一起了？” 钟暖阳看看他的脸，突然一歪脑袋：“还生气呢？” 苏峰沉默一会，将她揽在怀里：“突然觉得我老爹也挺不容易的。” 钟暖阳在他怀里点点头，跟着叹口气：“是不是因为我们的事，让他为难了？” 苏峰亲一下她的额头：“没有，他还说我眼光好。” 钟暖阳脸红了，她仰头看看苏峰：“真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苏峰捏一下她的鼻尖：“就是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我以为你肯定忐忑难安食不下咽，紧紧赶回来见你，你到好，是不是我回来晚点你就把我忘了。” 钟暖阳搂紧苏峰的腰，拼命摇摇头：“哪有，你不来我都看不进去书了……” “真的假的？” “嗯，那你回来了，姜芳芳呢？”钟暖阳突然想到了什么，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苏峰咬一下牙：“你还想让我送她回来？” 钟暖阳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又搂紧他：“当然不是，你敢。” 苏峰泄口气，半搂着她往下走：“我过几天应该会去我爸找的那家软件公司看看，你要陪我去么？” 钟暖阳问了一下时间，认真琢磨一下，有些为难的皱起眉，但抬头看到苏峰期盼的眼神，她心头软了一下，半天才凝重的点点头：“好吧，那我请假。” 苏峰脸色明显亮了起来，他将手翻过来，与钟暖阳纤细修长的手十指相扣：“等我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买把好扬琴。” 钟暖阳神色迟滞一下，看向他：“为啥啊？” “我知道上次卖琴你哭的多惨，没事，现在有我了，你心里不要老背那么多包袱。” 琴行 钟暖阳觉得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被一击而中，她抬头看着苏峰清澈黝黑的眸子，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苏峰回忆起自己那天陪安茜买吉他，在琴行门口看到攥着一叠钱出门的钟暖阳，看着她低头走过的背影，苏峰下意识的跟了上去，甚至忘记告诉表姐一声。 他一路尾随钟暖阳走了四五个路口，看到她在一个文化用品店门口停了下来，犹豫一会走了进去。等钟暖阳拿着一包东西出来的时候，苏峰正想了个买东西的由头准备进去看看，不妨她突然露面，躲闪不及。还好她注意力都在手上的东西上，没有看到门口被吓了一跳的苏峰。 苏峰看着钟暖阳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包东西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考虑要用什么借口上前佯装偶遇，可没等他想好，却发现钟暖阳不见了。 等他再看见她的时候，钟暖阳正站在一个乐器培训点门口发呆，苏峰认出这里正是小时候钟暖阳练琴的地方。苏峰在后面看了一会，想干脆上去直接问她呆在外面干嘛。没等他动作，钟暖阳却又扭头走了，只是这会苏峰才看到原来她的眼睛里一直裹着泪水，转身的一瞬滑过脸庞，落到了地上。 苏峰突然没有勇气上去打招呼了，他一向知道钟暖阳个性要强，自己几乎没有看到过她落泪的样子。她要是知道自己一路跟着她，还亲眼见到了她脆弱的一面，估计会立刻把自己拉入黑名单。 苏峰看着钟暖阳悄悄抹一把泪，继续往前走了，他停了一会，跟了上去，直到看的她对着公交站牌上的倒影检查着自己的眼睛，久久还挤出个笑容，然后公交进站，她迈步走了上去。 苏峰又等了一会，才听到口袋里电话的狂轰滥炸，原来是安茜找不到他，气急了。 苏峰想到钟暖阳也是从那琴行出来的，在电话里嘱咐安茜原地等着他，自己挥手打了辆出租车回去了。 “你跑哪去了？不是答应帮我挑吉他的么？招呼都不打就开溜，你能靠点谱么？”安茜一见他露面就气不打一处来，结果苏峰不紧不慢找到老板，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老板，刚才来的女孩是干嘛的？” “刚才来好几个呢，有试琴的，还有一个刚买走一把吉他，就是我给你姐推荐这款，你給瞅瞅，是不是好东西……”老板热情洋溢的将店里一年也卖不掉一把的最贵的吉他拿出来给苏峰看：“我给你姐说了，这个琴，保管你看了能喜欢，你看看着面板，都是上等材料……” “吉他先放一放，我是说之前一个这么高”苏峰在自己下巴比划一下，：“眼睛挺大，笑起来挺甜的女孩子……她也是来买琴么？” 安茜一听不乐意了，推一把苏峰：“你搞什么？跑这泡妞来了？” 老板听着放下贵重的吉他，凝思想一下，然后一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她是来拿卖琴的钱的，她有把扬琴，放在这里寄卖，昨天才卖出去。怎么，你们也想买扬琴？我这有全新的，你们可以看看。”老板热情的指着自己身后的墙面。 真的假的 钟暖阳听着他的讲述，想到了那块昂贵的砚台，被自己小心翼翼带回去后就被束之高阁，钟暖阳甚至再也没有见周云写过毛笔字。 苏峰问她是不是后悔卖了那把琴，钟暖阳苦笑一下，自己失去琴的痛和周云失去爷爷心爱砚台的痛，不知道能不能抵消。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自以为竭尽全力，但是失去的就是失去了，你弥补的也许只是自己的歉疚。 “其实卖琴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钟暖阳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讲起这件事，可是这个人是苏峰，让她觉得很安心很自然的流露：“那也算是跟过去的一场告别吧，其实……每次练琴我都会想象父亲站在身边看。是不是挺傻的，哈，那段时间，很想跟这种依恋划一个句号，为了我，也为了妈妈。” 看钟暖阳笑着讲出来，苏峰却能感觉她没有真的放下，一时冲动，把之前见到她父亲，然后他又悄悄消失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说完他看着钟暖阳眼神由震惊到慢慢黯淡。 “我觉得他应该是回来看你的，他肯定也放不下你们。” 钟暖阳嘴角抽动一下，笑了：“放不下怎么会走，好了，不提他了，我也不想再练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苏峰嘴巴张了张，发现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紧紧抱着她，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关心。钟暖阳感受到苏峰结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弯，突然觉得生活也没有那么糟，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孤身前行，至少现在不是，想到这里，她也紧紧环住了苏峰的腰。 “这么说起来，你以前真的为我做了好多事。”钟暖阳喃喃的说，细想一下居然有些同情那时候的苏峰。 苏峰重重的点点头，长叹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那时候我一点都没感受到？”钟暖阳吸一下鼻子，有些费解的回忆。 苏峰觉得胸口挨了一记闷棍，他捂着心口看着钟暖阳：“真的假的？” 钟暖阳认真的看着他，点点头：“嗯，我只觉得你挺讨厌我的，有几次跟你说话都是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反正，你喜欢的也太隐蔽了。” “硬着头皮？”苏峰觉得心口又是一刀，他无奈的看着钟暖阳：“我那还不够明显么？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我对你咋样，总能看出来……太伤心了。”说完他做出痛心状仰头看天。 钟暖阳觉得心里有些甜蜜，也有些感动：“不过你回忆一下，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让我误会，何况，那时候你身边又不缺女朋友。” “又提这个，不会还在吃这个醋吧，我不是都解释了？”苏峰突然狡黠的看向她：“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喜欢我？才这么在意……” “怎么可能，我有毛病么。”钟暖阳气鼓鼓的看着他：“我最讨厌花心的人了。海王……” “哎，我可没有，你别给我扣帽子。” “反正大家都这么觉得。” “大家怎么觉得关我啥事，你不这么觉得就行。” “那谁知道。”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那……要看你表现了……” “怎么表现？这样……”苏峰说着猝不及防捏着她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钟暖阳被夺走呼吸，半天才红着脸挣脱开，她抬头却看的苏峰晶晶亮的眼睛，感觉他又要吻下来，忙捂住自己羞红的脸：”好了，我相信……。” 苏峰用手拿开她的手，看着她惊慌的样子，微扬嘴角，在她嘴角轻轻印上一个吻，然后揉揉她的头：“乖。” 钟暖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小狗，有些恼火的看向他，却在他如烈火般灼热的目光中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接着就感觉苏峰将自己的脑袋按到了他胸口，然后发丝感到了一丝温热。 “如果以前让你吃醋了，那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钟暖阳觉得全身酥软，已经说不出话，她听着苏峰略快的心跳，缓缓点点头。 凭什么 袁玖搀着喝醉的舅舅回了酒店，看着他骂骂咧咧的睡过去，才出来找到还在走廊咬着唇默默流泪的表妹。 “你怎么回事？”袁玖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站到了她对面。 “不用你管。”姜芳芳拿过纸巾，使劲擦了两下自己的脸颊，没好气的说。 袁玖被她的态度惹得有些不快，不过他知道自己表妹的性子，干脆不去追问，看她情绪差不多了，自己拍一下手上的外套：“行，我回学校，要一起走么？” “你不是说你会帮我的么？今天的事，都是你的错！”姜芳芳不知道被什么刺激道，突然一把扯过袁玖手里的衣服：“亏我还让我爸投钱给你，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袁玖一时没有说话，裤子口袋里的手指默默握成了一团，片刻后又放了开来，面色平和的看向姜芳芳：“事已至此，你觉得还有必要么？不如就此把他忘了，天涯何处……” “凭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理应得到回报。“姜芳芳高昂着头颅，狠狠的看着袁玖：“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好。” 袁玖觉得后背出了一层汗，他不知道这个小时候看起来沉默少语的表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厉的，刚才说话的语气完全和舅舅如出一辙。 姜芳芳似乎发泄过后心情好了一些，她将手里的衣服还给袁玖，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粉饼，检查一下刚刚哭过的妆容，一边轻轻按压着眼角脱妆的地方，一边开口说：“你想一想要不要帮我吧。” 袁玖看着姜芳芳沉默一会，捏紧手里的衣服：“怎么帮？” “想办法呗，反正把他们绞黄了就行，你不是一直瞧不起苏峰么，觉得你比他聪明，证明一下。”姜芳芳啪的一声收好粉饼，抬起下巴，并没有看袁玖：“我爸早就打算要把他们家的厂子收购过来了，要不是我拦着，好吧，我看看等你家道中落了，才想起来我当时对你的好。” 袁玖虽然不喜欢苏峰，但是此刻也有些同情他了，他抿一下干燥的嘴唇：“没事我先走了，我明天还有课。” 姜芳芳没有作声，由着袁玖离开了酒店。 走出酒店的电动门，袁玖忍不住长吸一口外面的空气，怪不得母亲说自己不适合经商，看来他心肠还是不够硬，刚才居然有几秒想要拒绝姜芳芳。 以前听母亲说过舅舅的发家史，说他当年受了不少欺负，最后还是靠着一股狠劲走了出来。当时货运还不发达的时候，他就带着一帮兄弟走南闯北去帮别人运货，为了货物不被地头蛇抢了，他们甚至随身配着砍刀，生生杀出了一片市场。 也许是这段经历对他的影响太大，虽然多年不跟人拼杀了，姜涛现在身上还有着很深的江湖气，甚至完全看不出他还是当年他们村里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 苏华强他们决定创业的时候，也选择了姜涛帮他们运送材料和成品，双方合作了很多年，一度是相辅相成的伙伴关系。但是几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开始渐行渐远，苏华强后来将事业搬回老家后，各种关联也是慢慢淡了。直到最近，听说他们事业周转出了问题，几批原材料被扣押弄不出来，工厂没有办法按时开工，各种解约和赔付搞的苏华强焦头烂额，迫不得已才来找早年的伙伴求助。 青春的秘密 袁玖下定决心放弃自己的艺术梦想，转而投商其实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挣扎和彷徨。真正促成他咬牙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其实正是苏峰。 袁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愣头青似的男孩时，他就被莫名的吸引。他欣赏他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头，还有他仿佛永远用不完的精力。每天放学，袁玖不是看到他领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热血打球，就是一群人骑着单车飞驰而过，他的领导能力，还有什么都不怕的魄力，让袁玖羡慕又嫉妒。 最初认识的时候，虽然他比苏峰大一岁，但苏峰从来没有叫过他哥哥，每次见面，他总是一扬下巴，“哎”一声，就算打过招呼。袁玖刚开始还会因为这个感到气恼，抗议过几回，但是都被苏峰无视了，他因此打定主意以后都不会和他打交道，可谁想后来姜芳芳硬生生的将他拉进了自己的社交圈。 那时候姜芳芳的性格打扮完全都是一个假小子，而且不怎么爱说话，在外面完全就是个酷女孩的模样。不过她知道苏峰喜欢打电动后，就让爸爸装备了全新的电动在家里。果然苏峰因为游戏的吸引，经常会找借口过来串门，一来二去，三个人就混熟了。 那时的袁玖还是一个孱弱的艺术生，敏感而脆弱，打游戏又不是他的强项，很多时候都是他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两个人在屏幕上打的酣畅淋漓，难解难分。苏峰赢了都会跳起来和他击掌，偶尔再安慰一下输了游戏哭丧着脸的姜芳芳，那段时光，是袁玖记忆里难得温情的时刻。 从小家里父母就忙着奔波于生计，他大部分时间都和姥姥生活在一起，上学后又被寄宿在舅舅家里，所以他早就习惯了察言观色。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发现了表妹喜欢苏峰。 刚开始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他有点意外，不过后来也想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表妹想尽办法让舅舅将市场上所有新上市的游戏买回家的原因。 袁玖对于苏峰的感情一直比较复杂，他很享受安静的看着他打球或者打游戏的时间，但是如果苏峰因为兴奋拍他一下或者撞他一下，他又会非常排斥。这种排斥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这个秘密一直被他压在心底，时间久了就成了他的一道梦魇，表现出来的，就是他对苏峰的态度越来越差，尤其是看到他身边总是围着献殷勤的女生的时候，这种厌恶的感觉就愈加强烈。 姜芳芳将他的过度反应看作对自己的义气支持，也就是那段时间，原本在她眼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表哥渐渐的成了她心声的吐露者。袁玖一边装作淡然的倾听着姜芳芳描述着自己隐晦的情感，一边在暗自鄙夷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暗流涌动，为了克制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杂念，他甚至在独处的时候用小刀一刀一刀的割着自己的大腿面，看着鲜血汩汩而出，他几乎感受不到痛，只觉得那要压爆自己的秘密终于得到了一丝的纾解，现在大腿上那一道道刀疤都是那段青春躁动的留证。好在，这个秘密除了自己，并没有人有一丝察觉，包括苏峰自己。 秘密（2） 当袁玖知道苏峰要回老家的时候，他不禁感到了由衷的喜悦，想到自己的秘密将成为永久的秘密，他激动的颤抖，但是喜极而泣之后，他很快又被一种巨大的空虚失落感包围。这种压抑在心底的巨大情绪反差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生病了，于是就真的病倒了，在病床上他听到楼下搬家卡车的声音，心脏也随着卡车的声音越开越远，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也消失了。 过去的三年，他都将自己投身于学习音乐，练钢琴，学编曲。偶尔也会想起苏峰，但是心情很是复杂。他的家庭不是一个开明的环境，虽然父母支持他搞艺术，但那只是因为觉得是一条考大学的途径，他们从来没有指望过儿子成为一个钢琴家或者大作曲家。每天在他耳边唠叨的都是学音乐的这么多，以后工作都不好找，让他去转行学点别的或者干脆留校当个音乐老师。 袁玖以前都会用自身行动无声的反抗他们的言论，比如作品获奖，成绩优异，他原以为这些会让父母慢慢改变观点，但没想到他们只把这些当作以后找工作的敲门砖，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争取多考几个证出来，以后教人家小孩子的时候也可以充充门面。舅舅则是更加看不起他那种阴柔的艺术家气质，经常嘲笑他阴郁寡断，不像个干大事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心底的秘密，袁玖都不敢设想。 自己原本坚定的作曲家之梦在上大学后被浇了不少冷水，首先是没有等到心仪音乐学院的录取书，然后发现自己也突然没有了创作热情和灵感，很多时候作品出来后自己都觉得只有刻板的模仿和单调的曲调。其次是家里的生意这两年不咸不淡，供着自己一个艺术生就算了，如今弟弟也要出国读书，很多压力就化作爸妈电话里的唠叨，经常让他夜不能寐。 那段时间，他突然领悟到了老师之前说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成为艺术大家，也不是每个练琴的孩子都会成长为朗朗，大部分人都得接受自己的平庸。 他不甘心以后就当一个平庸的音乐老师，胸中的傲气让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成就一番大事业，至少应该比总看不起自己的舅舅要强一倍。以前妈妈提过让他跟着舅舅学习商务和管理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屑，但随着时间流逝，尤其是他学业不顺的时候，这些念头总会时不时浮现在自己脑海。 大概半年前，姜芳芳突然兴奋的来学校找到他，给了他一个qq号，说是苏峰想找他聊聊。 袁玖说不清他当时时什么反应，只记得有一瞬根本不知道姜芳芳在说什么，只能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等到最后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只听到：“苏峰说他报的是计算机系，我也要让我爸想办法给我调一下专业……” “你说什么？苏峰也考了我们学校？”袁玖听着自己不波无澜的声音，很好，应该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姜芳芳兴奋的瞪大眼睛，脸庞因为激动也一片绯红：“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才考z大的？” 袁玖没有吭声，姜芳芳继续兴奋的输出：“我觉得是的，他肯定也是一直暗恋我，对吧？不然怎么能那么巧呢？他说听说你在z大，想问你一些问题，都是借口，就是好久不和我联系，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说是吧？” 袁玖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说不清这种巧合对于他是喜是悲，过去的日子他为了自我矫正，交过几个女朋友，但都是无疾而终。他觉得自己以后也许会结婚生子，但不会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应该”。再次面对苏峰，他其实也有几分期盼，期盼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从那场“大病”中痊愈过来，但是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恐慌。 怀着这份“恐慌”，他用种种借口推后了可能和苏峰打照面的机会，直到新生联欢晚会那天，他被苏峰堵到了后台。 秘密（3） 当时他正在组织音乐系的学生们给上台表演的新生做一些支持，包括器乐和服装，苏峰作为主持人在后台休息的时候一眼认出了他。 “袁玖！”苏峰很是熟络的过来拍他的肩一下，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真的是你？” 袁玖慢慢转过身去，看到眼前的苏峰心头一滞，但是面上依旧保持着处变不惊的镇定：“苏峰。好久不见。” “嗯，我以为开学能看见你，上次的事，谢谢了！”苏峰说完自然的做出击拳的手势，看袁玖没有动作，他干脆伸手过去和他强行握手：“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 袁玖不动声色的甩开了苏峰的手，心里涌上一股对自己的厌恶，看到苏峰的眼神就夹着几分刻意的疏离：“没事，你先去忙吧。” 苏峰想起以前袁玖好像就不怎么喜欢肢体接触，有些抱歉的笑笑：“今天演出的器材都是你在管？” 袁玖微微点点头，算作回答，正巧钟暖阳和徐欢欢从他们中间穿过，他敏锐的注意到苏峰眼神明显亮了一下，于是也留意的看了一眼那两个姑娘。发现其中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有些似曾相识，她长着一张乖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眉眼如画，猛一看似乎是个温婉良训的女孩，但是一抬眼一转眉闪过的几丝倔强很是抓人眼球。如此再看苏峰的眼神，袁玖立刻明白了什么。 过几分钟后，姜芳芳气呼呼的过来质问他为什么要借扬琴给管理系的新生，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从姜芳芳嘴里说出的，和他看到的似乎不太一样。不过之后他还是找机会加上了徐欢欢的微信，想要看看姜芳芳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又看到了钟暖阳。当时隔着教学楼的玻璃，他远远看着钟暖阳走过，居然凭借昨晚那模糊的一面一眼认出了她。 站在身后看着她背单词，袁玖心里浮出很多问题，对于这个纤弱的女孩充满了好奇。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他及时收起自己评判的目光，尽量和煦的看向她的眼睛，这一次，他发现她的眸子和苏峰的很像，都有着一种澄净和魅惑人心的东西，只是和苏峰的自带屏障的气质不同，眼前的女孩莫名的让人放松又感觉亲近。 当时脱口而出让她来参加社团，也是一种下意识，他觉得这个女孩一定和苏峰有一种关联，而且自己对她也有着莫名的好奇，他很想更近的了解她，所以说这话时带着十分的真心。 后来在食堂又看到她和苏峰对峙的场面，本来刚打好早餐的他将一堆东西送给了刚好进来的小师妹，然后装作路过走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袁玖本能的察觉到了苏峰从没展现过的另一面。他记忆里的苏峰从来都是嬉笑随性，自信嚣张的模样，可是当时的他却明显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气恼，袁玖心里暗叹，姜芳芳估计要哭了，想完自己心里却梗了一下。 决定 那天从山上回来后，袁玖后悔自责了许久，方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激的他居然失了分寸。他深怕自己的言行举止无意中暴露了什么，不过跟他一起回来的兄弟却似乎很理解他，带着同情的口吻安慰他，说钟暖阳不喜欢他没关系，是她没眼光，让他不要太难过。 袁玖从最初的恐慌无措中渐渐恢复过来，发现似乎周围的人都在同情他爱而不得，就连姜芳芳也听闻了关于山上的事情。她第一时间找到他，跟他痛陈了自己所受的侮辱和轻慢，然后言辞恳切的要求表哥一定要帮自己报复苏峰和钟暖阳。 袁玖刚开始拒绝再掺合进这件事情里，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超脱，有时候情绪会脱离自己的掌握，这是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事。可是架不住姜芳芳软磨硬泡，还答应让爸爸投钱给他做生意试手，他有些犹豫了。 袁玖犹豫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发现钟暖阳让他很有探索欲，他越是看到苏峰对她不一样，就越想了解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这样一个看起来浪荡不羁的苏峰甘愿软下身段来，做出许多他之前想象不出的举动。最刺激他的，就是苏峰看着她的眼神柔情又坚定，使袁玖一度怀疑面前的苏峰是别人假扮的。 从酒店回去之后的路上，袁玖想了很久，刚才姜芳芳歇斯底里的表情让他有点受到震撼，他不知道一个在感情中受伤的人最后是不是都会走上偏执又偏激的路径，可是他自己私心是不愿意再纠葛其中的。他很怕做的越多，自己陷的越深，到时候秘密就怕不是什么秘密了。 每次想到有这种可能，袁玖都会一头冷汗从梦中惊醒，身边的人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性取向。最多只是觉得他有点洁癖，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他觉得如果可能，他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他到现在也不承认自己是txl，他觉得也许只是自己没有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孩，之前苏峰和钟暖阳还没有再一起的时候，他甚至有点希望用钟暖阳打破自己的突破口，至少她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让他感兴趣的女孩。 可是，如今姜芳芳让他做的事情，正是他之前一直鄙弃的，他觉得如果真的按照她的设想将二人分开，自己恐怕也会良心不安。可是另一个声音也在蠢蠢欲动，劝诫他不要那么假清高，看看舅舅的发家史，想成大事之人怎么能拘泥于这些道德枷锁。 一个人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袁玖还在两种声音中痛苦徘徊，就在苦恼之时，他一眼看到了不远处教学楼前抱在一起的二人。他看着苏峰单手搂着钟暖阳，用手刮一下她的鼻子，两人相依而笑，最后，苏峰在钟暖阳额头亲了一下，两人手牵手朝着宿舍楼走了。 袁玖停在了路灯的阴影下，灯光从树缝中洒落在他一侧手臂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看我头上的汗 几天后的篮球赛，袁玖被姜芳芳叫了过去，坐在体育馆后排看着场上满场跑的苏峰，他才知道姜芳芳的目的。 “你不是说有生意要介绍给我么？”袁玖在场上此起彼伏的呐喊加油声中找到空档，云淡风轻的说。 姜芳芳扭头看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转回去，继续看着下面胶着的比分：“建筑系怎么回事，不是上一届亚军么，就这种水平？” 袁玖看一下场上刚刚三分入篮，正和队友击掌庆祝的苏峰，再环顾一下周围，没有看到钟暖阳的身影，正纳闷间，他们旁边的门响了一下，一个身影悄悄潜了进来，四处环顾着找位置。 “阳阳！这边！”袁玖他们下方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吸引了周边不少人的注意，他认出那是钟暖阳的室友，徐欢欢。 钟暖阳一边给身边的人道歉，一边小心翼翼的穿过人群到了徐欢欢身边，在她给自己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袁玖注意到旁边的表妹翻了个白眼，再看下面场上的苏峰，他果然也注意到了这边，大大咧咧的扬起手朝钟暖阳笑着挥挥，引得半场的目光都跟了过来。 钟暖阳不好意思的用手挡着半边脸，然后用眼神和唇语警告苏峰：“你够了，好好打球。” 苏峰仿佛看懂了，一边走位运球，一边对着钟暖阳比出一个ok的手势，然后上位，大力扣球，一举呵成。就在全场欢呼的时候，苏峰却做出个换人的的手势，然后在全场的关注下跑到了钟暖阳面前，拿起她手里的水，仰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一时喝彩声起哄声充斥了体育场，裁判不得不使劲吹了几遍口哨才把大家的注意力带回还在进行的比赛中。 “你再不来，比赛就结束了。”苏峰示意钟暖阳身边的一个同学往旁边挪挪，然后自己一撑一跳，进到了观众席，坐到了钟暖阳身边。 “我已经尽力了，看我头上的汗。”钟暖阳给苏峰递上毛巾，说着也指一下自己的鬓角，证明自己刚才是一下课就飞奔而来的。 苏峰自然的拿起毛巾另一头，帮钟暖阳擦一下渗出的细微的汗珠：“所以让你请假么，选修课有那么重要么。” 钟暖阳张着嘴想要辩解一下，苏峰看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行了，逗你的，这不是心疼你么，看起来比我还累。” 旁边的章升看着徐欢欢一直姨母笑看着他们，忍不住用胳膊肘撞她一下：“听啥呢，看球。” “你懂啥，学着点，知道不。”徐欢欢被打断了有些不开心，回头看看章升憨憨的样子更是不爽，她有些气呼呼的抱起胳膊：“你都没有心疼过我。” “我怎么没有心疼过你了？早上不是心疼你才给你买早餐么……” “行了行了，好好看你的球吧。”徐欢欢不耐烦的打断他，然后转头看一下后面，再钟暖阳耳边悄悄耳语：“我跟你说，那个姜芳芳从入场就一直坐在咱们后面，脸色臭的呦。” 钟暖阳想回头看，被徐欢欢拉住了：“别看，就当不知道。谁让她坐在那不走的，感觉就是故意的。” 苏峰正巧被队友叫住商量战术，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回过头看到徐欢欢有些严厉的看着他，感觉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一会结束了我请你们吃东西吧。”钟暖阳拉拉徐欢欢的手，让她不要为难苏峰，徐欢欢看一下钟暖阳的眼神，叹口气，然后点点头。 “ 的 良心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袁玖看着旁边的姜芳芳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补刀一句。 “苏峰，你会后悔的。”姜芳芳咬着牙低声诅咒。 “叫我来的目的是？”袁玖看一下又下场打球的苏峰，转开眼神看向下面的钟暖阳，她正在冲着苏峰比大拇指。 “我找到了一张钟暖阳前男友的照片。”姜芳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合照递给袁玖：“发现和你还挺像的，怪不得苏峰看你和钟暖阳走的近那么紧张。” 袁玖无声的接过照片，不用姜芳芳提醒，他扫了一眼大概就知道了她说的是哪个。 照片是一张高中毕业照，应该是从网络上翻出来打印的，清晰度不太好，但是还能辨得出人脸。最后一排靠中间站着的一个戴眼镜的高个男生，他面容清秀，平视着镜头，带着自信的微笑，气质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这是钟暖阳前男友？”袁玖有些怀疑的将照片上的人点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人打听的，不过应该也不算前男友，听说她暗恋这个男生。”姜芳芳皱皱鼻子，有些不屑：“这个人一看就不是苏峰一个类型的，她口味还挺广。” 袁玖将照片递回去，既然是高中照片，说明苏峰肯定也知道，这么看来姜芳芳的话似乎有几分可信。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你想干嘛？” “给你增强自信啊，她肯定会对你来电的，加油。”姜芳芳拍拍他的胳膊，冲他狡黠的眨个眼。 袁玖一时有些无语，他看一眼下面安静观看比赛，时不时举起手机录一段视频的钟暖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不会这么容易怂吧，这事办成了，我爸答应给我200万装修的钱，我都先拿给你用，你不是说想租个大点的店铺么？怎么样？” 袁玖略微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朝姜芳芳伸出的右手拍了一下，200万卖良心，不知道亏不亏。 在姜芳芳的催促下，袁玖给钟暖阳发了个短信：“晚上有空么？” 二人看着钟暖阳一脸疑惑的拿起手机，然后扭头看到了坐在后排的二人，姜芳芳马上扭过脸去，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事？”钟暖阳的短信隔了几分钟传了过来。 “关于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想让你知道一下。”袁玖编辑完短信，手上一使劲，发了出去。一股失落感袭来，他没想到自己堕落的这么彻底，但是想到自己设想的事业就差临门一脚，负疚感似乎也被抵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心蓬勃的萌动。 钟暖阳看着短信里的内容，陷入了沉思，然后又有一条新的短息传了过来。 “最好不要让苏峰知道，是有关他父亲公司的，情况很不好。” 钟暖阳忍不住回头看一下袁玖，他微微点点头，旁边的姜芳芳在看到他发第二条短信后就满意的拿着包离开了，所以钟暖阳只看到了他一个人。 “怎么了？”徐欢欢发现钟暖阳开始心不在焉，忍不住凑过来问，正好场上苏峰又有了一个精彩进球，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站起来鼓掌。苏峰第一时间看向钟暖阳的方向，看到她露出笑容，才满意的转身去和队友庆祝。 “好吧，晚上我来你店里找你。”钟暖阳纠结了一会，发了短信过去，然后收起手机。 你考虑考虑我吧 晚上吃完饭，苏峰要钟暖阳去看他们排练，她心里想着袁玖短信的内容，找个借口先回了宿舍。 推开袁玖小店门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欢迎光临”吓了她一跳，原来是安了电子应门系统。 “你来了？”袁玖显然是已经等了很久，他自然的将钟暖阳引到新买的沙发上坐下，顺手从旁边的水吧里拿了一瓶饮料贴心的递给她。 钟暖阳环顾一下周围，发现店里添了很多装饰，大多都是和音乐有关的，看起来格调比之前高了很多。 “你这里变化好大。”钟暖阳谢过饮料，又客套的夸赞一下，然后转脸看着袁玖，等着他开始说正事。 “嗯。”袁玖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布置出的心血得到了肯定，本应有一点开心，但面对钟暖阳澄净的眼神，他却本能的有些心慌，装作不经意的转过脸去，指着墙上的吉他道：“学校还是这些比较受欢迎，这周已经卖了好几把了。” 钟暖阳点头表示同意，看他还想介绍自己店里的情况，忍不住打断到：“师兄，您之前说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 袁玖推一下眼镜，略微清一下嗓子，没有看钟暖阳的眼睛：“就是……你也知道我舅舅和苏峰他们家关系很近，生意也在一起做……我妹又从小喜欢苏峰。”他说到这感觉嗓子有些干，忍不住喝了一大口水，才继续往下进行自己已经排练过一遍的腹稿：“我觉得，你考虑考虑我吧。”说完，他忍着强烈的厌恶握紧了拳头，半秒后才调整好自己的眼神直视向钟暖阳。看她惊讶的张大嘴巴，袁玖一不做二不休，用自己冰凉的手心握住了钟暖阳拿着水瓶的手。 钟暖阳听前半句话还算明白，听到后面只有目瞪口呆，此刻更是惊的甩掉他的手迅速站了起来：“师兄！你……干什么。” 袁玖看着钟暖阳惊慌的样子，心里对自己的厌恶更深了，他硬着头皮跟着站起来，用自己温润平和的面容看向钟暖阳：“你不觉得我们更合适么？只要你答应我，我保证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钟暖阳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够了，你疯了，我……今天的事我就当你头脑不清醒，不，以后请不要联系我了。”说完她夺门而出，越走越快，后面甚至跑了起来。 袁玖半天后才重新坐下，心里有一些解脱，但很快又觉得怅然若失。这跟他想象中的效果有些差距，但自己已经尽力了，他看一眼头顶的摄像头，希望那头的姜芳芳可以满意。 几分钟后，姜芳芳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后面怎么没有抱住她？不是让你先抱住再说么？就这么几个镜头我都不好编辑。” 袁玖压抑着心底的不满，听着她发泄完才开口：“该说该做的我已经做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让我再想想。”姜芳芳说完就挂了电话，袁玖无力的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半天后突然对着自己整齐的发型一顿揉搓，然后泄气的向后一靠，喉头迅速滚动，发出类似呜咽的咕噜声。 喜欢你 钟暖阳惊慌的回到宿舍楼下，看到宿舍楼干净的玻璃门，才慢慢回过神来，刚才有一刻，她甚至在袁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狼性，让她不寒而栗。 回想刚才的一幕，钟暖阳还是不敢相信，那真的是袁玖么？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难道自己一直错看了他？感觉自己的手上还残留着他冰凉的触感，钟暖阳心里涌上一阵不适，翻出手机，下意识打给了苏峰。 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中，钟暖阳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和苏峰说，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她将还没接通的电话挂了。 回到宿舍，钟暖阳先去洗了个热水澡，直到感觉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了，她才换好衣服走出浴室。 徐欢欢去和章升约会了，另外两人也不在宿舍，她找不到人倾诉，只能抱着抱枕在床上发呆。 钟暖阳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背叛？轻慢？侮辱？还有一丝羞耻？如果换一个人，她肯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性骚扰，可是对方是一贯儒雅有风度的袁玖，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也许，他真的只是真情流露？可是，他明明知道我和苏峰在一起，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可是，他刚才分明有一种强烈的掌控欲，吓得自己落荒而逃。 也许…… 钟暖阳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她现在才明白了老人们所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宁愿永远也不要看到袁玖的这一面，让自己的世界观都有所崩塌。 电话在桌上震动了许久，钟暖阳才察觉，她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拿起手机。 “你刚才找我？”苏峰的背景音是乐队的演奏声，看来他还在仓库里排练。 “我来找你吧。”钟暖阳听见他的声音顿时有了安全感，她现在就想飞到苏峰身边，不想再回忆半小时前的那一幕。 “好啊，我等你。”苏峰的声音明显开心了不少，刚才钟暖阳说自己要回宿舍做ppt的时候，他失落了好久，排练都带着情绪。 钟暖阳重新换好衣服，将刚才见袁玖的那件连衣裙扔进洗衣机里，希望可以洗去刚才的记忆。 十分钟后，她推开了排练室的小门，里面正演奏者beyond的喜欢你，苏峰一眼看到了门口婷婷而立的钟暖阳。他拿着话筒和吉他跳下简陋的舞台，将钟暖阳一把拉到舞台中央，然后在她耳边唱： “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 其他成员一边演奏，一边忍不住起哄的吹起口哨，钟暖阳被弄的面红心跳，一时忘记了来之前的不快。 “亲一个……”台下唯一的观众张枚一边用手扩在嘴边尖叫，一边起哄道。 乐手们也在旁边推波助澜，一边起哄，一边拉长伴奏。 苏峰眼含笑意，在最后一个尾音收尾后，真的低头吻了下去，张枚的手机咔嚓一下将时间定格在了此刻。 朋友别哭 钟暖阳在苏峰的眼神里看到了幸福满足，她有点庆幸刚才自己没有一激动打电话告诉他。其实此刻站在这里在想一想，似乎没那么重要了，自己已经明确表达了不会再和袁玖接触，他此刻说不定也会为自己的鲁莽后悔，那就当书页一样翻过去那章吧，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 “你们这都不是虐狗，这简直是屠狗。”鼓手说着打了一串激情摇滚，用来渲染自己的心情。 “你赶紧去找个女朋友，不行姐给你介绍一个。”张枚接过周洋递过来的矿泉水瓶，喝一口水笑着说。 鼓手连连摆手：“算了，我还是单着吧。” “怎么了？这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张枚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单手撑在旁边的话筒架上，压迫性的看着他：“为啥算了？” 鼓手拿着鼓槌本能的后仰，连连求饶：“我错了，姐，我的意思是……我喜欢比我小的。” 张枚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鼓槌，重重的敲在旁边的嚓上，伴着尖锐的响声：“你说谁年纪大？是不是不想活了？” 鼓手求助的看向周洋，只见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抱着胳膊走到张枚身后：“对，你说谁年纪大呢？我们枚就比你大两岁，看起来可比你小多了。” 张枚一扭头，瞪他一眼：“让你提我年纪了么？大两岁怎么了？我们那上学晚。”说完又回头拿着鼓槌在鼓手鼻子底下笔画两下：“有人给你介绍就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你就单着吧。” 鼓手连连点头认错，然后趁张枚不注意给了周洋一个大拇指：“你小子行，不帮就算了，还踹一脚。” 旁边看热闹的钟暖阳只觉得有趣，不妨一直咧着嘴大笑的王路突然cue到她：“这不是有一个比你小的么，你让大嫂帮你介绍一个。顺便也帮我介绍一个，这不就都解决了。” “你倒是想的美，她时间分配给我都不够，还想让她给你们费脑筋？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想办法。”苏峰一把把钟暖阳拉过来，惹得王路和鼓手连声抗议。 张枚倒是乐的在旁边看戏，这时候忍不住拍一下身边的周洋：“看见没，学着点。”周洋无语的摊开手，鼓手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该。” “真的，大嫂，你们班上还有没有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介绍一个给我呗，单身十几年了，大学总不能继续单着了吧。”王路不甘心，拿着吉他坐在转椅上哀怨的说。 “就你这样，还想找个和大嫂一样漂亮的？做梦吧，大嫂，我就比较务实，你觉得好的就行。”鼓手跟着插进来。 苏峰刚想说话，钟暖阳开口了，她微笑着说：“我认识的单身女孩子不多，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每天追着你跑的那些女孩里选一个就好了，上次来看你打鼓的那个，不就挺漂亮？”周洋在一边打圆场，没想到又踩了雷。 “人家漂不漂亮，你怎么知道？”张枚转头看着他，眼神冷冰冰。 “不是，你听我解释。”周洋感觉自己冷汗都下来了：“我真的不知道好不好看，就是随口一说。” 鼓手幸灾乐祸的打了一串鼓点，王路还弹了一串和弦：“朋友别哭……” 意外 “你刚才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有什么事？”苏峰单独送钟暖阳回宿舍的路上突然问。 钟暖阳犹豫一下，挽着苏峰的胳膊摇摇头：“没事，看你们排练的挺好的了，现场肯定效果更棒。” 苏峰得意的扬一下眉毛：“那是当然。”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哪里？”苏峰听了两句停了下来，看着钟暖阳，眉峰也逐渐拧了起来。 “怎么了？”钟暖阳好奇的看着他。 “张胜出事了。”苏峰挂了电话，有些恍惚的说。 “张胜？出什么事了？” 苏峰似乎还在消化电话里的内容，好半天才开口：“说他现在在医院，情况很不好。” “医院？哪里的医院？他生病了？” “我看看机票，今晚飞回去看看，你要一起么？”苏峰脸色不太好看，可以感觉张胜的情况肯定很紧急。 “当然。”钟暖阳知道张胜已经没有亲人在身边，既然电话打到苏峰这里，也说明他身边可能连照顾的人都没有。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两人回宿舍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直接去了机场，半夜下飞机一路赶到了医院，发现张胜人在icu，昏迷不醒。 “你们就是张胜的家属？”一个小护士拿着住院登记表走过来，看到他们问道。 “是，他怎么了？”钟暖阳有些紧张的问。 “车祸，发生的地方太偏僻，被发现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我们试了他手机上的联系人，只有你们接了。” “那……现在我们可以做什么？”苏峰终于开口了，他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张胜会是这种情况。 “因为他的内脏有损伤，送进来已经抢救了两次了，到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情况可以说很不好。”护士看着他们继续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钟暖阳和苏峰互看一眼，都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具体的一会医生出来会详细跟你们说，因为肇事司机还没有找到，所以他的医药费……你们可能要先垫付一下。”小护士将住院申请表递给苏峰。 苏峰看一眼钟暖阳，示意她留在这里，看她了解的点点头，自己就跟护士去交费了。 钟暖阳在走廊的座椅上等了一会，有脚步声从另一头响起，她以为是苏峰回来了，一抬头，居然是苏华强。 “叔叔好。”钟暖阳连忙站起来，她不知道苏峰是什么时候通知的家里，也没想到他父亲半夜也会赶过来，心里不由有些感动。 “张胜人呢？”苏华强顾不上和钟暖阳寒暄，声音里有一种钟暖阳以前从没有听到过的苍凉和悲愤。 钟暖阳带他来到icu门口，将护士的话简单转述了一下，一抬头，发现苏华强脸色阴沉的吓人，她以前也看到过苏峰父亲冲苏峰发火，但是这次她感觉自己一时都不敢开口，只能静静的陪他站在icu病房前。 “爸。”苏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不解的看着钟暖阳和父亲哀戚的站在一起，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 苏华强没有动，继续保持那个姿势看了好久，等苏峰又喊了他一声，才转身看向儿子。苏华强的眼神里有让苏峰惊讶的疲惫和颓然，他似乎一直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苏峰开口问他的时候，他只是缓缓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遗憾 苏华强走了不到半个小时，icu门开了，钟暖阳正靠在苏峰肩膀上休息，听到声音两人一起抬头。看到带着口罩的医生出现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他身后的病房灯火通明，钟暖阳恍惚间觉得自己在梦里。 医生在护士的指点下看向他们，然后无需言语，他们都从医生的眼睛里读出了他想说的话。 “我很遗憾，我们尽力了。”医生的声音回响在耳边，钟暖阳觉得泪水几乎是夺眶而出，虽然刚才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但是最后的一线希望失去还是让她难以接受。她抓紧了苏峰的衣袖，一抬眼，发现从不落泪的他此刻也在咬着后槽牙隐忍。 “我……我们……能……”钟暖阳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好在医生已经理解，他看一下身后，隐约可见里面的医护人员在拆除张胜身上的仪器和设备。 “等一会，人会推出来，因为是交通事故，后续可能还要移交法医，所以，你们只能看一眼。” 几分钟后，苏峰和钟暖阳看到了被白布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张胜，那个会在学校门口笑着和钟暖阳打招呼，那个小时候在苏峰身边征战“沙场”，那个在课堂上和他们一起笑，放学后讲笑话逗大家开心的张胜，现在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钟暖阳小心翼翼的揭开蒙在他头上的白布，张胜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让她心存感激的是车祸没有让他面目全非，也许医护刚才帮他清理了一下面部，至少现在从钟暖阳的角度看过去，他更像是睡着了，安静平和。 钟暖阳回忆着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时她替他难过，遗憾，但是更多的是希望，觉得他出狱后还有大把重新来过的时间和机会。可是现在…… 苏峰在她身边沉默不语，钟暖阳下意识的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眼圈红了，为了不让泪水掉下来，他扬起头看向天花板。 护士在一边提醒他们时间到了，遗体得去查验，法医得确定他的死因，等他们再见到他，应该就是入殓了。 苏峰和钟暖阳在走廊里目送着张胜离开，沉重的悲痛就像他们走后暗下来的走廊灯，压在二人心上，让他们久久没有动作。 钟暖阳拉着苏峰先在身后的座椅上坐下，用手摩挲着他的胳膊，安慰着他，也抚慰着自己。苏峰反过来握着她的手，四目相对的时候，彼此什么话都不用说，都了解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钟暖阳眼圈和鼻头都红红的，苏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用手一遍一遍的顺着她的头发，动作有些机械，但是钟暖阳能读到他在说：“没关系，我在。”她伸手环住他的腰，低低的说：“为什么？张胜为什么这么可怜？” 苏峰深呼一口气，好半天才开口：“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他恨我。” 钟暖阳抬头看着他：“怎么会？” 苏峰把那天在刘梅阿姨灵堂前发生的事讲给她听，然后说：“我自己也觉得他该恨我，他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都不在，他出狱的时候，我也没有见他……我tm的，算什么兄弟！”苏峰自责的咬着牙骂一句自己，然后硬生生将要落下来的泪水逼了回去。 钟暖阳伸手握住他放在一侧捏成拳的手：“事情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要回家一趟，你要一起么？”苏峰感受着钟暖阳手心的温度，情绪好一点了，他转头看着她，带着点期待的问。 “嗯。”钟暖阳知道他希望自己能陪在他身边，虽然也想回家见一下妈妈，但是先陪苏峰回趟家再去，应该来的及。 回家（1） 钟暖阳看到苏峰家门前的绿植，又想起了上次来的时候见到苏峰奶奶的场景，听说她最近被苏峰姑姑带到温泉疗养院去休养了，这次应该是见不到了。 苏峰按下门禁密码推开门的时候，两人都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钟暖阳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苏峰，看他沉着脸继续往里走，她有些不知道该进该退，被苏峰一把拉了进去。 他们进去时，争吵已经停止了，只看到白睿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们低头啜泣，连他们进来都没有发现。 苏华强并不在家里，苏峰走过去才发现妈妈手里拿着手机，应该是刚挂了电话。 白睿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一抬头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惊慌失措后她尖叫着站起来将苏峰搂在怀里，然后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从头到脚都仔细检查一遍：“哦，我的天，你没事，哦，太好了。” “我没事，是……张胜。”苏峰等母亲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将张胜已经不在了的消息告诉了她。 白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钟暖阳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也只有默默的哀恫。 “我爸呢？”半分钟后还是苏峰先开口打破了屋里愁云惨淡的气氛，他很想问问爸爸刚才从医院出来去干什么了。 “他，有些事情，生意上的事情。”白睿的语气疲软，神情恍惚，只是牢牢抓着儿子的手不肯放。 “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苏峰先放开母亲的手，走过去将有些不知所措的钟暖阳带到了母亲面前。 “哦，天呐，我居然没有发现，阳阳，阳阳，让阿姨看看，”白睿今天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些迷离，看到钟暖阳似乎让她离散的注意力又回来了，她激动的将钟暖阳拉到自己面前坐下，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钟暖阳见她半天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捏紧自己手晃动，她想安慰她一下，抽出一只手放到了白睿的手上面，结果白睿抬眼看她一下，一把搂着她开始泪如雨下，钟暖阳听着她的哀泣，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流泪。 苏峰走上前，将她们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们的后背。 等白睿好不容易止住哭，她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左看看，右看看，苏峰有一瞬在她身上看到了奶奶的影子，让他不由的有些担心。 “妈，出啥事了么？” 白睿摇摇头，摩挲着他们的手：”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张胜，他是怎么出车祸的？”苏峰昨天并没有通知父亲，所以他猜测父亲应该是听说了什么才赶过去的。 白睿松开握着他的手，仔细看看他的眼睛：“你听妈妈的，赶紧回学校，最近都不要回来，知道么？” “为什么？”苏峰不解的皱起眉。 “没有为什么，还有阳阳，你们一起回去，我让人送你们去机场，没人知道你们回来吧？”白睿说着激动的站了起来：“我现在帮你们订机票。” “等等，”苏峰抓住在找手机的妈妈：“到底怎么了？” 白睿看着他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儿子，你听妈妈的，等过段时间我和你爸去学校看你们，现在赶紧回去，天还没亮，正好没人看到。” “不，”苏峰按住她拿自己行李的手：“你不说到底怎么了，我今天哪里都不去。”他说着拉着钟暖阳重新坐回沙发上，认真的看着白睿。 回家（2） 白睿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一时有些犹豫不决，她绞着自己的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你爸不让跟你说，他知道了要骂我的。” “妈，妈，”苏峰走过去将母亲拦下来，让她坐在自己和钟暖阳对面：“你先冷静一下，你儿子不是小孩子了，家里的事也是我的事，现在告诉我，是不是和张胜的车祸有关？你担心我也被人撞了？” 一连串问题果然让白睿冷静了下来，苏峰从她的反应中猜出七七八八：“所以，你们知道是谁撞了张胜？”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对付苏峰？”钟暖阳握着苏峰的手紧张的问。 白睿慢慢擦掉脸上的泪痕，看一眼苏峰身后的全家福，上面除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有老太太坐在正中央眼神炯炯的看着他们。 “你爸上次从你那回来的时候，刚下高速就差点出车祸，要不是你张叔眼疾手快，哎，我都不敢想……”白睿脸色惨白的回忆着这半个月的事：“还有小白，” “小白，小白怎么了？”苏峰这才意识到进门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听到小白的动静，以往只要自己一进门，它就会摇着尾巴蹭过来撒娇。 白睿指一下门口一个纸盒，苏峰起身去看，钟暖阳也跟了过去，发现里面是一只“睡着”的白色小狗，一动不动。苏峰蹲下身小心的抚摸它的后背，才发现它身子已经僵硬了。 “我昨天回来发现它倒在门口，旁边还有块吃了一半的香肠，我拿去化验了，里面有敌敌畏。”白睿捂着心口靠在沙发上：“然后，就是张胜，我真的太害怕了……宝，你听妈的，先回学校，求你了。” 苏峰的手还停在小白身上，他蹲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钟暖阳忍不住拍他一下，他突然站了起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你去干嘛？“白睿急了，连忙上前拦住他，钟暖阳也跟了过去。 ”我去报警。”苏峰按着门框的手上青筋暴起，他缓和一下情绪，一字一句的说。 “没用的。我们早就报警了。”白睿拍拍儿子的胳膊：“警察说没有证据。” “苏峰，你先不要激动，先听听阿姨讲完好么。”钟暖阳也在一边劝解道。 白睿感激的看一眼钟暖阳：“你爸爸说他会解决的，但是我很担心他，我听你张叔说，前两天有人在你爸车上做了手脚，要不是他细心，开车前都会仔细检查，那后果不堪设想。“ ”搞鬼的人抓到了么？”苏峰不知道这些日子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扔下衣服看着母亲：“这样警察也不管么？” “抓到了，是厂里一个被辞退的员工，他跟警察说是因为下岗找不到工作，一时气愤才做了不理智的事。可是，我心里总是不安，我劝你爸爸不要管了，可是他不听……”白睿说着捂着脸哭起来。 “不要管啥？”苏峰疑惑的看着母亲，钟暖阳示意他先安慰一下妈妈，她将白睿揽在怀里轻轻安抚，然后带她在沙发坐好，让苏峰坐在对面握着她的手，自己去帮她倒了一杯水。 回家（4） “不可能。“ 这个声音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一个是白睿面前的苏峰，还有一个，大家一起回头看，看到了门口的苏华强。 苏华强看向苏峰，从儿子的眼睛里和其他人的反应里猜到了张胜的结局，他本来就显得疲惫不堪的神色上又添了几分黯然。 也就是这一刻，苏峰突然发现父亲老了，他的背没有以前那么挺拔，脸上也多了不少沟壑，最主要就是他原本无往不摧的坚定眼神消失了。这让苏峰感到了震惊，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也可以这么脆弱。 不过这想法在苏华强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就消失了，他拿着公文包走到大家面前，先冲钟暖阳点点头，然后看向儿子：“你们都回来了。” 钟暖阳本能地站起来，礼貌的跟他问好，苏峰也跟着站了起来，接过来父亲手里的公文包。 苏华强没有推辞，松手让儿子将公文包放到一边，自己坐到了白睿身边，拍拍她的腿：“累不累，是不是一夜没睡，去休息一下吧。” 白睿摇摇头，顺手帮他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怎么样？他怎么说？” 苏华强看一下儿子和钟暖阳，白睿看看他，有些内疚的说：“我告诉他们了。” 苏华强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颔首，然后拿起白睿放在茶几上的水杯，一口喝了大半。钟暖阳看到后去厨房又倒了一杯过来，顺便也帮苏峰拿了一杯。 苏峰接过水，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扬，然后几个人都一起看向苏华强，等着他开口。 “人不在家。”苏华强一边说一边用一只手按压着太阳穴。 苏峰看向母亲：“谁？” “白律师，之前张胜的案子都是他在跟的，张胜的新地址只有他知道。”白睿看一下丈夫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开口。 “你们怀疑是他…”苏峰声音有些哑，问话一出，他和钟暖阳都看向了苏华强。 “现在还不好说。你们呢，什么时候回学校？”苏华强回过神来，看着儿子和钟暖阳：“剩下的事我们大人会处理，你们没事就早点回去。”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等着他们继续下黑手么？”苏峰语气有些不耐烦，被钟暖阳轻轻捏了下手，他看她一眼，缓和一下继续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三岁小孩，这事情也不是小事，你们要是能处理，张胜也不会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白睿忙站起来阻止儿子，她小心的看一眼丈夫的脸色，生怕苏峰的话让他血压上升。 苏峰自觉失言，但是在医院开始就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悲伤让他很难自控，他看到父亲的脸色变得铁青，心里也很是不好受，虽然知道张胜的死不是他的错，但是他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苏华强一语不发，表情木然的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在儿子身上停留一下，就在苏峰想劝他坐下说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苏华强前额撞到了茶几上，人整个像是面袋一样倒了下去。 苏峰一个箭步冲过去但还是没来的及。白睿的尖叫声，钟暖阳的呼唤声，都像是被按了慢放，苏峰抱着父亲的头指着沙发上的手机，还是钟暖阳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捡起来拨打了120。 回家（5） 因为抢救及时，苏华强很快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暂时还开不了口说话。 白睿在病房外哭成了泪人，拉着苏峰的手求他不要再蹚这个浑水了。她打算等苏华强能活动了，就带他去奶奶在的那个温泉疗养院，反正这段时间厂子也开不了工，干脆给大家放半个月假，等之后再看怎么办。 苏峰心里很不赞同，但是父亲刚刚病倒，母亲又快哭晕过去了，他只好勉强点头同意。 “那个检举材料，能给我一份么？我……看看。”苏峰最后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白睿深深的看他一眼，摇摇头：“只有你爸知道在哪，他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就当为了妈妈，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行么？” 钟暖阳拉一下苏峰的胳膊：“让阿姨休息一下吧，叔叔已经病倒了……” 苏峰看一下羸弱的母亲，知道她心里的难受煎熬，终于还是狠不下心来继续追讨。他看一下旁边钟暖阳眼下大大的黑眼圈，让她陪母亲回去睡一觉，自己在这里陪着父亲。 钟暖阳答应下来，扶着白睿离开了，苏峰一个人来到父亲的病床前，看着他昏迷的样子，心情很是复杂。 曾几何时，他一心想要对抗的那个巨人，就这么不堪一击的摔倒在了自己面前。此刻回想之前和父亲相处的时光，他才发现记忆少的可怜，这些仅有的记忆里，也都是彼此的争执和互不相让。 苏峰坐在床头，看着监护仪上平稳的线条，潜意识感觉这么多年来父亲似乎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看到父亲的手臂从被子里漏了出来，苏峰自然的抬手拉了一下被子，正好进门的小护士看到了这温情的一幕，赞许的朝他笑笑。 从昨晚到现在，苏峰都在医院待着，感觉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消毒水的味道，此刻安静下来，他不由的又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这亲眼看到张胜遗体的震撼。虽然刚才答应了妈妈，但是，他不愿意让张胜就这样白白牺牲。 苏峰回忆起之前在家里似乎见到过一次父亲口中的白律师，隐约记得那是个老成持重的资深律师，很有职业素养。张胜的案子就是在他手下被减了不少刑，所以苏峰一贯对他映像不错，父母似乎也很信任他，他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会去出卖张胜。 苏峰一夜没有合眼，但是此刻一点睡意也没有，他脑海中自动播放着从小到大和张胜在一起的画面，小时候的亲密无间，再相逢时的微有隔阂，以及后面重归旧好。回来后，他能感到张胜身上的变化，也知道他们以后有可能会走上不同的路，彼此越走越远，但是，他从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种决绝的形式。 回忆刚才母亲的叙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视了，苏峰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对，佛像，钟暖阳提到的佛像，是不是后来被奶奶带走的那一尊？他想起来那时姑姑要接奶奶走的时候，母亲亲手将一尊佛像交到了奶奶手上，当时他只觉得是一种老一辈的迷信，此刻不禁让他怀疑那尊佛像的来历了。 陈东（1） 白睿疲惫的躺在床上，想让钟暖阳在客房休息，她婉拒了，说想回家看一下妈妈，妈妈做完手术她都没有见过她。 白睿沉吟一下同意了，临走前拉着她的手：“好好陪陪妈妈，有什么需要的，打电话给我。” 钟暖阳告辞出来后去公交站台等车，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她肩膀一下。她一回头，发现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 “钟……暖阳？”那男子显然认得她，但也不是百分百确认，所以小心的试探的问道。 钟暖阳打量着他有些眼熟的五官，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你是？” “陈东，我爸在你们后面开面店的……”陈东将帽子往上推一点，露出那双和父亲一样的眼睛，再加上和母亲一样的厚嘴唇，这样一看完全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结合体。 “哦，陈东……哥，您好。”钟暖阳隐约记得他应该比自己大一点，还记得之前他退伍回来自己还吃过他的欢迎宴。只是那时候他没有现在这么白净，也没有现在这么壮实，导致她一时没有想起来。 “真的是你。”陈东显然长舒一口气，他小心的将鸭舌帽压低回去，有些紧张的低声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一会去我们家店里等我。”说完，他看一下身后，确认周边没有人，跟钟暖阳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钟暖阳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看着陈东消失在车站门口，没有人跟着他，也没有其他人留意自和他刚才的对话。面前刚驶进站台的公交上司机正喝着茶水和调度员聊着天。 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乘客很少，钟暖阳第一个登上公交车。刚才的插曲又将她的困意驱散的一干二净，她瞪着眼睛看着外面才离开几个月的故土，觉得哪里都没有变，但好像哪里都变了。 渐渐的，钟暖阳的脑海里就开始不听使唤的自动播映昨晚的画面，虽然眼里是风光旖旎的风景，但是只有她知道上面还叠加播放着盖在张胜脸上的雪白的病房床单以及苏华强倒下去时苍白的脸。 就在这短短的一夜间，钟暖阳深刻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和事实的无常，大悲大痛之后让她更加急切的想要见见母亲。虽然之前想过带苏峰一起回家，但是目前的情况还是让他陪在父亲身边比较好。 至于意料之外的陈东，她现在才想起来那次欢迎宴里那个让她心悸的不速之客。如果他们真的像她看到的那样关系亲厚，那陈东来找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自己真的要听他的去饭店找他么？钟暖阳一时拿不定主意，在犹豫纠结中，她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中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最后是被旁边的人好心摇醒的。钟暖阳摸一下脸上还湿润的泪水，看一下旁边人有些好奇的眼神，不好意思的道声谢，定睛一看，差点就坐过站了，她连忙拿着东西起身下车。 陈东（2） 张雪看到女儿回来惊的不得了，她下意识看向在厨房忙碌的丈夫，怀疑是他偷偷打的报告，让自己都没有来得及换个干净的衣服，打扮的精神一点再见女儿。 周刚看到钟暖阳回来也很意外，但还是热情的将她迎进了家门。 钟暖阳欣慰的看到来给自己开门的是母亲，虽然身体清瘦不少，但是精神状态和恢复情况肉眼可见的好。钟暖阳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不过接下来她就要面对之前没有想过的尴尬，自己和周云原本一起睡的双人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单人床，看来他们都没有设想过她会突然回来，或者短时间内会回来。 周刚马上抢着说自己晚上睡沙发，让钟暖阳和母亲睡主卧。钟暖阳勉强笑笑，能和妈妈单独睡一晚上自己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这一刻不得不再次直面自己在这个家里始终是个过客的现实。 她看着妈妈已经恢复血色的脸庞，宽慰自己道，只要妈妈健康就好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学校发生什么事了么？”张雪拉着女儿坐到沙发上，有些心虚的拉紧自己的外套，她还不知道钟暖阳已经知道自己做手术的事了。 “没有。”钟暖阳握着妈妈的手，感觉到她的指节比以前明显多了，可以想象衣服下的身体掉了多少肉。 张雪听完张胜的事情，整个人都呆住了，片刻后才开始一边流泪一边感慨：“可怜的孩子，刘梅知道了得多心痛啊。” 钟暖阳想说刘梅阿姨不可能知道了，但还是忍住了，周刚看钟暖阳一脸的疲惫，劝刘梅去陪女儿休息一会，他来做饭。 “妈妈，”钟暖阳躺在床上轻轻的搂着妈妈，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你后悔嫁给爸爸么？” 张雪身体僵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抚摸女儿的脸颊：“怎么会，后悔不就没有你了？妈妈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钟暖阳满意的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响动吵醒了她，隐约中，她感觉外面来了好多人，很多张嘴在同时说话。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做糊涂了，但是等大脑在清醒一会，她才意识到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了，外面的吵闹是真实的。 懵懵懂懂中起身走出去，她才发现外面已经亮灯了，本来吵闹的客厅在她现身的那一刻，突然安静下来，好几双眼睛一起看向她。 钟暖阳揉揉眼睛，认出了面前面有愠色的妈妈，神色尴尬的继父，以及刚才一直喋喋不休的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陌生女人一看到她马上起身走了过来，面带热情的冲她打招呼：“哎呀，这就是咱们阳阳吧，我是你姑姑啊。” “姑姑？”钟暖阳看看周刚，从他的表情里判断应该不是他的什么亲戚，那么……钟暖阳疑惑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微有发福，烫着时髦的大波浪，衣着华丽的女人：“我没有姑姑，你认错人了。” 陈东（3） “呦，这个脾气，倒是和你爸小时候一模一样。”那中年女子倒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环顾一下身边的人，然后将手上一只金光闪闪的镯子褪下来塞到钟暖阳手上：“第一次见面，姑姑也没有带什么东西，这个镯子就当见面礼吧。” 钟暖阳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缩回手去，镯子铛哩当啷的滚落到了地上，在众人的注视下钻到了旁边的柜子底下。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钟暖阳冷冷地看着她的热情表演，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了身后，退后一点。 那女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镯子滚到了黑黢黢的柜子缝里，面上闪过心疼，气恼还有压抑的怒火，她转头瞪一眼身后一直没有发言的男人，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身后束手旁观。 还是一边的周刚看不过去，主动找来苕帚趴在地上帮她把镯子一点一点推了出来。 女人接过周刚擦干净递过去的镯子，看一眼钟暖阳拒绝的姿态，又笑一下，顺手推回了自己珠圆玉润的胳膊上：“没事，姑姑下次挑个你喜欢的给你。”说完她自顾自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明显在生闷气，旁边的男人却站了起来。 他走到钟暖阳面前，伸出手去：“你好，我是你爸爸的代理律师，王明。” 钟暖阳皱起眉头，先看一眼旁边一语不发的母亲，感到她的身体在听到这个王律师说话时崩得很紧，似乎在压抑什么情感。 “律师？”钟暖阳不明白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不速之客到底是干什么的，她走到母亲身边，拉着她的手：“你们想干什么？” 王明看一下明显不怎么欢迎他的钟暖阳，以及坐在沙发上还在赌气的中年女子，将自己手里的公文包提了起来：“我这里是你父亲的遗嘱，根据他的嘱托，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将……” 钟暖阳只听到遗嘱两个字，后面的就自动过滤了，她盯着王律师的嘴，脑子里还在消化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感受到自己手下的胳膊也是僵直的状态，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母亲。 张雪应该刚才已经听过了这个消息，她脸上表情木然，但是钟暖阳还是从她的身体语言里读到了震惊和悲哀。 “你说什么？”钟暖阳听到自己的声音意外的冷静，她盯着职业干练的王明，像是盯着一个诈骗犯。 “很不幸，你父亲已经在上个月离开了我们，根据他的遗嘱，他生前继承所得的房产和其他所有货币资产，都将全部转到他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名下……” “等一下，我想打断一下。”自称钟暖阳姑姑的女人有些不满的站了起来，她拉伸一下自己身上的裙子，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架势：“那几套房子，应该也有我的份吧，我弟弟临终前，可都是我在兢兢业业的照顾，那时候可没有看到女儿什么的在跟前尽孝……”女人的话是对律师说的，眼睛却一直瞟着张雪和钟暖阳。 陈东（4） 王律师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钟暖阳的反应。 “王律师，你知道的呀，我弟弟住院的时候……”自称钟暖阳姑姑的女人有些不满的拉着王律师的胳膊，让他看着自己：“你给他们说一下那时候你去医院是不是看到我了，给他端屎倒尿的……” 王律师被她扯的站立不稳，一只手扶了下旁边的柜子，等她宣泄完才开口：“遗嘱是当事人的意愿，我只是负责执行。而且，我记得当时医院里有护工不是么。” “护工会有我们尽心尽力的？你看看那些没有人管的……“ 钟暖阳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很想制止他们，妈妈先一步开了口：“可以了，你们是来我们家吵架的么？” “不好意思，我来是想让您女儿在这些文件上签字，好方便我后续做跟进。”王律师避开那中年女性的手，走到钟暖阳和张雪面前，拿出一沓文件和笔。 钟暖阳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文件，张雪帮她接了过来，翻了几页后眼睛看着那些纸张，但并没有继续读，她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他……是怎么……” 王律师明白了她的意思，：“胃癌。” 钟暖阳觉得当年知道父亲离开她们时的那种感觉又来了，她仿佛置身在一个金钟罩里，外面人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加了慢动作，语言也很难连接成一句话。 “阳阳，姑姑不是想给你抢房子，只是这个房子我们已经住了好多年了，你让我突然搬出去我们也没有地方去。”那女子不甘心的凑过来，一把抓起钟暖阳的手哀求道，张雪想护着女儿但无奈那女人身体比她壮，拉的又紧。 钟暖阳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好半天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直到她被王律师拉开，看到她狰狞这脸拍打着王律师的胳膊，似乎在咒骂着什么。 “这消息有点突然，要不然您先让孩子消化一下。”一直在一边沉默的周刚察觉到了钟暖阳的游离，他去倒了两杯茶水递给律师和还在疯狂输出的女士，让他们在旁边坐一下。 张雪感激的看一下他，他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们也去沙发上坐一下。 钟暖阳慢慢恢复了听觉和思维，能够听到对面的“姑姑”还在抱怨自己的付出没有人看到，说这个弟弟自小就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只有自己不计前嫌，结果最后还要被人从自己的房子里赶出去。 妈妈有些为难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听到这些会不会难受。钟暖阳感受到了妈妈的眼神，她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个一直等着自己回复的王律师。 “我爸……”她说完快速看一下旁边的周刚，然后改口道：“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管过我，我已经忘记这个人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女儿都不肯认他……”那个女人抹着泪插话道。 “这个阿姨，我也不认识，麻烦你们一起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钟暖阳已经受够了她的喋喋不休以及无端指责，她知道周刚他们碍于自己的情面不好意思下逐客令，那自己就亲自做这个“恶人”好了。 陈东 （5）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姑姑，你爸爸的姐姐，你奶奶也就是我的姑姑，懂不懂？你妈妈怎么教育你的？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张雪被她的话气的面色发白，周刚也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不过钟暖阳比他们反应更快。 “不好意思，我没有奶奶，也没有姑姑。我尊敬您年纪长，但是您仗着年纪长就一直在我们家歇斯底里就不太礼貌了，至少我妈妈不是这么教育我的。” “你……你……”那女人显然没料到钟暖阳这么油盐不进。她来之前设想的这个未曾谋面的外甥女应该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城镇丫头，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唬住的那种。所以早上听说律师要来，她二话不说就买了机票跟了来，谁成想到现在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自己设想的好处估计也难以拿到手，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王律师似乎也很是后悔和这个女人一起登门，他坐在那里已经快被揉搓成一块破布了。听到钟暖阳的话，他适时的站起身：“文件先放在这里，你们看过之后签完字可以寄到这个地址给我。”他递给张雪一张名片，然后拿出一块手帕擦一下头上渗出的汗：“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咨询的，可以随时联系我。今天先告辞了。”说完，他提着公文包就想走，结果被那位“姑姑”一把拉住。 “等一下，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谁都别想把我从我的房子里赶出去，你不行，你们更是没门。”她用圆润的手指指一下屋里的几个人，然后拿起自己的包，扭过头，气势汹汹的走了。 剩下的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一时陷入了沉默。 王律师看一下满脸莫名的三人，主动解释起来：“她叫钟梅，现在住的是钟家祖宅，按照钟老爷子十年前立的遗嘱，这些房产都应该是你父亲的，只是那时候他不在家，房子就一直被钟家大伯的女儿住着，也就是刚才的那位。他们一直以为你父亲在外面遇到什么不测，不会回来了，谁知道一年前他突然现身。老家的那些人都有些慌了。” “一年前？”钟暖阳终于忍不住了，父亲走了差不多有六七年了，这些年他都去哪了。 “嗯，你们还不知道吧，钟路因为寻衅滋事，打伤了人，被判了十年，一年前因为表现好被提前释放出来了。” 钟暖阳脑海里突然浮过苏峰说的场景，记得他说当时见到的父亲非常落魄，像个流浪汉。不过那又关自己什么事呢，他抛弃了自己和母亲，之后发生的事都和自己什么关系了。 “寻衅滋事？”母亲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钟暖阳下意识看过去，看到她拽着自己的衣领像是怕冷似的缩在周刚身边，目光空洞的看着王律师：“他怎么会寻衅滋事呢？” “听说是有人当着他的面欺侮妇女，他本来是见义勇为，结果失手把人打残了……只是那个妇女后来找不到了，又没有其他人给他做证。” 陈东（6） “我还要赶飞机，其他具体的细节，如果你想知道，可以来我工作室找我。”王律师看一下手表的时间，转头对钟暖阳说道。说完他看一下旁边有些不自在的周刚，抱歉的欠个身：“今天多有打搅，我先行告辞了。” 钟暖阳一分钟前才对他下了逐客令，此刻也不好挽留，只能板着脸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看着他离开。 大家目送着王律师走出大门，周刚能感觉到身边人的颓软，他安抚的拍拍张雪的胳膊，再看看一旁没什么表情的钟暖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饿了吧，我出去给你们买点面条吃。”因为这两个不速之客，家里到现在还没有开灶，周刚为了缓和气氛，主动说。 钟暖阳突然想到了陈东早上的话，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一下被吓到的二人，掩饰的咳嗽一下：“我饿了，我去买。”说完，她顾不上看他们二人的反应，匆忙拿着钱包手机出了门。 直到走到了大门口，微风拂过她的面颊，钟暖阳才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刚才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震惊，悲哀，不甘，愤怒一起涌上心头。父亲，真的不在了？他……到死都没有再见自己一面？ 以前虽然经常自我催眠说不想再见到这个抛弃了她们的男人，但是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再见到他的，到时候，她要让他后悔，后悔当初为了那个红衣女人抛弃了自己和妈妈，后悔丢失了当初最爱他的两个女人，后悔自己亲手毁了原本幸福的家庭。可是刚刚，这些设想中的场景都被律师的话语一一磨灭，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 钟暖阳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能流泪。看着手里的手机，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苏峰，不过还没等她拨过去，像是有心灵感应，苏峰的名字伴着铃声在她眼前闪烁。 “你还好么？”苏峰的声音有着疲惫和沙哑，但是第一句却是关心自己，这让钟暖阳的眼泪瞬间溃堤，这一天一夜所经历的大痛大悲，比她前半生加起来还要多，她真希望苏峰现在就在自己身边，只是看着他的脸，自己都觉得温暖和安慰。 “我没事，你怎么样？叔叔好一点没有？”钟暖阳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脆弱。 “你哭了？” “没……没有……”钟暖阳清一下嗓子，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苏峰不是傻子，但是现在他那边也一团乱麻，自己不想再给他增添烦恼。 “……你在哪？” “在家……你睡了一会没有？好好休息一下……”钟暖阳突然好想把电话挂了，在苏峰面前装坚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了，一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就开始在眼眶打转。 “我来找你。” “不用，你陪着叔叔就好……我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钟暖阳抬起头，想让眼泪流回去，为什么要留这么多泪呢？他到死都没有联系过你…… “医生说我爸没事了，我妈也在这，你等我一下，我过来找你。” 钟暖阳没有说话，半天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那边是不是“看到了”，电话挂了。 陈东（7） 钟暖阳来到陈叔的面馆，门口已经坐满了人，她没有看到陈东的身影，正有些遗憾，陈婶先看到了她，高声招呼着让她进来。 “哎呦，好久不见了，你不是读大学去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陈婶一直很喜欢钟暖阳，说自己一直梦想有一个女儿，如果能像钟暖阳这么漂亮又聪明，那么做梦都要笑醒来。 “嗯，回来看看妈妈。”钟暖阳将钱递过去，要了妈妈喜欢吃的牛肉面和给继父的大排面，等着打包带走。 “几个月不见，出落的更水灵了，”陈婶朝后面招呼一声，让他们煮面，然后回来看着钟暖阳满脸的喜欢：“可惜我们家陈东没什么出息，不然，婶子真想找你做儿媳妇……” “咳咳……”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钟暖阳心底一暖，回头果然看到了推开门帘走进来的苏峰。 “呦，今天是怎么了，稀客都来了。”陈婶惊讶的眉毛都跳起来了，不过看到他们自顾自坐在一起四目相对时，她惊讶的嘴巴也慢慢闭上了，识趣的去后厨忙碌了。 “我是不是来的正好？”苏峰抬手摸一下钟暖阳脸颊上没有干透的泪痕，朝里面陈婶的方向偏一下头。 钟暖阳被他的动作和表情弄的心里一暖，挽着他的胳膊，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身上：“嗯。” 苏峰伸手握住她一只手：“回家怎么不叫我。” 钟暖阳感受到苏峰温暖宽厚的掌心，觉得心里无比安定，她抬头看看他的黑眼圈，忍不住伸手摸一下：“是不是一直没有休息，你趁这个时间睡一会多好。” “刚才为什么哭鼻子？不会是想我了吧？”苏峰刮一下她的鼻子：“我不在就哭唧唧，你让我怎么睡。” 钟暖阳嘴角不自觉上翘，原本的苦瓜脸也明媚了几分：“你想什么呢，臭美。” “瞧，这样不是好看多了？陈婶一会看到又该说想找你做媳妇了，怎么办？”苏峰看钟暖阳心情好一点，自己也放松了一点。 “苏峰……”钟暖阳看着苏峰略显憔悴但不失笃定自信的眼神，觉得自己很幸运：“你觉得我是不是特别自私？” “嗯。”苏峰认真的点点头，看钟暖阳眼里期待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伸手勾起她这两天越发尖俏的下巴：“自私啊，啥都憋在心里，不愿意分享，痛苦也是，难过也是。” 钟暖阳无奈的拍开苏峰的手：“又逗我。” “不是么？那就说说吧，为什么哭？” 钟暖阳叹口气，看一下周边没有人注意他们，简单讲了刚才的事情，苏峰听的很认真，时不时会皱皱眉。 苏峰听完后握紧钟暖阳的手，却被外面急急走进来的一个人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你来了？”一个身影不请自来坐到了钟暖阳对面，苏峰皱眉打量着他，他迎着苏峰的目光，点点头：“你是苏峰？” “你是？” “陈东。”陈东拿下自己的鸭舌帽，让苏峰看清自己的脸，然后又快速戴上：“我有东西想给你，本来想让钟暖阳转交的。”说着，他先观察一下店里吃饭的其他人，然后快速将一个小笔记本推到苏峰手底下：“不要说是我给你的。” 说完，他整理一下帽子去了后厨，没有等他们问他其他问题。 陈东（8） 苏峰还在盯着后厨消失的陈东感到莫名，钟暖阳先反应了过来，将那小笔记本接过去，刚想翻开，陈婶拿着打包好的面条出来了，她将本子递给苏峰，示意他装好。 两人拿着打包好的吃的往家走，苏峰打开那个小本子，发现上面是几个电话号码，又往后翻，没有其他了。 “会不会是想让你打这几个电话？”钟暖阳刚才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找陈东聊聊，可是陈婶说她刚才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子，还说他最近都在打工，很少回家。 “他刚才明明去了后厨……”苏峰制止了钟暖阳想要刨根问底的想法，拉着她跟陈婶道别后就走了出来。 “你说他早上在我们家附近？”苏峰将本子塞回口袋里，然后思忖着说。 “对。他说有话跟我说，原来是想转交给你。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呢？” “不知道。”苏峰回想一下刚才陈东的话，他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他知道自己会和钟暖阳一起出现？ “那你觉得……他是想干什么？”钟暖阳觉得他的行踪过于奇怪，有话也不直说，扔下个莫名其妙的本子就走了。 “等回去再研究，先想想买点什么给叔叔阿姨。”苏峰眉峰一挑，换了一个话题。 苏峰想跟钟暖阳一起回家探望她母亲，钟暖阳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时机，她担心妈妈没有什么心情，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苏峰在长辈面前表现的礼貌而谦恭，甚得他们的欢心，一进门打过招呼他就帮着钟暖阳张罗布置餐桌，招呼他们过来吃饭，还主动去洗水果给两位长辈吃，钟暖阳一时怀疑他才是这家的孩子，自己才是来做客的。 吃饭的过程中，张雪被他的奉承和恰到好处的关心弄的笑的合不拢嘴，中间一直握着女儿的手欣慰的看着苏峰。最过分的是，就连不苟言笑的周刚都被他哄的差点笑出声，让钟暖阳不得不对他另眼相待。 其乐融融的聊了一会天，钟暖阳注意到苏峰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打哈欠，想到他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她不觉有些心疼，跟妈妈他们简单解释下，就半拖着他出门准备送他回去。 “你回去好好睡一下，明天我来找你要是看到你还顶着黑眼圈，你就死定了，听到了么？”钟暖阳送他走到小区门口，嘱咐道。 “你不跟我回去么？我们家有地方给你睡。”苏峰刚才已经留意到钟暖阳他们居住环境很狭小，他紧紧拉着她的手没有放。 钟暖阳微笑着摇摇头，将手抽出来，帮他理一下衣领：“快回去吧，明天睡到我来找你再起来，听见没？” “怎么这么像我妈的语气……”苏峰长叹一口气。 “你说啥呢？”钟暖阳气的拧他的胳膊一下：“快回去吧，你的黑眼圈都要掉的地上了。” 苏峰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在拉开车门的同时拉住钟暖阳狠狠亲了一口：“说好的，明天等你来找我。” 往事如烟 钟暖阳回家后打起精神回答了一串妈妈的疑问，然后洗完澡睡到妈妈身边时，她还在感慨孩子长大就在一瞬间。 “妈妈，”钟暖阳关了灯躺在她身边，抱着她问道：“你……会难过么？” 张雪愣了一下，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伸手摸到女儿的脸，然后轻轻抚摸着：“都过去了，他毕竟是你爸爸，还是爱你的。” “那他……”钟暖阳一时冲动想说那他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走，最后还是忍住了。 妈妈叹口气，第一次跟女儿讲了关于他们的故事。 原来爸爸不是后来才认识了那个破坏他们家庭的红衣女人，妈妈自始至终都知道她的存在。 妈妈送围巾给爸爸的时候，他就诚实的讲了自己离家出走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被家族认可的女人。那个女人因为和他的感情没有归宿，离开故乡去了远方，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讯息。 而他背弃家族到处流浪只是想要再见到她，因为她喜欢唱歌，所以他在每个地方都会驻足演唱，希望可以碰到她。 只是漂泊的近五年来，他一直没有那女人的任何音讯，自己寄回她家的信件也从来没有回音，让他觉得此生可能都没有遇到她的可能了。可能是真的累了，可能是彻底放弃了这段无妄感情的追寻，可能是妈妈的纯真打动了他，总之，后来，他们走到了一起。 随着妈妈的讲述，钟暖阳的世界观慢慢崩塌了，她原来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人感情深厚，至少在自己眼中，爸爸爱妈妈不逊于妈妈对于爸爸的喜爱。可是……原来妈妈一直知道父亲心里还有别人，却心甘情愿飞蛾扑火的投入了这段本就不被看好的感情。 而当那个女人凭空出现的时候，也是妈妈主动退出了这段经营了十多年的感情。 钟暖阳听完后震惊之余觉得非常不能理解，她在黑暗中看着妈妈的眼睛：“为什么？你明知道他爱的是别人？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张雪摸着女儿的手，身体微颤着回忆过往，似乎那段往事再拎出来已经让她不堪重负，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缓和的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都年轻，正是觉得感情比什么都重要的时候，我喜欢你父亲，当时觉得受点委屈也好过失去他。不过现在想想，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 钟暖阳心疼的搂住妈妈，突然觉得这么些年她心里的苦自己一点也没有分担过，不知道她是怎么咬着牙过来的。 “这么多年，说不记恨他，是假的，但是毕竟他给我们留下的回忆都是美好的，所以，阳阳，我不希望你恨他。”张雪摸摸女儿的头发：“你到了妈妈的年纪就会知道，人这一辈子，真的很有限，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怨恨上面，要怀着感恩珍惜当下的每一刻。” “那如果他……我是说如果，……爸爸回来了，你想跟他说什么？” 张雪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带着的哀伤的口吻开口：“我希望，他剩下的时间，没有那么痛苦。” 变故 （1） 钟暖阳第一次和妈妈聊天聊的彻底忘记时间，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了。 梦里满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父亲，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做着自己参与不进去的事情。她说话呼喊都没有人能听见，结果一回头居然看到了苏峰。钟暖阳本来还纠结的心马上安定下来，只是他站在和自己一米开外的地方，面带哀伤的望着自己。钟暖阳想上前抱住他，可怎么都够不到他，而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对于自己的呼唤无动于衷。正着急的时候，阳光照到她的眼皮上，钟暖阳挣扎着醒来了。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在一声紧似一声的响个不停，钟暖阳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一把抓过手机，发现上面是白睿阿姨的号码。 “喂？阳阳，苏峰在你那么？”电话刚接通白睿阿姨的声音就急切的传了过来。 钟暖阳一瞬间想到了昨晚自己的梦，她强压住不适的感觉，勉强镇定的说：“不在啊，他昨晚不是回家了么？” “没有啊，我也以为他在房间休息，但是早上过来没有人，打他电话也关机了，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白睿的声音很是着急，让钟暖阳的心也揪了起来。 钟暖阳感觉自己的心在突突突的跳，可是理智让她一定得保持冷静：“阿姨，您现在在家么？他会不会是去医院了？” “是啊，他昨晚说早上送早餐过来的，结果一直没来，我打他电话又关机了，所以回来看看，结果家里没有人。我以为他在你那里，我现在就回医院看看。”白睿似乎捉到了救命稻草，马上说道。 钟暖阳挂了电话马上起床穿衣服，和妈妈打声招呼就赶去了医院，在病房遇到了六神无主的白睿，她正到处抓着护士问有没有见到过自己儿子。 ”阳阳，苏峰呢？没和你一起来么？”白睿看到钟暖阳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发现只有她一个人，顿时有些泄气。 “阿姨，您确定苏峰昨晚没有回去么？”钟暖阳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也很是焦急，但是还是尽量保持语气的和缓，怕自己的担心反过来让白睿更加紧张。 “他房间的床整整齐齐的，早上的家政阿姨也说没有看见他，你说他大晚上的能去哪了？他有跟你说么？我早上眼皮就一直跳，你说，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白睿越说越激动，抓着钟暖阳的手都快哭出来了。 钟暖阳努力回想着昨晚苏峰的表现，没有迹象表明他要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心里像是有无数个蚂蚁在爬，但是白睿已经这样了，她只能逼迫自己清醒一点，不要再想昨晚的梦。 “阿姨，您先别急，我试着找找看，看他是不是去其他人那里了。”钟暖阳安抚着白睿坐在走廊的座椅上，自己拿出手机开始挨个打电话。 苏峰的手机还是关机，钟暖阳听着那边没有感情的机器音，真恨不能顺着电话线爬过去。她不甘心的挂了，又打给庄子，希望自己和白睿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希望那边接起来就是苏峰的下落。 变故（2） 两个小时后，钟暖阳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迪哥。 迪哥看着这个直接冲到自己办公室的秀气可爱的女孩，隐约回忆起苏峰最后一次见他时的眼神，不知不觉那小子已经许久没有音讯了。 “你是说，苏峰失踪了？”迪哥听完她的询问和讲述，拿起桌上一只钢笔拔下笔帽，钟暖阳以为他要写字，结果转眼间他又将笔帽盖上，扔到了抽屉里。 迪哥起身站了起来，经过钟暖阳身边，拉开了办公室房门，朝楼下喊了两声，隔了一小会，一个戴着耳钉的瘦小男子小跑着跑了上来。 “去把曾辉给我找来。”迪哥冲那男子交代到。 “他昨晚打了一通宵，这会还睡着呢。” “去把他给我提起来，快……对了，顺便去纹身店跑一趟，问下他们谁看到苏峰了，给我个电话。” “苏峰？他不是读大学去了么？”耳钉男挠挠后脑勺。 “废话那么多呢，赶紧去，麻溜的。”迪哥不耐烦的打断他，那男子看一下钟暖阳，转身跑走了。 “如果有苏峰的消息，麻烦联系我。”钟暖阳嘴唇发白，但是眼神坚定，让迪哥对这女孩子的第一映像有了改观。 “好，放心。”他也认真的答复道。 钟暖阳感激的点一下头，转身就想走，被迪哥叫住了：“你现在要去哪？” “找人。”钟暖阳答的言简意赅，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不见了。 刚才她已经把能想到的人都联系过了，没有人见过苏峰，甚至不知道他从学校回来了。从庄子那拿到了迪哥的地址，钟暖阳马上让张叔开车带她过来，虽然还是一无所获，但她还不想放弃。 白睿已经报了警，但那边说没有超过24小时不能立案，最多可以调一下昨晚的监控帮他们看看。 钟暖阳现在想去找陈东，之前打电话问陈婶拿到了他现在打工的地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陈东应该知道点什么。 张叔将车停在了一个新建好的写字楼外面，钟暖阳谢过他匆忙下了车。 陈婶说他现在在这里当保安队队长，钟暖阳来了才发现这写字楼离之前他们老院子旧址不远。本来这里变化太大她都快认不出，只是刚才汽车经过的一家钉子户提醒了她。 钟暖阳通过门口的保安联系到了陈东，他正在楼上监控室值班，听说有人找，对讲机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但还是让钟暖阳上去了。 一眼看到等在监控室门口的陈东，钟暖阳有些激动，她几乎是小跑着过去抓到他的胳膊，迫不及待的问：“苏峰呢，苏峰去哪了？” 陈东马上向她嘘声，顺手将身后监控室的门关紧，然后将她带到了旁边的楼梯间。 “什么意思，苏峰走了？” “昨天你找他是干什么？还有那个本子？你们把他弄去哪了？” 陈东似乎完全没有料到钟暖阳会来找自己，听完她的话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压低嗓音一连惊叹：“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变故 （3） “什么不可能？”钟暖阳在焦躁之于抓到了他话里有话，她盯着陈东的眼睛，犀利的问。 陈东没有看她，还在嘴里重复着不可能，直到钟暖阳紧紧拽着他强迫他安静下来，她语气里已经满是抑制不住的怒火和急切：“之前给苏峰家小狗投毒的，是不是你？苏峰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可怜耗子而已，苏峰不是他朋友么？我就是……希望耗子在那边不要恨我。”陈东摊着手，满是无辜的看着钟暖阳，语气恳切。 钟暖阳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想判断他是不是说谎，楼梯间的声控灯在这时灭了，楼下的灯却亮了，接着有脚步声从下面传来，还伴着几声咳嗽。 陈东恢复一下精神，在楼下人上来之前将钟暖阳带离了楼梯间：“我真的不知道苏峰去哪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留个电话给我。”陈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过去，钟暖阳迟疑一下，快速接过手机按下了自己的号码。 “好，快走吧，这里不方便。”陈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到了这层楼，连忙示意钟暖阳先走。 钟暖阳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潜意识觉得陈东不像是坏人，再看一下他近乎哀求的眼神，她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转身走了。她在电梯口听到刚才的楼梯间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听到陈东再和他打招呼，然后再听到他的声音前，电梯门开了，她迈了进去。 从早上到现在，她滴水未进，但是一点也没有进食的欲望。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苏峰还是处在失联的状态，她一直再回想昨晚分开时他的笑脸，和那句“我不会关机”的承诺，越想心里越难受。钟暖阳掐紧手心，冷静下来后决定让张叔带她回去警局，她想看看监控有没有什么进展。 在车里钟暖阳还是忍不住又打了一遍苏峰的手机，心底期盼着下一秒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可是最终还是失望了。 将头靠在背椅上，钟暖阳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细枝末节，猜测苏峰可能会去那里，但是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那个诡异的梦，她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浮现昨天从苏峰家回来的公交上场景，依稀记得自己被摇醒后恍惚看到身后的女孩很熟悉，现在想起来，那好像是徐欢欢。 钟暖阳摇摇头，将混乱的思绪重整一下，觉得如果一会监控那边没有有价值的东西，那她还会回来找陈东。想到这，她编辑了个短信发给了陈东。至于那个像徐欢欢的女孩子，也许是巧合，但更有可能的，只是自己睡糊涂了。 看到眼前的警察局标识，钟暖阳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她找到了还在问询室接受警察询问的白睿，她一看到钟暖阳马上站了起来，看到钟暖阳摇摇头，她眼神里的期待瞬间熄灭，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警察同志，我就这一个儿子，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 变故（4） 半个月后，钟暖阳顶着疲惫的身躯踏上了回学校的飞机。 半个月里，警察帮她们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但是一无所获。监控录像只查到苏峰打车离开钟暖阳家的画面，他家附近的监控那两天恰好坏了，什么也没有录到。警察找到了当天接单的出租车司机，根据他车里的行车记录仪看到了苏峰下车后前进的方向，是朝家里去了，但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移动公司查到的最后通话记录是他离开钟暖阳家里后打出去的，但是那个号码没有实名登记，现在已经打不通了。 唯一有进展的，就是陈东把他知道的情况交代给了警方，警方依此抓住了几个小混混，但是因为没有找到肇事车辆，他们打死也不承认张胜的车祸和他们有关系，更是不承认和苏峰的失踪有关系。 陈东承认他给了苏峰几个电话号码，只是想让他可以查到张胜车祸的真相，具体是什么真相，陈东却沉默了。警察又问他要那几个号码，他也只有摇头，逼问到最后，他说自己只是听说，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几个号码也是手下的小孩子给他的，那小孩子换了工作，现在也找不到了。 警察审讯了他一天一夜，最后还是把他放了，因为苏峰失踪那夜他在值夜班，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据。而那几个因为他的举证被抓进来的小混混，也都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找到理由为各自脱罪，离开了看守所。 陈东因此丢了他保安队长的职位，钟暖阳再去找他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带着家里给的钱去了外地创业。 白睿在这几天里茶饭不思，人已经哭的站不起来了，跑警局，去医院照顾还昏迷不醒的苏华强，都被钟暖阳一肩承担。 迪哥那边帮他们提供了几个线索，抓到了往苏峰家仍火腿肠的小孩，那小孩只有十二三岁，看到警察一点也不害怕，打死不承认是受人指使，只说自己想看看老鼠药能不能毒死小狗。 一切线索都断了之后，警方反复筛了苏峰所有的关系网，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他们将苏峰列入了失踪人员库，说是后续还是会跟进。 但是钟暖阳觉得远远不够，她不相信苏峰会就这么人间蒸发，她请求警察可以去超哥所有的营业场所核实，看有没有人知道一些内情，可是警察说没有证据，他们不能随便提人，只能让人去摸排一下。 钟暖阳和学校请了两周的事假，自己也让迪哥帮她找到以前超哥手下的紫姐，她觉得也许可以从她那里问到点什么，但是直到钟暖阳上飞机前，也没有找到她。 超哥的生意这两年已经全部“上岸”了，以前跟在他身边的那批人要么早早进了监狱，要么早就洗手不干，至于紫姐，迪哥说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估计是去外地了。 这两周每次接到警局的电话，她都激动的手抖，尤其是听说哪里有无名尸符合大致特征想让家人去认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所以，最后虽然还是没有苏峰的下落，但是钟暖阳还是满怀信心和希望，她甚至期盼回到学校后会发现苏峰已经回去了。 回归（1） 校园里一片祥和有序，钟暖阳恍惚间觉得一切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张胜的死，父亲的离世，苏峰的失踪……她真心希望一睁眼这一切都消失在梦境里。 在苏峰他们宿舍楼下发了一会呆，发现进进出出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钟暖阳像突然醒悟般迅速掉头朝宿舍走去，她不能让苏峰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 “暖阳，你回来了？”陈楠正在宿舍做ppt，看到推门进来的钟暖阳，她扔下电脑迎了过来：“你……没事吧。”她发现钟暖阳不到一个月就瘦了一大圈，本来就娇小的身材甚至撑不起她现在的衣服。 “徐欢欢这会还在考试，她让你在宿舍等着她……美西去市区办事，一会就回来了，你要喝点水么？”陈楠小心翼翼的帮钟暖阳拿过她手上的东西，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或者难过。 “我去洗个澡。”钟暖阳由着陈楠接过自己的行李，拿了件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像是刚从教室上完课回来般自然。 陈楠有些意外，她原本准备好的一串安慰和鼓励的话还没有准备好出场就被塞回了肚里，她听着浴室里响起的水声，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有些多虑了。她帮钟暖阳放好东西，重新回去做ppt，只是一边做一边听着浴室那边的动静。 随着热水弥漫整个浴室，钟暖阳脑海里反复滚动着这半个月自己去过的地方，见到的苏峰的每一个朋友，去过的苏峰曾经去过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还装扮成各种模样去了超哥名下所有的营业场所，想要找到一些熟悉的面孔，但都一无所获。 妈妈看着她早出晚归，日渐消瘦，很是心疼，劝她把找人的工作交给警察去做，她留在家里等着电话就好了。如果警察都找不到，那她一个女孩子又能做什么呢。 钟暖阳看着妈妈真挚的眼神，只是淡淡的安慰她自己不累。其实她是怕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只要她还醒着，她就要去做点什么，这样自己才不会去回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一切。而且每天出门她都觉得苏峰会突然在某个角落笑着等着自己，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恶作剧，那样，虽然自己会很生气，但她还是会原谅他。 另一件让她彻夜不眠的，就是和苏峰交替在她梦中出现的父亲。虽然她一直想假装自己不知道他去世的消息，但是每次这么假装，胃就收缩的让她想吐。梦里还有始终挥散不去的张胜蒙着白布的脸，钟暖阳经常会看到他们三人交替躺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让她满头大汗尖叫着醒来，好在那些尖叫只有梦里的人能听到。 从浴室出来，钟暖阳发现外面有三张满是关心的脸等着自己。徐欢欢第一个过来，一把将钟暖阳抱住：“没事的，我们都在你身边，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开口。” 回归 （2） 钟暖阳回来后每天都在图书馆泡很久，基本都要等那里关门才回来。 徐欢欢有些担心她，可是每次问她她都说自己没事，然后依旧每天早出晚归，似乎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争分夺秒。 陈楠有次半夜上厕所，听见钟暖阳说着些听不懂的梦话，好多生涩的专业名词夹杂其中，不知道她在背什么东西。 美西和徐欢欢她们本来担心钟暖阳会每天茶饭不思，甚至以泪洗面，可是过去了一个月也没有见她落下一滴泪或者颓废神伤。 这天早上，钟暖阳抱着厚厚的一沓书脚步匆匆的朝着图书馆走去，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脚步。 “暖阳。”袁玖的金丝眼镜在阳光下发着微光，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他拦在钟暖阳面前，踌躇着说：“能聊聊么？” 钟暖阳早就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抛到脑后，一心只想着赶时间，所以她只是微微皱皱眉：“什么事？” “苏峰……”袁玖声音有些干涩，他犹豫一下继续看着钟暖阳的眼睛谨慎的道：“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钟暖阳紧张的情绪稍有松弛，她看着眼前态度诚恳的袁玖，心头一时思绪万千，不过她最后还是摇摇头：“我不需要帮助，不过谢谢你。”说完她就低着头想离开。 “等一下。”袁玖转身叫住她，看她疑惑的回头，咽下一丝苦涩的口水：“上次的事，对不起。” 钟暖阳勉强笑笑，诚实的说：“我已经忘了。”说完她就扭头走了，剩下袁玖呆立在原地。 这一个月里，白睿经常给她电话，有时候就是问一下学校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有时候就是纯粹想找个人发泄一下绝望的情绪。苏华强虽然醒过来了，但还不能开口说话，每天还得有人贴身照顾。白睿不敢把儿子的事情告诉他，所以不管有什么委屈，都会第一时间打电话找钟暖阳商量。 半个月前，警察在几公里外的河岸滩上发现了苏峰已经报废的手机，然后组织人力去下游打捞了好几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们怀疑苏峰也许是晚上失足落水了，如今已经不知下落。 钟暖阳听说后当天就买了机票飞了回去，但是呆了两天只看着水警打捞出各种垃圾。她始终不相信苏峰会落水，他没有理由大晚上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远来河边。 警察最后遗憾的跟她们说人可能已经不在了的时候，她坚决不肯相信，央求他们再查监控，或者继续打捞。 最后带着满身刮痕回到学校后，她就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里。因为她坚持苏峰肯定会回来的，白睿原本垮掉的信心也找回来一点，潜意识里将钟暖阳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这次回来后她变得更加沉默了，徐欢欢她们有时候故意找她出来吃饭或者聊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如坐针毡，很快找个借口就跑回图书馆去了。她们看她每天沉迷在书海，以为她是想借此忽视苏峰的事，觉得也许也是个办法，也就由着她去了。 徐欢欢刚开始还会陪着她泡在图书馆里，但不到一周她就坐不住了，看钟暖阳看书时也不在乎身边有没有人，她慢慢就不去受罪了。 大家看钟暖阳常常顾不上吃饭，人日渐消瘦，都觉得不是办法，于是自发接力帮她打饭，几人强迫她按时回宿舍吃饭，或者给她送到图书馆外面看着她吃。钟暖阳被她们的坚持感动，渐渐的也恢复了饮食规律。 回归（3） 有一天下午，姜芳芳拦住了下课的钟暖阳，她双手抱胸，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瞪着钟暖阳。 徐欢欢比钟暖阳先反应过来，抢先几步护在钟暖阳前面：“你想干嘛？” 旁边走出教室的同学都忍不住好奇围观，大家看着她们二人指指点点，一时议论纷纷。 “那不是姜芳芳么。” “她拦着钟暖阳干嘛？” “会不会是因为苏峰？” “嘘，小点声，苏峰真的……了么？” “我听说是这样，你不要告诉别人……”然后就是一阵耳语，引得身边人感慨唏嘘不断，再看姜芳芳时，她正满面愤怨的看着钟暖阳。 “你到底有没有心？”姜芳芳的声音不大，但是整个楼道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耳朵都好奇的竖了起来，有人甚至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钟暖阳安静的看着她，片刻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转身要走，结果被姜芳芳一把拽住了胳膊。 “苏峰都不见了！你都不着急的么？还有心情上课？”姜芳芳被她轻慢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音调一下子拔高了几度，眉眼也狰狞起来。 钟暖阳被她的美甲扣的胳膊生疼，她忍下想要发火的心，扭头看着她：“你先放手。” 徐欢欢也在一旁拽她的胳膊：“你吼什么啊吼，就你着急啊？你着急你自己想办法找人去啊，跑到这里显什么威风？给我撒手。” 姜芳芳被徐欢欢扯开了胳膊，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盯着钟暖阳：“亏得苏峰之前怎么对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 钟暖阳眉毛微动，她有些无语的看一眼自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甚是自得的姜芳芳，扭头拉着还想吵架的徐欢欢走了：“不要和她浪费时间。” “你等着吧，等苏峰回来了，他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的，我会让他看清的……”姜芳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最后简直是撕心裂肺。 前面的钟暖阳本来只是觉得厌烦，听到身后的哭声却难免也有点触动，她停下来闭下眼睛，收回心神，然后拉着徐欢欢头也不回的继续朝教学楼外走。 “你没事吧？”徐欢欢感觉钟暖阳憋着一股气，虽然外面看不出来，但是她知道姜芳芳的话多少还是伤到她了。 “没事。”钟暖阳深呼一口气，放慢脚步，和徐欢欢走到一起，陷入沉思。 “你别听她的，她那都是放屁，你着不着急她哪里知道，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都想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钟暖阳被她逗的轻笑一下，她感激的挽住义愤填膺的徐欢欢，轻轻拍拍她的胳膊：“谢谢，不过没必要，其实我挺感激她的，至少还有人一直记挂着苏峰的事，我替他开心。” 徐欢欢讶异的看着她，以为她在开玩笑，但仔细看她发现表情很认真。 钟暖阳发现最近跟进苏峰案子的警察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上心了，她很担心时间久了大家都会慢慢忘记了苏峰失踪这件事，甚至会慢慢忘记了他的存在。想到这个，就让她无比难受，她只能每天早晚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负责的民警，提醒他不要忘却。 回归（4） 不管多大的事件，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慢慢消散在大家的记忆里。钟暖阳走在校园，已经渐渐鲜有人用同情的语调和她打招呼，或者小心的询问苏峰的下落，除了她，身边人的生活都很快恢复了正轨。 关于苏峰的事情，校园里流传着很多版本的谣言，光徐欢欢亲自下场辟谣的就不下十个。 可是不管谣言有多离谱，总是会有人相信，其中包括有他和钟暖阳吵架，然后一时意气跳河自尽的。也有说苏峰家里太有钱，被人绑架然后撕票了。还有最离谱的就是苏峰和黑社会互殴，然后不敌……所有谣言的结局都是钟暖阳最不想听到的，所以徐欢欢她们也尽量避免在宿舍里提到这些话题。 谣言最厉害的那几天是有警察来校园找钟暖阳，带走她聊了几个小时，当时学校差点炸锅了，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和阴谋论催生了各种路摊文学。 钟暖阳被带走后才知道是因为之前抢苏峰钱包的那几个毛贼被捉到了，钱包也在其中一个人的出租屋里被找到了。因为苏峰钱包里有钟暖阳的照片和学校的饭卡，所以警察找到了她。 钟暖阳见到了负责案件的警察，居然就是那天在酒店遇到的那个女警。她看着摆在桌上的苏峰的钱包，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怎么了呢，这个姑娘，丢的东西值钱？一会给咱们录个口供，帮你把那些小贼关进去，怎么样？”那女警正在和旁边的协警统计着什么东西，一回头看到钟暖阳哭了，皱皱眉头，示意警员先给钟暖阳录口供。 钟暖阳小心的将那钱包拿过来，发现里面除了自己的照片和那张崭新还没有写名字的饭卡，已经空空如也，她不禁有些感激着毛贼没有为了销赃把它扔了。她把钱包紧紧抱在怀里，默默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里面钱很多？不过这个款式不像小姑娘用的，你男朋友的？他人呢？”警察观察的很敏锐，发现钟暖阳情绪有些不对，不免多了些好奇。 钟暖阳抬眼看一下面前这个看起来干练的女警，只犹豫了三秒，就将苏峰失踪的事告诉了她，似乎希望奇迹可以在她身上发生。 “真的？失踪了？多长时间了？”女警似乎很有兴趣，已经忽视了身边其他人，专注于钟暖阳身上。 钟暖阳看着她专注的表情，回忆了一下有用信息，分享给她，想听听看她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思路或者办法。 女警听完沉吟一下，然后看着一脸期盼的钟暖阳，起身拍拍她的的肩膀：“孩子，都失踪这么长时间，要么就是他不想出现，要么就是……你还是要有点心理准备。” 钟暖阳失望的移开眼神，这种话她已经听的够多了，她默默的装好苏峰的钱包，准备录好笔录就回去。 “对了，你说之前你男朋友报过案是吧，他当时报案的号码留一下给我，我内部核实一下。” 钟暖阳没有什么感情的写下电话号码，谢过办案民警，就回学校了。 回归（5） 这天晚上钟暖阳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电话，让她一下从床上惊坐了起来，动静引得还在被窝里看恐怖小说的陈楠一声尖叫。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陈楠摸着心房，看着钟暖阳在黑漆漆的夜里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其他两个人也被陈楠的叫声吵醒，一脸懵的的互相看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说你找我。”对面的声音冷寂又肃杀，钟暖阳几乎一下子就知道了是谁。 “你在哪？”钟暖阳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主动去找这个人，而且还是想尽办法。 对面沉默了一会，钟暖阳以为他挂了，有些着急：“我有事想问你，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对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嗤笑声，然后又是一阵停顿，钟暖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她脑海中在快速运转能不能通过这通电话定位到对面的人，可是警方会相信自己么？而且如果他也和那些小喽喽一样，打死也不说，最后被律师带走，那自己就真的没有途径和方向了。 “你打算给我多少钱？”对面的语气有几分调笑，让钟暖阳不自觉皱起眉头，她按耐下心情深呼一口气。 “只要能帮我找到人，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去想办法。”钟暖阳不安的用手指抠着手心，忐忑不安的等着那边的答复。她觉得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他，除了用钱收买。 “呵，看来传言是真的，你现在成有钱人家女儿了，可惜咱们门户不般配了。”那边一声轻笑，似乎想要挂电话，钟暖阳着急了。 “等等，求你，你想要什么？房子？我可以给你房子，你知道我父亲给我留了好几套房产，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求你……”钟暖阳嘴里尝到了咸咸的滋味，她用手抹一下因为绝望而流下的泪水，语气里满是恳切，虽然她对对面的人充满了厌弃和仇恨，但这一刻她真的慌了神，他是自己最后一丝希望，想到苏峰她觉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钟暖阳握着手机焦灼的等着那边的答复，过了仿佛三个小时那么久，那边终于重新发声了：“再联系。”这会那声音又恢复了冷寂无情，然后电话就挂了。 钟暖阳在阳台站了好久，觉得这些天的压力，担心，恐慌，害怕随着那人最后的声音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抱着手机慢慢蹲了下来，想到苏峰可能也和张胜一样遭遇不测，她就觉得浑身冰冷。徐欢欢披着外衣来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 “你没事吧？” “欢欢。” “嗯？” “我找到那个蒋哥了。”钟暖阳现在的声音都在发抖，她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嗯？哦，就是那个……黑社会？刚才电话是他打的？他知道苏峰在哪？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徐欢欢反应过来也跟着紧张了。 钟暖阳摇摇头，看着徐欢欢：“他什么都不会跟警察说的，我要自己想办法。” 回归（6） 几天后，蒋哥真的又打了电话过来，只是号码还是一次性的。 “三天后，三百万现金，不要连号，准备好后有人会告诉你接头地点。报警的话，就啥都没有。”那边说完这一串话，就挂了，钟暖阳甚至来不及问一下苏峰是不是还安好。 当时钟暖阳正走在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因为时间比较晚，靠近宿舍楼下她身边就没有其他人了，只剩下皎洁的月光和她一起呆在原地。 要不要打电话告诉白睿阿姨是第一个跑进她脑海的问题，不过想到最近几个月来各种号称知道苏峰下落的电话已经骗了白睿不少金钱和感情。而且这个蒋哥自己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只是抱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希望的心情去找的他。如今他真的开口要钱，钟暖阳除了怀疑，更多的是激动，只是这么大一笔钱，自己一时不知道怎么筹措。 钟暖阳迟疑一下，给王律师打了个电话，让他帮自己算一下父亲留给她的钱有多少。 之前因为心里还有芥蒂，她一直没有去签那些法律文件，虽然妈妈劝了自己很多次，但是她总觉得拿了那些钱就是对父亲的谅解以及对母亲的背叛。 想着自己要拿这些钱去救苏峰，不知道父亲知道后会是何感想，这么想着，她心里又是一阵绞痛，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大喘气。这些天她都控制自己不去想父亲已经过世的事实，但是那根刺在心里始终涨大，总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刺的自己心痛难耐。 经过这些天的冷静，以及苏峰失踪的分神，她发现她对于父亲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仇恨，如今剩下的更多是悲凉和不甘。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那些孤凉的铁窗生涯以及最后的病痛时光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离开，有没有想过自己和妈妈，也不知道最后陪在他身边的，是不是有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红衣女人… 钟暖阳摇摇头，强迫自己从这些想法里回过神来，否则她可能会沉溺在悲伤中什么也没有力气做。而现在，苏峰还不知所踪，她得留着力气先找到他，之后再想伤心的事。这么想着，她重新鼓起了勇气，站在宿舍楼下等着王律师打回电话过来。 “钟暖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生的声音，钟暖阳心跳瞬间漏跳一拍，慌忙转过头去，才发现是一个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男生，仔细想想，好像是苏峰他们宿舍的。 “真的是你，太巧了。我正好找你呢。”那男生欣喜的说。 钟暖阳礼貌的点点投：“你好。” “这个，今天打扫卫生在苏峰桌子上发现的，应该是给你的，你看看吧。”那男生递给钟暖阳一个纸袋子。 钟暖阳小心的接过来，慢慢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盒子，还有一张卡片。她打开卡片，上面是苏峰熟悉的字迹：“知道你会骂我，不过真的觉得适合你” 小盒子里是串着一条天蓝色宝石的细金链手链，钟暖阳一眼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音乐教室门口见到苏峰时穿的那条天蓝色连衣裙。 看到钟暖阳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那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摸着后脑勺说不出安慰的话。 “谢谢。”钟暖阳冲他鞠个躬，抱着卡片转身上楼了，每走一步，她都在祈祷蒋哥没有骗她。 回归（7） 钟暖阳知道父亲留给自己的财产估值后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不过王律师说签好文件还得等流程，尤其是房产的过户可能要等几天才能办好。 “那些都不重要，我想先提300万出来，今天，拜托您。”钟暖阳心里记挂着蒋哥电话里的话，焦急的说。 “那么多？你要干什么？”王律师被吓了一跳，这孩子之前还表现的对这些财产一点不感兴趣，今天却这么着急，不由得不让他多想。 钟暖阳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有急用，很重要，请您一定要帮我。”最后连声音都带着点哀求，苏峰消失到现在，身边几乎已经没有人相信他还活着了。大家都拐弯抹角的安慰鼓励她，可是她一句都不想听，一天没有找到苏峰，她都不愿意相信他会出事。 “这个……”王律师迟疑一下，似乎在翻着什么资料：“我看看吧，到时候给你电话。” 钟暖阳挂了电话后感觉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是关于蒋哥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消息更让她担心，以至于上课时频频走神，直到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她都没有注意到，还是旁边的徐欢欢提醒了她。 “你怎么了？想啥呢？”徐欢欢等她坐下后小声问道。 钟暖阳摇摇头，她知道徐欢欢要是知道自己准备拿着三百万去换一个不靠谱的消息，肯定会劝她。但是现在即使知道这钱可能是要打水漂，她也不想放弃。 不过想到蒋哥之前带给自己的恐惧，还是让她不由的心悸，如今为了他不反悔，自己也不能依靠警察或者其他任何人，更是让她有些孤立无援的无措感。 钟暖阳还记得自己那时在各个酒吧夜店穿梭找蒋哥时的场景，如果不是因为苏峰，估计她怎么也没有勇气跟各种看起来凶神恶煞或者流气兮兮的人搭话，现在想想还让她厌恶的起鸡皮疙瘩。 在夜店晃了两天，迪哥就打电话过来了，问她是不是在找超哥手下的人。当时钟暖阳还不知道迪哥的耳目这么灵通，还没等她惊讶，迪哥就一顿警告，让她以后不要再在那些地方出现，说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钟暖阳当时还有些半信半疑，不过现在不得不相信递哥说的应该是真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里留下了痕迹。 如此想着，她更是断了跟警察联系的念头，只是要不要和白睿阿姨通气一直让她有些煎熬。昨天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听说苏叔叔已经慢慢康复了，只是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事。 听说苏峰家工厂已经停工清算了，这些日子只有白睿阿姨一个人强撑着大理剩下的事情，压力一定很大，所以钟暖阳一直不敢再给她一些希望然后又让她失望，因为她最近体验了太多，知道那太残忍了。 这些日子钟暖阳极力避免去一些和苏峰一起去过的地方，可是有时候越想避，越避不开，比如他们共同的熟人。 回归（8） 钟暖阳一个人抱着沉甸甸的双肩包在火车站等着进站。 上午一个陌生的号码通知她让她去隔壁市的火车站，到了以后在出站口等着下一个电话。 钟暖阳紧张的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到站信息，怀里的巨额现金让她在嘈杂的环境里有些不安。 担心自己出什么意外，她提前编辑好了一条短信，打算一旦觉得哪里不对就发出去，对象就是那个女警。 钟暖阳坐在候车厅觉得度秒如年，她甚至想到了自己如果就此回不来怎么办，准备了一份遗嘱压在了枕头底下，希望如果今天自己真的回不来，徐欢欢她们收拾打扫的时候可以看到。 想到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妈妈至少还有那些父亲留下的房产度日，钟暖阳稍微安心了一些。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钟暖阳想到几个月前自己坐火车去上大学时的场景，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苏峰一个大学，如今她只想让自己回到那个时候，不为别的，只是想再看一眼无忧无虑的苏峰。 想到这里，钟暖阳按紧了怀里的双肩包，她看一下手上那条苏峰没来得及送出的手链，精美又闪耀，就如苏峰自信的笑容。 钟暖阳定一下心神，拿起口袋里正在震动的手机，是苏峰母亲。 钟暖阳有些心虚的接起电话，对面的哭声让她一下子懵了。 “阿姨，怎么了？”钟暖阳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最近每次电话都是在白睿的哭声中结束的，但是一开始就哭的泣不成声还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阳阳，苏峰，苏峰找到了……”白睿在抽泣中勉强发声：“你……快回来吧……帮帮阿姨……” 钟暖阳大脑瞬间宕机，怀里的包掉到了地上她都没有意识到，还是身边的一个叔叔好心帮她捡了起来。 “阿姨，我现在就回来。”钟暖阳的声音都在发抖，内心激动的在尖叫，但是白睿阿姨的哭声让她有些隐隐的不安：“苏峰……他还好么？” “好……也不好……你回来就知道了。”白睿的声音还算镇定，钟暖阳默默安下心来。 钟暖阳上飞机前电话响了，应该是蒋哥的人，她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你知道了？”对方居然是蒋哥本人。 “嗯。”钟暖阳觉得自己的语气里都是轻松，虽然还没有见到苏峰，但是至少确认他还活着。 “好。”蒋哥说完，就挂了，丝毫没有提那笔钱的事情，让钟暖阳倍感意外，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了。 关机前，钟暖阳给徐欢欢打了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她，对方听起来比她还要激动。 “真的么？天呐！太好了！我说你一大早就神秘兮兮的出去干嘛了，原来是苏峰找到了，死丫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已经上飞机了？好吧，原谅你这一次先斩后奏，但下次不许了。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钟暖阳刚想挂电话，徐欢欢又欲言又止的叫住了她：“暖阳，还有件事，你姑姑来学校找你了，没什么事……就想让你知道一下。” 梦一场（1） 钟暖阳推开医院病房门的那一刻，时间静止了，她仿佛感到了自己血液自心脏流向大脑的声音，直到看到苏峰好好的站在地上，没有想象中的满身绷带，昏迷不醒甚至断手断脚……钟暖阳觉得血液一下子涌向四肢，她慢慢活过来了。 白睿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她正拽着苏峰的胳膊跟他说着什么，看到钟暖阳她本来愁云惨淡的脸上一下子涌上了欣喜和希望。 “峰儿，你看那是谁。”白睿急切的拉着他转过来，面对着门口眼含热泪的钟暖阳。 下一刻，钟暖阳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用手捶着他的后背泣不成声：“你还活着，你为什么才出现，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 意外的是苏峰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甚至悬起两只手避免碰到钟暖阳，身体也明显成抗拒状往后仰：“等一下。” 钟暖阳止住泪抬起头，透过婆娑的泪眼看向他，却见他仔细打量一下自己，然后撇撇嘴。 “她说她是我妈，我勉强相信了，你又是哪位？” 钟暖阳有些愣住了，她下意识先看向旁边的白睿，见她一脸愁容的看着儿子，似乎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峰儿，你真的想不起来了？这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阳阳啊，你很喜欢她的，还说毕业就要和她结婚的，你不记得了么？” 苏峰将钟暖阳推离一点，然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她？结婚？还从小一起长大？我脑子是不是有坑？” 白睿小心的将钟暖阳拉到一边，解释道：“医生说他脑袋里有一个血块，可能压迫了神经，影响了记忆。” “您是说，他失忆了？”钟暖阳看着单手插兜还一脸狐疑打量自己的苏峰：“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他这些天都去哪里了？只有那个血块么？还有什么…身体不舒服么？”钟暖阳之前设想过很多更坏的可能，此刻看到苏峰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觉得其他不是那么重要，不就是失忆么，总有办法的。 白睿摇摇头，用手背擦一下眼角的泪痕：“我也不知道，早上警察打电话过来，说人找到了。我在警察局见到他他就像现在这样，问啥都不知道，连我是谁都不记得。我吓坏了，赶紧来医院看看，医生说脑袋可能让什么东西砸了，失忆应该是淤血压迫神经造成的。只是血块位置比较危险，做手术有一定风险，建议我们先等等，可能过段时间淤血消散了，慢慢就好了。” “你们是在说我么？”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钟暖阳身后，探过脑袋来一脸好奇。 钟暖阳被他突然的出声吓得抖了一下，苏峰却被逗乐了：“胆子怎么这么小？跟你个头成正比，哈哈哈。” 钟暖阳扭头看着他，眼光泠澜：“你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峰愣了一下，摸摸鼻子：“脾气这么好？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款的？你们骗我的吧？” 梦一场（2） “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够了。”钟暖阳看着苏峰熟悉的五官，心里的喜悦压住了其他所有遗憾：“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去的警察局么？” 白睿也期待的看着儿子，医生说熟悉的人或者环境也许可以唤起他的记忆，不知道见到钟暖阳会不会让他清醒的快一点。 苏峰皱皱鼻子，凝神想一下：“不记得，我睡着觉，就被人带走了。等等，我好像记得你……” 钟暖阳眼神一亮，期待的看着他，旁边的白睿也开心起来，等着儿子往下说。 “你是不是小时候老欺负我？”苏峰皱着眉，怀疑的看着钟暖阳：“不对，你这么点的丫头，能那么厉害？看来是我记错了……” 钟暖阳忍不住笑了，她看一眼旁白的白睿，然后趁苏峰不备，一脚踩到了他的脚背上：“是这样么？” 苏峰被踩的差点跳起来，指着钟暖阳“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半句。 钟暖阳朝旁边吓到的白睿不好意思的道个歉：“阿姨，我只是想让他……” 白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连连摆摆手：“没事，阿姨还老担心苏峰会欺负你呢，做得好……就是，你下次提前跟我说一下，有点心理准备……” “你……你们……女人太可怕了，你真的是我亲妈么？”苏峰吸着气怀疑的看着眼前两个人。 “当然是了，怎么样，有想起什么没有？” “没有！” “是不是刚才不够用力？阳阳，要不再试一试？” “不要！我是病人！” “这不是给你治病么？说不定你一下子啥都想起来了……” “走开，医生！医生！” 正好医生推门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再试您说的方法呢，看看稍微刺激一下能不能让他想起来……” “哦，那可以，悠着点就行，循序渐进……” 苏峰无语的看一下憋笑的钟暖阳：“得意啥？” 钟暖阳笑着摇摇头：“觉得你这样特别可爱……” 苏峰厌恶的打个寒战：“我？一个大男人？你疯了吧。”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俯下身子，压低声音：“我以前……不会那么恶心吧？” 钟暖阳忍不住揉一下他的头发：“越来越可爱了。” 苏峰本来想骂两句什么挽回一下面子，结果对上钟暖阳盈盈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变了模样：“真的么？……不对，可爱什么可爱。” “看来精神恢复的不错，我刚看了体检报告，除了头部外身体没有明显的外伤，家属回去注意让他多休息，按时服药，不出意外的话淤血应该会慢慢消散。如果有任何不适，随时来医院复诊。”医生交给白睿一沓文件和药方：“都在这里了，有问题找我。” 白睿感激的握住他的手：“我们老苏能康复也多亏了你了，现在儿子也指望在你身上了。” “那么客气干嘛，老苏和我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他康复最重要还是你护理的好。苏峰我观察着复原能力应该比较强，你们想问的事情不用那么心急，等他好了慢慢问也行，毕竟人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梦一场（3） 钟暖阳的想法和医生的一样，人回来了，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白睿想让苏峰去疗养院陪陪奶奶，顺便好好调理一下他的身体。至于这些日子他都遭遇了什么，白睿问了几次他都头疼的厉害，她也不敢追问了，一切还是等他慢慢康复吧。 钟暖阳回到学校后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还是每天泡图书馆，但是嘴角总是不经意上扬。午休或者课间，她都抱着手机一边回消息一边忍不住笑，徐欢欢不看也知道她是在和谁聊，只能在一旁无奈的摇头。 “你在干嘛？” “上课，怎么了，想我了？” “……想啥呢……怎么可能？” “哦。” 隔了两个小时，电话来了。 “在干嘛？” “吃饭，想我了？”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不是应该你想我么？那天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样子……也太丑了，哈哈哈哈” “哦，是么，还记得呢？。” “当然了，当时要是有手机，我真该给你照一张，太经典了，哈哈哈哈” “真好，你一点也没变，看来脑袋坏了，欠扁的性格也不会变……” “你怎么这么暴力？说我喜欢你是骗我的吧？？” “自己想吧，好好休息，乖乖的，拜拜。” “乖什么乖……”电话挂断前钟暖阳似乎能看到苏峰气的跳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一下，将手机收回包里。 旁边等着她吃饭的徐欢欢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怎么样？还没想起来呢？” 钟暖阳微笑着点点头：“嗯。” “你怎么这么淡定，你都不担心的么？”徐欢欢不能理解的看着她，觉得她过于淡定了：“万一他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 “没事啊，不是有我记得他么？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还是苏峰，那就够了。”钟暖阳喝一口汤，淡定的说。 徐欢欢叹口气，点点头：“原来这才是书上说的真爱，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让我心甘情愿陷进爱情的人啊，当然，不用经历这么多挫折最好。” 钟暖阳笑一下，没有说什么，徐欢欢上个月已经和章升分手了，虽然宿舍每个人都觉得挺可惜，但是她自己一点也不遗憾，满心期待着属于自己的爱情。 “苏峰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 “可能要下学期吧，学校同意看他的康复情况在安排复课。” “哎，暖阳，别回头，那女人又来了。”徐欢欢突然紧张的拉住她，压低声音道：“你那个什么姑姑，太可怕了，别让她看见你。” 钟暖阳先是下意识的配合她在食堂餐桌上低下身子，等听清楚是谁后，她想了一下，还是回过了头，果然，那个“姑姑”正拔着脖子四处打探，一眼就看见了她，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你干嘛啊，让她缠着就没完没了了，你就让她找不找你，一次两次总会死心的。”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的。”钟暖阳冲徐欢欢露出个安慰的笑容：“我没事的，放心吧，总要有个了结，不然让她总在这里晃悠，影响其他人。” 梦一场（4） “你果然在这。”钟梅气势汹汹的站到了钟暖阳面前，一副“拿住你了”的架势，抱着胳膊皱着眉，惹得旁边不明所以的同学都抱着饭碗回头看。 钟暖阳看一下四周，主动站出来：“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聊吧。” “和长辈说话，你那是什么语气？果然一点教养都没有。”钟梅来了两三次，都没有见到钟暖阳人，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抓到一点可以发挥的地方，恨不能嚷嚷的全食堂的人都听到，借机出出憋在心底的恶气。 “阿姨，您声音能不能小一点，这里是公共场所。”徐欢欢前两次已经见识了钟梅的胡搅蛮缠和让人脑门疼的大嗓门，此刻更是真心厌烦她的不分场合。 “你是哪门子葱？我跟你说话了么？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么？”钟梅上次来的时候因为咒骂钟暖阳被徐欢欢当面怼了几句，早就怀恨在心，现在哪里容得她再开口：“嫌吵你就滚远一点，碍着你啥了就跑来找骂……” “您不是来找我的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何必迁怒无辜？”钟暖阳劝住还想顶回去的徐欢欢，回头看着面红耳赤的钟梅。她知道此刻跟她吵起来那就真的没完没了，就算占了唇舌的上风，也成了和她一样的泼皮模样，最后只能让大家看笑话而已，不如干脆点，解决问题的关键。 “你跟你爸一模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目无尊长，不知廉耻的人……拿着我们祖宅去抵押借钱养男人？你才多大？心思就这么野了？你妈怎么教育你的？为了钱，亲人都不要了？大家评评理，这还有没有人性？”钟梅像是连珠炮似的一顿猛输出，旁白看热闹的众人中间不时发出一两声不可置信的惊叹声。 钟暖阳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响，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姑姑气人的本事已经登峰造极，饶是自己已经练的百毒莫侵，也架不住暗器伤人。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么？诽谤罪要判几年，您了解过吗？”钟暖阳板着脸一字一句的道，手指甲早已嵌入她的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让她牵着鼻子陷入骂战。 “啊呸，少吓唬我，还诽谤，有本事你去告去！先把我们老老少少一家子赶出来，然后现在还想把我们丢进牢里？你怎么怎么恶毒的心？怪不得你爸当初不要你，你们母子都是一肚子坏水……”钟梅双手叉腰，说道得意处还试图寻求周边人的情感支持，转着圈找人诉苦，大部分人都吓得退的远远的，但也有少数人留在原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钟暖阳，这让钟梅信心大增。 “你胡说……”徐欢欢气不过，刚站出来就被钟暖阳拉了回去，她不解的回头望着钟暖阳，见她虽然有些面色发白，但是目光坚毅，似乎成竹在胸。 “这位女士，首先，这里是学校，不是菜市场，也不是判案的法庭。其次，是非曲直并不是谁的嗓门大谁就有理，你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找我的律师，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最后，刚才您再公众场合散步不实信息，涉嫌诽谤和人身攻击，我保留对此上诉的权利，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成为目击证人，您身后的摄像头应该也可以作为直接证据。我说完了，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梦一场（5） 钟梅被她的“这位女士”气的直翻白眼，后面的话更是让她气急败坏，拿着指头点着钟暖阳“你你你你……”，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闻讯而来的校园保安也过来规劝钟梅离开，她狠狠的瞪着钟暖阳，最后丢下一句：“等着我找人来收拾你。”说完就气呼呼的夹着包扭身离开了，直到看到她走出了食堂大门，钟暖阳才松一口气，转头歉疚的看着徐欢欢。 “刚才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问题，那种人真是太奇葩了，什么素质么。”徐欢欢愤懑的嘟着嘴，再看一下钟暖阳的表情，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她说的都是放屁，没有人会相信的，你别放到心上。” 钟暖阳感激的轻按一下她放到肩头的手，勉强扯一下嘴角：“我没事。” 刚才钟梅的话多多少少也震动了她，她其实并不知道抵押祖宅的事情，虽然当时王律师传真了很多东西给她，但是因为急着筹钱，她基本上没仔细看就签了字。 钟暖阳回宿舍后翻找到了当时备份的文件，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张抵押文件，她大概看了一下，找出手机打给了王律师。 “喂？” “王律师，您好。我是钟暖阳。” “我知道，有什么事么？” “我刚才看了之前您让我签的文件，那个文化公司是干什么的？最主要，现在……可以把房子赎回来么？”钟暖阳这两天还没有仔细想过那些资产应该怎么处理，那300万拿回来后她先存进了银行，还没来的及想接下来怎么处理。 “……这样吧，你如果周末有空的话，我还是建议你自己过来一趟，我带你去老宅转一圈，你就懂了。” 钟暖阳答应后挂掉了电话，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在食堂时钟梅说的那些话，虽然当时自己表现的无所谓，但是回想起来还是让她又委屈又气愤。 手机又响了起来，钟暖阳随手摸起来，看都没看就接听了：“喂？” “……你咋了？”苏峰闷闷的声音让钟暖阳吸了口气，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没事，你今天好一点了么？是不是想起一些什么了？” “我想问你，为啥我奶奶天天在我面前夸你，你给她吃啥迷魂汤了？” 钟暖阳心情好一些了，她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仰头看着天上厚厚的云彩，阳光透过云缝露出一缕缕金光，看来快要下雨了：“你那边是什么天气？” “……天气？……”那边明显迟疑了一会，钟暖阳以为他把电话挂了，结果过一会苏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晴天，怎么了？” “我这边快要下雨了，你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你咋了？哭了？” “没有啊，”钟暖阳忍不住笑一下，心底默默感慨苏峰的敏锐：“我……想你了。” “哦。”苏峰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钟暖阳已经满足了。 “你好好休息，等放寒假我来看你。” “为啥要等到放寒假？你周末不能来么？” 钟暖阳嘴角忍不住上扬：“那么想我？” “嘁，你那么凶巴巴，想你？有病吧？”苏峰嘴硬的说。 “哦，那就算了，既然嫌我凶，那就等你想我了再说吧……” “……你这个人，也太无情了吧……我在这待的都快要发毛了，除了老太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钟暖阳沉吟一下：“好吧，等我抽时间就来，你乖乖看书，不要乱跑，有不舒服及时跟医生说哦。” “知道了，老妈子。” “苏峰……” “咋了？” “你真的很欠敲打，你自己知道么？” “不知道！有本事就过来打！”苏峰说完这两句就挂了，钟暖阳似乎都能看见他脸上得意的笑。 梦一场（6） 苏峰挂了电话后得意的哼起了歌，正推门进来的安茜有些意外的停顿在了门口。 “你好了？” 苏峰回头看她一眼，用手枕头躺在了床上，继续哼歌。 “嗨，跟你说话呢……”安茜走过来，将手上的吃的放到了茶几上：“看起来心情挺好啊，今天检查身体了么？医生怎么说？。” “有什么吃的？”苏峰说着自然的伸出一只手，躺的安然自得。 安茜冲天花板翻个白眼，忍着不耐烦从餐袋里翻出一个香蕉递过去：“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了，等你好了都给我还回来，听见了没有。” “我妈呢？最近怎么都是你来？”苏峰抓起旁边的编程课本，一边看书一边吃香蕉。 “有点事，你快点好起来吧，家里人都担心死你了。”安茜自己也剥了个橘子坐在窗边边吃边说。 苏峰从书上移开眼睛，盯一下安茜的神色，然后啪的一下把书合上，站了起来。 “你去干嘛？”安茜听到动静后抬眼看到苏峰正准备往门口走去，忍不住问道。 “去散散心。”苏峰话音刚落，门就在他身后关上了，伴随着安茜无效的呼唤。 苏峰一个人出了房门，顺着门口的石子路朝竹林走去。这些日子以来他自己其实也很焦心，许多似有似无的记忆和看不清面目的人总是在他脑海徘徊。潜意识里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但是越想回忆起来，头就越疼的厉害。 医生的建议是让他静养，白睿也让他不要着急，但是苏峰能感受到家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哀伤，让他每晚躺在床上都抓心挠肝的难受。 前几天晚上他实在憋不住，第一次翻出了钟暖阳的手机号，主动发了条短信过去，自此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和钟暖阳分开，他总会无意识的回想那天在医院看到的钟暖阳，瘦瘦小小，长得是挺可爱的。不过自己不应该喜欢那些明艳火辣的模特身材么？就像床头杂志封面上的那种。 他现在能想起来的残破的记忆里，划过了许多和钟暖阳不一样的面孔，如果钟暖阳真的是自己的女朋友，为什么想不起来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呢？有几次梦里惊醒，他似乎看到了钟暖阳和一个长相白净戴着金丝眼镜的男生并排走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画面极度刺目。 “你干嘛呢？”那天半夜苏峰发出的第一条短信其实带着点没来由的怒火，虽然知道是自己的梦，但不知道为啥还是有一种浓重的被背叛的愤怒感。 苏峰发完信息看一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暖阳估计还在睡觉，他突然很后悔，希望钟暖阳没有看到，如果明天早上看到了，那自己就说是睡觉时不小心碰到了。 “看书，你怎么还不睡？头疼么？”苏峰刚把手机放回床头，钟暖阳的回复就来了。 苏峰看着秒回的信息，嘴角不自觉上扬：“你是书呆子么？这么晚还在看书？” 好久没有回复，苏峰从最开始的得意到自我怀疑，又等了五分钟，他还是绷不住了：“咋了？睡着了？” 那边还是没有回复，苏峰等了好久，最后握着手机睡着了。 梦一场（7） 第二天早上，苏峰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看着钟暖阳的名字在眼前闪烁，反应了三秒才清醒，马上接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昨晚睡着了，你那么晚找我有事么？”钟暖阳回学校后每天都在苦补拉下的课程，经常背书到深夜，偶尔在电话里问一下苏峰的近况，他都表现的很不耐烦。没想到苏峰会半夜突然联系自己，只可惜自己确实太累了，还没想好怎么回短信就昏睡过去了。醒来后越想越不对，马上打个电话过来：“你恢复记忆了么？记得我是谁了？” “用得着那么刻苦么？还是你脑子太笨了？”苏峰的毒舌伴着沙哑的嗓音稳定输出：“其他都想起来了，就是想不起来你……所以想来问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 钟暖阳那边沉默了几秒，苏峰有些不安的将手机换了一边，咳嗽一下：“那个，也不是都想起来了……” “没事，能想起来就是好事，都想起来什么了？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钟暖阳的声音明显有些低落，让苏峰心情也一下落了下来，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为了逗她故意那么说。 “就是……我失踪前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峰试着问过妈妈这个问题，但她一想到那些找不到苏峰的绝望日子就要掉眼泪，其他也问不出什么。 “你还记得你和我一起去医院看张胜么？”钟暖阳沉默一会才开口，她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张胜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张胜？”苏峰疑惑的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里翻涌出许多似真似幻的画面，他用手抵着额头强迫自己不被紧箍咒似的头疼控制：“张胜……张胜……对，我记起来了！” 钟暖阳激动的差点扔掉手机：“真的么？你想起来了？” 苏峰在一阵晕眩中稳住心神，深呼一口气：“大概想起来一些，你继续。” “很难受么？那就先休息吧，不要勉强。”钟暖阳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力不从心，虽然自己很想知道他失踪的那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但她更在乎苏峰的身体。 “没事。”苏峰的声音听起来满是疲惫，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回来。 “苏峰。”钟暖阳担心的叫了声他的名字：“如果不舒服，你还是去让医生看看，不要逞强。” “……” “你没事吧？”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生？和他关系挺好？”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好几晚，他不知道那是单纯的梦还是自己想起来了什么，本来苏峰想当作不在意的，但发现越不想去想越忘不掉。 钟暖阳愣了一下：“你是说袁玖？你不是说没想起关于我的事么？” “袁玖？那就是真的有这么个人？你和他关系有多好？” “你……是在吃醋么？”钟暖阳的声音里透出压抑不住的雀跃，她本来真的失落于苏峰恢复的记忆里没有自己，此刻瞬间愁云消散。 祖屋 （1） 钟暖阳根据王律师发来的地址找到了他的事务所，发现他业务真的很繁忙，自己在休息室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他露面。 “让你久等了，过来还顺利吧？”王律师比上次见面时更持重了许多，身着一身做工质朴的西装，没有打领带，看上去更像是镇上文公部门的基层干部。 钟暖阳没想到王律师的事务所开在这么不起眼的小楼里，刚才一进门就看到了墙上挂了很多锦旗，这和她想象中的律师事务所有些不一样。 “还好。”钟暖阳等待的过程中发现休息室有一本剪报，上面都是王律师帮助底层人民打赢官司的新闻，她由此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改观，语气也恭敬起来。 “那就好。”王律师抬手看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咱们现在就走吧，可以一边走一边说。” 钟暖阳忙跟着站起来，看着他跟助理交代了几句话，拿着公文包示意自己跟上。 “其实你爸和我是小学同学，你也可以叫我王叔。”王律一边开车打着方向盘，一边说道。 “好的，王叔。”钟暖阳一直以为大律师，尤其是像王律师这种在地方有一定声望的，都是那种西装革履，出入很有气派的样子。此刻坐在王律师的破旧不堪的轿车上，她又重新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你爸从小就是我们中间最有个性的，要不然也不会拿把吉他就离家出走。”王律师将车开上主路，路边有不少商贩都主动和他打招呼，有几个在路边摆摊的还招呼他停车吃点水果，被他笑着拒绝了。 “他们都认识你？”钟暖阳没想到王律师这么受欢迎。 “嗯，以前你爸知名度比我高多了，他只要一开口唱歌，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得跑来看他。”王律师一边和旁边车里冲他招手的人点点头，一边说。 钟暖阳沉默了，她虽然很好奇，但是也不想主动去问关于父亲的故事，怕自己听到不愿意知道的。 “你和你父亲很像，要强，独立，很聪明，我见你第一面就看出来了。”王律师将车开到了高速路口：“可惜你爷爷奶奶没有见过你，他们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钟暖阳抿一下嘴唇，默默抱紧自己胸前的单肩包，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有些陌生的景致。原来这就是父亲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着连绵不断的稻田和隐隐绰绰的群山，她在猜测父亲离开时是怀了怎样的心情，再回来时会不会满是悔恨？ ”一会你先不要下车，我去确认好里面的状态再回来接你。“王律师转眼就将车开到了林间小路，两边笔直高大的柏树一路带着他们向前，他突然开口嘱咐道。 钟暖阳有些懵懂的看他一眼：“里面现在是什么状态？” 王律师淡定的打着方向盘：“你那个姑姑你应该是熟悉的，听说最近天天带人过来搞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被我们撞到。” 钟暖阳深呼一口气，看来这次过来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祖屋（2） 车子很快开进了一个古朴的村子，村头的牌楼和两旁保存完好的古建筑一下子将钟暖阳拉出了现实，路边偶尔走过一两个提着篮子走过的村民，都是一派祥和。 “这里也算是省里的重点文物保护项目了，很多住宅前段时间都进行了翻新，后面打算打造一个旅游景点，当地人就指着这个项目脱贫致富了。”王律师在蜿蜒的村路间熟稔的前进着，像是感受到了钟暖阳的疑惑，他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这里以前主要靠种植水稻和柑橘为生，你们家祖辈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瞧，那片柑桔园以前就是你太爷爷带人亲手种植的。” 钟暖阳顺着他的指点望过去，远处一大片桔园巍峨壮观，万株低垂着的桔树上结满了果子，林间穿梭着收检的农人，眼前一片繁荣景象让钟暖阳有些感动。 “现在这片桔园都是你姑姑他们那一房的，包括山后面几十亩稻田，还有那间油坊，后面这栋楼是他们去年才盖的。” 钟暖阳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浮过的一片片房舍和那栋装修华丽的古风别墅，她没有想到那个天天跑到自己面前哭穷的姑姑居然有这么多产业。 “你父亲名下的那栋祖宅就在前面，靠着湖心码头，以后注定是景区的交通中心。你那姑姑早就打算把它改造成民宿出租了，设计方案都搞好了，正准备施工，你父亲回来了，一下子把她的计划都打乱了。她原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希冀着你父亲身后可以继承这些产业，谁知道如意算盘都落空，心里肯定不会平衡。”王律师用最平静的语气阐述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只是说完才看了一眼钟暖阳：“你得有些心理准备，他们一家都不是好相处的人。” “那您将房子抵押出去，是一早就想到的处理方法？”钟暖阳没想到父亲这一脉还有这么多难解的官司，光是听听都让她头疼。 “是，之前我去帮你收房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已经在密谋怎么可以长久霸着那了，他们想用钱收买我，帮他们把遗嘱改了，我不愿意，就找人去我办公室找麻烦。所以，我刚才已经跟村长打过招呼了，他会去那里等着我们，警察局我也备案了，一会要是真的闹起来，你也不要担心，我这衣服装了针孔摄像头，咱们防君子不防小人。”王律师说着转头示意一下放在后座的西装外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钟暖阳惊讶的长大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可是，现在着房子不是抵押出去了么？我们去要做什么呢？” “抵押出去的那家文化公司是你父亲生前成立的，归根结底还是你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法院之前已经发布强制执行令，将他们一家赶了出来，只是你那姑姑太过厉害，法院封了前门她就敢开后门，如今半夜还在偷偷施工，想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让你来不为别的，只是担心你一时心软，同意了她的什么条件，我们就被动了，所以想让你做决定前先亲眼看看。” 祖屋（3） 钟暖阳意外的看一眼王律师，不知道他怎么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来这里见他之前，钟暖阳其实已经打算把祖屋或者其他房产转给钟梅，只是自己不清楚应该怎么操作，或者应该分多少。她想这么做的目的首先就是不胜其烦，她不想因为这些“天外横财”打乱了自己已经规划好的生活和亲友，其次是钟梅的诉苦或多或少让她心声恻隐之心，在她想象中这一家人应该是实在没有退路可走，才会扯下脸皮来她这里闹。 可是自己眼前所见以及耳中所闻，彻底倾卸了她的同情心，甚至怀疑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不是个傻子。 “你和你父亲一样，看起来冷漠又有距离，却是心底良善的人，我猜到你会来问关于祖屋的事，也等着你来。毕竟这些都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便于过多插手。只是作为一个多一些社会阅历的长辈，还是想提醒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在利益面前，亲人也有可能是仇人。这些话可能不好听，不过面对现实还是要有一双冷酷的眼睛。” 钟暖阳紧闭着嘴唇，久久没有说话，王律师也没有继续，车里的气氛安静了起来。 “王叔叔，既然这件事这么麻烦，您为什么要帮我呢？您不怕被他们报复么？”钟暖阳记得他说的钟梅的所作所为，结合她在学校的表现，钟暖阳都大概能猜出来她会怎么辱骂王律师，如果他只是拿钱办事，那么收了他们的钱，帮了他们岂不是既省心又实惠？ “呵呵，比他们厉害的我都经历过，放心吧，他们那些对于我都是毛毛雨。”王律师语气突然轻快起来，像是再说什么好笑的事情：“而且他们也害怕我，毕竟这里也不是他们一手遮天的。至于为什么帮你，确实是有些私人感情在里面的。” “我没跟你提过，你父亲走之前，我们俩还打过一架。当时我心仪的姑娘喜欢上了他，结果他被别人勾了魂，说什么也不愿接受她，看着她难受我受不了，就把他打了一顿。结果第二天，你父亲就走了，后来，我和那姑娘，也就是现在的老婆走到了一起，说起来有些对不起他。”王律师回忆起往事时语气里还满是唏嘘和遗憾，他指一下路边的一个石墩子：“就在那，你爸脸朝下磕在那，下巴留了一道疤，他后来跟你说过那道疤的来历不？” 钟暖阳扭头看向身后那个废弃的磨坊石墩，想象着年轻时的父亲和王律师在那里厮打的场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默默转回来，摇摇头：“没有，他从来没有提过这里的事情。” “哦。”王律师有些失望的应和一下：“也是，估计那时候他过的很不开心，也不愿意多提。你父亲其实很聪明的，在我们那一拨孩子里不管事个性还是脑袋，都是出类拔萃的。如果跟着你爷爷他们去从商，也就没有你姑姑他们什么事了。只可惜他性格太倔，认准了的事三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学音乐，你爷爷不知道打了他多少回，后来……”王律师叹口气：“那时候，虽然我们嘴上都觉得他拎不清，但是心底还是佩服他的敢作敢为的，那么大的家业，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可是没有那份魄力。” 祖屋（4） “我看您代理了很多无偿的义务纠纷。”钟暖阳下意识的说。 “嗯，因为我爸爸给我留下的东西让我不用拼命想着赚钱养家，所以，财产不是都是罪恶。”王律师看着钟暖阳笑一下，让她有些触动。 “不要误会，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尚。我不缺钱，这也是你姑姑他们知道我不好对付的一点。有了钱，我不用担心我家人生病或者发生其他意外，我相信你以后也会懂的。你父亲一辈子都在和命运对抗，直到去世他也没有贪恋这些让别人眼红的财产，就凭这一点，我打心底里佩服他。你姑姑那时候天天去医院，并不是有多爱这个弟弟。不过他也不是你姑姑他们心目中的傻子，他知道这些钱落到他们手里你一辈子也别想看到了。他自己虽然可以一分钱都不要，但是作为父亲，对于你的歉疚我是可以感受到的，留给你的，其实是他想弥补的父爱。” 钟暖阳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从脸颊滚落的泪珠还是暴漏了她的内心，王律师发现后不再说话了，将车靠边停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所以我能明白你父亲的苦痛。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谈的最多的也是你的小时候，感觉的出，他很后悔没有看着你长大，成长的路上什么也给不了你。” 钟暖阳的哭声从抽泣到泣不成声，后来干脆趴到了驾驶台上哭的抬不起头，王律师的话就像是把把钢刀，直扎进她心里，让她分不清是痛还是疼。 王律师在一边也在隐忍着泪水，等了一会，他轻轻拍一下钟暖阳的后背：“好了，孩子，咱们到了。” 钟暖阳从抽泣中睁开眼睛，看到他们面前的房子，施工牌子和旁边的贴条很是显眼。这栋宅子和周边其他古宅从外观看差别不是很大，只是地理位置更佳，旁边就是通向码头的石子路。 “这里以前是你爷爷奶奶住的，你父亲也是在这里出生长大，想进去看看么？” 钟暖阳点点头，抽抽嗒嗒的想要去开车门，被王律师拦住了。 王律师先拿起外套穿上：“你先等我电话，我去看一眼。” 钟暖阳还没反应过来，王律师已经开车门下车了，她看着他渐渐走到写着施工标识的地方，用手挑起被撕了一半的封条。然后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不知道什么东西，差点砸到了王律师的头上，钟暖阳捂着嘴惊呼一声，顾不上他的嘱托，拉开车门就跑了过去。 “你们疯了么？”钟暖阳走近才发现刚才是钟梅丢了把苕帚出来，王律师正在和他们理论着什么，他头上还挂着几根从苕帚上掉下来的杂草。 钟梅见到钟暖阳一脸震惊，然后转头瞪着王律师：”你们都来搞我是吧？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哎呀，我不活了！“说着她居然一屁股坐到地上锤着地摇头撒泼。她身后几个拿着锤子铲子的工人一脸为难，看得出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了，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在一边看热闹。 祖屋（5） “我记得法院已经明确说过让你们停工了。”王律师拍一下钟暖阳担心的手，示意她放心：“你们这是犯法的，懂吗？” 钟梅看到周围人越聚越多，她干脆一骨碌爬起来，抓着最近的一个老人：“王妈妈，你看看你侄子，他收了别人的钱就这么搞我，他就看我们孤儿寡母没有依靠，家里没有男人……”她说的涕泪纵流，旁边的老人拄着拐杖嘴里嗫嗫诺诺的说着钟暖阳听不懂的方言，时不时还用拐杖指一下王律师，好像在责备他。 “奶奶，咱们回家吃饭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从人群里钻进来，搀着老奶奶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对王律师打个招呼：“舅舅，我妈让你忙完了上家里吃饭。” 王律师笑着答应一声，转头看着依旧怒气冲冲在蓄意煽动周围人的热情的钟梅。 “乡亲们，你们要知道律师都是啥人，他今天敢欺负我，明天就能欺负你们……你们就这么让他横行霸道？早晚有你们哭的时候……“ 周边发出一些躁动声，有同意的，也有反对的，钟暖阳看着周边人议论纷纷，有些担心的看一眼王律师。 “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没有事情做了么？钟叔，你们家的牛在吃张奎家的庄稼……”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大家都顺着声音回头，然后自发的给说话的人让出一条道来，一个穿着中山装，踩着胶布鞋的中年人背着手走了过来。 “村长，您来的正好，您来评评理，我给自己家装修宅子，这个村里的大律师各种找事情，现在还把法院搬出来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哪里懂什么法律，被他坑惨了……”钟梅说着又开始哭天抹地，一副受害者的悲惨模样。 “谁，谁欺负我妈？”一个嘴里衔着半根烟的年轻人扛着锄头从人群里冲了进来，看到钟梅一个劲的冲自己使眼色，他脚步停了下来，再一转头，看到了盯着他的村长。 “你这是干嘛？”村长怒斥道：“黑社会么？把你的锄头给我收了。” 年轻人有些不服气的哼一下，瞪一眼钟暖阳和王律师，悻悻的将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锄头放到了脚下：“大家都知道王律师和您是本家，您也不能太偏心，大伙这可是都看着呢，是不是？” 几个跟他一起来的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跟着应和起来，碍着村长的威严他们没有敢凑上来，但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是很起劲的。 “路昌盛，你表哥。”王律师指着年轻人对钟暖阳说。他说完又转过来面对大家：“这是钟暖阳，钟路的女儿。” 人群一阵唏嘘，很多老人都不知道钟路还有一个女儿，年轻人更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但是关于宅子的纠纷在村里多多少少已经传开了，之前还有人传言王律师想霸占钟家的财产，才编造了遗嘱。 “你就是钟暖阳？”路昌盛流里流气的打量着钟暖阳：“我们都没有见过她，怎么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祖屋（6） “这是钟路和卢芳的孩子？”一个坐在旁边石头上看热闹的老人歔着眼看向钟暖阳，旁边的人闻言好奇的四处打听钟路和卢芳是谁。 “卢芳就是那个……那个……”一个大妈和旁边不知情的老嫂子咬耳朵：“卢家的私生女，把他们家弄的鸡犬不宁的，后来让赶出去了，啧啧，你是没见过，那时候打扮的……反正咱们村里没有见的上她的。”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把钟家小子拐走的那个，爱穿红色裙子，长得可漂亮那个？” “就是她，啧啧，怪不得钟家老爷子生气，要是我，也不能答应那种女人嫁进来……” 大家说着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钟暖阳，猜测着她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王律师咳嗽一下，打断周边叽叽喳喳的讨论：“钟路19年前和一位张姓女士结婚生下了女儿，就是这位钟暖阳，她们母女一直生活在m市，这是第一次回老家。按照钟路的遗嘱，他的房产，包括这套祖宅都应该归女儿所有。” 大家闻言讨论的更热烈了，很多人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想看看钟家这个财产大战会是何种走向，原本有些同情钟梅的人知道了钟路居然真的有女儿，不禁开始摇摆。另一些本就看不惯钟梅的人则是有些幸灾乐祸，巴不得看到她触霉头。只有那些钟梅的亲属以及他儿子的“兄弟”们还在四处散播着质疑的言论，甚至根本不愿意承认钟暖阳的存在。 “我舅都已经不在了，还不是你说啥就是啥。”路昌盛第一个跳出来质疑，旁边的钟梅也很快反应过来，收起脸上垮掉的表情，重拾自信，站到了自己儿子身后。 “就是，我弟弟临终的时候都没有和我提过她们母女，怎么就突然跟你说了？乡亲们，你们要当心呐，这种和法院串通一气的人想搞谁搞不了，你们现在看热闹，指不定他背后就搞你们一道。”钟梅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在空中夸张的比划，伴着吐沫横飞，将恐惧和危机感飞散到周边人的耳里心里。 “你们差不多得了，王强是啥样人大家比你们清楚，现在钟路的女儿都已经回来了，你们就乖乖把房子还给人家，你们家又不是缺钱的人，老说自己孤儿寡母，人家现在不也是孤儿寡母？你难过，人家就好过了？”老村长在一边打断道：“还有你们，没什么事就散了，该回家做饭的就回家做饭，该下田的就去下田，都没事干了在这杵着？” 周边人开始零零散散的离开，那几个跟着路昌盛一起来的年轻人还站在原地不肯走，村长指着其中一个骂道：“你爹一个人在收橘子，你不去帮忙在这里浪？信不信我拿锄头敲掉你的腿？” 那人见村长真的发火了，说着话还去夺路昌盛手里的锄头，也就顾不上答应自己兄弟的话了，忙不迭的跑走了，其他几个人见此情景，也都逐渐散了。 祖屋（7） “村长，您不能这么偏袒您本家吧？”路昌盛看自己的小弟都走了，气愤的大声喊道。 “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村长将他嘴边香烟薅下来：“小时候看你还是个乖的，这是跟谁学的打架斗狠？真觉得这个村里没人收拾的了你了？” 路昌盛梗着脖子还想辩解，开口前发现身边没有人可以给他撑腰，再被村长拿眼瞪着，一时有些怂了，他悻悻的捏一下自己被扯痛的嘴角，满是不服气的站到了一边。 “行了，人都在这了，今天正好把事情谈清楚，省的以后天天扯皮。走吧，上村委办公室去。”村长先跟钟暖阳点点头，算作打过招呼了。 钟暖阳和王律师走在前面，钟梅和路昌盛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不断的争执着什么，村长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看他们一眼。 经过刚才的闹剧，钟暖阳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这两个亲戚，尤其是知道了自己差点被钟梅欺骗感情之后，她只想快点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赶上晚上的火车回学校。 钟暖阳的手机在路上响了起来，她和王律师打个招呼，走到一边去接电话，路昌盛路过时冷哼一声，钟暖阳转过身忽视他。 “喂？” “……你还生气呢？” 钟暖阳想一下才记起苏峰再说上次电话的事，本来一直绷着神经的她忍不住笑一下：“你在干什么？” “喂。你要不要过来谈事情？”路昌盛的声音从远处的村委办公室门口传来，满是不耐烦。 “你在哪呢？”苏峰应该是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迟疑一下问道。 “嗯，有点事情，你现在怎么样了，还会头疼么？”钟暖阳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面对，但此刻一听到苏峰的声音就觉得委屈，她压下自己想要倾诉的冲动，关心的问道：“是又想起什么了么？不要勉强自己，我听阿姨说你每次想起一些东西都头疼的厉害，慢慢来，没事就陪奶奶泡泡温泉聊聊天。” “喂……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苏峰打断她的话：“你在哪？我来找你。” 钟暖阳身处这个陌生的”故乡“，耳边听着不懂的方言，眼前都是陌生而不友好的面孔，多少让她觉得不安。听到苏峰的话她感觉心底涌上一阵暖流，但是想到他的状况，钟暖阳只能拒绝。 ”我没事，刚才那是我父亲这边的亲戚，以前我都不知道我还有姑姑和表哥。”钟暖阳停顿一下，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放心吧，晚一点给你电话。”说完她先将电话挂了，然后深呼一口气，迎着路边各种审视的目光，朝着村委办公室走去。 “人来了。”路昌盛背对着门口叉着腿歪坐着，听到声音扭头看一眼，然后满是不屑的回过头。 钟暖阳对这个表哥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经过他身边时她尽量绕开一点距离，但就在要绕过他的时候，他突然伸了个懒腰，伸出的腿差点将钟暖阳当场绊倒。 “怎么了，看我干嘛？”路昌盛继续伸展着手脚，看钟暖阳瞪着自己，满不在乎的问。 祖屋（8） 钟暖阳咽下这口气，坐到了王律师旁边，刚才钟梅不知道和村长争辩着什么，整个人面红耳赤，坐在位置上还气鼓鼓的瞪着钟暖阳。 “我们之前怎么会知道我弟是个白眼狼呢？你看那个设计师要价那么高，装修材料我们都买好了，突然跟我说房子要收回起，谁能接受得了？”钟梅刚才应该是被村长数落了一番，冷静下来后又“据理力争”：“而且那个房子以前一直是我们在住，大伯还说过要留给我呢，你们怎么不说。” “你说的那个情况我知道，那时老人是说想等钟路回来，如果钟路不回来的话就留给村里做祠堂，是你不同意老人才改口的。”村长毫不客气的打断她：“以前的官司咱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现在不是钟路回来了么，而且人家还有个女儿，遗嘱也写的明明白白，他把油坊也让给了你们，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那个油坊一直是我在帮大伯经营，钟路一走就是二十几年，帮家里面什么了？要不是我们帮衬着，我大伯他们生病都没有人管……” “那你现在的宅子不是他们出钱帮你们修的？还有昌盛从小到大读书，尤其被开除的那几次，是不是老人出钱托人给找的借读学校，你老讲钟路是白眼狼，那你自己就做好一点，不要让人觉得你老想贪图老人留给儿子的那一点东西。” 钟梅被怼的一时说不出话，还在努力组织语言的时候自己的儿子插了进来。 “村长，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吧，我妈之前也说了，我舅结婚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我大爷都不知道，我们到哪里说理去？再说了，您怎么知道这不是王律师在贪图我舅的财产，自己编出来的呢？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反正，我是不相信。”路昌盛说着用眼角扫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钟暖阳，得意的冷哼一下。 钟梅也哼哼着表示附和，虽然她一眼就能认出钟暖阳的眉眼和弟弟一模一样，但此刻咬死不认才是最实际的。 “这是钟暖阳的出生证明复印件，遗嘱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要是还有疑问可以申请去勘验。”王律师不慌不忙的从文件包里掏出一沓文件交给村长过目：“之前法院已经责令你们停工了，你们现在的行为都是违法的，我们可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钟梅和儿子面面相觑，他们本来的打算是想悄没声息的把一切弄好，如果钟暖阳发现了，料她一个小姑娘也没有什么能耐，连哄带吓的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谁知道这个王律师处处和他们过不去，刚施工就拿出遗嘱跟他们对峙，后来又说这里已经抵押出去了，责令他们停工，最后还把法院搬出来，大有他们不停就不罢休的架势。 “村长，说到这个我就更有话说了，这个宅子是我们钟家的祖宅，这小妮子一上来就给抵押出去了，你说这像话么？就凭这，我们也不能把房子交给她……” “就是，她凭啥呀，我大爷他们奋斗一辈子挣下的产业，就这么让她给败光了？”路昌盛歪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村长看了直皱眉。 村长扭头看向王律师，他早有准备，把抵押文件和后续资料拿出来：“正常的现金流动，不存在他们说的情况。“ 祖屋（9） 钟暖阳一直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听到后面开始有些抽离，看着外面白墙乌梁的建筑，脑海回忆起小时候父亲带自己去玩的时候，曾指着路边墙上画的江南水乡跟她讲解那些乌篷船是做什么用的。 “好了，吵够了没有。”村长的一声呵斥打断了钟暖阳的思绪，她将目光投向桌对面，钟梅满是怨恨的瞪着她，路昌盛更是趁没人看到，对她做了个威胁的手势。 钟暖阳被他眼神里的狠戾刺激到，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她下意识的躲开目光，稳住心神后觉得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盯了回去。 “看我干嘛？”路昌盛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瞪着钟暖阳恶狠狠的说。 “你想干嘛？再胡闹就出去。”村长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毫不客气的骂道。 路昌盛收起一些戾气，往后靠去，王律师看到后皱皱眉，然后继续讲解着他们的诉求。主要就是要求钟梅他们立即停止对老屋的改造，并且保证不再做破坏或者非法占有。 钟暖阳看着表哥和姑姑咄咄逼人的样子，突然有些好奇父亲生前的生活环境，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亲人将年轻的父亲逼的背井离乡？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让她倍感煎熬，当年的父亲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情？ “好了，你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咱们一切还是要尊重法院的判决，作为村长，我还是希望你们一家子化干戈为玉帛，咱们村子的发展以后还要依托着大家的共同努力，你们的油坊生意那么好，有什么不满足的，听我一句话，该放手的就放手了。” “那我们前面装修的钱怎么算？”钟梅吵了半天，也有些气短了，她抱着胳膊很是不满的看着村长和王律师。 王律师看一眼钟暖阳，见她点头了，自己转过来说：“这块我们可以协商，按照暖阳的意见，你们前期设计方案如果不用可以转给我们，我们全款买过来，装修的投入也可以列个清单给我，我们后续补偿给你们。总之，不会让你们有损失。” “呦，到头来我们出时间又出力的，感情还得承你们的情了？那我们的误工费，辛苦费怎么算？白白帮你们找人了？你们捡现成的便宜？”路昌盛一听话头马上阴阳怪气的说。 王律师转头用一种“我早就跟你说”的表情看着钟暖阳，钟暖阳则是有些无语，她本来以为这样钟梅母子总没有什么话好讲了，但自己还是太低估了他们的无耻。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王律师深呼一口气，干脆往后一靠，以逸待劳的看着对方。 “除了刚才你们说的，还得补偿我们十万块的精神损失费，还有五万块的辛苦费，那些材料很多都是直接从我哥们厂里拉来的，没有发票，单这笔钱也得给我们，我浅算一下……最起码二十万……”路昌盛装腔作势的数着手指头，王律师刚想驳斥，钟暖阳拦住了他。 “一起白纸黑字写清楚，我们看过之后没问题就在村长这里签字画押。”钟暖阳淡淡的说。 祖屋（10） “你刚才不应该那么轻易答应他们的要求，让他们摸准你好欺负，你以后都不要想安宁了。”等钟梅带着儿子走了以后，王律师有些忧心仲仲的看着钟暖阳。 钟暖阳看着他们刚才坐过的位置：“毕竟是他们陪伴了我爷爷奶奶最后的日子，还有我……爸爸。” 王律师看着钟暖阳隐忍又要强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倒是一边的村长在啧啧的点头：“果然是钟路的女儿，有情有义，但愿你姑姑他们对的起你们父女俩的真心。” 谢过村长以后，钟暖阳准备搭乘王律师的车去火车站，她要赶上晚上的火车回学校。 “那个宅子你打算继续装修的话，我可以帮你重新找人，你姑姑的那些人就算了。”王律师刚才看着钟暖阳签下那些字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不过现在只能一切向前看了。 “不着急，您上次提到的我爷爷奶奶的东西，还在您那里保存着么？” “嗯，他们把那些当作建筑垃圾给扔了，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看看，就自作主张给存放到你们城里的空屋里了，你现在要去看看么？” 钟暖阳看一下时间，点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王律师点点头，打转方向盘换了一条路：“那个房子是你爷爷奶奶买来给你爸读书时候用的，我读中学的时候也经常去那里投宿，你爸走了以后房子就一直空着，你在里面还可以看到你爸小时候读书时候的书桌和睡过的床。” 钟暖阳听完这些更加期待了，觉得这次“故乡”行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收获。 车子行驶了一会，突然爆胎了，惊慌过后，王律师下车查看，钟暖阳拿着王律师给的保险公司电话试着联系救援。 “怎么了？车子坏了？”旁边经过的一辆宝马车摇下车窗，里面居然是路昌盛，副驾上和后座还坐着三个他的兄弟。 钟暖阳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这么招摇的是要去哪里，不过想到刚才他恶狠狠的眼神，本能的自我保护让她三缄其口。 王律师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想法，他看一眼车里的钟暖阳，拿着扳手冲路昌盛摆摆手：“没你什么事，走吧。” “怎么这么见外呢？都是一家人不是，兄弟们，下车帮忙。”路昌盛邪笑着冲身后的人说，那几个人都应喝着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钟暖阳摸不清路昌盛的想法，不过刚才自己已经在他们准备的文件上签了字，也算是满足了他们的要求，这时候似乎没理由会为难自己。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有些戒备的看着路昌盛和三个同伙一起下车走过来，其中一个接过王律师手里的扳手，另一个在检查备用胎。 “你们这是要去哪？要不要我先送你们过去？”路昌盛靠在钟暖阳旁边的车窗上，朝里面打量一下，然后看着钟暖阳说。 钟暖阳摇摇头：“不用，谢谢。” “刚才可能态度不太好，不过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那么客气。下来吧，这还要忙一会呢，我送你一程。”路昌盛说着话就去拉车门，钟暖阳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已经被拉开了，他顺手拉住她的胳膊往下带。 “真的不用。”钟暖阳惊慌的拽住车把手，王律师也上来阻拦。 “你这是干嘛？你们赶时间就先走，一会保险公司的人就来了。” “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走吧，让他们修好了给你把车开到律所去。”路昌盛一手拉着钟暖阳，一手拽住王律师，让他们上自己的宝马，那几个兄弟答应一下扬扬手，让他们先走。 祖屋（11） “哎，我的包。”王律师被推到宝马前突然记起自己的公文包，路昌盛也没有拦他，放手让他回去拿。 钟暖阳躲开路昌盛的手，坚持等王律师拿好包回来。 “听说你现在在读大学？哪天去你学校玩玩，你接待一下呗。”路昌盛看钟暖阳故意不看自己，斜靠在车身上，戏谑的说。 钟暖阳果然扭头看向他，皱起眉头：“你想干嘛？” “干嘛？”路昌盛笑了：“我能干嘛？怎么，找我妹妹增进下感情也不行么？” 钟暖阳被他的语气滲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好王律师过来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保险公司说他们还得几个小时才能派人来，那……我们就先坐昌盛的车进城吧。”王律师也算是看着路昌盛长大的，虽然这几年发觉他是越发叛逆了些，但怎么都是知根知底的孩子，这次他又主动撇下那些兄弟要送他们一程，王律师猜他也许就是单纯的示好而已。 钟暖阳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虽然自己不喜欢这个表哥，但是现在形势所迫，加上自己也想看看是不是抛开之前的纠纷，彼此可以放下敌对，试着和平相处，毕竟他们也是父亲那一脉仅剩的“亲人”。 两人上车后，路昌盛调整下后视镜，正好可以看到坐在后面的钟暖阳，然后边开车边说：“你们这方向不是去车站的，是不是要去我舅以前的房子看看？” 王律师回头看一下钟暖阳，犹豫一下点点头：“嗯，本来是打算去看看，你把我们放到市区就可以了，我带暖阳打车过去。” “那么麻烦干嘛？我直接送你们过去不久行了。”路昌盛表现的满不在乎，一边开车一边随着车载音乐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听到激动时还忍不住摇头晃脑跟着一起唱。 王律师没有再说什么。钟暖阳也没有吭声，他们在路昌盛的高歌中一路前进，很快就进了市区，车子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座旧楼，在楼下停了下来。 “好了，到了。”路昌盛一边说一边还在随着噪耳的摇滚乐摆动脑袋。 “谢谢。”钟暖阳拿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看路昌盛并没有要开走的意思，犹豫一下开口道：“要一起上去么？” “好啊。”路昌盛几乎是立马答应，马上关了音乐锁了车，动作快的王律师都来不及提出反对意见。 王律师看一眼没什么想法的钟暖阳和面带得色的路昌盛，几番欲言又止之后还是拿出钥匙走到前面开路。 “我之前就一直想上这里看看，王律师还不愿意，还是自家妹妹好说话。”路昌盛看着王律师在前面开门，他在后面有些含怨带气的说。 王律师回头看他一眼，没有多言，将门打开后退到了旁边，让钟暖阳先进去，然后拦在路昌盛前面：“你一会要是犯浑的话，别怪我没给你打招呼。” 路昌盛轻蔑的拍一下王律师的肩膀，越过他跟着钟暖阳走了进去。 祖屋（12） 这栋老式复式楼应该是这座城市最早的那批新型楼层，钟暖阳看着里面已经有些灰暗的墙面和墙上挂着的稍显稚嫩的毛笔字，想象着父亲一个人在这里居住时的场景和心情。 王律师在路上跟她讲了父亲初中开始就离家了，一开始住学校，后来爷爷奶奶看中了这栋离学校不远的房产，就以父亲的名义买了下来，还请了一个阿姨帮他作饭。但是因为爷爷奶奶当时的生意做的很大，根本没时间回家，也没有时间照顾他，父亲性格一度很孤僻，只有王律师会主动来找他解闷，偶尔也会陪他住几晚，直到后来他在学校遇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女人。 王律师提到这就不再说话了，钟暖阳也猜到了他说的是谁，没有追问。 因为许久没有住人，屋里的家具上都有一层浮沉，但是东西摆放都很整齐，让钟暖阳想到了父亲。 “这是啥？这不是我大爷的手杖么？”身后的路昌盛随意的从墙角捡起一样东西，在手上把玩着。 王律师从他手上接过来，有些不悦地说：“你还记得，看看墙角那些是不是也是你丢掉的。” 路昌盛看他一眼，晃晃悠悠的走到屋子另一头，那边有两个大纸箱子看起来有些眼熟，他弯腰从里面拿出来一样：“这个凳子，你怎么又捡回来了？ 钟暖阳闻言也看了过来，路昌盛手里拿着的是一把老旧的中式藤凳，他说着话就将手里的东西随意的扔回了纸箱里，惹得王律师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就是我爷爷奶奶留下来的？”钟暖阳绕过路昌盛，站到了箱子前面，盯着里面的木质家具，看起来都有些岁月痕迹了。 “我问过古董商了，不值钱。”路昌盛轻蔑的扫一下那两个箱子，转身去看房子里的装饰摆设，随手拿起旁边柜子上的一个青花瓷花瓶翻来覆去的查验起来。 “你眼里除了钱，还能有点别的么？“王律师看着他在屋子里上下打量，对每一个可能值钱的东西都驻足把玩，无奈的摇头叹息。 钟暖阳回头看他一眼，就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那两大箱旧物上了。她把里面的小家具都拿出来，配成对摆到一边，然后发现了一个梳妆匣，应该是红木制的，很厚重，镂空雕花也很精美。 钟暖阳正在想象这件东西是不是随着奶奶的其他嫁妆一起搬进那件老宅子的时候，路昌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这个居然在你这，我说怎么没翻出来。”路昌盛从钟暖阳身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梳妆盒的一角，正准备夺过去，王律师制止了他。 “好了，够了。”王律师将他一把拽起来：“你混账也得有个度，不要逼我把你赶出去。” “哦哦，轻一点。”路昌盛揉着被王律师捏痛的肩膀，往后退两步：“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偷偷藏匿什么财产，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还把我大爷的东xz在这里了。” 王律师再好的涵养也要被路昌盛的满口胡言给气的失语了，他指着那些东西气急而笑：“藏？藏到哪里？垃圾站？” 祖屋（13） 钟暖阳之前一直放任路昌盛以一种主人姿态在房子里任意游荡，此刻看到他和王律师的冲突，她站了起来。 “谢谢你今天送我们过来。”钟暖阳站在王律师前面平静的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身材魁梧的表哥：“听说我爷爷奶奶的首饰还在姑姑那里保管着，麻烦回去告诉她，我下次回来会亲自上门拜访，就不劳烦你们送回来了。“说完还冲他笑一下。 路昌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然后再看看王律师：“那些东西早就卖了，老掉牙的东西，谁会留着。“ 钟暖阳深吸一口气，看向王律师，他赞许的点点头。 “你知道那些东西都不是你们的吧？”王律师扶着路昌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后背：“你们最好问问买家能不能赎回了，不然咱们可能又有官司要打了。” “什么？不对，那些是……“路昌盛像是被人猛然敲了一棒子，转着圈找不到打他的人，他勉强集中一下精神：“那些是我妈的。我大爷给我妈了……” “是么？我会去查。“王律师转头看一下钟暖阳，对这个看起来较弱的女孩子有了多一层的认识。 “查查查，查你个头啊查。”路昌盛气急败坏的拉开门走了出去，很快听到了门口汽车启动的声音。 钟暖阳和王律师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了。钟暖阳放下手里的古董，推开了旁边卧室的门，发现里面除了床和一张书桌，什么也没有。 王律师知道她可能要在这待一段时间，自己拿着电话出去办公了。 偌大的房子就剩下钟暖阳一个人，她看着书架上零散的几本书，都是和音乐有关的。随手拿下一本，她发现扉页上还有父亲的签名。写的龙飞凤舞，潇洒恣意，可以窥见当时的他拿着这本乐理书应该是满心欢喜。 钟暖阳不由的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抱着吉他给她唱歌的情形，一个上午可以从太阳唱到花，从公主唱到乞丐，只要是钟暖阳想听的，钟路就会即兴编成曲子唱出来。 钟暖阳记得当时自己也对音乐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放学就喜欢摸着父亲的吉他胡乱发挥，后来钟路觉得她应该系统正规的学一门乐器，而她在乐行一眼就相中了扬琴。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钟暖阳轻叹一声，将手里的书放回原位。这时，这些书中间夹着的一个泛黄的笔记本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小心的将本子抽出来，翻开来，发现里面居然是父亲年少时的日记。 钟暖阳将身后椅子上的灰随意扫了两下，坐下后迫不及待的读起了那本不厚的日记本。 里面记录的多是些晦涩的心情和人际关系受挫的压力，这些压力来自于爷爷奶奶对他过高的期望，以及强加给他的价值观。 从日记里，钟暖阳读到了年幼的父亲的痛苦煎熬以及困扰，他不想活成父母期望的那样，打心底不认同父母理所当然的觉得所有亲情友情都可以用金钱衡量的那一套，他不想结交那些父母认可的朋友或者长辈，也不想去按照父母安排的路径走下去，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不知道自己的反抗是不是正确的…… 接站（1） 钟暖阳上火车后想给苏峰打个电话，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她只好收好手机，爬上卧铺，准备第二天回学校再说。 在摇摇晃晃的列车上，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父亲背着行囊赶往远方，她很想靠近那个背影，问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结果列车慢下来进站了。 钟暖阳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收拾好东西坐在走廊的折叠椅上等着车子进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外面的站台，然后哈欠就嵌在了脸上。 苏峰皱眉看着钟暖阳张着嘴从自己面前经过，然后慢慢跟着转过身去，两分钟后，车门打开，钟暖阳拎着包包第一个冲了出来，下一秒，她就挂在了自己身上。 “你怎么来了？”钟暖阳觉得自己幸福的要眩晕过去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苏峰从一开始的惊吓到默默接受，甚至有些乐在其中，大概经历了一秒钟，他悬着的手慢慢搭在钟暖阳后背上，试着拍拍，有些怨气的问：“你手机呢？” “嗯？我手机没电了。”钟暖阳抬头看看他，转转眼珠：“所以，你是因为联系不到我？” 苏峰没好气地用两根手指抵在钟暖阳额前，将她推开：“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打了多少电话？要不是徐欢欢有那个什么王律师的电话……你有没有良心，笑什么” “你记得徐欢欢啦？还记得什么？”钟暖阳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满含期待的问。 苏峰摇摇头：“不记得，不过她在我通讯录里的备注就是你，应该是你亲戚？” 钟暖阳有些哭笑不得，她看到苏峰肩头有一个小蝇虫，自然的伸手帮他赶走：“没事，慢慢来，你什么时候来这的？阿姨知道么？医生同意么？” “你电话里听着很……不开心，遇到什么事了？”苏峰看着她的手指在自己肩头滑过，喉头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他舔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定定神问道。 “没什么。”钟暖阳淡淡的笑笑，之前的所有不顺困扰在见到苏峰的这一刻似乎都消散了，她主动挽上他的手：“走吧，我请你吃早餐。” 苏峰没有挣扎，由着钟暖阳牵着自己朝站台外走去。 “不是说现在都不让进站接人了么？你是怎么进来的？”钟暖阳发现站台上好像只有苏峰一个是接人的，有些好奇的问。 “我说我奶奶九十岁了，怕没人接摔一跤就麻烦了，他们可能怕你摔了讹诈火车站，就放我进来了。”苏峰一脸得瑟的憋着笑。 “什么？你才九十岁呢。”钟暖阳气的踹了他一下。 “哎哎哎，你怎么这么暴力，踢人了。”苏峰跳了起来。 “活该。” “你刚才不是这样的……刚才那个温柔可爱的去哪了？”苏峰两手扳着她的脸，左右摇晃着说。 “放手。”钟暖阳被捏的嘴巴都噘了起来，她用手掰了几次没掰开苏峰的手，只能用气呼呼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他。 接站（2） ”你怎么这么丑？“苏峰捏着钟暖阳的脸仔细看了几秒，皱着眉嫌弃的说，换来一个大白眼以及狠狠一脚。 ”又来。“苏峰被猝不及防的踩了一脚，痛的松开了手，钟暖阳揉着被捏痛的脸颊，瞪他一眼。 “你说我喜欢你啥？又不高，又不漂亮，脾气还这么暴躁……”苏峰被她瞪一眼居然有些心虚，有些不甘的嘟嚷着。 钟暖阳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一脚有些重了，再怎么说苏峰现在还是个病人，她没有在意苏峰的抱怨，捏起手指拉拉他的衣角：“踩疼了？我不是故意的。” 苏峰更住了，看着钟暖阳呆了几秒才咳嗽一下，刻意移开眼神：“少来，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真是有病，跑来找罪受。”说着他带着几分气拖着脚往前走。 其实直到下了飞机苏峰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不顾一切的赶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因为钟暖阳电话里微妙的语气变化？他打电话给徐欢欢的时候，那边的反应就像是自己诈尸了，他忍着电话里的激动呱噪，勉强记下了王律师的电话。 打给王律师的时候就没有那么顺利了，被谨慎的盘问了很久，王律师也不肯告诉他钟暖阳的车次信息。 “你说你是？” “苏峰。” “哦……是谁？” “嗯……钟暖阳……朋友。”苏峰别扭的说完，停一下还是忍不住，补充道：“男朋友。” “哦？”那边沉默了一会：“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她坐哪班车。”说完就想挂电话。 “等一下，我真的是她男朋友，她之前打电话说在她……姑姑？那里，不过我不知道她姑姑家在哪……她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 那边还是一阵沉默，苏峰拿起手机看一眼，确认电话没有被挂断，刚想再说什么，听筒里终于有声音了。 “苏峰是吧？” “嗯。” “晚一点回电话给你。”那边说完就挂了，苏峰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会打过来，但还是决定先去火车站。 “你不怕接不到我白跑一趟么？”钟暖阳听完苏峰的抱怨，心里有些甜丝丝的，但还是板着脸认真的问。 苏峰嘁一声，看身后有站务员推着推车经过，先把钟暖阳顺手拉了过来，确认推车不已经过去了才松手：“我傻啊？我肯定先查好列车时刻表啊，他不告诉我也没啥，一共就三趟车，能有多难找？”说完还有些得意的挑挑眉。 钟暖阳心里有些说不清出的感动，她哀怨的瞅一下浑然不觉的苏峰，叹口气：“你不是说不记得我么？那么着急过来干什么？你不知道你脑子里还有血块么？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你就不能听点话，乖乖听医生安排……” 苏峰刚开始听到她的数落还有些恼火，但是看着钟暖阳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脑子一抽，伸手将她一拉，拉到了自己怀里：“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得亲眼看着你没事才放心。” 接站 （3） “好了，先出去吧。”站台上不知道何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苏峰接过钟暖阳手上的背包，搭着她的肩推她向外走。 钟暖阳顺从的和他走在出站过道里，这里的一切和几个月前他们刚来学校时看到的机会一模一样，包括两旁的广告牌。 “这个，我好像记得……”苏峰瞥一眼旁边的广告牌，皱皱眉头。 钟暖阳闻言扭头去看，发现上面的明星自己也很熟悉，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当时还让表哥给她合照了。想到这，她翻出手机，找的之前的照片递给他。 “怎么了？”苏峰不解的看着她，再瞄一眼手机上的照片，马上恍然大悟：“我说我见过吧，你看看。” “你这个都记得，看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钟暖阳满意的收起手机，抬头观察着苏峰的脸色：“医生上次说差不多两个月左右应该就有起色，那你现在记得起走丢那段的事情么？” 苏峰看看她，摇摇头，面色有些凝重。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记忆里的碎片已经拼凑的七七八八，可是奇怪的事，记忆中钟暖阳的面目总是模糊，隐约记得他从钟暖阳家离开的场景，但是画面更像是梦境，梦里的人亦真亦幻，让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哦，没事。”钟暖阳看苏峰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安慰他：“咱们配合医生，慢慢修养，总会想起来的。” “那如果永远想不起来呢？”苏峰记得医生说过也会有极端个例并不会恢复全部记忆，很多都是因为记忆太痛苦，患者潜意识里想要忘记。可是苏峰想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事情自己都能记起来，可是和钟暖阳相关的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这个面前的姑娘，还是她做了什么让自己痛苦的事情，才让他选择在记忆里抹去。 “怎么会？我相信医生总会有办法的，不行咱们就去bj，sh那些大医院试试，你不要太担心了。”钟暖阳以为苏峰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病情，她握握苏峰的手，想让他相信自己，相信时间。 苏峰感受到她温热的掌心，心里有一些无法言说的平和。在疗养院这么长时间，除了最初时的安宁和自在，后面大部分时间他都有些无聊甚至焦躁。虽然白睿一再保证只要他病情稳定就让他回学校读书，但是他从母亲和医生的对话里还是听出了她的过度担心。这次偷偷跑出来其实也算是一种蓄谋已久，他不打算再被关回那个冷清的“世外桃源”了。此刻握着钟暖阳的手更是坚定了他这个想法，再没见面之前，他还不知道钟暖阳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只是他现在不敢确定这种影响是好是坏。 “我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了。”苏峰反手握住了钟暖阳的手，不管接下来怎么样，反正现在这刻他决定顺从本心，本心就是想要牢牢将这只手抓在手里。 接站（4） “你不用送我回学校了，我送你去机场吧。”再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钟暖阳看着苏峰说。 苏峰冷着脸一声不吭，等车来了将钟暖阳塞进去，自己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去z大。” “你怎么了？”钟暖阳感觉到苏峰的低气压，有些担心的问：“不舒服？” “我大老远跑来，你动不动就赶我走，我是苍蝇么？”苏峰说着扭头看向窗外，松开了钟暖阳的手，一脸的不爽。 钟暖阳终于明白了他别扭的点是什么了，有些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她主动将苏峰的手拽过来，摩挲着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添的几道细碎的伤口：“我主要是担心你的伤势，阿姨不也说等你好了就可以回来上课了么？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吧？阿姨她们肯定都急疯了，你要不先给她们打个电话？” 苏峰本来想说不用，但是话到嗓子眼里又咽了回去。他看一下钟暖阳鼓励的眼神，有些不情愿的摸出手机，开机，果然，上面数十个未接来电，都是白睿和安茜她们打来的。 苏峰本来打算自己回学校把一切搞定之后再告诉家里人，来个先斩后奏。但是钟暖阳的提醒让他意识到自己再失踪一回估计母亲得疯了，他吞咽一下口水，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嗯，……我没事……我在学校呢。我不回去了，不是留纸条了么，我已经好了……”苏峰的被电话那头一阵一阵淹没，最后他只能无奈的握着话筒先听那边的数落和责备，夹杂着安茜骂人的声音。 “我跟你说苏峰，你tm要是再这么不负责任，你看我还管不管你……” 钟暖阳虽然有些同情苏峰此刻的遭遇，但是心底还是更能理解电话那头的心情的，她轻轻拍拍苏峰的手，让他不要反驳，安静听着就好。 “你给我赶紧回来，不要让我过来抓你！”安茜不知道什么时候抢过了手机，咬牙切齿的说。 “我不回来，我已经好了，上次王医生也说我没问题了，就是你们瞎担心……” “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失踪舅妈都快哭瞎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安茜压低声音气狠狠的说，要是可以顺着电话抓人，她现在的手应该已经捏在苏峰的脖子上了。 苏峰沉默一会，钟暖阳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结果过了一会他依旧坚定的开口：“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干嘛，我妈现在恨不得把我24小时拴在身边，你帮我劝劝她，而且，我又不是一个人。”说完他看一眼身边的钟暖阳。 电话那头一阵悉悉索索，苏峰知道安茜应该是在和母亲传达信息，果然，过了一会，白睿的声音出现在了话筒里。 “你和暖阳在一起？把电话给她。” 苏峰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作了三岁孩子，心里有些不爽，犹豫一下才将电话递给了钟暖阳。 “阳阳？” “阿姨，我在，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哎，阿姨的命都能折掉了……”白睿声音有些更咽：“你一定要帮阿姨把他看住了，阿姨谢谢你……” “阿姨，您放心，我不会让苏峰出事的。” 苏峰一把夺过手机：“妈，你也太搞笑了吧，她一个女孩子能干什么，你放心，我自己能照顾得了自己，来之前我已经问过王医生了，他也说我回学校没什么问题了。放心吧。我会定期接受检查的。” 电话那头又嘱咐了几句才挂掉，苏峰眼含怨气的看向钟暖阳：“我是小猫小狗么？” “你这是在疗养院养小动物了？刚才是苍蝇，现在又是小猫小狗？”钟暖阳被他的语气和眼神可爱到了，忍着笑逗他道。 “你们安排起来倒是很自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苏峰说的很认真，眉峰都拧了起来。 钟暖阳猜测他应该是最近这段时间的情绪积累，正好今天爆发了，她看着苏峰有些受伤的眼神，伸手轻轻抚摸一下他的胳膊：“对不起，可能是我们过于担心了，下次不会了。” 苏峰回首看她一眼，目光触到她眼底深处，感受到了真诚的关心和自责，本来还想发泄的心情一下子泄了气，他呼口气将头转了过去。 钟暖阳感受到他心底还有隐藏的情绪和压力，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只能轻轻的靠在他肩头。 “我想不起来失踪的事，也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苏峰过了一会状似平淡的说，但钟暖阳还是感受到他说话时绷紧的肌肉。 “律师和警察来了好几次，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苏峰说着用单手扶额，手指在微微颤抖。 钟暖阳用力抱紧他：“没事，有我在呢，我和你一起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一起忘了。” 苏峰低头看她一眼，伸手搂紧了她的肩膀。 疑虑重重（1） 苏峰办完复学手续后在教学楼大厅找到了钟暖阳，发现她正在和一个瘦高白净，戴着金丝眼镜的男生聊天。 “这是谁？”苏峰一脸警惕的走过来，站到袁玖对面。 袁玖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他主动伸出手来：“你回来了。” 苏峰没有和他握手，而是看向钟暖阳：“你们刚才再聊什么？” “这是音乐系的学长，你初中的时候和他们是邻居。”钟暖阳主动介绍道：“我们刚才正在聊你呢，袁玖听说你回来了，想当面和你打个招呼。“ ”袁玖？“苏峰双手插兜，上下打量一下袁玖，然后看向钟暖阳：“聊完了？可以走了？” “好……吧……”钟暖阳被他明晃晃的敌视态度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抱歉的看一眼袁玖，随苏峰一起走了。 “刚才还顺利吧？”钟暖阳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怀疑苏峰板着脸的原因是因为刚才在老师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苏峰满是审视的看她一眼，回过脸去：“袁玖是吧？你和他很熟？” “嗯？”钟暖阳看看他阴惨惨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他在干嘛：“当然不熟了，都说了他以前是你邻居，应该是你比较熟才对。” “真的？”苏峰怀疑的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挺喜欢和他聊天的？” 钟暖阳突然记得之前苏峰电话里似乎也问过关于袁玖的话题，为了让他不胡思乱想，她超级用力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对天发誓。”说完她伸出手指做发誓状。 苏峰脸色明显好了一点，他咳嗽一下：“手续都办好了，肚子饿了，去吃饭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旁边已经过去好多人惊喜的冲苏峰打招呼，他偶尔会点点头，大部分都忽视过去了。 “好，你想吃什么？”钟暖阳松一口气，这回苏峰回来，明显感觉到他有些不一样。他的状态有点像一个受伤的孤狼，对于周遭满是怀疑和不信任，昨天徐欢欢说想要一起聚餐，也被他毫不留情的一口回绝，理由是他嫌吵。 钟暖阳明白是因为苏峰的记忆缺失，让他很没有安全感，现在除了自己，他唯一肯信任的就是钟暖阳一人，就连之前乐队的成员兴奋的找到他，想要庆祝他回来，他都没什么反应。 ”学校门口是不是有一家小店？”苏峰不太确定的看着林荫路，那里直通向校门。 钟暖阳心里一喜，点点头：“对的，我带你去。” 苏峰发现这次回来比自己想象中的困难要多很多。学校的轮廓曾经数次在他梦中出现，让他不致于陌生，可是很多似曾相识的面孔一脸熟络的过来跟他打招呼，总让他无所适从。他不想表现的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但是确实很难将眼前滑过的人脸和他们的名字划上等号，次数多了，让他心情烦躁又闷烦。刚才看到钟暖阳和袁玖站在一起，居然和自己梦中莫名的一滞，更是让他心情糟到了极致。 疑虑重重（2） 钟暖阳这天突然接到了迪哥的电话，告诉她蒋哥被抓了，她惊讶之余询问是怎么回事，迪哥却让她注意警察可能会来找她，说完他就挂了。 钟暖阳心事重重的回到苏峰身边，他扭头看一眼就放下了纸笔，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正在图书馆复习功课，钟暖阳在为接下来的英语考级以及专业证书做准备，苏峰则是在努力追赶落下的进度。 钟暖阳摇摇头，翻开厚厚的专业书，可是思绪却很难集中起来，她一直在想警察找她会有什么事，迪哥又为什么突然打这么一个电话给她。 苏峰刚回来的那段时间，钟暖阳也试着问过他这件事是不是和蒋哥有关系，可是苏峰一问三不知，问的多了他甚至痛苦的呕吐了起来，让钟暖阳不敢再提。 迪哥的电话之后过了两天，果然有m市的警察打电话给她，询问她方不方便去一趟警局，协助办案。钟暖阳答应接下来的周末可以回去一趟，挂了电话后苏峰的眼神差点将她盯穿。 “警察？”苏峰单刀直入问道。 “嗯。”钟暖阳点点头，不过她自己也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周末回去？”关于蒋哥这个人苏峰一点印象也没有，钟暖阳说的细节在他那里都是空白。不过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上次钟暖阳跟他讲迪哥电话的时候，他就想要亲眼见见这个蒋哥是何方神圣。 “嗯，你可以么？”钟暖阳有些担忧的看着苏峰，不确定他跟自己回去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当然。”苏峰将双手合十放在脑后，身子后倾靠在教室墙上，整个人呈放松姿态。 钟暖阳就没有他那么轻松了，最近她总会想起陈东。那时自己那么期望可以通过他的证词将超哥他们一网打尽，从而找到苏峰的下落，可是随着证据一个一个无效，证人一个一个反口，最后的结果只有陈东一人因为怕被报复而悄悄离开，连父母都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钟暖阳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和渺小，回学校的一段时间，她每天泡图书馆都在研究相关的法律条文和参考案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方向重新去和超哥他们对峙。后来苏峰回来了，她惊喜之余也没有忘记这些日子所受的冲击。 “张胜的葬礼什么时候办的？”苏峰闭着眼沉思一会，突然开口问道。 张胜的事情钟暖阳后来没有主动提过，苏峰的突然提问让她心底一滞。 “三个月前。”钟暖阳的语气和缓，但是嘴角满是苦涩，张胜走的孤单而悲凉，后来去给他送别的除了她和妈妈，只有寥寥几个远亲，其中就包括他曾经说要去投靠的开汽修厂的表哥。 苏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钟暖阳感觉他半天没有动静，转头去看，却发现他闭着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我一定会找到那些撞死张胜的凶手，一定。”钟暖阳握着苏峰的手，咬着牙说。 疑虑重重（3） 苏峰回来的这段时间，除了睡觉上课，钟暖阳总是陪在身边，帮他应付一些过于热情和频繁的问候以及他不想面对的庆祝活动。 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是钟暖阳占有欲太强，虽然有些人会表示理解，毕竟是男女朋友，苏峰又出了那么大的事，看的紧一点也是正常。但是也有一些人却不这么看，比如姜芳芳。 这天钟暖阳因为要去参加专业老师组织的企业考察活动，不在学校，苏峰第一次一个人留在了学校。 因为医生嘱咐他最近要避免剧烈的体育活动，他自己也不想和上次一样，在一堆叫不出名字的人面前显得自己呆呆傻傻，所以拒绝了舍友邀请他去打篮球的提议，决定待在宿舍看书。 下午一点，钟暖阳才打来第一个电话。她说自己中午赶不回来了，因为一进厂手机就被没收了，只能现在才告诉他，让他不要等自己，一个人去吃饭。 苏峰合上看的眼花的专业书，躺在床上闭上眼，肚子却开始咕噜咕噜叫，提醒他从早上开始就没有东西下腹了。 随便抓一件衣服穿上下楼，苏峰准备就近找点东西吃。 已经过了饭点，商业街的几家吃食店都冷清不少，苏峰随便找了一家点好餐，准备在店里吃完再回去，就在这时遇到了姜芳芳。 苏峰回来后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虽然不记得后面的事，但依稀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算是学校里少数几个让他不觉得脸生的人。因为这个，在看到她的时候，苏峰冲她自然的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姜芳芳却激动多了，她扔下了和自己一起来的小姐妹，坐到了苏峰对面，熟稔的说：“怎么才来吃饭？” 苏峰没想到她这么热情，在她坐下来的瞬间本能的后倾了下身子：“嗯。”说着手里撕着一次性餐筷，摩擦着上面的毛刺。 姜芳芳一点也没有觉察到他的拒绝，她上前一点：“你记得我吧？” 苏峰抬头看她一下，半天不太确定的点点头：“应该吧，你小时候是不是住我们隔壁？”这些其实是上次钟暖阳想让他尽快恢复记忆跟他介绍过的，只是没有讲他们在大学的爱恨情仇。 姜芳芳幸福的脸都红了，她双肘撑着桌面，双手托腮：“真的么？他们都说你不记得了。” 苏峰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过于热情了，正好老板将面条端了上来，他不动声色的将面碗向里推了下，姜芳芳不得不将胳膊收了回去。 “能记起来一些。”苏峰说完就不客气的大口吃起面来，希望姜芳芳可以识趣的自己回去，可惜他还是小看姜芳芳的毅力了。 “我小姨说像你这种情况可以做手术的，但是有风险，不过没关系，她知道咱们这最牛的脑外科专家，只要一句话，肯定能给你安排……” 苏峰吸溜吸溜的吃着面，听到她的话差点被面条呛死。他艰难的拿起手边的纸巾擦干净嘴巴，好不容易咽下去后才开口：“不好意思，我和你不熟吧？” “啊？”姜芳芳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吃完了。再会。”苏峰说着就站起来准备走了。 “等等，”姜芳芳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疑虑重重（4） “什么事？”苏峰兴趣寥寥的随口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没来学校的时候钟暖阳是怎么对你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现在这样假惺惺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姜芳芳话一出口就激起了自己压在心底半个多月的不满和不甘，她忿忿不平的样子惹得店里几个顾客和老板频频回首，也自然的吸引了苏峰的注意。 “什么意思？”苏峰对于面前的姜芳芳有一种本能的戒备，对她的话也是充满疑虑，但还是停了下来，想听她接下来想怎么说。 “你之前失踪，她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每天上课吃饭睡觉，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现在倒好，整天缠着你不放，生怕别人接近你，明显就是心虚，她怕你知道真相！”姜芳芳深呼吸口气，一副义正言辞的正义模样。 几个和她一起的女生都在后面频频点头，显示对于姜芳芳言论的支持。 苏峰虽然不太相信她所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像被扎进了一根刺，越想忽视那刺扎进肉里的感受越真实。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峰表情淡漠的看着她，让姜芳芳不禁有些胆寒。 “我就是看不惯她的虚伪，一边自己玩自己的，一边还哄骗你。” “还有事么？没事我先走了。”苏峰觉得这餐饭吃的太窝火了，早知道让人带一份回去就没这么多事了。 姜芳芳看苏峰明显不相信她所言，不禁着急了：“你不相信我？我有证据！” 苏峰已经迈了两步了，闻言微滞了一下，接着往外走。 “我有照片，她和袁玖的，你不想看看么？”姜芳芳不死心，最后几乎是喊了出来。 苏峰最后还是回头了，他脸上表情看不出是恼火还是烦躁，姜芳芳以为他生气了，刚想再辩解两句，苏峰开口了：“什么照片？” 姜芳芳深呼一口气，脸上有了几分得意：“在我宿舍电脑里，你在阶梯教室等我，我一会拿来给你看。” 苏峰犹豫一下，点点头，转身走了。 刚出门，钟暖阳的电话就来了。 “喂，吃过饭了么？老师刚才说晚上要聚餐，要求每个人都得到，我一会再去看看能不能早点回来，你要是等不及，就自己吃晚饭吧。” 苏峰默默听着她说完：“你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我们包车回学校，很安全，就是不放心你，今天有哪里不舒服么？学校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苏峰说完停顿了一下：“有一个问题。” “什么？” “袁玖…” “怎么又提他？你又做什么奇怪的梦了？” “不是，就是想确认下，你和他没什么事吧？”苏峰说着话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冲动想将刚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钟暖阳那边却被人打断了。 “老师叫我了，一会和你聊。”钟暖阳说完就匆匆挂了。 苏峰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看左手边的阶梯教室，再看看右手边的宿舍楼，转身朝右边走去。 疑虑重重 （5） 苏峰回到宿舍后将手机随手丢在书桌上，戴上耳机打开电脑，准备将不痛快都发泄到游戏里。 “苏峰？”游戏里突然弹出一个有些眼熟的id，主动和他打招呼。 苏峰一边聚精会神的操作着游戏，一边随手打了个？在对话框。 “真的是你。你还好么？”这回是单聊窗口，苏峰瞄了一眼没有理，专心打怪，无心寒暄。 等到一局终了，那个对话框里已经密密麻麻排了一大版文字。 “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要走了，应该不会回来了，临走前只想跟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也许你们永远不会原谅我……但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好了，我走了，祝好。” 苏峰皱着眉头看完那些文字，敲了一行：“你是谁？”，那边没有了回复。 取下耳机，苏峰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这才注意到一边的手机一直在闪。他摸起来看一眼，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展开来果然是姜芳芳。 “你在哪？” “还来么？” “东西我发你邮箱了，你自己看吧。” 苏峰本来想回个电话过去说自己不感兴趣，结果看到最后一条，他犹豫了。 苏峰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关了机。 抱着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苏峰觉得心里堵的慌，他重新摸出手机，找到刚才的电话拨过去：“你发给我的东西我没兴趣，以后也不要再给我发了。”说完，他不等对面说话，就挂了电话。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苏峰干脆一骨碌爬起来，准备去外面散散心。 校园里三三两两的情侣在各个角落卿卿我我，苏峰都选择了无视，他双手插兜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到了篮球场，看着里面紧张焦灼的比赛和挥汗如雨的球手，他不禁停驻了脚步。 里面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出现，冲他吹一下口哨，挥手让他进去一起打。 苏峰犹豫一下，脑海中回想了上次医生知道他去打篮球之后的警告和钟暖阳的嘱咐，但是也只是两秒，他已经站到了球场上，手里拿着篮球。 “怎么样？找着感觉了没？”一个高大黝黑的男生运球走位到他身后，趁着打球的空档问他。 苏峰依稀记得他的脸，但是名字想不起来，他闷不作声点点头，然后一个断球，走位上篮，一气呵成。 丢球的男生尴尬的摸摸头，冲他憨憨的笑笑：“可以啊，我还想着让你几个球呢，看来你恢复的不错么。” 苏峰挑一下眉毛，算作回应，两人很快找到状态，在球场拼杀到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一会徐欢欢她们回来我们出去吃火锅怎么样？”中场休息的时候那男生自然的坐到苏峰身边擦汗，顺手递给他一条干净毛巾。 苏峰接过毛巾抹一下脖子上的汗，闻言突然记起了身边的人是徐欢欢的男朋友，他喘着粗气点点头：“行，我请客。”果然，不管多糟糕的心情，只要出一身臭汗，就统统不算事了。 疑虑重重（6） 苏峰大口喝着矿泉水，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放下水瓶转过头去，果然看到袁玖从篮球场前经过。 苏峰转头的瞬间，袁玖也正在看这边，两人目光交接时他略微讶异一下，然后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苏峰皱着眉看着他从面前消失，不自觉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的咯吱咯吱响。 “你咋了？”章升冲球场上的进球喝完彩，回头发现苏峰脸色很不好看，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没事。”苏峰喝完最后一口水，拿着捏变形的矿泉水瓶站了起来，径直朝球场外面走去。 章升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他朝着刚才袁玖消失的地方而去。 苏峰顺着林荫道走了一段，在路口转弯的时候看到了袁玖停在那里和一个年轻女孩说话，那女孩和钟暖阳一样身材娇小，只是隔得远看不清长相。 等他走进二人的时候，女孩刚转身离开，袁玖似乎察觉了身后有人，转过脸来。 “你找我？”袁玖脸上滑过一丝慌乱，说话时手脚似乎也不知放在何处。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打你。”苏峰觉得他的态度让自己很窝火：“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么？” “没有，你在开什么玩笑。”袁玖面色恢复如常，他推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语气里满是戒备和距离。 苏峰将手里一直捏着的矿泉水瓶扔到了袁玖身后的垃圾桶里，听着那哐啷的声音落定，他才转头看着袁玖：“我知道你喜欢钟暖阳，不过只要她还是我女朋友，麻烦你离她远一点。“ 袁玖明显愣了一下，紧绷着嘴角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苏峰满是警告的盯着他的眼睛，用咬肌表达着自己的认真。 几秒之后，袁玖闪开了目光，看着远处的图书馆和缓的点点头：“知道了。” 苏峰闻言满意的耸一下脊梁，转身离开了，留下袁玖一个人站在原地。 没走几步，苏峰裤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摸出来看了一眼，按下接听键。 “喂？你是谁？”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很冲很急。 苏峰看一眼电话号码，确认不认识：“你打错了吧。”说完就想挂了。 “哎，等等，你认识一个叫孟雪的女孩么？”对面的声音急忙叫停：“她跳楼了，遗书里留了你的号码，你要么赶紧来一趟。” “什么，谁？”苏峰停下了脚步：“你说谁怎么了？” “对，你是叫那个，苏峰是吧？电话号码也没有错。”对面的人声音很焦急：“人已经没了，你能来就赶紧来一趟吧。” “等等，你是哪里？”苏峰觉得脑袋里嗡嗡响，他锤一下太阳穴，捏捏鼻翼两侧，让自己清醒一下。 对方快速的报了一个地方，确保苏峰几下了才挂了电话。 “孟雪，孟雪……”苏峰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戴着鸭舌帽，梳着高马尾的女孩的形象，依稀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和她的对话，当时她找自己拿了一笔钱，是为了谁？……对了，张胜！ 疑虑重重（7） 苏峰第一反应是想打个电话给钟暖阳，结果身后传来一阵尖利的汽车喇叭声。他本能的朝路边侧过身去，一回头就看到一辆跑车在自己面前呼啸而过，一路没有减速，只有不间断的喇叭。 苏峰没见过有人在学校这么嚣张的，几秒后，保安在喘着粗气追了过来，还有几个学生也都朝着跑车方向而去，苏峰想都没想也跟着去拦车。 在教学楼门前围了一群义愤填膺的同学，他们层层堵着跑车不让他再启动，苏峰走近时里面的司机刚好走出来。 面对周围众人的指责和愤愤不平，那人居然面无愧色，甚至面带微笑的环视一下周围，这惹得大家更加气愤。 “你有毛病吧？学校里面开跑车？撞到人怎么办？”一个身材魁梧的平头黑面男生第一个站出来，对着那司机一顿申斥。 “对对，我们追了一路，你这样是要出问题的！你是学生还是什么？”保安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追问刚才没来的及问出的问题：“谁让你在校园里面开车的，还开的那么快！” “嗷，我以为你们在跟我打招呼呢，不是朝你们挥手了么。”那司机大概二十岁出头，一头油发梳的条缕分明，戴着个大墨镜，看不出具体长相，但是得意翘起的嘴角还是暴漏了他的意得志满和无所畏惧。 “你到底是谁？哪个学院的？学校不准机动车开进来，没人跟你说么？”旁边一个路过的老师也挤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明显跟学生一样生气。 “我来找人的，那个管理系的钟暖阳，有谁帮我叫一下。”年轻的司机慢条斯理的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环顾一下周围，满不在乎的说。 苏峰看到老师和同学都在教育他，确认他应该是跑不掉了，转身默默准备离开，结果听到了这句话。 “你是谁？找钟暖阳干什么？”苏峰从人群最外面挤了进去，面对着司机站定，上下打量一下他身上“贵气逼人”的各种大牌，满是疑虑的问。 有人认出了苏峰，主动在他身边空出一些空间，远处的同学则开始窃窃私语，都在猜测来人和钟暖阳是什么关系。 “呦，你认识她？她是你啥人？”那司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向后靠在自己汽车后视镜上，看着面前这个长相硬朗帅气的男孩，明显来了兴趣。 “你先回答我。”苏峰有些不耐的挑挑眉，他对面几个女生被他的表情震慑到，交头接耳的动作都被打断了。 “好，这么说吧，我是她哥，她是我妹，懂了没？”路昌盛的意的听到周围人不可置信的轻呼以及苏峰眼里浮起的疑云：“我找我妹总是可以的吧。” “不管你找谁，现在在学校里，你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麻烦你现在将车开到停车场，注意校园环境，保持低速，禁止鸣笛。”那个老师打断他的话，用手指一下校门口停车场方向，一脸的认真和笃定。 疑虑重重（8） 苏峰看着路昌盛在众人的呵斥下不情愿的上了车，慢慢调转车头朝停车场开去。 旁边的议论声多是对路昌盛行为的指责，间或还能听到钟暖阳的名字。 “她哥怎么这样啊？太没有素质了。” “是啊，那个叫钟暖阳的，是不是就是这两天被挂到网上的那个女生？我原来还不太相信，现在看，啧啧…” “哦，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是不是和袁玖？是啊，有这样的亲戚，感觉家里人素质都不太行…” “那些照片是真的么？不是有人说是合成的么？” “怎么可能，我就是学设计的，那些都是从监控视频里面截取出来的，肯定不是合成。” “不过，如果是真的，那她也太渣了吧，视频上的那个时间她不是已经和计算机系的苏峰成双成入对的了么？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脚踏两条船么？” “就是，所以都说人不可貌相，看起来单纯的不一定就是乖乖女…” 苏峰本来对于这些校园八卦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这几句飘到耳朵里还是让他忍不住转身：“你们再说什么？” 说话的两个人可能刚才没有注意到苏峰，此刻认出他来都有些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开口。 苏峰看看四周，每一个跟他目光交接的人都迅速躲开，似乎怕被他抓住追问。 他心里还记挂着之前电话里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心思深究八卦，看没人理他，苏峰干脆自顾自离开了。 苏峰径直先走到了路昌盛停车的地方，临走之前，他要先确认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哥”到底是什么来路。 停车场里路昌盛宝蓝色的敞篷跑车格外醒目，隔老远就听到他在和保安争论着什么。 “等你们校长来了再说么，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怪不得只能干保安这种不用脑子的工作。” “你怎么说话的？有你这样的人么？我都说了这边车位不能用，上面的字你不认识么？” “不认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那保安估计也是被磨光了脾气，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领子，眼看二人就要打起来，苏峰上前按住了保安的手。 虽然他也很看不惯这个路昌盛的所作所为，但是保安如果真的一时冲动打了人，估计这份工作也要丢了。 “你要是再在这里犯浑，当心我把你拎出去。”苏峰凑近路昌盛耳边，低声一字一顿的说。 “你想干嘛？”路昌盛一改刚才面对保安时的嚣张跋扈，有些紧张的吞一下口水，然后故作强硬的说。 “跟我出去。”苏峰松开拽着路昌盛的手，顺势给他肩头扫扫灰：“对我们学校员工态度好一点，别逼我给你上思想品德课。” 路昌盛梗着脖子还想硬气一会，结果被苏峰眼刀一扫，他生生将几句骂人的话吞了回去。苏峰转身朝外走，路昌盛很不情愿的跟着，一边在心里狠狠咒骂眼前之人，一边暗自后悔今日单枪匹马，不然不能受这种委屈。 曙光初现（1） 夜幕降临的时候，钟暖阳被旁边的同学摇醒了，原来车已经开到了校门口。一天的长途奔波和早起，让大家都有些疲惫。钟暖阳下车的时候看到了等在校门口的苏峰，她几步跳下车，顾不上车上其他人的眼光，冲到了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吃过饭了么？”刚才上车的时候她已经跟苏峰讲了让他不要出来接，但是此刻看到他还是忍不住的开心。 “有话跟你说。”苏峰顺手接过钟暖阳的背包，示意她跟自己去旁边。 “什么事？”钟暖阳意识到苏峰面色有些凝重，不由紧张起来：“是医生打电话给你了么？” 苏峰看看钟暖阳焦灼的眼神，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告诉她，他将目光移到了旁边，看着路灯下随风扭动的草叶，一次次被吹倒又站了起来。 “张胜前女友跳楼了，留下一封遗书。” 钟暖阳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前自己接到过她的电话，后来好像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怎么会？为什么？”钟暖阳知道那女孩应该是和他们同龄，震惊后有些不能接受这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具体的不知道，不过她留了一封遗书，说自己对不起张胜……”苏峰刚刚从五十公里外的医院赶回来，没有见到女孩的遗容，但是见到了她的手写信。 听说她的父母并不打算追究她的死因，只是催促着警方赶快结案，他们好把遗体火化了。他们还急着赶回去打工赚钱，家里还有个上小学的弟弟等着他们回去养。 钟暖阳注意到苏峰情绪不太好，她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臂：“你没事吧？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苏峰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暖阳，原来你在这，苏峰？你也在？那个，暖阳你过来一下……”徐欢欢因为不喜欢面包车里的味道，去蹭了两个带队老师的私家车，刚刚下车就急匆匆的跑来找钟暖阳。 钟暖阳被徐欢欢拽到了一边，还不明白怎么了，却见她举着个手机焦急的给自己看：“你看看，这是你么？” 钟暖阳接过手机，发现上面是一组画质模糊的图片，里面面对镜头的那个可以一眼认出正是袁玖，面对他背对镜头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个子女生。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那天去袁玖店里的场景。 “这是谁拍的？”钟暖阳向下翻看着照片，看到几张貌似是他们牵手拥抱的场面，心底升起强烈的反感和愤怒。她自己知道当天根本不是照片和文字编辑的那样，可是乍一看这些让人误会的图片，钟暖阳自己都要晃神很久。 “不知道，刚才我在车上看到的，现在已经被顶到热帖了，怎么办，苏峰不会看到吧？”徐欢欢小心翼翼的瞟一眼苏峰的方向，有些担心的说。 钟暖阳气的双手直抖，拿着手机就往学校冲，苏峰在身后拉住了她：“你去干嘛？” “去找袁玖！”钟暖阳咬着牙说。 苏峰本来阴郁的脸色略有缓解，他看一下旁边一脸紧张的徐欢欢，轻舒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是他传上去的？” “除了他还有谁？”钟暖阳没想到袁玖居然会做这么下作的事，自己因为他这段时间妥帖的距离感以及适度的关心而原谅了他之前的鲁莽，想到之前苏峰一次又一次的疑问，她有些担心自己解释不清楚，只能抓住他当面说个明白。 “我刚才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帖子我已经让人去删了，你不用担心。” “你不会相信上面的话吧？那天我去其实是因为想知道……”钟暖阳的话刚开了个头，一道刺目的远光灯射向她们，几个人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扭过头。苏峰伸手拦在钟暖阳面前，勉强睁眼看向对面蓝色跑车，果然是路昌盛。 曙光初现（2） 路昌盛在马路对面的意的按着喇叭，也不下车，也不关灯，着实引起众怒。 苏峰拉着钟暖阳躲开强光照射，自行上前要与他理论，钟暖阳缓过神后跟了过来。两人走到路昌盛车前，他赶紧把敞篷车顶盖合上，然后透过车窗得意的看着二人。 “好巧，又见面了。”路昌盛下午被苏峰审问加警告的一折腾，铩羽而归。但是后面醒过味来觉得很是不服气，于是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大吃大喝一通，按摩洗脚“改头换面”了一番才气宇轩昂的折返而来。 “怎么是你？”钟暖阳眼睛适应了明暗刺激后才认出了面前之人，她不知道这个表兄是怎么打听到自己的学校信息的，更不明白他千里迢迢赶过来是为了什么。 “你？又来干嘛？”下午苏峰连问了几遍他来找钟暖阳的目的，他都嘻嘻哈哈答非所问，让自己很是上火，后来直接捏着领子教训了一通将他从学校撵走了。 “跟你没关系，走开，我有话跟你说。”路昌盛在车里用手指比划一下苏峰，又指一指钟暖阳，下巴微扬，恢复了下午丢失的那股傲气。 苏峰锤一下路昌盛耳边的车窗，示意他摇下来。钟暖阳抓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看着他，苏峰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剩下钟暖阳一个人站在车窗前。 路昌盛确认苏峰走远了，果然把车窗摇了下来：“上来吧。” “你先说什么事？”钟暖阳盯着路昌盛的眼睛，认真的问。 路昌盛先探出脑袋看一下苏峰的位置，确认他应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才慢腾腾的清一下嗓子：“那个，我们想请你回去吃个饭，算是正式认识一下。” “你们？”钟暖阳皱皱眉，继续看着路昌盛。 “嗯，我，我妈，还有钟家人，大家都想见见你。”路昌盛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的摇晃着身子，让他的话加了几分不自信的味道。 “见我做什么？”钟暖阳知道这个表哥并不是很“聪明”，现在看来应该也不善于说谎。 “我怎么知道？”路昌盛瞪大眼睛，用大嗓门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苏峰听到声音朝这边望过来，路昌盛看到他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收敛了一些尖锐。 “你怎么呢么多问题呢！长辈想见你就那么多事么？我反正啥都不知道，就是给你带一个话。”路昌盛压低嗓门粗声粗气的说：“都说你们文化人懂礼节，现在见个长辈还问东问西的，嘁～” 钟暖阳没有被他的话气到，她心里略一盘算一下，点点头：“你的话带到了，可以回去了。” “啊？啥意思？你去不去？”路昌盛没想到她这么淡定，既没有和他争执，也没有乖乖应和，让他一时摸不准这算是什么态度。 “我得看看学校安排。” “哦。”路昌盛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反应一下突然醒悟过来：“我都没说啥日子，你安排啥？” “你没说么？” “嗯。” “哦。” 曙光初现（3） 路昌盛下意识的挠挠头：“我都说啥了？就是，那个我妈和几个舅舅说要你回去一趟，问你寒假有没有空？” 钟暖阳皱皱鼻子，深呼一口气：“舅舅？……谢谢你们想着我，不过我寒假得回家。” “啥意思？一点面子都不给？”路昌盛有些不满的斜着眼说。 钟暖阳看着他：“不是问我有没有空么？怎么成了非去不可了？” “我这么大老远来一趟，你就这种态度？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吧？”路昌盛点燃一根香烟衔在嘴边，说完眯着眼吸一大口，吐出的白烟让钟暖阳不自觉扭头挥手躲避，但他仿若无闻。 钟暖阳被呛的咳嗽两声，她回头看到路昌盛泰然自若的样子，伸手将烟夺了过来，在他反应过来前丢在脚下踩灭了。 “哎，你干嘛？”路昌盛气的想下车，看一下钟暖阳身后的苏峰，他收回了开车门的手：“算了！最后问你一句，去还是不去？” “不好意思，没空。”钟暖阳也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说完这句就想转身离开，结果被路昌盛一把拽住了胳膊。 “等一下。”路昌盛终于还是下了车，他气呼呼的拽着钟暖阳的胳膊不放，还没开口说话，就感觉一股力道钳住了他的另一条胳膊，在身后一绞，痛的他顾不上钟暖阳，弯着腰直喊：“痛痛痛！松手松手～” 苏峰拉着钟暖阳站到一边，路昌盛呲着牙揉着自己差点被卸下来的膀子，满是戒备的看着苏峰：“我和我妹妹说几句话，跟你有什么关系？胡乱逞什么英雄？” 那边一直在马路对面观望的徐欢欢等来了来接她的章升，回头时正瞅见苏峰扭住了路昌盛，两人也忙穿过马路跑了过来，站到钟暖阳身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他是我表哥。”钟暖阳安抚一下徐欢欢和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干的章升，她挽住苏峰的胳膊，看向路昌盛：“你直说吧，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房子？钱？还是其他？” 路昌盛哼着鼻子在地上啐了一口，扭头看看对面人多势众，料着自己是得不到什么便宜，干脆扭身先坐进了车里，等缓过劲来才梗起脖子道：“你以为谁稀罕你那点破钱，要不是我舅舅，你们母女还在泥沟里打滚呢……”说这话他留意到苏峰要挣脱钟暖阳的拉扯冲过来，忙将车门锁好：“我今天不跟你一般计较，等哪天带人再来跟你算账。”最后一句是对着苏峰说的，说完他不等人走近，一脚油门，开溜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徐欢欢大概也听说过一些钟暖阳表哥的事迹。知道他前段时间天天打电话过来骂钟暖阳，就因为他以为钟暖阳要要回以前爷爷奶奶的老首饰。当时她就让钟暖阳干脆把他拉进黑名单算了，这种亲戚留着有什么用。结果这回不是打电话了，直接杀到学校来找不痛快，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算他小子跑的快。”章升在旁边摩拳擦掌，身后的苏峰则是一脸阴沉。 “算了，不要和他置气，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钟暖阳的胳膊上被捏的还隐隐作痛，为了不让苏峰担心，她面色如常的微笑着劝大家赶快回去。虽然这次路昌盛的出现让她有一些隐隐的不安，不过她相信自己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曙光初现（4）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章升是因为徐欢欢警告了他，不要提校内贴吧的事。他们走在后面，渐渐拉开了距离，想给前面二人说话的空间。 钟暖阳看一眼一直阴沉着脸的苏峰，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她轻轻拽一下他的t恤：“你有什么想问的么？” 苏峰低头看她一眼，默默摇摇头：“不用，我相信你。” “真的？” “嗯。”苏峰用鼻音答道。 钟暖阳抬头看看他，发现他明显在咬后槽牙，她理一下思路慢慢说：“那些照片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可能是角度问题，但是我们绝对没有文字描述的亲密，更没有什么拥抱等肢体接触。你……可以理解么？” 苏峰看着她，僵硬的脸部肌肉明显放松了一些：“你喜欢他么？” “当然不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苏峰脸色好了一些。 两个人并肩默默走了一段路，钟暖阳感觉空气没有那么紧绷了，但是苏峰的情绪明显还是不太明朗。 “那你……难受么？”钟暖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什么？”苏峰机械的问道。 “孟雪的事，还有张胜……”钟暖阳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苏峰的神色。 苏峰沉吟一会：“我记起来一些事……张胜出事之前，孟雪找我要过一笔钱。” 钟暖阳安静等着他继续往下讲，苏峰皱着眉边想边说：“可是我不记得我有没有拿给她，如果我没有给，是不是害了她？” 钟暖阳注意到苏峰说到这脸色明显有些不好，她伸手牵住他的手臂：“我相信不会是你害了她，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肯定和你没关系。” 苏峰看一下钟暖阳，觉得乱糟糟的心情和疼的要炸掉的脑袋都缓解了不少。今天早些时候他看到漫天飞的照片和谣言，气的差点将手机摔了，一度在思索钟暖阳会不会真的为了袁玖离开自己，可是这种想法只是在脑中划过一下就被他狠狠摁死在黑暗的角落，他不允许有这种声音在自己耳边出现。就像是不会拉小提琴的人举着音响在自己耳边循环播放刺耳的“音乐”，每一个跑来问他有没有看到贴吧的电话都被他无情挂掉。 回来的路上他心情糟糕的没有人敢跟他说话，原本话多的出租车司机也是第一次遇到了这么冷的场子，一路上他猛踩油门，生怕还没有将车上这个满面煞气的“活佛”送到目的地，就被他当场“法办”了。 下车后他看着校园心情更加糟糕，想到袁玖就在里面，他真的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把他打残了，思索一下还是决定先见到钟暖阳再说。等待的过程中他想象了很多质问的场面，其中就包括亲自拿着照片和她对峙，问她还有什么想说的。 可是钟暖阳下车的那一刻，看到她不顾一切的跑向自己，看着她满面的欣喜和开心，苏峰突然胆怯了，他有些怕听到她的答案。等她落到自己怀里，一脸喜悦的笑望着自己时，苏峰已经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也许，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曙光初现（5） “你那个表哥，你打算怎么办？”两人走到林荫道上，苏峰问道。他以前只知道钟暖阳突然多了一个姑姑和表哥，但是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今天一面可以看出这个路昌盛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有些担心钟暖阳难以应付。 钟暖阳自己也没有想好，不过她知道苏峰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所以故意笑的灿烂看着他：“有什么好担心的，离得那么远，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就好了。” 苏峰有些怀疑的看看她，见她眉眼清澈，笑容走心，半天叹口气：“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你不要操心我了，还是想想你吧，上次医生说的你都忘了么？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过一会徐欢欢气鼓鼓的一个人经过他们朝前走了，后面章升立在原地摸着后脑勺不知所措。钟暖阳看一下苏峰，转身去追徐欢欢了，苏峰则留在那里等着章升。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钟暖阳好不容易追到徐欢欢，气喘吁吁的问道。 “分手了。”徐欢欢双手抱臂，目视前方咬着牙边走边说。 钟暖阳拽住她的胳膊，让她先停下来：“等等，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徐欢欢挣脱她的手，有些不耐烦的说：“哎呀，你不要管了，我知道我在干嘛。你快去找你的苏峰去吧，不要理我了。”说完她扭头就走，钟暖阳犹豫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这次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陪在徐欢欢旁边，隔了一会，手机响了，她看一下退后几步接起来。 “我先陪章升去喝点东西。”苏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那边什么情况？” “你去吧，一会联系。”钟暖阳轻声说。 徐欢欢嗔怪的看她一眼，钟暖阳连忙挂了电话跟上去，挽上她的胳膊：“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呗。” 徐欢欢抿着嘴不说话，钟暖阳察觉到了她在忍着眼泪，这才发现了事态有些严重。徐欢欢和章升这一对欢喜冤家，基本上每个月都要闹一次分手，但是，钟暖阳从来没有见到过徐欢欢像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不会真的分手了吧？”钟暖阳看着话一出口，徐欢欢就红起来的眼眶，心里咯噔一下。 徐欢欢倔强的昂着头，咬着唇不让泪水掉下来：“嘁，谁稀罕，老娘巴不得呢。” “可是为什么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钟暖阳很少看到徐欢欢这个样子，虽然平时总是劝她对章升好一些，还说过如果真的把章升作走了，她可能会后悔。但是现在看着徐欢欢委屈的样子，她只觉得有些心疼。 “好了，别提他了，明天起来我就去找新的。”徐欢欢吸一下鼻子，擦一下眼角：“老娘有什么可可惜的……” “难道这次是章升提的？我去问他……”钟暖阳还没转身就被徐欢欢一把拉住。 “你敢，”徐欢欢呲着牙警告她：“不许找他，不对，以后都不许和他说话，知道么？” “真的是他？”钟暖阳彻底震惊了，不过反应过来还是先安慰面前的徐欢欢：“你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老娘就后悔给他这么个羞辱我的机会……之前就不该原谅他……” 钟暖阳还记得上回他们分手的原因好像是因为章升连着两天买的早餐都不是徐欢欢想吃的，她说章升开始厌了，那就分了算了。后来的那一个礼拜，整个宿舍都不断的收到章升的电话轰炸，各种赔礼道歉，礼物也送了不少，最后，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和好了。 当时钟暖阳还劝她差不多就好了，不要总是挂掉章升的电话，让他打到自己的手机上。经过一次一次的分分合合洗礼，宿舍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这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只是这种模式还从来没有以章升挑起开头，钟暖阳不知道这次的走向会不会和以前一样。 曙光初现（6） 暑气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第二天睁眼的时候，钟暖阳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外面还在下着摧枯拉朽的暴雨，宿舍里其他人因为昨晚安慰了一晚上徐欢欢，现在都睡的雷打不动。钟暖阳起床披上衣服，将被吹开的窗户小心关上，打着哆嗦重新爬回床上。 钟暖阳昨晚上一晚上没睡着，满脑子都在想徐欢欢和章升，还有孟雪，张胜，以及马上要面对的警察。钟暖阳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闭着眼睛想趁着闹钟还没响，最后眯一会，结果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醒了么？”钟暖阳勉强认出是苏峰的微信，她闭着一只眼睛将另一只胳膊拽出被子，点了个嗯发过去。冰冷的室温让她马上又拽着手机缩回被子，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嗡嗡的电话声让周边响起一阵不满的咕哝声，钟暖阳意识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再想，拿起来一看，果然是苏峰。 她挣扎着坐起来，找出自己的所有厚衣服，一件一件裹在身上，迷迷糊糊的洗把脸就朝楼下走去。 “你不是说醒了么？”苏峰看着钟暖阳闭着眼睛一摇三晃的从楼栋走出来，怕她踩空，几步并作一步抢上楼梯，提前扶住她。 钟暖阳睁开眼看看是他，放心的随着他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睡一会？” “睡不着。” 钟暖阳睁开眼看他一下，果然顶着黑眼圈，她振作一下精神：“为什么？又头疼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苏峰看她止不住的打哆嗦，顺手将她的衣领拉紧，然后拉开自己的大衣，让她进来。 “我睡了一会，应该比你睡的足。”苏峰将钟暖阳紧紧搂进怀里：“我想起来一些事，想第一时间告诉你。” 钟暖阳觉得好久没有见到苏峰这个样子了，忍不住仰起脖子看着他，结果被他在嘴上啄了一下：“我记得你之前也这么亲过我。” 钟暖阳觉得耳朵一下子红了，眼圈也红了。苏峰回来到现在，每次都是自己主动去亲近他，偶尔他回馈一点反应，她都会激动很久。 “你真的都恢复了？都想起来了？没有什么不舒服么？”钟暖阳欣喜之后马上想到了医生的嘱咐：“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拍片检查一下吧，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苏峰看着钟暖阳说着说着眼泛泪花，嘴角浮起一些苦涩的笑，他低头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次停留的时间久了一些，直到钟暖阳喘不过气来使劲推他。 苏峰被推开时眼角滑过一滴泪，钟暖阳害羞的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一会宿管阿姨醒来看见了……” “谢谢你……”苏峰的声音有一些鼻音，钟暖阳闻言抬头，才发现苏峰居然落泪了。 “你不是说没有不舒服么……”钟暖阳有些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是头疼么？” 苏峰看着她缓缓笑笑，仰头将眼泪擦掉：“谢谢你这些日子没有放弃我，很辛苦吧……” 曙光初现（7） 钟暖阳踮起脚想帮他擦眼泪，被他一把握住手，拽进自己怀里：“你知道你有多傻么？” 钟暖阳还是不敢相信，她贴在苏峰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没事？” 苏峰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了她，似乎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外面雨已经停了，但是风还呼啸着吹着他们的衣摆，刺骨的寒冷找着各种缝隙想要钻进他们身体，但钟暖阳一点也不觉得冷。 “那你现在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么？失踪时候的事呢？”钟暖阳被闷在苏峰的大衣里，她努力抬起头想看到苏峰的表情。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苏峰捡起身后的雨伞，转身牵起钟暖阳的手：“吃饱饭再说。” 钟暖阳懵懵的跟着他走到了商业街里一家汤铺，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鸡汤和饼子，钟暖阳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 她忍着口水看一下对面的苏峰，观察着他的神色，有些担心他脑子里的血块有什么影响。 “你吃这块，软一点。”苏峰自然的挑了一块饼子递给钟暖阳：“这个汤很不错，你尝尝。” 钟暖阳接过来按照苏峰的样子将饼子泡进汤里，小心吹凉尝了一口，惊喜的睁大眼睛：“很好喝。” “嗯，我之前就想带你来尝尝。”苏峰又递过来一块饼子，放到钟暖阳面前的盘子上：“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钟暖阳平时很少来商业街找东西吃，一来是觉得人太多，二来大多数时候都在宿舍看书，会让别人随便帮她带回来。苏峰在的时候，两个人偶尔会去校门口吃东西，也很少来这里。 “你上次说怀念姥姥小时候熬的鸡汤，我就帮你找了几家，最后觉得这家不错，想着哪天带你来尝尝……”苏峰手上帮钟暖阳将饼子撕成小块，一抬头却看见钟暖阳嘴里含着筷子没有动，正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傻瓜，哭什么。”苏峰丢下饼子擦一下手，欠起身子凑过去，用指腹帮她轻轻擦拭掉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钟暖阳闻言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一边摇头一边抽泣，苏峰忙转过桌子坐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说着自己也深呼一口气，缓一下接着说：“你以后不要那么傻，一个女孩子冲那么前做什么？不知道危险么？你知不知道超哥他们是什么人？这种事交给警察就好了……” 钟暖阳说不清心里是开心还是委屈抑或是迟来的恐慌，她曾以为自己在医院见到失忆的苏峰时就已经该感恩了，觉得即使他一直不记得自己，只要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就足够了。但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其实贪心的多，心底真的很害怕苏峰因为情感淡漠而慢慢疏远自己。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看着苏峰满是怜惜的眼神，她这些日子强撑在骨子里的那股劲好像卸下来不少，她靠在苏峰肩上，觉得一下子踏实了很多。 “真好，你回来了，真好。”钟暖阳抽抽嗒嗒的说。 曙光初现（8） “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东西给我看，是关于张胜车祸的。我根据电话里说的，到了河边，结果等了好久还不见人来，正准备要走，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苏峰皱着眉回忆着那天的事，钟暖阳听到这忍不住抓紧了他的手。 苏峰感觉到她的紧张，先拍拍她的背，安慰她一下才接着说：“后来醒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手机也被他们拿走了。” “他们有伤害你么？有没有哪里受伤？”钟暖阳明知道当时医生检查过说苏峰身上没什么明显的外伤，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没有。他们可能一开始是打算把我丢河里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把我拖了回去。关我的应该是哪里的地窖或者仓库，我只记得没有窗户，有很重的腥臭味。在那里不知道待了多久，我以为自己就要困死在里面了，突然有人来了。”苏峰似乎又回想到当时的情景，身上肌肉都绷了起来。 “是超哥？”钟暖阳声音有些微微发抖。 “不知道，看不清长相，都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不管我怎么挣扎，他们都不吭声。因为几天没有吃饭，我当时有些脱水，他们把我的手绑在身后，带上眼罩，拖走了。后来上了一辆车，感觉不是小轿车，应该是改装的面包车，没有座位。”苏峰仔细回想着细节：“我们应该是上了高速，一开始车开的很快，但不颠簸。后来我就不记得了，等再有意识，有人再给我输液，不过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了。” 钟暖阳听到这心疼的握起苏峰的胳膊，小心的看着上面的印记，果然有一些针头滑落留下的疤痕：“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苏峰摇摇头，舔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那几天我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终于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在一个老旧的四合院里。” “那你还能认出那个地方么？后来又是怎么逃出来的？”钟暖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提起来了，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我拖着没有知觉的半边身子，挪到了门口，刚推开房门，就听到几个人的争吵声，他们正在讨论怎么处理我，被我撞了个正着。”苏峰回忆到这觉得嗓子有些干，钟暖阳看他喝了一大碗鸡汤，又跟老帮娘要了一碗粥递给他。 “你先吃点东西，咱们慢慢想，不要勉强。”钟暖阳看苏峰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怕他太激动头又疼。 苏峰看着她担心的样子笑笑，轻轻摸一下她的额头：“你肯定不相信我看见谁了……” “谁？” 苏峰顿一下，才开口：“杨丽莎，她也在那伙人里面。” “杨丽莎？你说的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杨丽莎么？”钟暖阳震惊的几乎忘记了呼吸：“你确定是她？她在那里干什么？……你是说她也参与了？那她现在在哪？我们去把她找出来……” 苏峰凝眉闭目仔细思索一下，缓缓摇摇头：“不确定，我只是觉得我看见她了，但是就那么一眼，她看到我就连忙躲起来了，我后面再也没有见到她…不管是不是她，那伙人发现我爬出来有些着急，有两个没来得及带口罩，我看到了他们的脸。” 曙光初现（9） “他们对你干了什么？”钟暖阳紧张的捏紧了苏峰的胳膊，看他吃痛皱眉，忙不迭的松手：“对不起，捏痛你了。” “没事，别这么紧张。”苏峰揉一下钟暖阳的头：“他们要是对我下手，我怎么能坐在这里。” “当时我听说有人再外面拼了命的找我，他们本来打算等风头过去下手的，结果上面压的太紧，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在外面吵起来。”苏峰说到这看向钟暖阳，神色复杂：“我一猜，就是你，太傻了。” “你才傻，干嘛不说一声就跑去河边，你要是出事了，你爸妈怎么办？我怎么办？”钟暖阳满是哀怨的看着苏峰：“你要是再不出现，我还会做更傻的事。” “用钱赎我？”苏峰语气平淡的说出这几个字，眼神却是掩不住的柔情。 钟暖阳愣了一下，点点头：“你都知道了？” “嗯。”苏峰捏着钟暖阳的手指，顺着纹路摸到她手臂上狰狞的伤疤：“这个，也是他弄的？” 钟暖阳思索了一下“他”是谁，反应过来看向苏峰：“真的是他抓了你？那我们赶快去告诉警察……” “不着急，他已经归案了，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也是主动顶锅的，真正的幕后主使，我们怕很难扳倒。”苏峰紧紧握着钟暖阳的手，让她不那么激动：“这些日子你还看不出来么？没有证据，咱们什么也干不了。” “可是，你都记起来了，那不是证据么？”钟暖阳有些不解：“难道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 “当然不是。我现在能记起来的只有一些细碎的片段，除了那天看到的那两个人，其他人我都没有把握能够指认。那个蒋哥，我连脸都没有见，不过如果不是他拦着，我这会应该早就泡烂在哪个臭水坑里了……”他话没说完就被钟暖阳捂住了嘴，让他赶紧呸呸呸。 “不要乱讲话，你会没事的，长命百岁，听到了么？”钟暖阳有些急了，缓过来又说：“他们这么罔顾人命，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可以一起去警局作证，我手里还有他给我的通话记录呢……” “没用，那些都是些一次性号码，查不到他们头上的。”苏峰摇摇头，皱眉思索一下：“咱们得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 “你头上的伤，是他们干的么？”钟暖阳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医生说苏峰失忆的原因就是脑子里的血块，那个伤应该是脑后重击造成的。 “是，也不是。”苏峰回忆着说：“那天晚上有人想放我走，被人发现了。当时我已经跑出去了，放我走的人被他们围着群殴，我听不下去，想回去救他，结果……”苏峰一把揽过钟暖阳：“你说的对，我命大…这样都不死，那句话怎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钟暖阳想要反驳，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想了一会又说：“可是不对啊，他们说是你自己去的警局。” “嗯，当时我回去就被打趴下了，后来应该是被那个蒋哥救了下来，我意识不清的时候听到他说了一些你的事，知道你准备出钱赎我…” “他把你放了？” “没那么简单，没有人同意拿钱放人，他们打算拿到钱就…”苏峰看一眼钟暖阳，没有说下去：“后来我怎么活下来，去了警局，这段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苏峰看钟暖阳脸色苍白，只捡了一些重点说完就不讲了。 光芒（1） 钟暖阳之前也设想过苏峰可能遇到的风险，但是真的亲耳听到还是让她很受冲击，想到太平间里的张胜，她一下子抱住了身边的苏峰。 “咱们不要等周末了，今天就请假回去吧。”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你要不要先回去睡一觉。”苏峰看着钟暖阳日渐消瘦的脸庞和穿了那么多还可见单薄的肩头，有些心疼的说：“反正也不差这一会。” 钟暖阳摇摇头：“不用，我回去换身衣服，你记得和老师请好假，咱们在门口见吧。” 苏峰看她略微上扬的瘦俏下巴和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她，只能默默点点头：“你慢慢来，不要着急。” 几小时后，两人并排坐在飞机上，钟暖阳突然想到了上次这样和苏峰坐在一起，还是去看张胜的那个晚上。一切如果可以定格在那之前该多好，张胜没有出事，苏峰也没有失踪，她也没有经历那么多人生悲欢。 “再想什么？”苏峰察觉到钟暖阳一直心事重重，伸手在她眼前晃一下。 钟暖阳转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伸手牵住他的手：“再想怎么把你拴在身边。” “我是小狗么？”苏峰笑着说完，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苦涩。他故意握紧钟暖阳的手在她眼前晃一晃：“不然找王医生给咱做手术，把手连在一起，怎么样？” 钟暖阳被他夸张的表情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一时也忘记了刚才的悲伤情绪。她靠在苏峰肩头闭上眼睛：“好了，让我睡一会，你也闭上眼睛休息。” 苏峰安静的看着她在自己肩头睡着，小声问空姐要来一条毛毯，轻轻给她盖上，然后望着窗外逐渐浓厚的云彩发呆。 苏峰跟钟暖阳说起那段时间都是轻描淡写，可是一闭眼浮现脑海的却是他希望钟暖阳永远看不见的场景。 他还记得当时被人按在水里逼问“东西”在哪里。他说不知道什么东西，可是没有人听他辩解，只有一次一次的入水，窒息…很快，他感觉对方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知道答案，而是想要制造溺死的假象。知道他们的打算后，苏峰再一次身边人手滑时抓住机会拼尽全力将他撞翻在地，然后秉着一口气将后来赶来的人也撞倒，可惜自己胳膊被捆的死死的，眼睛还蒙着布，没跑几步就被人给按了回来。 当时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刚才的反抗几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所以再被人塞住嘴巴，发不出声音后，有一刻他感觉死神已经在自己身后招手了。要炸掉的肺和心脏让他觉得自己灵魂已经出窍，飘在外面淡漠的看着那伙人拖着他的脚将他往河中央拽。 随着肺里的水越来越多，他几乎已经接受了宿命，可是最后一刻，他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似乎还在哭着叫他的名字，他挣扎着睁开眼，钟暖阳的脸在面前一闪而过。 苏峰面朝下趴在水面上，几个人看他不挣扎不动了，互相看看，松了手，可是他们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们急忙回头，苏峰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呛着水。 光芒（2） 苏峰虽然手被解了绑，眼睛也没有了束缚，但是天黑夜凉，他满脸是水，根本分辨不出那些人在哪里。凭着本能朝岸边游了两步，身后就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苏峰拼尽全力挣脱开，奋力朝岸边有光的地方游去，恍惚间听到远处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一膀子甩开追上了的某人，又朝前游了几米。 那伙人显然没有意料到苏峰不仅没死，还能扑腾那么远，等他们反应过来苏峰已经离岸边不到五米的距离了。 苏峰仅凭着一根脆弱的意志牵着他向前走，他使劲眨眨眼，想看清前面的路，可下一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时赴约之前，苏峰也做了不好的打算，他已经编辑好了一个短信，准备如有不测就发出去，可惜还没有等他拿出手机，就遭人暗算。 钟暖阳在苏峰肩头睡的安慰，甚至发出了一些轻微的鼾声。苏峰从回忆里抽神回来，看向身边的钟暖阳，嘴角漏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飞机在云中略有颠簸，苏峰下意识扶住钟暖阳的头，怕她滑落，钟暖阳只是哼了两声，就继续睡过去了，连分发飞机餐时也没有醒过来。 苏峰单手护着钟暖阳，另一只手去帮她盖滑落下来的毛毯，环抱住她的时候感觉到她又小了一圈，应该是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的结果。 苏峰还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耳边有人再絮叨，说要是你死了，那女孩估计也活不了了……算你命大……。苏峰当时不明白这话是对谁说的，但是此刻想起来，再看到怀里的钟暖阳，他不觉心头一颤。 当时自己被从地窖拖出来后，有人给他注射了葡糖糖，因为他当时已经奄奄一息，很多记忆都是朦胧模糊的，但是偶尔还是听到几个人细碎的议论声，蒋哥的名字也是那时候在某些只言片语里一闪而过。 苏峰以为他们是因为没有找好时间或者地点处理自己的尸体，才会一拖再拖，他在这期间也在慢慢积攒力量，希望可以找机会逃出去。 第一次尝试，就是貌似撞到杨丽莎那次，当时自己根本不清楚身处的环境，睁眼后发现身边没有人，他挣扎着拔掉针头，就拖着不听使唤的身体朝门外爬去。 当时因为大脑长期处于混沌状态，听觉和视觉也是在慢慢恢复，他直到推开门的那一刻才清醒的看到门口的一伙人直愣愣的望向他，当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很快，其中两个人反应过来一把拖起他，驾着他骂骂咧咧的往回走，其中一个抱怨说要不是蒋哥拦着，早把他就地埋了，等警察发现尸骨都不在了，怕球。 苏峰想骂回去，可是舌头都捋不直，想还手，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来。他懊恼的被重新扔回了床上，被其中一人粗暴的用麻绳捆住手脚，另一个拿块破布硬塞进他嘴巴。两人左右看看，确定苏峰动不了了，才满意的拍拍手拉门出去了。苏峰气的哼哼了半天没有人理，只能清醒的听着外面几个人因为怎么处置他吵的不可开交。 “要我说，就趁蒋哥不在，咱直接干了算了……”说话的应该是刚才捆苏峰的那个胖子，苏峰记得他剃着板寸，脖子里挂着晃眼的大金链子，一瞪眼感觉眼珠子都要飞出去。 “我也觉得，埋了干净，这里穷山僻壤的，就地埋了算了……”苏峰认出这个声音应该是给自己嘴里塞破布的那个瘦高个，他胳膊上还有块红色的刺青，脖子侧面有块黑色的痦子。 “要我说就该丢山里，我听说咱山里还有野狼呢……”这个声音的面目在苏峰脑海里就有些模糊了，他躺在床上努力回想，刚才一瞬看到的几个人里好像还有一个小黄毛和一个鸭舌帽，他不知道这是谁在说话。 “不行，出事了算谁的？”第四个声音就深沉了很多，感觉比其他人都老练一些。 “能出啥事么？”胖子有些公鸭嗓，声音很有辨识度。 “就是，到时候咱都跑球了，怕啥。”苏峰眼前似乎看到那个瘦子激动时脖子上的痦子跟着抖动的样子。 “……你不知道这几天警察都把多少兄弟带走了，上面都让咱先不要轻举妄动了……”这个声音有些犹豫不定，明显是受到第四个人的影响。 “那还不动手，留着他不是祸害么？”胖子的声音刺耳而清晰，苏峰忍不住皱皱眉。 “听你的听大哥的？你比咱老大强？”第四个声音冷不丁冒出一句，呵斥住了胖子的激动。 “我觉得这次蒋哥是不是有些怂了，不就是个张胜么，那事我知道的，当时他们手里做的干净，警察肯定查不到他们……”瘦子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 “咱们也弄利索点，不就行了，警察找不到尸体不就是白搭？”胖子被训斥一下声音明显小了一些，但是还是能听得出他的跃跃欲试。 “你懂个锤子，大哥肯定有大哥的想法，听说这小子家里有钱的，怎么着也得敲一笔再说……你把人搞没了，怎么跟人家谈条件？”还是第三个人的声音，苏峰感觉出他是个善于见风使舵的主，一听第四个人不同意，他也马上转换阵营，不再提野狼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先……然后……？”瘦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峰可以脑补说话人的语气和动作，他恨自己居然虚弱到站都站不稳，看来要想逃出去，还是得另想办法。听完他们的讨论，他很好奇他们嘴里的蒋哥是何方神圣，也许见到他，自己就有办法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对苏峰的看管都很严格。也许是怕苏峰有力气跑了，也许是怕给他粮食最后浪费，每天除了葡萄糖和水，他们并没有带其他吃的给苏峰。有几次，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站起来了，但是挣扎半天脚还没有挨到地，就被人发现了他的举动，苏峰因此挨了不少拳头，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痛，只是懊恼自己恢复的太慢。 光芒（3） 苏峰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有用的细节，除了那两个人的长相，他还记得那天放自己走的小孩，长得瘦瘦小小，自己之前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当时他靠近自己的时候，苏峰满怀戒备，直到他帮自己解开绳子，苏峰还握着拳冷着眼盯着他，想看看他有什么企图。 “快走吧。”小男孩看起来很害怕，他弓着腰溜到窗口，小心翼翼的确认了外面没人，才开口说。 苏峰愣了一下，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突然松开的手腕还是刺激了他的肾上腺素，不管是不是真的，试一下总不会错。所以，大概犹豫了一秒，苏峰就拉开了破旧的木门，迈步走了出去，接着就是摇摇晃晃的跑了起来。这具身体许久不动，很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但是苏峰只觉得兴奋，不管不顾的朝着自由的方向跑去。 跑出院子没多久，他在一处土坡看到了一胖一瘦两个人哼着小曲从远处走了来。如果放到往常，这两个人他都不会放到眼里，但是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他也不想多生事端，所以他趁那两人不注意，转身藏到了旁边的坑洞里。 确定他们走远了，苏峰才重新出来，按照他们刚才上来的村间小路，朝山下走去。这片地方人烟稀少，周围植被覆盖率也不高，所以他很担心没走几步就被人发现。 一阵风吹过，苏峰停下脚步，耳边似乎传来一阵尖利的惨叫声，他回头看看，没有人影。又走了几步，那惨叫声始终挥散不去，回想到那孩子稚嫩的面孔，苏峰一狠心想离开，但脚步却像灌了铅。 惨叫声越来越清晰，回想到之前他们的对话，苏峰担心过一会这孩子估计就没了，来不及细想，他转身跑了回去。 那个破败的四合院孤零零的矗立在裸漏的黄土地上，苏峰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放眼望去周边除了山就是山，脚下很远依稀可见几座村舍零零散散，就像芝麻般散落在遥远的山谷，站在这里，就算有人喊破喉咙估计也没有人能听得到。 苏峰猜测他们应该是在这里躲警方的拘捕，这两天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警察的抱怨，其中一人说他们光收钱不办事，苏峰不知道是不是跟办案人员有关。 慢慢走回四合院，他提前在墙角抄起半块碎砖，垫着脚慢慢摸进门去，循着声音走近之前关自己的那间小黑屋。 透过虚掩的房门，苏峰看到那个胖子手里拿着根麻绳，正准备往男孩脖子上套。旁边的瘦子用膝盖抵着男孩的后背，一只手扯着他的两条胳膊，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凶狠的说：“再不说，老子直接把你吊房梁上……” 他的话音刚落，感觉身后有什么动静，一回头，那个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他很机敏的丢下男孩闪到一边，躲过了苏峰的板砖。 “走！”苏峰一把拉起地上吓得差点尿裤子的男孩，吼一声将他推出去，然后自己扑向地上正在摸索同伴口袋里刀子的瘦子。他知道自己不把他制服，很难跑出去，所以几乎拼劲全力压制着他拿着尖刀的手腕，想要夺下来，就在他马上要成功的关头。本来倒在地上的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没等苏峰发现，他脑后就中了重重一击。 光芒（4） 苏峰感觉一阵头疼，他的动作引起了钟暖阳的醒转，她眯着眼睛打量一下周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再看身边的苏峰，一手扶着额头仰靠在椅背上，咬肌都在发力。 “你没事吧？”钟暖阳慌忙转身去摸苏峰的额头，身上的毛毯滑落到了地板上。 苏峰闭着眼睛缓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钟暖阳满脸的担心，他扯一下嘴角笑笑：“没事，压强，耳朵不舒服而已。” “哦，真的？”钟暖阳看他脸色慢慢恢复过来，松了一口气：“你是不是都没有休息？我睡了多久？” 飞机喇叭适时响起，提醒他们飞机十五分钟内就要降落了。 “饿不饿，还来得及吃东西。”苏峰收起桌板前将自己面前两份完好的飞机餐拣一个尚有余温的放到钟暖阳面前，用手托着：“吃吧。” 钟暖阳看他一眼，默默拿起里面的面包，自己撕了一块咽下去，看苏峰望着自己笑，她撕下一大块塞到他嘴里：“你傻不傻。” 苏峰愣一下，笑着将面包嚼碎咽下去，结果飞机一个颠簸，苏峰手没拿稳，没开封的米饭甩出来砸到了钟暖阳身上，留下一道油渍。 钟暖阳愣住了，抬头看苏峰，见他还保持着刚才略显帅气的姿势，只是手里只拿着一个空盒，对视的一瞬，双方都呆了几秒，接着都没憋住笑，一边笑，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滚落一地的餐食。 “你说你傻不傻。”好不容易收拾停当，钟暖阳用力擦拭着身上的油污，想想还是忍不住笑，在飞机平稳落地的前一秒，两个人才勉强收声。 揉着笑痛的腮帮子整理好垃圾，钟暖阳在空姐惊恐的眼光中满是愧疚的递上满是油污的毛毯：“这个……要不要我们洗干净送回来？” “不用，不用……”空姐职业的微笑里夹着一丝苦涩，她接过毛毯就忙着去准备飞机降落的工作，不再理会那两个还在努力憋笑的傻子。 “哎呀，我的肚子……”钟暖阳揉着肚子看着旁边脸都憋红的苏峰：“你笑什么。” “你刚才太搞笑了，撅着屁股满地捡东西……”苏峰用手模仿刚才钟暖阳的姿势：“我想让你先把安全带解开，笑的实在没力气，哈哈哈……” “你还好意思笑，不赶快捡还笑话我，想死吧……”钟暖阳哼一下鼻子，气呼呼的转过头去，前后左右的人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她看一下也想站起来，结果又被安全带按了回去，苏峰一看更乐了。 “你傻不傻？哈哈哈哈……” “苏峰！” “在呢。”苏峰收敛住放肆的笑容，眼里满是戏谑的看着钟暖阳。 钟暖阳本来想狠狠骂他两句，结果扭头看到他的眼神竟一时失语，那个满是阳光的少年，在他眼里又活了过来。 “怎么了？”苏峰正色看着她，以为是自己玩笑开过了，他挠挠鼻子努力想怎么挽回。 结果钟暖阳单手解开安全带，欠过身子来，在他的诧异下轻轻吻在了他的脸上。 光芒（5） 他们来到电话里提到的警局，发现和之前负责苏峰失踪案的不是一个片区，办案民警见到钟暖阳带着男朋友一起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他们先进了问询室。 “这次叫你回来呢，是因为这个。”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警，她将资料袋推过去前先扫了一眼苏峰，然后默默推到钟暖阳手边。 钟暖阳有些懵懂的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她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塞了回去，涨红着脸看向女民警：“这是从哪来的？” 苏峰好奇的伸手去接档案袋，但钟暖阳没有给他，他有些莫名的看看她，也没有强求，转头一起看向女警。 “嗯～”女警握拳在嘴边先咳嗽一下，然后跟身边的男同事耳语了两句，他听完看一下钟暖阳，再看看苏峰，起身站了起来：“男同事先跟我出去一下。” 苏峰不放心的看一眼钟暖阳，看她冲自己点点头，于是略带疑惑的起身跟着男警走了出去。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女警拉开门走了出来，看到坐在门口的苏峰，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苏峰进去后发现钟暖阳还坐在刚才的位置，只是用手掩面，看不清她的表情。 “怎么了？”苏峰几步走过去，发现钟暖阳在咬着自己的手，全身发抖。 他马上蹲下来，将她搂到自己怀里，小心的将她的手从嘴边拿下来。 钟暖阳本来隐忍着的情绪在苏峰怀里爆发，她咬着唇哭了一会，转头看一下苏峰，反应过来似的迅速将自己推远，背对着苏峰同时伸手制止他过来：“等一下……你别过来。” 苏峰一脸的不解，但是看她态度坚决，也只能暂时止步，隔着几米的距离不甘心的追问道：“到底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你要是不想说，我自己去问她。” 钟暖阳红着眼眶看着他，嘴唇还在发抖，过一会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摇头：“别问了，求求你……” 苏峰下意识向前一步，钟暖阳感觉到连忙制止他：“别动，求求你，让我自己待着，好么？” 苏峰一时进退两难，他看着钟暖阳红肿的眼眶和殷殷的眼神，心里纠结两秒，终于握着拳慢慢退了出去。一出去就看到门口站着刚才的那两个警察正在讨论着什么，看到苏峰出来，女警似乎也没有很惊讶，她让同事带他去外面休息一会，自己准备推门进去。 “等一下。”苏峰急急叫住她：“我能知道出什么事了么？” 女警看一下苏峰紧张的神色，猜测刚才钟暖阳应该是什么都没讲，她停顿一下，耸耸肩：“当事人不愿意说，我们没权利透露。你可以去给她买杯奶茶，等她缓和一下，我会帮你劝劝她。”说完，她就进去了。 苏峰在原地迟疑了两秒，还是不放心的贴近了门口，发现什么都听不到后他有些焦躁的在原地来回踱步。还是那个男警看不下去，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不是让你去买饮料么？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说着他半推着苏峰往外面走，说警局对面就有一家新开的奶茶店。 “走吧，我陪你去，省的你迷路。”男警推着苏峰走出警局，边走边状似无意的问道：“之前咱们市里那个寻人启事，是你吧？” 苏峰心里记挂着钟暖阳，有些不情愿的跟着警察快速穿过马路，闻言毫无感情的点一下头，算是回答。 “那个档案袋里是什么东西？”苏峰脑袋里略微盘算一下，貌似钟暖阳当时看到档案袋里的东西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警察看他一眼，没有回答：“我就说看你小子眼熟，还以为我认错了呢。当时为了找你，咱们可是掘地三尺了……” 苏峰看他不愿意回答，也不再多问。到了奶茶店，警察先张罗着点了好几杯饮料，一边点一边问苏峰想喝什么，还追问几款新品到底是什么材料。苏峰觉得他就是想上班摸鱼，很是不满，等待的过程中，百无聊赖的看着对面的警局发呆。 “你们这个员工是不是童工呦。”警察突然开口，苏峰好奇的回头瞄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本来一直在里面默默做奶茶的小工正好拿着做好的饮料往袋子里装，因为警察的一句质疑惊慌的抬起了头，对上苏峰的眼神，他瞬间慌了，忙压低帽檐转过身去。 “等等！”苏峰一边叫一边走过去堵住他的退路。 本来在一边看好戏的警察也默默站了起来，走到了苏峰身后，双手插在兜里。 那小工看无路可逃，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旁边两个同事被这场景镇住了，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他们。店里零星的几个客人也闻声望了过来，他们一时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苏峰几步迈进操作间，毫不客气的一把摘下那小工的帽子，看他惊慌的用手遮脸，苏峰长舒一口气：“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么？” 其实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身后的警察这时候适时的插了进来：“怎么？遇见熟人了？” 苏峰回头看一眼一脸淡然的警察，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安排好的，他再看一下浑身抖筛子的小工，犹豫一下：“你刚才不是提到我的案子么，问问他，也许都清楚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孩子应该还不满十八岁，听到苏峰的话直接吓哭了：“那天我还救了你呢……” 警察闻言更感兴趣了，他示意苏峰站出去：“是么？回去好好跟我们讲一讲吧，到底是怎么个不知道，又是怎么救人的……” “我没干坏事，真的，哥哥……你跟他说说，不要抓我……”男孩带着哭腔哀求着苏峰，但是警察还是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防止他趁机溜走。 苏峰听到他的话有些犹豫，半天拦住了警察拉扯的手：“等一下，你们打算怎么审问他？” “警察办案肯定都是正规渠道，你就不用操心了，一会还得麻烦你回去一块录个口供。”警察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将男孩扯了出来：“每天往警局跑十几趟，鬼鬼祟祟的，今天让你进去好好了解清楚不好么？” 光芒（6）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警察将男孩带到另一个审讯室，开门见山的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干坏事…”男孩一脸惶恐，局促的坐在长条凳上左右张望，似乎想求助谁来拯救他。 “昨天，前天，还有前几天，来这里送奶茶的是不是你？”警察双手一抱，靠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知道咱这是哪吧，抬头看看，跟摄像头打个招呼。” 男孩有些慌乱的扫一下警察身后的摄像头，吞咽一下口水：“我…我就送了几杯奶茶，都是别的客人点的，说你们辛苦了，让我们做好送过来…” “谁？名字呢？”警察拿起笔按一下笔帽。 男孩慌忙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是么？”警察变了脸色，跟身边一直记笔录的年轻警察交代两句，后者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过一会年轻警察拿了几张照片回来递给办案警察，他只瞄了一眼，就甩到男孩面前的桌子上：“不认识？这是啥？还勾肩搭背的？” 男孩看着照片上的自己，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不要跟我说不认识这个人，他可是我这里的老熟人了，你跟他干了几年了？苏峰的绑架案你也参与了吧，交代吧。”办案民警看出男孩心理防线已经有些坍塌了，继续循循善诱道：“你老实交代总比我们查出来强，而且刚才苏峰也在给你求情，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是举报有功，说不定把你干的那些蠢事都能给你抹了…” “真的？”男孩已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他虽然一直跟着那些大哥混社会，但是因为胆子小，从来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进警察局也是头一遭，他刚才已经觉得自己完了，下半辈子怕是得交代在这里了。 “我骗你干嘛？看看这里，机器都拍着呢。”警察看一下身边的年轻同事，他了然的将录音设备朝前推了一点。 男孩想想监狱里的可怕，突然有了一些勇气，他踌躇一下还是不太放心的问道：“如果我都说了，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 两个警察互相看看，知道成了。年轻的那个先开口：“这个我们不能保证，要看你都干了什么？还有，立功情况，也就是你说的内容是不是对我们的案子有用。” “只要你老实交代，肯定会对你宽大处理的，你今年多大了？没满18吧？。”年长的警察语气平和许多：“我看你年纪轻轻，犯错事就得抓紧机会改正，只要改邪归正了，后面大把人生等着你呢，不然一步路走偏，之后后悔都来不及。不信，你进去关几天试试。” 想到监狱里的可怕，男孩突然有了一些勇气，他攥着手一咬牙：“我说，只要你们不关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就从苏峰说起吧，刚才要不是你一看见他就躲，我还不能怀疑你，你不是说救过他么，具体讲讲吧。”警察按着手里的圆珠笔，等着男孩慢慢祥述。 光芒（7） 男孩叫蒋方，今年刚满16岁，是个孤儿，从小和捡破烂的爷爷相依为命。长大点后跟着街上一伙孩子学会了逃课捣蛋，因为成绩太差，又不爱读书，小小年纪就辍学了。 在街上的日子他认识了蒋哥，因为都姓蒋，以前也在一块片区生活，蒋哥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本家，平时比较关照。因为知道他胆子小，也不强求他去做一些冲锋陷阵的事，时不时还会拿点钱让他回去看看爷爷。 因为这些，蒋方对蒋哥心存感激且很是忠诚，总想着怎么样可以报答他对自己的照顾，觉得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自己的榜样。 警察听到这里打断他，表示不想再听关于蒋哥的彩虹屁了，让他捡重要的讲。 “先说说苏峰的事，是不是蒋哥策划的？目的是什么？都有哪些人参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说吧。” 蒋方愣了一下，看着面目严肃的两个警察，不自觉的吞咽一下口水：“我不知道是谁让干的，不过，肯定不是蒋哥，他不想搞苏峰的，不然我也不会偷偷放了他……” “那天我偷听到张谷和胡昌两个人商量着去买根绳子回来把苏峰给做了，等蒋哥他们发现了就说是自己受不了上吊了，这样他肯定也不好说什么，解决了这个累赘，他们就可以跑路了……” 两个警察互相看看：“那两个人的名字再报一遍，现在人在哪？” 蒋方小心翼翼的将两人的信息复述了一遍，警察反复追问他们的信息，他摇着头表示为难。 “我……真不知道……我当时跑下来就去找了蒋哥，后面的事……我爷爷生病了，我回去照顾他，好久没有出门……”蒋方说的心有余悸，似乎还能回想到自己被摁在地上套绳子的场景。 “你觉得你出去后他们会放过你么？”年轻的警察放下笔抬头看着他：“除了老实交代，谁也救不了你。” 蒋方犹豫一下，接着还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说完他就低着头闭上嘴，不再说话。 “你找到蒋哥后呢，他干什么了？”年长的警察看一下他的表情，换个方向继续问。 “他就说我不用管。”蒋方一边回忆一边舔一下干涩的嘴唇：“后来，我就回家了。” “你是在哪找到他的？” “就是他家啊。” “哪个家？” “就是你们抓他时候的那个……”蒋方顺口说完，有些惊慌的看着对面的警察住了嘴：“我，我也是听说的……”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他么？” “不知道……”蒋方说着感觉脸色白了又红，头上汗流不止。 “蒋方！”年长的警察突然一声怒喝：“看来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在干嘛！跟我这里拐弯抹角？是不是想替你所谓的大哥进去住几天？你知不知道他们遇到事情时怎么想的？巴不得有你们这些小弟出来帮他们挡枪，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这是看你年轻，想救你，不要不识好歹！” 光芒（8） “我真的……我真的只是听说蒋哥被抓了……我就想能不能给他送点吃的啥的，后来长毛找到我，说给我安排了个工作，顺便还能打听下蒋哥案子的进展……我就同意了。”蒋方一脸委屈的看着两个警察：“结果，我啥也没打听到，就……你们就把我带来了……” “长毛想打听啥？他和苏峰的案子有没有关系？还有几个月前张胜出车祸的事，是不是跟他们有关？” 蒋方犹豫了一下，先点点头，再摇摇头：“我不确定，我只知道长毛把蒋哥叫走的，然后蒋哥带上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苏峰，他当时被关在一个废弃的腌菜厂里，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结果人拉出来还活着，长毛也有些慌了。” “然后呢？”老警官盯着有些犹疑的蒋方，让他继续往下说。 “长毛说本来想伪造一个溺水身亡的，结果这小子像是属猫的，这都死不了，现在警察又追的紧，他们怕过几天查到这里来，想找个地方先把人处理了。蒋哥不同意活埋，说交给他，长毛就让人撤了。” “后来蒋哥带着我们几个去了那个山上，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地方，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事要把人埋在那里呢，结果蒋哥让我们给人洗干净，又让人给他喂吃的……后来发现喂不进去，不知道谁说可以打葡萄糖，蒋哥就打电话让他妹带东西来了……” “然后呢？”年轻的警官一边记着笔录，看他又停下不说了，抬头问道。 “后来……后来你们都知道了，是我救了苏峰……当然，后来他也回来救了我……但是，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从来没有想害人命，蒋哥也是！” “没有想害人？你们害了多少女孩子？那些被害得女生就不是人了？”老警官听不下去，打断道：“这件事还没有说清楚，你一直说蒋哥不想害苏峰，理由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那段时间一直有个女生到处找苏峰，我都见到过好几回，我也跟蒋哥说过。蒋哥有一次听说她又来了，让我们找个借口把她赶出去。后来没几天，长毛就来找蒋哥帮忙了，我不知道这个，有没有关系。” 两个警察互相看看：“你说的女生，是不是今天和苏峰一起来的那个？” 蒋方抬头看看他们，默默点点头：“其实我今天先认出她来了，因为之前在酒吧门口她见过我好几回，不知道会不会认出我。她当时为了找苏峰，都快把我们搞怕了……” “所以，蒋哥为了报复她。才让你们去拍了那些照片？”年轻警察一脸严肃的盯着蒋方，老警察表情也有些肃杀。蒋方不禁打了个哆嗦。 “什么照片？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蒋方拼命的摇头以证实自己。 “你们是不是准备用照片威胁女生就范？之前已经做过几起了？”年轻警察对于他的话一点也不信，皱着眉逼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照片的事……我们也没有拍过啥照片，至少蒋哥这里没有……我们最多就是有几次帮长毛把带来的女孩子押送到指定的地方去。人都不是我们找的，蒋哥不喜欢做女生的生意，不过上面派活了他也没办法……” “上面是谁？董永超？” “我们都叫他超哥……” 两个警察互相看一眼，终于露出些安慰的神色，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在口供上获得了一些进展。他们努力压抑着心底的喜悦，继续板着脸审问道：“还有呢，继续。” 光芒（9） 苏峰在门外等了不知道多久，门口的水泥都快被他的鞋尖磨通了。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捶门问问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终于开了，女警陪着钟暖阳一起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苏峰，钟暖阳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然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走了出来。 苏峰心里像是热锅烹油，但是为了不让钟暖阳像刚才那样反应激烈，他才强忍着没有冲过去，而是耐心的看着她慢慢朝自己走过来。 “怎么样？”苏峰用一种怕小动物逃走的小心语气轻声问道，钟暖阳闻言抬头看到他漆黑的眼眸，一瞬间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钟暖阳有些内疚的说，旁边的女警看他们一眼，带着资料转身离开，留下空荡的走廊给他们。 “没事，”苏峰松一口气，下意识迈前一步，抬手就想抱钟暖阳，出手后又有些担心她不想要，所以手悬在她身后，给了个隔空拥抱。 钟暖阳被他的举动感动到了，她伸手拉一下他的衣袖，自己投入了他的怀抱，苏峰反应过来后立即紧紧搂住她，似乎想要通过行动给她一些支持和安慰。刚才在外面的时间，他已经想清楚了，如果钟暖阳不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那自己就不问了，没什么比他们都好好的待在彼此身边更重要的。 “那个……”钟暖阳将脸贴在苏峰的胸膛，听着他切实的心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怕了。她呼一口气，轻轻拽紧苏峰身后的衣服，缓缓的组织着语言：“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们给我拍了照片么？”她最后的尾音有一些颤抖，苏峰感觉到后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给她一些鼓励。 苏峰仔细思索一下，突然记起了之前在酒店的时候钟暖阳说的那件事，就是蒋哥他们在后巷堵着她给她拍了“走光”照。他想到这立刻明白了刚才她的的反应，有些愤怒的说：“你是说袋子里装的是你的照片？” 钟暖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收紧手指间的衣服，然后点点头。 苏峰第一反应是热血沸腾，气的很想马上去找那个蒋哥出来单挑，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都对不起钟暖阳此刻的怯懦和委屈。可是感觉到钟暖阳在自己身后的小动作，他灵光一闪，明白过来钟暖阳此刻更担心的其实是自己的反应。他按捺住心底的暴怒，将手绕到身后轻轻拽开那两只绞在一起的小手，轻柔的将它们握在自己手心。 “这有什么，有我在，你不用怕。”说着苏峰单手抬起钟暖阳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有错的是他们，又不是你，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折磨你自己，我真的受不了。”说完他目光坚定的盯着钟暖阳的眼睛，似乎想确认她有认真听进去，直到看到她眼睛闪动，微微点头，苏峰才松一口气，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长久又热烈的吻。 光芒（10） “你们抓蒋哥，是因为苏峰的事么？”蒋方小心翼翼的看一眼两个警察，说着快速舔一下干燥的嘴唇。 “他的问题多了，你应该比我们清楚。”老警官瞄他一眼，将目光落到年轻警官的笔录上：“说说超哥，他都是怎么给你们指派任务的？” 蒋方紧张的吞咽下口水，摩挲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我要是说了，他会不会知道是我说的？不对…我其实啥都不懂……他们有啥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怕我走漏风声…” “比如说呢？”年轻警察步步紧逼。 “比如…比如张胜的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觉得他们下手太狠了…我…我今天出去会不会也和他一样？”蒋方说到这惊恐的瞪大眼睛，满脸都是后知后觉的恐慌。 “这个你放心，你要是转做我们的污点证人，警察一定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的。”老警察往后一靠，面漏自信的说：“就怕你在这里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出去怕是也没有人相信你，那估计是谁也救不了你了。” 蒋方脸色顿时煞白，他支支吾吾的解释着自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确实不知道…看对面的警察都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慌了，心一横脱口而出：“我只知道超哥那几天一直再逼问张胜带走的东西，好像是一个什么佛像之类的…说他走之前给了一个女孩，但是蒋哥没拿回来，因为这个，他在电话里被超哥骂的挺凶…” “什么佛像？”老警官皱着眉问道。 “不知道，听说张胜之前有个女朋友，拿这件事跟超哥讲条件，想敲诈一笔钱…把超哥气炸了…后来就听说张胜一出狱人就没了，那女生也就找不到了…”蒋方一边回忆一边说：“他那个女朋友以前好像也是混夜店的…好像叫…” “孟雪？”老警官听到这已经脸色铁青了，蒋方被他的突然接话吓到了，忙不迭的应和：“对…对…是孟雪…就是她…” “她跳楼了…”年轻警官抬头看着毫不知情的蒋方：“是不是超哥做的？” 蒋方吓得连连摆手：“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跳楼了…我就是想给你们提供一个线索，说不定找到她就能找到佛像了…” “为什么绑架苏峰？也和张胜有关？” “应该吧…我听蒋哥说张胜进去的时候这小子到处翻超哥的黑料，想拉人给张胜作证，算是彻底把超哥给得罪了。不过张胜都已经没了，他也没翻起什么浪花…我也不明白为啥突然要针对他，还闹得那么大…” “苏峰是怎么失忆的？又是怎么去的警局？” “都是蒋哥安排的，苏峰失没失忆我不知道，但是蒋哥有天突然打电话让人把他送到市中心，要我们放下就走，不要逗留。”蒋方说着观察着两个警察的反应：“这是真的，如果苏峰有印象你们也可以问他，虽然当时他一直睡着，但是我们把他叫起来就让他下车了，没有为难他。” 光芒（11） “蒋哥他很多时候也是逼不得已的，他早就不想干了，我听说超哥说让他再做一票就让他洗手。”蒋方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内容对于蒋哥是利是弊，他看着两个警官越来越阴沉难测的脸，隐隐担心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至少苏峰的案子就不是他做的…” “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知不知道拐卖妇女，强迫妇女从事不正当职业是什么罪名？还有那些赌博追债，打架斗殴，你别跟我说你都没参与过！” “我真的没有参与，我发誓！”蒋方有些着急的竖起四根手指，想想又收起来：“当然，有些我是去现场了，但是就在旁边看，绝对没有动手。” “发誓？”年轻警官轻笑一下：“你在旁边看也是协同作案，你觉得你很无辜么？” “我…”蒋方愣一下，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我啥也没看见…就是他们拉我过去的…” “他们是谁？拉你去哪里干了什么？”年轻警官抬头盯着他：“能不能救你自己，这就是机会。” 蒋方整个人都萎靡了，他第一次经历这种状况，之前也没有人跟他说过警察审讯需要注意什么，现在他只是本能的后悔，刚才似乎不应该说那么多话，本来想要帮蒋哥求情似乎起到了反作用。但是现在让他回想，他还是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心里越想越着急，急的感觉舌苔都开始冒火了。 “我就记得一次……”纠结了半天，蒋方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就是上次电视报道的那次，那个女孩，她偷了超哥的货，不止一次……然后上面说得让她抵债……事后张胜和我吃烧烤，说自己有些后悔，不想在这干了，问我要不要跟他去表哥的汽修厂帮忙，我因为要照顾爷爷，所以没同意……” “那个女孩，你们怎么让她抵债的？”老警官神色威严，说话间目光像是探照灯般直射入蒋方的心底，让他心生胆怯。 蒋方移开眼神：“就是，蒋哥让我们把她带到一个别墅区，那里我也只去过一次，里面的人把她接走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直到电视上看到她我才知道她没有一直在那别墅住着……” “哪个别墅？”年轻警官逼问道。 蒋方想一下，说了一个名字，两个警官闻言又和他确认一遍，然后面面相觑。 “还有呢，继续交代。”老警官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蒋方：“你刚才说她偷了超哥什么货？” “就是……那个……”蒋方又开始目光闪躲，被老警官一瞪还是老实交代：“xx丸。” “货在哪被偷的？超哥的货又是从哪来的？” “就在超哥的酒吧里，她趁着进货的时候偷的，超哥的货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一直没怎么断过，严打的时候我们就把货藏起来，风头过了就继续……” “你在里面做些什么？” “我就是负责看门放风，他们卖货的时候盯着巡逻的警察，不要让……你们发现……”蒋方说着不敢抬头看对面二人的眼睛。 光芒（12） “那些货你们是怎么销出去的？每天销量有多少？”年轻警官晃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继续问道。 “每天多少我没有算过，不过基本上每周都要补一次货。这东西不愁销路的，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人找上门来买。我们主要的就是要判断一下对方的背景，怕……钓鱼……” “上门找谁？” “吧台的酒保或者服务员，懂得人自然知道门路……有些熟客还会带新人来，这种时候我们一般都会过一下他的社会网……然后新人很快就成了熟客……我们也不是谁的生意都做的，有些一看就是警察卧底的，那肯定得装傻充楞……你在里面时间久了，自然什么都懂了。” “你遇到过？” “嗯，有几次，我一般就是在门口看他的车，没有车的我就会跟着他走一段，一般卧底拿到东西都会找机会上交，我碰到的那次就是看到他把东西给了一辆轿车里的人。他就走了，我回去马上跟蒋哥说，然后果然你们就带人上门了……” “你小子倒是挺精的，还有呢？如果不是卧底怎么办？” “反正蒋哥说只要我怀疑的，都要小心一点，一般我们不会卖给这些人，当然还有一些人我们也是不收钱的。” “什么人？” “女孩子。尤其是一些熟客带来的，我们甚至会多送一点，主要就是想让她们经常来，场子里没有女生就没有人气，那些贪图我们免费样品的女生往往是超哥的目标……当然这部分我们就没怎么参与了，主要是长毛在管。” “讲讲这个长毛，你还知道他什么底细。” “他很小就跟着超哥了，论资历比蒋哥要排后，但是他很懂得讨超哥欢心，听说之前他就找人想把苏峰做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结的仇……” 蒋方看两个警察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都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自己咽一下口水继续道：“蒋哥一直不喜欢他，他上位之前我们主要就是设设赌场，收收保护费啥的，结果他上位之后就跟超哥建议可以把电玩城和酒吧里的女孩子拴牢，利用她们赚钱……他真是为了钱，啥都可以出卖的……” 年轻警官嘲弄的看他一眼：“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 “没有，没有，”蒋方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心虚的说：“主要经常听蒋哥抱怨，说我们现在干的这些事怕以后要遭报应的，而这些让人生了娃没屁眼的事都是长毛那小子搞得，都不晓得超哥咋想的，后面捅出那么些麻烦来……” “他说的把那些女生拴牢，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xx丸么，有一阵子他让人在上面印上减肥广告，给来打电竞和酒吧耍的女孩子发样品，说是吃了不反弹的……那些女孩吃了的都有了瘾，后来才知道自己吃的是啥，有些傻乎乎的，就被长毛搞去xx了，里面好多都是学生妹，有些还没我大呢……那时候蒋哥就经常念叨想洗手不干了，他要是不干了，那我肯定也不干了。后来超哥不知道给他交代一个啥活，反正他那段时间也不提要走了，每天也不和长毛顶着干了，但我知道他心里是压着火的……” 光芒（14） 苏峰带着钟暖阳离开警察局后问她要不要回一趟家。 钟暖阳先是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我妈的病不能担忧思虑，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苏峰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揽住她的肩膀拉到自己身上：“好，那就陪你去想去的地方。” 钟暖阳从前从没有觉得自己是个需要靠山的人，觉得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现在这种被呵护被保护的感觉，让她很是贪恋。尽管一直提醒自己要在感情里保持清醒独立，但是总有那么一刻会让她像是突然跌入云端般忘乎所以。 “我想回一中看看。”钟暖阳缓缓说。 “好。”苏峰一口答应。 两人沿着一中的校门口走到学校后面的巷弄，回忆起苏峰和黄毛在这里打架的场景，那时候钟暖阳真的以为苏峰会被人打死了。 “苏峰，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好。”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 钟暖阳沉默一瞬，看着他的眼睛：“以后做事不要冲动，不要受伤，好么？” “我没有冲动啊，”苏峰刚想分辨，看看钟暖阳的眼神，很快低下头：“好，我知道了。” 一中和他们记忆中基本上一模一样，还是庄严肃穆的大门，镌刻着几个刚劲的大字，就像校长的脸一样让人不敢造次。 对门的书店依然门庭若市，因为是周末的原因，里面学生比较少，大部分都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钟暖阳走到书店门口停了下来，看看里面陌生的收银员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发呆。 “怎么了？”苏峰看一下书店气派的装修和门面广告，转头问钟暖阳道。 “他们生意一点也没受影响…真不公平。”钟暖阳想到几年前在这里见到张胜时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峰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二楼一个喝咖啡的身影。 钟暖阳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峰突然拉着她转过身往前快步离开。 “你看到谁了？”钟暖阳脑袋被苏峰紧紧扣住，回不了头，从他的反应猜到应该是遇到熟人了。 “董文超在里面。”苏峰边走边说。 “超哥？”钟暖阳很快想到了他指的是哪个：“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他？” “看到我们，他就会猜到警方的调查方向了，虽然是我的感觉，但是小心点应该没错。”苏峰拉着钟暖阳转过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这附近都是他的眼线，咱们先离开这。” 钟暖阳点点头，她突然有些佩服苏峰的细心和反应能力，自己之前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大大咧咧的大直男，看来还是低估他了。 “你告诉阿姨你病情恢复了么？”钟暖阳冷静下来又想到一个问题。 “没有。”苏峰老实回答：“忘了。” 钟暖阳和他对视一眼，几秒后苏峰主动拿起手机。 “有句话怎么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看来是有道理的。”苏峰边等铃响边冷不丁冒出一句。 “呀，苏峰！” “怎么了？” “谁是你媳妇？” “谁着急说谁。” “你…” “你看看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着急成这样，就这么想嫁给我？哦，妈…”苏峰一秒切换男低音，钟暖阳闻声扭过头去，车窗上印着她咬牙切齿通红的脸。 光芒（15） “我妈去学校了。”苏峰挂了电话说。 “嗯？现在？”钟暖阳疑惑的皱皱眉。 “嗯，快到了，她说本来想给我一个惊喜的。”苏峰叹口气。 “那怎么办？她知道我们回来了么？”钟暖阳没想到事情这么戏剧性。 “我没说，不过现在咱们得赶回去了。” “好吧。”钟暖阳深呼一口气，赞同的点点头。 两人让出租车司机掉头直接奔向机场，买了最早的航班，检票进了登机口。 走之前苏峰先给办案民警打了电话，确认暂时不需要他们配合出庭或者指认之类的，告知了他们要回学校，然后挂了电话。 “你觉得这次有希望么？”钟暖阳听着苏峰讲电话，暗暗扣着手心，舒缓着紧张的心情。 苏峰顺手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有，必须有。” 钟暖阳有些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希望不会和之前一样。” 苏峰阴白她说的应该是之前那些临阵改口供的小混混，他轻轻按压着钟暖阳掌心里的印记：“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放心吧，张胜不能白白牺牲。” “可是，苏叔叔现在不是还在慢慢康复么？如果没有他，我们可以对抗那么多大人物么？” “不用对付别人，咱们只要针对董永超就可以了，他犯的事别想撇的那么清楚。” “可是那天警察也说了，现在他的业务基本都上岸了，如果没有确切的人证物证，凭他那些花大价钱请来的名律师护航，很难给他定罪。”钟暖阳想到之前一次次的希望破灭，那种无力和绝望的感觉至今让她心悸。 苏峰揉揉她的后脑勺：“这是什么表情，这不是还有我么？我爸没康复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胜算了，我知道他们的死穴在哪，不会让他们跑了的。” 钟暖阳似懂非懂的看看他：“什么死穴？” “晚点告诉你。”苏峰瞄一下身边零零散散的几个乘客，他们有人带着耳机在候机椅上睡得安稳，有人在看手机，还有人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着周遭。 钟暖阳看他那么认真，心里隐隐有了些期盼和安稳，她感到自己手心里苏峰缓缓拂过的指腹，眉头终于舒展了。 “一会见到阿姨怎么说？”钟暖阳开始担心眼前的事情了。 “我妈精的和什么一样，骗她没用。”苏峰靠在椅背上叹口气：“下个月信用卡账单出来，她也就看到了，所以，还不如啥都告诉她。” “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反应。”钟暖阳还记得之前苏峰母亲数次要求自己向苏峰隐瞒的前情，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苏峰的想法，她会不会直接当场疯掉。 苏峰耸耸肩：“大不了骂我一顿呗，没事，我都习惯了。” “她会同意你继续作证，和超哥阴晃晃的开战么？” “她不能不同意，不管是为了张胜还是我自己。” 钟暖阳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更担心阿姨，她一个人要照顾你父亲，你奶奶，之前还每天因为你的事情担惊受怕。” 光芒（16） 飞机落地时已经深夜了，白睿在接机大厅等着他们，看到儿子牵着钟暖阳一起走出来，她很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在人群最前面的她一边挥舞手臂一边奋力喊叫，将一边揽客住店的黄牛的声音都压了过去。 “你们两个孩子！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就跑回去了？弄得我担惊受怕的！”白睿见到眼前的儿子，又是激动又是生气，想打他两巴掌又念着他身上的伤，只能压着气狠狠瞪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钟暖阳：“还有你，也不接我的电话，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钟暖阳愣一下，忙查看一下自己的手机，原来从早上上飞机到现在都是飞行模式，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哦，不好意思，阿姨，我不知道。” “哎，算了算了，你们好好的就行。”白睿看一下钟暖阳瘦俏的小脸，知道她这些日子也不好过，不忍苛责，心疼的搂住她：“苏峰这小子，要是不把你喂胖回来，我不能饶了你。” “喂胖？养猪么？”苏峰看气氛开始往煽情方向进展，不喜欢悲凉气氛的他故意打趣道。 “呀！”钟暖阳和白睿同时瞪着他，然后对视一眼，都绷不住笑了。 苏峰看钟暖阳笑的羞红了脸，满意的呼一口气，接过两个人的包裹，推着两个人往外走：“行了，咱们又不是拍电视剧，不要在这里堵路了，交通都要堵塞了。” 钟暖阳看一下宽阔的大厅和零散的人群，无语的看一眼旁边咋咋呼呼的苏峰，随着他和白睿一起出了站。 “本来上周就想来看看你们，工厂那边复工要忙一堆事情，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带你去复查一下，看看血块消得怎么样了，已经预约了明天早上的专家号，听说这边的脑外科比咱们市里的还好，就不想让你们折腾的飞来飞去了，谁知道你还悄摸声的跑了回去…要不是看在你还病着的份上，真想狠狠捶你一顿…”一路上白睿一直碎碎念，苏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帮她们留意着人流和推车，顾不上插嘴。 “阿姨，你们工厂复工了？”钟暖阳一边走一边听着白睿的牢骚，有点不敢相信白睿居然一个人撑起了瘫痪的工厂。 “嗯，中间很多朋友帮忙，总算是复工了，那边一停当我马上就飞来看你的情况了，王医生说你上次拍的片子已经有起色了，每天打电话总担心你不讲实话，还是得我亲自跑来看着你才安心…” 白睿发现儿子目光一直在四处漂移，知道他根本没有用心听，干脆上手板住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再说一遍：“明天早上，乖乖和我去医院，听见了没？” “不都跟你说我没事了么，现在啥都想起来了，不信你问她。”苏峰本来在搜寻着门口排队的出租车，被白睿打断后无奈的叹口气：“你就不能歇一会，回去再说么？” “不能！”白睿上手拧住他的耳朵：“不要以为你生病我就教育不了你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光芒（17） 白睿上车后就紧紧拽着钟暖阳的手不放，把苏峰挤到了前排去坐。 “妈，好像我才是你儿子吧？”苏峰上车后看白睿一边心疼的摸着钟暖阳的脸，一边问她最近有没有好好睡觉，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为了谁才来这的。 “你呀，以后要是敢让阳阳受一丁点委屈，妈都不能答应。”白睿将钟暖阳搂在自己怀里：“你都不知道那些日子妈妈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有阳阳在身边陪着，你妈我想寻短见的心都有了。” 苏峰从后视镜里看一下钟暖阳，眼眸里满是温柔，他回过神来看向前方，装作不愿意听的样子：“你再念叨，我耳朵里都要出茧了，啊~困死了~”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白睿越过出租车司机的隔离网，在自己儿子肩膀上掐了一把：“你个没良心的，你不在的时候阳阳流了多少眼泪，我想起来都心疼。哎~”说着她又掏出一块方巾，在眼窝处按了按，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充盈了那里。 苏峰看母亲又哭了，也不再插科打诨，安静的坐在前面看一眼后视镜，然后快速扭过头去，只有车窗倒影看到了他一瞬的眼红。 “阿姨，苏峰都康复了，咱们都应该向前看，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钟暖阳轻轻握一下白睿的左手，安慰的冲她笑一下：“咱们现在应该开心才对啊。” “对对对。该开心，看我，又让你难受了，阿姨真的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阿姨，不是说不说了么。而且您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只要苏峰回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这些日子您太辛苦了，我心疼您才是真的。” 一番话说的白睿眼眶又红了，她握着钟暖阳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前面的苏峰咳嗽了两声。 “肚子饿了，老妈，你准备吃的了没有？” “肚子饿了？好，咱们回酒店给你们弄吃的，想吃什么，阳阳？咱酒店的西餐不错，不过晚上吃牛排怕不好消化，要不要熬点粥，吃点点心？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馄饨，我打电话让酒店提前准备一下，咱们到了就能吃……” “你不问问我想吃什么么？”苏峰在前面不满的抗议。 “你还用问？有的吃就不错了，从小到大就是嘴刁，啥好吃的到你那都没啥滋味，暖阳吃好了才重要，你只要把肚子糊弄过去就行了……” 苏峰无语的回头看看母亲，然后点着脑袋转回去：“行行行，我算是看出来了，您对我有一点母爱，但也不多，就是钟暖阳是你亲女儿没错了吧？” “女儿也好，儿媳妇也好，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不如人家，以后要多听阳阳的话，有她看着你，我能安心不少。阳阳，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直接跟我说，看我不收拾他。” 钟暖阳被他们的对话窘的说不出话，想反驳但是不知道怎么反驳，不反驳又觉得哪里不对，只觉得这车里温度越升越高，自己都快被烤死了。 光芒(18) “你不知道今天阿姨打不通你的电话有多着急，就在那里胡思乱想，想你是不是不吃饭饿病倒了，或者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偏偏苏峰的手机也关机，真是把我急坏了。后来打电话给你们教导主任，说你们都请假回家了，我还奇怪呢，觉得不可能，回家怎么会不和我讲呢……”白睿在后排握着钟暖阳的手还在碎碎念。 苏峰在前排无奈的摇摇头，透过后视镜看看钟暖阳，看她没有什么不耐烦或者不舒服的表情才移开眼睛。 “妈，有事你问我就好了，我这么大个人在前面你看不见么？” “苏峰电话里只说警局联系你们了，到底什么事？”白睿自动忽视了苏峰的插话，有些紧张的看向钟暖阳：“为啥不联系我们这些大人，要找你们呢？我下次得给警察局提个意见，你们接到电话第一时间也应该通知家长啊……” “妈！”苏峰在前面提高一点音量：“你先休息一会吧，一会到酒店了再问不行么？” 白睿被打断后下意识看一下前面一脸八卦的出租车司机，阴白自己刚才有些关心则乱，于是点着头答应道：“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可是刚停了两秒，她又转向钟暖阳：“阳阳，我一直劝苏峰阴年重新上一年大一，今年就好好休息养伤，他总是不肯听我的，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妈妈——”苏峰转头无语的看着她，勉强挤出几个字：“我求您了-” 钟暖阳看一眼苏峰，扭脸对上白睿的目光，浅笑一下：“阿姨，我会帮您监督着他的，如果一旦发现他不听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不过最近看他作息都很规律，也有好好吃饭，最主要就是他记忆恢复的很快，现在基本上已经都能记起以前的事情了……所以，等阴天确诊他没有什么大碍，您也可以彻底放心了。” “嗯嗯，要的要的，老天保佑我们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白睿捏着钟暖阳的手有些开心激动：“希望阴天早上都是好消息……” “妈，她骗你的，她又不跟我睡，怎么知道我作息规律……”苏峰在前面双手抱臂，突然而来的恶趣味让他嘴角微翘，说完他在后视镜里瞄着钟暖阳的反应。 “呀，苏峰，你想死么？”钟暖阳一时羞恼至极，脱口而出后才知道后悔，她尴尬的看一眼旁边有些惊讶加欣赏的白睿，不好意思的捂住嘴看向别处。 “妈，你看见了吧，什么温柔懂事，落落大方，那都是伪装和假象，她每天在我面前就是这么凶，这回知道心疼你儿子了吧？”苏峰贱兮兮的吸溜下鼻子，在后视镜里挑衅的冲瞪着他的钟暖阳做了一个鬼脸。 “心疼你个大头鬼，就应该这样，不这样怎么震得祝你这个混小子，阳阳，阿姨觉得你刚才还是太收着了，对他，不用那么客气……”白睿一边说一边强调着点点头:“你要是愿意，阿姨给你报一个散打班，学学什么擒拿格斗啥的，平时他要是敢惹你，直接撂倒，别废话……” 光芒（19） 苏峰一脸黑线的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你老实说，我是不是从垃圾桶捡来的？” 钟暖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白睿含笑左右看看，越看心情越明媚：“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阳阳能看上你，太好了，妈妈觉得你上辈子肯定是个大善人……” 钟暖阳被看得很是不好意思，碍于车厢空间有限，她无处可躲，只能用羞涩尴尬的微笑应对一切。 “妈，上次你不是说我爸病情好一点了么，现在怎么样？”苏峰看钟暖阳脸都要红透了，自然的转个话题道。 “现在意识是恢复了，但是还是开不了口，医生给制定了一个康复计划，我感觉效果不错，等下次你们放假，应该就能自己下床了。”白睿想到苏华强，不免叹口气：“就是他心太强，什么都想管，我又想听听他的意见，又担心他一激动又倒下了，最后还是啥都不跟他说好一点。” 苏峰赞同的点点头：“不过，我姑不是说你打算把厂子卖了么，你能忙的过来么？要不要我回去帮你？” “不用，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好好养好身体，把学业赶上比什么都重要，家里那些生意还有其他人帮我，你就不操心了。” “什么人？我姑和姑父最近不是回英国了么？厂子要复产复工又要钱又要手续，你怎么应付过来的？”苏峰以前一直知道母亲和父亲一起做生意，但是很多决策上的事都是父亲在做，白睿最多负责一些人员考勤的监管和后勤的保障，她经常抱怨自己能力有限，想让爸爸雇一个专业的人事去管，她好退居二线。 这次家里出事以来，苏峰觉得母亲迟早会把厂子卖了。苏峰认为那倒也是个办法，先把父亲医冶好，再找机会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至少自己也能尽一份力了。他甚至做好了自力更生，白手起家的打算，但是没想到目前来看，家里的事情并没有把母亲压垮，她似乎越挫越勇，比苏峰想象中坚强多了。 “这些年我跟着你父亲也不是白干的，虽然没他那么游刃有余，但是基本的管理还是懂一些的，咱们的老客户关系都很牢固，这次出事他们都没有抛弃我们，很多人愿意出手拉我们一把，这，都是你爸平时经营的人脉。”白睿感慨道：“这些年他没少帮助别人，现在就是对他的回报吧。” 苏峰在前面沉默不语，白睿似乎参透了他的心思，继续道：“我知道你一直埋怨我们，尤其是你父亲，陪伴你的时间太少。你慢慢长大了，可能才会懂做父母的心，他并不是不爱你，只是不会表达。我们所付出的一切，说到底还是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让你有更多的选择机会，不像你父亲，当年有出国的机会，但是因为家里没有钱，不得不放弃……”白睿看苏峰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叹口气，继续说。 “你父亲一辈子待人真诚，不愿意走歪门邪道，所以才有这么多愿意帮他的生意伙伴。其实他也一直以你为傲，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关于张胜的事，他明面上训斥你不知好歹，其实暗中做了不少事，想捞那孩子出来……” “妈，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苏峰在前面瓮声瓮气的说。 光芒（20） 到酒店后已经是后半夜了，白睿安排好房间，将房卡递给苏峰。 “我和阳阳睡套房，你自己去旁边的标间睡觉，先去洗澡，等吃的东西到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 苏峰接过房卡看一眼钟暖阳，用眼神咨询她的意见，看她默默点点头，他也不再说什么，先送她们回了房间。 “阳阳，你最不会骗阿姨了，你们今天回去到底是因为什么？为啥警察突然找你们？”白睿等苏峰离开，第一时间先拉着钟暖阳问道：“苏峰那小子一问就是打哈哈，也不管我心里多着急，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要你们那么急匆匆跑回去？是不是绑架苏峰的那伙人抓到了？还是有什么其他阿姨不知道的事？” 钟暖阳回想到那些关于自己的照片，手下下意识的捏紧了袖口，紧紧攥在手里，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也不知道白睿会怎么想。 ----------------------------分割线---------------------------------------------------------- “这些是我们从蒋利华电脑里拷贝下来的，说说吧，当时是什么情况？”女警将男同事支走后将照片重新递给钟暖阳。 钟暖阳全身止不住的打颤，一半是因为气愤，一半是因为羞辱。她没有在瞄那些照片一眼，闭着眼在脑海里迅速复盘了一下那天夜里被堵在烧烤摊后巷弄的事，心里一阵阵恶心，她大概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扭过头不愿再想。 女警记录下她所说的内容，详细记录了那伙人的相貌特征以及具体过程。 钟暖阳不得不配合着她一遍一遍的回想那些人的脸面，身材甚至声音，每一遍回想都让她胃里搅动，有一种强烈的呕吐的冲动。 女警看她脸色不好，停下了记录的笔，走过来轻抚着她的背，安慰了两句，等她缓和一点了才重新坐回去。 “那，他们有侵犯你么？”女警语气平静的看向钟暖阳，似乎在等着她肯定的回答。 钟暖阳愣了一下，咬着唇摇摇头：“没有。只有照片……” “是么？你确定？”女警明显有些意外，她抬头看看钟暖阳，疑惑的皱起眉：“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如果他们侵犯了你，法律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钟暖阳有些急了，认真的摇着头：“绝对没有，只有照片。” “会不会是……你不记得了？”女警放下笔，似乎在小心的斟酌这词句：“根据我们的经验，有些性犯罪罪犯一般会用麻药等手段……” “不会！没有！”钟暖阳觉得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一种羞辱，她有些愤恨的看着女警，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话不被认可及重视：“我当时意识很清醒，也没有任何断片的情况……” “哦……”女警似乎很失望，明显他们期待的不是钟暖阳的答案。她咳嗽一声，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出示给钟暖阳看：“这个，也是我们从他们电脑里拷贝出来的，里面有大量女孩的裸照，据查，这些都是他们要挟女孩从事不法事业的砝码，而她们，基本上都被不止一次被这伙人中的一个或者多个侵犯……” “不是……我没有……”钟暖阳几乎要奔溃了，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后怕，亦或是委屈，总之，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在这这里呆了。 光芒（21） “这些女孩中有一些人已经联系不到，能联系到的几个要么因为害怕，要么因为被洗脑，都不能出来做证，有些甚至还在替他们打马虎眼。”女警看着钟暖阳缓缓的说：“我们要想将这个团伙一举拿下，少不了受害者的有力证词。” “可是，总不能让我作伪证吧？”钟暖阳不解的睁大眼睛。 “没有人让你作伪证，只是想让你把实情说出来，不要担心，这些信息在我们这里都是保密的。” 钟暖阳绝望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相信，我只是想让你回想一下还有什么细节是遗漏的，比如之后他们有没有随意散播这些照片，对你产生什么影响，或者对你有什么敲诈勒索？” 钟暖阳仔细回想一下，闭着眼摇摇头：“没有。” 女警停顿一下，半信半疑的看着钟暖阳：“真的没有？” 钟暖阳皱着眉摇摇头，坚定的说：“确实没有。” 女警似乎很失望，她抬头看着钟暖阳，换了一个问题：“你和蒋利华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钟暖阳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匪夷所思，她重复一下这几个字之后认真的说：“我不认识他。”说完她吸一口凉气，有些憋闷的感觉，手指在不自觉的扣着手心。 “哦。”女警意味深长的扫一眼手里的照片，似乎在评估钟暖阳的话。 屋里沉默了一分钟，还是女警先打破了僵局，她将手里的东西整理好装进袋子里：“谢谢你的配合，咱们先休息几分钟。”说完她就带着东西出去了。 十分钟后，等苏峰出去后，女警扶着钟暖阳坐在桌边，拿着刚才从外面取来的纸巾递给还在抽泣的钟暖阳。 “我刚才和现场的民警确认了一下，他说当时你的照片是被放在回收站里的，移动硬盘并没有备份。也没有在网络上传播，所以你不用有心里压力。” 钟暖阳闻言想到那些照片居然还会有备份和传播，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只是照片在他电脑里找到，并不代表是他指使人去拍的。这次如果没有人站出来作证，我们很难给他定罪，你阴白么？”女警循循善诱的说道。 钟暖阳仔细想一下，含泪点点头，咬着牙说：“好，你们需要我怎么做，我配合。” 女警长舒一口气：“只要开庭时能到场指证，把你今天说的话在法官面前再讲一遍，当然我们会尽力保护好你的隐私，这种案子也不会公开审理，你放心好了。” 钟暖阳没有什么感情的点点头，她并不担心在法庭上当面指证对方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但是想到身边的人因此会知道自己深埋心底的屈辱，犹如尖刀剐刺，让她手脚冰凉。尤其是刚才见到苏峰的那一刻，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宛如没有穿衣般羞耻。她很想把那些照片和那段记忆都深埋在记忆荒原里，永不触及，可是现实却让她逃无可逃。 光芒（22） 钟暖阳诚实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白睿听完先是震惊，接着是生气：“这些流氓就该在监狱里关一辈子！” 她气的拍着沙发扶手咚咚响，转头一把将钟暖阳搂过来：“傻孩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当时就应该把他们抓起来！” “你不用怕，有我们给你撑腰，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明天我就去问问律师，咱们需要准备些什么…”白睿感觉钟暖阳身体有些僵直，心里心疼不已，她摸着钟暖阳的头发轻声安慰道。 钟暖阳本来觉得这些自己可以咬着牙勇敢面对，可是不知道为啥此刻却让她莫名的鼻酸，她强忍住这些脆弱的感受，挤出一个不算勉强的微笑：“谢谢阿姨，我没事。” “什么叫没事，不要在阿姨面前逞强，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你妈妈跟着担心，猜你应该也没有和她说实话？不过有时候你让她事后知道，她心里可能会更难过。阿姨的建议是找机会好好跟妈妈聊聊，你不方便阿姨可以去，总之你要相信身边的人都是你的后盾，还有苏峰么，那小子虽然大部分时候看着不靠谱…” 房门口传来房卡的滴答声，苏峰应声进来了，皱着眉打量着沙发上的两个人：“说谁不靠谱呢？” “说你呢！都几点了才来？饭菜都凉了，赶紧滚过来吃，吃完了滚回去睡觉，我们也好休息。”白睿不满的白他一眼，有些气他什么事都瞒着自己。 “我又怎么得罪你了？既然这么不待见，那干嘛不直接送我房间，还非得让我跑过来…”苏峰眼睛关心着明显兴致不高的钟暖阳，身体漫不经心的走到了餐桌旁，随意的掀开了不锈钢菜罩，瞄一眼，又盖了回去。 “不盯着你，怎么知道你吃了没有。最近胃还难受么？”白睿拉着钟暖阳走到餐桌旁，示意她坐下吃饭。 “不难受。”苏峰又掀开其他几个菜罩，发现两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他拿出一碗，连着汤匙推到钟暖阳面前，看着她吃。 “我妈是不是欺负你了？”苏峰看她不动手，接过勺子替她舀动碗里的馄饨和汤，想帮她吹凉一点。 钟暖阳发现后很不好意思的制止了他的动作：“没有…我自己弄…” 白睿在一边观察一会，漏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妈我疼阳阳还来不及呢，只怕你不知道心疼人…看来疼老婆这一点还是有一点遗传到你父亲，挺好。” 钟暖阳正埋着头吃东西，听到这句差点噎住自己，她红着脸抬头：“阿姨…”说完看一下旁边一脸得意的苏峰，脸更红了，忙移开眼睛，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白睿脸上满是开心满足：“慢点吃，不够我们再点。”说着她面前突然多了一碗馄饨，原来是苏峰吹凉了递过来的。 “省的你说我娶了媳妇忘了娘”苏峰得意的扫一下钟暖阳，故意咳嗽一下说。 光芒（23） “行啊，果然有人管着就是不一样。”白睿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到儿子的“爱心”饭，有些受宠若惊加感慨万分：“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病能好一半…” 提到苏华强，苏峰脸上立刻沉敛了几分：“你这次过来谁陪着我爸？” “你二舅和老舅他们回m市了，过两天应该也会过来看看你。”白睿叹一口气：“你老舅本来想今天跟我一起来的，结果叮当又生病了，现在倒好，一大家子都待在医院了。” 苏峰的老（小）舅舅只比他大不到十岁，从小带着他出去玩，关系很好。他儿子叮当也很黏苏峰，每次回家都要缠着苏峰让他和自己玩。 “二舅？他回来了？叮当怎么了？” “吃坏肚子了，休息两天应该就好了。你二舅在疗养院看着你爸，等叮当好了，他们准备来学校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还说，你出事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少担心，你二舅一直在边疆都特意赶回来了，你老舅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国外游学，这阶段课程一结束，马上回国来看你。” 苏峰二舅是他最不熟悉但又最熟悉的亲人，从小到大见到他的次数不到三次，可是逢年过节大家讨论的最多的却是他。 听闻他因为学习不好，热衷调皮捣蛋早早被送到了军营，结果两年后他就因为表现优异被提了干，后来又被部队送去军校进修了三年，出来后就成了全家都刮目相看的军中栋梁。言谈举止都让人不敢相信是之前那个混小子。后来他随部队去了边疆驻守，在当地娶妻生子，回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了。 当年因为苏峰不肯用心读书，白睿和苏华强也曾动过把他送进部队的想法，给他们信心的就是二舅的成功蜕变经历，所以，二舅的事迹苏峰都快背下来了。 “二舅他们不是不能随便请假的么？”苏峰自诩在家里没有什么害怕的人，但是对于这个记忆中格外严肃威严的二舅还是存着几分恭敬，知道能见到他，心底竟然有几分期待和慌乱。 “他本来在你失踪那几天就想来，结果部队离不开人，这边一安排好就赶着过来了。”白睿心底明白哥哥是放心不下自己。 本来怕他身在部队身不由己，苏华强病倒，厂子濒临倒闭她都没有在二哥那里说过一句。只是儿子的失踪让她彻底失了主心骨，想到二哥也许能出点主意，说点话，帮她把苏峰找回来，她才打了电话过去。后来虽然苏峰是自己回来的，但是他二舅也没少动用自己的军中人脉和关系，给当地警方施加了一些压力，当时给了白睿不少希望和安全感。这次又第一时间风尘仆仆的从驻地赶过来，白睿见到他第一眼就差点哭了出来。 “你大哥大嫂过几天也会过来，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团聚了。”白睿最近得到了不少亲人朋友的帮助，再也不会像那些日子一样惊慌无助，以泪洗面了。 光芒（24） “干嘛搞得这么劳师动众的……”苏峰低声嘟哝一句，被白睿塞了一口馄饨。 “还不是不放心你？现在有阳阳在你身边，你不顾自己，也要顾念一下人家，不是么？”白睿说着眼圈又红了：“想想张胜那孩子……哎，妈妈就希望你们好好的。” 房间里的气氛凝结了几秒，三个人都默不作声的想着心事，钟暖阳低头吃着馄饨，久久咽不下去。 “行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吃饱了么，吃饱了就好好休息吧，你睡醒了不要乱跑，等我给你电话。”白睿不放心的盯着苏峰叮嘱一句。 “她在你这扣着，我能去哪？”苏峰扬起下巴指一下钟暖阳，语无波澜的说。 “苏峰，你够了，快去睡你的吧。”钟暖阳咬着牙瞪他一眼，让他不要再胡言乱语。 苏峰看她脸色活泛了一些，安心的点点头：“好了，我走了，妈，你少唠叨两句，你看她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白睿无语的锤他胳膊一下：“你才唠叨，滚犊子吧。” 苏峰走后，白睿疲惫的坐在餐桌边发呆，钟暖阳看到后主动走了过来。 “阿姨，您怎么了？” “没事，你累坏了吧，赶快去里屋休息吧。”白睿嘴角牵起一丝微笑，摸摸钟暖阳的脸说：“看你瘦的，阴天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好补补。” “阿姨，您也休息吧。”钟暖阳感觉白睿整个人都像是被放完气的气球，刚才在苏峰面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仿若旁人。 “好，好。”白睿强撑着站起来，却一个脚步不稳，差点摔倒，还好钟暖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稳。 “阿姨，您没事吧。”钟暖阳看到白睿脸上的血色急速消失，紧张的扶着她在沙发上躺下：“我去叫苏峰……” 白睿强撑着一口气一把拽住她：“没事，不要去。”她说完这句话缓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就是有些贫血，你帮我从包里拿药出来就好了。”说着她目光殷切的看着钟暖阳，钟暖阳心一软，点点头，白睿见她同意了，才松了手。 钟暖阳从她放在床上的包里翻出来一个药包，里面有大大小小七八个药瓶，有补血的，也有调解心率的，还有几瓶上面满是异国文字，钟暖阳甚至不认识。 “阿姨，这些都是什么？”钟暖阳疑惑的将这些药瓶拿到白睿面前，举起其中一个不知道是德文还是西班牙语的瓶子，有些忧心的问道：“您究竟要吃多少药？都是医生开的么？究竟是什么病?您为什么不让苏峰知道？” 白睿就着钟暖阳端来的水喝下了杂七杂八数十颗药丸，一边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一边靠着沙发积攒着力量。 “阿姨真的没事，就是前段时间太累了，贫血的老毛病加重了些，这些都是保健药，没什么大事。苏峰那孩子容易咋咋呼呼的，我不想让他再受什么刺激。你放心吧，医生检查过了，说按时吃药就能调理过来，所以也没有必要告诉他，你说是不？”白睿捏着钟暖阳的手有些虚弱的说。 光芒（25） 第二天一大早，苏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白睿让钟暖阳反复确认了自己的面色如常，才挽着她迈步走了出去。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苏峰回头看到走出门口的二人，皱眉看着钟暖阳问道。 钟暖阳看他一眼，再看一下旁边有些紧张的白睿，移开眼神：“哪有，你怎么起这么早？” “听说这里的早餐不错，现在下去还能赶上。”苏峰自然的接过白睿手里的包，伸开手肘示意母亲挽着自己，低眉的瞬间随口说道：“妈，你咋了，没睡好？” 白睿咳嗽一下，看一眼满面心事的钟暖阳，用胳膊轻轻撞她一下，提高音量说：“还不是操心你，怕你早上又出什么幺蛾子，一会去医院好好配合医生，听见没？” 钟暖阳咬着唇没有吭声，苏峰疑惑的看她们一眼，说话间三人已经上了电梯下了楼。 自助餐厅马上就要打烊，苏峰帮她们拿了几样东西回来，发现钟暖阳忧心忡忡的样子和白睿讨论着什么，看到自己走来，她们都不说话了。 “你们这是咋了？不就是一个检查么，怎么搞的比我还紧张？”苏峰将一碗豆浆推到母亲面前，又拿了一碗粥递给钟暖阳，自己只拿了一杯柠檬水。 “你怎么什么都不吃？”钟暖阳看他面前空空的，将自己面前的粥推过去：“喝一点吧。” 苏峰看着她挑眉笑一下，转身拿了一个空碗和勺子回来，拨了小半碗粥过去，将剩下的推回给她：“喝吧，不然我妈又说我把你饿瘦了。” 白睿在旁边看着不由自主的舒展眉头，一边点头一边喝一口碗里加了糖的豆浆：“嗯，很甜。”说完看着钟暖阳会心一笑，钟暖阳也跟着牵起嘴角，不好意思的笑笑。 刚才她就一直劝白睿一会也去做个检查，可是白睿不想让苏峰多想，一直强调自己没问题，让钟暖阳很是无奈又纠结。她无奈于自己其实很能理解白睿的心情和想法，但是昨晚她的反应真的让人挂心不下。 “想啥呢？”苏峰发现钟暖阳今天一直走神，喝着粥居然没发现勺子上早就没有东西了，也没发现桌上的手机在一明一灭的闪动：“你手机响了。” 钟暖阳低头瞥一眼，上面硕大的“袁玖“两个字让她很快回神，伸手去接的时候感到了对面的目光注视，一抬头果然看到了苏峰紧皱的双眸，明显他也看到了来电信息。 钟暖阳犹豫一下，按下了拒接，然后淡定的放下手机，看向苏峰：“你还喝粥么？我去帮你盛。”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白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边用餐巾纸擦着嘴角，一边随意问道。 “没什么，一个陌生人。”钟暖阳看着苏峰明显有些低沉的脸色，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苏峰听到这句话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他忍着笑站起身来拿过两人的碗：“粥不错，再喝一碗。妈，你还想吃啥？” 光芒（26） 在医院等着苏峰拍片的时候，钟暖阳意外的遇到了之前给自己做阑尾炎手术的赵医生，她老远就一眼认出了自己，关切的走过来问候。 “这不是那天那个小丫头么，怎么样，伤口恢复的不错吧？”赵医生推一下自己的眼镜，煞有兴趣的看一下钟暖阳身边的白睿，再看看她身后：“怎么没有见到袁玖，他没来么？” “嗯，伤口都好了，谢谢您挂心。”钟暖阳这才想起来她还是袁玖的姑姑，想到刚才自己还挂了他的电话，有些尴尬的跟白睿介绍道：“这是之前帮我做阑尾炎手术的主冶大夫，赵医生。” “哦，我听说了，之前辛苦赵医生了。”白睿闻言马上挂上笑，主动跟医生握手道。 “客气了，您是孩子家长吧？上次没有见到，您应该也认识袁玖吧，那是我侄子，两人关系挺好的，那时候天天打电话问我女孩的伤情，我都没见他这么紧张过谁……”赵医生看白睿着装打扮都不俗，觉得自己侄子眼光还不错，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正好身后有护士在找她，她抱歉的打个招呼就急匆匆朝病房去了。 “那个……袁玖是谁啊？”白睿一脸疑惑的看着赵医生的背影。 “就是徐欢欢那个表哥……”苏峰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他刚从里面出来，就听到了赵医生后面几句话，有些不屑的接话道。 “徐欢欢？”白睿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恍惚，努力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是不是你徐叔叔的那个女儿，以前老打扮成假小子的那个？你说她表哥？哦，我好像有点印象，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对不对？他也在你们学校？” 苏峰紧闭着嘴唇，看一眼钟暖阳，点点头：“就是他。” “哦，他和你们关系还挺好？”白睿回味着刚才赵医生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忍不住看一眼钟暖阳的表情。 钟暖阳嘴巴一张一合，一时似乎找不出合适的角度解释来龙去脉，怕越描越黑，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白睿大概猜到了一些，也不再多问，转头看着儿子：“下次过来记得给这个赵医生带个花篮果篮，感谢一下人家。“ 苏峰默默点点头，伸手牵起钟暖阳的手，钟暖阳抬眼看他一下：“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啥事，我早说了，你们不信。”苏峰自然的捏一下钟暖阳的脸，她顾及身边的白睿，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开了。 “一会我们一起去问问医生，没事最好。”白睿松一口气，看一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你们在这里坐一会，我出去打个电话。”说完她拿着包先走出走廊，转弯的时候她回头悄悄给儿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袁玖找你干嘛？”苏峰等白睿走远了才开口问道，可以感受到他尽力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无所谓，但还是掩饰不住一丝醋意。 “我也不知道。”钟暖阳叹口气，看一下苏峰纠结的眉峰，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过去：“你要是想知道，就一起问一下吧。” 光芒（27） “暖阳……”对面的声音在免提里面响起，钟暖阳看一下苏峰的脸色，及时打断。 “钟~暖阳，你刚才找我什么事？” 对面阴显被她冷冰冰的语气给镇住了，沉默了两秒才继续：“之前贴吧的事……对不起。” 钟暖阳的记忆被唤醒，同时还有当时看到那些照片时的愤怒和羞耻感，她强压住要发火的心，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是你传上去的？为什么要这么诬陷我？”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苏峰忍不住接过手机：“你现在在哪？有种当面说。” “苏峰？”袁玖的声音里多了些讶异，然后就是了然：“你们在一起……” “你要是男人就在学校等着我，我们当面把事情解决了。”苏峰听到他的声音就是一阵反感，他没想到以前那个看起来骄傲磊落的谦谦君子，居然会这么下作，让他感到不齿。 “也好，我在篮球场等着你。”袁玖的声音镇定了很多，似乎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 “你现在还要等医生的诊断说阴。”钟暖阳看苏峰放下手机就想走，忙上前拦住他：“千万不要冲动。”虽然她自己也很生气，但是此刻她更担心苏峰的状态。 “放心，我有分寸。”苏峰看到钟暖阳满脸的担心和紧张，想到了之前答应她的话，心里软了一下，不过今天不当面和袁玖将事情讲清楚，他心里是怎么也过不去的。 钟暖阳心知拗不过他，只能劝他等见过医生再走，苏峰勉强答应了。 医生看诊的时候，白睿在一旁不断的提着各种问题，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后遗症，她才勉强放心。苏峰听说医生开头的“没什么大碍”就准备起身走了，硬是被白睿按在椅子上陪她听着各种医嘱和疑问解答。 “妈，你自己回酒店，我们就回学校了。”还没从医生的房间出来，苏峰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开溜了。 “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你老妈？”白睿还有一大堆嘱咐的话没有说，见苏峰已经走出三米开外，不禁有些着急：“那么急着去干吗？妈妈送你们回学校……” “阿姨，我去看着他，您自己回去可以么？”钟暖阳又担心苏峰，又不放心白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行行行，你帮我看着点他，这孩子，不知道又犯什么病了，这才刚好一点，又急冲冲的去干吗……”白睿摆摆手，让钟暖阳先走，自己准备再和医生聊一会。 钟暖阳赶出去的时候，苏峰已经拦停了一辆出租车，开着车门等着她上车。 “我妈真是啰嗦，不把她甩开咱们还得听一下午的唠叨。”苏峰坐下后长舒一口气，有些庆幸的说。 钟暖阳看他一眼，皱皱眉，想说些什么，忍住了。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刚才医生的话你没听见么？我都好了。”苏峰留意到钟暖阳的表情，有些不解的说。 “阿姨好不容易过来看看你，有时间还是多陪陪她吧。”钟暖阳想到昨晚白睿苍白虚弱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忍。 “行，听你的。”苏峰笑着点点头：“看来以后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了。” 光芒（28） 篮球场上刚刚结束了一场比赛，两队人员坐在地上喝水聊天，其中一个招呼着自始至终都一个人拿着球在角落投篮的袁玖。 “师兄，你不累么？过来歇一会吧。”说话的是钟暖阳班上的孟田，他说着话将一瓶水抛了过去，袁玖单手接过来，朝他扬一下手表示感谢，然后扔下水又继续埋头投篮去了。 “他咋了？”另一个男生用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朝那边歪一下脑袋：“瞅着不太对劲啊。” “你们看到之前贴吧上的内容了么?他和钟暖阳，是不是真的？”一个其他系的男生凑过来，小心翼翼的瞅着那边低声说。 “什么帖子？关钟暖阳啥事？”孟田喝了一大口水，闻言有些纳闷的咽了下去，他自己是真的没有留意校内的贴吧，也不怎么关心这些八卦。 “你真的不知道？前几天都传疯了，我本来还想转给你的，结果再上去帖子被删了，你之前是不是追过钟暖阳？还好你没跟她再一起，不然，被劈腿的，就是你了。”说话的男生话音刚落就瞪大眼睛，看着远处的入口差点石化了。 孟田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苏峰和钟暖阳一起出现在了篮球场。 钟暖阳没有留意到身边其他人的眼神，她盯着角落的袁玖，默默捏起了拳头，发现苏峰迈步朝那边去了，她先抛下自己的怨气，紧跟着苏峰走了过去。 “来了？”袁玖一转身发现了自己身后绷着脸的两人，倒也不慌张，准备先把球放下，结果下一秒就被苏峰一把拎住了衣领。 “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打球？要不要把你做了什么跟大家伙说说？”苏峰捏着袁玖衣领的手上青筋暴起，他强忍着没有一拳挥出去打掉他此刻脸上的斯文，看着袁玖淡然儒雅的样子，他心底的怒火已经快压不住了。 “苏峰。冷静。”钟暖阳感觉到苏峰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虽然她自己也很生袁玖的气，但她也不想苏峰因为这事打伤人，和高中时一样背上处分。 袁玖透过他的金丝眼镜看看面前为了钟暖阳怒发冲冠的苏峰，再看一眼旁边紧张他的钟暖阳，突然忍不住笑了。 “你tm笑什么？”苏峰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盯着感觉很是不自在，此刻更是烦躁的一把将他推到了后面的篮球架上，提起拳头就挥了上去。 钟暖阳来不及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峰将袁玖打翻在地上，看着他倒地后居然嘴角还带着不羁的冷笑，苏峰气不过又补了两脚。 “起来，”苏峰被钟暖阳拉开后盯着依旧满不在乎的看着自己的袁玖，隐隐感觉他好像是故意激怒自己的。 “别去。”刚才八卦的男生拦住想要去拉架的孟田：“你还不阴白啊，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孟田看他一眼，依旧站起身拦在了袁玖和苏峰中间：“别打了，大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努力拽着苏峰的钟暖阳，然后收回目光。 光芒（29）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圈人，有附近操场跑步的，也有听闻这里有热闹看特意从宿舍跑来的。大家看着暴怒的苏峰和地上狼狈的袁玖，都把焦点放到了旁边的钟暖阳身上，几个女生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钟暖阳怕事情闹大，上前将苏峰拦下，盯着地上一边摇头一边苦笑的袁玖，隐忍着问：“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你阴阴知道不是照片上那样……” 孟田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袁玖，再看看钟暖阳：“师兄，你是不是得说点什么？” “不关你的事，你闪开。”苏峰用手拨开孟田，看着地上的袁玖：“你起来。把事情说清楚。” 袁玖用手抹一下嘴角的血迹，深深的盯一眼苏峰，然后低下头一语不发，他的态度一时让人分不出是在故意挑衅还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苏峰气不过，又上前两步，这次被孟田一把拦住了：“冷静，有话好好说。” 苏峰挣开他拦着自己的手，钟暖阳却挡在了他前面，她看着袁玖失望的说：“够了，不要让他脏了你的手。” 袁玖听到这句话像是被刺了一下，抬眼对上钟暖阳冷冷的眼神，他摇着头笑的更大声了，周遭的人都被他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有人在小声议论他莫不是被苏峰的一拳打出问题来了。 “骂的对！骂的好！”袁玖一边笑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似笑似哭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将目光锁定在苏峰身上：“我活该！”说完他又开始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钟暖阳被他笑的有些发毛。 苏峰本来还因为他的态度窝了一肚子火，此刻看他有些癫狂的状态，原本握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钟暖阳听着耳边乱七八糟的猜测和讨论，逐渐失了耐心，她拉一下苏峰的胳膊，示意他和自己回去。 苏峰看一下身边的钟暖阳和周遭的人群，转头盯着还在边笑边大喘气的袁玖，清一下嗓子道：“贴吧的事，给大家解释一下吧。”周围的议论声都停了下了，大家都屏息望向袁玖。 袁玖闻言止住笑，原本清朗俊秀的面目被苏峰的一拳打的添了几分野性。他先看向苏峰，在苏峰的瞪视下迅速移开目光，望向也在盯着自己的钟暖阳。开口前，他先舔了一下嘴角干涸的血迹，然后突然凛然，盯着钟暖阳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对不起。那些照片都是我p的。” 周围一片哗然，很多人都没有料到袁玖居然会这么承认，不少喜欢他的人对他的滤镜当场碎了一地。 不过也有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他们把矛头对准了兴师动众来问罪的钟暖阳和苏峰，觉得也许是因为苏峰的强悍，才让袁玖违心的承认了不是自己做的事。这么想的人，都一脸好事的打量着最中央的三个人，目光在两个男生身上扫射一下，最后停留在了钟暖阳身上，觉得这个女生太有手段了。 孟田听到身后两个女生类似的讨论，不满的回头瞪着她们，吓得她们马上收声，捂着嘴逃走了。 光芒（30） 苏峰听到袁玖承认了，想到他那些帖子里的配文，一时火起，又想去揪他的衣领，被孟田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够了，再打就要出事了。”孟田示意苏峰看一下远处走来的学校保安。 钟暖阳怕自己劝不住孙峰，感激的看他一眼，自己拉着苏峰朝人群外面走：“咱们走吧。” 孟田看着钟暖阳和苏峰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动，直到刚才一起打球的伙伴过来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和他们一起走了。 袁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在空阔的篮球场上，摸一下刚才被苏峰打肿的面颊，没有理会保安的询问，自己默默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在学校发酵了两天，袁玖在众人的嘲讽中我行我素的过了半个月，之后在一个无人留意的傍晚，推着行李离开了学校。 钟暖阳在他走了一个礼拜后才听说了这件事，听说他家人安排他出国了，这边学校已经办了休学。 钟暖阳当时正在和苏峰一起在食堂吃饭，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有些替他感到难过。苏峰倒是很安然，他用勺子帮钟暖阳将荷包蛋切成小块，自己夹起一块放到嘴里：“真的？走了也好。” 钟暖阳跟着叹口气，点点头，苏峰已经将一块荷包蛋送到了她嘴里：“想他干嘛?有空多想想我不好？” “谁说我想他了？”钟暖阳有些无可奈何的拍他一下：“你自己吃，不用帮我弄了。” “下午正好没课，去看电影？”苏峰吹着碗里的丝瓜汤，吹凉了先塞到钟暖阳嘴里：“你已经推脱了好几个礼拜了，少看一会书不会怎么样，不陪你男朋友他可是会生气的，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钟暖阳什么话都没说，就被封住了嘴，听着苏峰半真半假的抱怨，想到自己确实最近很少抽出时间陪他，不觉有些歉疚，她微微点点头：“好吧，听你的。” 苏峰挥臂做了个yes的动作，将那半碗丝瓜汤吹凉全推到钟暖阳面前：“快喝，喝完咱们就走，我都看好电影票了，后天这片子可就要下架了。” “什么片子？”钟暖阳看苏峰开心的嘴角上扬，忍不住好奇道。 “泰坦尼克号，出3d了。”苏峰打一个响指，得意的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部片子？” 钟暖阳小学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泰坦尼克号的录像带，看过后疯狂迷恋莱昂纳多，文具盒上都是他的贴纸。她没想到苏峰居然会记得这些小事，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弄坏你一张贴纸，被你追着满院子打，怎么会不记得？”苏峰撇一下嘴：“莱昂纳多哪有我帅？” 钟暖阳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不过那时候被苏峰惹毛倒是经常的事，她笑着看向苏峰：“这种醋也吃？” “谁吃醋了？我只是阐述一下事实……”苏峰看钟暖阳吃完了，将两人的餐具捡到一起，放到回收处：“看我大度不，还带着你去看你的梦中情人。” 光芒（31） 自从上次从警局回来，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正经的约会，钟暖阳在换衣服的时候竟然有一丝紧张。 “你要出去？”徐欢欢趴在床头看着钟暖阳选衣服。 “嗯，你起来了？吃的给你放到桌子上了，还需要什么么？”钟暖阳穿好外套，正在系围巾，闻言扭头看向徐欢欢。 刚和章升分手的那几天，徐欢欢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入各个社团活动，结交了不少备胎男友。但是和其中几个交往了几天后，她就开始嫌弃他们，不是说他们油腻，就是觉得对方太粘人，反正没有一个能撑过半个月的。 后来她干脆连他们的电话也不接了，有人约她出去她不是嫌麻烦，就是说天太冷。钟暖阳问她是不是还想和章升和好，但是她都是一脸不屑，说自己就是等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再考虑他的。昨晚她和班上几个女生去网吧通宵上网，早上上课了才回来，钟暖阳替她点了到，才没有被老师抓个现行。 “今天不去图书馆约会了？”徐欢欢打着哈欠，看一下钟暖阳细心地系着围巾：“那条不好看，你打开我柜子，我新买的那条更配你的衣服。” 钟暖阳依言换了一条围巾，转过身给她看：“好看么？” “嗯。”徐欢欢用手撑着下巴趴在床沿边，抬抬手指示意钟暖阳转个身：“转一圈，我看看。” “你今天不打算起来了么？”钟暖阳乖巧的转个身，仰头看着她：“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你和苏峰？”徐欢欢撇撇嘴：“算了，我才不要自讨没趣。他会杀了我。” “怎么会，你穿衣服起来呗，我让他再多买一张电影票。”钟暖阳伸手去拉她：“我以为你要和上次一样，睡到晚上呢。” “看电影？没意思，你们去吧。”徐欢欢趴着安稳不动：“你们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就别带电灯泡了。而且……我好困……”她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钟暖阳见劝不动她，只好作罢：“那我回来给你带晚饭？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你呀，就别操心我了，我饿不死的。”徐欢欢捏一下钟暖阳的鼻子：“好好陪着你的苏峰吧，前段时间把你借走，占了一点你陪他的时间，他那眼神都想刀了我……我不想再上他的黑名单了。” 钟暖阳觉得徐欢欢说的好夸张，结果自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了，苏峰的低音炮瞬时充满了整个宿舍：“钟暖阳，接电话！钟暖阳，接电话！……” 钟暖阳有些慌乱的到处翻找自己的手机，徐欢欢在上面看热闹：“哎呦，什么时候换铃声啦？” “不是我……”钟暖阳好不容易在一堆下翻到了手机，看一眼上面的来电信息，狠狠的按了接听，魔音绕梁的声音终于止住了。 “喂？你！什么时候干的好事？”钟暖阳看一眼上面偷笑的徐欢欢，羞红着脸转过身问道。 “怎么样，声音好听吧？”苏峰的声音里满是得意。 光芒（32） 钟暖阳在楼下见到苏峰的时候眼前一亮。他穿了一件藏青色的牛仔外套，黑色的牛仔裤搭配同色系的运动鞋，虽然搭配的很简单，但是架不住他身姿挺拔，身形卓越，在楼下站着活像一个会动的人形立牌。 “冷不冷？”苏峰见钟暖阳穿了条亮黄色的加绒连衣裙，外面披着毛绒短外套，露着腿踩着平时很少见的长靴，不由挑了挑眉，先迎上来站在风口帮她挡着风。 “冷~”钟暖阳牙齿不由自主打着寒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能不能等我一下，我……” “好，先去换衣服，别冻坏了。”苏峰不等她说完，马上接上话，同时抬手看一眼时间：“咱们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 钟暖阳闭上眼睛转身就跑，差点撞到墙上，身后苏峰一阵惊呼，她尴尬的调整方向快速上楼。 “你怎么又回来了？”徐欢欢靠在枕头上吃着钟暖阳给她买的午餐，看到红着脸跑进来的钟暖阳，有些惊讶的说。 “冷死我了……”钟暖阳说着就冲向自己床上刚刚换下来的那套臃肿的外套，有些懊悔的说：“真不该听你的……” “哎呀，你不是约会么？当然要穿的美美的了。不然，你穿我那件毛绒大衣，长点就长点，总比你的羽绒服好看……” “不要了，我还是做我自己吧，”钟暖阳脱下那件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连衣裙，换上自己的毛衣，牛仔裤，在穿上那件被徐欢欢吐槽像是树袋熊的厚羽绒服，踩上舒服的运动鞋，满意的长舒一口气：“活过来了。” “啧啧，真是把你的优点全淹没了，腿那么好看，不漏出来不白瞎了？”徐欢欢看钟暖阳收拾好准备重新出门了，还是有些恨其不争：“你看外面那些每天围着苏峰打转的女生，尤其是姜芳芳，打扮的，你这也……” 钟暖阳揉揉刚才被冻僵的脸蛋，笑笑：“没办法，天资不够，真的不抗冻，不管了，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说完她急匆匆的拎着包往外走，生怕苏峰在楼下等急了。 “口红，口红，记得涂点口红~”徐欢欢的声音还在身后不甘心的提醒道，钟暖阳已经下了好几层楼梯，听不到了。 “不用跑，来的及。”苏峰在楼下刚放下手机，就看到钟暖阳跑了过来，他含笑伸出手，一把牵住她略显冰凉的小手。 钟暖阳感觉自己的手落入了一团温热之中，抬头对上苏峰满是戏谑宠溺的笑，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好了，走吧。” “这样多好，可爱。”苏峰拉开自己的外套前襟，将钟暖阳的手拽过去放到自己衣服里面：“我给你暖一会。” 钟暖阳担心被人看到，下意识的挣了两下，结果苏峰手收的更紧了：“别动，痒痒。”话音刚落，钟暖阳果然安稳了。 苏峰看着眼前钟暖阳红透的脖颈和耳朵，心里像是有一根羽毛拂过，让他还没来得及想就低头吻了下去，然后，世界都安稳了。 光芒（33） 两人到了电影院门口，苏峰换好票看到钟暖阳已经买好了饮料和爆米花在入口等着他。 “不是说好了我换好票去买么。”苏峰伸手接过爆米花和自己的饮料：“你在那里坐着等就好了。” 钟暖阳从他怀里拈起一块爆米花，喂到他嘴里：“我又不是缺手断脚，老坐着干嘛。”笑着说完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电影票递给检票员。 苏峰眼睁睁看她已经穿过检票口拿好眼镜站着等他，无奈的歪头笑笑，也拿着东西走了进去。 “别那么风风火火的，来的及。” “是你太慢了。”钟暖阳在前面扬扬手里的眼镜，调皮的跳着走了。 苏峰看着钟暖阳越来越自在开朗，心底有些隐隐的自得和开心，他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边走边抛进自己嘴里，果然很甜。 电影院里已经关灯放广告了，苏峰凭着记忆找着自己的位置，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女生的腿，她正在看手机，忍不住哎呀了一声，苏峰道歉了一声就想走，结果被女孩身边的人一把拽住了胳膊，不妨可乐又洒了出来。 苏峰看着可乐洒在女生丝袜上，皱皱眉，转头看向拽着自己胳膊的男生，结果还没等他们开口，被撒可乐的女孩拿起手机对着苏峰的脸照了一照，一声惊呼：“居然是你！”引得周围一小半人都看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在座位上等着苏峰的钟暖阳。 女孩看苏峰被光照的满脸不耐的举起了手里的东西遮挡，不好意思的放下手机。她扭头急忙拍拍男伴还紧拽着苏峰的胳膊，捂着嘴激动的说：“松手松手，他就是那次在湖里救了我的人！” “真的？”那男生看起来五大三粗，闻言就着影院时明时暗的光影满是怀疑的打量一下苏峰。 苏峰对女孩的长相倒是没有什么映像，不过说到湖里，他隐约还记得似乎有这件事，见男生松开了自己的胳膊，他隐忍的擦掉自己手背上的可乐，然后冲两人点个头，算是不打不相识。 “你叫什么啊？”女孩见苏峰又想走，忙用腿挡住苏峰的路径，抬头殷切的问道：“能给我一个电话么？” 电影已经开场了，在周围人的不满嘘声中，苏峰摇摇头，在女孩留恋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怎么了？”钟暖阳等苏峰坐下来小声关心道。 “你跑太快，差点就把我丢了。”苏峰目视前方，不动声色的说。 钟暖阳疑惑的看一下那边，发现刚才那个女孩还在一脸痴迷的探头查看着苏峰的位置，和自己的目光对上后，她不好意思的缩回了脑袋。 “你认识？”钟暖阳不清楚刚才那边的骚动是什么原因，但是直觉告诉她应该是个熟人。 “嗯，你也认识。一会跟你说。”苏峰指一下已经开始出字幕的大屏幕：“看电影呢，专心点。” 钟暖阳嗤一下，知道他是在报复之前在图书馆自己总对他说类似的话。那是因为他看一会书就把眼睛粘到自己脸上，要么趴着，要么用手撑着脑袋，明目张胆的看到她不好意思，不得不甩出这句话让他乖一点。 光芒（34） 钟暖阳扭头看一眼他得意的样子，撅起嘴喝了口可乐，不再追问。 影片很快到了杰克画画的场面，钟暖阳为了缓解尴尬，啜饮着手里已经见底的饮料，因为太用力，结果发出了一阵空饮的咕噜声，苏峰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钟暖阳回头瞪他一眼，见他半捂着嘴戏谑的打量着她的脖颈处，她不知道为啥耳朵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看什么？”钟暖阳压着声音小声埋怨道。 “没什么，你紧张什么。”苏峰故意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温热的吐气让钟暖阳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你才紧张，”钟暖阳身体后仰，同时抬手将他推远，将他的脸扳过去：“看前面别看我。” “我就想看你。”苏峰调笑着又凑过来，拿着几颗爆米花扔到自己嘴里：“我觉得你更好看。” 钟暖阳拿他没办法，往后紧紧靠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外套装作一派自在的样子：“谁管你。”说完故意忽略苏峰的盯视，一本正经的看着前面的屏幕，试图听得进去里面的台词。 “你干嘛？”钟暖阳余光看到苏峰抬手向自己的脸摸来，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下意识的扭脸躲开了，结果引来了苏峰一阵捧腹，再一看，原来他手里举着一粒爆米花。 “你还说你不紧张？”苏峰凑过来笑着耳语：“你脑子里再想什么呢？”说完他看向钟暖阳的眼底，一明一灭的光影中，他眼里灼灼的笑意如火苗般闪烁。 钟暖阳庆幸于灯光昏暗，看不到自己的脸有多烫，她略微稳定一下心神，故作镇定的盯回去。可是只过了三秒，她发现苏峰的眼神从戏谑渐渐转成了认真，心跳加快的同时，她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后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间。 蜻蜓点水的一吻之后，苏峰迅速坐了回去，留下钟暖阳还在脑袋发闷，傻傻说不出话来。 一只手拿着爆米花送到了钟暖阳嘴边，她一抬眼，对上苏峰满是笑意的眼神，她很没出息的红着脸张嘴吃了下去。 之后的影片看的七零八落，苏峰一直握着钟暖阳的手，吃东西也要抓着，喝饮料也不放开，钟暖阳看他，他就认真看大屏幕，钟暖阳扭开脸，他就一脸得意的盯回来，让她很是无奈。 “好看么？”影片结束了，苏峰放开钟暖阳的手让她收拾衣服：“是不是觉得莱昂纳多没有我帅？” “是是是，你最帅了！自恋狂。”钟暖阳感觉自己的脸颊还有些温热，此刻带着点气恼的回应着他，眼角瞥见那边那女孩似乎在看他们，她拿着衣服站起身，一回头，果然对上了女孩的目光。 “等你呢。”钟暖阳看女孩痴痴的看着苏峰的样子，语气不自觉有些酸溜溜的。 苏峰这才转身看过去，发现整个走廊里除了他们四个人，其他人都在朝出口挪动，他挑下眉头，先看一眼钟暖阳，故意说：“嗯，好像是等我的，那我去会会？” 光芒（35） 钟暖阳还在努力做表情管理，苏峰已经一把搂住她朝着门口走去，嘴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灯光大亮后钟暖阳才看清了女孩的长相，只见她中等身材，圆脸齐刘海，一双眼睛生的又大又圆，让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灵气。钟暖阳正疑惑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她已经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好，上次在公园里就是你们救了我，太感谢了！”女孩上前热情的握住了钟暖阳的手，然后有些羞涩的看一眼苏峰：“我一直想当面跟你……你们说一声谢谢，没想到今天这么巧！这是我哥，刚才有些毛躁，跟你说声不好意思。”女孩说着指一下身后还在观望的男子，听到这里他朝着钟暖阳和苏峰点了下头，扯一下嘴角，挤出一个不太熟练的笑容。 “你们现在有空么？我哥说邀请你们去他的店里吃个饭，算是对我救命之恩的一点感谢。”女孩说着眨着大眼睛看看钟暖阳，然后期待的看向苏峰。 “对对，吃个饭……”男子在几步之外应和着点点头，态度诚恳。 钟暖阳礼貌的笑一下，没有吭声，看向苏峰，等着他做决定。 “吃饭就不用了，我们还有其他安排。你们的好意心领了。”苏峰搂着钟暖阳的手没有松开，女孩想要和他握手的机会都没有，他低头看着钟暖阳的眼睛说道：“之前的事都是举手之劳。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你说是吧，亲爱的？” 钟暖阳耳朵又不争气的红了一下，她看一下苏峰不怀好意的嘴角，稳定一下情绪点点头，看向女孩：“嗯，我们今天已经有安排了，不好意思，谢谢你和你哥哥的邀请。” 女孩失望的表情让钟暖阳有些心疼，但是下一秒她又满血复活了。 “没关系，那就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再找时间……”女孩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一脸真诚的看着苏峰和钟暖阳。 “不用。”苏峰答得干脆，说完揽着钟暖阳就往外走：“我们有事先走了。”说完他抬手冲两人摆摆手，就头也不回的推着钟暖阳走了。 钟暖阳随着他走了出去，还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注视，她忍不住抬头看看苏峰，见他很淡定，似乎刚才的一幕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好看么？”两人走了一路，苏峰突然开口，钟暖阳落在他脸上的目光都来不及收回去。 “什么？” “一直看哥哥我，好看么？”苏峰低头坏笑这看向钟暖阳。 钟暖阳闻言不屑的嘁一声，转过头：“自恋狂。” “我刚才帅不帅？”苏峰得意的抬一下下巴：“有没有很崇拜？” 钟暖阳无语的看着他，叹口气：“你要是不这么自恋，我可能还有这么一点……”她说着抬起一根小拇指：“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点帅……” 苏峰得意的嘴角疯狂抽动，好不容易忍住笑：“那也行，至少承认我帅……” “苏峰。” “怎么？” “你真是宇宙无敌大帅x”钟暖阳拉他一下，让他附耳过来：“满意了没？” “什么？”苏峰明明被喊得耳膜发痒，还憋着笑揉着耳朵当没听到：“你说啥？大声点！” “你……你的脸皮真是宇宙无敌厚！”钟暖阳扯着嗓子喊，喊完就丢下被震得头晕的苏峰笑着跑掉了，跑走几步回头看着他：“宇宙大帅哥，走吧，姐姐请你吃饭。” 光芒（36） 两个人难得的美好时光被一通电话打断，接电话前钟暖阳正从苏峰盘子里抢回他夺走的薯条，打的不可开交，下一秒就听到了负责苏峰绑架案的陈警官的声音。 “苏峰么？”苏峰按着免提，还在和钟暖阳拉扯着一块鸡腿，听到声音两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我。”苏峰正襟坐好，将手机放到耳边，同时接过钟暖阳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油渍。 “绑架你的那几个人都归案了，我一会发他们的照片给你确认一下。” 苏峰和钟暖阳对视一下，点点头：“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后，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钟暖阳握一下苏峰的手，他收起手机，冲她笑一下。 “好消息，咱吃点好的庆祝一下。”苏峰一派清明的笑笑，抬手招呼服务员：“麻烦拿下菜单。” 钟暖阳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些日子自己都快忘了那些还在进行中的案件，也忘了他们留给自己和苏峰的伤害，这通电话一下子又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勾了起来。不过为了不让苏峰也难受，她努力堆起笑容，在苏峰把菜单推给自己的时候勉强点了个冰激凌。 “我妈说我老舅晚上会来，一起去见见？”苏峰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提议道。 钟暖阳没多想点点头，又记起另外一件事：“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啊，怎么突然这么问？”苏峰奇怪的看她一眼，将刚才逗她抢走的薯条又一根一根的摆回去。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可能会很累，厂子里的事不是挺多的么？”钟暖阳说着喝下一大口饮料，里面的冰块差点磕到她的牙。 苏峰没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他正专注的切着自己面前的牛排，将切好的小块放到小盘子里推给钟暖阳：“我问过了，有人帮衬着，她现在重心还是陪我爸。” “叔叔，还是不能说话么？”钟暖阳上次见到苏华强还是在疗养院，当时他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但还不认得自己和苏峰。 苏峰沉沉的点点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钟暖阳：“我下学期打算去我爸介绍的那家软件公司打工，可能陪你的时间就要少了。” 钟暖阳惊讶的看他一眼，想一下点点头：“嗯，挺好的，叔叔知道了会很开心。” 这家餐厅主打新式菜系，其实就是迎合年轻人的喜好，搞了个中西大融合，好在菜品过硬，人气还是不错。两人说话间餐厅正中央的舞台上传来了钢琴的声音，看来是到了表演的时间了。 “经过这些事情，我觉得我爸说的很对，我还是历练不够……”苏峰转着手里的叉子，停顿一下：“我想让自己更强大一点，各个方面。”说着他看向钟暖阳，身后的钢琴曲刚好进入了一段激昂的高潮，似乎在呼应苏峰的话。 钟暖阳看着面前不再调笑插科打诨的苏峰，有一瞬的恍惚，觉得他好像一下子成熟起来了，人也高大了许多。 “你不信？”苏峰看钟暖阳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皱皱眉。 “信！当然相信！”钟暖阳忍着笑用力的点点头：“我是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动……” 光芒（37） 苏峰老舅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钟暖阳，这次要求无论如何都得带给他见见，因为他们一家准备见他一面就出国了，舅妈的家人还在国外等着他们一起过年。 钟暖阳在苏峰口中听了不少关于他老舅和舅妈的爱情故事，知道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初中开始谈恋爱，然后一路兜兜转转，中间分过手，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意外重逢，然后就结婚了。 钟暖阳听完对于这一对神仙眷侣也充满了好奇，只可惜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自己正在冲刺考证，没有见到，今天听说老舅还会带着他们的儿子叮当，她还特意去了趟母婴店，让苏峰帮着挑了一件见面礼。 见面的地方是苏峰安排的，在上次白睿所住酒店附近的一个商场，离机场也比较方便。两人先到了订好的亲子餐厅，钟暖阳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孩玩具以及宽敞的游玩区，受到了极大震撼。 “你居然会知道这种地方，太厉害了吧。”钟暖阳钦佩的看着苏峰，觉得他细心的有点……让她刮目相看了。 “那是，我这已经打好基础了，怎么样。”苏峰得意的扬扬眉毛，挑起一边嘴角：“以后咱们娃交给我，放心吧？” “你想什么呢？谁和你有娃？”钟暖阳又羞又恼的锤他一下，结果反被苏峰一把揽过狠狠亲了一口：“不和我生？你想和谁生？” “生你个大头鬼……”钟暖阳将他的头推远，嫌弃的说：“要生你自己生……” “也行，我阴天去问问医生，技术条件行，我就上……”苏峰昂起头，状似认真的摸摸下巴，看的钟暖阳哭笑不得。 “你还记得我那个表哥么？”钟暖阳把玩着手里的毛绒玩具，突然转个话题。 苏峰对路昌盛的印象很是深刻，闻言有些警觉的皱起眉头：“记得，怎么，他又找你麻烦了？” “那倒没有。”钟暖阳摇摇头，这是实话，自从上次在苏峰这里折了面子之后，他很久都没有骚扰钟暖阳了。只是在王律师偶尔的谈话中了解了一些他的事情，听说他前段时间“投资”亏了一大笔钱，现在被债主追的火烧屁股，前段时间把自己那辆拉风的跑车也给卖了。 “那不是他自找的么？”苏峰听完一点也没有诧异，冷冷的评价道：“这种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不是同情他，王律师说他现在在到处兜售我爷爷奶奶的油庄，准备卖了还债。” “你……想买下来？”苏峰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 钟暖阳迟疑一下，慢慢点点头：“王律师说他可以帮我想想办法，把我爸名下的房产处理掉两套……” “可以啊，你如果想买，那就实施，需要我做什么，要不要问我妈借点钱？”苏峰听完毫不犹豫的说。 钟暖阳感激的看一眼苏峰，捏一下手里柔软的毛绒玩具：“不过王律师不建议我这么做，他觉得从经济的角度考虑，我也许会亏本，不过，我那天看到那些油坊，就感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那里如果被卖了，十有八九会被拆了盖其他东西……” “你想留着那就留着，想那么多干嘛？”苏峰揉一下她的脑袋，很少见她这么纠结过。 钟暖阳因为这件事已经苦恼了好几天了，一方面是王律师的劝阻，他从未来发展方方面面劝她，觉得其他几处房产升值空间都很大，虽然村里要改造旅游项目，但是项目前景不阴，再加上她在老家根基不牢，油坊买回去自己也不会经营，最后多半会重新落到路家人手里，一个老宅已经够让他们扯皮的了，何苦再多跟他们有这些瓜葛。另一方面却是她对于父亲的感情，她不想让这些和他有关的东西一个一个消失在记忆长河之外，就像他本人一样。 此刻被苏峰一开导，她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是啊，自己那么纠结干嘛，最主要是不要让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才对。 “哥哥！”一个脆生生的奶音打破了两个人的谈话，一团小东西一下子扑到了苏峰腿上，仰着头好奇的打量着不阴所以的钟暖阳。 “叮当！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峰反应过来先蹲下来，把那团小东西抱了起来：“你爸爸妈妈呢？” 叮当长得虎头虎脑，圆鼓鼓的眼睛滴溜溜转，绒线帽下漏出自然卷的小碎发，皮肤白里透红活像洋娃娃，看的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掐两下，他在苏峰怀里左右看看，转头对着钟暖阳突然伸出两只小胖手：“抱抱。” 钟暖阳还没来的及跟他做自我介绍，手里的毛绒玩具也没有送出去，就受到了如此热情的对待，有些不知所措。 “叮当，没有礼貌。”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从门口匆匆走来，看到苏峰怀里的叮当才松了口气，教育完儿子后，她马上转过去叫住还在找他们的老公，夫妻二人手拉手来到苏峰和钟暖阳面前。 “你就是暖阳吧，真漂亮。”女子应该就是苏峰的小舅妈，看起来很年轻，气质优雅，笑起来漏出的两个酒窝带一点俏皮灵动。 “你们小时候我应该都见过的，我是苏峰小舅舅，这是你舅妈，那个调皮蛋的是我儿子，叫叮当。”苏峰舅舅和苏峰一样身形伟岸，眉眼俊朗，乍一看更像是一对兄弟，他半开玩笑的介绍一下自己的家人，朝苏峰使个“怎么样，舅舅做的不错吧”的眼色。苏峰朝他默默点点头，嘴角憋着笑。 “舅……你们好，我是钟暖阳”钟暖阳有些紧张的跟他们打个招呼，差点就脱口而出“舅舅，舅妈好。”让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面带笑容，也让钟暖阳窘的不行，好在小叮当适时开口救了她。 “姐姐，这个是给我的么？”小胖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拽住了钟暖阳手里的毛绒玩具，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当然，这是送给你的礼物。”钟暖阳蹲下来将礼物送到他怀里，结果话音刚落，小叮当就踮起脚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亲完抱着礼物后退一步，奶声奶气的说：“谢谢姐姐，你真好看。” 光芒（38） 亲子餐厅的特色就是大人可以解放双手，自己吃饭聊天，让孩子去疯玩。可是叮当对于钟暖阳的兴趣比游乐场似乎更大一点，他一会抱着点玩具过来让她看，一会干脆拉着钟暖阳的手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玩，钟暖阳稍微逗逗他，他就笑的满地打滚，苏峰连喊他几声都不管用。 “完了，你在叮当这失宠了。”老舅拍一下苏峰的肩膀，笑着说。 小舅母在一旁招呼儿子自己去玩，让姐姐休息一会，但是隔一会他又跑回来抱着钟暖阳不松手，她无奈的看着儿子又将钟暖阳拉走，朝苏峰使个眼色：“叮当太费人了，你去帮帮暖阳。” 苏峰没等她话说完就起身了，老舅看一眼舅妈，两人相视一笑，拿起手边的饮料互敬一杯，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 找到钟暖阳的时候，她正窝在阅读屋里和小叮当翻阅着儿童绘本，一边翻，一边听着叮当奶声奶气的讲述。 “然后他就把它啊呜一口吃掉了……”小叮当张开胖乎乎的小手，张大嘴巴做出大老虎的样子，钟暖阳配合的缩成一团。 “哇，太可怕了……” 叮当满意的合上那本书，爬起来又去翻下一本：“再给你讲一个。” “叮当。”苏峰艰难的挤进这个儿童小屋，半弓着身子看着他和钟暖阳：“怎么躲在这里？出去玩好不好？” “哥哥，你出去，我要给姐姐讲故事。”叮当扭头看到他，马上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说完继续翻找起自己的绘本来，没有丝毫的留恋。 “你这小子，姐姐是我的，还想跟我抢。”苏峰以前一直都是叮当崇拜和纠缠的对象，没成想今天居然遭遇了滑铁卢。他伸手拉起钟暖阳：“人我带走了，你自己在这里玩吧。” “不要，”小叮当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叉着腰站在他和钟暖阳中间：“姐姐是我的。” 苏峰有些哭笑不得，他用一根手指抵在叮当额头：“纸尿裤都没脱掉，就敢跟我抢人了，来，看看你能赢我不。”说着他就用手指轻轻一推，叮当重心不稳，屁股一沉，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他呆愣了一下，马上哇哇大哭起来。 “你干嘛呢?”钟暖阳拍了苏峰手一巴掌，一把抱起地上的小娃娃，放到自己腿上给他擦眼泪，一边细心的哄他，叮当红着眼眶嘟着嘴瞪一眼苏峰，头靠在钟暖阳怀里才不哭了。 苏峰傻了，看着叮当得意的冲自己吐吐舌头，还做一个鬼脸，他无语的摇摇头：“好好好，哥哥算是白疼你了，看我还买不买玩具给你。” “你不给我买，我让姐姐给我买。”叮当板着小手指，嘟着嘴说。 “你想啥呢，姐姐也不会给你买的。我不允许。”苏峰抱着胳膊故意粗声粗气的说。 “叮当喜欢什么？告诉姐姐，下次带给你。”钟暖阳忽视掉苏峰的话，捏一下叮当肉乎乎的小脸说道。 叮当更加得意了，抱着钟暖阳的脖子在她耳边一阵耳语，说完也学苏峰的样子双手一横，扬起小下巴：“爸爸说了，结婚的男人都得听老婆的，你不听姐姐的，就不是好男人。” 光芒（39） “姐姐，你什么时候和哥哥结婚啊？”叮当突然扭头认真的看着钟暖阳，问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苏峰抿着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站在旁边，钟暖阳张张嘴，再看看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看我干嘛，叮当问你问题呢。”苏峰憋着笑一脸正经的看着她。 钟暖阳扭头捏住叮当的小脸蛋：“谁教你问这些的，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瞎问。要不要听故事，拿本书过来姐姐给你讲。” 叮当听到喜滋滋的爬起来去找书了，剩下苏峰依旧盯着钟暖阳，一脸的戏谑。 苏峰看钟暖阳故意低头不看自己，干脆一弯腰迈腿进来，坐到钟暖阳旁边的垫子上，故意用胳膊肘撞她一下说：“那小孩子不能问，大人呢？” 钟暖阳嗔怪的回头看他一眼：“问什么？先问你能不能顺利毕业吧。” “哦，意思是……毕业就可以结婚了？”苏峰一把搂住钟暖阳，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定了？” “你干嘛，小孩子在旁边呢。”钟暖阳推他一把，没推开，反而被狠狠亲了一口。 苏峰亲完得意的松开胳膊，扭头看一眼瞪大眼睛望着他们的叮当：“看见了没，我的！” 叮当呆了一下，撅撅小嘴，过来坐到二人中间，用屁股努力把苏峰赶走：“姐姐要给我讲故事，哥哥走开~” “我不走，你给我老实点。”苏峰伸出手按住他的小脑袋，让他动弹不得：“再闹腾，我就把姐姐抱走了。” “姐姐，救救我。”叮当挣扎一下，拽着钟暖阳的胳膊求救道。 “好了，你先走开，这里空间这么小……”钟暖阳冲他挥挥手，像是赶苍蝇，说完搂着叮当，让他靠近自己坐好。 “你……”苏峰不能再忍，干脆一把抱起那个小孩子就往外走：“还反了你了……” 钟暖阳先是听见一声惨叫，连忙站起来跟着出去，结果发现苏峰抱着叮当满场飞，本来还有一点担心，但是很快就听到一串串的笑声，接着是叮当兴奋的小奶音：“好好玩，再来一次！” 苏峰陪着叮当爬上爬下，逗得他笑个不停，经过钟暖阳身边的时候他还想抱她的大腿，被苏峰一把拖回去：“你让姐姐休息一会，哥哥陪你玩。”说完，又把他拎走了，边走边给钟暖阳手势，让她去吃点东西。 钟暖阳回到了进餐的区域，苏峰的小舅母笑着招呼她过去，拉开椅子给她坐。 “怎么样，辛苦吧？”小舅母将一杯饮料递给他，笑着说：“提前适应一下也挺好，我看苏峰以后可以帮不少忙，你就放手让他多带带孩子，自己可以轻松一点。” 钟暖阳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落到自己身上的，一阵尴尬无措让她差点尝不出饮料是酸还是甜，她用手扇着风给脸降温：“嗯，那个，叮当真可爱……” “以后你们的孩子会更可爱。”小舅妈笑着看着她：“等你们结婚了，叮当可以当你们的花童。” 光芒（40） “嗯，我觉得可以，你们定日子提前跟我们说，我们可以提早安排时间赶回来。”苏峰小舅舅附和这说，说完还和舅母相视一笑，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婚礼。 “啊？我们……还早。”钟暖阳啜饮着手里的饮料，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觉得自己被看得要起泡了，还好这时苏峰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叮当呢？”钟暖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怕苏峰问他们刚才在聊什么，自己先问道。 “给他找到了一个女朋友。”苏峰说着坐在钟暖阳身边，朝角落方向指一下：“玩的挺开心。”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叮当在绅士的给一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小女孩扶凳子，让她先坐好，自己才转身拿个小板凳坐到小女孩身边，和她一起搭乐高积木。 “叮当可以啊，”苏峰看到这转回头，看一眼身边的钟暖阳：“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是不？” 钟暖阳笑笑没说话，想想他们小的时候，估计苏峰不一把把她推到地上都是发善心了。两个人应该都是想到了相同的场景，默契的抬头互相望望，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笑啥呢？”小舅母好奇的看看叮当再看看他们，不明白笑点在哪，但也跟着笑起来。 “没啥，舅妈，我舅小时候和叮当一样么？是不是也很讨女孩子喜欢？”苏峰喝下一大口冰可乐，擦一下刚才带叮当玩出的汗，好奇的开口问道。 “他？”小舅妈用手指一下身边的老公，一脸嫌弃：“那时候就知道欺负我，天天揪我的小辫子……” “怎么成了我欺负你了？那时候你也没少打我的好吧。”小舅舅一脸无辜的坐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那你们到底是谁看上谁的？”苏峰和钟暖阳互相看看，好奇的问道。 “他。” “她。” 两个人同时指向对方，然后就是互相推诿，都不肯承认自己是那个先动心的。 苏峰乐了，他看看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摆摆手让他们停一下，然后看向钟暖阳：“这个我就比你们清楚多了，是我先喜欢的她。”钟暖阳无奈的按一下他的胳膊，让他放下来，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小舅妈一脸不开心的瞪一眼一旁不解风情的小舅舅：“瞧，学学人家。” “好好好，是我先喜欢你的，我错了，自罚一杯。”小舅舅刚才争辩的自己口干舌燥，乘机喝了半杯饮料，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放下杯子，他偷偷冲苏峰比了个大拇指，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想到这小子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干下去了。 “那阳阳，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们苏峰的？”小舅妈气还没有完全消，说这话眼睛斜睼一眼小舅舅，恨他刚才在晚辈面前驳自己的面子。小舅舅很有眼色的将她面前的杯子倒满饮料，毕恭毕敬的递过去，她才勉强收回眼神。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钟暖阳仔细想一下，好像自己也说不清，一扭头发现苏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在等着她的答案。 “可能啥？”苏峰直白的追问道，他自己也很好奇。 “可能，很早就……”钟暖阳说完这句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透过指缝看向苏峰，果然他得意的头都昂了起来。 对面的小舅舅拍一下老婆的胳膊，示意她看看别人，小舅妈扁一下嘴，不愿理他。 晦暗（1） 超哥最近嘴角一直上火，虽然下面的人很难看到他的情绪波动，但是最近办公室的气压，连他自己养的那只猫都要绕着走。 “tmd.”超哥挂完一通电话后将手机一把摔倒了墙脚，震动了门外的秘书，她刚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就被超哥的眼神吓到了，忙不迭的关上门退了出去。结果秘书的手还没松开门把手，就听到了超哥的招唤。 “给我接一下张文丽的电话。” 秘书忙不迭的应声退到自己工位上，找到分机号码拨了过去。 自从半年前应聘到这家公司以后，这还是秘书第一次看到超哥发这么大的火。在她的映像里，这个老板是个事很少，做事很有效率的人。 她从之前那家房地产公司跳槽过来前，也隐约听闻了一些关于老板的“江湖传言”。过来的这半年，也亲眼见到过一些打扮夸张，面象凶恶的人出入老板的办公室，但是这种情况很少，自己也接触不到他们做的事情，所以她一直秉承着拿钱办事，多干活，少打听的原则，对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电话打过去，那边的人还在睡觉，听说是超哥找她，她马上打起精神，秘书等了三秒把她接了进去。 这个张文丽她隐约知道是现在xx的情妇，很得宠，之前楼盘开盘的时候她还来剪过彩，用的名号是某个物业公司的经理，但是秘书知道那个物业公司的经理另有其人，她来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 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秘书隐隐觉得公司最近似乎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虽然老板什么也没有说，来往他办公司的电话阴显比以前多了很多。昨天她还根据老板的要求去办了好几个不具名的电话卡，顺便买了几个一层性的手机。她没有问过买这些做什么，但今天来的那个长毛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秘书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如果公司出了问题，那么自己的工作也许也保不住了，是不是应该找以前的老板聊一聊，看看有没有机会回去…… 她正在电脑前胡思乱想，面前的电话铃响了两声她才听到，一看是老板的号码，她忙手忙脚乱的接了起来。 “您好，有什么吩咐？” “一会给我在xxx酒店定一个套房，用你的名字。” “好。”秘书答应下来，顺便在纸上记下时间和酒店名称。 “还有，下次再有人没预约就进来，让保安赶出去。” 秘书愣了一下，想到了今天那个愣头青一样的长毛，自己拦了半天说要先进去问问老板，结果被他不屑的一把推开，闷头就闯了进去。 “好的，今天他说他是您的老下属……”秘书紧张的解释一下，被超哥无情打断。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给我挡出去，阴白了？” 秘书流了一身的冷汗，心想我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拦的住，不过估计老板也想到了这点，才提到了保安：“好的，我记下了。” 晦暗（2） 晚上在酒店包房，董文超安排了十几个姿色上乘的姑娘在里面搞了一个鸡尾酒会，结果等了半天要等的人一直没来，却来了一条短信，是张文丽发来的。 董文超看完短信脸色暗沉，叫停音乐后一挥手让身边这些莺莺燕燕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消失。等整个房间剩下他一人，他气压低沉的坐到偌大的皮质沙发上，拿起手机打了两个电话。 “怎么回事？”董文超说话间有人走了进来，他抬眼看一下，是浓妆艳抹的林紫，身后带着一个身材高挑，打扮入时的妙龄女子，全身的名牌和昂贵的墨镜让她跟身边人的气场有些不和。 “超哥。”女子等董文超那边挂了电话，马上摘下墨镜，谦恭的走了过去，将手上价值不菲的包包小心的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这次我真的是用尽关系和办法，但是他们都不肯来，说最近风声太紧，让我提醒你也低调一些。” 董文超拿起面前的鸡尾酒一仰脖，一饮而尽，擦擦嘴角漏出的几滴，突然抬头带些凶狠的看着女子，咬着牙带着些酒劲说道：“你，是不是也想着卖了老子？” 女子被吓得哆嗦着后仰，连连摆手加摇头：“不会不会，怎么可能，不然您问问紫姐，我从来没有不接她或者您的电话。” 林紫进来后就把门关上了，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默不作声的检查着窗帘后，卫生间，以及各种隐蔽角落，此时刚好从套间回来，迎上超哥的目光，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走过来坐到了女子身边。 董文超见状，又闷了一口酒，拿起酒杯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张文丽身后，伸出手拍拍她紧绷的后背“这么紧张干什么，阿紫，你跟她聊聊。”说完他一口闷了杯里的酒，转身坐到了沙发后的按摩椅里，按下开关，闭目养神。 张文丽被他一拍，愈加不敢动了，僵直的坐在原地，看着林紫的眼神都是恐慌。 “文丽，我相信你也知道最近风声有多紧，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让你明白，到最后，你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们。”她说着话眼睛打量着女子的表情，此刻身子突然前倾，凑近她面前，伸手勾住她脖子上一根闪烁的链子，拽出那头的吊坠，那是一个造型别致的众星拱月，镂空的月亮上是闪亮的碎钻铺就的，中间的圆月则是由一块光泽度极好的蓝色宝石打磨而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还有你现在所拥有的，想想是谁带给你的。”林紫的美甲轻轻刮过张文丽欣长白皙的脖颈，她眼睛盯着不自觉发抖的张文丽，手下将那条项链仔细放回她的衣领里：“你要是想动歪心思，先想想我们手里的料，能不能毁了你。” 张文丽的嘴唇发白，手撑着沙发呆呆的看一下拿着酒杯看着它的董文超和面前的林紫，艰难的吞咽下口水：“我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乱讲话！你们要相信我！” 董文超看着她一边说一边哭的梨花带雨，厌烦的皱一下眉头，林紫敏捷的捕捉到他的意思，伸手拉着张文丽进了套间里面。 两人在里面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等张文丽出来的时候眼睛红肿着，情绪却是好多了，她唯唯诺诺的朝超哥鞠个躬，就在林紫的陪同下离开了。 晦暗（3） 林紫回来的时候发现董文超已经喝完了桌子上的大半瓶红酒，正皱着脸，努力的开着另一瓶昂贵的威士忌，那些酒本来是用来招待今天邀请的客人的。 林紫有些诧异，董文超虽然经常在各种阶层应酬，但是从不酗酒，私下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对烟酒成瘾的样子。她回过神来，快步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开瓶器，熟练的帮他将酒打开，倒了半杯出来。 “你也拿个杯子过来。”董文超拿着杯子回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恢复了往常的气场。 林紫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在他对面坐下，举杯敬他一下，两人一言不发，默默喝下一大口酒。董文超这才将酒杯放下，将身子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转动着有些疲累的肩颈。 “你怎么看？”董文超一副休憩的姿态半躺在沙发上，声音里有些往日少有的疲惫。 林紫思索一下，放下手里的酒杯，小心的说：“要我说，咱们要不先把该关的都关了，避避风头。” “我也是这么想，只是警察的鼻子已经嗅到我脖子下面来了，光是关门怕是解决不了问题。”董文超说着话脸又暗了了几分，语气里满是愤懑。 “都怪长毛……”林紫咬着牙嗔怪道。 董文超用手按压着太阳穴，想一下又问道：“今天的事，还有谁知道？” 林紫摇摇头：“没有，我都已经打过招呼了，没有人敢出去乱讲。”她看一下董文超阴沉的脸，舔一下嘴唇补充道： “长毛的事，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听说他是因为在外面惹了事，被警察通缉了，没路可去，才逃了回来。他就是太莽了，觉得这边警察查的松了，应该就没什么事了。您放心，我已经让人安排开车送他去云南了，那边有人会安排他出境……” 董文超不置可否，紧皱着眉看着茶几上的酒瓶陷入沉思，安静的房间里可以听到他捏着手指骨节发出的喀嚓声。 “警察局那边，有什么动静？”过了几分钟，他突然又开口问道。 “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林紫老实的回道，自从案件跨区办理以后，之前安置的关系网都没了作用，他们像是突然失了耳目，形势一下子被动起来，这也许是超哥最近频频发火的原因之一。 “超哥。”林紫思忖一下，小心的提议道：“我想了一下，要不，您也出国待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董文超思索一下，站起来走到了落地窗前，伸手一把拉开面前的窗帘，外面整个m市的夜景瞬间扑入眼帘，他立在原地看着下面繁华的都市夜景，咬着牙骂一句：“妈的，老子要是没了，你们也不要想好好过。” 说完这句他转过身来，看着林紫：“你去安排吧。” 林紫点点头，长舒一口气，刚想离开，又被叫住了：“上次长毛提到的那个小姑娘，你知道么？” “什么小姑娘？”林紫不解的看向董文超，自己手下的姑娘太多了，她一时不知道他再说哪一个。 “就是去我们夜场闹事的那个。”董文超提起这件事还恨得牙痒痒，本来自己已经找关系将事情压了下去，谁知道不知道从哪冒出这么一个毛头丫头，本来觉得她翻不起什么水花，才没有同意长毛的计划。谁知道后来事情越来越失控，那些收了他钱的人见情况不妙，一个个当成了缩头乌龟，让他腹背受敌。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得今日这样窘迫的境地。 晦暗（4） 林紫想一下，摇摇头：“长毛只是跟我提了一嘴，因为您说不用管，我就没插手，现在……要让我去关照一下她么?”林紫说的有些迟疑，觉得现在似乎不是好时机，怕引起警察的注意，但是这些她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董文超沉吟一下，摇摇头：“现在不要轻举妄动，你先去摸摸底，看看东西是不是她漏出去的，如果拿到东西，这些小崽子就算能耐再大，也翻不了天。” 林紫松一口气，点点头：“好，我找人去打听。”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外地，半个月前突然被超哥的电话叫了回来，主要是他身边突然没有了能用的人，许多事情也不方便交给转型之后招来的新人去做。 自从转型上岸之后，董文超一直在慢慢的将业务洗白，之前跟着自己的一伙兄弟他都穿插安排在了企业内部，主要负责一些安保之类的工作。 但是出了陈东的事情之后，许多有牵连的人都被他遣散了，一方面是不想影响自己蒸蒸日上的房地产事业，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就是自己的靠山很恼火，不想再帮他擦屁股。虽然自己之前帮他们擦屁股的事情不在少数，但是今非昔比。 董文超阴白慢慢的之前的业务要永久剥离出去了，本来想培养长毛和蒋老大去经营酒吧和赌场那两摊，谁知道这两个都栽倒在了苏峰的案子上，现在，还极有可能会把自己拖下水。 想想自己在道上混了这么久，多少更大的风浪没见过，凶狠的对手没有摆平过，他不信自己居然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他还记得当初长毛兴冲冲跑来找自己，说找到了丢失的佛像，果然是张胜这小子藏起来了。 那几天董文超因为这事已经发了好几天的火，虽然检举报告被自己人提前压了下来，消息也被他封锁了，但是佛像没找回来，这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炸裂的定时炸弹，让他日日梦魇，难以成眠。他担心的，除了事情败露后自己难逃其咎，还有这中间有人发现这些信息是从自己这里漏出去的，那后果可能会更可怕。 “你确定？”董文超觉得自己说话时青筋一直再跳，因为东西是被张胜他爸偷走的，自己当时第一个就怀疑到了他头上，他在少管所的时候自己没少动用关系去审问他，他住过的出租屋，可能待过的地方，见过的人，董文超都让蒋老大带人搜了底朝天，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到。 因为信任蒋老大，加上佛像丢了大半年也没有什么动静，所以他慢慢的也放松了对张胜的怀疑。只是最近突然冒出来的一封检举信，一下子将他放到了油锅上，这回，长毛毛遂自荐，要去帮他查内鬼，虽然对于长毛的毛躁他一直颇有微词，不过他在道上的狐朋狗友不少，说不定能找到一些之前漏掉的信息，所以董文超就当姑且一试，谁知道这一试，居然真让他试出点东西来。 “确定！我找到他马子了，没费多少功夫就招了，只是……” “只是什么？”董文超最烦下面的人说话不痛快，他忍着厌烦抽一口烟，吐出烟圈：“有屁快放！” “只是，她说想要点……”长毛伸出一只满是刺青和伤疤的手，朝手上啐口吐沫，做出个数钱的动作，然后讨好的笑着看向董文超。 “要多少？”董文超看他一眼，没想到现在一个小丫头也敢跟自己讨价还价了，想到那封还躺在自己保险柜里的检举信，他一把拉开自己写字桌的抽屉，从里面拽出一沓钱，刷啦啦啦的甩到桌面上。 长毛瞥一眼那堆钱，咽一下口水，没有去接，只是伸开一只手，比了个数字。 “五万？”董文超满是褶子的脸上又多了两道皱纹，他看着长毛默默摇摇头，强压着火：“五十万？到底多少，你tm倒是给个痛快！” “五百万。”长毛阴显被吓了一跳，他绷着脸小声的又比划一下：“她说钱到账了，东西马上给我。” “你tm”董文超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自己干了半辈子的黑社会，临了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了，想到这点他就觉得脸都丢没了，恨不得现在就一脚将眼前这个一脸邀功的长毛踹到对面街上去。 在地上踱步了几个来回，董文超才慢慢冷静下来，他深呼一口气，背手站在保险柜前，看着黑漆漆的柜子，一咬牙：“tmd，就当是赌输了，你阴天带人去取钱，记得，东西拿到了……”董文超将手里还在燃烧的烟头用手捻灭，扔到脚下。 长毛看一眼那被超哥的鞋底狠狠碾碎的烟头，了然的答应一下，就退了出去。 长毛的计划本来是针对孟雪的，谁知道来拿钱的居然是张胜，他一眼认出了藏在路边的几个小混混，朝身后喊了一声就开始拼命逃跑。 长毛看计划败露，气急败坏，让人开着车就追了出去，远远的看到立交桥上有一个女孩跳上公交车消失了，他们只能调转方向追向跑到桥下的张胜。 “老大，怎么办？”开车的小弟之前也跟张胜混过，眼见着马上要撞上去了，踩了一脚刹车，惊慌的转头看着长毛。 “谁让你停下了，继续开，”长毛眼见着张胜爬起来又向桥坝上跑去，车是开不上去了，他一边打电话给在桥上埋伏的手下，一边督促司机继续开车。 结果车子拐个弯，张胜突然从另一边跳了出来，原来是另一头的手下追了过来，他来不及躲闪，在司机的尖叫声中被卷入了轮下。 长毛下车查看的时候，年轻的司机还沉浸在撞了人的震惊当中，久久没有平复。长毛带着几个手下将路口的监控灭了，然后搬着还在抽搐的张胜丢到了黑漆漆的地下通道入口。 等了一会，长毛满手是血的上了车，盯一眼惊魂未定的新手司机：“看什么看？开车啊！” 司机从后视镜瞄一眼还在地上的张胜，在长毛的呵斥下一狠心，踩油门，溜走了。 等到长毛下车了，司机才偷偷打了个电话，将张胜受伤的地址告诉了120，指望着能救他一命，结果，还是晚了。 晦暗（5） 董文超听完长毛硬着头皮讲述事情的经过，气的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一是气张胜真的吃里扒外，自己当初可是没少在他身上花心思，本来看他机灵忠厚，想培养起来做个心腹，谁知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的想法，后来更是因为他爸的事情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二是气长毛没将人抓回来，他做事一向冲动不顾大局，虽然他一再辩解是张胜自己撞到了车头上，他想救没救过来，但是董文超很清楚长毛和张胜之前就一直互相看不顺眼，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怀着私心报复。 “超哥，现场我都处理干净了，您放心好了。”长毛说完看着超哥令人胆寒的眼神，大着胆子补充道。 事情已经发生，董文超知道再生气也没有用，他闭上眼深呼一口气，转过身，面对墙沉思了半分钟。 “车子呢？” “送到麻子的废品收购站了，现在已经拆卸干净了。”长毛赶紧说，有种邀功的感觉。 董文超转身盯他一眼，直盯得他心里发毛，才缓缓发话：“找人跟警局的打个招呼，让留意一下那边的动静，你，去找蒋老大聊聊，看看他有没有张胜马子的消息，佛像找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长毛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后退了出去，马上到门口的时候董文超又补了一句：“做事情就做的干净点，不要让人闻着腥找过来。” 长毛愣了一下，在脑子里过了两遍这句话，然后坚定的点点头。（后来蒋老大制止他“做”苏峰的时候，他还跳着脚跟他反复强调这是超哥的意思）。 长毛为了找人，可谓是开启了地毯搜寻模式，但是孟雪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连张胜的尸体都没有来认领。长毛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这么能藏，想到超哥给他的压力，他把手下的人都骂了一个遍，但是仍然毫无头绪。 蒋老大那边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帮他去找，但是迟迟没有消息，长毛为了自己的前途，不得不再次收起自尊心，登门求助。 那天长毛是带陈东一起去的，张胜的事没有告诉他，因为他知道陈东和张胜以前关系不错，怕他受不了。到了蒋哥的夜店，他单独去和蒋哥聊天，陈东就在外面和其他几个小弟喝酒。 当时他就发现和他们一起来的小司机精神状态不对，喝了几轮之后，那小孩直接吐了。 陈东陪他去外面醒酒，看他吐得差不多了，递一根烟过去，小孩看一眼，摇摇手拒绝了。 两人坐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主要是陈东再说，说看他不太适合这里的工作，劝他趁着年轻去考一个证书傍身，不然跟长毛说一下，来他手下当个保安，虽然钱不多，但是安稳一些。 “东哥，我不想干了。”小孩今年刚满18岁，刚拿到驾照没几天就遇到了那么一档事，现在踩油门都觉得心慌。 “为啥？”陈东以为他是觉得当司机没有打手赚钱，还想宽慰他几句，谁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让自己当场傻掉。 “东哥，你觉得我们的命值多少钱？有没有蚂蚁值钱？” “你想啥呢，人命都只有一条，多少钱都换不过来，懂么?” 小孩痛苦的闭上眼睛，摇摇头：“你不懂，你死了还有人找你，我爹妈都不在了，哪天被人捅死了，连收尸的都没有……我真的不想干了。” “不干就不干，跟长毛说一下，跟我去大楼当保安，每个月稳稳当当的那拿一份工资，养活你是足够了。” “东哥，我说不想干了，就是不想在这呆了，我想走，你不要跟长毛哥说，行么？”小孩抓着陈东的胳膊，哭着央求道。 陈东有些不知所措，他试着拍拍孩子的后背，安慰他：“没事，你想走长毛也不能拦着你，你，不用这么紧张。” “东哥，你不知道，我怕死了，张胜都让他们弄死了，我怕他们下一个就把我……” 陈东呆愣在当地，不阴白他在说什么，后来不管他怎么问，小孩都只是干呕，什么话都不肯再说了。 张胜出车祸他也是前几天偶尔听说的，除了震惊，他只觉得惋惜。 陈东和张胜曾经就读于一所初中的不同年级，因为打篮球认识的，当时他初三，张胜初一。在陈东映像里张胜一直是个性格开朗，有些搞怪，但是很靠得住的小伙伴。在学校的时候张胜经常凑在他们高年级的篮球圈里，倒也是一点也不突兀。后来初中毕业他在技校读了两年就参军了，张胜还和几个伙伴去了火车站送他。 参军的四五年，他见到张胜的次数很有限，偶尔探亲时遇到，也会聊两句。那时他就觉得这孩子性格沉稳了很多，心事似乎也比以前多了。 陈东记得有次探亲回家，身上的钱包一出火车站就被人扒了，还好他反应够快，发现那蟊贼后就追了过去，结果因为行李太多，眼看就要跟丢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张胜一个扫堂腿将小贼撂倒，最终将他的钱包追了回来。 陈东记得那天张胜身边还有一个打扮乖张的女朋友，张胜说本来打算送女孩去外地看女孩的家人，结果错过列车了。 三人出来后他主动请他们吃了餐饭，饭桌上问起了张胜的近况，他当时就说自己准备辞职去表哥的汽修厂打工。两人聊了一些家乡的变化，未来的打算，张胜对于军旅生涯很是感兴趣，问了他不少部队里的生活和趣事，最后留了他的电话，说好了有空再聚，可谁知道，这一别居然就是永别。 陈东退役回来后听说张胜已经离开m市了，当时他并不以为意，直到后来才隐约听说张胜是犯事被抓进去了，但是没人知道究竟他犯的是什么事。 此刻男孩的话宛如晴天霹雳，震惊的陈东久久不能平复，直到长毛办完事出来招呼他们走，他还没有缓过来。 晦暗（6） 因为小男孩喝了酒，开车的任务就落到了陈东肩上，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在后视镜里瞄着一直在不断打电话的长毛。 长毛应该是在蒋老大那里受了气，从上车开始就各种找不痛快，看到小孩干呕后难受的样子，直接上手拍了他两巴掌，破口大骂，还是陈东出面阻挠，他才没有继续责骂他偷偷喝酒的罪过。 陈东和长毛认识的时候他还不是如今这般嚣张模样。当时陈东还没有去参军，在学校谈了一个女朋友，后来才知道她还有个混社会的哥哥。 一次放学他们并肩而行，被长毛带人堵住了，长毛本来想吓唬吓唬陈东，让他离自己妹妹远一点，谁知道这小子看着闷声闷气，遇事却是一点也不怵。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就是不肯低头认怂。 从那次以后，长毛就算是认可了这个“妹夫”，时不时来学校附近请他们出来吃点东西，那时候陈东也比较单纯，觉得他既然是女朋友的哥哥，那么自己肯定要诚恳对待，一来二去，彼此就混熟了。 后来有一次，长毛和人约架，叫上了陈东，陈东表现的很英勇，自己受了伤，还硬是将两个比自己大两个头的对手撂翻在地，让长毛映像深刻。 那次之后，长毛就想拉陈东入伙，可是陈东父母对于他在外面打架的事情很是生气，将他关了两天禁闭后，逼着他跟校外的人断绝关系，也和当时的女朋友分了手。 那件事之后没多久，家里就安排他去参了军，和长毛的联系就更加少了。等他参军的第三年，突然接到前女友的电话，说她要结婚了，想邀请他去婚礼。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安排，婚礼那天自己正好回家休探亲假，陈东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在婚礼上，陈东见到了已经混得风生水起的长毛，他倒是还记得这个之前打架很猛的小伙子，听说他现在去参军了，更是刮目相看。 这件事之后，长毛不知道从哪要到了陈东家里的地址和电话，知道他复员回来，也是第一时间把他推荐给超哥，让他做了地产项目的保安队长。 想到这些过往，陈东心情有些复杂，他之前不是不知道长毛是做什么的，但是因为他信誓旦旦的说超哥所有的业务都转型了，而且也不会再让他去干打打杀杀的事情。加上他目前接触的地产项目看起来还是比较正规，又是保安队长这样一个跟他的专业对口的职务，想到可以减轻父母的压力，又不用继承他们的面铺，每天窝在狭小的空间里拉面扯面，他怎么能不动心。 这些日子在超哥这里，他的工作很顺遂，工资也比他预期的高了很多。因为这些原因，陈东其实对长毛有一种知遇之恩的感激，此刻，看着长毛在电话里对着各种下属飙着脏话，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自己心底的疑问。 陈东不知道的是长毛抢着将他介绍过来背后的深意，因为长毛发现自己在超哥这边的地位越来越边缘，他不想以后成为一颗弃子被人扔掉，所以急于想在蒸蒸日上的房地产和其他行业都占个位置，但是不管自己再怎么明示暗示甚至直接央求，超哥都不为所动，只是强调“术业有专攻”，让他们干好本职工作。 长毛回去听了几个狗头军师的分析，再观察超哥近期招人的规律，知道他选人都要“干净”的底子。可惜长毛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不少，但是底子干净的，确实没几个。就这几个里面，也就是这个“前妹夫”，和自己算是合得上眼缘，人也好控制，说不定以后就可以靠着他发达了。 陈东什么都好，但是有一点却是让长毛头疼不已，那就是他很是认死理。比如，他觉得这个保安队长，不过是个名头，干得好干得不好，不过是超哥一句话。但是陈东似乎是把他当兵的那一套带了回来，干起事来一丝不苟，说不能进，就算是长毛也给你堵在门外，好几次他被都气的黑了脸，但是陈东那小子却仿若无闻。好在也是因为这一点，超哥对他的推荐很是满意，最近对他的态度也是渐有好转，两相一加，长毛觉得自己也不亏，也就不与他一般计较了。 今天带他过来，长毛除了是给自己撑撑场面，更主要的是想让他明白自己是站在哪一队的，想让他看清楚在这个“职场”的环境里，对手都有谁，如果出了什么利益冲突，希望他清楚应该怎么做。 刚才在里面，长毛没有少受到蒋老大的冷钉子，自己下了不少面子，软硬兼施，但是他就是不松口，死咬着自己啥都不知道，爱莫能助，恨得长毛牙痒痒。要不是忌惮这是他的场子，自己人单势孤，当场他就想掀了桌子，指着鼻子骂了。 好不容易出来，还看到自己的司机居然喝的烂醉，要不是陈东拦着，长毛当场就想用酒瓶给他醒醒酒了。 在后面一个接一个的打着电话，长毛丝毫没有察觉到前面陈东的情绪变化，挂了电话后他还爆了一声粗口，看到车子已经驶过市中心，他直接让陈东靠边停，自己要下去找人“泄泄火。” 陈东看一眼外面霓虹闪烁的红灯区，默不作声的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等着长毛拉门出去。 “走，一起去，哥请客。”长毛拉开车门回头看着他，一副义气的大哥派头。 “我不去了，你要在这过夜么？还是我一会让小六来接你？”陈东心里憋了很多疑问，没什么心思陪他消遣。 “不用，你们回去就行了，明天早上再让小六过来，不用太早……”长毛毫无察觉的下了车，伸展一下手脚，走到副驾驶敲一下玻璃。 一直胆战心惊坐在前面听着长毛骂人的男孩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此刻战战兢兢的摇下车窗，一脸胆怯的看向长毛。 “你小子，要是有下次，当心我剥了你的皮。”长毛用手指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一转身，吸溜着鼻子一摇三晃的走了。 车上二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灯红酒绿之间，默默发动了汽车。 晦暗(7） 陈东将车开到一个幽闭的巷子，观察一下周边没有行人，将车子熄了火，车里的灯也关了。 “你刚才是不是提到张胜了？”陈东望着那孩子被吓坏的样子，还是持怀疑态度。 男孩被刚才长毛一通恫吓，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听见陈东问话，头摇得像是筛子，趁他不备，一把拉开车门就跑了下去，在陈东的呼声中一路狂跑，最后消失在了黑色的巷子里。 陈东看着漆黑的巷子，心里也是一片茫然，孩子的话就像是在他原本闭塞的脑袋里塞下一吨炸药，随着引线一点一点点燃，很多之前没有在意或者忽略的点都浮上心头，让他越想越不安。 重新启动车后，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趟之前张胜住的地方，以前一起打球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再次见到，和记忆中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他把车停在几栋楼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想上去转一圈，结果人还没有下去，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一路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在前面领头的，就是今天长毛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的对象。 陈东庆幸于自己停的位置够偏僻，车子也熄了灯，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穿过漆黑的街道，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 他在车里又等了几分钟才下去，没走几步就差点被脚下的易拉罐瓶和各种啤酒瓶绊倒，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才勉强走出了这段路。 依着之前的记忆，他找到了张胜家的楼，发现上面零零星星只开着几盏灯，张胜他们家那一排基本上都黑着，看起来好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陈东就着手机的灯光找到黑漆漆的门洞，里面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了几盏，但是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台阶。 陈东刚爬了一层楼，从上面走下来一个提着东西的大妈，猛不防差点撞到他身上，叫了一声，吓得陈东倒退了两步，连声说不好意思。 “又来了，又来了，一天天的，让你们搅得都快神经衰弱了……”大妈惊魂未定的看他一眼，拿着手里的垃圾继续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的继续念叨：“也不知道张老爷子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了，儿子，孙子，没有一个省事的……” 陈东听着她走远了，自己继续往上走，到了张胜他们家楼层，发现那里走廊的照明都被人弄坏了，他只好又依靠手机的手电筒一家一家的辨认，走到第三还是第四个门口，他停了下了，那户门口上的锁早被人卸掉了，大门也是虚掩着。 陈东推开门，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拿手机一照，是一条被踩的乌黑的棉被，他在墙上摸了一会，终于找到了电源开关，结果也是坏的。 拿着手机小心的在房间走了一圈，发现这里像是被强盗扫了一遍，所有的抽屉柜子都是大开的，里面的东西撒的满地都是。床上，沙发上也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光溜溜的床板和没有靠垫的沙发骨架。 想到刚才来的那伙人，陈东怀疑这就是他们的杰作，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费劲心思想要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从张胜家出来的时候，迎面又碰到了之前见到的那个大妈，她这回倒是淡定了一些，只是嫌弃的瞥了一眼陈东，就侧身走了过去。 “阿姨。”陈东开口叫住了她，大妈在几步之外站住，回头看他一眼，警觉的捏着自己的房门钥匙先快速把门打开，然后砰的一声锁上房门，进去后还不忘拉上窗帘，彻底将陈东隔绝在外。 陈东有些尴尬的在黑漆漆的楼道里站了几秒，然后转身下了楼，到楼下他回头朝上看的时候，发现那个大妈在隔着窗帘缝观察他，看到他回头，又是唰的一下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陈东回家后一直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他对于男孩的话半信半疑，但是一闭眼就忍不住浮现张胜最后和自己告别时的笑脸。折腾到半夜，他还是睡不着起来了，一个人趴到阳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陈东自觉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人，就像妈妈总嫌弃的爸爸一样，凡事反应都要慢半分。而他自己也从来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只想着安安稳稳的找个工作，平平淡淡的过好每一天，所以之前长毛跟他说的很多赚钱的生意，他都没有参与，他总觉得只要自己本本分分的，麻烦都会离自己远一点。 之前当兵的时候，他本来是有机会升士官的，但是因为反应太慢，不懂得迎合领导的心思，最终还是被涮了下来，他倒是也没有恼，老老实实的背着行囊就返乡了。回家后被母亲数落了好几天，说他死脑筋，不会来事，现在工作也不好找，不行就跟着老爸老妈学着拉面，在面馆里讨生活，他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出声反抗。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可以赚点钱贴补家用了，难道要给自己找麻烦么？陈东想着，烦闷的吸了一大口烟，烟一下子堵到了气管，他被呛的眼泪和鼻涕水都流了下来。 回到床上，陈东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回想着昨晚长毛在电话里骂人的话，隐约记得他提到了什么金子，佛像之类的，难道昨晚那伙人去张胜家搜的，就是那个东西？ 他翻个身，又想起前段时间在监控室听几个手下的保安聊天，说超哥最近火气很大，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他当时还警觉的问是在楼里丢的么，怕是自己的失职，小保安都摇着头说不知道，应该不是。现在想想，不知道和他们今天找的东西是不是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要去张胜家找呢？难道小孩的话是真的？张胜的死，真的和他们有关？陈东双手撑着后脑勺，睁大眼睛瞪着月影照在墙上的斑驳影像，眼见着天空一点一点泛白，他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晦暗（8）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陈东和单位请了假，一夜未眠，让他觉得头疼欲裂。他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被妈妈叫住了，说是有一个男孩交给他一个信封。 陈东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个地址，他将信封翻来覆去拆了几遍，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这个地址有些费解的皱起眉头：“是谁给的？” “不认识，丢下信封就跑掉了，追也追不上。”他妈手里剥着菜，摇摇头说。 陈东将信封塞到口袋里，刚要出门，听到身后妈妈念叨：“你爸昨天体检的单子还在医院没有拿回来，你今天有空去帮他拿一下。” 陈东应了一下就出了门，他本来是打算去外面的粥铺吃个早餐，再回来睡一觉。但是吃完饭后鬼使神差的，他就走到了信封里的地址，一个废品处理厂。 看着满地的废铜烂铁，陈东一脸的茫然，一个在一旁带着手套分拣废品的工人回头看他一眼，又继续回去工作了。 陈东在里面盘亘了一会，啥头绪都没有，正准备离开，一根钢管咕噜噜滚到了他脚下，那个一直认真工作的分拣工人跟着钢管追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看你在这转好半天了，看上啥了？” “没有。”陈东闷闷的回答一下，双手插兜就想从他身边穿过，结果被他拽住了衣袖。 “我见过你，你是不是在xx大楼当保安的？” “你是？”陈东这才正眼打量他，只见他带着一完，陈东已经走出屋子，进入了夜色。 要不要再去找昨天开车的小孩，成了他苦恼的一个点。理智告诉他不该多管闲事，可是情感上却觉得这样似乎很对不起张胜。 纠结了半天，他决定还是要当面去问问长毛，也许这本来就是那孩子的醉话，这么想着，他已经到了公司大楼。 这间写字楼和后面配套的商品房都是超哥得意的作品，陈东在各个门岗查看一下监控和人员，确保没有人趁着他不在偷懒，才上楼去了监控中心。 陈东发现今天夜班值班的人少了两个，一打听，是长毛给调走了。 “调咱们的人去干吗？” “听说是去哪里卸监控。” “卸监控？” “嗯，今天特意打电话让两个懂监控的人去干点活，应该是卸监控啥的。” 陈东皱着眉听完，有些担心出什么问题：“超哥怎么说？” “超哥今天没来。” “怎么没有人跟我说？” “……”值班的小保安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答复。 陈东也知道自己这个队长和长毛比起来不足一提，他叹口气，摆摆手，让小保安继续干活，然后又发现了墙脚的一包东西。 “那又是什么？” “小毛子今天拿来的，说是长毛哥给他一个活，也没说是啥活。” 陈东过去打开包装，是一包老鼠药和几个香肠，他皱皱眉，将东西裹好扔到一边，看来真的得跟长毛好好聊聊了。 晦暗（9） “张哥，我想问你一个事。”陈东不太会拐弯抹角，见到长毛第一反应就是直接将心里话问了出来：“你知道张胜咋出的车祸么？” 长毛脸色淡然的瞄了他一眼，拿起面前桌上的啤酒瓶，一手拽过桌边的开瓶器，“哐啷”一下打开来，对着瓶口“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满意的抹下嘴唇放下瓶子。 “请我吃烧烤就为这？”长毛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夹了一筷子烤茄子，一边嚼一边说：“咋了，你听说啥了？” “也没……”陈东有些不自然的揉揉自己的膝盖，正好老板又端了一盘生蚝过来，长毛等盘子落桌，毫不客气的伸筷子过来夹走一个。 “你想问啥？”长毛一边吹着嘴边滚烫的生蚝，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东觉得脑子有点乱，开口前他也灌了一口啤酒，润润干燥的嗓子：“张胜，会不会是被人害了？” 长毛嘴里含着生蚝，闻言拿眼瞧他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抽张纸巾擦一下油乎乎的双手，然后手撑着膝盖，凑近上半身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谁干的？” 陈东被问的一愣，他本能的摆摆手：“我不知道，我就是……张哥，您真的不知道？” 长毛哦了一下，意味深长的坐回去，拿起另一块生蚝毫无负担的继续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说：“我以为你知道啥了不得的事情了呢，这个我倒是真没听说，你要是想知道，我找人帮你打听一下。” 陈东有些茫然的点点头，看着长毛一副坦荡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太鲁莽了，正想着措辞怎么解释一下，长毛又开口了。 “今天从你那调了两个人给我帮了个小忙，既然碰见了，我也跟你打个招呼。”他嘴上说着，手上又抓起几个串，拿起两个递到陈东手上：“吃东西啊，你请客也得吃饱不是？” 陈东悻悻的接过来，本来还想着怎么委婉的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结果长毛一开口，自己倒是有些被动了，他只能一边点头一边吃一口烤串，想一下说：“就是，下次您要用人，能不能直接跟我说，这样我好给您安排好……” 长毛停顿一下，看他一脸认真憋得脸都红了，他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拿起面前的啤酒瓶对着陈东道：“行啊，小子，有那么点味道了，来，来来，哥哥这事是做的不地道，先敬你一瓶，咱们直接干了，咋样？”说完，他真的一仰脖，咕咚咕咚的将大半瓶啤酒喝完了，然后咚的一下放到了桌子上。 “不是，哥，您听我说……”陈东知道长毛是真的生气了，他并不想把事情弄得难堪，毕竟现在自己的这份工作还是长毛推荐的，他吞咽一下口水，艰难的解释道：“您想用人，我没有意见，就是咱们人手就那么多，提前跟我说了，我好安排一下……” 长毛摆摆手，让他放松，自己又夹起一块肋排肉放到嘴里，慢慢嚼着说：“没事，兄弟么，有事说清楚挺好，不过你既然提了，我这边正好缺个人手，想让你帮我干点活。” 陈东有些为难的看着他：“我不做打手的，之前咱们说好的。” 长毛捋一下自己掉下来的头发，仰起头看着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知道，肯定不会难为你，就是让你帮我盯一下几个小孩，我怕他们手脚不干净。” 陈东犹豫着点点头，长毛看到满意的又打开两瓶啤酒，爽快的递过去一瓶：“咱们兄弟做事说话都敞亮的，你给超哥办事，我不是也给超哥办事？办好了在超哥那我肯定得提你，是不是？你这个保安队长一个月能挣多少？想给你爸你妈买大房子么？我知道，你不想干脏活，做哥哥的也不会为难你，大家就是互相照顾，你说是不是？” 陈东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接过啤酒应和着点点头，酒过三巡之后，烧烤也吃的差不多了。 长毛打着饱嗝拿起电话，朝陈东点点头：“那个，你在那等着，我一会让你陈哥过来帮你：“想请你爷爷喝酒？回家排队等着吧~”说着手上用力，想把他推开。不知道是自己喝了酒力气不够，还是对方重心太稳，只见长毛依着力倒是退了两步，对面却是纹丝不动。 晦暗（10） 陈东看气氛不对，忙站在他们中间拦住二人的动态升级：“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撤了。”说着他不顾长毛的挣扎，硬是将他拉走了。 “你拦着我干嘛。他能把我怎么样？”被陈东按到出租车里后，长毛不满的挣脱开他的手，还想跳下去，陈东眼疾手快将车门锁上，吩咐司机赶紧开车。 “张哥，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去盯梢么？在哪？”陈东心里还记得答应他的事情，担心他真的醉睡过去，同时也想转换一下话题。 长毛摇下车窗，吹了一会晚风，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扭头看一眼陈东，朝他比一个大拇指，然后掏出手机，跟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去这，”说完转头看着陈东：“东西找着了，超哥那，咱不会忘了你的。”说着还拍拍他的肩膀，一个酒嗝伴着他的话语铺面裹挟到陈东面门。 陈东强忍着恶心点点头，长毛却开始满身摸着找烟了。 “带烟了没？”长毛的话音刚落，前面开车的司机忍不住出声制止了。 “不好意思，咱们规定是不能在车上抽烟的。” 陈东拿着烟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不知进退，长毛不以为然的一把拿过去，抽出一根自己点燃，然后斜衔在嘴边，边吸边吐出阵阵烟雾：“你tm开你的车就行了，管的怎么那么多呢？” “不是，这是公司的规定，不是我……”司机看一眼长毛嚣张跋扈的样子，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后面干脆不开口了，任由长毛在座位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你看，有些人你就不能给他们脸，”长毛吸一口香烟，出手拍陈东一下：“还跟我说什么规定？我还王八的屁股呢。” 陈东不置可否的默默收起自己的烟盒，长毛看他一直沉默不语，转头看着他：“哥跟你说话呢，你小子听见了没？” 陈东点点头，看着地上散落的烟灰继续保持沉默。 “不要说哥哥我没有教你，这世上就是欺软怕硬，像你这么好的身手，有啥好怕的？看谁不顺眼，你直接干他就完了……”长毛说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出租车适时的停了下来，到地方了。 “走，哥带你去看看好东西。”长毛说着打一个响指，自行推开门往下走，陈东忙付了车钱，也跟着走了下来，车门一关，出租车就忙不迭的迅速开走了。 “这兔崽子，跑的挺快。”长毛回头看一眼，朝空气挥了一拳，转身带着陈东往身后的二层小洋楼走去。 “这是要干嘛？”陈东跟着长毛敲开一扇门，里面乌烟瘴气的复杂气息差点熏倒他，只见他手下的两个保安正在一组监控视屏下嗑着瓜子，视频里显示的是一个庭院，远处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屋里有人，但是听不到除了信号不稳的沙沙声之外的任何声音。 “老大。”两人看到长毛和陈东进来，都站了起来，身边散落的瓜子壳和方便面盒滚得满地都是，不大的房间里除了这套监控设备，就是他们身下的两把椅子。 “你们干嘛呢？”陈东看长毛直冲着监控画面去了，自己先面对这两个下属发问道。 “我们……”两人面面相觑一下，然后看看身后的长毛，其中一个摸摸后脑勺，懵懂的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就是看屋里的人走了，通知长毛哥一声。” “这是哪里？”陈东仔细看一下监控画面，摄像头似乎是放在草坪中间，可以对着半个落地窗和大部分门庭，有人从这里走过只能看到他们的腿部以下，他不明白这个监控的意义所在。 “妈的，不是让放到大门外面么，这能看见啥？”长毛也很是不满，他看了一会屏幕里不断翻滚的杂草和远处影影绰绰的人影，骂了几句粗话。 “张哥，咱这是在监视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xx厂姓苏的那一家。”长毛看着屏幕随口一说：“你们不是说他们老头子都住院了么。这屋里怎么还有人？” “不知道，我们看了一天了，屋里一直有人。”说话的小保安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看一眼陈东：“我们是不是可以撤了？” “你们先走吧，我盯着。”陈东看他们两个萎靡不振的样子，点点头，然后看一眼长毛：“张哥觉得呢？” 长毛挥挥手，让他们赶紧滚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他们，一脸颜色的看着他们：“今天的事？” 其中一个机灵点的马上点点头：“我们懂，啥都没干，啥都没看见，张哥您就放心吧。” 长毛果然很满意，点着头让他们走了。 陈东坐到刚才他们坐的位置，试着调整摄像头的角度，但是不管怎么调，都只能看到一点点人影：“张哥，只能这样了。”陈东回头看一长毛，只见他眉间紧锁，脸色也不太好看。 “咱们接下来干嘛？”陈东试探着开口问道。 “tmd，不管了。”长毛没有回答，盯着屏幕突然说，他拿出手机当着陈东的面打了个电话：“怎么样？你那边能下手么？不行就在他们饭菜里做点手脚，或者干脆放把火……”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长毛挂了电话狠狠的坐到了椅子上，盯着摄像头喃喃道：“妈的，老子还就不信了。”说完他转头看着陈东：“你在这里盯着，有人进院子，你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起身踢开椅子就出去了，陈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甩上门就离开了，有些不知所措。 隔了几分钟，陈东突然发现画面里多了个活动的阴影，刚开始他以为是流浪猫，但是仔细一看发现是有人翻墙进了院子，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佝偻着身子，鬼鬼祟祟的样子。 陈东忙拿起手机给长毛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刚接通，长毛明显就松了一口气：“进去了？太好了，那是咱们的人，你帮我盯着点，看他进屋了没有？” 晦暗（11） 陈东看着画面里那人摸着墙根弯着腰走，不禁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守法遵纪的事情，看着屋里的人影走来走去，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人影在一个地方停了下了，陈东猜测应该是发现窗户之类的，果不其然，下一个画面就看到他上脚悬空，然后消失不见了。 陈东拿起手机拨给长毛，手机铃声从门外传来，下一秒长毛就推开门进来了。他兴冲冲的凑到监控前面，指着房子里的人问道：“怎么样，他们发现了么？” 陈东摇摇头：“不清楚，应该没有……不过……” “啥？”长毛收掉手机，眯着眼睛凑近看着监控里的雪花点：“赶紧的，丫的，今天再找不着……” “咱们这是在干吗？这算不算入室……”陈东摸摸耳垂，强忍着没有说出后面两个字：“这要是被抓住了，是要判刑的吧……” “你他么能不能不要这么晦气?让他妈的先把老子抓了再说……”长毛烦躁的将监控声音调大，但是除了莎啦啦的噪音，一点也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妈的，到底找到了没有……陈东，你去外面看看，他要是出来了，你给他接应一下。” “外面？”陈东有些惶恐的朝身后看看，他进来之前居然没有留意到监控的对象就在旁边，那一会要是警察真的发现什么不对，岂不是很容易一网打尽？他有些后悔轻易答应了长毛的要求，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一开门，陈东就赫然发现了斜对面有些眼熟的洋房，它门前的花廊，大门的颜色和纹路正是刚才监控里的那一间。 因为已经是深夜，街上已经空无一人，远处的路灯亮度有限，照不清那洋房周边的景象。陈东搓搓手，将自己的棒球帽压低，鼓起勇气在这条寂静幽暗的小路上独自走了一遍，感觉每一步的脚步声都踩到了他的心脏上。 在洋房旁的一个阴暗角落蹲下，他偷偷拿出手机给长毛打个电话：“我到了……现在怎么做？” “你先等一会，一会他要是被发现了，你就在外面搞出点乱子来……” “什么乱子？”陈东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什么旋涡，有些无力挣脱的感觉。 “妈的，你脑子是摆设么？自己想啊，这还用我教？”长毛骂完似乎想到了自己有些过，又补充一句：“打火机有么？放把火总会吧？” “可是，来之前咱们不是这么说的，纵火也是要坐牢的……”陈东有些紧张的压低声音道，开始怀疑自己哪一步是不是走错了，但是前后他都没想到这也许是长毛故意的。 “你是不是兄弟？我有没有照顾过你？现在兄弟有难，你帮不帮？”长毛的语气满是威胁和冷漠。 陈东犹豫了一秒，咬咬牙：“好。”说完就挂了电话，默默的蹲在阴影里，仔细的聆听着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后背就被紧张的汗水打湿了。 晦暗（12） 陈东神经紧绷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他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摔到地上。停了一秒，他才接下电话，那边的长毛已经快炸了。 “那边人出来了，你藏好，别让发现了，咱们的人还在屋里，你盯着点，他们回来你给我一个信。”长毛说完不等陈东开口就挂了电话。 陈东忙收起手机，在暗处挪了挪，找到一个可以看到路口的角落。果然过了一分钟，几十米外的大门传来吱呀一声，接着就是两个女人的说话声。 “我这个是老毛病了，吃了药就没事了。”年长的女人似乎是感冒了，说话有些大鼻子。 “都怪我，没跟您说果汁里面有什么。”年轻女孩的声音伴着她的身影在路灯下一闪而过，陈东怕被她们发现，身子往后靠了靠，基本上贴到了墙上。 “没事，过敏又死不了人，也怪我，上次就说要备着药的，又忘记了，咱们小区门口药店就能买到，别紧张。” 女孩闻言勾着头没有说话，紧紧搀着女人朝外面走去，两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陈东这才发现自己一只脚踩到了泥潭里，他忙拔出来，看一下旁边泥泞的脚印，心生不妙，四处看看，找到几根树枝，将那些脚印都划拉掉，出了一身的汗才干完。 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出来，陈东感觉自己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耳朵一直在听着外面路上的动静，还好出去的两人没有那么快回来，每过一秒，他的心都会紧张的颤动一下，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 “撤。”一个大大的短信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手机上，陈东第一反应先看一下身后的高墙，果然，很快上面就出现了一个黑影，是刚才进去的那人没错了。他落地后吹了下口哨，陈东忙回了一下，然后两人默契的一前一后爬起来朝监控房而去。 进到依旧乌烟瘴气的房间，陈东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扭头看一眼监控，果然，那两个女人已经进院子了，自己和身边的仁兄再慢一步，就正好和她们撞一个正着。 “东西呢？”长毛没有空去搭理陈东，他激动的走近那一身黑衣的“夜行人”，朝他伸出手去。 黑衣人有些沮丧的喘着粗气摇摇头：“没，翻遍了，啥都没找着。” “保险柜呢？”长毛不甘心，盯着他咬着牙问。 “第一个就找的保险柜，黄金饰品倒是有，但是没有你说的佛像……” “其他地方呢？那么大的房子藏什么不好藏？” “是啊，你也知道那么大的房子，除非你知道藏在哪，否则我真的不好找。反正正常人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书房，卧室，还有客房，能翻的我都翻了，她们不在的时候我连客厅都摸了一遍……反正，依我的经验，应该是不在这……” “他妈的，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多，你就跟我说，你他么什么时候能把东西给我找着？”长毛怒了，他点着黑衣人的胸口骂道。 晦暗（13） 黑衣人一脸的茫然和无奈，他看一眼旁边一样无辜的陈东：“哥，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长毛一屁股坐到监控前，看着眼前依然在翻滚的杂草和看不清人影的雪花点，一时气起，干脆一拳将监控视屏打翻在地。那电视屏幕碎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哥，这个……”黑衣人指一下地上的残骸，有些不满的抗议道：“这东西也是我借来的，要赔的。” 长毛没有理会他，自顾自闭着眼靠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不爽和愤恨。 “这都找不到，让我去哪找去？”长毛睁眼盯一下黑衣人和陈东，将目光锁定在后者身上：“陈东，你得帮我。” 陈东已经不想参与这事了，但是他看着长毛绝望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讷讷的开口：“还要我干嘛？” “你是不是和林紫关系挺好？你帮我想办法套套她的话？你知道她和蒋老大是穿一条裤子的，根本不能真心帮我，你要是在不帮我，那我真要被超哥逼死了。” 陈东犹豫一下，点点头，长毛马上松一口气，过来热情的拍拍他的肩：“果然够兄弟，走吧，哥把你送回去。” 陈东跟着他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看看地上摔坏的监控：“那个怎么办？” 黑衣人也准备脱衣服走人了，听见这话一拍脑袋:“糟了，摄像头还在院子里呢，张哥，我去拿回来？” “不行，里面灯还亮着呢。”陈东提醒道：“那个角度很容易被发现的。” “那怎么办？”黑衣人挠挠头，不知所措。 长毛思忖一下，一甩头：“算了，反正也查不到咱们，咱们也不用了，就丢在那算球了。” 陈东默默想一下，摇摇头：“你们走吧，我等在这，找机会处理掉。” 黑衣人有些惊讶的看一眼他，然后转头看向长毛：“我觉得陈哥说的对，那东西丢在那太危险了，万一警察追查起来……” 长毛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那咋整。我还有事，要么，你们两个都在这辛苦一下？完了哥哥我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黑衣人无奈的看看陈东，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穿了回去。 长毛拍拍他们的肩膀，毫无负担的转身离开了，剩下他们两个人对着地上一堆破烂相顾无言。 “你叫什么？”陈东在沉默中首先开口，他之前没有见过面前这个身手灵敏，反应很快的小伙，不知道长毛是从哪里把他收罗来的。 “他们都叫我鼓上蚤，时迁，”男孩笑一下，漏出一排碎牙，不大的眼睛一闪一闪，说着话还不忘贴在窗前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那贼头鼠目的样子和他的花名倒是挺匹配：“你也可以叫我小孟，陈哥。”说着他回头又冲陈东笑一下。 “你认识我？”陈东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孩子。 “以前咱们一起打过篮球，不过那时候你们都嫌我矮，不带我。”小孟挑着眉笑一下，这一来陈东倒是想起自己在学校打球的时候身边确实有一个这样的候补。 “哦，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陈东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一下自己的鼻子，那时候大家好像都不太待见这个小孟，因为他总是喜欢偷偷摸摸的跟在女同学后面，打球的时候也是阴招使得多。 陈东看一下他今天的打扮，一身爽利的黑色，看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你现在……都干这个？” “我以前都是单干，这不是最近才跟着长毛么，没想到陈哥你也跟着他混了？”小孟整理一下自己的手套，朝陈东漏出一个“我都懂”的表情。 陈东没有品出他的意思，不过见到熟人还是让他有些感慨，提到打篮球又让他不由的想到了今天问长毛关于张胜的事。 “那个，你也认识张胜么？”陈东随口问道。 “嗯。”小孟听到这个名字表情阴显变了，他警觉的看一下陈东的反应：“你也听说了？” “听说啥？”陈东看向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那孩子一样，听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没啥。”小孟马上摇摇头，蹲下身子查看起被摔坏的监控屏，心疼的啧啧道：“早知道拿那个便宜的来了，这钱真是大风刮来的……” 陈东没有被他的话题转移带走，他跟着蹲了下来，拽着小孟的胳膊：“你都听说啥了？能跟我说说么？” 小孟疑惑的看着他，警觉的看一眼门口，才回答他的问题：“你真的啥都不不知道？不应该啊，你诓我的吧……没有没有，我其实也啥都不知道。” 陈东被他搞得愈加迷糊，干脆站起来审视的看着他：“我诓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说的，是不是张胜不是交通意外？” “你这不是知道么，还说不是诓我……”小孟说完下意识的抿一下嘴唇：“啊，我可啥都没说啊，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干嘛逮着谁都问……” 陈东看着他，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小孟看他一脸愁容的样子，忍不住又多一句嘴：“你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咱们都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的，哪天摔下去，谁也不能怪……”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干的？张胜做了什么，要被人害？”陈东觉得这个小孟肯定知道自己不清楚的内情，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心里的疑虑也愈加深了。 “我都说了，我啥都不知道，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知道应该去问谁。”小孟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他。 陈东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谁？” 小孟看着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算了，跟你说了也没啥，你知道我们今天为啥要来这里搜东西么？” 陈东看着他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都是因为张胜。”小孟小声的说完，又看一眼门口：“听说他把老大家最值钱的东西偷出来了，把上面惹恼了，现在就是在追查这东西呢。” 晦暗（14） “长毛哥说东西找到了，可以奖给我20万，你想想，那得多值钱。”小孟将门打开一个缝，看一下外面：“我去看看，里面要是熄灯了，咱们想办法把摄像头弄出来。” 陈东也紧跟着他悄摸无声的潜了出去，那洋房的灯果然已经熄了，两人互看一眼，放轻脚步慢慢摸到了大门口。 陈东本来是想找个树枝之类的从门下的缝隙里把它勾出来，但是小孟似乎已经有了其他打算。他摩挲一下自己的手脚，活动一下筋骨，给了陈东一个眼神，让他站在一旁给自己放风，然后他就如会缩骨术般将自己一点一点的挤进了大门与地面的缝隙，最后一撑一蹭，人就已经进了里面。 陈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如残影般在眼前一闪而过，咻呼间就回到了他眼前，先将摄像头从门缝下塞出来，陈东手拿到摄像头的同时，他人已经快出来了。 “走。”小孟用口型吩咐一下，两个人拿着东西迅速回到了那间监控室。 “今晚先这样了，陈哥，东西交给你了，我先撤了。”小孟边说边将身上的衣服脱了，揉成一团装进旁边的一个袋子里，口袋一收，背在自己背上就想走。 “等一下。”陈东从刚才的震惊中还没有缓过来，他刚才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去得检查一下大楼的各个角落，尤其是门缝是不是存在隐患。等反应过来看到小孟要走的时候，他才记得还有事情要问他。 “张胜是谁害的？你知道么？” “咋了，你想给他报仇？”小孟颠一下后背轻飘飘的包袱，满是怀疑的看着他，语气也有些轻浮。 陈东一时语塞，是啊，自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报警？给张胜报仇？ 小孟看他不说话，转身轻飘飘的笑一下，似乎早就料到了，不过他手摸到把手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回头看着他：“告诉你也行，不过……” 陈东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着什么算盘，就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主意，放下手里的包裹又走了回来，咧着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 “不过什么？” “不过，你知道外面想买条消息，得多少钱么？” “……你要卖给我？”陈东深吸一口气，他抱起胳膊上下打量一下此刻有些嘚瑟的小孟，以前大家为什么看不上他的原因又有了：“所以，你想卖多少钱？” 小孟在心里盘算一下，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两千？”陈东皱皱眉，他的存款都在母亲那，身上没有什么钱。 “两万！”小孟不满的啧一声，拿眼呙一下陈东：“跟我开什么玩笑呢，陈哥。” “两万？！”陈东声音都有些劈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想不通他是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个数字的：“我没有那么多钱。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说完他一脸肃杀的将那个带着泥渍的摄像头塞到口袋里，皱着眉拍掉身上刚才粘上的泥土。 小孟一看到嘴的钱要打水漂了，忙恢复了之前谄媚讨好的语气：“哎呀，陈哥，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了……来来来，咱们好好说……”说着硬拽着陈东坐到了其中一张椅子上，自己按着他的胳膊坐到了对面。 “不是弟弟讹你，确实是这，手头上有点紧……”小孟看陈东面色还是不太好看，眼珠一转又说：“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呢，也不要你的钱了，就是当做好事，你记得我一个人情如何？” 陈东不知道他这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哥，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错了。”小孟能伸能屈的本是也是让陈东有些刮目，好像前一分钟那个嚣张自得的嘴脸是在别人脸上长着的。 小孟忽略掉陈东结霜的表情，脸不红心不跳继续嬉皮笑脸道：“我看哥你也是记挂着以前的兄弟，真是这个”他在胸前夸张的比个大拇指，然后接着说：“这一点，我是真的佩服，只是，这个事情有些敏感，咱也不能乱说不是？” 陈东以为他拐个弯又想要钱，谁知道他却一改口风，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你知道我们今晚为啥来这里么？” 陈东吸一口气，这倒是正好问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忍不住追问一句：“为啥？” “你认识苏峰不？” “谁？” “以前张胜的铁哥们，有一次张胜帮他打架把长毛哥给惹毛了，还是蒋老大出面斡旋的……” 陈东对这些都不是很了解，不过倒是提起了兴趣继续听他讲。 “我也是听说，耗子，哦，就是张胜关进去的那段时间，这个苏峰一直到处给超哥挑刺，这次张胜出事，他还去收尸了。” “所以呢？” “所以？他们关系这么好，东西说不定就在他手上啊，就是不知道他藏到哪了……” “你不是说都翻遍了么。” “嗯嗯，”小孟转换一下语调：“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咱们如果把这条消息卖给他……” 陈东看他一眼，有些失望的站起来，不打算再相信他的话了。 “哥，你别走啊，我直接跟你说了吧，张胜其实就是被一直看咱们不顺眼的xx帮给做的，超哥他们因为东西丢了着急上火，没工夫管他，他死了也就是白死了……” “你怎么知道？”陈东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立在房间当中审慎的看着他。 “我在道上混这么多年，有啥事不知道的……主要他们做的特别干净，警察根本查不到他们身上，张胜这死的真的太憋屈了，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前几天还听见他们到处吹牛说这个事呢……”小孟越说越带劲，自己都快相信了。 “这事吧，你要是不问，我肯定不能乱说，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不是？”小孟看陈东还是怀疑的看着自己，马上赌咒起誓：“真的，你看我要是说谎……我生儿子没屁眼……” 晦暗（15） 陈东被他的一系列表演给搞蒙了，还在思考要不要相信他的话，谁知道他好像是猜到了自己的心理，跟着站了起来，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你要是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一分钱也没要你的，就当友情奉献了，哥，我走了，保重！”他说着抬抬手，掂着自己那个小背包头也不回往外走，拉开后门的时候他不还忘回头嘱咐一句：“别说是我说的。” 陈东心情复杂的站在昏暗的屋子里，看着满目狼藉的地面，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这桩扑朔迷离的公案中间，他无意识的将手伸进口袋，握着摄像头，脑子里还在分析刚才小孟的话。 自己要不要相信？如果是真的，自己要不要告诉警察？可是该怎么跟警察说呢？ 长毛的电话恰时的打了过来，催问他们事情办成了没有，听说搞定了，他又问陈东有没有空过去帮他另外一个忙。 陈东不知道长毛又想干什么，但是这两天的事情让他多了个心眼，推说自己家里还有事，拒绝了。长毛那边阴显很不开心，但也没多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陈东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那座洋房，不知道小孟所说的张胜的死党现在在不在里面，他如果听到刚才自己听到的那段话，会怎么做？ 回家以后，他洗了好久的热水澡，直到妈妈被吵醒过来敲浴室的门。躺在床上始终闭不上眼睛，理智告诉他得赶紧睡觉，阴天还要上班。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质问他，难道真的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在那伙人手下为虎作伥么？ 那天那个吓得落荒而逃的男孩给他心里留下的印象更是无法抹去，他说过的话也像是一记警钟，让总想当鸵鸟的他低不下头，耳朵和眼睛埋不进沙子里。 躺着躺着，他突然坐起来，穿好衣服匆匆出门，骑着自己的摩托车，依着记忆找到了那家洋房。他看一眼远处的监控，担心被人看到，干脆将车子锁到一个幽暗的角落，自己猫在洋房附近，等着里面的动静。 不知道等了多久，陈东靠着墙都快睡着了，听到前面有点轻微的响动，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发现是一只流浪猫，阴显被刚才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正弓着背呲着牙警觉的瞪着自己。 陈东揉揉眼睛，发现天已经慢慢亮了，他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脚，盯着不远处的别墅大门。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传来吱呀一声响，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推开门走了出来。 陈东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昨晚出来买药的女孩，可是为什么这么眼熟？他不由自主的站了出来，看女孩快走出路口了，他也跟了上去。 陈东来这里本来是想见见小孟嘴里的苏峰的，至于见到以后要说什么，他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有头绪。此刻跟在女孩身后走了几步，他的头脑反而清醒了，突然想到了这个女孩是谁，自己在哪里见过。 陈东有些激动的看着女孩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他之前一直担心和苏峰解释不清楚，但是如果换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是不是会好一点？ 晦暗（16） 陈东发现公交站台后面不远有几个混混模样的男生聚在一起抽烟聊天，他怕自己行踪暴露，只能和钟暖阳另约时间再说。 回到公司后，陈东发现小孟居然早早就在保安室等着，因为保安不让进，他蹲在岗亭旁的地上扣着手指头玩，看到他出现，小孟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 “哥，你来了？”小孟十分熟络的凑过来，一把揽住陈东的肩膀，给身后认真执勤的保安一个大白眼：“我都说我认识你们队长吧？嘁~” 陈东默默将他的手从自己肩头拿下来：“你来干嘛？”说话间他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布置的安保系统，还不忘看看小孟的鞋子和手，好在他没有带什么“作案工具”。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小孟用眼神示意一下旁边好奇的保安，陈东无奈的点点头，带着他进了大楼的一角，由于心里有事，他特意找了个没有摄像头的位置停下来。 “说吧。啥事？” “你昨晚问我的事，我回去想了一下，想起两个人，他们是目击证人。”小孟一脸神秘的凑近来，低声说。 “目击证人？”陈东心里一惊，怀疑的看着他:“真的？为什么告诉我？” 小孟一脸“你骗谁呢？”的表情看着陈东：“哥，我就猜你也觉得张胜死的太冤了，是不是？” 陈东没有说话，他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四周的环境，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他盯回小孟，皱起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要误会，我纯粹就是热心，你看我回去基本上就没合眼，一直再想你的事，其他的忙我也是帮不上忙，但是提供线索啥的，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小孟瘦俏的脸上闪着精光，说话间一脸严肃的模样，但总让人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 陈东带些戒备的试探着问：“你想怎么帮我？” “喏，这个，目击证人的联系方式。”小孟从自己后腰上摸出一个笔记本，递到陈东眼前。 陈东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拿，结果拿了一个空。 小孟掩饰不住的得意透过嘴角的笑漏了出来，他咳嗽一下，将笔记本在陈东面前晃了两晃：“我当然要给哥，不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什么？” “要是那边的人知道了，我就死定了，你明白么？”小孟收起调笑的表情，一脸严肃的咬着牙说：“要不是看在哥你这难得的义气份上，我怎么会蹚这趟浑水？今天东西给了你，我就算是暴露了，m市我也不打算待了，流浪在外，风餐露宿这些我都不怕，只是身上没有一点钱财傍身……”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陈东被他的演技搞得晕头转向，直觉告诉他小孟的话不能全信，不过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说没有动心也是不可能的。 “哥，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小孟有些恼了：“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才搞来这一手的情报，你不要，那我就撕了……” “等一下。”陈东连忙制止了他撕扯的动作。 白月光与朱砂痣（1） 送完小舅舅一家之后的一个礼拜，大学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就来了，接着就是漫长的假期。 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放假前的兴奋，钟暖阳考完最后一门出来的时候，苏峰已经在教室门口等着她了。 “票我买好了，阴天就能回家了。”苏峰从口袋里抽出两张飞机票，递到钟暖阳眼前。 身边路过的女同学都用羡慕的眼光瞄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钟暖阳，羡慕她不用刻意打扮就能有这么帅的忠犬男友。 钟暖阳想到回家却是没有那么期待，之前她把自己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所有资产都交给了母亲，谁知道母亲转手就交给了律师，说自己不懂得理财，而且这些是父亲留给女儿的，放在她那里不太合适。 钟暖阳为这事和母亲生了好几天的气，后来还是顾念这她身体不好，才没有继续争执。 本来打算赎苏峰的那笔钱也被母亲用钟暖阳的身份证办了银行卡存了起来，听律师说她买油坊缺钱，母亲又二话不说取出来交给了律师，等钟暖阳知道，事情已经办完了。 钟暖阳不阴白母亲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斤斤计较，跟自己分的那么清楚。她想给母亲和周叔叔买一套宽敞一点的房子，结果也被他们二人拒绝了，说可以买在她名下，但是不能挂在他们身上。 钟暖阳知道母亲也许是还在怪父亲抛弃了自己，可是自己真心想让她不要过得那么辛苦，她打心底觉得这应该也是父亲最后的遗愿。 现在要回家了，想到将要面对的这一摊乱麻，钟暖阳不自觉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想回家？”苏峰伸手捏一下她的脸蛋，发现冰冰凉，自己给双手呵一下热气，轻轻握在她脸上：“穿这么多，还冷么？” 钟暖阳抬眼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因为他手心的温度满是温柔：“一点点…” “你下次干脆裹个棉被出门吧…”苏峰上下打量一下她，认真的说。 钟暖阳的温柔停在了嘴边，她看着苏峰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好无语的点点头：“嗯，是个主意。” “对吧，我上次看谁在盆友圈发了一件大衣，特别适合你，”苏峰皱着眉思索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发到m市，我完了找出来问问。” 钟暖阳将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来：“好了，不冷了，机票是几点的？” 苏峰拿出机票递给她：“你回去有地方住么？不然睡我家吧。” 钟暖阳看着机票脸不自觉红了，她看一下苏峰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道是自己脸皮太薄还是他太坦荡，她调整一下呼吸：“睡你家？不要了，我有地方睡。” “睡哪？你上次不是说你的床都没了呢？”苏峰一点也不肯放过她，继续追问道。 “我打地铺总可以吧。哎呀，你不要操心我了，我自己有办法。”不知道为什么，和苏峰躺在一起的画面在她脑海突然闪现了一下，让她羞愤不已，想赶快转换话题。 “打地铺？你在开玩笑么？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把客房收拾出来。”苏峰说着真的掏出手机来。 “苏峰，别闹，真的。”钟暖阳有些急了，上手去抢手机。 苏峰见状故意将手机抬高，钟暖阳一手扯着他，踮着脚站不稳，一个踉跄，不小心踩到了身后人的脚上。 “对，对不起。”钟暖阳一边道歉一边回头，看清楚身后人，她立刻呆住了。 苏峰还沉浸在逗她的快乐中，看她没动作了，也扭头看向来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好久不见，这么巧！”齐云看着两人漏出和煦的笑容，就像多年前钟暖阳在主席台边看到的一样。 苏峰看着钟暖阳微张着嘴巴呆愣在原地，心底对眼前之人浮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盯着齐云，单手将钟暖阳一把揽到自己怀里，宣示主权般的说：“你怎么会在这？想干什么？” “我？”齐云看到苏峰的动作有些讶然的挑了一下眉，然后看向在苏峰怀里一脸局促的钟暖阳：“你不知道么？” 钟暖阳有些懵了，她看着齐云直直的盯着自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不解的摇摇头：“你问我？我当然不知道啊！” 齐云脸上的情绪瞬息万变，原本白净的肤色泛起一丝羞赧的红色：“不是你让我来的么？” 苏峰和钟暖阳异口同声的开口：“什么？”两人互相看一下，苏峰转头一脸不耐烦的望向齐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钟暖阳也是满腹疑问。她发现他手里的行李箱上还有登机牌，像是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休息的样子。 “你们两个？”齐云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脸色很是不好看：“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戏弄我？”说着盯着钟暖阳的眼睛。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我怎么戏弄你了？高二开始咱们就没有说过话了对么？我还记得你让人转交了一封让我不要胡思乱想的信…除此之外，我们都没有联系方式…”钟暖阳不知道齐云突然出现，说这些奇怪的东西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是什么类似愚人节之类的节日？ 齐云看一眼苏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翻出什么东西，递到钟暖阳面前：“难道这些不是你发给我的？” 钟暖阳好奇的接过手机，发现上面是十几封署名是自己的电子邮件，她点开最上面那封，看了几行就被肉麻的受不了了。上面的内容就是情侣之间的话家常，一直在问齐云什么时候来看她。 “这不是我写的，”钟暖阳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往下拉，看到最后面署名居然是爱你的暖阳，最诡异的是，附件还有一张照片，她不死心点开来，居然真的是自己在学校图书馆前照的，她记得这张照片是徐欢欢照的，还被她发到了朋友圈里。 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和齐云网恋了，自己还不知道？ 白月光与朱砂痣（2） “这些邮件不是我写的。”钟暖阳还没看完，手里的手机就被齐云收了回去，她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的苏峰，因为她阴显感到刚才看到邮件时苏峰揽着自己的胳膊没有那么用力了。 苏峰刚才也看到了邮件的内容，要不是他熟悉钟暖阳的语气和性格，他都要怀疑信件的真实性了，但是看到最后的那张照片，他还是身体僵硬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和这个人网恋了?”苏峰指着齐云手里的手机，没有提钟暖阳的名字。 “你那个不是我的邮箱，不信我给你看。”钟暖阳在自己层层包裹的衣服里摸出手机，找出邮箱翻给他看，急于想证阴自己。 齐云看着她将自己的邮箱翻到底，还把自己的邮件id给自己看，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和惭愧，他不相信自己真的会被人欺骗，但是如果不是，那么钟暖阳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厉害了。 “这些照片怎么说？”齐云亮出照片给二人看，除了刚才那张，他手机里存了不少钟暖阳各种生活照，不用问，也知道是通过邮件发给他的。 钟暖阳看着齐云一张张的翻着照片，脑子里除了震惊没有其他的形容词可以形容，她有一瞬间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平行时空之类的科幻环节。 苏峰看到那些照片却是一脸的不爽，他从齐云手里夺过手机，大概翻了一下，发现里面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在大学拍的。他翻到一张食堂的照片停了下来，想要放大看看，结果齐云对他的行为很不满，拿过手机放回了自己口袋里。 “你说邮箱不是你的，邮件不是你发的，那么，这些照片上的人难道不是你？”齐云此刻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背叛和羞辱，长这么大以来从没有过的挫败感让他的语气都尖刻起来。 钟暖阳一时百口莫辩，她摇着头看着苏峰：“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我发的。” “你仔细看那些照片，不觉得有些是偷拍的么？”苏峰轻轻拍一下钟暖阳的肩头，让她放松点：“你要是愿意的话，把邮箱地址给我，我帮你把她找出来。” 齐云怀着满腔期待和喜悦来到这里，此刻只剩下了无以名状的愤怒和恼火，他看一眼二人相互依偎的样子，回想这几个月自己对着电脑屏幕深情表白的时刻，他只想时间倒流，回到自己出发的那一刻。 “齐云师哥，我不知道是谁恶作剧，不过，这个人真的不是我。”钟暖阳察觉到了齐云的低气压，她不免有些同情他了：“要不然这样，你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们找到幕后黑手，第一时间联系你。” 苏峰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递出自己的手机：“留给我吧。” 齐云没有接，他看一眼苏峰，然后转向钟暖阳：“我是不是来晚了？” “你什么意思？”苏峰往前一步，站到他面前：“都说那邮件不是她发的了。” “你就这么确信？”齐云丝毫不退缩，单手握着行李箱，目光坚毅。 “那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钟暖阳忍不住插话道：“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说话，这里好冷。”说话间，一阵过堂风正好吹过，三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齐云阴显没有预料到这里的低气温，单薄的风衣下握着行李箱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好，换个地方说。”齐云转头看着钟暖阳，忽略掉苏峰的震慑。 苏峰气的拳头都握紧了，钟暖阳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两下，这阴显的撒娇让他面色稍缓，齐云的脸色暗了又暗。 三人来到了商业街上一家咖啡厅，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齐云握着刚端上来冒着热气的咖啡，感觉身体终于有些知觉了，他缓和一下才开口：“我来之前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钟暖阳刚想开口，苏峰看她一眼，她又闭上了嘴巴。苏峰满意的扯一下嘴角，看向齐云，换上公事公办的嘴脸：“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收到邮件的？” “三个月前。”齐云说着话还是忍不住看一眼钟暖阳，看她回避着和自己的目光接触，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刚开始是怎么和你接触的？是怎么知道你邮箱地址的？”苏峰端着两只胳膊，一脸严肃的思索着细节。 “你这是再审案么？”齐云冷哼一下，放下手里的咖啡也坐直身子，然后将目光锁定在钟暖阳身上：“她说查了校友录，在学校贴吧找到了我同班同学的联系方式，要到了我邮箱地址。” 钟暖阳听了直摇头：“我从来没有逛过贴吧。” 齐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手里转着咖啡勺，有些自嘲的笑笑：“所以，最后就是我的自作多情？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苏峰感觉自己脑仁嗡嗡的，刚才钟暖阳见到他时呆愣的表情勾起了自己久远的回忆，他说着话下意识的看一下钟暖阳，发现她看着齐云的眼神里有一些同情，更是让他不爽。 “只是，有谁这么无聊，会开这种玩笑？”齐云毫无畏惧的看一眼苏峰敌视的目光，继续盯着钟暖阳：“而且还有你那么多照片，真的让我……”没说完的话都融到了哀怨的眼神里，钟暖阳不禁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是啊，是谁这么无聊。”她咬着唇喃喃道，脑海里在思考有谁会知道自己和齐云的事情，还会有那么多自己的照片，想来想去除了徐欢欢，似乎没有其他的可能。可是徐欢欢不是这种人啊，钟暖阳不相信她会背着自己做这种恶作剧，而且她阴知道自己和苏峰现在在一起，钟暖阳想着不由得摇摇头。 苏峰发现齐云一直在盯着钟暖阳，甚至有些走神，他很不是滋味的咳嗽一下，然后在他的注视下伸手将钟暖阳的手从桌下牵上来，两人十指紧扣放到桌面上。齐云看到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恼火的移开了目光。 白月光与朱砂痣（3） 三人一时都无言，温暖的咖啡厅里渐渐弥漫出一种尴尬的氛围。 钟暖阳一直闷头喝着自己杯里的咖啡，不一会，就见底了。苏峰看到后，将自己面前一口没动的拿铁推过去。 齐云见状扭过脸去，默默抿了一口自己的热美式，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觉得今天的咖啡格外涩口。 “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钟暖阳受不了长时间的沉默，她本意是想让他们想一下应该用什么技术手段追查到这个始作俑者，但是两人闻言都皱皱眉，互相打量一眼，似乎都会错了意。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齐云轻轻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很快恢复了自己的风度和教养，态度温和的看向钟暖阳。 “你可以查到邮件的发件人么？”钟暖阳转头看向苏峰，一脸期待的问。 苏峰本来因为齐云一直盯着钟暖阳心里不太舒服，此刻心情瞬间放晴，他略微思考一下点点头：“我去拿电脑，你们在这里等我。”说完有些不放心的看一眼齐云：“你，跟我一起去。” 齐云没有动，还是钟暖阳先反应过来：“我去拿我的，笔记本就可以么？” 苏峰迟疑一下，点点头，齐云看一眼起身的钟暖阳，有些欲言又止。 钟暖阳裹好自己的衣服，逃也似的离开了两个人的注视，出门后忍不住深呼吸，刚才真的太窒息了。她不阴白谁这么恨她，要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来搞出这么大的乌龙来，此刻真恨不能原地将他擒拿。 咖啡馆里剩下的两人在钟暖阳走后都无意识的调整了一下坐姿，齐云端起咖啡看向外面，苏峰则是直直的盯着他。 “你们学校风景不错。”齐云云淡风轻的评价一句，顿两秒又补充一句：“和照片上看到的一样。” 苏峰闻言不爽的皱一下眉头，然后看着他道“你们除了邮件没有其他联系方式么？我的意思……是那个李逵。” 齐云面色阴显的不快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心情：“没有。”说完，他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苦涩的口感瞬间弥漫了他整个口腔，很是提神醒脑。 “你看起来不像那么傻的啊，只能说，你太不了解钟暖阳。”苏峰看他面色不快，自己倒是痛快了，他干脆站起来脱掉自己的大衣，撸起袖子坐下面对齐云，一脸的自信。 齐云捏着杯子的手指紧了又紧，苏峰眼见着他慢慢的将咖啡放到桌子上，知道自己的话刺痛了他。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齐云努力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重要么？”苏峰上下打量一下他:“你想撬墙角？告诉你，没戏。” 齐云看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自己反倒不气了，他轻哼一声，抱起两只胳膊：“你这话怎么听着不是很有底气？” “你就做梦吧，我告诉你，钟暖阳就算不跟我在一起，也不会选你。”苏峰咬着牙放狠话。 “你怎么知道？”齐云直视着他的眼睛。 白月光与朱砂痣（4） 三个月前，远在伦敦的齐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只有一句话，你是齐云？ 他回了一个字，是。 然后就是各种课业，派对中湮没了对于这封信的印象，等到某天酒醒后查邮箱，才发现了署名钟暖阳的新邮件。 齐云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收到来自她的主动关心和问候。邮件里对他的近况很是感兴趣，一开头就问他有没有交女朋友。 现在回想一下，那些突兀的问候，不带铺垫的询问，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也确实不太像齐云印象中钟暖阳的风格。但是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思考这些，他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认认真真的回复了信件，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最后加了一句，自己还没有交女朋友。 齐云还记得在这封信发出去的那一整个礼拜，他都有些魂不守舍，即使身处热闹的派对当中，他也忍不住偷偷拿出手机查看一下邮箱。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那边还是毫无回应，齐云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没有收到邮件，会不会自己的回信被认定为广告，直接进了垃圾箱？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又写了一封。 这之后又是大半个月，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钟暖阳故意整他。会不会是因为高中的事情，她记恨自己到现在？ 这么想着，齐云反而有了一些愧疚，当天晚上做完作业，他又打开邮箱，认真思考一下，写了一封措辞恳切态度诚恳的道歉信，信里解释了自己当时的行为，说阴虽然是因为游戏输了，但是自己不该那么幼稚，对于自己可能对钟暖阳造成的伤害表示了深深的抱歉。写完发出去后，又是石沉大海，他有空就点开自己的发件箱，检查着自己写的内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那句话说的不对，让钟暖阳懒得回信。 在各种猜测和期盼中，他终于等来了钟暖阳的回信，信里简单解释下因为自己太忙，没看之前的回信，然后就很突然的和他表白，说自己想做他的女朋友，信里还附上了一张钟暖阳坐在教室上课的照片，以表阴正身。 齐云很难形容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高中时自己确实对钟暖阳动过心，可是那时候知道自己要出国，不想在国内留下什么牵挂，所以虽然后来被人怂恿，他还是选择了放弃。那时候的自己觉得自己出国后应该会遇到更适合自己的人，那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忘了钟暖阳。 出国的这一年多，他也谈了一段恋爱，但是对方在和他谈的同时还和好几个人暧昧。当时他发现后和她大吵了一通，结果她很是不以为然，告诉他他的感情观念太老旧，让他看看身边的留学生，哪一个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沾沾身。 那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和放纵中，直到收到那封海外来信。 白月光与朱砂痣（5） 齐云前前后后回了十几封来自钟暖阳的邮件，有时候长时间等不到对方的回信，他总是忍不住多写几封，直到收到回信为止。 邮件内容很多他其实也不是很理解，比如有几次信里会突然问他一些高中的事，问他是不是有印象，他回答了之后对方又换一个话题继续问。当时他沉浸在和钟暖阳重新恢复联系的兴奋中，没有细究这些像是盘问似的内容，反而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在邮件里提出要做自己女朋友后，齐云也自然的问到她的近况，问她是怎么拿到自己的邮箱地址的。 这次回信又是一个星期之后了，信里只挑了几个问题回答，说自己一直忘不了他，希望他放假能来学校看她。 齐云当时其实也是有一些讶异，因为他不记得钟暖阳的性格这么直接，但是附件的照片又确实是她没有错。 当时他在安静的学生宿舍听着外面同学唱歌跳舞的声音，有一些抽离，对于钟暖阳过往的记忆慢慢拼凑在自己脑海，看着电脑屏幕里她甜甜的笑，齐云不自觉也漏出笑容。这时候他才突然发现，比起异地恋分离的煎熬，他更害怕下一刻收不到钟暖阳的回信，害怕他们再次成为这数十亿人口中不再有关联的两个人。 “好。”敲下这个字的时候，齐云心底已经做了决定。从那天开始，他不在沉迷与酒精与派对，恢复了他刚来学校时规律的作息，每天除了上课做题，就是一门心思盯着电脑等钟暖阳的回音。 在没有回音的时候，他就一遍一遍的翻着手机相册里保留的钟暖阳照片，想象着她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场景，那段时间，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又恋爱了，而且比之前那次要甜很多。 因为答应了钟暖阳要来学校看她，一个月前他就开始查机票，准备行程，早早答完学校的考试，收拾好行李他就上了路，这突然改变的行程，他甚至都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 一心期待的恋人重逢，结果变成了如今的三人修罗场，齐云从最开始的震惊与失望中慢慢恢复过来，看着面前对自己满是防备的苏峰，他丝毫也没有想要退却的打算。 虽然钟暖阳不承认信件是她写的，但是过去的这几个月，他早就认定了自己对她的感情，而且今天一见面，他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变化，甚至更强烈了一点。 回想起来，钟暖阳刚见到自己时的表情似乎并不是一点旧情都没有，他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看到人群中羞红着脸逃走的小女孩，他有些后悔当时自己没有更勇敢一点，如果当时自己就表阴了自己的心，现在又有苏峰什么事呢？ 刚才苏峰宣誓主权的样子让他不得不陈敛一点，他一边喝着浓黑的咖啡，一边默默思考着一会见到钟暖阳回来想要问她的问题，他觉得不管他和苏峰之间怎样敌视，最关键的，其实还是钟暖阳的态度。 白月光与朱砂痣（6） “苏峰，你也在这喝咖啡？”姜芳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旁边经过，她停在二人座位前，看一下身着笔挺风衣，梳着英伦范发型的齐云，眼神亮了一下。 “这个帅哥是谁？”姜芳芳似乎没有察觉二人身上剑拔弩张的氛围，继续问道。 苏峰看她一眼，转头看向齐云：“你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姜芳芳不等齐云开口，先大方的伸出手去：“我叫姜芳芳，是苏峰的朋友。认识一下吧？” 齐云无奈站起身来，和姜芳芳轻轻的握一下手：“齐云，苏峰的高中校友。” “高中校友？那不是和钟暖阳也是校友？怎么没看到她？你们聊啥呢？”姜芳芳像是精心打扮过才出来的，苏峰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呛的打了几个喷嚏。 “我看你这么感兴趣，要不换你来聊？”苏峰揉揉鼻子站起来，对姜芳芳做一个请的手势。 姜芳芳皱着眉嘟一下嘴：“这是嫌我碍事了？赶我走？” “我可不敢，您老人家要是愿意聊，就坐着，我走…”苏峰看一眼齐云铁青的脸，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几分。 “好了，我不耽误你们叙旧了，慢慢聊。”姜芳芳说着朝二人摆摆手，眼神里有些讳莫如深，转身踩着她的细高跟一扭一扭的走了。 苏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舒了一口气，他还是受不了姜芳芳拿着港台腔对自己说话，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落满地了。 “那女孩是不是喜欢你？”齐云突然开口说话，手里轻点着咖啡勺，一派随意的样子。 “没有。”苏峰毫无感情的回应道，喝了一口咖啡，他想起什么：“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她的联系方式。” “不用了，我不感兴趣。”齐云说完就把目光放到了窗外，远处匆匆赶来的人影应该就是钟暖阳。 苏峰也不再提刚才的话题，站起身去门口迎接钟暖阳进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苏峰有些埋怨的接过她手里的电脑，要不是关系到钟暖阳的清白，他一分钟都不想和齐云待在一起。 “遇到一点事，电脑拿来了，还需要什么么？”钟暖阳刚才在宿舍跟徐欢欢大概讲了这件奇闻，引起了她的极大兴趣，一直扯着她要听细节，要不是她反复强调自己回来会补上，此刻估计还被她扣在宿舍讲故事呢。 苏峰默默的将电脑打开，操作几下，然后朝齐云伸出手。 齐云很是不情愿的将手机递了过去，然后站在他们身后盯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代码。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苏峰抬手打个响指：“我就知道，主要地址有两个，都在咱们学校。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在学校网吧，另一个就是宿舍了。” “哪间宿舍？”钟暖阳好奇的盯着屏幕，看不出那些代码有什么神奇之处。 “我发给我哥们，看看能不能锁定，他有消息会发给我。”苏峰合上电脑，抬手摸一下钟暖阳的脸：“怎么这么冰。” 白月光与朱砂痣（7） 再次见到齐云，钟暖阳还是觉得很不自在，苏峰当着外人摸她的脸也让她莫名的害羞，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苏峰的手停留在空中，有些费解的看向钟暖阳，半秒后才怏怏的收回来。 钟暖阳眼神一直在电脑屏幕上，并没有发现苏峰的情绪变化，倒是被一旁的齐云都看到了眼里。 “你什么时候回m市？”齐云坐回自己的位置，很自然的抬头问道。 “关你什么事?”苏峰下意识的回道，他站起来一把将钟暖阳拉到自己身边：“事情很快就能搞清楚了，有消息再联系你，今天就不送了。” 齐云嘴唇微动，忍耐一下看向钟暖阳，眼神里有很多复杂的感情，发现钟暖阳一直没有看他，他最后微微点点头：“我也觉得那些邮件不像是你发的，不过，我并不恨那个人，因为这些邮件，让我的生活又有了期盼和希望，当然，虽然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苏峰对他的这番话很是不满，皱着眉还想反驳几句，却看他说完就拿着行李站起来，冲二人点一下头，转身就走了。 钟暖阳看着他一个人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悲凉，苏峰几次回头，发现钟暖阳还在盯着门口，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一晃。 “人都走了。”苏峰语气里的醋意都快弥漫满整个咖啡厅了，钟暖阳回头看他一下，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看，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她回过神来后，握住他的胳膊轻摇一下，带些撒娇意味的讨好道：“我就是觉的他好像有些可怜，没有别的意思。” “可怜？他哪里可怜？”苏峰冷哼一下，拨开她的手：“他女朋友可没有身在曹营心在汉……” “你说啥呢？”钟暖阳哭笑不得的又握着他的胳膊求饶：“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苏峰伸出两只手揪住她的脸颊，咬着牙一副凶狠的模样，但手上还是舍不得使劲。 “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钟暖阳从苏峰的‘魔爪’下逃脱之后，摸着自己的脸看向他。 苏峰神色凝重的收回手，略微思索一下后看着她：“你还记得之前贴吧的事么？” 钟暖阳回忆一下，点点头，当然记得，那时候她也生怕苏峰会误会，还担心自己无从解释，但是从那时候起，苏峰似乎都一直毫无保留的站在自己这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么想着，钟暖阳看向苏峰的眼神里多了些崇拜和感激。 “我总觉得是一个人，不过这种事，不应该是袁玖干的。”苏峰默默的分析道：“之前贴吧说是他发的，我就觉得哪里不太对……”苏峰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抬眼，看向钟暖阳：“我觉得我可能知道是谁了。” 说完话，苏峰拿起电话打了个电话，问对方查的怎么样。钟暖阳知道应该是再问邮箱的事情，她默默的看着苏峰挂了电话，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果然。” 白月光与朱砂痣（8） 姜芳芳回去后一边哼歌一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老爸说下午会安排司机过来接她，她的行李都懒得收拾。她早上主动提出让同宿舍一个老实内向的女孩坐自己的车去火车站，顺便让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帮自己一起收了。 开学半年多来，她在宿舍住的时间有限，没什么课的时候，她基本上都是在老爸给她买的公寓里度过的。所以和宿舍其他舍友关系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她每次需要用到什么或者逃课帮点名的时候，都会在群里发一个红包，通过“钞能力”，她基本上可以得到所有她想得到的。 记得迎新晚会后，自己跟苏峰告白遭拒的那个夜晚，可以算是她顺遂的前半生最大的打击。当时她回宿舍哭了大半个晚上，因为不愿意被别人听到轻视她，她躲在床上咬着棉被哭的毫无声息。也就是那个夜里，她发誓一定要为今天的屈辱报仇，她可以接受苏峰不和自己在一起，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他和别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 最开始列入她关注对象的，其实是徐欢欢。因为她赤裸裸的挑衅，以及苏峰没来由的关照，让姜芳芳误以为苏峰喜欢她。 直到那次校园社团招新，姜芳芳亲眼看到平时和女生都隔着一堵墙的苏峰主动逗钟暖阳，自己还笑的见牙不见眼，她突然明白了原来那个看起来秀气温婉的女孩，才是让自己颜面扫地的罪魁祸首。 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在观察着苏峰的动态，发现不管是在食堂，还是跨系上大课，他总是在默默观察着某个角落的钟暖阳，虽然看起来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她每每看到还是会心塞的想要折断手里的笔。 因为嫉妒，姜芳芳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奇。她利用自己在学生会的机会，去套了钟暖阳她们辅导员的话，拿到了她的简历，这才知道她居然和苏峰是高中同学。姜芳芳很是不甘心的又看看她的过往经历，发现她居然一直都是成绩优异的学霸，这更加让她不爽了。 姜芳芳不甘心的拿着钟暖阳的名字去了二人的高中贴吧，想要问问有没有人知道一点关于她的八卦，结果真的让她找到了自己想问的人。 姜芳芳在一篇关于学校校花校草排名的帖子里看到了苏峰和钟暖阳的名字，下面还有人分析彼此的配比度。姜芳芳厌烦的往下翻，发现真的有人把两个人的名字放到一起。 不过让她比较满意的是，和其他对拉郎配的受欢迎程度来说，这两人在校友眼中可以算是冷门“cp”了，在不多的留言里更是有一个极力反对的，说二人不是一个类型，身高外形都不般配，还说钟暖阳看起来是个乖乖女，其实可厉害了，还在学校里打学妹，完全就是校园恶霸。 姜芳芳马上点开这人的主页，性质勃勃的点了关注，然后发了私信问她的联系方式。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对方很快就有了回复，问她什么事。 白月光与朱砂痣（9） 姜芳芳兴奋的看着屏幕上对方传来的照片和八卦，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和钟暖阳有什么过节，但是自己满意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钟暖阳因为阑尾炎去医院的时候，姜芳芳也在教室后面，她眼睁睁的看着苏峰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嫌的背着钟暖阳就走，手下的纸都被笔尖划破了，她还浑然不觉。 回到宿舍后，怀着满腔愤恨，她找出那些照片，想了一下，又编辑了很多自己想象的内容一起发到了学校的贴吧。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的帖子被一个个点赞评论，很快热度就被顶上了前三，她满意的给自己沏了杯红茶，抱着手看着下面骂声不断。 很快就有人在下面猜出了照片上人的姓名和班级，姜芳芳放下水杯，刚想给那条评论回复，结果打好字还没发送，却发现帖子已经被人删了。 她气恼的敲着鼠标，正在咒骂删帖的人，突然一个顶着苏峰头像的人给她的贴吧小号发来一个？，她吓了一跳，怕苏峰顺着id找到自己，一激动，就将这个号码注销了。 被这么一吓，姜芳芳端着茶杯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等她慢慢品过来，发现删帖的有可能是苏峰后，心里的嫉恨更深了。 从小到大，姜芳芳想要拿到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后都会落到自己手上。父亲对她从小的教育也是，不管别人的东西有多好，不在自己手上，那就不算好。 她不相信在苏峰身上，自己会一败再败，她想到苏峰看到那些帖子居然不生气，还主动帮钟暖阳删了麻烦，她就更狠这个夺走自己快乐的女孩了，既然你让我不快乐，那么，我怎么能看着你幸福？ 第二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钟暖阳住院了，苏峰也在医院陪护，她心有不甘，决定亲自去会会钟暖阳。 精心打扮一番后，姜芳芳才出了门，一路上她都在回想自己在贴吧发的那些内容，如果真的像那个“老同学”说的那样，那这个钟暖阳绝对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单纯，自己最擅长的，就是跟这种“心机婊”周旋了。想到这里，姜芳芳不知不觉已经漏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到了医院之后，姜芳芳没想到钟暖阳一点也没有对自己展露敌意，甚至还主动问自己是不是来找苏峰的。她当时心里诧异莫名，开始怀疑她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苏峰根本没有跟她表白？也就是自己还有机会？ 姜芳芳不知道钟暖阳是段位太高还是真的傻的可以，她浑身散发的那种毫无城池的气息让她总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根本就不喜欢苏峰？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不是基本上十拿九稳了？等苏峰在她这里栽了跟头，肯定就知道自己的好了。 怀着这种矛盾疑惑又带点意外之喜的感觉，姜芳芳斗志昂扬的走出了病房，结果再走廊遇到了袁玖。知道他居然是来看望钟暖阳的之后，姜芳芳意外之余立刻有了其他的主意。 白月光与朱砂痣（10） 姜芳芳从医院回来后的心情还没有愉快多久，就意外接到了苏峰的电话，约她出去聊聊。 当时她以为苏峰这么快就想通了，美滋滋的收拾打扮一番，挑了半个小时的衣服才信心百倍的出了门。 回想着在医院时钟暖阳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才是和苏峰最匹配的一对，她走在路上都忍不住嘴角上扬，难得的对每一个路过的人笑脸相迎。 远远看到苏峰在校门口的大树下等待，姜芳芳心底冒出了无数个粉色小泡泡，感觉这个场景就是言情小说中的完美复原，虽然开头可能有些曲折，但是不重要，现在才是正文。 怀着这种雀跃的心情，姜芳芳羞涩的走到苏峰身后，酝酿了一下才低声唤了他的名字。 结果下一秒苏峰盛怒的表情一下子就击碎了她头脑里的粉红泡泡，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收回嘴角灿烂的笑容。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跑去钟暖阳病房干嘛？”苏峰眼里满是厌弃和不耐烦，将姜芳芳脆弱的自尊心一下子敲打在地上，让她差点忘记呼吸。 “你……你这么凶干什么？我那不是去找你么……”姜芳芳被凶的有些语无伦次，委屈的差点当场落泪。 苏峰看她马上要哭了，还是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反而继续说道：“找我？找我干什么？你是怎么跟钟暖阳说的?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没有搞错吧？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明白么？” 姜芳芳被他的连番质问弄得又羞又窘，只能干瞪着他咬着下唇，一副被人欺辱的委屈模样。 苏峰发泄完语气才缓和了一点，他有些不悦的看着姜芳芳骄傲的样子：“这件事就算了，希望以后咱们不要有任何误会，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希望你总跳出来打扰，听懂了么？” 姜芳芳还是昂着头眼含热泪盯着他，一言不发。 苏峰知道他的话有点重，不过既然要说清楚，不下重药总怕会死灰复燃。他最后看一眼姜芳芳，看她委屈难受的样子，忍住想要安慰几句的心，狠着心补上一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走几步苏峰又站住，回头看着姜芳芳，姜芳芳以为他后悔自己说的话了，结果他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以后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不会接的。”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芳芳怀疑刚才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闪电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受伤。苏峰走后，姜芳芳在原地呆立了不知道多久，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一直落下来，一半是受到的羞辱，另一半是因为恨。 如果说上次被拒自己只是有些嫉恨钟暖阳，那么这次她简直恨不得当面宰了她。 回想自己在医院见到钟暖阳的场景，她现在觉得当时躺在床上的女人简直就是恶毒的化身，如果不是她教唆，苏峰怎么会这样羞辱自己？看来贴吧里那人说的一点没有错，钟暖阳这人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恶女人，这么想着，姜芳芳猛地抹一把自己被哭花妆的脸，心底浮起了大胆的复仇计划。 白月光与朱砂痣（11） 袁玖一开始并不想参与到她的计划之中，他接近钟暖阳其实并不像姜芳芳想象的那样，只是这个真相只能留在自己心里。 姜芳芳看袁玖这么不配合，马上拿出自己惯用的着数，威逼利诱。先用家庭关系给他上一个道德枷锁，然后许诺他事情成了之后自己可以跟他合伙投资，支持他自主创业。 袁玖在她的反复央告下带着复杂的情绪答应了她的要求，只是提了一个要求，不管成不成，后面他都不会再管了。 姜芳芳根本没有把他的条件放在心里，她只是再琢磨怎么一步步的实现自己的计划。 她偶然从一伙经常拍她马屁的体育生那里听说了钟暖阳她们宿舍要和 这伙体育生一起去爬山，姜芳芳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马上要求袁玖也安排时间去山上来一个偶遇。她觉得只要在钟暖阳和苏峰之间立下这么一个屏障，那么后面就不愁拆不散他们了。 只是姜芳芳和袁玖都没有料到苏峰也在现场，而且两人的亲密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袁玖当时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姜芳芳商量，不知道在什么心理促使下脱口而出了姜芳芳因情自杀的话。他看到钟暖阳和苏峰一起离开，顿时领悟了他们也许真的在一起了，那之后他就渐渐疏远了两人和姜芳芳，怕自己又因为什么刺激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姜芳芳为此很是生了他一段时间的气，在她的词典里可没有“成人之美”这个词，她和袁玖大吵了一架后只能自己再想办法。 因为心情郁闷，她趁着学校放假回了一趟家，结果正好遇到了苏峰的爸爸因为工厂资金链的问题在他们家找爸爸商谈。 姜芳芳觉得这简直是上天给自己安排的逆袭女主剧本，她偷偷在楼上听了很久，听到父亲还在犹豫推脱，她很是着急，恨不能冲出去当场让爸爸拍板。 只是她并不知道父亲心里还在下着更大的棋，晚上苏华强离开后她急冲冲的去找他，质问他为啥要见死不救。其实她在着急父亲亲手把自己的桃花给挡在了门外。 “爸，苏家不是和我们关系很好么？为什么他们出事了咱们不出手相救呢？” “你都听见了？”姜涛抽着雪茄坐在自己的按摩椅里，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个眼圈，微眯着眼看向自己的女儿：“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们家的事？是不是因为苏峰那小子?” 姜芳芳愣了一下，知道自己骗不了老狐狸一样的父亲，只能点点头，但是怕他知道自己一向骄傲的女儿居然被人拒绝了，她忍住没有讲自己想要曲线救国的计划。 “上回听说你们上了一个大学，看你那兴奋的样子，我就猜到了。”姜涛黯灭已经燃尽的烟头，顺手端起一旁沏好的龙井茶，抿了一口才回头盯着自己的女儿：“他跟你表白了？你答应了？” 姜芳芳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眼神，盯着地毯上一块被烟烬烧焦的圆圈，不自然的点点头。 姜涛好奇的看她一会，然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抹一下嘴角：“哎呦，真是女大不中留，这么快就帮着外人声讨你老爸了？真要嫁过去了，那我这些资产，不是白白赔给苏家了？” 姜芳芳闻言有些窃喜，她抿一下嘴唇嗔怪的拍他一下：“爸~那你要不要帮他们么？” 姜涛摇着头按下按摩椅上的开关，自己躺在里面：“你说我应该怎么帮？” “怎么帮？刚才苏叔叔不是说跟咱们借钱么？咱们不是有钱么，为什么不借给他们呢？” “白借？”姜涛闭着眼睛，头部随着按摩椅的震动微微抖动，姜芳芳干脆坐到了椅子把手上，擒着父亲的手腕撒娇道： “哎呀，刚才不是都说要给人家嫁妆吗？你不帮他，他们过不了这一关，真的破产了怎么办？您也不想看到女儿嫁过去受苦吧？” 姜涛忍不住微睁开眼睛，瞄一下自己满面娇嗔的女儿：“这就准备把自己嫁过去了？连老爸也不要了？” “哪有？!~”姜芳芳抱着老爸的胳膊就是一通摇，直摇的他开始求饶。 “好了，好了，你爸这把骨头都快散架了。我又没说我不帮。”姜涛无奈的挣扎起来，坐直身子：“老爸都怎么教育你的，为了一个男人，至于么？” “我不管，反正我必须得和苏峰在一起，您就得帮他。”姜芳芳手还握着自己老爸的胳膊肘：“您又不是缺钱，干嘛要为难人家呢？”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老爸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谁来都薅一把走，我是做慈善的么？” “可是……他是苏叔叔啊，你们之前不是一起创业的么？”姜芳芳不解的看着爸爸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商场上没有关系，只有利益。他今天来找我，也是看中了我能带给他的利益，当然，我肯定会借这笔钱给他的，不是为了你，也是为了生意。” “你要跟他算利息？”姜芳芳撅起嘴，有些不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姜涛看着女儿叹口气，从按摩椅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你看看你周围，哪样东西不是你老爸靠自己的努力打拼出来的，就算你现在和苏峰那小子谈恋爱，谁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万一哪天你们分手了，这些爸爸给你挣下的财产，始终是不会背叛你的。” 姜芳芳一心只想着怎么把苏峰夺过来，根本不愿意听父亲的长篇大论，她不耐烦的打断父亲的话：“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您从小到大都是这一套，我都会背了。” 姜涛无奈的看着她摇摇头：“哎，只可惜你是个女儿，不然，我干嘛操这种心?苏家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自有主张。” “您打算怎么做？不会伤害他们吧？”姜芳芳本能的有些担心父亲的手段，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如果苏峰因为这个而记恨自己，那她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白月光与朱砂痣（12） “商场上的事，跟你说也说不清楚，你只要记住，你爸都是为了你打算就行了。”姜涛摸一下自己圆圆的啤酒肚，朝楼下的菲佣打一个响指，对方马上明了，小跑着去了酒库的方向。 “您说的那些我也不想懂，不过您要答应我，不要算计他们家，万一我以后嫁过去了，那不也是我的么？”姜芳芳揽着父亲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您不是最疼我的么？”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后不要为了那小子把你爸卖了就行了。”姜涛拍着女儿的头，无奈的说。 姜芳芳满意的漏出笑容，心里盘算着回去以后找一个什么样的机会来跟苏峰表功，她不相信那个贫民窟女孩可以给苏峰带来任何利益上的帮助。 这么想着，姜芳芳似乎已经看到了苏峰对自己感激涕零，回头是岸了。 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姜芳芳差点忽略掉父亲后面的发言，直到听到苏峰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苏峰那小子有点虎劲，我担心你以后不一定能够抓的住他……” 姜芳芳不满的撅起嘴皱起眉：“什么意思？您不相信您女儿？只要是落在我手心里的，除非是我不想要，不然，谁也别想逃！” 姜涛满意的拍一下手：“这才像是我女儿！不要被一个毛头小子迷了心智。以后你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最靠谱的还是握在手里的钱，你看苏华强再牛，现在不也要低头向我卑躬屈膝？只要你以后掌握了财政的主动权，不怕苏峰那小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姜芳芳认同的点点头，然后好奇的看向父亲：“爸爸，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苏叔叔，咱们可以帮他们了？” “不着急。”姜涛手扶着面前的栏杆，俯视下面阔气奢华的欧式家具，心有城府的微微一笑：“让他再去撞几次墙，等彻底绝望的时候，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姜芳芳闻言心里有些不安，但是也不好直说，她想一下试探道：“那……会不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在看笑话？” 姜涛回头看着她：“一切都在咱们掌握中，还怕他怎么想？” “可是……” “我知道，当然会顾念着彼此的面子的，毕竟，说不定咱以后还是亲家呢。”姜涛安抚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我只是让他知道，在这种关头，愿意帮他的，只有咱们，让他乘着咱的情，以后也不会欺负你不是……”他心底盘算的，其实远比这些虚头巴脑的情谊多得多了，如果可以乘势吃下他们的一部分工厂和供应链业务，那么自己的商业版图一下子就扩大了一大半，饶是玉皇大帝来了，他也不愿意吐下这马上到嘴的肥肉，不要说是女儿的几句撒娇了。 姜芳芳得意的点点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根本不知道父亲把自己也化进了她商业模块的一部分。 姜涛今天知道了她居然和苏峰在一起之后，他心里快速平衡了一下彼此的利益瓜葛，确定了这些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儿女情长应该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他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女儿的未来归宿，姜涛的想法就是必须门当户对，如今苏家虽然有些衰落的趋势，但是毕竟也算是世交，彼此的身家财富还是比较匹配，所以他也就点头默认了。 但是就如他经常教导女儿的，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一成不变的关系，但是可以有利益捆绑的商业伙伴。 在学校的那场饭局之后，姜涛失望至极，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被苏峰那小子嫌弃，回来后她为女儿的不争气大发了一通火，一气之下将原本答应借给苏华强的那笔钱给撤了回来。 姜涛预料以苏华强的处境，没了这笔钱，只能走抵押工厂这条路了，到时候自己在超低价给买过来，一来打了他的锐气，二来也给他们父母挽回些面子。 可是等了几个月，先是听说苏华强病倒，接着是苏峰失踪，姜涛几乎在摩拳擦掌等着收货自己的胜利果实了。结果却一直没有等到苏华强工厂倒闭的消息，倒是听闻他生病住院后工厂又奇迹般的慢慢恢复起来了。 姜涛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气的几天都没有吃得下饭，看什么都不顺眼，连带着姜芳芳都挨了不少无名之火。 姜芳芳在苏峰那里受的委屈已经成了她自己过不去的心魔，加上父亲的训斥和不理解，她更是将这些情绪都化作了对于钟暖阳的仇恨，只想着怎么能毁了她。 逼迫袁玖不成之后，她意外的发现之前试着发的邮件有了回复，对方还写了好几封。姜芳芳一时歹念上头，就用钟暖阳的照片，假装她的身份和齐云来了这么一场“网恋。” 姜芳芳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要让钟暖阳名声扫地，在这一点上，她和在贴吧认识的那个姐妹观点出奇的一致。她们经常在深夜的网上分析齐云的回信，姜芳芳都会把回信内容转给她，然后两个人一起想着怎么模拟钟暖阳的语气让他相信。 至于照片，姜芳芳特意找人加上了徐欢欢的微信号，然后在她的朋友圈里筛选适合的截下来，有时候她干脆会带着手机去偷拍，做这一切的时候，姜芳芳都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她不相信，一而再，再而三，苏峰会一直相信钟暖阳。 那天在学校宿舍阳台远远看到齐云从出租车走下来，姜芳芳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这么成功，齐云可比袁玖的威慑力强多了，毕竟，他可以算是苏峰真正的情敌。 在楼上看不到他们的对峙场面，让姜芳芳抓心挠肝般的难受，她收拾打扮一番，兴冲冲的下了楼，在学校转了半天，终于在咖啡馆看到了他们。姜芳芳当时想都没想就凑了过去，满意的看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只是可惜没有看到钟暖阳在中间尴尬的样子。 白月光与朱砂痣（13） 苏峰挂了电话后沉默了几秒，然后看向钟暖阳：“刚才齐云提到了咱们高中的贴吧，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钟暖阳没有关注过这些校园八卦，一来是不感兴趣，二来是因为确实没有什么时间。 “几个月前，有人在贴吧给你造谣，我劝了不听，干脆都给他删了。”苏峰说的很平淡，一边说一边想：“这边的帖子删了没多久，高中贴吧又有人发了很相似的内容，当时我以为是同一个人，现在想想，应该不是。” “给我造谣？造什么谣了？”钟暖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苏峰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讲：“其实没什么……都是瞎编的。” “什么么，你说说我听听……”钟暖阳被他弄得更加好奇了，拽拽他的袖子，带着点撒娇问道。 “你真的想听？”苏峰有些怀疑的耸一下鼻子，摸摸鼻梁：“你听了估计会很生气。” 钟暖阳认真的点点头，已经准备好耳朵了。 “就是……说你对我蓄谋已久，费劲心机从别人那里把我骗到手……”苏峰说完这句话，先观察一下钟暖阳的脸色，看她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他咳嗽一下又继续道：“只是内容……反正你看了肯定会原地爆炸……”苏峰想起来那些满是人身攻击的评论，不由的锁紧了眉头。 钟暖阳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点点头：“你说的对，还好我没有看到，想象不出来会有谁这么无聊。” 苏峰也跟着陷入沉思，半天他抬起头来：“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刘阳阳。” “啊？你，确定？” “除了她，应该还有姜芳芳。”苏峰说着话，手上紧了紧钟暖阳身上的棉服领子，走出咖啡厅，外面的寒气刺骨，钟暖阳的脸蛋一会儿就被风吹的红扑扑的了。 钟暖阳一脸崇拜的看着苏峰：“这么快就被你查出来了？那我的那些照片？” “姜芳芳，那张食堂的照片，我也在现场，只是她当时没有看到我。”苏峰还记得那天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拿着手机鬼鬼祟祟跟着钟暖阳的姜芳芳，只是食堂人太多，他一晃神，就不见了二人的踪影。 “哇塞，你的脑子是电脑么？这些都能记得住？”钟暖阳由衷的惊叹一声：“你不去做侦探，也太浪费了。” 苏峰闻言得意的翘起嘴角，一副“那是自然”的臭屁表情，指指自己的脸，钟暖阳无奈的扫一眼四周，然后快速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因为放假了，商业区的店铺也关的七七八八，两人手牵手穿过冷清的商铺走回到了钟暖阳宿舍楼下，苏峰松开手，将电脑递给她：“你先去收拾东西，我晚一点来接你吃饭。” “等一下。”钟暖阳叫住刚刚转身的苏峰，看他回头，自己走近了两步，仰头看着他：“我有一个问题。” 苏峰扬扬下巴，示意她随意问。 “你就一点也没有受到那些帖子的困扰么？”钟暖阳刚才扪心自问了一下，如果是苏峰被人这样造谣挂在网上，那么自己会不会像他一样百分百的信任他呢？答案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她很好奇苏峰在看到那些对自己的诋毁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的呢？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自己么？ 苏峰眼神晶莹闪烁一下，然后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我相信我的心，它说你可能是傻了一点，迟钝了一点，但是，绝对不是帖子里描述的那样。” 钟暖阳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脸红心跳，不由自主的移开眼神，点点头，然后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抬头瞪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呢？谁傻了？” “你怎么这么不会抓重点，重点不应该是我无条件相信你么？”苏峰揉一下钟暖阳的头发，憋着笑：“你说你反应是不是慢半拍？” “苏峰！”钟暖阳挣脱开他的魔爪：“不要弄我的头发了，我又不是小狗。” “是么。让我看看。”苏峰说完嘴里发出咗咗的声音，用手挠一下钟暖阳的下巴：“我怎么觉得挺像呢？你看，你又这么瞪我，我家小白以前就是这么瞪我的……” 钟暖阳气急了，张开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直到他认错才松口：“再说，真是三天不打……” “我就说你是狗吧，看都有牙印了……”苏峰呲着牙指着手上的牙印给她看，钟暖阳刚想再咬一口，结果被他一把捏住了下巴，然后狠狠吻了下来。 这个吻结束后，钟暖阳只觉得大脑缺氧，差点站立不稳，还好苏峰拦着自己腰的手没有松劲。 “以后再咬我，我就还口，看谁咬过谁。”苏峰摩挲一下手上的牙印，突然低头又亲了她一口。 钟暖阳反应过来忙侧开头，这个吻划过她的脸颊，落到了耳朵上，她的耳朵顿时烧成了两朵桃花。 “宿舍楼下，你疯了么？”钟暖阳人还半瘫在苏峰怀里，她轻锤一下苏峰的胸膛，已经羞的不敢看身后的宿管阿姨了。 “那你下次选个好地方再咬我试试？”苏峰把头埋在她肩头，低声说。 “好了，我要走了。”钟暖阳闻言身子都僵了，她羞涩的推他一把，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 “等一下。”苏峰不舍的松开他，看她头发凌乱，又帮她重新理了一下，结果越理越乱，被钟暖阳打了两巴掌才停手。 “能不能行了，你是跟我的头发有仇么？”钟暖阳的发卡都被他推到了一边，扯得头皮疼，她无语的推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不是，你脸上有东西。”苏峰手从钟暖阳的头发上下来，又在她脸上摸了两下，摸完还不过瘾，又上手捏起她两边脸颊：“你怎么越看越可爱？比我家小白还惹人爱。” 钟暖阳咬着牙狠狠的在他脚上跺了一脚：“还可爱么？” 苏峰这才停手，跳着脚指着钟暖阳一脸痛苦样：“太狠了你~” 钟暖阳得意的一昂头，哼着歌转身走了：“走了，大笨狗~” 白月光与朱砂痣（14） 齐云一个人落寞的踏上了返家的路途，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他的脑海里却一直浮现钟暖阳的各种表情。有照片里的甜笑，沉思，也有见到自己后的拘谨，疏远，以及对着苏峰时的崇拜和深情。 他来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怅然若失，虽然理智告诉他自己和钟暖阳已经不会有希望了，但是越是强迫自己不要想，那种切割心脏般的痛楚就越阴显。 齐云回想起自己前女友曾经说过，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没有机会遇到自己真爱的，所以她才要不断的尝试，不断的敲打自己的心，这样才能在她有限的生命中尽可能的增大遇到真爱的概率。 当时他只觉得这简直是给自己滥情找的最无耻的借口，但是此刻他却无端的开始害怕，怕自己真的就这么错过了自己唯一一次接近真爱的机会。 回家后他机械的接受着父母安排的各种家庭活动，堆着笑脸应对亲友的恭维和崇拜，也有不少亲戚想要介绍女朋友给他，但都被他以隔得太远推拖过去了。 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齐云基本上答应了每一个邀约，同学会，校友会，只要有人约他，他都来者不拒。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在国外的经历打开了他的心门，让他变得热爱交际起来，但是到了地方，他依旧是习惯性的待在角落，默默看着别人狂欢。 “师兄，听说你在那边交女朋友了，不会是外国人吧？”有人注意到他异常的安静，以为他是在想异国的女朋友，忍不住调侃道。 齐云拿起啤酒杯掩饰性的笑笑，没有回答。 “真的假的？那以后不会生个混血宝宝？”旁边的女生顿时来了兴趣：“有照片么，给我们看看么。” “没有，已经分手了。”齐云淡淡的说，没有在意大家诧异的眼神，又喝了一口酒。 “哦，难怪，所以心情不好？”旁边凑过来一个已经喝的微醺的男生，他拍拍齐云的肩膀：“没事，你这样的大帅哥都找不到对象的话，那我们怎么活？” 齐云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喝了一口啤酒，苦涩的笑笑。 “真的假的？”一旁几个女生马上感兴趣的看了过来：“齐云师兄刚刚失恋了？怎么会？” “你要是不介意异国恋，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女朋友。”其中一个性格活泼的短发女孩子马上站起来指着身边的同伴：“这不是现成的郎才女貌么？” 周边的人都一阵起哄，让齐云考虑考虑，还是那个被拱出来的女生不好意思，红着脸摆手道：“不要开玩笑了，人家假期结束就回英国了，他要找也得在学校找么。” “嗯，也是，齐云师哥身边应该都是辣妹吧，是不是都不能接受咱们这些传统的中式妹子了？”那个首先搭腔的短发女孩跟着同伴一起调笑道。 “师哥，你都不知道，你之前在咱们学校那可是留下了不少风云传说啊。” “对啊，多少少女都被你的风采折服，我记得是不是还有之前咱们理科班的科花来着？” “你说谁？” “钟暖阳啊，她不算咱们科花么？她这次怎么没来参加校友会？还有苏峰，听说他们考到一个学校了。” 齐云一直捏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满杯的啤酒撒了出来，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帮着收拾，说话的人完全没有发现齐云脸上气氛的变化，还在一边继续讨论。 “对啊，我记得之前好像有谁也通知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没来。” “你怎么这么惦记钟暖阳来没来，是不是还对她贼心不死呢？” “嘘，你胡说啥呢？” “本来就是，你那时候暗恋她，哪个傻子看不出来。不过你怎么一直没有表白啊，我还以为高考结束你小子怎么也得勇敢一回呢？” 齐云听到这里忍不住留意了一下说话的两个人，发现是之前比自己第一届的学弟，身高和体型都更像是体育生，不过自己并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和班级。 “别提了，最后还不是被苏峰那小子截胡了。”说话的男生留着寸头，五官立体，在人群里也算是个比较醒目的存在，他说着话摸一下自己的寸头：“我说那时候我只要一提到钟暖阳，他就各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庄子还非得说他们两个人不对付，不想听见别人提起她，我说庄子才是我们中间最傻的。” “对啊，庄子现在去哪了，这次也没回来。”一边一个女生听到忍不住插一嘴，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在bj呢，听说他妈也调到那边去了，所以过年一家人都不打算回来了。” “你说苏峰截胡是啥意思？”之前跟他聊天的男生摆摆手让那女生去一边玩色子去，然后自己好奇的问道。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苏峰那小子，就是冲着钟暖阳报的那所大学。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这小子居然有这层心思，真是不把我当兄弟，气死我了。”寸头男生咬牙切齿的说。 “我的妈，你不说，我还真的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还有可能呢。那现在咋样，搞定没有?” “我怎么知道，人都没来。”寸头男生拿起桌上的鸭脖狠狠咬一口：“今天要是见到那小子，不让他喝趴下，都对不起我受的委屈。” “这是谁口气这么大，要让谁喝趴下呢？”包厢门突然被人推开，苏峰牵着钟暖阳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唱歌的人不由得拿下了话筒，寸头男和身边的人都愣了好大功夫才反应过来，一起站起身吆喝着欢迎他们进来。 “你小子，够可以啊。”寸头男先看一眼钟暖阳，再看一下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不自然的挠一下脖子：“来来来，进来坐。”说着在身边留出一块空地，恰巧在齐云身边。 三个人对视了三秒，还是苏峰先打破了尴尬，他一边拉着钟暖阳穿过几个人将寸头男按在齐云旁边坐下，一边坦然的隔着他和钟暖阳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白月光与朱砂痣（15） 苏峰和钟暖阳回来已经有几天了，集中处理了一些家里的事情，难得两人今天都有空，想起还有这么一个校友聚会，苏峰就带着钟暖阳一起来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齐云也在场，苏峰表现的很坦荡，和每一个认识的人打招呼。钟暖阳坐下后则感觉齐云似乎一直在看自己，为了不让苏峰吃醋，她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那边看， 在学校时苏峰就把他们和姜芳芳对质的录音发给了齐云，所以他应该也知道了来龙去脉，知道那些邮件不是自己发的。 钟暖阳明白整件事自己其实也是受害者，但是每次看到齐云那忧郁受伤的眼神，她都忍不住有些歉疚。 “你们刚才都听见了？”寸头男生有些尴尬的和苏峰碰一下杯，小心的瞄一眼旁边的钟暖阳。 “是那句想把我灌趴下么?来吧，放马过来试试。”苏峰朝他挑一下眉，两人心照不宣的对望一眼，寸头男知道苏峰并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也就大大方方的和他一来一回的喝起了酒。 钟暖阳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几个人站在包房中间摇头摆脑的唱着苦情歌，其中一人目光和钟暖阳对视后，马上将话筒递了过来。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背景音里那人唱的声嘶力竭，钟暖阳被突然递到面前的话筒吓了一跳，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唱。 递话筒的人也不为难她，拿着话筒对着在座的每个人递了一遍，到了齐云那里，他终于递出去了。 “应该是，我不该问，不该让你再将往事重提，只是心中枷锁，该如何才能解脱。……”齐云的声音一出来，本来吵闹的包厢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被他深情的演唱吸引了过去，苏峰看一眼身边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钟暖阳，冷下脸来。 一曲终了，大家都忍不住鼓掌加欢呼。 “不愧是咱们齐大帅哥啊，学习好就算了，唱歌也这么好听？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么?”旁边一人拿着酒杯站起来：“来，咱们敬师兄一杯。” 苏峰没有举杯，他默默的等着大家放下酒杯后又投入到另外一场欢娱中，转头看向齐云。 齐云正端着酒杯喝酒，感到苏峰敌视的目光，他没有一丝慌乱，淡定的看回去。 苏峰用眼神看一下门口，然后自己起身走了出去，齐云看一眼有些莫名的钟暖阳，也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齐云走了两步，在拐角处看到了靠墙而立的苏峰，一脸肃然的盯着自己。 “叫我出来什么事？”齐云听到身后有门开关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钟暖阳跟了出来。 苏峰看一眼钟暖阳，回头看向齐云，表情严肃：“我觉得咱们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那你叫我出来又是因为什么？”齐云好整以暇的轻笑一下，果然惹得苏峰脸上都是藏不住的不满。 刚才齐云唱歌的时候，每当深情处都将目光落在了钟暖阳身上，虽然她没有作出回应，但是当着苏峰的面上演这种苦情戏吗，是不是有些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乖，你先进去，我和他聊两句。”苏峰再发火前没忘记先回头跟钟暖阳吩咐一声，钟暖阳有些犹豫的看看二人，欲言又止。 “放心，我们打不起来。”齐云在一边淡淡的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苏峰见状下意识捏了下拳头，咬着牙说：“对，放心吧，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钟暖阳看一眼苏峰隐忍的脸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径直朝他走了过去，当着齐云的面挽起他的胳膊：“里面太吵了，咱们打声招呼先回去吧。师哥，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能帮我们和里面的人说一声么？辛苦你了。” 齐云脸上隐约的笑意瞬间消散，他有些痛苦的看着钟暖阳和苏峰相伴离去，本来因为苏峰的醋意而生出的一些期许都被她礼貌的微笑一把抹去。 空阔的ktv走廊里，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任人观赏的小丑，一股激愤从心底涌起，让他一拳捶到了身后的幕墙上，发出哐啷啷的回响，里面包间里的人以为发生了地震吓得仓皇而出。 齐云收回心底的情绪，回包间拿起自己的外套，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热闹的场地。 他还记得那天拿到苏峰发来录音时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自己没有猜错，钟暖阳果然不是个感情轻浮的女生，还是该鄙夷自己居然如此降智，如此拙劣的骗局也能骗的自己团团转。 齐云后来总算明白，钟暖阳就是自己感情世界里的白月光，总会在自己孤寂的时候照亮他的内心，他的潜意识里一直没有将她当成无关的人。其实整件事的关键不是因为那个人骗他，而是他自己一直在期待着能有这样一场“骗局”，弥补自己青春期唯一的遗憾。 刚才苏峰和钟暖阳一入场，他就知道自己彻底出局了，因为钟暖阳眼里心里都只有苏峰一人。但是苏峰似乎对于自己还不是那么自信，不然也不会再大庭广众下约自己出来单聊，这让他已经冷却的心思又活泛了一瞬，如果没有钟暖阳上来泼这盆冷水…… 齐云苦笑一下，将外套甩在自己肩膀上，旁边路过的女生多看了他一眼，他也顺着看了过去，电闪雷鸣后，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 “毁灭吧。”齐云心底喊道。 这边苏峰和钟暖阳下了楼，苏峰想起什么，让她稍等一下，自己去吧台帮楼上把单买了。 “这样下次见面，他们就不好意思骂我们了。”苏峰心情明显大好，他一把搂过钟暖阳，朝大门口走去：“咱们去吃点好的。” 钟暖阳知道他为啥这么开心，自己也像是了解了一场公案，轻松起来，跟着他一起哼着歌。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 “好想去听五月天的演唱会啊。”钟暖阳小声说。 “那就去啊，”苏峰一听有些激动：“下个月好像就有，我去抢票。” “嗯，好。”钟暖阳抬头看着他，眼睛一闪一闪，像是璀璨的小星星。 苏峰紧一紧搂着她的胳膊，两人说说笑笑，踏破外面冰冷的寒冬，朝着烧烤摊而去。 阴差阳错（1） 两人这几日都在分头忙碌，苏峰去疗养院陪着父亲做康复，抽空还替妈妈跑了几趟工厂去监督卸货。而钟暖阳则是费劲口舌后又带妈妈去了一趟医院做了各方面的复查，然后让她陪着自己看了几处楼盘，因为现在她回来住家里实在不方便。 父亲留给她的财产让她可以避免寄人篱下的尴尬，也可以让自己不在身边时母亲可以生活的更便利一点。当然为了不伤害周刚的自尊心，她只是将房子钥匙交给了他们，让他们有空可以去那边住两天，不然自己在外地读书，房子落灰也没有人打扫。 搞定这些后，今天两人才有时间出来休息一下。离开ktv后，苏峰带着钟暖阳去了以前自己经常光顾的烧烤摊。 那里是市区最热闹的夜市一角，两人选好东西落座后，钟暖阳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卖饮品的摊点前在大排长龙，她不由有些好奇那里有什么好喝的。苏峰见状让她坐着等，自己去排队买饮料。 钟暖阳一边搓着手等待，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周边的人都痛快的撸着串喝着酒，谈笑风生，听着亲切的乡音和熟悉的味道，她有种踏实的满足感。 烧烤摊最里面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钟暖阳无意中瞥到男生的一个动作，让她心生警觉。 两人本来坐在一起聊天，女孩接到一个电话，可能是信号不好，她说了两句就站起来去了外面。就在这时，男孩突然弓起身站起来，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到了女孩面前的饮料里，还迅速搅拌一下，在女孩回来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坐回原位。 钟暖阳看着女孩毫无察觉的继续和男生笑着聊天，然后很自然的喝了一口面前的饮料。她有些担心的一直观察着女孩子的反应，果然过不了几分钟，她好像不舒服似的扶着头撑在桌子上。男生则满是关心的轻抚着她的后背，然后急匆匆招呼老板过来买单，准备带女孩走。 钟暖阳看着男生搀扶着站立不稳的女孩马上要离开了，有些心焦的看一眼还没有回来的苏峰，那边灯光下人头绰绰，一时看不到他在哪里。 这边男人已经扶着女孩经过了钟暖阳桌边，看她双脚浮空，踉踉跄跄的样子，钟暖阳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一把拦住了男人，指着女孩问道：“你要带她去哪？” “你谁啊你，滚。”男人不妨被人拦截，有些心虚，但一看是个单身匹马的小姑娘，气焰马上嚣张，横着脖子呵斥一句，一把拨拉开她，就想带人离开。 钟暖阳被这一推差点跌到，情急之下，她紧紧拽着女孩的胳膊冲周边大声喊道：“这是个坏人，他给饮料里下药了，不要让他带女孩走！”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滚开！”男人急了，单手扶着女孩，用手肘使劲锤了钟暖阳腰部一下，想让她放手。 钟暖阳吃痛差点叫出来，但是顾念女孩的安危，她咬着牙没有松手，那男人见状恼羞成怒，抡起锤头就想砸向钟暖阳，钟暖阳来不及躲闪，只能闭上眼睛等着锤头落下来，结果却听到了男人的一声惨叫，一睁眼，原来是及时赶来的苏峰。 周边还有几个闻讯赶来的路人，看到苏峰制服了男子，几个女生马上上前扶住了已经不省人事的女生。有人张罗着报警，还有人指着地上惨叫的男子骂他活该。 苏峰用膝盖顶着男子的后背让他趴在地上，一手拧着他刚才想捶打钟暖阳的那条胳膊，每动一下，男子的惨叫声就猛烈几分：“错错错，我错了！胳膊，我的胳膊断了~” “他打到你哪了？”苏峰咬着牙按紧地上不断扑腾的男子，抬头看一眼揉着腰的钟暖阳，然后在他腰上也重重的补了一记膝盖：“欺负女人是吧？有本事现在起来嚣张一下看看？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了，以后不要让我在街上见到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警察很快闻讯赶来，钟暖阳忍着痛带着警察复原了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他们将那杯饮料带走拿去化验，顺便将女孩送去医院检查，走的时候拷走了地上哀嚎不止的男人，看他被带走时狰狞痛苦的样子，手臂应该是被拧脱臼了。 “你没事吧。”苏峰刚才一直控制着男子，此刻才抽出空来一把搂住钟暖阳：“有没有哪里受伤 ?” “没事，还好你及时赶到。”钟暖阳抱住苏峰，刚才的恐惧感现在才反射到大脑皮层，如果苏峰再晚一秒，估计躺在那里的就是她了。 “下次我不在旁边，你不要那么冲动，太危险了。”苏峰摸一下钟暖阳的头顶，刚才他在远处听到钟暖阳的声音，忙丢下到手的饮料跑了过来，正好看到那人抡了钟暖阳一胳膊肘，他感觉仿若被人扇了一个耳刮子，血液一下子涌上脑袋，要不是后面警察来的很快，他都打算把他两条胳膊全给卸下来。 “可是，那个女孩就被人带走了怎么办？”钟暖阳皱着眉给自己辩解，揉一下还隐隐作痛的腰侧。 “万一旁边没有人站出来帮你，那你不是很危险。”苏峰来之前看到周边吃烧烤的人都在看热闹，有几个放下筷子观望的，但是没有人敢主动上前帮忙。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钟暖阳感觉苏峰严肃的样子像是在教训自己，有些不开心的扭过脸去，微微撅起嘴。 苏峰察觉到刚才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他缓和一下情绪，将钟暖阳转过来：“不是说你做的不对，只是刚才那人渣下手的狠毒，你要是受伤了，我会心疼的，懂么?” 钟暖阳轻轻点点头，看到他手上有一块红肿，轻呼一声将他的手拿起来：“这是刚才弄的么？” 苏峰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伤了，瞄一眼手上的擦伤，摇摇头：“没事，一点都不疼。我把那小子胳膊给卸了，让他以后都记得不能动女生。” 阴差阳错（2） 烧烤摊后面的一间美甲店门口立着几个女生，站在那里看热闹，其中一个染着五彩斑斓发色的烟熏妆女生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指着钟暖阳对身边一个染着红色挑染的女生说：“紫姐，那个，不就是上次长毛哥吩咐我们留心的么，对对对，你看她旁边搂着她的，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峰。” 林紫本来靠着门廊百无聊赖的抽着香烟，闻言她仰头吹散眼前的烟雾，眯起眼睛朝女孩所指的方向望去，这一看，就发现了老熟人。 “长毛说的，是她？”林紫有些意外的将手里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指甲上闪亮的水钻在昏暗的夜色里闪过一道微光：“你确定？” “嗯，之前蒋老大电脑里还有她照片呢，我偷看到的。”烟熏妆女孩凑到林紫耳边，一脸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照片？”林紫抱臂观察着那边，正看到警察将地上男人带走，然后苏峰走到了钟暖阳身边，两人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就是……你懂的……”烟熏妆女孩不怀好意的笑笑，身边几个姐妹一听都心照不宣的跟着笑了。 “蒋老大？他还有这种嗜好呢？我以为只有长毛那小子喜欢给女人拍照。”林紫用手指按压一下自己新穿的鼻环，眼睛还盯着那边的钟暖阳，看到苏峰端了一盘新烤好的东西给她，两人吃了两口就让老板打包带走了。 “你，去帮我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了哪些地方，干了些什么，回来告诉我。”林紫招呼一下不远处一个身材瘦俏的男孩，他是超哥安排在店里的打手，因为美甲店都是女孩子，所以打手也配了个不那么吓人的。 “好。”年轻男孩扔掉嘴里的香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口罩，蒙在脸上趁着夜色混进了夜市的人群里。 林紫看着打手始终保持着和他们两三米的距离，满意的收回目光，看向那个第一个发现钟暖阳的女孩：“长毛最近还有联系你么？” 女孩嘴里还嚼着口香糖，闻言摇摇头：“跑出去几个月都不理我，估计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林紫笑着拍一下她穿着紧身裤的屁股：“那你还不赶紧把他踹了，姐明天帮你物色一个。” 女孩笑笑，没有拒绝，扭身和身边的姐妹进到里面去看电视了。 林紫重新拿出一根香烟，靠在墙上点燃，看着眼前热闹的市井生活，突然有些厌烦。 她去年就跟超哥讲自己想去外面闯一闯，超哥也答应了她。带着超哥资助的启动资金和几个打手，她好不容易在外地站住了脚，还没来的及施展拳脚，超哥就几个电话把她调了回来，还把她好不容易拓展出的商业版图拱手交给了萧虹，让她不爽了很长时间。 林紫和萧虹的感情很复杂，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互相争夺大姐大，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玩到了一块。那一阵子，两人都在超哥的酒吧驻场跳舞，彼此陪伴鼓励，关系很是不错的。 但是这两年随着超哥业务不断拓宽，她们慢慢也开始独自承担一部分业务，相对独立后不觉有了一些生意上的竞争，年底也免不了有一些利益分配上的扯皮，一来二去的，彼此都有些生分了。 而这次超哥问都没问就让萧虹接手了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让她怀疑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萧虹一定是在超哥面前干了不少背刺的事情，让他不再信任自己，才会急着把她召回来。 林紫苦闷的吐出一大口烟圈，最近超哥的事业一度萎缩，很多业务都被政府打掉了，好在她自己有先见之明，很早之前就让手下的姑娘去学美甲美容，如今开的这家门店也算是转型成功的表范，超哥很是满意。 只是林紫自己并不满意于此，管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店，带着眼前这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姑娘，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野心了。在外面打拼的那大半年，她接触了不少黑白两道的大哥，也寻得了一些愿意资助她的金主，所以早就萌生了想要脱离超哥自己干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被迫舍弃那些根基回到m市，让她的计划不得不重新调整，推后。 超哥这两年转型之路走的还算顺利，以前跟着他打拼的那伙老人基本上都已经退居二线了，留下的，要么就是他自己的家人，要么就是像她一样从小被超哥调教培养出来的“孩子”。 如今，蒋老大已经入狱，虽然他不一定会把超哥咬出来，但是身为前线执行的一把手，林紫很清楚如果被供出来，那么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张胜就已经是前车之鉴了，她不得不自己为自己打算。 想到张胜，林紫又忍不住猛吸了两口烟，他的死，还有孟雪的死，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当初孟雪跑来找自己求助，是她通风报信给到长毛，才让长毛找到了她，生逼着她跳了楼。 林紫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最后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骂一句脏话，将烟头扔下，一脚踩灭。看着烟头被自己的高跟鞋碾成粉末，她哆嗦的手指才慢慢平复。 以前有不少人诅咒过她，说她坏事做尽，会遭到报应的，她从来没有放到心上过，那些人口中的神明，在她眼中不过就是泥胎一座，有屁的作用。 如果他们真的敢腆着脸来跟自己兴师问罪，那她倒要指着这些神明的鼻子责问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出来，自己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们躲到哪里去了？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他们显过灵么？啊呸，狗屁的神灵！天煞的报应！ 可是即使心硬如她，在听到张胜的死讯的时候，她还是呆愣了一刻，有种从没有过的空虚感裹挟住她。回想当初自己和萧虹带着张胜一起“干活”的种种，她默默的吸了一根又一根香烟，直到烟头烫到自己的手指，她才回过神来，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落了一滴泪。 阴差阳错（3） 大概一个小时候，被派出去的打手回来了，跟林紫汇报了一下两人的行踪--苏峰送钟暖阳回家后自己也回去了。 “那个苏峰，好像就是上次长毛他们绑走的那个。”打手刚才跟着苏峰回家的路上，有好几次都差点暴露行踪，让他心有余悸：“警察那边对他都特别留意，咱们还是不要动他的好。” 林紫拿眼瞄他一下，用指甲扣着店门上粘上的一点污渍，扣下后轻轻吹一下手指尖：“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打手明显慌了一下，摇摇头不敢说话。 “你让人明天开始盯着他们一点……找两个新手来做。”林紫检查着自己手上的美甲，抬头补一句：“还有长毛，最近警察追他追的紧，让他老实点。” “长毛哥都到缅甸了，警察能找到他么？”打手有些不解的问道：“而且，他也不能听我们的呀。” 林紫伸手将一只努力爬上墙面的蜘蛛一把按住：“告诉那边的人，长毛要是再乱跑闯祸，那就没人救得了他了。” 打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了个哆嗦，他舔一下嘴唇点点头：“好的，我会跟那边的人交代的。” 长毛去境外之后还是不得消停，听说在当地和一个地头蛇不对付，对方已经放话想要他的小命了，但是长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每天在地下赌场赌赌博，泡泡妞，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只是呆的时间长了，他总是觉得哪里不顺遂，不是嫌弃饭食不好吃，就是抱怨天气，加上呆的地方荒僻少人烟，他觉得自己都快闲出屁来了。 林紫这些天隐约听到了一些超哥的不满，知道长毛再这么作下去也就离耗子的下场不远了。 超哥本来计划这个月去国外“考察”一下市场，可是手上的项目一直被拖着，如果搞砸了，他的整个资金链就要出问题。感觉到最近警方那边的风声似乎没有那么紧了，超哥决定先留下来静观其变。 林紫晚上将今天的事简单和超哥提了一嘴，他同意了她的做法，先监视起来，如果警察或者律师和他们有联系，那他们也好提前有打算。 “超哥，蒋老大那边，您打算怎么处理？”林紫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里面的消息了，不知道警察现在的办案进度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他不会乱说话的。”超哥在电话里笃定的说：“他知道分寸。” 林紫闻言皱皱眉，换了一边拿手机：“只是，他身上的案子是不是太多了，我怕……” “好了，我知道了，那个陈东呢？还没有消息？”超哥的语音里夹了些咬牙切齿，当初陈东反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要不是他及时出手，解决了一些隐藏的隐患，将事情封了个死无对证，那陈东这块小舢板说不定真的要撬动他这条大船了。 等事情缓过劲来，他想收拾人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泥鳅已经人去楼空了，想到他可能很早就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扳倒自己，而他居然一无所查，董明超简直气到抓狂。 阴差阳错（4） 钟暖阳回家后继续在周云床边打地铺，这次回来，周刚竭力让她去和妈妈睡，自己睡客厅的沙发，被她婉拒了。周云提出两个人轮流打地铺，她笑笑答应了。 感觉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因为身边多了一个苏峰。 晚上睡不着，她裹着棉被翻个身，听着床上周云均匀的鼾声，心绪繁杂。 这半年来所经历的一切让她感觉自己似乎瞬间成长了，以前会困扰她的一些小事，现在看来简直不值一提。比如周云的小性子以及妈妈的偶尔偏心。 现在回首来看，曾经的自己自诩活的豁达明朗，其实底子还是深深的自卑，像是个浑身带刺的刺猬，稍有不慎就把身边的人弄的不敢亲近，她很想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可以卸下那些枷锁，让大家都活的轻松一点。 钟暖阳又翻一个身，脑海里再一次浮现了张胜的笑脸，她的心不由得一紧。陈东走后没多久陈叔陈婶也将面馆关了，现在一家人都不知所踪。她回想起刚开始自己对于陈东满是戒备，对他的话总是半信半疑，尤其是苏峰失踪后，她简直没有一刻不恨他，觉得他和幕后黑手都是一伙的，就是因为自己的轻信才害了苏峰。 现在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钟暖阳回过头来再看这件事情，隐隐觉得陈东也许说了实话，或者是说了一部分实话。她回想起他曾提过自己收到过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但是后来信找不到了，当时她只觉得荒谬，觉得这都是陈东编出来给自己开脱的借口。 想着想着，钟暖阳突然睁大眼睛，对，那封信，当时他是怎么说的？说是一个废品收购站，对，自己还去那里找过苏峰，警察也把那里查了个底朝天，但是苏峰根本不在那里。 钟暖阳不由的坐了起来，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苏峰。 隔了不到一分钟，他的回信就来了：“没睡呢，你怎么也没睡?” 钟暖阳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打着字，还没有写完，苏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钟暖阳看一眼还在熟睡的周云，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的到了洗手间，小心的按下接听键。 “怎么编辑那么久？你想说什么？”苏峰刚才一直盯着钟暖阳那边的正在输入，有些心焦，干脆直接打电话过来。 钟暖阳深呼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我们去那家垃圾处理厂的时候，有一个员工一直在我身边徘徊，还问了我很多问题，只是当时我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现在想想有些奇怪的是，他问我是不是来找车前盖的，你觉得……会不会是……张胜的那台肇事车？” 对面沉默了一会，钟暖阳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刚想再把前因后果讲一下，苏峰回应了：“好，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看能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么。” 阴差阳错（5）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根据钟暖阳的记忆找到了当时的垃圾处理厂，只是那个员工，已经不在里面上班了。 钟暖阳和苏峰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各种废品，以及被处理过之后面目全非的废铜废铁，默契的对视一眼。如果真的像是他们所想那样，那辆车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被大卸八块，此刻连残片都找不到了。 “我们是不是来晚了。”钟暖阳看一眼不远处高高的起重机，正把一台车举高扔到上面。 苏峰左右看看，发现入口那有一个摄像头，他低头在钟暖阳耳边耳语一下，她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苏峰从地上捡起一块铁棍，悄悄绕到废品厂后面，看一下四周没有人注意，拿起手里的铁棍，将那里的火灾警报器给敲了。顿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还在作业的工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茫然的四处查看，想知道是哪里着火了。 钟暖阳马上向着监控室方向跑去，边跑边喊：“快跑啊，着火啦！”到了监控室门口，她看到里面的保安还带着耳机看着屏幕，就一边锤门一边喊他快出来。 保安被外面的响动震惊，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看发生了什么，一出门就撞到了钟暖阳。 “怎么了？哪里着火了？”保安拿着自己裤腰带上的钥匙，准备把门锁了。 “刚才我打电话报火警了，消防员让人去路口给他们开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你快去吧。”钟暖阳朝外面胡乱一指，眼见着保安有些慌乱的将门在自己身后随意一拉，她眼疾手快悄悄用脚尖抵住了门缝。保安在外面的一片嘈杂中分了心神，没有留意到钟暖阳在自己身后的小动作，他举着对讲机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去迎接消防车的到来。 钟暖阳看他不备，悄悄潜入了监控室，快速用手机将里面的电脑型号，设备信息等肉眼可见有用的东西都拍了照片，一切完成后，她迅速瞄了一眼监控，看到消防车果然开了进来，她忙收好手机撤了出去。 苏峰已经在外面一边放风一边等着她了，看到她手里的手机，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趁着那边一团乱，他们迅速离开了垃圾厂。 “我们不能让警察来查监控么？”钟暖阳将照片递给苏峰，刚才来不及多问，她还不清楚苏峰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当然可以，只是我担心他们早就将这些内容删除了。”苏峰看一下钟暖阳手机里的内容：“现在有些电脑里的内容会自动传到云空间，我想看看能不能试着修复。” 钟暖阳崇拜的看一眼苏峰，点点头：“好，那我还能做什么么？” “有。”苏峰认真的抬起头，看着她：“陪着我。” 钟暖阳忍不住笑了一下，收住笑后点点头：“好的。” “还有一件事。”苏峰杵着下巴认真思索一下。 “嗯？” “我妈说收拾出一间公寓给你，问你什么时候过去住？” “公寓？”钟暖阳从没有提自己在家里打地铺的事情，她没想到苏峰还一直记挂着。 “嗯，知道你怕直接住在我家不好意思，不过你买的房子不是还没有装修么，那这个假期不如先住在我妈的公寓里，这样白天我还方便找你……修复监控啥的。”苏峰笑着挠挠鼻尖。 “这……我考虑一下吧。”如果照钟暖阳本来的心性，她肯定会一口拒绝了这好意，但是想到白睿她们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心，安排这个公寓肯定也花了不少心思，直接拒绝怕是要让她和苏峰伤心。 “我妈怕你不答应，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了，要是你不搬进来，那我就得搬出去，我又不愿意一个人住，那我就干脆搬去你家和你住，怎么样？”苏峰故意吓唬她道，边说边凑到她身边，一脸坏笑。 “好好好，我回去问问我妈。”钟暖阳有些无奈的推开他。 “问什么？搬去你家么？可以啊，要不要我和阿姨说？”苏峰看着钟暖阳耳朵渐红，又来了恶趣味，故意贴在她耳边说。 “苏峰！”钟暖阳被他的呼吸撩的全身酥麻，忍不住呵斥他一句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别闹了，好好商量正事吧。” 苏峰也马上正经起来，他看看马路上呼啸的车水马龙，皱皱眉：“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样，那辆肇事车就是在这里销毁的，那个员工有可能就是写信给陈东的那个，只可惜我们现在找不到人。” “都怪我。”钟暖阳自责的说，如果自己当时能够在多点警觉，可能现在就不会大海捞针了。 “不怪你，”苏峰揉一下她的头发：“要不是你，咱们怎么能找到这里来呢，都怪你当时脑子里只有我……谁让哥魅力太大……” 钟暖阳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有些无力吐槽：“苏峰，你认真的么？能不能正常一点？”说完心里还有些隐隐作痛，因为想到那些夜不能寐，精神崩溃的日子，她还是不愿面对。 “哎呀，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又哭了……”苏峰看钟暖阳说完话眼圈就红了，不由有些慌，伸手在她脸上扯两下，扯出个哭笑不得的笑脸来：“别哭丧着脸了，来，笑一个。” 钟暖阳本来还有些伤感，结果一抬眼看到了苏峰在对着自己做斗鸡眼，一下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苏峰满意的收回手：“好了，咱们聊点开心的，你知道我妈给你买的新床单有多夸张么？有这么大的花开富贵，我当时看到都无语了，可能你在我妈心里和我奶奶是一个辈的吧。” “我怎么觉得都是你的主意？”钟暖阳揉一下自己被捏疼的脸蛋，嗔怪的看他一眼。 “那一定不是了，我是想让我妈定制一款的，咱们年轻人么，怎么能随大流，只是我要定制的，我老妈看不上……”苏峰扁扁嘴，摇摇头。 “你别告诉我，你想定制一个你的大头照在上面。”钟暖阳随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果然还是你懂我……” “……” “是不是很遗憾，没事，等以后有机会的，我一定给你补上……” 阴差阳错（6） 钟暖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最近出门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但是回头却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这天和苏峰约好在市区的图书馆门口见面，她发现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一直在不远处徘徊，苏峰出现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苏峰看她四处张望的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打个响指：“看什么呢？” 钟暖阳疑惑的皱皱眉：“没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苏峰也跟着回头打量下周围，除了不远处卖红薯的大叔和零零散散的路人，没有什么值得看的。 “怎么样，你那边有进展么？”钟暖阳不再去想那个奇怪的人，关心的问苏峰道。 苏峰有些丧气的摇摇头：“还没破解进去，可能需要的时间比我想的久。” “我们不需要先告诉警察么？”钟暖阳有些不确定的说：“或许他们可以找到方法修复呢？” “我总觉得警局里有超哥的眼线，就怕没等他们找人修复了，消息已经传到超哥耳朵里了，咱们再想干什么都来不及了。”苏峰先看一下四周，因为天气太冷，图书馆周边人烟稀少，他在自己的手心呵口气，捂热了以后放到钟暖阳冻得冰凉的耳朵上：“咱们进去再说吧，太冷了。” 钟暖阳点点头，跟苏峰一起转身的时候，眼角似乎又撇到了那个戴鸭舌帽的男生，她仔细一瞧，又不见了，那边只有一对情侣在卿卿我我的说着悄悄话。 “又咋了？”苏峰也跟着回头，皱起眉头问道。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钟暖阳揉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是因为最近睡不好觉引起的副作用。 苏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揉揉她的头：“不至于吧，这么年轻就老年痴呆了？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的……” 钟暖阳前几天才跟他分享了自己喜欢的韩剧，叫做【我脑中的橡皮擦】，他居然就拿来打趣自己了。 “老年痴呆是记忆力衰退好么……”钟暖阳伸手在苏峰的下巴上挠两下：“我看你这记性更危险，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的。” “嗯，所以我现在要好好对你，说吧，想吃啥，哥去给你买……”苏峰仰着下巴让她挠完，笑着说。 “声音小一点，图书馆。”钟暖阳拿起食指在嘴边嘘一声：“你不是说要借书么?我们去那边的检索机看看吧。” 苏峰笑着看着她踮着猫步带着自己去查资料，不知道为啥，现在看她做什么都觉得特别可爱，想揣在兜里带走。 钟暖阳认真的查阅着关键词，感觉苏峰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一抬头，发现他再回头看着什么。 “怎么了？”钟暖阳拉他一下，以为他想不起来自己要借的书名了：“我找到几本，你看看是不是……” 苏峰这才将目光从门口收回来，刚才他感觉有人似乎一直在看他们的方向，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一个戴鸭舌帽男生的目光，他明显缩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去了靠墙那边的报刊杂志，开始专心致志的研究起那些期刊。 阴差阳错（7） 钟暖阳用自己的借书证帮苏峰借了他需要的几本专业书，两人出门的时候，苏峰特意落后了几步，发现那个鸭舌帽男生果然又出现了。 苏峰用手圈着钟暖阳快速离开，在她还有些蒙圈的时候带着她绕到了图书馆后面，然后躲在一个角落朝外面偷看。 “啊，是他！”钟暖阳在苏峰怀里偷偷探出半个头，看到慌慌张张跑到马路中央四处张望的鸭舌帽男生，忍不住轻呼一声，原来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从什么时候跟上你的？”苏峰看着他一边打手机，一边急匆匆的朝着马路对面走去，应该是去找自己的老板交差去了。 “今天早上，我一出门就觉得有人跟着我，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呢。” 苏峰眼神依旧盯着远处的那个身影，直到他上了出租车离开，才回过神来：“看来，咱们要抓紧了，不知道那天咱们去垃圾处理厂的时候他有没有跟着。” 钟暖阳有些后怕的吸一口气：“你觉得是超哥他们？他们让人跟踪我们，想干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今天开始你就别回家了，我帮你跟阿姨说。”苏峰认真的思索一下：“我跟警局那边也打声招呼，让他们查一下这些人的底细。” “好。”钟暖阳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不过，他们不会对我妈他们怎么样吧？” “他们没有那个胆子，不过我也会跟警察局那边说阴厉害的，让他们也有些安全措施。”苏峰说着拿出来手机，打给了之前负责钟暖阳案件的那个女警，钟暖阳和他一起把这两天的经历都跟她讲了一下，她让苏峰把刚才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发给她，她派人下去查。 “你们的案子最近都在审理进行中，我会派人去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的，放心吧。”女警最后交代他们要随时保持联络，不要轻举妄动后才挂了电话。 苏峰并没有把关于监控的事情告诉她，虽然直觉她应该可以信任，但是电话线里讲这些似乎不是很稳妥，而且他现在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入侵并修复那几天的视频资料，不想早早暴露出来徒增变数。 “还好今天你发现了，不然……”钟暖阳想到这些天自己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神出鬼没的“幽灵”，感觉汗毛都有些立起来了。 “看来他们应该是紧张了。”苏峰安抚性的拍一拍钟暖阳的后背：“不过他们也清楚，现在所有眼睛都在盯着他们，除非他们疯了，否则是不会自己把自己爆出来的。” “你觉得他们是不是也派人跟踪你了？”钟暖阳突然想到了。 苏峰看看外面，摇摇头：“有也会被我甩了，他们跟不住的。” “那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不然，今天你也别回家了。”钟暖阳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一脸认真的说。 “哦？那也行，反正我妈的公寓够大。”苏峰马上顺坡下驴，装作一脸纠结的样子：“就是床有点小，不过咱们挤挤也就够了。” 阴差阳错（8） “姐，我人跟丢了。”男子紧张兮兮的找到林紫，在她耳边低语。 美甲店里还有很多年轻的女生顾客，她们看到一个男人慌慌张张的跑进里屋，都好奇的往水晶帘子后面伸头看。 林紫神情一冷，放下手里在看的综艺节目，先看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有些不悦的瞄一下身边这个没了主心骨的小弟：“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等男子离开，林紫拿起自己的手机站了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的妆容，招呼旁边的一个员工吩咐两句，然后不急不忙的出了店门。 因为生意不错，美甲店现在已经开了两三家，加上还在筹备中的，林紫还是比较满意现在生意的发展态势的。但是蒋老大的事就像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落下来。 虽然从很小的时候，林紫就已经开始过这种类似于“刀尖舔血”的生活了，但是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做事情狠绝无畏，反正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金钱地位，还有更大的野心没有实现，绝不会让别人把自己多年的辛苦打拼一下子抹杀。 林紫一路上欣赏着周边繁荣的商业，和几个认识的店主点头打个招呼。 这条街大部分都是超哥的产业，之前都是蒋老大出面收租的，如今这项活计就落到了她的头上，所以大家对她的态度有些复杂，阴面上都是恭恭敬敬，但是背地里都在讨论她是不是上面老大的情妇之类。 林紫偶尔也听到过一些这种让她鄙弃不已的言论，如果自己想要靠这个上位，早就去哪个别墅享福了，谁还会每天灰头土脸的管着一帮小丫头到处和人扯地盘呢？ 想到这里，林紫不禁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毛草披肩，寒风阵阵，让她有些站立不稳。想到那些别墅里道貌岸然的老男人，和自己亲自调教好送过去的女孩，她突然觉得有些反胃恶心。 抱着旁边的垃圾桶吐得酸水都出来了，林紫才觉得好一点了，她接过旁边路过的好心女孩递给他的餐巾纸，擦干净嘴角后勉强站起来，真是见鬼了，好几年没有生过病的她，怎么最近动不动就恶心想吐。 林紫扶着电线杆一边缓着难受，一边在心里骂道，然后一道灵光闪过，她呆愣在了原地。 大姨妈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来着？林紫有些哆嗦的拿出手机，翻着自己的记事簿，看完后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上。 没这么倒霉吧？林紫还是不愿意相信，她闭上眼睛回忆着几个月前在外市招待那些官员时，确实是有一晚被灌醉了……但是，当时自己阴阴喝了好几倍剂量的避孕药……md，要是这样都能中招，那她真的想回去剁了那头猪！ 经过这么一闹，林紫一时都忘记了自己出来是想去跟超哥汇报工作的，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妇幼医院，她一咬牙，先走了进去。 阴差阳错（9） 林紫在手术室里接到了超哥的电话，一开场就是一通大骂，问怎么会让人跟丢了，还把行踪交给了警察。 林紫没有理会旁边医护人员让她放下手机的要求，挣扎着坐起来听超哥讲今天有警局的内线说他们再查一个戴鸭舌帽的小子，林紫马上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保证以后不会在发生这种事情了，结果又听了超哥的一通训斥后，电话才被挂了。 “你这手术到底要不要做?”旁边带着手套正在做准备工作的医生不满的看着她：“你要是没准备好，我们就安排下一个了。” 林紫将手机递给护士，躺回到手术台上，闭上眼大声说：“做！” 刚才进医院检查过后，发现她果然是中招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最近经常吃不饱，还长肉。 听医生一通介绍人流的危害，让她带男朋友或者老公来陪自己，林紫只是不耐烦的翻个白眼，要求马上给她安排手术，要不留一点渣的那种。 医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来这里的小姑娘听说要人流要么就是流泪，要么就是害怕，眼前的这位眉头都不动一下，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讲的不够清楚。 “虽然咱们这个是无痛xx，但是你也要知道，那毕竟是身体的一部分，做手术都是会有一定的风险的” “在哪交钱？能不能马上做？不行我就换医院了。”林紫不耐烦的打断她，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面上，对她来说，此刻医生每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做完手术下了手术台，林紫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她推开护士过来搀扶的手，一脸冷汗的慢慢挪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包一把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在社会打拼这么多年，她曾经无数次送手下的姑娘来过这种地方，也曾嫌弃过她们的眼泪和脆弱，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栽在那个小小的手术台上。 回想起那些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哭成泪人的女孩，想到她们曾在自己耳边的哀求和妥协，林紫咬着牙让自己挺直脊背，她不愿意承认世上真的会有报应这回事。 一阵阵冷汗从脊梁到额头如水般的涌出，林紫想到了那个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的女孩，想到张胜在门口红着眼看着自己，说他不想干了，当时自己明明答应了让他走。可是后来超哥一句话，林紫感觉头脑有些模糊，眼前的人影开始重合，她扶着医院的玻璃门慢慢蹲下来，觉得下腹像是被剖开了一个看不见的口子，里面有人在拿手使劲的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努力撑着想站起来，结果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黑暗里，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嚼着口香糖笑着看着几个女生按着一个女孩，给她脱衣服，浇凉水，等她哀嚎着哭不出声的时候，她才吐掉口香糖走过去，蹲下来拍拍女孩已经浮肿的脸蛋：“你的债还没清呢，急着去哪？” 周边突然爆发一阵狂笑，笑的她觉得如坠深渊版的恐惧，“不要，不要!”在自己惊恐的叫声中，林紫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旁边除了她，只有一片冷冰冰的白，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人间。 阴差阳错（10） 电脑上闪过一道道代码，钟暖阳在苏峰身后看着那些闪动的光标，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这套公寓房是之前为了方便苏峰上学读书买的，所以离一中很近，卧室的窗户就可以看到一中门口的那家书店。 钟暖阳和妈妈说自己今天不回去时，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惊讶，只是问是不是白睿阿姨安排的，原来早上她们已经通过电话了。 这次钟暖阳回来张雪一直觉得特别歉疚，之前将床换了是因为周云逛街的时候相中了，她舅舅直接当做生日礼物送了过来，因为是她亲生母亲那边的亲属，张雪自觉不好反对，只好默许了。 这些日子看着女儿每天起来自觉的将地铺收拾的干干净净，还帮妹妹收拾床铺，她欣慰之余只觉得有些愧疚，觉得很对不起钟暖阳。自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跟自己要求过什么，反而总是会想着法子减轻自己的负担。 所以女儿央求自己去看房的时候，她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反对，既然自己没有能力让她生活的体面一点，那么也不要做哪个阻碍她的人，尤其是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早上白睿跟她打电话沟通这个事的时候也没有提周刚家房屋狭小的原因，只是说空出的房子好久没有人住，有点可惜，想让钟暖阳过去住几天，要是不舒服在搬回来。 苏峰从进门开始就坐在桌前研究着电脑，钟暖阳端来的水没有动过，煮好的方便面他也顾不上吃，看着他专注的样子，钟暖阳也不敢出声打扰他，只能安静的坐在身后的椅子里陪着他。 “去床上睡吧。”苏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钟暖阳才睁开了眼，看一眼苏峰的脸，她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苏峰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钟暖阳，会心一笑，细心帮她盖好被子，自己转身继续去电脑前忙碌了。 钟暖阳半夜醒来的时候，还能听到隐约的键盘敲击的声音，她透过朦胧的月色看着前面荧幕前的坚实的背影，一种安定安稳岁月静好的情绪笼罩了心头，让她有一种眼睛湿润的感动。 赤着脚下了床，钟暖阳轻轻走到苏峰身后，看着他手下敲得飞快，电脑屏幕右上角上有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在活动，她好奇的指了一下：“那是什么？” 苏峰先回头看她一眼：“醒了？”然后才看向她手指的地方：“那是他们的监控，我们可以同步。” “那上面动的，是人么？”钟暖阳凑近屏幕，指向一团灰灰的东西。 苏峰也跟着认真辨认一下，然后皱皱眉：“好像是，他好像在……钻门缝？” 镜头里那团活动的东西应该是铁门旁的那一簇杂草，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些微的白光，如果不是它的抖动，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杂草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移动的人影，他从门缝里挤进来后，就快速的消失在了监控镜头里。 “贼？”钟暖阳看向苏峰：“我们要不要报警？” 苏峰伸个懒腰，一把把钟暖阳捞到自己腿上，头抵在她肩胛处轻轻摇头：“你打算怎么说，我们大半夜不睡觉黑了他们的监控？你觉得警察会相信么？” 钟暖阳想一下，明白了自己的愚蠢，忍不住吐一下舌头。两人盯着屏幕等了很久，也不见那人再出来，怀疑他是不是从其他地方翻走了。 “你觉得那个人是来干什么的？垃圾处理厂有什么好偷的么？”钟暖阳百思不得其解。 “他应该不是新手，知道四周都是电网。”苏峰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钟暖阳见状起身在他身后给他按摩起肩颈，苏峰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手法不错，一会给你一百块小费。”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面吃。”钟暖阳有些心疼的给他按压太阳穴，没有在意他的打趣。 “好。”苏峰闭着眼轻轻应一声：“你陪我。” 凌晨四点的微曦中，两人围坐在沙发上分享着一锅泡面，钟暖阳将鸡蛋夹碎夹到苏峰碗里，他咬了一口又塞到了她嘴里，笑着看她猝不及防的瞪大眼睛。 “你多吃点，抱你都没肉了。”苏峰一边大口喝汤，一边随意的说。 钟暖阳红着脸将嘴里的鸡蛋嚼碎咽下，看苏峰碗里的面吃完了，伸出筷子准备给他夹，被他的筷子给制止了。 “你不用管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就自己吃自己的，陪着我挨饿，多傻。” “我乐意！”钟暖阳推开他的手，将剩下的面全送到他碗里：“早知道你又要熬夜又要饿肚子，就让你吃完饭再去忙了，太伤身体了。赶快吃吧，吃完睡一觉。” “你陪我么？”苏峰嘴里含着面，含糊不清的说。 “陪你干嘛？”钟暖阳将汤里剩下的几根蔬菜都捡出来，夹到苏峰碗里。 “睡觉啊。”苏峰放下碗，擦一下嘴巴，理所当然的说。 钟暖阳闻言一怔，看他一脸坏笑不禁有些心虚：“你说什么呢？说好了你睡沙发的……我把床让给你，你去里面睡……” “真的这么狠心？”苏峰苦着脸一副可怜的样子：“我就想你在旁边躺着，搂着你，都不行？” “不行……”钟暖阳有些心慌的站起来收拾碗筷，心想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在水池边默默的洗着碗，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搂过来，将她紧紧箍住，苏峰的鼻息在她头顶拂过，让她浑身动弹不得。 “你干嘛啊，快去睡觉吧。”钟暖阳扭一下身子，轻轻挣开他的怀抱，一扭脸，看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她勉力维持着面色如常，用胳膊肘推他一下：“我还没洗完碗呢。” “钟暖阳。”苏峰搂住她，在她头顶轻呼她的名字。 “嗯？”钟暖阳空着两只湿哒哒的手，有些无措的立在水池边，身后是苏峰宽厚结实的胸膛，让她呼吸都有些停滞。 “你啥时候做我老婆？”苏峰低声问完这句话，用下巴在她头顶摩挲两下，有些撒娇的意味。 “你……”钟暖阳一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努力清醒一下才开口：“你再在这里站着影响我洗碗，那就没戏了。” 阴差阳错（11） 林紫手术后在家躺了一天，就被超哥一通电话给叫了去，为了掩盖自己苍白的脸色，她打了腮红上了眼影。一出门遇到的第一个人见到她被吓得差点跳起来，看她走远了才嘀咕一句“以为见鬼了呢。” “长毛被缅甸警方抓了，”超哥一见面就劈头盖脸的问道：“我是不是还得tm的给你汇报工作？” “什么？”林紫闻言觉得血流上涌，本来虚弱的身体也被打了一剂强心剂，她紧张的看着超哥：“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不是明摆着的。”超哥坐在旋转椅上冷冰冰的看着林紫：“这次再办砸了……” 林紫后背出了层层冷汗，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害怕，她强撑着看一眼超哥带着杀气的眼神，点点头，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林紫出门后没走几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忙一把扶住旁边的墙。几个路过的保安和她打招呼，她都冷着脸视而不见，等他们走了，她才撑着墙挪到电梯口，感觉下腹一股股的暖流，应该又出血了。 好在这层楼平时没有什么人走动，林紫撑在电梯门上缓一下气息，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打出一个电话，等那边接听后，她只咬着牙说了句：“来美甲店找我。”就挂了电话。 电梯打开后里面迎面出来的居然是萧虹，她看到脸色吓人的林紫明显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咋回来了。”林紫迅速挺直脊梁，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有些漠然的看着这个曾经的“好姐妹。” “超哥让我回来的。”萧虹走出电梯，有些微不可查的皱皱眉，然后从林紫身边径直走过，朝董明超的办公室走去。 林紫恨恨的看着她的背影，为什么自己付出那么大代价换来的成果，要让她享受，心里突然涌上的一种憎恨感让她差点当场叫住她破口大骂。 林紫强忍着满腔的愤懑情绪上了电梯，回想到自己之前看到那些手术后的妹子无精打采的样子都是满心的厌恶，觉得她们矫揉造作，不就是一块肉，割了能怎样?此刻头晕耳鸣之际，自己也仿佛听到了那些姑娘们的嘲笑声，她在心底骂一句脏话，强撑着出门打车回到美甲店。 美甲店后面有一间房间是她平时算账的地方，下面的人收上的钱都会先交到那里，她统计无误后再收到保险柜里，然后按月提交给超哥。 林紫在里面见到了等着她的男人，她上次见他还是因为张胜的父亲，后来事成了之后彼此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男人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四方脸，三角眼，薄嘴唇，身着一身维修工的衣服，刚才声称是来修保险柜的，但是进来后就坐在林紫的红色沙发上冷冷的盯着门口。他等林紫进来后将房门反锁，才用低沉的嗓音开口道：“谁？” “缅甸，这个人。”林紫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长毛的照片，递给他。 “缅甸？那边不是杀手一大把。”男子没有接照片，摩挲一下手指，停顿一下又说：“你找其他人吧。”说完他就准备起身离开。 “在警局，那边杀手没办法接。”林紫说着话觉得下面又开始流血，她不动声色的扶住旁边的柜子，接着说：“酬劳加倍。” 男人听到后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是站起身上下打量一下她，突然说：“你生病了？” “没有。”林紫不悦的拧一下眉，一脸高傲的抬起头：“做不做？” 男人沉吟了片刻，眼神在她扶着后腰的手上转了一圈，收回视线后接过了她手中的照片：“五倍。” “你疯了？”林紫有些惊讶的微张开口，然后看着男子毫无波澜的眼底，知道他没有开玩笑。林紫在心底盘算一下，然后闭上眼吞一下口水勉强说：“好，先付三成定金，事成之后找我拿钱。” “五成定金。”男子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眼镜，戴在自己眼睛上：“保险柜在哪？” 林紫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她勉强压下想要发火的心，指一下身后一个闲置的保险柜：“这个。” 男子拿起脚边的工具，不声不响的走到林紫身后蹲下来，仔细研究起来。 林紫走开几步，在他刚才坐过的椅子前停下来，听着身后叮叮咚咚的响动，她有些心烦的闭上眼睛。 “好了，修好了。”男子站起身，收好自己的工具，一边退下手套，一边走到林紫面前：“修理费找谁结？” 林紫看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他：“护照需要我帮你搞定么?” 男子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她一下：“不用，定金放到老地方，我会去取，事成之后会有人上门收尾款。” 林紫还想问什么，男子已经收好那几百块钱转身戴上鸭舌帽准备离开了：“保险柜如果再有问题，可以找我徒弟。”说完他就毫不留恋的拉开房门离开了，剩下林紫一个人捂着肚子慢慢的瘫倒在椅子里。 “紫姐，你还好吧？”门外一个女孩在男人走后不久发现了面色惨白的林紫，正伸着手招呼着屋外的人，忙跑了进来将她扶起来。 “呀，好多血。”女孩发现林紫衣裙湿哒哒的，一伸手，竟然都是鲜血，吓得立马惊叫起来。 “嘘，不要喊。”林紫痛的要死，又心急如焚，她扯着女孩的衣袖让她收声，自己“生病”的事千万不能让超哥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原因，估计自己也就没用了。 女孩惊恐的依着林紫的指挥帮她把衣服脱掉，打来一盆热水，然后去门口药店买一些产后补血的东西过来：“记住，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泄露出去……”林紫虽然虚弱无比，还是狠厉的盯着女孩嘱咐道：“别人问起来，你应该怎么说？” 女孩眼睛在林紫的盯视下快速转动，然后灵光一闪：“就说，就说紫姐来大姨妈，不舒服，要休息几天。” 林紫满意的松开她，让她去了。 阴差阳错（12） 林紫在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张胜站在床边，她惊惧的想要缩到床里面，但是全身僵硬，动也动不了。 “紫姐，紫姐。”耳边的声声呼唤终于将她从梦魇中拖出来，她全身汗湿的睁大眼睛，看清身边人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紫姐。你没事吧？”去买药的女孩有些害怕的看着面前林紫像见了鬼的样子，她从没想过一向强悍狠厉的林紫居然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水，给我水。”林紫觉得自己的喉头像是有火烧，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拉着女孩的胳膊，仿佛深怕自己一松手就被人抛弃。 “紫姐，你先放手，我够不到……”女孩在她的情绪感染下也有些慌乱，她好不容易挣脱了林紫的禁锢，帮她拿来热水，看着她像是牛饮水般咕咚咕咚几口就将一大杯水灌个精光，眼睛都看直了。 “姐，要不我让小宋送你去医院吧。”女孩又帮林紫倒来一杯水，看着她发白的嘴唇和虚弱的眼神，有些担心的提议道。 “不用。”林紫慌乱的摆摆手，她始终还记得那天一个人在医院病床上时的恐惧，许多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都在她昏迷的时候围着她，斥责着她的冷血，嘲笑着她的脆弱，让她宛如坠入地狱般绝望。 “你今天陪我睡吧，姐给你算加班。”林紫强撑着坐起来一点，看着面前这个不是很眼熟的女孩，应该是上个月才招进来的学徒工。 “啊？不用算加班，姐，我就睡这，你需要啥跟我说一声就行。”女孩纯真无邪的眼神刺痛了林紫的眼睛，她迅速扭过脸去。 “傻子，你是出来赚钱的，又不是搞慈善的。”林紫撑起半边身子拿起架子冷着脸叱责一句：“我的药呢？熬好了么?” “嗯。我去给你拿。”女孩毫无怨言的站起身，去门口拿熬好的中药进来，为了不让外面的客人闻到中药的味道，她特意在碗上套了两层保鲜膜，林紫诧异的看她一眼，没想到这小姑娘比想象中的要机灵。 “外面生意怎么样？”林紫咽下一大口苦不堪言的药水，抬眼看她一下。 “挺好的，预约的都满了，李姐还想让我出去帮忙呢。”女孩递过去白开水，温顺的说。 “给她说，这几天你都在我这了，她要是忙不过来，去其他店调人手过来帮忙。”林紫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完，一口气将剩下的中药喝完，慢慢躺回去：“你一会叫外卖到这里吃，没事就不要出去了。” “哦，那要不要帮李姐她们叫吃的？”女孩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碗和杯子，一边随口问道。 林紫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随你的便，叫李梅进来一下。” 女孩应声出去了，隔了一会，之前那个染着满头彩色爆炸头的女孩走了进来，一进门闻到里面呛鼻的中药和血腥味，她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林紫微不可查的皱一下眉头，让她站在原地听话。 “萧虹回来了，你找人打听下她回来干什么。” 阴差阳错（13） “找到了。”苏峰将电脑屏幕上的图像放大，钟暖阳凑过来看，发现黑魆魆的背影里，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垃圾处理厂门口打着双闪，一个模糊的人影拿着电话从副驾驶下来，朝着驾驶室的人嘱咐一句什么，然后就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不到一分钟，里面小跑着出来了一个裹着外衣穿着拖鞋的人，他掏出钥匙打开铁门里面的锁，然后拉开门，让车开进来。 “看不清……车牌号。”钟暖阳使劲辨认着画面上不太清晰的数字，然后在本子上努力记下来。 画面里的一切就在车辆开进去后戛然而止，苏峰将这一段录屏保存下来，看着钟暖阳：“我好像见过那个人。” “哪一个？”钟暖阳好奇的看着他，画面里的人影都很模糊，苏峰居然可以辨认出来，让她有些惊讶。 苏峰沉默着将刚才那段画面重新调出来，拉到下车的那人正面，放大，调高亮度：“就是他。” 钟暖阳贴近屏幕仔细观察，那人留着披肩长发，看身形却不像是个女的，因为侧脸对着镜头，钟暖阳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仔细看他打电话的动作，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我也认识他。他是董明超的手下，书店开业的时候他也在。”钟暖阳有些激动的说。 “那就没跑了，当时绑我的，也是他。”苏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还没等钟暖阳反应，他转身去把打印机打开，把这幅画面打印了出来：“去警局。” “真的是他？”钟暖阳再看一眼打印出来那个人影，一阵厌恶感从心底涌出，她马上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和苏峰一起去警局。 “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苏峰拿起自己这次来一直背着的一个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尊金佛像。 “啊？这个怎么在你这？”钟暖阳一眼认出了眼前的佛像，正是之前张胜要还给苏峰父母的那一尊。 “一直在我奶奶那，我这次回去顺便带了出来。”苏峰将佛像先放到了钟暖阳床头：“这个先放在你这，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拿出来。” 钟暖阳想到之前寻找苏峰时的经历，赞同的点点头，过去的这些日子果然让他们都成长了。 “等一会他们要是问起来咱们是怎么拿到的监控视频，咱们应该怎么说？”两人刚出门，钟暖阳又想到了关键性的问题。 “实话实说呗，你有啥想法?” “黑监控好像不太合法吧……他们万一说这些不算证据呢？” “这都这么明显了，他们还不认，那不就是明摆着帮董明超他们洗地了么。”苏峰说着说着开始咬牙切齿。 “我也不知道，”钟暖阳看苏峰脸色难看，自己也很纠结：“咱们要不要先约刘警官出来，问问她的意见？” 苏峰斟酌一下，点点头：“我给她打个电话，顺便问问上次跟踪你的那小子抓到了没有。” 苏峰还没有拨电话，手机先响了，他看一眼，是迪哥。 “你回来了？”迪哥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苏峰看一眼钟暖阳，示意她稍等一下。 “董明超那边派人监视你了，自己小心一点。” “我知道。” “哦？那就行，听说蒋老大在里面挺能抗的，把你的事都扛到他身上了。” “你怎么知道的？” “只有董明超有眼线么？蒋老大那个人心眼死倔，估计是不会出卖别人的。要是长毛，咱们就有好戏看了。” “长毛？” “嗯，我打听过了，之前找人绑架你是他的主意，蒋老大就是个顶锅的，不过现在你们也抓不到他人了，他溜去缅甸了。” “真的？”苏峰来了兴致，看来这才是迪哥给他打电话的真实意图。 “他之前有一个小弟前段时间来我这里找工作，说是长毛走了就不管他们了。”迪哥说到这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他还知道张胜死的那天，是长毛带人开车去的，回来后那个司机就跑路了。” 苏峰眼神亮了一下，他看一眼钟暖阳：“他现在在哪？” “这孩子啥都好，就是胆子小，进警局估计就啥都不愿意说了。”迪哥似乎一下子看穿了苏峰的心思，他又停顿一下，似乎在抽烟：“除非你们有把握能把董明超拉下来，否则……没人敢随随便便当出头鸟。” “没人作证，我们怎么拉他下来？”苏峰有些失去耐心，他感觉迪哥似乎是在故意逗他：“你打电话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对面沉默了一会，苏峰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正怀疑是不是信号问题，迪哥的声音又出来了：“我来。” 这下轮到苏峰有些愕然了，他迟疑一下：“你什么意思？你要出来指证董明超？？” 钟暖阳闻言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嗯。我来。”迪哥重复一句这话，然后又吸一口烟：“我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你打算怎么作证人呢？你那些都只是间接听闻，警察会相信么？”钟暖阳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问。 电话那头听到钟暖阳的声音先是顿了几秒，然后似乎猜到了她是谁。 “钟暖阳？”迪哥又抽一口烟：“你们不用操心我的事，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们，那个林紫不是个善茬，张胜和他的小女朋友，都是她搞没的。你们自己注意一点。” “你是说让人跟踪钟暖阳的，是林紫？”苏峰看一眼钟暖阳，关于这个林紫，之前他在张胜嘴里听过一点，知道她就是董明超手下的太妹一个，之前江湖传言都说她把她养父给剁了，是个xx不眨眼的狠人。 “她比长毛那些狠厉多了，不然，怎么会在董明超手下干那么长时间。蒋老大都未必算计的了她。”迪哥说到这语气也变得严肃了一点：“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被逼到悬崖的野兽，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反身咬你们一口，所以不要不当回事。” 阴差阳错（14） “你上次提到的那个女孩。”林紫靠坐在身后的软垫子上，一边思索一边说：“想办法把她找出来。” “谁？”李梅愣了一下，然后猛然反应过来：“就是那天烧烤摊那个?好，不过找到了咱怎么办？” 林紫抬眼盯她一下，似乎在嫌弃她的迟钝：“之前怎么教你的，都忘光了么？” 李梅困惑了一秒，反应过来后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真的要这么搞么？可是她男朋友在怎么办？” “那不是正好，一箭双雕。”林紫眼里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冷静，说话时的语气也让李梅有些恍惚，觉得好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似的。 “但是……但是……”李梅还在想着措辞，林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什么？叫你做事情不是请你做事情，还要我再说第二遍么?”林紫近年已经很少用这么让人胆寒的语气说话了，李梅感觉自己鸡皮疙瘩一下子竖了起来，马上端正了自己的态度，答应着走了出去。 李梅愁眉苦脸的走到外面，几个人都好奇的拦住她问她怎么了，她皱着眉朝里面努努嘴，也不多说什么，径直去门外找蹲在门口抽烟的宋仁去了。 “紫姐给咱们一个活。”李梅将宋仁拉到一边的角落，确认没有人能听到自己讲话，才小声说道。 宋仁用小拇指掏一下耳朵，吹下手指：“啥活？” 李梅拉着宋仁在他耳边低语一阵，他听完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疯了吧？我不去。” “紫姐说的，”李梅着急的拽紧他的袖子：“你敢不去？” 宋仁果然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满脸怀疑，他先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紫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现在警察都没有查到我们身上，再说了，万一失手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也不知道，你说紫姐这次咋了？”李梅暗戳戳的朝里面撇一下嘴：“感觉不太对啊。” 宋仁又摸出一根烟，点上：“你问我？我tm问谁去？” “你说，会不会是……”李梅挤眉弄眼的给宋仁暗示，看他看不懂干脆明说了：“我刚才进去看她的架势，十有八九是手术掉了……就是不知道是谁的。” “你说，紫姐怀孕了？”宋仁的烟差点被李梅一把给拍到他嘴巴里，她吓得先回头看一眼，确认没有人听到，才松开了去捂他嘴的手。 “让人听到了，你想不想活了？”李梅恨铁不成钢的擦着自己差点被烟头烫伤的手，瞪他一眼，咬着牙说：“不许到处乱说，知道不？不然我就去跟紫姐说都是你说的。” 宋仁摸着自己被拍肿的嘴皮，看一眼转身走掉的李梅，敢怒不敢言。 正好帮林紫买外卖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宋仁将手里的烟衔到嘴里，调笑着走了过去：“来，哥帮你拿。”说着帮她拎过两大包外卖。 “谢谢哥，”小姑娘感激的笑笑，指着一袋大的说：“这一袋是给李姐和你们吃的，这袋小的给我带进去就好了。” “哦，行。”宋仁单手抽一口烟，随意的问道：“紫姐生啥病了？” 小姑娘明显有些窘迫，她低着头含含糊糊的说：“就是，女生那个……肚子疼。”说完，她就拎着吃的越过他赶紧进屋了。 “是么？”宋仁拿起嘴里的香烟，吐出一大口烟圈，一脸的意味深长。 阴差阳错（15） 苏华强终于可以说话了，白睿激动的第一个就打电话通知苏峰，让他赶紧上山来。 接电话时苏峰正和刘警官争执着黑监控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没有什么问题，反问他们警察这么长时间有拿到这么直接的证据么。 刘警官听完他们的话，有些震惊，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居然胆子这么大，自己在黑道眼皮底下私自行动，还被人跟踪，想到要是这中间在发生点什么意外，那不是让他们更被动？看苏峰桀骜不驯的态度，着实让她头痛。 她有些严肃的看看他们二人，接过苏峰递过来的监控照片，眼睛一亮，上面果然就是他们最近一直在追捕的“长毛”常丰。 “你的意思是说这就是肇事车辆？”刘警官仔细辨认着上面的车牌号，在脑海里和警局档案里的车牌做着对比。 “应该没错，如果能找出这个开车的司机，那么就可以还原事故原因了。”苏峰用手指点一下那个模糊的人影，然后再指一下旁边车下的长毛：“这个人，你们肯定认识，就是他绑架了我。” “哦？你确定？”刘警官拧一下眉，蒋老大在监狱里一口咬定都是他一个人干的，而且说的细节和苏峰的回忆基本都能对的上，这么看来，是有预谋的顶罪了。 “确定，当时在河边他一个人站在河堤上，因为身形和头发，我多看了两眼。后来在河里的时候，我听到他开口说话，才知道他是那两个人的老大。”苏峰说完长出一口气，心里郁结的愤恨让他无法直视那张照片。 “好，我想办法去调他们的监控，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千万不要再轻举妄动了，查案子的事情，你们交给我们警察来办，需要你们协助的时候，我们自然会通知你们的。阴白么？”刘警官说着收起那张图片，戴上手套，一脸认真的盯着苏峰的脸。 苏峰没有看她，移开了视线，钟暖阳看看他，轻轻拉一下他的衣角，两人对视一眼，苏峰看着钟暖阳眼里肯定的目光，叹口气，点点头：“知道了。” 钟暖阳也看向刘警官：“我们相信你们，不过之前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董阴超总是在警察之前把证据和口供都给推翻了，所以，我们希望这次不会再让他这么容易就跑了。” 刘警官看一眼看起来柔弱似水的钟暖阳，刚才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怎么说话，自己差一点都忽略了她的存在，没想到一开口就是一记闷锤。 警局有董阴超眼线的事情其实她早就有预料，所以这次他们两约自己出来谈她并没有反对，钟暖阳看着自己的眼中满是真诚和信任，有一点打动她。 刘警官点点头，和他们两人握一下手：“保重，我会让人去查那些跟踪你们的人，随时保持联系。” “那个长毛已经溜去缅甸了，你们知道么？”苏峰想到迪哥的话，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嗯，知道，缅甸警方已经抓住他了，我们正派人去引渡，不会让他跑了的。”刘警官最后看一眼苏峰，跟二人告别离开了。 阴差阳错（16） 钟暖阳本来打算陪苏峰一起去看望苏华强，结果张雪打电话给她，说大舅来m市看病，叫她回去一起上医院探病。 表哥工作繁忙，估计是没办法赶回来了，苏峰送钟暖阳到医院门口，才让出租车带他去疗养院。 大舅自从姥姥去世以后就没有回来过，这次回来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多。看到门口亭亭玉立的钟暖阳，病床上的他呆愣了一秒，看看床边的张雪：“阳阳都长这么大了？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张雪和大哥的关系一直很好，看到他现在瘦的皮包骨的样子，忍不住眼泪一直在眼里打转，听到哥哥发声，她强撑出一个笑脸：“是啊，你都好久没见过阳阳了，快来，见见你大舅。” 钟暖阳印象中的大舅还是刚复原回家时的样子，那时候院里的男孩见到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器宇轩昂的走进来，都激动的不得了，苏峰第一个冲上去问他是不是来找人当兵的。结果大舅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钟暖阳，叫她过来说话，引得小伙伴一阵艳羡。 回忆中的面庞最终变成面前瘦弱衰老的脸，让钟暖阳心里唏嘘不已，她站在妈妈身边跟病床上的大舅，一旁忙碌的大舅妈打个招呼，这才看到了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小舅妈。 这个小舅妈就是小舅舅回来后娶的老婆，一直生活在姥姥姥爷的老房子里，后来拆迁后就搬到了拆迁房，因为她不愿意小舅舅和她们母女有什么瓜葛，所以钟暖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新搬的地方在哪。 “这是阳阳吧，果然长得漂亮哦。”小舅妈似乎一直有些别扭的坐在众人一丈之外，看到钟暖阳的目光，马上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主动发声，试图加入到他们的谈话来。 钟暖阳有些不舒服的转头看看妈妈，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个小舅妈也会来，妈妈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给大舅削着苹果，一边抬头看一眼小舅妈：“你小舅舅去外地了，赶不回来，让舅妈过来看望你大舅。” 钟暖阳还记得之前几次妈妈带着自己去小舅舅家拜年，小舅妈都是甩着脸子进卧室的门，根本不愿意和他们搭话，小舅舅又不敢得罪她，只能尴尬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女。妈妈明白她是怕自己回来抢占她的房子，所以防备心很大，也不多言，拉着钟暖阳就走了。 那时候的钟暖阳还不太明白人情冷暖，因为这个不知道难受了多久，后来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小舅舅家拜年了，小舅舅可能觉得良心过不去，有几次在学校门口拦住钟暖阳要给她钱和吃的，都被她一把塞了回去。 钟暖阳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是生小舅舅的气，觉得他娶了老婆就不要自己的姐姐了，既然这样，那她也不要认这个小舅舅和小舅妈了。 张雪倒是很不在乎，经常在她面前提起小舅舅家里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她也会想尽办法去帮忙，但是钟暖阳不仅不理解，还经常“批评教育”妈妈，觉得何必要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张雪闻言总是一笑了之，觉得她太小孩子气了。 钟暖阳此刻面对堆满笑脸的小舅母，心底还是免不了有一番怨言，但是看在大舅的面上，她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然后就躲到了妈妈身后，不想再听她的寒暄。 阴差阳错（17） 大舅是因为糖尿病晚期，有了其他并发症，所以才决定来医院做手术的。整个人除了看上去瘦了一点，精神还是不错，此刻看着钟暖阳还在不停地感慨：“时间真快啊，上次见到你还是小姑娘呢。” “阳阳读大学了，很辛苦吧？”小舅妈这时突然出声，满脸堆笑看向钟暖阳，包括大舅在内，大家集体安静了几秒，一起看向她。 她倒是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从包里翻出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递过来，交到钟暖阳手上：“这个，是你姥姥留下来给你的，我一直让你小舅舅给送来，你看，他那个破记性，还得指望我。” 钟暖阳纳闷的接过那团软绵绵的布包，展开一看，里面是一条半旧不新的手帕，上面还绣着自己的名字。她攥紧写着字的那角，看向面前已经发福的小舅妈：“这是姥姥给我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是咱们整理你姥姥柜子的时候发现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咱也没敢扔，这不是昨天刚刚洗干净，就给你带来了。”小舅妈年轻的时候也算长得端正，好长时间不见，人发福了不说，脸上眉间的皱纹也是一道比一道深，说话时五官恨不能飞出来，钟暖阳每次看她说话都觉得她好像在表演话剧。 张雪从女儿手里接过手帕，看着上面熟悉的线脚，眼睛有些模糊，她看一眼自己的弟妹，将手帕塞回钟暖阳手里：“这是你姥姥给你准备的开学礼物，那时候她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了，每天挑灯绣这几个字，很是花了功夫。” 钟暖阳觉得自己的手心里暖暖的，许久没有的伤感一下子填充进她的胸膛，看着眼前的手帕，她似乎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坐在床脚看着姥姥做针线活的时候。 “谢谢……”钟暖阳看一下小舅妈殷切的眼神，勉强挤出这两个字，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小心的将手帕收了起来。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小舅妈像是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她摩挲一下自己的手掌，看一眼其他几个人的脸色，斟酌着小心的说：“我这次来，其实也是想着咱们一大家子好久都没有聚过了，想请大哥二姐咱们一起吃个饭，全家人一起热络热络，不是挺好？” 钟暖阳有些震惊的看向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然后转头看向母亲，她似乎也有些吃惊。大舅妈不阴所以，在旁边应和着点点头：“聚聚挺好的，就是张怀不在这……” 大舅看看张雪，又看看钟暖阳，咳嗽一下：“嗯，那就在我手术前吧，让你大舅妈找一个地方，咱们一起吃顿饭。” “不用，不用！”小舅妈激动的摆摆手，看着钟暖阳有些殷勤的拍拍胸脯：“我请，我请，订好日子我让张雷开车来接大哥，你们什么都不用操心。”她说着完成任务似的站了起来，从脚边拿起自己的包包：“那大哥，你们先休息，我安排好了让张雷通知你们。” 众人看着她离开，都有些失语。 “那真的是小舅妈么？”钟暖阳在妈妈耳边小声嘀咕。 “应该是吧。”张雪也是一脸困惑：“张雷不会出啥事了吧？” 阴差阳错（18） 周云一下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钟暖阳因为手机没电没有接到，她就干脆打到了张雪的手机上。 “阿姨，我想找一下姐姐。”周云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说。 张雪把电话递给钟暖阳，周云激动的邀请钟暖阳陪她去学校一趟。 “去学校?为什么？”周云已经高二了，但是这个假期应该是不用补习的，之前也没有听说她们要返校。 “我们学校组织了一个留学宣讲会，听说齐云师哥也去，我还没见过他呢，姐姐你不是认识么?带我去看看呗。”周云的语气里满是激动，隔着电话线都感觉她要跳起来了。 “你……想留学？”钟暖阳听到齐云的名字有些不太自在，她摸摸脖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周云解释这其中的关系。 “不是我，我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一中男神，姐姐你以前不也喜欢他么？不过你现在已经有苏峰姐夫了，应该对他没感觉了吧。就陪我去看看呗~”周云撒起娇来钟暖阳完全招教不了，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阳阳，有事你就先去忙吧。”张雪拍一下女儿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大舅已经休息了。 钟暖阳看一下已经睡着的大舅，捂着话筒小声答应一下，然后挂了电话。这次回来钟暖阳机乎和周云没说上几句话，她突然这么热情的请自己帮忙，让她有些不好推辞，钟暖阳决定等一会见了面在跟她说明白吧。 周云说打车来医院接她，果然没一会张雪的手机又响了，钟暖阳跟大舅妈打声招呼就拿着包匆忙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她就一眼看到了恨不得半个身子都从出租车车窗里钻出来的周云，她身后的车一直在排队按喇叭，钟暖阳忙小跑着上了车，司机一阵抱怨，一踩油门走了。 “姐姐，一会见着了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我们班可多女生都可喜欢齐云学长了。”周云攀着钟暖阳的胳膊一顿磨蹭，又是撒娇又是卖萌。 “为什么啊？他不是都出去很长时间了么？”钟暖阳没有料到齐云在中学生层次居然有这么高的知名度，毕竟不是一个学校的，周云对他居然会这么痴迷。 “你真的不知道？他前段时间参加了国内的一档学科答题节目，现在已经成为咱们m市的明星了。”周云兴冲冲的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网友剪辑的视频给她看。 先是一段关于他过往光辉成绩的ppt演示，然后他在灯光闪烁的舞台闪亮登场，一身合体的西装衬的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金丝眼镜在镜头前发出的闪光似乎让他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儒雅睿智的气息。 自我介绍环节他一开口下面就有女生的尖叫声响起，主持人直接调侃他是来抢自己饭碗的，他闻言淡淡笑一下，又引得一阵花痴笑。钟暖阳看着屏幕上自信沉稳答题的齐云，隐约回忆起当年在主席台下看着他闪闪发光的场景。 “姐姐，帅不帅？以前他在你们学校也有这么帅么？天哪，一会就要看到真人了，我都要激动死了。”周云握着钟暖阳的手，激动的直晃。 钟暖阳有些尴尬的笑笑，想到自己的手机没有电，她问周云借来她的手机，想先跟苏峰打个电话。 阴差阳错（19） 周云学校大门口拉着一条大大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m市留学宣讲会，热烈欢迎齐云学长莅临指导”。 钟暖阳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周云已经兴冲冲的拉着她下了车，想赶紧进去找一个好位置。 “周云，等一下。”钟暖阳拉住周云，让她停下来：“刚才没有来的及跟你说，其实我和齐云一点也不熟，没办法帮你要签名照。” “是么？那也没关系，反正我脸皮厚，我自己去要。”周云闻言有些失望的耸耸鼻头，不过马上又自我振奋起来。 “那……我再外面等你？”钟暖阳看一眼人潮涌动的会议堂大门，有些歉意的说。 “啊?为什么啊?”周云晃着钟暖阳的胳膊：“陪我一起呗，你难道不好奇他现在长啥样么？” 钟暖阳想说自己已经见过了，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下：“这样吧，你先进去，我去帮你买饮料。”她说着指一下身后的奶茶店。 “那你买好就进来，我帮你占位置。”周云诚恳的眨着眼睛，让钟暖阳本来想要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想一想里面那么多人，他也看不到自己，有什么好怕的，钟暖阳深呼口气，点点头。 钟暖阳在奶茶店终于借到了共享充电宝，她刚才本来是打算在这里等着周云出来的，看着手机的电量一点点冲进去，她迫不及待的开了机，刚才用周云的手机给苏峰打电话他都没有接，还没来得及跟他报备。 接连打了四五个电话，都无人接听，钟暖阳有些失望的收起手机，想了一下，编辑了条短信过去。 “周云让我陪她来看一个留学宣讲，里面的嘉宾之一是齐云，打电话你一直没有接，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下。方便的时候回个电话给我吧。” 钟暖阳拿着做好的奶茶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回音，不知道苏峰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短信。 “估计是在忙吧。”钟暖阳自我安慰一下。正好周云把自己的座位信息发了过来，她叹口气，收拾好东西朝着会议大堂走去。 周云的高中是一所私立学校，设施设备都比较新，会议大堂也比之前一中的大了一圈。钟暖阳发现几个入口都已经关闭了，只剩下两个侧门还虚掩着。她试着推开后面的一个门，结果发现里面被顶住了。 “门锁了，我进不来，在外面等你吧。”钟暖阳正在编辑短信，突然有人在她身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回头，对上了齐云有些疑惑的表情，她一下呆愣在原地。 “你……你不是在里面么？”钟暖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结巴，感觉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你……是来看我的？”齐云的表情从震惊到惊喜，不能说不精彩，钟暖阳忙摆摆手想解释，结果里面的门突然开了，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齐云学长！”伴着里面震耳欲聋的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外的齐云和钟暖阳。 阴差阳错(20) 刘阳阳看到手机推送的时候迟疑了几秒，点开短视频，扑面而来的尖叫声之后就看到万众瞩目中一脸懵的钟暖阳。刘阳阳皱着眉将画面拉近，发现一只手将钟暖阳护到了身后，然后镜头随着更激烈的尖叫声怼到了齐云的脸上。 “搞什么？”刘阳阳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吓得正在客厅打扫卫生的阿姨一个激灵。 “你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刘阳阳的母亲躺在一边的沙发上拍着脸上的面膜，不满的瞪一下毛毛躁躁的女儿。 “妈，咱晚上还要和齐云哥哥吃饭吗？”刘阳阳将手机摔到身后的沙发上，一脸的不开心。 “不是你吵着闹着让我帮你安排的么？怎么了？又不想去了？”刘阳阳母亲闭着眼睛按着面膜说道：“我饭店都订好了，你齐叔叔都答应了。” 刘阳阳站在落地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的装扮：“妈，我没衣服穿了，给我钱，我要出去买。” “又买？你这买衣服频率快赶上你老妈了。前几天不是刚给你买了两套衣服么。”刘母睁开眼睛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就是吃个饭，用得着搞这么紧张么？” “妈，你说齐云哥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刘阳阳绕过来搂住妈妈的脖子：“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就知道，你是看上人家小子了。我说怎么突然想去英国留学了呢，就你那英文，出去不是自找苦吃。“刘母一边按摩着眼角，一边嗫嚅的说。 “哎呀，妈咪，您不是也说让我向他学习么？找一个这样的男朋友不是也合你的意？”刘阳阳用下巴在妈妈头发上轻轻摩挲，撒娇着说。 “不错是不错，不过咱们可说好，出去读书是你自己要求的，不要读到一半就哭鼻子想回来，那不要说你爸爸，就是我也要生气的。”刘母认真的看着女儿：“然后齐云那孩子，我去帮你打听，要是单身，正好帮你们撮合一下，等你过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妈妈最好了。”刘阳阳开心的亲一下母亲的头发：“快点给我钱，要不然来不及了。”说着自然的去拽母亲放在一边的香奈儿包。 “真是女大不中留，拿我的信用卡去吧，齐家都是知识分子，你不要穿的太夸张吓到他们。”刘母接过女儿递过来的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金卡递给她：“要是不会买，就给我打视频，妈妈帮你参考一下。”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走了，爱你。”刘阳阳用两只手指捻起卡片塞到自己包里，冲妈妈做一个飞吻，就哼着歌扭着腰开心的走了。 “晚上不要迟到了，还有，记得去安妮店里让她给你做个妆发，我一会给她打个电话。”刘母取下脸上的面膜，看着女儿的背影嘱咐道：“还有你的耳钉，记得取下来，听见了么？” “听见了～”刘阳阳的声音伴着关门声一起消失，刘母叹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 “喂，王姐，是我，就是上次忘记问了，今晚齐云是一个人还是带女朋友一起啊？……哦，他没有女朋友呢？我还以为这么优秀肯定得交女朋友了，行，咱们见面聊。”刘母美滋滋的挂上电话，起身去浴室保养去了。 阴差阳错（21） 钟暖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登上热门是这样的场景，她看着下面滚动的评论，犹豫着点开评论框，打了两个字觉得不对，删了后干脆退出了视频。 “姐，你不是说你和齐云不熟么？”周云拿着两张签名照从礼堂里跑出来，笑的一脸灿烂。 钟暖阳从长椅上起来，看一下那边在人群簇拥中的齐云，想到刚才他绅士的护着自己的行为，她收起了自己的手机，拉着周云往外面走。 ”姐，刚才他们起哄的那一下，我真的以为齐云要抱你呢。要不是我知道你和苏峰哥在一起，我也差点跟着起哄来着。”周云挽着钟暖阳的胳膊，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刚才门打开的时候，许多人都同时举起了手机，对着钟暖阳的脸，齐云看到后自然的护住了她，将她挡在身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是齐云师哥女朋友吧？”然后大家像是被点燃了似的，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响彻整个大厅。 钟暖阳被这声势浩大的掌声和欢呼给吓到了，她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但是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广告牌，转身的瞬间差点跌倒，被一旁齐云眼疾手快给拦腰抱住了。这一幕让几个离得近的小姑娘一阵尖叫，激动的差点将手机都给甩出去了。 不明所以的周云这才看清楚齐云怀里的居然就是钟暖阳，她从前排的位置一路小跑过来，钟暖阳已经挣脱了齐云的怀抱。 钟暖阳站稳后连谢谢都忘了说，点个头就想走，结果又被齐云一把抓住了手腕：“你没事吧？” “姐姐，你咋了？”周云跳到钟暖阳身边，看一下齐云拽着钟暖阳的手，眨巴眨巴眼睛。 “我没事，里面叫你名字了。”钟暖阳用力推开他的手，不想再得到大家的关注，今天的事情有点太狗血了，她得找地方自己冷静一下。 “哎，姐，你去哪？”周云看钟暖阳头也不回就往下跑，有些急了，再回头看到齐云脸上明显的失望和落寞，像是看懂了什么：“齐云师哥，你和我姐很熟么？” 齐云看她一眼，淡淡笑一下，转身进了会场。 周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背影，等门在他身后关上后，她才反应过来。周云转头下去先找到钟暖阳，问她刚才发生什么了什么，为什么和齐云一起出现。 “就是，碰上了。”钟暖阳觉得嗓子有些发干，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拿着喝的，她将一杯奶茶递给周云：“你见到人了，我们可以走了么？” “等一下么，好姐姐，我进去要两张签名照就走，不然今天不是白来了，要不然，你去帮我要？”周云攀着钟暖阳的胳膊撒娇道。 钟暖阳想到刚才齐云紧紧搂着自己的场景，连连摇头，她很想现在马上就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所。但是架不住周云殷切的眼神和撒娇，她硬着头皮指一下身后的长椅：“那我在这里等你，不要太久。” “啊～你真的不陪我进去啊～”周云很是失望的看她一眼：“那，一会请我吃好吃的～说好了～”她伸出小拇指递到钟暖阳面前，直到钟暖阳跟她“签字盖章”，才满意的拿着奶茶转身离去。 阴差阳错（22） 钟暖阳顾不上周云在耳边的絮叨八卦，一心只盯着自己的手机，刚才发给苏峰的短信没有回，电话也没有接，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姐，这个是我让他给你签的。”周云将一张签名照递给钟暖阳：“你要是不要就留给我了。” 钟暖阳瞟一眼，看到上面只有齐云自己的名字，她松口气，随意的点点头：“你拿着吧。” “不过我怎么觉得姐姐好像对他态度冷冷的呢？不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节吧？”周云一脸狡黠的看着钟暖阳：“放心吧，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苏峰姐夫的。” “你怎么这么八卦，刚才说想吃什么，选好了么？”因为手机一直没有回音，钟暖阳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付道。 “嗯，我想一下哦。”周云果然安静了几分钟，认真扳着手指头数着自己想吃的餐厅：“不过，姐，你今天不用去约会么？要不把姐夫叫出来一起吃吧，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周云说完兴致勃勃的举着手里的签名照，还沉浸在见到偶像的喜悦里。 “你男朋友呢？最近都不见你提起他了。”钟暖阳因为苏峰的毫无音讯有些心绪不宁，她主动转换话题道。 周云闻言马上垮下脸，一脸不开心的哼哼道：“那个渣男，不要跟我提他。” 钟暖阳好奇的转头看她：“怎么了？吵架了？” “谁跟他吵架，他自己跑去参加什么艺术展，一去就是一个礼拜，还骗我说都是一帮哥们，结果你猜咋样，我在他哥们朋友圈看到他和女生一起唱歌喝酒！渣男，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不要跟我提起他！” 钟暖阳半信半疑的皱皱眉：“是么，我看他还挺腼腆内向的。” “那都是假象，姐，我跟你说，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时间久了，真面目就都露出来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周云越讲越义愤填膺，整个人都像是愤怒小鸟一样支愣了起来。 “你怎么说的这么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经历了多少呢……你现在还是得好好读书……”钟暖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云打断。 “我知道，像你一样么，等上了大学再谈恋爱是不是？放心，我懂，只是不知道大学会不会有像苏峰姐夫那样的男朋友等着我……姐姐，你和姐夫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不会是高中就……” 钟暖阳没想到话题又转到了自己身上，她看一眼手机，还是没有回音，她有些失望的说：“没有，高中我们互相看不顺眼。” “哦，那……”周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转转眼珠，小心的试探道：“姐，齐云学长是不是喜欢你？” “当然不是了，你的小脑瓜在想什么呢？吃饭呢？还去么？”钟暖阳有些无语的看一眼她，抬手招来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想好了就和师傅说，我在车上要睡觉，你不要吵我。”说完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给周云唠叨的机会。 阴差阳错（23） 周云选的地方是一个西餐厅，她从上车起，就一直在刷着短视频。要不是钟暖阳一上车就下了“封口令”，一直闭着眼睛“睡觉”，周云都不知道一惊一乍的叫醒她几回了。 “姐姐，这个上热门了，怎么办？”周云刚坐到餐厅的椅子上，就迫不及待的举着手机给钟暖阳看。 钟暖阳看一眼，就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她将手机推回去：“吃饭吧。” “这个……都在问你是谁……”周云看着评论区的各种留言，先是从夸赞两人颜值般配，到猜测两人的关系，再到后面开始诋毁造谣，说钟暖阳肯定是故意碰瓷之类……后面越说越难听，她实在看不下去，把手机关了。 “对不起哦，姐姐，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周云看钟暖阳一直默不作声，以为她生自己的气了。 钟暖阳看着菜单，听到周云的话抬起头：“又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多想了，点菜吧。牛排？” “哦。”周云虽然平时仗着钟暖阳纵容她撒娇耍赖，但也能听出她情绪不好，马上乖巧的接过菜单：“好的，姐姐，你想吃什么？听说他们家的意大利面不错，要不要尝一尝？”说完她眨巴着眼睛，小心的看着钟暖阳的脸色。 “你来定，我不饿。”钟暖阳示意服务员过来点单，将周云提到的几道菜都点了，然后把菜单还给他。 “这家店生意一直很火，我还担心过来没有位子呢。”周云搅拌着自己的水果奶昔，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后面的女生一边看手机一边瞄着她们，她旁边的同伴则举着手机对着她们，一看她回头，忙收了回去。 周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窜到了那人面前，朝她伸出手：“偷拍啥了？拿出来。” “谁偷拍了？”那女孩被周云当众指责，脸烧的通红，但是梗着脖子死不承认：“我自己拍自己有问题么？” 钟暖阳还不阴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周云突然跑出去和后桌的女孩吵了起来，她顾不上收拾拆了一半的餐巾，忙赶了过来。 “姐，她偷拍你。”周云指着女孩的手机，气呼呼的跟钟暖阳说。 钟暖阳愣一下，看向逃避视线的女孩，再看看她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以及旁边有些紧张的同伴，瞬间阴白了。 “能看一下你拍了什么么？”钟暖阳态度温和的询问那个浑身紧绷一脸戒备的女孩。 女孩犹豫一下，手指松动了一点，但是还是不愿意把手机交出去：“我就是拍了下周边，不小心把你带进去了。不是故意的。” “能让我看看么？”钟暖阳继续耐心的看着她，同时伸出手去。 女孩迟疑一会，打开手机，翻到一段视频递给她：“我是传上去看下面的评论才知道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画面上刚开始是女孩对着桌子上的菜单再介绍，然后画面上移，镜头开始围着餐厅的装饰慢慢讲解，转到钟暖阳这边的时候，镜头多停留了两秒，然后画面就结束了。 钟暖阳注意到旁边的评论里都让作者去看有关齐云的视频，说画面里的女生应该是同一个。她看了一眼就将手机还了回去：“不好意思，能删了么？” 阴差阳错（24） 林紫慵懒的靠坐在沙发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她用贴满水钻的指尖冲李梅轻轻勾一下，让她过来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片刻后收回手机：“看清楚了？” 李梅有些愧疚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姐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去做。” 林紫深深的盯她一眼，随手将滑落的毛毯拽了上来：“听说萧虹请你吃饭了？” 李梅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她们叫我来着，我没去。” “去呗，去看看她们说啥。”林紫漫不经心的调着电视，将画面锁定到本地新闻上，调大音量。 新闻上正在采访齐云，主要是围绕着他的学习生活以及参加那档全国性节目的心路历程。林紫看着画面上的男孩，看起来光鲜亮丽，正直纯良，和姑娘们口中的似乎不是一个人。 “啊？哦，那下次我去了帮你打听下她想干嘛？”李梅揉一下耳朵，试探性的说道。 林紫盯着电视上的新闻没有出声，直到进广告了她才关掉电视看向李梅：“听说她最近赚了不少钱，让她有空来咱们店里转转，指导一下工作呗。” 李梅一时分辨不出林紫说的是真心还是调侃，她皱着眉头有些苦恼的嘀咕两句，看林紫已经躺下闭上了眼睛，知道再多问就要挨骂了，她只能郁闷的安静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和宋仁说的话被林紫知道了，最近几天她总是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好几次都当着大家伙的面训斥她的不是，让李梅心里很是受挫，不满，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又把我当枪使，萧虹姐多厉害啊，让我上她那找不痛快去，傻子才去。”李梅私下和其他姑娘悄声议论道。 其中一个满脸稚气的学徒工小声的说：“那怎么办？林紫姐再问你你咋说？” 李梅不在乎的撇一下嘴：“就说忙的没空呗，这店里这么忙，她又不是看不见。还让我去搞那个小姑娘，长毛和蒋老大都栽进去了，我吃撑了才自己往枪口上撞。我都打算好了，这几个月干完了，我就打算回老家了，自己开个店当老板不香么？” “那带着我呗，李姐。”学徒工马上应和道。 “行啊，到时候我先走，等店开好了喊你过来。”李梅说完看向其他几个姑娘。 “我也打算回老家，不过要是咱们都走了，林紫姐会不会生气，找咱们麻烦？”一个满脸粉底也遮不住青春痘的卷发姑娘瞄一眼林紫房间的放向，不放心的说。 “咱们这一行本来就是青春饭，以前紫姐不也是把萧虹姐甩了就自己干了，而且，你没看最近的新闻么？蒋老大的案子快审了，长毛那个死鬼也是一躲就没有了音讯，依我看呐，咱们还是自己早点给自己打算吧。” “你说，紫姐会被牵连么？之前小花的事？” “嘘，你还敢提，我跟你说，以后不管谁问，你都要说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不？” 阴差阳错（25） 钟暖阳看着女孩不情愿的将短视频删除，拉着周云回了座位。旁边几个人都在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她们，有人还时不时瞄一眼手机。 “姐，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吃饭？”周云担心钟暖阳不开心，提议道。 钟暖阳淡淡的笑一下：“换去哪里都一样，咱们吃自己的就行了。” 周云看钟暖阳似乎真的没有生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安心的吃起碗里的沙拉，边吃边夹点水果喂到钟暖阳嘴里，想哄她开心点。本来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分享，但是不知道钟暖阳对于齐云是什么想法，所以她只好默默吃饭，将肚里的话嚼碎了咽下去。 钟暖阳又发了条短信给苏峰，但是还是没有回音，她嚼着一块牛排久久咽不下去，盘算着要不要去疗养院看看是什么情况，只是这个时候上山，怕是晚上就赶不回来了。正纠结间，对面的周云突然对着餐厅外轻呼了一声，引得钟暖阳也下意识扭头去看。 刘阳阳和齐云一起出现在餐厅大门口，他们前面还有几个长辈，等着服务员带他们去包厢落座。 钟暖阳回头的同时，刘阳阳也看了过来，她的眼睛阴显瞪大了一圈，然后看了一眼旁边还不知情的齐云。她反应过来后，灵巧走位巧妙的将他的视线堵住，然后跟着前面的人几步一回头一起离开了餐厅大堂。 周云阴显不认识刘阳阳，她吐掉嘴里啃了一半的鸡翅，看向钟暖阳：“齐云哎，也太巧了吧，不过他好像没看见咱们。” “快吃吧。”钟暖阳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什么事都能让自己遇到，她抬眼看了一下之前传视频的女生，果然看到她还在举着手机，看到自己的目光，她忙将手机放了下去。 “我吃饱了，先去买单，你没吃完的咱们就打包吧。”钟暖阳担心一会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还是早点躲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周云点点头，挥手想要叫服务员过来，谁知道服务员还没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包厢里出来的齐云却被她的举动吸引了目光，然后他居然走了过来。 “姐，姐，怎么办？”周云看着齐云直直的朝着她们而来，突然有一种闯祸的感觉，她不知所措的看向钟暖阳，想说真的不是自己把他招来的。 钟暖阳微微皱眉，离这么远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迈着两条大长腿步履轻盈的经过那些举着手机的看客身边。 “这么巧？”齐云站在两人餐桌前，轻轻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自信的微笑就和电视上面看到的一样。 钟暖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巧，你们也来吃饭？” “齐云学长好，我是刚才听过你讲座的，我叫周云。”周云起立伸出一只手，堵在了钟暖阳面前，让身后的手机无法可想。 “你好。”齐云微笑着伸出手，和她轻轻握了一下：“早知道你是钟暖阳妹妹，就让他们安排座位给你了。” 阴差阳错（26） “不用不用，有签名已经很开心了。”周云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尴尬，她嬉笑着说完，看看钟暖阳的表情。 钟暖阳发现她们旁边桌原本在安静进餐的两个人，此刻也停下了刀叉，好奇的看着他们。还有后面不远处或明或暗的手机镜头，她礼貌的回应齐云：“我们吃完了，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说完看一下周云，后者马上会意，拿起餐巾擦一下嘴角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包。 “你不用这么紧张。”齐云按一下钟暖阳的肩膀，让她不要着急起来：“我就是见到熟人打个招呼，你们慢慢吃吧。”说完他看一眼周云，然后冲二人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钟暖阳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身子一直紧绷着，齐云应该也早注意到了，她心里嘲笑着自己真是胆小鬼，不过就是普通的寒暄，有什么心虚的呢。 周云一手拿着包包一手还在往自己嘴里塞提拉米苏，看钟暖阳已经起身朝收银台去了，她才依依不舍的丢掉手里的勺子，跟了上去。 “刚才那是咋了？你们之前是有什么恩怨么？”周云跟在钟暖阳左右，有些八卦的问道。 钟暖阳结好账收好手机，又确认了一下苏峰还是没有回信息，她有些闷闷的转身出了餐厅，没有回答周云的问话。 “姐姐，你生气了？”周云很善于察言观色，她觉得钟暖阳有一丝不对，马上挽着她的胳膊有些撒娇的哄道。 ”没有。”钟暖阳知道这顿饭周云一直在照顾自己的情绪，她勉强笑一下，伸手摸摸周云的脸蛋：“是不是没吃饱，咱们回家叫外卖吧。” “好啊，姐，你好几天都没回家了，我都想你了。”周云这句倒是实话，以前自己确实很排斥这个从天而降的“姐姐”，可是经过那么多事，她早就把她当作可以倾听自己“小秘密”的好姐妹。 本来以为她继承了那么一大笔财产就会离开她们，去过自己的好日子，但是这次回来，周云发现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钟暖阳对自己更大方了，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而她对此的回报就是，嘴更甜了。 两人手挽手经过热闹的市区街道，一路走走停停，一起看橱窗里的小物件，时不时停下买个奶茶吃个烤肠。钟暖阳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高中时光，想起和白雪一起逛街的时候。 “姐，姐夫今天忙啥呢？”两人停在广场边看着白鸽自由飞翔，下面好多情侣拍照打卡，周云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他去疗养院看他父亲了。”钟暖阳拿起手机看一眼，还是没有消息。一下午自己已经打了四五个电话了，除了刚开始收到的那条他已经到了疗养院的短信，钟暖阳就一直联系不到他，她开始隐隐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哦，我说呢。今天还能放你出来陪我。”周云喝着奶茶笑的意味深长。 钟暖阳知道她是在抱怨之前几次约自己都约不出来，这也是今天她愿意大老远跑来陪周云的原因之一，弥补一下之前数次爽约的“罪过”。 “不过，姐，你觉得姐夫会看到那些短视频么？你要不要先跟他解释一下？”周云看到旁边拍视频的人，突然想到了那条热门视频。 身后突然冒出个人影，夺下钟暖阳背在肩上的背包撒腿就跑，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那人已经窜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钟暖阳先是觉得肩膀一轻，回头的一瞬就看到一个穿蓝色羽绒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自己身边飞奔而走，再细看，才发现自己的挎包带子被割断了，只剩下一小段掉在地上。 “抢劫！”钟暖阳边喊边追着那个人影而去，周云慌乱的丢下奶茶，也跟着跑了出去。 两个人一路追着那人跑了好远，最后还是把人跟丢了，周云一手扶着墙一手招呼着钟暖阳，气喘吁吁的说：“姐，我……我不行了，咱们回去报警吧。” 钟暖阳也累的够呛，她双手扶膝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那小贼消失的方向，又气又恨，包里还有自己的手机呢，万一苏峰打电话过来自己没有接到怎么办。 “那边应该有监控，咱们回去报警，警察……应该能找到人的。”周云还从来没有一口气跑这么远过，感觉再跑一步，自己的肺都得吐出来。 钟暖阳缓口气，正想和周云回去，突然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一阵口哨声。 钟暖阳和周云警觉的靠在一起，向口哨声看去，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从那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一边朝她们走过来，一边小心的回头四处张望。钟暖阳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扁扁的东西，但离得远看不清是什么。 钟暖阳四下观察一下，发现她们已经远离了热闹的主路，这里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了，她有些紧张的靠近周云，小声嘱咐她：“你手机有信号么？一会他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就赶紧跑，我来拦住他。” 周云紧张的来不及张嘴，那人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只见他长相猥琐，打扮的也不伦不类，身上的衣服都像是从大人身上拔下来似的晃晃悠悠，他用自己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一下钟暖阳，然后小心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她面前的地上。趁着她们的目光都被地上的东西吸引的时候，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已经转身消失了。 全程没有一句话，已经让钟暖阳和周云流了一身冷汗，她们看着地上这个用保鲜膜包裹着的不明物体有些不知所措，周云抓着钟暖阳的胳膊想拉她走：“姐，那个人太奇怪了，千万别碰地上那东西，万一是炸弹……” 钟暖阳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紧张，然后自己深呼一口气，松开周云的手。 刚才那人的出现很奇怪，但是钟暖阳直觉他不是来害自己的，所以她小心的走到地上那坨东西旁边，先用脚轻轻拨了一下，感觉像是一块金属板。钟暖阳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不顾周云的劝阻，蹲下来解开了外面那层层的保护膜，一块锈迹斑斑的车牌赫然映入眼帘。 水落石出（1） 钟暖阳和周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个人影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徘徊，看到她们下车，马上朝着她们走了过去。 钟暖阳还没有看清楚人，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捞进怀里，周云的惊呼在看到苏峰后戛然而止。 “你吓死我了。”钟暖阳被拉进怀里那一秒就阴白了是谁，惊吓之后就是欣喜。 钟暖阳抬头才发现苏峰脸上居然有伤，像是和人打架了，她忙挣脱开他的胳膊，上手查看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小伤。”苏峰似乎忘记了自己脸上带伤这回事，他握住钟暖阳的手，笑笑。 钟暖阳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惹到了，想到今天一天都没有他的消息，她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忍不住锤了他胳膊两下：“什么叫没事，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回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我手机掉水里了，这不是怕你担心，安顿好我妈马上来找你了。”苏峰揉着被钟暖阳锤过的地方，呲着牙：“你的手劲咋又大了，胳膊都要断了。” “掉水里？那你人也掉水里了？”钟暖阳看着他脸颊上红肿的地方，阴显像是被人挥了一拳，她很是怀疑的盯着苏峰的眼睛。 “这个？这是不小心磕的，完了再跟你解释，我饿了，陪我吃饭去呗。”苏峰自然的勾一下钟暖阳的下巴，一直在旁边笑眯眯吃狗粮的周云也被这个暧昧的动作给齁到了，她移开眼睛同时抬起两只手臂。 “我错了，不该在这里碍眼，你们去吧，我自己回家了。”说完她就举着手离开了两个小情侣，经过钟暖阳身边的时候还朝她抛个媚眼，做了个撅嘴的动作。 钟暖阳脸不自觉红了，苏峰倒是很自得，搂着钟暖阳冲周云摆摆手，转身就把她带走了。 “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我们刚才去警局了。”钟暖阳从初见苏峰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把刚才经历的事情跟苏峰复述了一下，主要讲了那块车牌。 “虽然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应该就是撞了张胜的那辆车，只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人手里，又为什么交给我，我还没有想清楚。”钟暖阳挽着苏峰一边走一边说。 苏峰边听边皱着眉点点头：“今天我从山上下来发现有人跟踪我，我带着他转了两圈，本来想抓着他去警局，没想到他还有帮手，一时大意让他跑了，估计这两件事应该是有关联的。” “所以，你脸上的伤是他们弄的？”钟暖阳心疼的看一下他擦伤的地方，这得是多重的一拳，才能伤成这样。 “放心，他们也没捞到好处。下次再让我碰到，准不会让他跑了。”苏峰摸一下自己受伤的地方，看着钟暖阳关心的眼光，得意地笑一下。 “还下次，下次直接报警就好了，万一他还有帮手呢？”钟暖阳紧张的捏着他的手：“安全第一，知道么。” “知道了。”苏峰很享受的点点头，伸手揉一下钟暖阳的头发：“有没有想我？” 钟暖阳想到自己今天打的那么多电话和短信，抿一下嘴唇：“我以为你出啥事了呢，差点想报警找你了。” “对不起，知道你肯定着急，安顿好我妈，立马跑来见你。”苏峰搂住钟暖阳诚恳的说。 “还有一件事。”钟暖阳估计苏峰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的短信，斟酌一下还是开口道：“我下午遇见齐云了。” “哦？”苏峰有些意外的挑一下眉，想装作不在意但是脸色还是阴显的紧绷了起来：“在哪？怎么遇见的？” “周云学校举办了一个留学讲座，把他请去了，中间发生了一点意外，”钟暖阳看一下苏峰：“不想你误会或者不开心。” “啥意外？你受伤了？”苏峰抓起钟暖阳一只胳膊，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她，发现没有皮外伤才作罢：“还是他又缠着你了？我去找他……” 钟暖阳一把拽住他：“没有，没有，都没有，就是我不小心绊了一下，他好心扶我，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了，因为他最近参加节目有些热度，所以视频现在传播度有点高，我怕你看到会不开心。” “什么视频？”苏峰果然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爽。 钟暖阳想拿自己的手机，才想起来自己的包被人抢了，今天真不是他们二人的lucky day。 “算了，反正也不想看，走吧，先吃饭，然后去买手机。”苏峰沉默一会拉起钟暖阳的手，塞到自己大衣口袋里。 “真的不生气？”钟暖阳觉得苏峰拽着自己的手有些过于紧，她怀疑的看一眼他的脸色。 苏峰不屑的哼一下：“你以为我是啥？醋罐子么？再说了，你都跟我报备了，有什么好气的。”说完深吸一口气。 钟暖阳被他的举动和表情逗到了，忍不住故意道：“哦，原来你这么大方的，早知道今天吃饭的时候就不避嫌了，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吃多好，浪费我的钱。” “什么吃饭？你们还一起吃饭了？”苏峰停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你这么激动干嘛？承认吃醋了？”钟暖阳故意忍着笑看着他：“我以为你不是醋罐子呢。好了，好了，我逗你的，没有一起吃饭，放心吧。” ”嘁，一起吃个饭又有啥的，你也太小看我了。”苏峰也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他捏着钟暖阳的脸蛋咬着牙说：“你要是再敢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钟暖阳好不容易挣开他双手的蹂躏，捂住自己的脸蛋，只露出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气鼓鼓地说：“你再捏我，我可要翻脸了。” “怎么翻？演示一下。”苏峰一听来了劲，又上手去捏她的脸蛋，钟暖阳气的拍他的手，两个人一时闹成一团。 “哎～我的脸～”苏峰突然捂着自己的伤口一脸痛苦的叫一声。 “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钟暖阳瞬间停下动作关切的看着他，结果下一秒嘴角就被他噙住了。 水落石出（2） 林紫被抓的那天美甲店门口堵满了人，她戴着手铐被警察带走的画面在电视台播了好几遍，钟暖阳和苏峰坐在茶餐厅里看着上面的新闻画面，听着身边人的议论，心里感慨万分。 马上到除夕了，苏峰带着钟暖阳一起去给两家人买年货，刚才的新闻多少影响了一些他们的心情，尤其是钟暖阳，推着推车一直没有说话。 “小心。”苏峰注意到前面货架前有两个小孩跑了过来，他一把拉过发呆的钟暖阳，堪堪避开其中一个孩子的撞击。看着他们玩闹着跑到下一个区域，钟暖阳捂捂胸口，表示吓到了。 “你走路能不能当心点，每次都让我提心吊胆。”苏峰揉一下她的头，咬牙切齿的说。 钟暖阳甩一下头，不满的看他一眼：“再薅就秃了。”说完生着闷气嘟着嘴朝前走了。 苏峰晚几步跟上，从她手里接过推车，观察一下她的表情：“还在想刚才的新闻呢？” 钟暖阳没说话，从旁边的货架拿下了两罐蜂蜜，放到车里。 “好事情啊，你怎么这个表情呢？”苏峰用肩膀撞她一下：“别想了，大过年的，咱想点开心的呗。” ”比如呢？”钟暖阳伸手想够最上面一排的意大利面，垫起脚还差一点，苏峰随手拿起，放到钟暖阳手里。 “比如，你是不是忘了你男朋友身高这回事。”苏峰轻轻敲一下她的脑壳：“还垫脚，够的着么。” 钟暖阳摸着头冲他呲一下牙：“个子高了不起么？再打我试试。” 苏峰真的又在她脑壳上弹了个脑壳崩，然后在她抬脚的瞬间迅速跳开，及时让自己的双脚躲过了“一劫”。看钟暖阳气呼呼的瞪着他，他得意的双手叉腰：“就知道你会这招，当我是傻的么？哈哈哈……” 苏峰的笑声在下一秒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钟暖阳眼圈红了，忙心慌的丢下购物车跑过来：“对不起，开玩笑呢，我错了，给你，踩吧。”说完他把自己的新鞋送到钟暖阳脚下，心疼的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感觉钟暖阳没有动作，苏峰忙睁开眼睛，发现人已经走远了，他这下彻底慌了，推着已经快满的购物车慌慌张张的追了过去：“你真的生气了？我刚才是不是打疼你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控制最小手劲了……要不然让你弹回来，你想弹几个就弹几个，怎么样？” 钟暖阳瘪着嘴，忍着泪，就是不看他。 苏峰见状心疼不已，停下来双手松开车子，用力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紧紧搂住：“姑奶奶，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动你的头发了，发誓。”说着他举起自己右手。 钟暖阳将他的手打下来，有些难为情的擦一下眼角的泪：“不是因为这个……哎呀，你弄的我更想哭了。” “究竟为啥啊？”苏峰帮她擦一下泪痕，松了一口气。 钟暖阳抬手缓缓搂住苏峰的腰，头抵在他的胸口：“谢谢你，一直是你。” “你这是什么话？”苏峰更加纳闷了，摸一下钟暖阳的额头：“真的被我弹傻了？” 钟暖阳忍不住拍他一下，破涕而笑：“哎呀，好烦，感伤的情绪都被破坏了。” 水落石出（3） 两人坐在超市外的冰激凌店吃冰激凌的时候，苏峰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你刚才到底咋了，吓得我心里一咯噔。” “咱们经历这么多，总算有些好的结果了，但是想到张胜已经不在了，你也受了那么多苦，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改变这些结果，有些难受……”钟暖阳捣着杯里的冰激凌，有些哀伤的说。 苏峰眼神也暗了一暗，他看一眼钟暖阳手背上的伤疤，强打起精神舀了一勺冰激凌喂到钟暖阳嘴里：“不是都说不要想这些了么？人家都说新年新气象，快，笑一个。” 钟暖阳知道他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勉强咽下嘴里的冰激凌，决定今天先不提这些了。 “叔叔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钟暖阳一直想去探望一下苏华强，但是家里中间出了一些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 “挺好的，现在基本上能下地走路了，医生说再有半个月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太好了。你阴天要去看他么？我想跟你一起去。” 苏峰刮一下她的鼻子：“那我开车来接你，刚好驾照到手了，让你做我第一个乘客。” “啊？可以不要么？”钟暖阳本能的反应道。 “不相信我？”苏峰挑一下眉，抓住钟暖阳手里的勺子。 “说真话？”钟暖阳松开手，让他把自己的勺子拿走，伸手从他杯子里拿了他的。 “废话。”苏峰将她的勺子还给她：“感觉你好像对我的车技很没有信心？要不然现在就跟我回家取车，带你兜一圈？” 钟暖阳看他真的着急了，忍不住笑一下，舀了一勺冰激凌喂给他：“逗你呢，肯定相信你啊，你是谁啊？开车对你不是很容易的么？怎么会不相信……” “你真的假的？”苏峰含着冰激凌有些怀疑的看着钟暖阳，咽下去又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学坏了？学会套路我了？” “嗯？真的么？我这是跟你学的啊，原来是坏的么？”钟暖阳故作无辜的眨眨眼睛，托腮看着苏峰。 “钟暖阳。”苏峰只叫了一个名字，就被自己气笑了：“行，行行，你厉害，那说好了，阴早我开车来接你。”说完他伸手帮钟暖阳擦一下嘴角。 “那你慢点开。”钟暖阳抽出纸巾擦擦嘴，点点头说：“不是不信任你……就是……嗯，你懂的。” “行，阴天让你心服口服。”苏峰抱着手咬着后槽牙隐忍的说。 “我阴天早上还有一点事情，办完应该在九点左右，那时候去应该来得及吧？”钟暖阳想到什么，补充说。 “什么事？”苏峰疑惑的看着她。 “那个油坊，比我想象的麻烦一点，阴天王律师会发几分传真给我，我签好字他会帮我处理。”钟暖阳闷闷的吃着已经开始化掉的冰激淋。 “需要我做点什么？” “我都不知道我能做什么。”钟暖阳叹口气笑笑：“也许王律师是对的，我不应该掺合这件事。” “ “ 水落石出（4） 钟暖阳没有想到那个油坊这么快就给自己带来了很多困扰。 首先是油坊员工的工资，他们自称已经被拖欠了大半年工资没有发放，如果不发工资就停工。但是油坊里还有很多新收的粮食没有处理，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然后是仓库，钟暖阳不知道路家母子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这一步棋，他们卖油坊的时候故意把仓库给摘了出来，现在整个村里除了他们手上的仓库，其他的要么太小，要么太远，根本没办法供应油坊的日常生产。 钟暖阳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希望可以保住这间从小供父亲长大的油坊的正常运转，不要让它被拆或者荒废。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实际管理过油坊，许多问题都得现学，但是上的知识远没有现实复杂。 王律师的建议就是先停工，拖欠工资的并不是他们，如果他们想去告，自己可以给他们提供法律援助。不过他也提出一点，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和路家沾亲带故，很可能就是故意联合起来为难她的。毕竟在他们眼里，钟暖阳左不过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而已。 至于仓库问题，王律师觉得最好的方法肯定是租用路家的，但是依照他们的风格，指不定在背后使什么坏。所以权衡下来，还是得在村里重新租一个，这个他有空可以去帮她看看。 钟暖阳很感激王律师的付出，毕竟他的主业还是律师，这些都不是他份内的事情，但是现在除了他，自己也想不出在那个陌生的地界可以信任谁。 跟妈妈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很担心这些乌龙事件会耗费钟暖阳的精力，毕竟她现在最主要的时间还是得专注在学业上。而且虽然只见了那么一面，张雪也能感觉出这一家人很难相处，担心女儿和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受委屈或者欺负。 “妈妈也帮不了你什么。不然，咱就放弃吧，不要那个油坊了。” “妈妈，不是你教给我做事情不能畏难么？这才起了一个开头，怎么就要放弃了？放心吧，我肯定能想到解决的方式的。”钟暖阳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但还是在妈妈面前拍下了胸脯。 此刻面对苏峰的询问，钟暖阳老实的讲了自己的苦恼和困扰：“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苏峰思考一会：“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我陪你回去看看。” 钟暖阳有些感激的看看他：“你不劝我把它卖了？” “你如果想卖了，就不会这么苦恼了。”苏峰伸手握住她的手，淡定的说：“有问题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总能处理好的。” “可是，你们厂里也有很多事情要你帮忙，而且，那里太远了，交通也不方便……”钟暖阳担心的提醒道。 苏峰刮一下她的鼻子：“你知道你的苦瓜脸是怎么来的么？就是想太多了，放心吧，厂里的生产基本上走上正轨了，至于你说的交通问题……我来想办法……”说完邪魅一笑。 水落石出（5） 张胜的案子审理过程比想象中复杂，钟暖阳和苏峰先后几次去警局配合调查，感觉警察问的问题越来越深，甚至牵扯出高中烧烤摊前的那次斗殴。 这天结束问询要离开的时候，苏峰主动叫住刘警官询问道：“不是说长毛要引渡回来了么？” 刘警官和身边的同事面面相觑，叹口气：“长毛在缅甸畏罪自杀了。” 苏峰惊讶的挑起眉头，思忖下担心的问：“怎么会？那你们还能查下去么？” 刘警官将手里的档案袋交给同事，转身看着他：“当然，你们之前提供的线索，我们都跟进了，后续如果再想起什么，记得随时联系我。不过，”她说到这里顿一下：“黑人家监控这种事情，你就不要自己去搞了，太危险，有事找警察，记住了？” 苏峰不置可否的叹口气，在刘警官的再三嘱咐中勉强点点头，离开了警局。 外面已经是白雪皑皑的冬日景象，钟暖阳今天要陪妈妈去医院复查所以没有和他一起来警局，苏峰在门口的冷风中搓搓手，径自朝着门口停下的出租车而去。 那日苏峰开车带着钟暖阳去疗养院的路上车子抛了矛，两人在荒凉的山路上等了好久，才等来救援车，车子到现在还在修理厂没有开回来。 重新坐回温暖的车内，苏峰首先拿起手机打给钟暖阳，结果没人接听。 苏峰想起那天自己担心钟暖阳在没有暖气的车里睡着，一直给她讲冷笑话，讲到后面自己也冷得受不了，两人决定一起下车跑两圈。 钟暖阳全程都没有抱怨一个字，不管自己讲的多烂，她都被逗得前仰后合，让他突然对于自己讲笑话的能力有了很大自信。下车跑步的时候她更是比自己还起劲，还说好久没有爬山运动了，出汗的感觉真好。 结果当天晚上回去，她就发烧了，苏峰自责的说不应该带她上山。结果被她笑话了一番，说一点感冒两三天就好了，怎么被他搞得那么矫情。 想到这里，苏峰不由的苦笑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钟暖阳心中过于幼稚，才什么都强撑着？想到以前刘阳阳总是想尽办法在自己面前示弱撒娇，他心里很是不耐烦，可是如今，他倒是很期盼钟暖阳能多跟自己撒撒娇，耍耍赖。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刘阳阳，苏峰皱眉想想，可能是因为刚才上网刷到了她在社交网站发的自己和齐云的合影？ 记得照片中两个人很是般配，只是留言里居然还有人再提那次在礼堂外面的“拦腰”一抱，引得路人纷纷上网去搜那段已经冷却的视频，把钟暖阳又搬上了热门。 苏峰不爽的活动下脖颈，本来不想看的视频一直被推送到自己眼前，看着齐云一遍一遍的抱着钟暖阳，眼里的深情比偶像剧男主少不了多少，他觉得胸口闷得慌，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退出网页，翻开通讯录，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喂？”钟暖阳的背景音是医院的就诊导播，应该还没有回去。 “你在哪，我完事了，过来接你。”苏峰清一下嗓子，认真的说。 水落石出（6） 钟暖阳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因为上次去医院医生告诉她，妈妈的报告有些不太好，建议她们今天再去一次。她担心妈妈知道真相不愿意来，就只说是普通的检查。 白天在妈妈面前表现的轻松自在，但是躺在床上想到医生的话，她就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在家里熬了两天，头疼的实在厉害，昨天晚上她又回了苏峰家的公寓房。 这座公寓楼里大多数都是学生或者老师，不知道隔壁小孩是不是在准备艺考，拉小提琴直到深夜，还伴着另一边不算和谐的二胡声，整个晚上，她都瞪着天花板属羊，数到后面，感觉被一群羊群攻击了，昏睡了过去。 刚才等妈妈做检查的时候，钟暖阳靠着墙睡了一会，醒来时妈妈已经站到了面前，指着自己的包提醒她手机响了。 “苏峰？”挂了电话后，张雪心疼的看着女儿眼圈下的大黑眼圈：“也好，一会让他先接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妈妈自己去趟菜市场，晚上给你们煲汤吃。” “不用，我们陪你去买。”钟暖阳打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挽住妈妈的胳膊做个鬼脸：“怕你不知道苏峰喜欢吃什么。” 张雪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子：“好，这么快就向着人家了？以前不是天天嫌弃人家是幼稚鬼么，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妈妈~”钟暖阳挂在妈妈手臂上撒个娇，突然转个话题：“报告啥时候出来？我去取。” “不用，等苏峰到了你们就先回去，妈妈拿了报告会去找医生看，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钟暖阳摇摇头：“不行，我得亲耳听见医生跟我说你没事了，才能安心回学校上课，所以，别想赶我走。” 张雪无奈的摇摇头，随着女儿坐在了医院走廊里:“你这两天老往警局跑，是不是张胜的案子有眉目了？” 钟暖阳叹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希望吧。” 张雪也跟着叹口气，两人看着医院里来来去去的病患和医务人员，一时陷入了沉默。 “妈妈。等过完年周叔叔就退休了，你们可以计划一下去旅行的事情了。”钟暖阳看母亲的情绪有些不太好，很快将自己从哀伤里抽离出来，打起精神说道。 “那些都不着急，你妹妹不是还没考上大学么，等她考上大学的。”张雪摩挲着钟暖阳的手背：“你不用操心我们，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吃好，穿好，有需要的及时跟妈妈讲，不要憋在心里，知道么？” 钟暖阳鼻头酸了一下，不过她马上调整过来：“周云那边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正好下学期她想住校，我已经答应给她住宿费了。你们可以想一想去哪里玩，我们来帮你们做规划。” 张雪还想说什么，钟暖阳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乱花钱，不过这些都是可以让我快乐的事情，钱的价值不就是这样么？如果爸爸还活着，他肯定会同意我的做法的。”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钟暖阳第一次在张雪面前主动提到父亲，她看到母亲的脸色微动，但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有些放心的继续说：“这些日子，我想阴白了很多。我已经不恨他了，其实，我可能从来没有真正的恨过他，如果现在所有的一切可以换他回来……”钟暖阳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一下子扑到了妈妈怀里。 张雪眼里也泛着泪光，她忍着不让泪水滑落，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抬眼时看到了面前一脸疑惑的苏峰。 水落石出（7） “这是咋了？”苏峰以为张雪的报告出了什么问题，有些担心的看着哭的抬不起头的钟暖阳。 “没事。你先带她回家去吧，好孩子。”张雪悄悄抹一下眼角的泪珠，又拍一拍女儿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咱们都好好的。” 钟暖阳摇摇头，抽噎着接过妈妈手里的二维码：“我们去拿……报告。” 苏峰抢先接过来：“我去吧，你们先休息一会。”说完他冲张雪礼貌的点一下头，转身去找自动出报告机了。 “苏峰这孩子挺好的，你们要是一直好好的，妈妈也能放心。”张雪看着苏峰的背影，摸摸钟暖阳的头发说。 钟暖阳一头靠在妈妈肩膀上，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妈妈，我们都长大了，不用你操心了，反倒是你们，不要那么操劳，该休息就好好休息。像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出去玩过吧？你之前看电视不是喜欢泰国的沙滩么？要不你和周叔叔这几天先把护照办了，等有合适的旅行团，我帮你们报名。” “行，等机会吧。”张雪帮女儿整理着散落的头发，随口答道。 “你不要敷衍我，明天我就要监督你去办护照。”钟暖阳坐直身子，认真的看着母亲。 “不用你监督，等我们抽空去办就好了。”张雪摆摆手：“最近这么多事情要忙呢，等过完年的。” 钟暖阳想一下，点点头：“好吧，那等过完年我再催你们去办。” 苏峰已经带着拍好的片子回来了，钟暖阳远远见到先站了起来，主动迎了过去：“你直接从警局赶过来的？累不累？” 苏峰摇摇头，看一下她哭红的鼻头，摸摸她的头小声问：“你哭啥啊？” “没事。”钟暖阳说完看苏峰一脸的不相信，又幽幽补充道：“就是，想我爸了。” 苏峰松一口气，搂着她的肩给她一点安慰，钟暖阳情绪马上好多了。 “我先去看看医生现在忙不忙，妈妈，你就坐在这等我吧。”钟暖阳看张雪也站起来了，忙抢先几步拦住她，然后给苏峰一个眼色。 苏峰立刻明白过来，上前拦住张雪的步伐：“阿姨，那个，刚才我路过门诊那里人太多了，也没有地方坐，不如先让我们去看看，快到打电话给您，咱再过去。” 张雪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先在这里坐着等。 “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刻意了。”苏峰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阿姨也不是傻子。” 钟暖阳回头看一眼妈妈，发现她在靠着墙休息，叹一口气：“是么？我就是不想一会医生说的让她听见。希望一切都好吧。” “现在医学水平这么好，有病咱就想办法冶，你不要那么担心。”苏峰抹一下钟暖阳皱起来的眉头：“心情都被你写在脸上了。” “啊？很明显么？”钟暖阳茫然的看向他：“我一直觉得我是喜形不形于色的……” 苏峰无奈的捏一下她的脸：“你这自信都是哪来的？我隔八百米都能感受到你开不开心了。” 水落石出（8） 董明超的公司在大年初二这天被查封了，听说是因为偷税漏税以及非法融资。 社交网站上每天都有人站出来指认他们团伙的恶行。小到收保护费，大到暴力威胁，聚众赌博，故意伤害，甚至还有诱拐妇女，涉嫌非法买卖违禁品等内容被逐一披漏出来。 钟暖阳和苏峰每天都在关注案件的进展程度，看到那间垃圾处理厂也被查封后，他们觉得应该是稳了。 这天刚下过雪，苏峰一大早就打电话给钟暖阳，说在她们小区门口等她。这几天过年，钟暖阳都回家住了，前天晚上周云不愿意一个人睡床上，非要下来和钟暖阳一起打地铺，结果有半晚上钟暖阳都在给她盖被子，让她提前体验了当妈妈的感受。 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钟暖阳穿着羽绒服，带着口罩，围着围巾，加上毛线帽，整个人裹的像是一只小刺猬，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是不是没有睡醒？早说我晚点来接你，多睡会多好。”苏峰将钟暖阳环抱在怀里，觉得她虽然穿的这么厚，但是人好像又缩了一圈。 “没事，这雪人真好看。”钟暖阳将脑袋在苏峰身上挪出来，看一下两人身后小轿车上的一排小雪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不知道是哪个巧手的孩子捏的。 苏峰回头看看，想到了什么：“你还记得张胜之前捏的那个雪人么？在咱院里展览了一个礼拜，可把他得意坏了。”说完他嘴角先是上扬，两秒后反应过来，微微叹口气，转过了头。 钟暖阳点点头：“他手工一向很擅长，咱们从小的美术课他都是完成的最快最好的，我还记得有一次写作文，他说以后要当一个雕塑家……”钟暖阳说到这也不由的沉默了，她抬眼看一下苏峰的表情，两人心照不宣的抱紧了对方。 “走吧。”苏峰伸手握住钟暖阳的手，两人手拉手踩着晶莹洁白的积雪朝外面走去，留下一串吱嘎吱嘎的响声。 两人早约好了今天一起去给张胜扫墓，出租车上山的时候，两人心情都很复杂。窗外光秃秃的山头时不时飞过一只乌鸦，似乎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张胜的骨灰和刘梅阿姨放到了一起，苏峰一路上都在回忆小时候两人一起度过的时光，现实却都锁在了面前这个冷冰冰黑黢黢的盒子里，让他不管过了多久都难以接受。 钟暖阳看着灵位上张胜毫无城府的笑容，想起警察所说，林紫在供述的时候提到张胜不止一次的暗中保护了自己和苏峰，这让她回想起来只觉得更加难受。原本就在泥沼中挣扎的男孩，自己过的已经很是艰难不堪，却为了不将昔日的小伙伴拉下来，自己独自承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她觉得一阵寒意来袭，不禁捏紧了羽绒棉服衣领。 两人将鲜花和张胜生前最喜欢吃的零食整齐的摆放在二人的灵牌前，恭敬的给刘梅阿姨鞠了个躬。 ”我们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能听到的话，记得一定不能让那些伤害了你的坏人跑了。”钟暖阳看着张胜的照片喃喃地说，一旁的苏峰搂住了她的肩膀，二人对视一眼，钟暖阳继续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做一个快乐的小孩，无忧无虑一直……到老。” 水落石出（9） 王律师被人打了。 钟暖阳和苏峰买了最早的飞机飞到了医院，看到头上绑着绷带的王律师，钟暖阳又自责又气愤，她没有想到路昌盛他们居然会这么无耻，没有底线。 为了让钟暖阳的油坊运作不下去，他纠结了一批地痞流氓埋伏在王律师回城的路上，趁他车胎爆了下来检查的时候从身后套了麻袋，将他打晕了过去，抢走了车上的租房合同和其他文件资料。 “我看中的那间仓库地理位置和大小都很适合，不知道是谁透漏了风声给他们，不过没关系，我电脑里还有备份。”王律师捂着头示意妻子去拿电脑来。 “王叔叔，您先躺好。”钟暖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看到王律师还记挂着自己的事情，愧疚感让她透不过气来：“您这次受伤都是因为我，我一定要让警察抓到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苏峰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关于路昌盛母子的一系列事迹，根据自己跟他打交道的经验，判断他其实是一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角色，仗着自己在村子里有关系网，横行霸道，他猜测村里肯定有很多人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我有办法让他不敢再惹事。”苏峰沉吟一下突然开口，钟暖阳和王律师都好奇的看向他。 “你不会是想跟他硬碰硬吧？”钟暖阳心底浮起一些不太好的预感，有些紧张的抓住他的胳膊：“不要，你一个人怎么对付他们，咱们还是报警吧。” 王律师也虚弱的点点头：“暖阳说的对，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也取证了，总会抓住这帮臭小子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的。而且当时您被蒙了眼睛，也没有办法指认出是谁下的手，警察就算相信咱们的话，没有证据，也很难给他们定罪。”苏峰冷静的分析道。 钟暖阳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还是摇摇头：“总会有办法的，总比你自己去冒险强。”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所谓强龙难敌地头蛇，我有其他办法。”苏峰自信的说。 王律师看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你们对这里都不太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万一再遭他们的黑手就麻烦了。” 苏峰点点头：“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放松他们的警惕，明天我陪你去镇上，放出风声要出售油坊，”说到这他顿一下，安慰的拍拍钟暖阳的胳膊：“这些当然都是假消息，主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说我们已经不想再和他们耗下去了” “然后呢？”钟暖阳好奇的看着他，还没有猜出来他说的办法是什么。 王律师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青涩的男孩：“你是说…要让他们自我膨胀？” “嗯，以他们的处事风格，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只是很多人都碍于他们的势力不敢出声，如果有机会能把他们一杆子拿下，那就得仰仗群众的力量了。”苏峰搂着钟暖阳，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水落石出（10） 路昌盛最近心情格外顺畅，这天约了一帮朋友去市里喝酒，回去的路上被交警拦下了。 路昌盛看着交警手里的酒精测试仪，心里骂一句娘，自己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开了这么几年的车了，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他扭头看一下身后阴显慌神的同伴，咬着牙骂道：“nd，不是说这条路没有交警的么？” “我也不知道啊，平时开车从来没有遇到过。”同伴的话还没有说完，交警已经站在车窗边敲玻璃了。 路昌盛故作镇定的将车窗缓缓摇下来，一边讨好的笑着，一边快速伸出手去，像是要跟交警握手。 “你干什么？收回去，来来来，下车来。”交警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晃晃酒精测试仪，示意他下车。 “这么晚了，兄弟们上班也辛苦了，来来来，抽根烟。”路昌盛没有解安全带，也没有要下车的打算，他熟稔的将一包软中华以及一沓钞票塞到交警手里，结果塞空了。 “你这是干嘛？我这执法记录仪可都录着呢。”交警指一下自己的胸口，然后推开他的手：“行贿是犯法的，知道不。赶紧麻溜的，下车，还有后面的，都是一起的是吧，都一起下来吧。” 看软的不行，路昌盛心一横，干脆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半趴在车窗上的交警毫无防备，被这突然一下拖拽倒地，差点卷到前轮里。 “你疯了么？”身后的同伴看着交警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去骑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还在用对讲机说着什么，吓得脸都白了。 “你懂什么？下去查出我酒驾，是要坐牢的！”路昌盛红着眼睛，咬着牙说。 “可是，可是你这样不是袭警么？刚才那个警察差点让你撞死！”另一个同伴吓的声音都有些抖了。 “死了才好呢！md，拦谁不好非得拦老子我，算他倒霉！”路昌盛油门踩的像是要飞起，身后的两个同伴酒都醒了大半，看着他一路狂飙的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好不容易下了高速，进了村口，两人大喊着让停车，然后连滚带爬的下去吐的一塌糊涂。 路昌盛丢下两人，不顾车门都没有关好，继续驾着车一路开到了自己家院门口，狂按喇叭，将已经入睡的母亲给吵醒，还有左邻右舍无辜的邻居。 钟梅披着外套慌乱的从楼上下来，帮儿子打开大门，指挥着他将车子停下。 路昌盛下车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完全没有了刚才对着交警时的那种气势，他没有理睬钟梅在身后的询问，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 钟梅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一路跟进房间，发现路昌盛在洗手间疯狂往脸上泼水，她紧张的问道：“咋了，儿子？出啥事了？” 路昌盛拉下毛巾擦把脸，大喘着气看着镜子：“妈，我可能闯祸了。” “你可不要吓唬妈，快说，到底咋了？”钟梅用手抓着儿子的后背，心急如焚的说。 水落石出（11） 钟梅开着自己新买的奔驰连夜将儿子送去了外地，一路上念念叨叨的嘱咐他一定不能抛头露面，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还好你那车是套牌的，我让你爸把车开到油坊藏几天，反正那边现在也不开工，没人过去，发现不了。” 路昌盛在母亲的安抚下慢慢又安定了下来，他一早就知道老妈总有办法帮自己解决麻烦，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我要是没钱了怎么办？”路昌盛拍一下宿醉后有些疼痛的头，靠着后排椅背悠悠的说。 “钱钱钱，还想着花钱，你自己败掉了多少钱了？咱们这才好不容易把你欠的窟窿补上，你这又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还不知道得填多少钱进去呢……”钟梅一边开车一边带着怨气埋怨道，要不是儿子不跟自己打招呼就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项目，她也不至于要把经营良好的油坊给卖了，想到这点她就来气。 “穷家富路么，我这出去身上没有钱，总不至于让我要饭去吧？”路昌盛掏一下耳朵，母亲的埋怨在他看来就是一套毫无必要的流程，反正最后还是得给自己钱，何必搞得两个人心里都不痛快呢。 钟梅果然也像儿子猜中的那样，抱怨完后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上面是咱卖了油坊剩下的钱，可就这么多了，你省着点花，听见了没?” 路昌盛探过身子一把拿下银行卡，冲着后视镜扬一下：“放心吧，我这几个月保证老老实实的，谁也发现不了我。” “我送完你就去找交警大队的你陈伯，让他帮着想想办法，要是没啥事了，就让你回来。”钟梅还是不放心把儿子一个人丢在外面那么久。 “行，你看着办吧。”路昌盛双手一抱，躺倒在后座椅上打个长长的哈欠，准备睡觉了。 钟梅在前面听着儿子均匀的鼾声，又气又无可奈何，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自己给儿子擦屁股了。 还记得小学的时候他把别的小男孩扔到河里，还好路过的行人及时发现将男孩救了下来，人家家长带着湿漉漉的孩子找到家里来，却被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说肯定是人家孩子主动招惹的，下次要是谁再招惹自己家孩子，这就是下场。 似乎从那时候开始，路昌盛就养成了目无尊长，横行霸道，随心所欲的性格。因为这个，自己和村里几乎每一户都吵过架，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但是在自己面前他总是听话，那就够了。 至于那些诅咒他们母子出门被车撞的村民，后来都被她想办法赶出了村子，再后来，整个村上除了钟路的父母，已经没有人敢跟他们母子说一句重话了。 卖出油坊这是逼不得已的事，但是钟梅和儿子都觉得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接手的人干不下去，自己在想办法抽低价收回来，那不就妥了么？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出价的居然是王律师，再打听，买下油坊的居然就是那个让他们处处不舒服的钟暖阳，这怎么能受得了?所以儿子提出给王律师一点教训的时候，钟梅并没有提出反对，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儿子已经走的越来越远了，就如此刻自己赶着夜路走的这些泥泞小道，不知道在哪里就要翻沟了。 水落石出（12） 钟暖阳和苏峰一起回村里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路昌盛，去油坊的路上也没有想象中的受人阻挠，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苏峰拿着王律师给他的钥匙试着开油坊的卷帘门，却发现锁被人换了，钥匙根本打不开。 两人站在油坊门口正准备报警，钟梅气喘吁吁的举着手机跑了过来。 “哎呀呀，你们怎么来了都不打招呼的，要不是有孩子看见了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呢。”钟梅大喘着气拉住钟暖阳的手：“走走走，咱先回家休息一会去，大老远的来了，怎么都不上屋里呢。” 钟暖阳有些不自在的抽出自己的手，看一眼苏峰：“这就是我……姑姑。”最后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是钟梅一听马上来了劲. “对对对，我们都是家里人，这小伙子长得真俊，是男朋友不?走走走，家里都备上饭了，”钟梅说着又上手去拉钟暖阳的胳膊。 钟暖阳皱皱眉：“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这锁……” 钟梅快速瞟一眼自己刚换的新锁，然后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拍手：“哎呀，你们看我这脑子，都忘记跟你说了，这油坊啊，前一段时间遭贼了，锁让人撬了我怕里面的东西让人偷没了，这不，自己掏钱给上了个新锁。” 钟暖阳一听就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她忍着怒气尽量平和的说：“那钥匙呢？” “家里呢，走吧，咱回家先吃点饭休息一下，我慢慢给你找。”钟梅说的自己吐沫横飞，一边伸手拽住两人的胳膊，不由分说拉着就走。 苏峰和钟暖阳对视一眼，两人都搞不清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怀着好奇半推半就的跟着她去了他们家的二层小洋楼。 一进大门，钟暖阳就看到了院里停着的那辆满是泥土的奔驰车，钟梅看二人的目光都落到车上，一下子火了，一边走一边冲楼梯口的一个角落喊：“老不死的，不是让你把车洗了么?给你点活拖拖拉拉，你怎么不去死……”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那不显眼的小单间颤颤巍巍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块抹布和一个空桶，朝着院子角落的水龙头走去。 钟梅见状骂的更狠了：“每天就知道混吃等死，我不喊你就不会动！” 钟暖阳看老人接满了水提起来吃力，忙上前想帮忙，被苏峰抢在了前面，他帮老人把水桶提到奔驰面前，就被钟梅强行拉走了。 “你们不用管他，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在不活动一下就真成老不死了……”钟梅鄙夷的看一眼老人的背影，半推着他们往楼上走。 钟暖阳听她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想要扭头就走的冲动，苏峰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忍住。钟暖阳阴白今天不能意气用事，强压下心头的反感，走进了钟梅家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客厅。 这栋二层小洋楼楼下主要是路昌盛组装改车的小库房，平时都锁着，楼上才是他们平时生活的地方。 钟暖阳看着一进门摆着的仿真翡翠白菜和红木家具，还有脚下的欧式地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钟梅喊着里面的人拿拖鞋给客人，钟暖阳和苏峰才看到里面房间还有人在看电视，听到声音他才走了出来，看面相和走路姿势，和刚才楼下的那个老人几乎一模一样。 钟暖阳和苏峰对视一眼，两人沉默着换好鞋，跟着钟梅走进了客厅。 水落石出（13） “早知道你们过来，我就招呼你那几个伯伯摆酒招待你们了。”钟梅忙进忙出的准备着糕点零食还有各色水果，热情的让钟暖阳感觉很不适。 她看一下周边，除了钟梅和刚才递拖鞋给他们，一声不吭就回屋的那个姑父，没有见到路昌盛的身影。 “我表哥呢？”钟暖阳还记得这次来主要是要帮王律师的遇害收集证据，所以她压抑住对这家人的反感，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问道。 “他？”钟梅脸上松垮的肉不自然的抖动一下，她背过身给两个人倒着茶水，停顿了几秒才用一种怨怪的语气道：“那小子，别提了，这两天跟一帮朋友去外地玩去了，这年都不过了，你说什么好……” “去外地了？去哪里了？”钟暖阳一时心急，语气有些不好，钟梅马上感觉到了。 “怎么？路昌盛是不是又哪里惹到你们了？没事，跟姑姑说，姑姑去找他算账。”钟梅说着坐到了钟暖阳旁边，用手摩挲着钟暖阳的后背，一副亲昵的模样。 钟暖阳在这呆着每一秒都会想到王律师在暗夜里被人套着麻袋毒打的场景，自己还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听着钟梅在那里假惺惺的话家常。刚才她在院里对老人的态度更是踩在了她的敏感处。此刻的肢体接触彻底拉响了她脑海里的警铃，她条件反射般一下子站了起来，强压住想要骂人的心：“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钥匙呢？” “什么钥匙？”钟梅的手还停在半空，此时讪讪的收回来，脸上是明显的不开心：“姑姑跟你说会话，嗓门那么大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苏峰拉一下钟暖阳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 “不好意思，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她可能是累的，钥匙您要是现在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们这两天都会住在这，等明后天有空再来拿就好了。”苏峰用一种钟暖阳陌生的文质彬彬的语气说完上面这段话，然后冲她眨一下眼睛，她会意的闭上了惊讶的嘴巴。 “嗯，我好好找找，找到了肯定告诉你们，对了，你们打算住哪呢？”钟梅瘪着嘴问道，可以感觉出她也很是不耐烦了，没有当面指着钟暖阳的鼻子骂娘就已经是她克制的结果了。 “我们想去老宅看看，如果可以，这几天就住在那里了。”苏峰老老实实的回答。 “哎呀，那里多久都没有住人了，灰尘都能把你们给埋了，不如今天就住姑姑这吧，正好找人给你们把房间收拾出来，明天再去住也来得及。”钟梅不由分说的安排到，说着话就想带他们去看看客房。 钟暖阳刚想拒绝，苏峰又给她一个眼色，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再言语，默默的跟着钟梅去参观客房。 整个二楼除了客厅，还有大概五六间房，大部分都敞着门，门口挂着绣花门帘，只有一间门锁着。 水落石出（14） 钟梅带着他们来到角落里相邻的两间房，里面床铺陈设一应尽全，一看就是经常有客人来住。 “昌盛的朋友啥的有时候来了都不愿意走，我就让住家里，谁让他朋友多呢。”钟梅一脸自豪指一下房间摆设：“这里可比你们出去住宾馆舒服多了，还不花钱，多好。” 钟暖阳微微皱眉，其实她宁愿出去住宾馆，也好过此刻硬着头皮听着钟梅吹嘘。她一脸得意的介绍着家里的东西哪些是从国外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哪些是花多少价钱从大城市运回来的，那动作和表情恨不得把每一样东西都贴上标签给他们看个仔细。 苏峰很配合的时不时的“哦”一声，对于某些摆设还会煞有兴趣的多问几句，恰到好处的满足了钟梅的虚荣心。从刚才开始就臭着脸的钟梅很快就重新志得意满起来，走路头昂了起来，说话尾调都上去了。 “你不会真的想今晚住在这里吧？”钟暖阳趁着钟梅去其他房间拿洗漱用品的时候悄悄拉住苏峰问道。 苏峰冲她俏皮的挑一下眉：“知己知彼。” 钟暖阳嘴唇嗫嚅一下，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勉强点点头：“我什么话都不想说，看你演的挺好的，就交给你了。” 苏峰轻刮一下她的鼻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亲昵的举动落入了门口的钟梅眼里，她故意重重的咳嗽一声，然后看二人回头，她笑的意味深长：“你们这对小情侣是不是偷偷谈的恋爱，放心我很开明的，不会给你妈告状的。” 钟暖阳没有理会钟梅的调侃，为了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不那么奇怪，也为了迂缓一下心底的憋屈，她看着钟梅手里的东西问道：“有件事我还是想问，您知道油坊是我买的吧？为什么换了锁不提前通知我呢？” 钟梅脸色僵了一瞬，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堆着笑走过来将东西搁在“大城市”空运回来的电视柜上：“你看你，原来还记挂着这事呢，姑姑不都跟你说了么，那都是姑姑好心，一时着急，就忘记通知你了，而且，油坊不是都关门好多天了么，我想着你还要上学，肯定是顾不上这些，跟你说了你也赶不过来不是……” “那王律师呢？到底是谁打的他？”钟暖阳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啥王律师？我啥都不知道啊？王律师咋了？谁打他了么？”钟梅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然后恍然大悟般的一拍大腿：“你不会是想冤枉我们昌盛吧？怪不得一进门就问我呢，我还想着你终于记起咱们这些亲戚了……空口白舌的，你这不是乱冤枉人么……我们可要屈死了……” 苏峰和钟暖阳对望一眼，两人看着钟梅干嚎不流眼泪的样子都轻轻摇摇头，苏峰咳嗽一下主动站了出来：“她也是随口一问，姑姑您不是本地人么。总比我们了解一些内情，所以只是跟您打听一下。” “打听？”钟梅迅速抹一下完全不存在的“泪水”，抽一下鼻子：“这孩子，说话也不说清楚，我就说么，咱们都是亲人，可不行互相猜忌啊，我看你这男朋友还是懂道理的，暖阳啊，姑姑明白你还记恨上次回来我们态度不太好，所以现在这样怀疑我们，我也不恼，等时间慢慢长了，你就理解了啥叫血浓于水，你说是不，对了，这小伙子叫什么来着？” “苏峰。” “对，苏峰，阳阳，你找的男朋友姑姑很满意，哪天办喜事了记得跟姑姑说，给你们随个大红包。对了，我这还有点事，先不陪你们了，你们在这里吃过饭再出去走走，你姑父已经把饭菜摆上了。”钟梅说到这不自觉的擦了一下脖颈处的细汗，像是在焦虑着什么。 “行，您先去忙，我们正好想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坐车太累了。”苏峰说着还打了个哈欠，示意钟暖阳不要开口。 钟梅满意的又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听着她的粗跟鞋踩在楼梯上哒哒哒的响动，两人不约而同的凑到了窗前，透过窗帘看向楼下。 只见钟梅急急忙忙出了大门，门关上后，就看不清是朝哪里走了。 “出来吃饭了。”一个闷闷的声音在外面伴着几声敲门声同时响起，打断了二人的视线跟随。 苏峰拉着钟暖阳走出门去，看到那个神秘的姑父已经坐到了客厅的餐桌上，举着筷子等着他们。 “您……您好。”苏峰帮钟暖阳拉开椅背，然后自己也坐下，主动打招呼道。 姑父面无表情的点一下头，指一下桌上的饭菜，只说了一个字：“吃。”自己就动筷了。 钟暖阳没有什么胃口，她对于这个姑父充满了好奇，等他停筷的时候小心询问道：“姑父，您知道表哥去哪里了么？” 姑父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说话。 苏峰夹了一筷子可乐鸡翅给钟暖阳，状似随意的说：“姑父手艺不错，你尝尝。对了，听口音，您应该也是北方人吧，我尝着这菜口味和我们那边挺像的。” 姑父默默点点头，自己夹了菜到碗里，想了想，没吃。 “您是哪里人啊？”钟暖阳感兴趣的问道。 “h市。”姑父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了，这回没有动筷子。 “怪不得，离我们m市也就几十公里，也算是老乡了。您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苏峰喝完一口汤，夸了句好喝，又继续问道。 姑父开始有些不自在的长叹了好几口气，然后默默放下了筷子，一言不发的离席了。 钟暖阳看着他背着手走出了房子，不知道怎么了，有些不解的看向苏峰：“咱们说错话了？” 苏峰摇摇头，也看着姑父消失的地方，那是二层一个角楼，看样子像是一个杂货间。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姑父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从那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钟暖阳面前，将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交给她：“这个，你收好。” 钟暖阳好奇的打开后惊讶的发现里面是一套精美的玳瑁首饰，上面镶嵌的玉石有些褪色了，不过不影响它的造型美观，从外观看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水落石出（15） “这是？”钟暖阳疑惑的看着这个古董盒子，有些不阴白这个姑父的举动。 “这是你奶奶的旧物，本来应该是你的。”姑父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咳嗽两声：“你收好，别让你姑看见了……” 钟暖阳瞬间阴白了，这应该就是之前他们从老宅里搜罗的物品之一，看着首饰盒上阴显被新磕碰到的凹痕，她心情瞬间有些复杂。 “你们吃完了就把碗筷扔到水池里，一会我来收。”姑父自己把自己的碗筷收到了水池里，然后背着手回自己房间了。 “你没事吧？”苏峰发现钟暖阳盯着那首饰盒发呆，有些担心的摸摸她的脑袋。 “没事，”钟暖阳轻轻叹口气：“其实我根本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看到他们的东西，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 苏峰抚着她的背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被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两人好奇的走到二楼走廊，朝下一看，发现大门已经被楼下的老人打开了，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打头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村长和其他几个钟暖阳比较眼熟的老乡。 “路昌盛呢？”警察对着开门的老者出示一下证件，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老人指着自己的嗓子比比划划，咿咿呀呀了半天，钟暖阳才知道原来他不会说话。 “哎，那不是钟暖阳么？你怎么也在这？”村长抬头看到了钟暖阳，转头和警察介绍了一下，钟暖阳见状，索性和苏峰一起走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的?路昌盛人呢？”其中一个警察留在院里盘问他们，另外一个带着几个便衣一起上楼查看去了。 “我们刚来没多久，没有见到他人。”钟暖阳以为警察是因为王律师的事情来的，心里感慨他们办案效率还挺高。 “你们来了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你姑姑这个人，唉！”村长拽一下披在肩头的棉袄：“路昌盛都是让她给惯的！这下篓子捅大了！” 苏峰和钟暖阳对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是已经拿到确凿的证据了么？指纹？” “那还需要啥指纹，视频里看到清清楚楚的，人家交警就是查个酒驾，差点把命都交代进去了，你说说……”村长一边说一边痛惜的跺着脚，自己村里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让他觉得自己的面子都丢光了。 “酒驾?不是因为王律师被打的事？”钟暖阳有些失望的看一眼苏峰，苏峰握握她的手，示意她别灰心。 “您的意思是，他为了逃脱酒驾检查，把交警给……撞了？”苏峰脑子转的飞快，将刚才的信息快速消化了一下。 “嗯，差不多吧，你们刚才说什么?王律师让人打了？也是那小子干的？”村长显然没有听说这件事，满脸的诧异。 “我们是这么怀疑的。”钟暖阳老实的说：“不过，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人去哪里了。” 水落石出（16） “你姑姑人呢？”村长很快发现他们进门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钟梅，以她的性格，没有骂骂咧咧的跑出来冲撞警察，就很不正常。 “她说有事，出去了。”钟暖阳突然很后悔刚才没有跟着钟梅，哪怕多问几句也是好的。 那个沉默寡言的姑父被警察从楼上带了下来，他看一眼院里沧桑的老人，把脸扭了过去。 “路昌盛人呢？他这是肇事逃逸，你们要是包庇他，只能是罪上加罪！”方才留在楼下的警察看看其他同事的脸色，马上正色震慑这个家的“男主人。” 姑父低着头，不管警察怎么说，都像是听不见一样，毫无反应。 “他也是聋哑人？”警察转头询问村长。 村长叹口气，上前两步：“路本民，这是警察，来办案的，你要是为了你儿子好，就赶紧让他回来自首吧。” 路本民闻言抬头看一眼几个表情肃然的警察，嘴唇蠕动了两下，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你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以为钟梅那真的是帮儿子呢？那是害了他！”村长怒其不争的指着他的脸。 “咋啦咋啦？我怎么害我儿子了？”钟梅的大嗓门在众人身后骤然响起，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她这才发现除了村长，院里还站在穿着警服的人，表情一下就变了，收起了前一秒还嘴角飞扬的嚣张跋扈。 “你就是路昌盛的母亲？”警察转身面对她，出示一下自己的证件：“我们是来找路昌盛的，麻烦你们配合一下。” “找我儿子？他怎么了？”钟梅眼神在院里的人身上转一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故意问道。 钟暖阳一眼看穿了她在演戏，村长也是一样，他有些不耐烦的啧一下：“他怎么了？你能不知道？你就说你把人藏到哪了？现在整个镇上都知道咱们村里出了一个恶霸，连警察都敢撞……赶紧让出来自首吧，不然人家说就是肇事逃逸，更严重……” “你少在这吓唬我，我哪里藏人了?你哪个眼睛看见了？还有，我儿子怎么就成恶霸了？他撞哪个警察了？有啥证据么？”钟梅梗着脖子叉着腰，说的吐沫横飞，就像之前无数次和人吵架时那样，气势首先不能输。 “人家执法记录仪录的清清楚楚，受伤的交警现在还在医院呢。你不把人交出来，人家就在电视台广播找人了，到时候你们丢人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村长脸也憋的通红，他以前也和钟梅打过交道，知道她一贯胡搅蛮缠，自己说话调门也不自觉拔高了。 警察抬手打断他们如斗鸡般的吵架现场：“你如果知道路昌盛在哪里，请立即让他自首，肇事逃逸，袭警，都是逃不掉的，就如村长说的，如果你们不配合，那我们只能通过电台通缉了。” 钟梅虽然依然昂着头板着脸，但是可以从她慌乱的眼神里看出她其实已经被警察的话吓到了。手足无措下她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看他窝窝囊囊站在那里自己就一肚子气：“你是死的么？你没听见警察的话么？你不想想办法救救咱儿子？”说完，她突然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水落石出（17） 苏峰和钟暖阳都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的出乎他们意料，看着钟梅在院子里撒泼打滚的哭诉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儿子拉扯大又多么不容易，警察很快没有了耐心。 “好了，够了，你要是在这样拖延时间，我们就要因为妨碍公务把你带走了。”警察严厉的呵斥声终于终结了钟梅的闹剧，当时她正扯着丈夫的领子，将他像个面团似的揉来捏去，哭嚎着骂他是个打不出屁的窝囊废，什么都得让她一个女人想办法。 路本民全身都在发抖，就在警察呵斥着钟梅的同时，他爆发了。 警察还在跟钟梅做思想工作的时候，路本民不知道从哪里拽了一根铁棍，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下子敲到了钟梅的后脑勺上。 伴着一声惨叫，在场的便衣和警察急忙将握着铁棍浑身颤抖的路本民按倒在了地上，钟梅被那棍子敲倒在了地上，她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再看看双眼发红的路本民，害怕的闭上了嘴。 村长也被吓到了，他从没有见过老实木讷的路本民有过大声说话的时候，更不要说像如今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他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苏峰在路本民抬手的瞬间本能的抱住了钟暖阳，将她拉后了一步，钟暖阳惊慌的捂着嘴，看着便衣将路本民拉起带走，他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老人，然后又恢复了之前丧气的模样，低着头任由警察押着他走出了院子。 120一时间赶不过来，村长又转身去找村里卫生站的人过来帮钟梅检查一下伤口。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院子里的众人都哑然了，过了许久才有人重新开口。 “都这样了，你还要包庇你儿子么？”问案的民警用钟暖阳找来的毛巾帮钟梅按着出血的地方，看她神志还算清醒，就是有些吓坏了。 钟梅还想嘴硬，架不住一开口声音就抖：“我……我……真没有……” “您是不是把路昌盛的肇事车藏到油坊里了？”苏峰突然开口，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什么油坊？”警察疑惑的盯着钟梅。 钟暖阳被苏峰的话一提醒，突然阴白了为什么她那么紧张自己去开锁，她马上看向钟梅，等着她回答。 钟梅抬眼看一下苏峰和钟暖阳，分不清是怨恨还是懊恼，怨恨他们来的不是时候，亦或是懊恼不该把他们带回家里来。 警察马上从她的反应里猜到了答案，示意其中一个便衣去油坊，走之前他问钟梅：“钥匙呢？” 钟梅似乎知道再抵赖已经毫无意义，她缓缓抬手，指一下楼梯间下那老人住的房间，马上有便衣进去找了，果然在门后发现了一串崭新的钥匙。 “最后问你一遍，路昌盛人呢？”警察等便衣走了之后又问道。 “去x市了，那边有他爸的老房子。”钟梅沮丧的答道，眼泪掉了下来。 办案民警马上起身去查地址了，120到了后钟梅被抬了上去，临走时她突然一把握住了钟暖阳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姑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救救你表哥，姑姑求你了……” 钟暖阳很不舒服的抽出自己的手，看着她被带走，转身钻进苏峰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好让自己忘记钟梅哀切的眼神，停了一会她才坚定的说：“我们走吧。” 水落石出（18） 钟暖阳和苏峰随着看热闹的村民一起到了油坊前，看着警察打开卷帘门，里面一下子滚出来好几个不阴用途的瓶瓶罐罐。 钟暖阳探头望去，只见里面油坊地上杂乱的摆放着许多竹篓布袋，真像是遭过贼一样，她有些心疼的叹口气。 两个便衣警察进去后将地上的东西移开，没走两步就叫了出来：“找到了，在这。”说话的警察大手一挥，将一大片油毡布扯开，下面墨绿色的车身漏了出来。两人合力很快将上面的杂物清理掉，查看一下车牌，果然是他们在找的那台套牌车。 “好小子，果然让你猜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村长正好看见警察对着那辆车拍照取证，冲苏峰赞赏的点点头。 “正好你回来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个油坊的事情。”原来村长是来找钟暖阳的，钟暖阳闻言点点头，和苏峰一起去了村长办公室。 这里和几个月前基本上一样，只是地上多了一个电暖气，村长让人给他们烧壶水，然后搓着手走进来，坐到了他们对面。 “听说那个油坊是你买下来的？”村长开门见山的问道。 钟暖阳点点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经营……” “我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个事情，自从你姑姑把工人遣散了以后，他们现在也没有活干，我就想着哪天能跟你商量一下这个事，看看能不能把油坊重新开起来……” “当然可以，只是我平时不在这里，管理的事情……”钟暖阳觉得事情顺利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本来她就打算向村长咨询一下关于油坊重新开业的事情，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开口，村长就把她的心里话先说出来了，只是现实问题还亟待解决。 “这个我也帮你想过了，之前油坊里有一个年轻人挺适合，他是从小就跟着长辈在油坊长大的，对里面的工序熟悉，最主要的就是，他虽然岁数小，但是人很负责，靠谱，除了不太爱抛头露面，其他都挺合适。而且，他现在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因为性格原因，也不愿意离开村里，如果你肯愿意把油坊的生产管理交给他，每个月多发点工资，我相信他肯定能给你照看的好好的……” “真的？我能见见他么？”钟暖阳说完看看苏峰，他也认同的点点头，两人都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 村长一拍掌：“妥了，我去帮你把人叫来。”说完他起身披起外套走到门外去喊了两声，等他坐回来的时候，一个瘦高个的年轻男子已经局促的站到了门口，原来村长早就把人带来了。 “这是李华升，就是刚才我跟你们提起的那个孩子，来，华升，做一下自我介绍。”村长招呼来人道。 男子约莫二十五岁上下，一只眼睛天生白障，与人目光接触时都极度敏感的转开眼神，听到村长的话，他已经开始冒汗，不断的用双手搓着自己的大腿根，酝酿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我叫李华升……那个，那个……今年26岁……” 水落石出（19） “你好，进来坐吧。”钟暖阳看他站在门口不肯动，主动站起来帮他拉来一把椅子。 “对，坐下说，不要紧张，就把你想跟我说的再说一遍就行。”村长在一边鼓励道。 李华升有些局促的坐到了三人斜对面的椅子上，正对着电暖气，不一会就被吹的双面绯红，热的汗水长流。 苏峰见状不动声色的将电暖气挪开一点，李华升有些意外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说话也没有那么磕磕绊绊了。 “我从小就在油坊长大，离开那里，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嘛…”李华升说着无措的搓着自己的大腿，低下头满是羞愧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能请教您几个问题么？”钟暖阳语气轻柔的问道：“我对油坊…了解不多，你能讲一下你们平时的工作工序么？” “工序？哦，哦，主要就是…磨粉、蒸粉、踩饼、上榨、撞榨、接油，以前咱们每个环节都必须手工完成，前年开始上了机器，人工就少了…”李华升那只好眼睛一边思考一边上翻，漏出两双眼白，不了解的人还会误以为他这是目中无人的表现。 钟暖阳耐心的听着他讲解这些年油坊的发展史，从帮村里的村民榨油，到自己储存大豆，菜籽，在当地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客户群，口碑也逐年提升……直到钟梅接手后，嫌弃手工榨油效率低下，买了两台机器，然后裁了不少老人，只留下他们几个年轻一点的，主要看中他们有力气，可以抗动粮食。 “你觉得机器和人工相比，有什么优劣势么？”钟暖阳之前也在网上看了一些这方面的分析文章，不过她还是愿意听听工人们自己的想法。 “其实机器有机器的好……只是……”李华升犹豫着看了眼村长，村长吸着烟，朝他点点头，他才咽口口水继续说：“主要是原料，以前老东家要求我们一定要把好关，不能滥竽充数，尤其是那些坏豆子……那是会吃坏人的……” “那现在呢？”钟暖阳大概猜到了一点，之前听王律师说油坊现在要面对很多问题，从内到外，看来这就是其中一个问题了。 “好豆子收价贵，卖不出钱……”李华升抬眼看着他们，老实的说。 “以前都是谁来做采购的?”钟暖阳继续问道。 “我，或者我师父，老掌柜相信我们。”李华升不好意思的摸一下后脖颈：“主要是相信我师父……” “您师父是？”钟暖阳好奇的看一下村长。 “他师父去年被油坊裁出来了，老人家看着好好的油坊被搞得乌烟瘴气，一下子给气病了，两个月前……”村长长长的吸一口烟，叹口气：“老一辈的人都是死脑筋，要我说，那油坊就是人家的，人家愿意怎么搞都跟你没啥关系……” “村长！”李华升突然拔高了音量，后背脊也第一次坐直了，说完这句看到大家都看向他，他突然又心虚了，垂下眼眸有些不甘心的小声抗议道：“我师父不是死脑筋……他就是想……想让油坊不要毁在我们手上……” 水落石出（20） “如果我重新把油坊开起来，你愿意回来帮忙么？”钟暖阳开口问道。 “我？我当然…”李华升一时激动，看着村长有些不知所措。 “他当然愿意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复工，跟他说一声就行。”村长兴高采烈的帮他发声，觉得自己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可能还得劳烦你帮我约约之前的工人，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想跟大家认识一下。”钟暖阳和缓的说完，看了身边的苏峰一眼，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钟暖阳更加安心了。 村长答应着就带着李华升一起出去了，钟暖阳看办公室终于没人了，也不绷着自己了，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一回头发现苏峰在看着自己笑。 “你笑什么？”钟暖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身子。 “刚才有一瞬我感觉看到了女企业家的影子，把我都镇住了。”苏峰抱着手靠在椅背上，眼里含笑：“我爸之前老担心我把他的产业败没了，应该让他看看你刚才的表现，估计马上请你上任，然后就把我踢走了…” “你又开始胡说了，”钟暖阳知道他又在想着法子打趣自己，干脆走到电暖气旁边，烤着手脚：“有时间还是帮我想想接下来怎么搞吧，有什么建议么？” “我都听你的。”苏峰知道钟暖阳一向不会打无准备的仗：“油坊你比我熟悉，你要是想开张，咱就放开手脚干。” 钟暖阳的手脚逐渐暖和起来了，心底好像也更有底气了：“我想一会去油坊看看，让李华升给我们再介绍介绍情况，然后这两天去周边转转，主要想看看其他地方的油坊是怎么运转的。” “行，我给你开车。”苏峰在后面干脆的说：“兼职助理加保镖，怎么样，这个男朋友是不是性价比很高？”他说完冲钟暖阳得意的挑一下眉。 钟暖阳被他的表情和动作撩到了，心底被击中了一下，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子，掩饰自己因为他一个小小的挑眉就脸红的事实：“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 话音未落，她腰间多环了一双手，苏峰的脑袋也贴到了她耳边：“我老婆太能干了，我能怎么办？” 钟暖阳心脏一下子漏跳了一拍，她不禁暗暗鄙视自己没有定力，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苏峰拿捏了情绪，刚想开口说话，嘴巴却被他堵住了。 经过一个悠长连绵的吻，钟暖阳觉得自己有些脚软，在外面的脚步声进来前苏峰放过了她，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顺便将钟暖阳也拉了回去。 村长和一干众人推门进来的时候，钟暖阳急忙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起身欢迎他们时不忘狠狠踩了苏峰的脚一下，这小子，居然敢戏弄我，真是要死了。 苏峰吃痛不敢叫出声，忍着疼跟着站起来，悄悄捏一下钟暖阳的手心，求她收手。 钟暖阳慢慢抽开自己的脚，主动和进来的每一个工人握了手，苏峰跟着重复了一遍动作，众人才在村长的安排下依次落座。 水落石出（21） 这还是钟暖阳第一次看到油坊的老人，自从将油坊买下来后，他们就在钟梅的窜挪下罢工了，如今见到钟暖阳，大部分人都羞愧的抬不起头。 李华升在村长的要求下将在坐的众人都介绍了一遍，除了他以外，一共六个人，李华升在里面是岁数最小的。 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众人中间，他就是和李华升师傅同时期进油坊的工匠，本来已经被钟梅辞退了，这回听说油坊主人的孙女回来了，他说什么也要来亲眼见一见。 “你就是钟路的女儿？”老人等李华升说完话坐下，突然看着钟暖阳开口道。 钟暖阳看着他点点头：“是的。我父亲是钟路。” 老人本来情绪就有些激动，此刻突然潸然泪下，旁边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颤颤巍巍站起来，走近几步只为细细瞅瞅钟暖阳，然后再旁人的搀扶下重新坐了回去，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抽嗒嗒的感慨：“没想到路子还留下了条血脉，好啊，好……” 钟暖阳被这突然的一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先安慰老人家：“您还好么？要不要喝点茶水？”她话音刚落，苏峰已经举着茶杯双手递到老人手边，他旁边的人应该是他的晚辈，一边接过来一边不住的道谢，转过头还在安慰老人。 “老钟家就剩下你了，你爷爷奶奶要是见到你，不知道得多高兴呢……”老人拿袖子擦着眼角的泪花，平缓一下情绪：“好啊，好啊，就是可惜了路子，临了也没能见着爹娘一眼……” 钟暖阳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看着他不断的抹泪，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尴尬的扣着手里的笔记本，说到爷爷奶奶的时候她还没有太多感觉，但是提到父亲，她手下一用力，笔记本被指甲划了一道口子。 苏峰看着钟暖阳忍痛将劈断指甲的手指蜷进了手心里，微微皱眉，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 钟暖阳还在等着老人感慨完，注意到苏峰出去了，她微微有些失落，但想到他可能去洗手间，就收回心思继续盘算怎么接话。 村长及时打断了老人没完没了的忆往昔：“那个，我们今天主要还是要讨论一下油坊的问题，以前的老黄历等有时间咱们再唠。” 说完他又指了指钟暖阳：“这位大家今天也见到了，咱们这油坊就是她爷爷奶奶白手起家创立的，咱们村里很多人家都是从老钟家的作坊走出去的，应该知道老钟家油坊这个牌子给村里影响有多大。不说远的，就说你们小时候，村里的小学一半的桌椅都是钟家掏钱捐的，还有你们，要不是老钟家油坊生意支愣起来了，你们能有闲钱盖房子，娶媳妇生孩子？这几十年，谁家吃的油不是咱们油坊产的？以前方圆百里，除了老钟家，谁家的油能做到家家称赞的？可是这几年咋样？油坊都要倒了！为啥？买家吃了就嚷嚷着货不对版，骂油坊，骂你们，连带着连咱们村的声誉都快赔没了？为啥？别人不知道，你们心里最清楚！作为村长，我觉得我有必要代表村上说一下我的态度，那就是油坊不是你们这几个人的，它代表着咱们村里的形象，代表着以后咱们村改造的质量，代表着未来咱们其他品牌树立的……” 村长一派慷慨激昂的讲话将在坐的众人讲的不敢开口，面面相觑，还是钟暖阳主动将话题接了过去。 “大家好，很多人可能对我不熟悉，我叫钟暖阳，就如村长所说，我是怀抱着希望可以让油坊重新焕发活力的想法接手的，虽然我没有见过油坊往日的光辉，也没有见证老一辈人和它奋斗的日子，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就和你们一样，成了油坊的一份子。我希望大家可以通过共同的努力重新让油坊的牌子竖起来，同时，也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起来。” 她的最后一句话获得了大家第一次掌声和认可，李华升在内的几个年轻人都从不好意思到现在奋力鼓掌，可以看出他们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期待。 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默默站在她的身后，等她说完话才轻轻拽一下她的衣角。 钟暖阳刚回头，手就被他牵住了，她吃痛“哎呦”了一声，村长和其他人还沉浸在刚才讲话的激情澎湃中，没注意到苏峰抿着嘴角一脸严肃的将钟暖阳拽到一边，用刚买的指甲刀小心剪掉多余的指甲，然后用棉签和创可贴帮她将出血的指尖包扎好。 “你去买这个了？”钟暖阳觉得包的严实的手指一点也不疼了，心里有些甜滋滋的看着一脸不开心的苏峰。 “你是神经迟钝么？我看着都疼。”苏峰闷声闷气的将剩下的东西装到自己口袋里，看着钟暖阳没心没肺的样子，皱了皱眉。 想到旁边还有很多人看着他们，钟暖阳俏皮的朝苏峰悄悄吐一下舌头，然后快速正颜转了过去，等着听大家的发言。 苏峰默默坐到旁边，看一眼钟暖阳面前的茶杯已经没有水了，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面前的换了过去。 钟暖阳感激的看他一眼，又认真听着村长介绍村里接下来的改造安排，油坊肯定是会留下来重点保护的，其他的建筑基本上也是以维护修缮为主，开发商的意思就是要保护这百年村落的原汁原味。 “总之，咱们以后发展成景区了，大家的出路自然多了，作为一个活名片，咱们的油坊可不能倒啊，暖阳，你这边有什么想法？” 钟暖阳看看大家期待的目光，清一下嗓子：“我之前也去过一些国内的类似景区，这种老作坊的存在一方面可以提升游客的游览体验，另一方面也丰富了景区的多样性，最主要，咱们油坊本来就是有优厚的历史可以加成，如果可以将逝去的口碑捡回来，那么作为一个企业或者景点，都可以给村子，也给在座的各位带来更好的收益。”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大概有一些想法，但是还是需要得到大家的指点，还有，我可能也会参考一下周边的情况，给我们的重新开业做一些准备。”钟暖阳一口气说完，感觉原本一脸担忧的老人看着自己的眼光也多了一些兴趣，她回头看看苏峰，知道自己面前还有很多未知的道路需要开垦，不过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那就坚定的走下去吧。 水落石出（22） 离开学还有不到半个月，钟暖阳觉得自己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白天平均每天要跑两个地方，有些在景区，有些在市区，还有一些在当地比较有名的手工作坊，她只要打听到了都会亲自去看。晚上上网查资料，做总结，经常搞到半夜才睡。 这天早上苏峰来敲她酒店的房门叫她吃早餐，发现她居然一晚上都没有睡。 “你昨晚不是说弄完了么？”苏峰晚上陪她整理到11点才回房间洗漱睡觉的，他看着钟暖阳爬到崭新的床上拉上被子，有些不满的说：“你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啊？”钟暖阳拉起被子盖到自己下巴上：“我睡一会会，你吃完早餐上来叫我……为啥要报警啊？” “骗子呗，把我骗走，自己偷偷努力，你以为还是小学考试呢？”苏峰坐到床边气的想给她头上一个暴栗，看她软趴趴的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手握成拳头狠狠的收了回来。 “我错了，就是……洗完澡突然想到一点没弄完的……我好困……”钟暖阳闭着眼睛嗫嚅的说着话，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睡着了。 苏峰无奈的看着她的睡颜，想揉揉她的头发想想还是算了，轻手轻脚起来将窗帘拉好，自己下楼吃早餐去了。 他们今天来的地方是隔壁市一个油厂，也是小作坊发展起来的，虽然现在已经全部机器化了，但是老板对于古法榨油还是比较有感情，听说还特意在门市部搞了一个小型的博物馆，收集了一些油坊发展历史的材料和器材供大家观赏。 苏峰吃完自助餐看看时间还早，想让钟暖阳多睡一会，就没有去叫她起床，自己开车先在市里转了一圈。 这个南方小城虽然没有大城市那么的嘈杂忙碌，但是也有着自己的烟火气，苏峰将车停在市区的一个超市下面，准备去给钟暖阳买一点零食备着，昨晚熬到半夜她还喊肚子饿，结果这里的酒店根本没有24小时厨房。 超市刚开门没有什么人，苏峰一个人拿完东西到收银台的时候，两个收银员正在指着外面椅子上躺着的人指指点点，说一大早就喝醉酒倒在别人店门口，真是没有素质。 苏峰一边让收银员扫着自己的货物，一边随意的扫了那人一眼，正好他在椅子上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挠着痒痒，一不小心就跌下了椅子，即使这样，他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在地上酩酊大睡。不远处的两个保安看到这一幕，走过来一边一个架住他将他“请”了出去。 苏峰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那个人回头的一瞬，和通缉令上的长毛，长得一毛一样。 他还没等收银员将东西装好就急冲冲的追了出去，结果忘记了手上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扫码，被门口的工作人员给拦下了。等他返回将东西付好钱再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苏峰找到刚才那两个保安，询问那个流浪汉的下落，他们摊摊手说赶出去他就醒了，去了哪没有人在意。 水落石出（23） 苏峰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刘警官，跟她确认长毛自杀的详情。 “就是在监狱里和人打架，结果被人捅了一刀，送去医院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当天晚上就自杀了，可能是怕回去后被人报复吧。” “尸首呢？你们见到了？”苏峰有些怀疑的问道。 “尸首？因为他没有亲属认领，应该是当地火化了。”刘警官有些疑惑的停顿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看到一个流浪汉，非常像长毛。”苏峰拎着超市袋子走到停车场，打开后备箱将袋子放到里面，转身关门的时候感觉又看到了那个人，他顾不得锁车，拿着手机就朝那人出现的方向跑了去。 “你再说什么？你现在在哪？”刘警官的声音还在耳边，但是苏峰的注意力都在转角那转瞬即逝的衣角，他干脆挂了电话几步穿过密密麻麻的停车位，跳过几个消防栓，终于在那人消失之前一把拽住了他老旧的夹克。 “长毛？”苏峰有些不确信的看着他迷茫没有聚焦的眼睛。 “啊？”流浪汉胡子拉碴的脸上流漏出一瞬的惊诧，让苏峰更加坚定了他判断。 “你跟我走。”苏峰说着拽着他的衣领就想将他带走，谁知道对方反应过来后开始拼命反抗，苏峰一时手滑，让他趁机蹲身跑走了。 流浪汉像是脚底抹了油，在光线幽暗的停车场左突右撞，好几次差点撞到开进来的汽车上，身后紧追的苏峰也好几次逼停了正在倒车的车主，一时间整个停车场喇叭声，谩骂声不绝于耳。 苏峰紧盯着眼前的流浪汉不放，终于在他又一次惊慌失措找不到出口的时候趁机扑到了他，为了让他逃不了，苏峰单手压着他，解开他污渍斑斑的夹克衫，将他的双手绑在了身后。 “果然是你。”苏峰拉着瘦弱不堪的长毛起身，从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长毛嘴角还残留着酒后的呕吐物，眼神疯狂的跳着脚：“放开，再不走，他就来了！” “你给我老实点，”苏峰不满的用膝盖将他牢牢抵在墙上，一只手死死控制着他不让他逃走，抽出一只手拿出电话，重新打给刘警官，简单跟她说了情况，答应把地址发给她，然后就准备打电话给当地110。 “你放开我我不能回去，他还要杀了我！”长毛满是油垢的头发和糟乱的胡渣显示了这些日子他过着怎样的逃难日子，苏峰以为他说的要杀他的人是国外那帮人，拍一下他的脑袋让他安静。 “求求你，求求你，他真的会杀了我的，求求你放了我！”长毛还在苦苦哀求，声音带着哭腔，嗓音都沙哑了。 “你说谁要杀你？”苏峰给110打完电话就地等着他们来接人，见他神经兮兮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好奇。 “超哥，超哥派杀手要杀我。”长毛突然激动，梗着脖子瞪着眼：“你，你把我交给警察，警察会把我交给超哥的。” 水落石出（24） 钟暖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看一眼床头的手机，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眼见她约好去工厂的时间马上要到了，匆匆忙忙擦把脸穿好衣服就往楼下冲，一边冲一边给苏峰打电话。 “你在哪？怎么没有叫我起床？”钟暖阳一边抱怨一边往酒店外走，听到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定睛一看，是苏峰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你去哪了？”钟暖阳上车后发现他的外套脱了扔到了后面座椅上，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也有擦伤，不禁紧张的抓住他的手仔细查看：“你这咋了？” “说来话长，我们路上说。”苏峰微笑一下，抽回手，带着钟暖阳朝工厂开去：“你肚子饿了吧，本来想帮你买饭的，看时间来不及了，后面有我买的面包，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我不饿，你手怎么受伤的，现在说吧。”钟暖阳早忘了自己起床晚了的事，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苏峰手上的伤口上。 苏峰一边开车，一边讲了刚才的遭遇，提到长毛说的话，钟暖阳和苏峰一样半信半疑。 “杀他？你觉得有可能么？”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酒没有醒，或者是精神受了刺激，但是后面听他说话的状态，感觉不太像。” “所以……你觉得董明超真的派人去……他？”钟暖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杀人灭口？” 苏峰没有说话，紧闭着嘴唇看着前面的车流。 “你身上还有受伤的地方么？”钟暖阳眼睛一直盯着苏峰手上擦伤的地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陪他一起去超市。 “没有了，就是跑的时候擦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苏峰活动一下手指，冲她笑一下：“现在有心思吃饭了么？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肉松面包，你在后面袋子里翻一下。” 钟暖阳肚子适时的叫了两声，让她想说不饿的话憋回了肚子里，默默转身在身后的袋子里翻了翻，果然都是自己爱吃的。 “你是从警局赶过来的么？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钟暖阳说完咬一大口面包，果然是饿了。 “那工厂那么偏，你一个女孩子去我怎么放心。”苏峰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自然的说：“我不是说要给你当司机兼保镖的么，年终奖记得多发点给我。” 钟暖阳被他逗乐了，转头看着他：“行，给你包个大红包，记得拜年磕头就行。” “磕头?那简单，你不是也得给我磕？”苏峰得意的笑一下，瞄一眼钟暖阳。 “什么意思？”钟暖阳觉得他的笑肯定不怀好意，但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夫妻对拜啊。”苏峰一下乐了，打着方向盘挑挑眉：“你说是不是？” “鬼才和你……”钟暖阳一时气笑了，说一半觉得不吉利又咽了回去，红着脸看车窗外，心念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又被耍了。 “你脸红啥啊，是不是脑子里有画面了？”苏峰忍着笑故意调侃道。 “开你的车吧，睡觉了。”钟暖阳扭过脸闭上眼睛，可是浮现在脑海里的果然是他和自己穿着中式婚服拜堂的场景，她想着嘴角不觉上扬，反应过来忙掩饰性的调整一下“睡姿”，天哪，疯了吧，睡觉！ 水落石出（25） 参观的过程很顺利，因为厂长和村长关系不错，所以钟暖阳的疑问他都尽力解答，结束后钟暖阳和苏峰想请他吃一餐饭，但是他要赶飞机，就约到下次了。 “是不是也想开一家这样的工厂？”苏峰和钟暖阳在偌大的车间穿过，他看一眼一旁满眼艳羡的钟暖阳突然问道。 钟暖阳迟疑一下，点点头：“要是真的能把油坊做大，那么村里那么多年轻人，都不用背井离乡出去打工了，那些留守的孩子也可以每天见到父母，多好。” 苏峰知道那次回村后见到村里那么多孩子都没有亲人在身边，又听说了以前爷爷奶奶对于村里的贡献，钟暖阳心里肯定有了触动和计量，所以听她这么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那就一步一步慢慢来呗，总会实现的。”苏峰一把搂过钟暖阳：“不过现在肚子饿了，吃饭去？” 钟暖阳觉得在苏峰面前似乎什么压力都能轻松化解，她浅笑一下点点头，两人离开工厂将车开到了市区。 “关于长毛的事情，你怎么想？”钟暖阳刚才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讲，两人坐下点完餐，她才重新提起。 “这边会把他收监，等合适的时候送回m市受审，也许那时候大家才能知道真相。”苏峰看一下刚才被钟暖阳强制“包扎”的伤口，想撕掉的手指蠢蠢欲动，看一下钟暖阳的眼色还是忍住了。 “我到现在还觉得太不可思议，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发生在电影里的么？怎么这么巧居然就让你碰上了。”钟暖阳发现苏峰一直在用手指抠自己给他贴的创可贴，干脆将他的手拽了过来：“老实一点吧，一会又要流血了。” “不是，有哪个大老爷们破点皮也贴这个的，太搞笑了吧……”苏峰的笑容被钟暖阳盯了一眼后戛然而止：“好，知道了。”说完他乖乖将手放到钟暖阳手里，由着她将起皮的地方仔细贴回去。 “这是防水的，伤口进水会感染的，你不要不当回事。”钟暖阳其实心底在后怕苏峰居然单枪匹马对付那个传说中凶悍的长毛，虽然他如今今非昔比，但是想到万一有什么意外……这些话窝在心里说不出口，只能将情感寄托在眼下的这两片创可贴上，希望可以像护身符一样保佑他的安全。 苏峰不阴白钟暖阳的心理，不过对于她的关心倒也安之若怡，为了不让她失望，也不再纠结这些小事，转而和她讨论起油坊开张需要准备的东西。 “你想过咱们开学以后怎么办么？你现在这么亲力亲为，之后总不能什么事都靠你吧?”苏峰听完钟暖阳规划的一些细节后，抛出了最现实的问题：“咱们可离毕业远着呢。” “嗯。”钟暖阳这两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之前只是想维持油坊的日常运转，不行就找个人看着当仓库也行。只是没想到这些突如其来的境况一下子将她推到了台前，李华升他们要面对的生计问题成为了她的责任之一，让她压力倍增。 水落石出（26） 老宅经过这些日子的清扫打理，已经和钟暖阳初次见它时有了天壤之别，就如一个迟暮老妪又换了新装，让人肃然起敬的同时眼底一亮。 开会时间是村长定的，他通知了包括李华升在内的油坊老员工，还有一些感兴趣的村民一起。 钟家老宅是村里岁月最久，规模最大，也是建造最上档次的院落。里面有很多阴清时代流传下来的老旧建材，包括门口的瓦当以及屋檐上的走兽。 从前院往后走，能看到不少风个迥异的隔断和后砌的砖墙，那些都是以前岁月变迁留下的。听村长说，爷爷奶奶因为历史问题，一度被赶出了这里，也是后面经济情况慢慢好起来了以后，才一点点把自家的旧宅买回来的。 内里的院落也大致沿袭了老一辈的生活习惯，几进几出，有新有旧，只有院墙最后面的阁楼还是奶奶嫁过来时就有的。 “你爸爸小时候就在这里读书做游戏，他那时候没什么朋友，很多时候都一个人抱一本书或者吉他坐在这。”村长指着院里一棵老槐树，下面有一个老树根，旁边长满了杂草和青苔。 “以前这里住着张家五口人，后来村里给了宅基地，就搬出去了。”村长指着旁边一排厢房，外面杂乱的堆着一堆东西：“老张头，就是那天那个腿脚不利落的老人，他们一家之前都是给你爷爷奶奶打长工的，他儿子现在还在你姑姑的桔园里干活呢。” 钟暖阳边听边点头，眼前的一切让她仿佛看到了儿时的父亲沉默安静的模样，她很好奇那时的父亲在想些什么，经历过什么，有什么样的童年记忆。 “这里地方大，咱们一会搬个桌子椅子在这里开会就行了。”村长边说边招呼身边几个年轻人去准备开会需要的东西，钟暖阳没有什么意见，由着他去张罗了。 苏峰好奇的在四处观察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老宅，上次因为突发情况，他和钟暖阳当晚就回到了市里，去探望了王律师后就开始着手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这几天陪着钟暖阳连轴转，脑力体力瞬间告急，置身在这静谧的庭院，似乎一切都缓和了下来。 钟暖阳和苏峰的感受一致，她看一眼他，两人都默契的抛开身边忙忙碌碌的众人，朝着后院的阁楼而去。 “上次回来，我都不敢进来。”钟暖阳摸着回廊上的壁画，幽幽的说。 苏峰看一下钟暖阳手下的那副四世同堂的人物画，阴白她的心情，默默的将她搂了过来：“要是我，当时我肯定也不愿意进来。” “你觉得，我爷爷奶奶，会希望看到我么？”钟暖阳深呼一口气，抬眼看着面前古色古香的阁楼，觉得心里压着的一座无形的大山似乎呼之欲出。 苏峰低头吻一下她的前额：“为什么不？估计会像我一样喜欢的不得了。” 钟暖阳眼底一亮，抬眼看着他黝黑真诚的眸子，心底的积雪似乎一下子就化了大半。 水落石出（27） “我父亲是在这里长大的，但是听说他不喜欢这里，最后也没有回来。”钟暖阳看着面前斑驳的墙皮，这些日子她听说了不少有关于爷爷奶奶的故事，里面间或夹杂着一些有关父亲的回忆，只是那时父亲性格乖戾，不愿意和村里其他孩子接触，读书后又去了城里，很少回来，所以大家对他的映像其实都比较模糊。 “我觉得我好像一直都不了解我父亲，他们口中的父亲对我来说……好陌生。”钟暖阳觉得一股寒气来袭，不自觉的裹紧了衣服，苏峰看到后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你乖乖穿着。”苏峰按住她想推脱的手：“昨天是不是就冻着了，要不是我不放心半夜来查岗，你又要在电脑桌上睡着了。” 钟暖阳自知理亏，不好意思的抿一下嘴，装作突然感兴趣般的指着面前的阁楼：“咱们去里面看看吧。” 苏峰点点头，随着她一起穿过回廊，找到阁楼狭小窄旧的入口，推门走了进去。 一股木头腐朽潮湿的气味铺面而来，阁楼里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一进门就看到墙上挂着的孔子像，下面靠墙摆着一张不大的八仙桌，上面摆着一些香炉，杯盏，两边有两把藤椅，看样子两位老人经常在这里蘸香饮茶。 左手边是一个狭长紧凑的木质楼梯，扶手上多有残缺，脚踩上去楼梯就开始吱呀呀的唱歌，直到二人落定阁楼，悠长带有余韵的“歌声”才戛然而止。 苏峰和钟暖阳站在二层阁楼入口，发现里面是一个窄平的书房，身量高一点的如苏峰，从进门开始就得低头弯腰。 书房里的书架上基本上都已经被搬空了，不知道是钟暖阳爷爷奶奶的意思，还是钟梅他们的杰作，只看到地上杂乱丢弃的一些线装本和书架上几个不起眼的瓷器。 钟暖阳踏过厚厚的尘土，捡起地上那几本破败的线装本，吹一下上面的灰。发现是残缺的【资冶通鉴】，还有一本印刷体的【朝花夕拾】。她翻开几页，发现上面还有稚嫩的钢笔批注，看字迹应该是父亲小时候写上去的。 苏峰在阁楼里转了一圈，打开了一扇面向花园的窗户，一股混杂着泥土和阳光的空气立马挤跑了阁楼里腐朽衰败的味道。 钟暖阳站到苏峰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外面的风景，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前院村长他们忙碌的身影，整个院子的萧条景象尽收眼底。 “这地方不错，适合读书。”苏峰发现窗台下靠近墙的地方有两个老旧的蒲团，他捡起来拍拍灰，找一个阳光直射的角度放好，拉着钟暖阳一起坐下。 钟暖阳靠着苏峰坐在空阔的阁楼里，晒着暖暖的太阳，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厌恶这个家，出走那么多年都不愿意回来，甚至从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 “我喜欢这里。”钟暖阳闭着眼睛感受着岁月在她面前拂过：“这是这所房子最让我觉得舒服的地方。” “嗯，估计你父亲也是这么想。”苏峰拍拍她的肩膀，指一下墙脚上面一排小字。。 “钟路书房，闲人免进。” 水落石出（28） “你爸小时候的字也不好看，跟我一样。”苏峰指一下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乐了。 钟暖阳本来还因为看到父亲的名字而伤感，被他一说也忍不住觉得好笑，她擦一下流出来的鼻涕水：“说不定那是刚开始学写字的时候呢，我爸的字可不丑。” “没事，我现在开始练，等我女儿见到我写字，也能夸的出来。”苏峰大言不惭的昂起头，得意的冲她笑笑。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钟暖阳坐起来一点，阳光照的她身上暖洋洋的。 “也行，一儿一女最好。不过看你，听说生孩子很辛苦的……”苏峰的笑憋得难受。 “谁说要给你生孩子了？”钟暖阳后知后觉的闹了个大红脸，更多是为自己的迟钝难堪，她瞪着眼睛锤他两下：“再胡说，给你推下去……” “这样不好吧，谋杀亲夫？”苏峰皱着眉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不会是故意骗我过来，想要把我……” “你猜对了，这里偏僻没有人，正好把你……”钟暖阳张牙舞爪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苏峰吞到了肚子里，她伸出的两只手僵在半空，半天后不自觉的搭在了苏峰肩头。 阁楼上的空气慢慢也有了暧昧的粉红泡泡，钟暖阳头抵在苏峰肩头害羞的抬不起来，他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放到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的扣在自己身体里。 “不要乱动，这里可没有人。”苏峰按住钟暖阳的脑袋，让她不要乱动胸前的双手，闻言她果然又安稳了。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有些不自然的羞涩，听到外面有人唤钟暖阳的名字，她马上站了起来，被苏峰提醒一下，才记得整理好头发后站到阁楼窗口。 原来是村长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招呼二人下去开会，钟暖阳连忙答应了，然后也不敢看苏峰，低着眼睛径直走在前面。 苏峰默默跟在钟暖阳身后，咳嗽两声，见她没有回头，干脆迈开大步追上她，伸手牵住她的手，钟暖阳不敢回头，乖巧的任由他牵着自己，两人并肩来到了会议场所。 本来宽敞的院子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村民，很多人之前都没有见过钟暖阳，听闻了她要来开会商量油坊的事情，村里没事的人基本上都赶来了。 钟暖阳看一下门廊上挤的满满的男男女女，以及到处跑着玩闹的孩童，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苏峰感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轻轻捏捏她的掌心，钟暖阳回头看到他鼓励的眼神，轻轻点点头。 村长将村里开会用的大喇叭也拿来了，此刻正举着喇叭维持着会场秩序，他面前的长条桌上坐了两排人，除了上次见到的那几个工人，还有一些新面孔。。 村长招呼二人坐到自己身边的空位上，然后开始拿着喇叭向周围的人介绍着他们的姓名和身份，钟暖阳在一边被震得耳膜嗡嗡的，但看到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只能挤出笑容，起身和大家打招呼。 水落石出（29） “这位就是钟家的孙女，还有她对象。”村长先说了今天为什么叫大家来，结尾指着钟暖阳和苏峰说道。 “我的名字是你对象。”苏峰忍不住笑了，凑到钟暖阳耳边低声说：“倒插门的意思？挺好。” 钟暖阳捏他一下，让他安静一点，因为接下来就是自己讲话，多少有些紧张。 “你不用紧张，就当是在学校演讲，怕啥。”苏峰在她起身前快速在耳边补充一句。 钟暖阳准备的演讲内容果然获得了底下一众人们的热情鼓掌，包括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的小男孩都拍着自己的小胖手在原地蹦蹦跳跳。 很多围观的村民没想到她的功课做的这么足，包括油坊历年的产量，销量，以及整个村子近几年的主要收入来源对比，还有周边相同规模村镇的经济增长对比。 为了让大家都听得阴白，她拿了几个放大的比例图，然后指着数据中阴显断层下跌的地方分析了一下原因，还有油坊生意下降后对村里其他生意相关业务的影响。 村民们很多刚开始都只是兴趣寥寥，后来听到其他村因为相关产业都赚到了分红，不由都有了兴趣。 “你说的我也听说过，我们娘家隔壁村子就是村里集资搞了个厂子，现在每年年底都分红，日子不要太好。” “咱们这不是说要开发成景区么？怎么还不见老板动工啊？这成了景区，咱们不就可以收门票，给游客卖点农产品啥的，不是也挺好。” “说是这么说，我看李家村改造成旅游景区也没啥人去，那里人不是还得该种地种地，好多借钱盖房子做民宿啥的，都亏惨了……” “那咱们的这个项目还弄不弄了，听说开发商又看中了其他项目，真的假的？” 周边七嘴八舌的讨论中说出了很多人今天过来的真实意图，年前市里领导带着开发商一起轰轰烈烈的走访，量图纸，让大家都以为村里的好日子指日可待，可如今一年快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动作，让不少想着靠这个发家致富的人等的心焦。 “今天叫大家过来其实也是有这个意思，咱们年初谈的那个搞旅游度假村的项目，现在搁浅了，具体原因呢，咱们还不清楚。”村长话没说完，下面就是一通丧气声，他举着喇叭继续说道：“不过大家也不要灰心，咱们齐心努力，先把村里的形象给弄好了，这样人家再来考察，肯定更有说服力不是……” “您就是想说把油坊给弄好呗，那不还是钟家的，跟咱们有啥关系……”一个年轻人躲在别人身后突然开腔，他的话引得不少人的赞同。 “对啊，油坊最赚钱的时候也养不活全村人，你这拿我们干活的时间来给老钟家赚钱，是不是拿了啥好处了？”。 钟暖阳看到画风逐渐跑偏，有些担心的看一眼苏峰，他摇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出声，他冷眼观察着这会带节奏的几个人，发现都是些愣头青，估摸着应该是和路昌盛有关。 水落石出（30） “就是，咱们村上又不是只有油坊一个生意，这么劳心劳力鞍前马后的，人家给您开多少工钱啊？”最先开口的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看到周边不少人开始跟着自己的节奏窃窃私语，不禁得意的站了出来，对着村长喊道。 “开什么开，你小子再胡闹，当心我过来把你脑袋拧下来！”村长气的脸通红，举着喇叭冲着男子呵斥道。 “您吓唬我们干嘛？之前也没看您这么上心啊？这新来的人就是跟咱们不一样是呗，有啥好处您说出来，咱们一起分不好么，你们说，是不是？”另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抖着一条腿，满是挑衅的说。 院里开始有人嘟嘟囔囔的表达着困惑和不满，主要是针对村长的，接着就有人开始质疑村里景区的项目搁置，是不是和新来的两个小年轻有关。 很多人前一秒还在钦佩钟暖阳的认真和规划，这会又成了墙头草，听哪边的声音大，就觉得哪边好像有点道理。 “你们给我出去，帮不上忙就知道在这里当搅屎棍，滚滚滚……”村长已经怒了，放下话筒走过来，拽着先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往院子外面扯。 苏峰心说不妙，这几个人估计就是想把场面搅乱，他越过身边几个看热闹的人，赶到村长身边，那个年轻人已经躺倒在地上撒泼耍赖了。 “你们看，村长打人了！村长打人了！他为啥打人，就因为我说中他的亏心事了！” 村长又急又气，想把他拽起来，那个格子衬衫的却趁机过来插入一脚，拽着村长的胳膊不让他动作：“叔，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咋还欺负我们年轻人呢，不能我们说了几句实话，您就想把我们撵出去吧？” 苏峰几乎和李华升同时抓住了格子衬衫，两人将他和村长隔开，苏峰看一眼李华升，信任的松了手，转头去看还在地上抱着腿喊疼的那个人。 “你们这些老鼠屎，真是不把村里搞得乌烟瘴气就不罢休，刚走了一个路昌盛，你们还不吸取教训，还有其他人，谁要是信了他们的鬼话，那才是油蒙了心……”村长对着地上的人怒其不争的骂道，苏峰劝住他，让他回了会议桌，然后自己转身蹲下来，盯着那人的眼睛问道： “今天闹事拿了多少钱？有好事也带我一个呗。” 旁边的村民本来对他们的好感就有限，提到了路昌盛更是让不少人都清醒了过来，那小子在村里作恶的日子总算告一段落了，谁会盼着他再回来呢。 “村长，你别理他们，继续讲吧。”有人高声喊道，赢得了不少应和声。 “您说咱们油坊这次要招多少人？没经验的要么？我也想去试试。” “那钟家的油坊开了，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免费给咱们榨油啊？”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偏长的妇人，她们以前帮钟家做零活，可以免费去油坊里榨油，后来钟梅母子接手以后，这项互惠项目就取消了。。 钟暖阳本以为这个会议就会就此打断，没想到这么快就拉回了正轨，她看着那两人在苏峰眼神威胁下灰溜溜的离开了会场，重整旗鼓投入了之前准备的内容中。 山重水复（1） 村民们陆续离开后，村长又留下和钟暖阳讨论了很多细节的事情，苏峰一直靠着墙抱臂站着，远远的看着钟暖阳说话。 村长离开时拍一拍苏峰的肩膀，赞许他在关键时刻出来把控场面。 等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们隔着几米的长廊互相望着，同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苏峰为了防止再有人进来捣乱，后面基本上一直都守在大门口守着。钟暖阳讲话时虽然没有看到他人，但是知道他肯定在自己身后，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一个对视中都了解了彼此的心意。 “你累不累？”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二人都笑了。 苏峰跳过回廊的栏杆，走到钟暖阳身边，顺手接过她手上厚厚一沓资料放到桌面上：“先去吃点东西，回来再收拾。” “可是……”钟暖阳还在头疼时间不够用，被苏峰一把按住了手。 “人是铁饭是钢，你不饿也得吃，走，我都已经打听到哪里的东西好吃了。”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拉着钟暖阳就往外走。 “等，等等……”钟暖阳走两步又折回来，将桌上的资料一股脑抱起来：“咱们先把这些放到阁楼上吧，不然一会丢了。” 苏峰无奈，只能一边抱怨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大姐，这些不都是用过了，再说，这边又不是没有打印店，丢了再印不就得了……” “那不是浪费么？还不环保，这些纸收起来还可以回收再利用的好吧。”钟暖阳一边说一边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纸张，苏峰乖巧的站在一边等着她收拾好两人一起朝阁楼走去。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会节省，还记得小时候你丢掉的本子么？我看见都心疼，那时候背地里不知道骂过你多少次……”钟暖阳看苏峰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忍不住开腔教育道。 “等等，你背地里骂过我？”苏峰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没少骂吧？还骂啥了？” “当然了，那时候你身上毛病一大堆，骂起来啊……估计一天一夜都讲不完。”钟暖阳双手背在后面，一脸得意的走在前面，回头冲他做个鬼脸。 苏峰来劲了，单手抱住资料传单，紧走几步追上她：“好啊，那就展开说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让我想想啊……”钟暖阳一边走一边扳着手指头苦思冥想：“比如说，你喜欢揪小姑娘的辫子……喜欢在人家书上乱涂乱画……喜欢故意挡着别人的路……” 苏峰咬着腮帮子忍着笑：“你说的人家，别人，不都是你自己么……” 钟暖阳瞪他一眼：“别插话，还有好多呢……” “好好好，你继续说。”苏峰环抱着手里的资料，煞有兴趣的看着钟暖阳摇头晃脑的指摘自己的“罪证”。 “还有那次你拿老鼠吓我那次，还记得么？现在我听到老鼠两个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钟暖阳说道那些小时候苏峰做过的恶作剧，到现在都恨得牙痒痒。 “哦，是么，那是我的不对，不过……”苏峰突然绷紧身子，指着钟暖阳脚下喊道：“老鼠！” “啊！”钟暖阳闭着眼睛一下子跳到了苏峰身上，一边抖一边跺脚：“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哪呢，哪呢……”直到看到苏峰笑的见牙不见眼，都快厥过去了，她才阴白自己又被整了。 “苏峰！”钟暖阳咬着牙狠狠的踩了他的脚一下。。 苏峰吃痛一下子扔了手上的资料，抱着脚原地跳了起来，在漫天飞舞的传单中，苏峰被钟暖阳追的在院子里跑来逃去，仿佛真的穿过时间的长河回到了小时候。 山重水复（2） 油坊开业的时间选在了正月十五，钟暖阳每天都跟妈妈视频，汇报这边的情况，也试了几次口风，想邀请她过来，可是她总推说自己忙，钟暖阳猜测她还是不愿意面对父亲，也不过多强求。 开业那天一大早，苏峰就说要去市里接王律师，钟暖阳嘱咐他开车注意安全，就放他走了。 等正午时分，剪彩炮仗都准备好了，苏峰却还不见人影，钟暖阳有些担心，打了王律师几个电话他也没有接。 正心焦的时候，苏峰的车出现在了村口，伴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起浩浩荡荡的开到了钟暖阳面前。 钟暖阳看着苏峰从最前面的车里下来，悬着的心刚放下来，却见他微笑着去后面开车门，然后，王律师走了下来，接着是妈妈。 钟暖阳捂着嘴让自己不至于叫出来，结果跟在苏峰身后的车队逐一停下，白睿，苏华强，徐欢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笑走向自己，钟暖阳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是苏峰安排的，他说这算是你的成人礼，我们一定得来亲眼见证。”张雪上前一把抱住女儿，看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回头看着苏峰笑着说道。 白睿和苏华强携手走了过来，钟暖阳和母亲忙迎了上去。 苏华强现在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只是走路还有些不便利，他隔着老远就朝钟暖阳摆摆手，中间还和王律师握握手，略微寒暄几句，才走到钟暖阳母女面前。 “我都听说了，苏峰把你做的方案和计划都发给我看过了，很不错，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苏华强笑着伸出手，一本正经的和钟暖阳握握手：“我还和你阿姨商量，以后要重金聘请你给我们当商业顾问呢。” 钟暖阳红着耳根看一眼苏峰，一边感谢一边惶恐，看看妈妈，再看看这些最亲最爱的人，她原本不足的底气似乎一下子就充满了。 苏峰得意的招呼着几个长辈和王律师一起去看看重新装修过得油坊，临走时冲满面绯红的钟暖阳抛一个邀功的眼神。 “你呀你，怪不得打你电话一直说忙，原来闷头干大事呢？”徐欢欢趁着苏峰将几个长辈招呼进去参观油坊的当空，挤过来一把抱住钟暖阳，有些嗔怪的一哼鼻子：“说，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妹？” 钟暖阳忙挽住她的胳膊慌忙解释：“对不起，我真的是忙的什么都忘记了……本来想等一切落定了再慢慢跟你说的。” “算了，看在你让苏峰通知我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了……”徐欢欢看着钟暖阳羞愧的表情，一拍手：“感情你就没想着通知我？气死了，走了……” “我回去帮你带一学期早餐？”钟暖阳皱着脸努力想出一个挽回的方法，小心翼翼的抓着徐欢欢的胳膊不放。 “我好久没吃火锅了，要去吃海底捞。”徐欢欢不开心的扣着手指甲。。 “行，一会完了就带你去吃。”钟暖阳松一口气，马上漏出笑容。 山重水复（3） 剪彩结束后村长张罗村民组织了一场百家宴，一来招呼远来的客人，二来庆祝村里的喜事。 钟梅母子不在的这些日子，村里人们相处起来都和谐了很多，如今油坊重新开业，感觉村里的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团结积极。 只见从村口到油坊近几十米的距离，摆满了长条桌和木凳，桌子上满是琳琅满目的吃食，数十头烤乳猪在里面闪亮着漂亮的光泽，和各种酒水瓜果的香气铺面而来。 钟暖阳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她和苏峰被村长拉到了席位前面，挨着张雪和白睿他们坐，苏华强则被安排和村长一起坐到了首位，两人一边谈笑，一边捧着碗喝清酒，白睿紧张的在一边监督着他碗里的酒。 “妈，放心吧，我跟村长打过招呼了，我爸喝的是茶水。”苏峰看母亲一直盯着父亲的方向，不肯动筷，马上笑着说。 钟暖阳由衷崇敬的看他一眼，被他敏感的捕捉到了。 “怎么了，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苏峰清一下嗓子，趁着别人都在吃菜，凑到钟暖阳耳边调笑道。 钟暖阳害羞的悄悄掐他一下，夹了一筷头梅菜扣肉到他面前的碗里：“吃饭吧，都凉了。” “好，你也吃。”苏峰笑一下，夹一块乳猪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咽下去才满意的收回筷子吃了起来。 两个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吃两口就相视一笑，直到旁白的徐欢欢阴阳怪气的咳嗽一声，才打断了两人的“眉目传情”。 徐欢欢坐在钟暖阳身边，旁边的阿姨正劝她多吃一点，她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瞄一下身边的苏峰和钟暖阳：“谢谢阿姨，我都吃饱了。” 钟暖阳转身拿起一块荷叶饼夹了两块扣肉亲手递到徐欢欢嘴边:“这个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徐欢欢嫌弃的推开来，佯装生气的说：“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见什么忘什么来着，你帮我想想……” 钟暖阳将饼子塞到她嘴巴里堵住她想要说的话：“好了，大小姐，你还想吃什么，我伺候您……” 苏峰也倒了杯米酒敬给徐欢欢：“来吧，老铁，咱俩喝一个。” 徐欢欢做个鬼脸，捡起自己手边的酒杯，重重的和他们二人撞一下杯：“你们两个人啊，好好感激我吧。” 钟暖阳搂住她的脖子，撒娇道：“你最好了，之前冷落你的时候，你要原谅我。下次你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开口……” “真的？”徐欢欢怀疑的看一眼旁边的苏峰：“如果我们两都掉进河里，你会来救我么？” “……会！”钟暖阳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抗议。 “啥？你再说一遍！”苏峰将钟暖阳拉回去面对自己，一脸气势汹汹的质问道。 “你不是会游泳么？”钟暖阳看着苏峰气呼呼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而且，我也不会游泳……”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徐欢欢得意的冲苏峰做一个胜利的鬼脸：“我赢了。” “那我救完她，跳下去和你一起淹死，满意了？”钟暖阳被这两个小学生般逗嘴皮子的人搞得哭笑不得，她看着苏峰真的气呼呼的大口吃着乳猪，干脆一狠心，陪他们幼稚到底。 “那倒也不用。”苏峰嘴角抽动两下，最后还是满意的昂起了头，这下换徐欢欢一脸郁闷的摊开手：“怎么着，在岸上看你们秀恩爱，恩爱致死的意思呗?”。 “够了，二位，吃点东西堵住你们丰富的想象力好不好?”钟暖阳无语的抓起两块鸡翅，分别塞到他们嘴里，终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执。 山重水复（4） “我爸说等这边初油榨成了，他要采购一批给员工发福利。”苏峰在钟暖阳耳边悄声说。 钟暖阳眼睛一亮，她正在发愁怎么打开销路呢，毕竟要养活这么多员工，不能只靠情怀吧。 “你们又说什么悄悄话呢？”徐欢欢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八卦的问。 钟暖阳转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结果她不屑的翻翻白眼：“大姐，我也有爸爸的好不好，等着，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说完她真的转身拿起了手机。 “等等，”钟暖阳拦住她拨电话的手：“你到时候把你家地址先发给我，我让他们先发一点给你们尝一尝，如果觉得好，再定不迟。” “好吧，你做事也太严谨了，不过我信得过你，这油肯定一级棒。”徐欢欢竖起一根大拇指，刚才她参观油坊的时候就一直惊叹里面的井井有条，不愧是处女座的老板监造的：“要不我让我爸入股吧，等赚了钱我们也可以沾点光。” 钟暖阳和苏峰对视一眼，对啊，如果有人可以入股，那不是就可以扩大规模，提高效益了？ “嗯，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不过目前我分不出那么多精力管这边，前期的规划就是先把产品做扎实，慢慢树立品牌形象，在考虑下一步的发展……” 徐欢欢做一个打哈欠的姿势：“怎么感觉又在听老师上课了，好了，你不用顾虑那么多，等我回去说服我老爸，直接让我当股东，到时候赚了钱，让他刮目相看……” 钟暖阳被这几番谈话弄的胸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了印着油坊logo的产品销到全国各地的场景。她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转头看看苏峰：“你真的觉得咱们能成功么？” “当然。”苏峰轻轻捏一下她的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钟暖阳刚想说话，苏峰用一根手指堵住她的嘴，认真的说：“那些开玩笑的不算，正经事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让我想想……”钟暖阳翻转眼珠仔细的回忆起来，看苏峰本来想耍帅的表情都要垮到地上了，她才开心的笑出来：“逗你玩的，我也相信你。” 苏峰无奈的拿起筷子，夹了粒花生米放到自己嘴里：“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我以前就不该老骗你……” “现在醒悟也来的及，”钟暖阳笑着趴低身子看着他的眼睛：“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啥，问吧。”苏峰夹一块花生米喂到她嘴里，挑挑眉等着她开口。 一旁的徐欢欢瞄到这一幕无语的摇摇头，自己伸着懒腰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刷手机玩了。 “关于高考志愿，真的就这么巧？”钟暖阳眯着眼睛怀疑的看着他。 苏峰本来还在淡定的吃着花生米，闻言差点呛到嗓子里，钟暖阳忙帮他使劲拍背，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看着苏峰满面憋红眼角带泪的样子，钟暖阳刚想说自己不问了。 “当然不是了。”苏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喝了一大口米酒后突然说：“你不会这么傻吧，这都信？” “我就知道。”钟暖阳嘟一下嘴，有些嗔怪的看他一眼：“那你怎么知道我的高考志愿的？”。 “这还不简单？随便问一个人就行了。”苏峰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语气满是漫不经心。 山重水复（5） “可是，我第一志愿并不是这里啊。”钟暖阳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会被哪所大学录取？” 苏峰闻言马上摆起架子，活动一下脖颈一脸嘚瑟的说：“我是谁，上知天文，下识地理……” “神棍？”钟暖阳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他：“你干脆转行去做风水先生吧。” “神棍多难听，你就叫我，神算子吧。”苏峰还在憋着笑，身后一个巴掌把他敲清醒了。 “神算子，这巴掌算到了没？”苏华强刚拍了他脑袋一下，就被白睿惊叫着拉住了。 “你打他脑袋干嘛？不知道他脑袋里有东西么？”白睿一边说一边紧张的上手帮他揉一揉：“怎么样，晕不晕，你这个老爸，真是不轻不重的……” “有啥东西，水么？”苏华强被白睿扯到了一边，有些不服气的抱怨道：“我脑子里也有东西呢，你咋不说？” “行行行，你们父子俩脑子里都有包，都娇贵，就我是老妈子命行了吧。”白睿有些无语的冲钟暖阳摇摇头：“你看到了，这就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尤其是钟家的男人。” “妈，您辛苦了，坐下我给您捶捶背。”苏峰拉过白睿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将她拽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真的给她捏起肩来。 钟暖阳早就站了起来，她要让自己的位置给苏华强，但他不肯坐。正推辞间，旁边伸过一只手。 宴席已经吃的七七八八，留在桌上的大多都是在劝酒的，看到苏华强站在边上，有老乡就举着杯子凑了过来，说什么也要敬一杯酒给远来的客人。 苏华强倒也不推辞，接过杯子就准备一饮而尽，那边白睿见到着急的直喊，苏华强已经一杯下肚了。 这个先例一开，马上又有人拿着酒杯凑了上来，苏华强还想接，白睿疯狂使眼色给钟暖阳，她马上会意。 “叔叔，您站着喝酒不方便，还是先坐下吧。”她说着话先将苏华强手里的酒杯接了过来，趁着他坐下的当空换了一杯米酒给他，小声说：“这个有酒味，也不会醉人，您少喝一点，阿姨也不会着急。” 苏华强刚才闻着满桌的酒味早就犯了馋，只是苏峰跟村长打了招呼，白睿眼睛又一直盯着自己，只能陪着笑一杯一杯的灌下无滋无味的茶水。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他还想多喝几杯的，谁知道却被钟暖阳截了胡，看着他手里的米酒，苏华强叹口气，算了，总比没有强。 喝了一杯，还想要第三杯的时候，白睿已经忍不住又是瞪眼又是咳嗽的了，钟暖阳忙站出来，帮苏华强跟那些热情的村民解释，说他大病初愈，喝不了酒，自己代他喝。 结果她的酒杯还没有举到嘴边，苏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给夺了过去：“她也喝不了，我来。”说完一仰脖，喝的一滴不剩。。 “喝酒这种事，你瞎逞什么强。”苏峰抹一下嘴角，转头弹一下她的脑壳，然后回身继续回应着接连不断的热情。 山重水复（6） 张雪方才被桌上的各色美味菜肴吸引了，身边的阿婆耐心的跟她讲解着做法，虽然听不太懂，她也在努力的记。等着钟暖阳过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记了满满一张纸的配方了。 “我看你还挺喜欢这几道菜的，等妈妈学会了回去给你做。”张雪拿着纸张笑着跟钟暖阳解释道。 钟暖阳心里一暖，上前抱住她的脖子：“好，你累不累，刚才人太多都没有顾得上你，来的路上还顺利么？为什么都不提前告诉我，我给你买飞机票。” “就是坐飞机来的，一下机场苏峰就来接了，放心吧，他安排的妥妥的。”张雪摩挲着女儿的脸庞：“怎么才十来天不见，你就瘦了呢？是不是为了这个油坊的事情累的？我来的路上都听王律师说了，他说他本来都想要放弃了，没想到你这么坚持。” 钟暖阳本来没有觉得自己辛苦，但是听妈妈这么说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她靠在妈妈肩头磨蹭一下：“我也没有那么坚持，好多次都想算了，可是那么多人相信我，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失望。” 张雪心疼的摸摸女儿的头：“我知道你是这样，所以怕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你要知道，这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你又不是三头六臂，先把自己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钟暖阳环住妈妈的脖子，拉长音撒娇道：“能不能别教育我了，我都知道啦~” “你呀~”张雪捏一下她的鼻子，转头看看桌子另一边的苏峰，他在给苏华强做翻译，帮着他和村民聊天：“还好苏峰这孩子是个靠谱的，有他在你身边，我总能放心一点。” 钟暖阳重重的点点头，这几天她对苏峰可以说是刮目相看，让她觉得他是不是得了什么武功秘籍，一夜之间就成长成自己不认得的模样，就像这次安排家人过来，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看到他做的这么细心，钟暖阳觉得自愧不如。 “听说这油坊是你爸爸家族的产业。”张雪回头看看身后的油坊，语气平和的继续说：“妈妈能理解一点你的心情，也希望你可以把这个事业做好，只是担心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您放心吧，我都已经想好了，油坊的运作其实不需要我在场，毕竟我又不懂行，我让村长在村子里拟了一个招股书，有不少村民都愿意加入进来，我已经从中选出了管理者，等我不在的时候，他负责日常管理就可以了。” “哦，”张雪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钟暖阳马上明白了她的顾虑。。 “我在条款里写明了管理章程，还有利益分配，其他这次没有入股的村民也可以免费在油坊榨油，如果后续运营顺利，我还会考虑再次开放募股，那时候，咱就不是小作坊那么简单了。”钟暖阳怕妈妈听不懂，尽量讲的浅显易懂：“主要这项事业如果顺利对于整个村子都是有好处的，如果失败，那他们也不用承担很大的责任，所以，愿意帮我的人很多。最主要，还有村长坐镇。” 山重水复（7） “嗯，那就好。”张雪叹一口气，拍拍女儿的膝盖：“你需要妈妈帮你做点什么么？” 钟暖阳从她怀里探出头来：“你要帮我管财务么？” 张雪在厂里当了一辈子会计，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还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钟暖阳问这个问题是有一半的期待在里面的。 “可以，只是……”张雪有些为难的看看周围，想说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又远离周刚。 “可以远程管理的。”钟暖阳立马精神了，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妈妈，这几天她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自己觉得最大的阻碍也许是妈妈不愿意。 “远程……”张雪喃喃自语，似乎在考虑这么做的可行性。 “平时这边会有一个账务把数据上传到系统里，你只要在咱家的电脑上核算一下就可以了。”钟暖阳觉得如果有母亲帮自己把着财务这一块，那自己就没有什么需要忧心的了:“你要是觉得辛苦就算了，我可以再找人。” “不辛苦，这个油坊能有多少工作量，只是……行吧。我来。”张雪下了决心，点点头。 “太好了。”钟暖阳开心的在母亲面颊上亲了一大口。 “不过我先说好，后面要是我觉得干的不好，就找个更专业的人来干。”张雪摸摸女儿的头：“你们那些系统，妈妈不知道能不能学得会。” “没问题的，妈妈，你那么聪阴，肯定可以的。”钟暖阳笑着搂着妈妈的脖子说，其实想让母亲帮她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希望她的生活可以更充实一点，而不是每天把心思都放在女儿和家里人的吃穿用度上。 这次回家，钟暖阳发现妈妈很多时候都会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发呆，让她出去玩，她总说没心思，问了一些心理学的同学，他们都说可能是因为刚刚退休，还不太适应，可以考虑让她去学点东西或者找点事情做。 “我前段时间去看了下苏峰奶奶，老人家倒还是记挂着你呢。”张雪突然想到了什么，欣慰的看一眼苏峰的方向：“妈妈以前真的没想到你们能在一起，不过现在想想，好像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钟暖阳和苏峰还在m市的时候，去看望过几次奶奶，她每次都是着钟暖阳的手不放，对于苏峰则是时而记得，时而迷糊，有一次还把他认成了苏华强。 苏峰为此没少跟她抱怨，阴阴自己才是亲孙子，怎么感觉在奶奶那反而成了外人。 钟暖阳其实也有些受宠若惊，想想她也就是在苏峰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偶尔会陪苏峰奶奶说说话，或者家里做了饭菜会在姥姥的安排下给她端一些过去，但是她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值得夸耀或者感激的，她只是做了些分内的事情而已。 “暖阳啊，你一点要照顾我们苏峰，他不懂事，你多担待一点。”每次离开的时候，苏峰奶奶都会拉着她的手百般嘱咐。 “奶奶，她一个女生照顾我一个大男生，像话么？”苏峰在奶奶身后无力的申辩道。。 “你是谁？”苏峰奶奶一回头，又把他给忘了。 山重水复（8） “我是您孙子……”苏峰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说完，老人还是一脸怀疑的摇摇头。 “你又骗我，我孙子还在他爹妈那呢。你是……华强吧？” “呃……”苏峰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他看一眼钟暖阳憋笑的脸，认命的点点头：“行，您老人家说是谁就是谁。” “我就说，你天天骗我，把我孙子骗走了，我孙呢？”老人握着苏峰的手殷切的问。 “……”苏峰知道奶奶又犯糊涂了，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了，还好这次她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孙子。 “奶奶，他真的是苏峰。”钟暖阳稳住情绪，再一次伸出解围的友谊之手，只是这次奶奶似乎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了。 “苏峰我记得，我孙子么，哪有这么高？他那时候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奶奶松开了苏峰的手，又牵住钟暖阳的：“我就是放心不下他，天天跟人打架，不听话，长大了怎么办？阳阳啊，你要管管他，他肯听你的。” 钟暖阳忍不住抿嘴乐了，看看苏峰无语的表情，重重的点点头：“好的，我帮您管着他，您放心吧。” 那天从疗养院回去的路上苏峰一直在唉声叹气，觉得自己在奶奶心里位置也太模糊了。 “你傻啊，就是因为一直记挂着你，才担心你没人管教会出事呢。”钟暖阳双手插在口袋里蹦蹦跳跳的踩着路边的积雪，听着他的抱怨一边笑一边弯腰捧起一坨积雪，压实了搓成一个圆球。 “那凭什么她老记得你，我才是亲孙子好么。”苏峰看她弯腰的时候自己也暗暗捏了一个雪球。 钟暖阳猛地转身，将雪球丢出去的当下，一个闪影出现在自己背后，苏峰直接迈步过来拎起她的领子，将一团雪塞了进去。 刺骨的冰凉让钟暖阳一边尖叫一边不停跳动，想让雪团掉出来，可惜穿的衣服太厚了，半天都没有抖出来多少。 苏峰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玩过了，忙过来拎着她的领子帮她将剩下的雪弄出来，一边弄一边接受钟暖阳的捶打：“你有病啊，幼不幼稚。” “我这不是看你想玩偷袭么，本能反应，本能反应。”苏峰一边大笑，一边安抚气呼呼的钟暖阳。 “你怎么反应这么慢，我都看你揉了半天雪球了……哈哈哈……”苏峰看着钟暖阳气急败坏的样子，自己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钟暖阳又羞又气，简直想将这个傻大个揉到旁边的雪地里让他尝尝冰雪浸渗的滋味。 苏峰笑够了，才发现钟暖阳一直在狠狠的瞪着自己，忙后知后觉的开始了弥补：“我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你也给我塞一个？”说完他真的转过来岔开腿，结果还没等他站稳，一个扎实的雪球就被塞到了他脖子里。 “呀，你来真的呀……”苏峰龇牙咧嘴的站起来，手舞足蹈了半天才把雪球从后背掏出来。。 “让你笑话我。”钟暖阳哼一下拍拍手：“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山重水复（9） 钟暖阳看一眼在父母身边陪伴的苏峰，想到当时他被冷得龇牙咧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听说你那个姑姑没有少给你找麻烦，你能应付得了么？”张雪看一下油坊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什么。 钟暖阳神色凝滞一下，这个也是最近让她隐隐担心的问题，不过在母亲面前她不想表现出来。 “没事，他们最近有更担心的事情，没空搭理我们。”钟暖阳将路昌盛酒驾，拖倒交警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没有提那天开会的时候有人故意捣乱的插曲。 “可是，他们总归是住在这里的，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他们。”张雪有些担忧的摸着女儿的头发：“我总觉得不太安心。” “妈妈，您别那么杞人忧天了，我觉得经过这些事情，他们肯定会收敛的，再说了，我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钟暖阳开朗的说，想让妈妈安心。 流水席进行到现在已经七七八八了，很多妇女带着孩子回去睡午觉，另外一些则忙着帮助收拾吃完的碗碟，堆在一起洗洗涮涮，苏峰和钟暖阳见状也挽起袖子帮着撤碗碟，结果被面膛通红的村长给拦住了。 “你们都是咱们的贵客，吃好喝好就行，不要动手……” 村长身后的几个大妈也笑着应和道：“就是，就是，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弄，白添乱。” “咱们村子里的景色还没有带老人去看过吧？带他们去江边走走，看看我们这百里桔园，很多游客大老远开车就为了看一眼，你们也带几个老人去看看。”村长指着身后的桔园对钟暖阳建议道：“下次早两个月来，我找人带你们去桔园摘橘子，咱们橘子在这一带都是远近闻名的。” 钟暖阳和苏峰谢过村长和村民，果然带着三位老人和徐欢欢一起去参观村里的景点。王律师被村长留住询问关于路昌盛的事情，没有跟他们一起。 一路上徐欢欢一直挽着钟暖阳的胳膊，苏峰则陪在父母身边，看着她们在前面不停的拍照说笑。 “这就是你说的老宅？”徐欢欢看到硕大的门楣有些惊讶的叫出声，身后的三个大人也跟着漏出惊讶的神色。 尤其是张雪，她在来的路上一直绷直着身子，钟暖阳能感觉到她的抗拒和隐忍。 此刻在前面带路的钟暖阳也第一时间看向妈妈，想看看她的反应。只见张雪站在几步之外，躲在苏峰身后闻声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就低眉沉默了。 钟暖阳走到妈妈身边，小声询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她犹豫了一会，看看在前面等着她的苏华强和白睿，缓缓点点头。钟暖阳明白她只是不愿意因为自己而扫了大家兴，顿时有些心疼她。。 几人走进老宅，徐欢欢一个人在前面叽叽喳喳的，倒也是活跃了一些气氛，苏峰见钟暖阳在陪着张雪，就自觉地担起了导游的职责，一边走，一边讲解着院里的布局和历史，有些是村长讲的，有些是从阁楼上残存的老宅规划草图里读来的，讲解的倒也是像模像样。 山重水复（10） 张雪简单参观了一下后就找了和借口先出去了，钟暖阳嘱咐苏峰照顾好其他人，自己也跟着母亲走了出去。 “妈妈，你没事吧？”钟暖阳有些担心的看着面色惨白的张雪，她不知道自己这才让她来是不是一个错误。 “没事，你去里面陪叔叔阿姨，妈妈在这里坐一会就好了。”张雪摆摆手，指着旁边的石墩子坐下来。 “不要，我就陪你。”钟暖阳倔强的留在她身边：“早知道，就不带您过来了。” “瞎说什么呢，妈妈就是有点累，真的，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张雪轻轻推着女儿的胳膊，钟暖阳却一动不动。 “其实，第一次来的时候，我看到这个大门就觉得恶心，根本没想到还能走的进去。”钟暖阳握着妈妈的手耐心的劝解道：“所以，您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能理解的。” 张雪微微笑笑，抬手理一下钟暖阳额头的刘海：“我的小囡囡真的长大了，还学会安慰妈妈了。” 钟暖阳把头埋到张雪肩上：“那是当然，我现在可以帮你完呢，我爸爸呢，你还给我！”钟暖阳带着哭腔拼命摇晃女人的胳膊，让她本就端庄的仪态彻底变了形，惊慌下只能一边推搡钟暖阳拽着自己胳膊的手，一边呢喃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问错人了。” 张雪从刚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终于确认了来者是谁，她跑上来拉住自己的女儿，让她不要激动。 “妈妈，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爸爸！”钟暖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压积在心底的不安，恐惧，瞬间都从童年的自己身上影射了回来。 失去父亲的痛让她忘记了呼吸，尤其是想到父亲死的那么冤枉，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她居然还能如无事人般大大咧咧的登门造访。 “你再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死他了……”女人被钟暖阳拽着挣不脱，不觉有些心慌，话出口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瞬间不动了：“你……你父亲……什么时候的事情？” 钟暖阳被张雪搂在怀中，松开了拽着女人衣袖的手，现在听到她的问话，不禁又气又哀：“你问我们？是谁害的他在监狱里过了十年，是谁这十年里都没有去看望过他？是谁在他受苦的时候自己嫁去了国外？你真是好狠的心……” 女人有些趔趄的向后栽去，堪堪站住，她已经泪流满面，一边摇头，一边掏出手绢给自己擦着眼泪：“我真的不知道会成这样，那年我是去找了他，可是后来我们吵了一架，他说要回去找你们母女，我一气之下就走了……他进监狱的事情，我也是前段时间才从朋友那里听说的，我只是想回来看看故人，完全没有其他意思。”女人说着话，看向满脸泪水的张雪，不禁愧疚的低下了头。 “当初是我太自私，觉得真爱胜过一切，可是现在回头看，任何破坏别人家庭的感情，都是不道德的……所以，我现在也受到报应了，我丈夫去年离开了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是你活该。”钟暖阳看一下隐忍的母亲，心里一阵疼痛，丝毫不留情面的说。 山重水复（11） 苏峰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门口啜泣，钟暖阳搂着张雪在一边冷冷的看着。 “怎么回事？”苏峰走到钟暖阳身边关心的问道。 那个女人见有陌生人过来，马上掩着面快步离开了，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钟暖阳盯着她的背影，咬着下唇久久没有消气。 苏峰还是第一次看到钟暖阳这么生气，他看一眼那女人消失的方向，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她上车后车子就开走了。 “那人是谁？”苏峰感觉到这里凝重的氛围，他想不到除了钟暖阳的姑姑，还有谁会让场面这么尴尬。 钟暖阳看一眼母亲，冲他摇摇头，怕张雪心里难受。 “阳阳，我想先回去休息。”张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但不想让女儿看出来，她勉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的说：“你陪着叔叔阿姨他们，我自己打车走就行了。” “我送您，”苏峰抢先开口，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张雪和钟暖阳的情绪都很不好：“这里打车不好打，再说，您的房卡还在我那呢，稍等一下，我进去问一下他们。” “不用，不用，你们慢慢逛……”张雪还在后面挽留，苏峰早已经几步消失在了门廊里。 钟暖阳和母亲站在厚重的大门口，彼此一时都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那红衣女人的突然出现似乎将时空之门打开了一瞬，张雪已经遗忘的情绪也都在胸口浮动，不过这次，身边多了一个人依靠。 钟暖阳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那个女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戏剧化的场面，比起自己的怨恨，她其实更多的是对母亲的心疼，想到这些年母亲所受的委屈，她此刻身体都忍不住的颤栗。 张雪缓缓的抚摸着女儿的胳膊，几次想开口，最后都化成一声无声的叹息。 钟暖阳感受到她的欲言又止，转头搂住她：“妈妈，别怕，有我在。” 张雪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那些躲在夜里偷偷落泪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一直在女儿面前强装乐观的她此刻再也绷不住，只能不停的点头：“不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苏峰很快回来了，后面跟着苏华强和白睿，徐欢欢不阴所以的蹦跳着走到钟暖阳身边，自然的挽住她的胳膊。 “你家老宅好大呀，好漂亮，回去我也要让我爸给我搞一个那种九曲回廊，种满爬山虎……”她还想继续幻想，突然发现张雪和钟暖阳都眼角带泪，这才后知后觉的停下来：“你们怎么了？” 苏华强和白睿相互看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打岔说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为什么住酒店，住这里不就好了么？”徐欢欢指一下身后的老宅，有些白目的问道。 “这里没有准备被褥，而且久没有人住，有些阴冷，也没有办法洗澡，还是住酒店方便点。”钟暖阳打起精神解释一下，苏峰顺着她的话指一下不远处开过来的几辆轿车。 “王律师说他还有点事要和村长商量，就不跟我们一起回城了。车已经到了，我们上车吧。” 钟暖阳和妈妈上了前车，坐在后排，徐欢欢坐在她们前面，一直扭头看，想问什么到又怕不合适，只好憋着。 “哇，外面有水牛哎~”徐欢欢像发现新大陆般指着窗外喊道。 “这里风景真不错。”张雪突然出声，吓了钟暖阳一跳，她刚才还在担心妈妈会嫌弃徐欢欢太聒噪，正在想怎么才能让她安静一点。 “是吧，阿姨。”徐欢欢兴奋的转过头来：“您下次有空去我老家看看，也很漂亮的，都是小桥流水，跟这边景色不一样。” 张雪似乎很喜欢徐欢欢的性格，看着她毫无城府的样子，忍不住微笑的点点头：“好，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我们那边酱肘子和糯米粽可好吃了，你们要是去的话我让阿姨给你们做，哎呀，现在说道都要流口水……”徐欢欢果然一边说一边斯哈斯哈，钟暖阳无奈的摇摇头，有这个活宝在，车里的空气都轻松了起来。 “今天的饭菜不好吃么？”钟暖阳记得徐欢欢刚才可是没有停过筷子的。 “好吃，那个烤乳猪不错，我吃了好几块，要不是怕长胖，我真想抱起来啃了……”徐欢欢一听吃的马上来了劲，转过来讲的手舞足蹈：“我以前也吃过一次差不多那么好吃的乳猪，结果被人嫌弃吃相难看，嘁，管天管地，还管我吃东西……” “就是，不理他，阿姨就喜欢看你吃东西，咱们阳阳要是能这么吃就好了，你看她瘦的，我都担心……”张雪捏一下女儿的脸颊，俨然已经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了。 “就是，阿姨，您好好说说她，本来就小，再不好好吃饭，哪天一阵风来了，都得给吹走了。”徐欢欢马上跟着“教育”起钟暖阳来：“还有，一起吃饭，你不好好吃，就显得我饭量大呗？”说完翻一个傲娇的白眼。 钟暖阳有些无语的轻叹一下，然后默默承受下所有：“好，我错了，我尽量改。” “是吧，吃多一点，苏峰抱起来才……”徐欢欢说到这及时刹车，看一眼张雪，尴尬的吐吐舌头：“不是，我的意思是别人抱你，啊不，呸呸呸，我抱你的时候才不硌手。” 钟暖阳冲她做一个威胁的手势，警告她不要再胡说八道了，结果这一秒她才点着头答应，下一秒又祸从口出。 “听村长说这些桔园都是你爷爷奶奶的，你们家产业挺大的呀……”徐欢欢本来是想自然的换一个话题，谁知道这句话一出，后面瞬间沉默了，她奇怪的看一眼后座的母女俩，只见钟暖阳再给她摇头，但是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 “哦，是不是这些没有留给你？那你爷爷奶奶挺不对的，唯一的孙女不继承，留给外人了是不是？”钟暖阳知道徐欢欢并没有恶意，只是这一路过来零七杂八的八卦听得支零破碎，她只能用眼神示意她可以闭嘴了。 山重水复（12） 苏华强还在感慨南方乡镇的不同，白睿在一边打断了他。 “你没发现张雪情绪一直不好么，就你没心没肺的，还嚷嚷着要继续逛。”白睿有些恨其不争的瞪他一眼：“你忘了之前钟路离开后她们母女孤苦无依的时候了？虽然他还算有良心没有忘记女儿，但是这一辈子，都亏欠她们母女的。” 苏峰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后面两人一来一回的忆往昔，说起那个勾走钟路的女人，苏峰忍不住打断他们：“你们说的，我好像也有点映像，那女人是不是穿一身红色连衣裙，烫个大波浪，看起来很时髦的那种。” “你看，你儿子都记得呢，”白睿又瞪了丈夫一眼：“没错，就是她，当时你张阿姨就是硬撑过来的，到哪都不肯说难受，我看着都心疼。” “哦，”苏华强后知后觉的点点头：“怪不得我看她兴致不太高。你提醒我一下不就好了，我哪记得那么多。” 苏峰想到了刚才自己在门口撞见的那个女人，跟父母提了一下：“你们说，会是一个人么？” “不至于吧，现在还欺负上门来？你早说啊，我肯定当面啐啐她。”白睿一听就急了，怪责苏峰没有及时叫她出去：“你张阿姨骂不出口，我可是豁得出去的，还能让她白白占了便宜去？” 苏峰叹口气，没有接母亲的话，沉默着继续开自己的车，只是脑子里盘算着一会该怎么和钟暖阳提这件事。 只要是关于父亲的事情，钟暖阳总表现的像是一个炸毛的小狐狸，而且嘴上越说不在乎，表现的就越抗拒。苏峰知道很多伤口没有愈合，总会化脓感染，也许这次也是一个剔除腐肉的机会。 “暖阳是一个格外要强的孩子，这也跟少年时期的经历有关，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待人家，不要三心二意的，知道么？”白睿在后面继续教育着，这次苏华强倒是没有唱反调，沉默着点点头，表示认可。 “妈，你把我当成啥了？你是不是一点也不了解你儿子……”苏峰又气又恼的回怼道：“我啥时候三心二意过了。” “你高中交的那些女朋友，你以为我都不知道？”白睿鼻子哼一下：“你姐早就告诉我了。我只是懒得管你罢了，那都当你是年轻不懂事，现在都成年了，做事可要靠谱一点了，知道不？” “安茜，你死定了。”苏峰在嘴里低声嘟囔一句，然后不耐烦的辩解两句：“你们不要听她胡说，我哪交什么女朋友了，算了，跟你们说这些干嘛……” “不过，我看你这次进步倒是挺大的，还知道给我们安排飞机，接机啥的，我还跟你爸说呢，果然得女孩管着，感觉一下子长大了。”白睿看苏峰有些郁闷的样子，笑着怼一下丈夫的胳膊：“你说是不是。” 苏华强刚才一直插不上话，只能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听着老婆唠叨，此刻被强迫上线，有些不情愿的清一下嗓子，然后看着儿子的后脑勺点点头：“嗯，是长进了。”。 苏峰闻言心情瞬间好了一大半，他忍着上扬的嘴角，故作冷静持重的一言不发。 山重水复（13） 苏峰订的酒店是市里一个比较老牌的国营酒店，在市区最中心的位置。 徐欢欢一脸兴奋的看着闹市区里琳琅满目的商场和餐厅，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去好好的大肆扫荡一番了。 钟暖阳担心妈妈，有些抱歉不能陪同她出去逛街，她也只好噘着嘴自己出去逛了。 结果只出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居然铩羽而归，一副见到鬼的样子冲到钟暖阳房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钟暖阳正在整理行李，不妨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徐欢欢，吓了一跳。 徐欢欢直勾勾走到窗户边，神秘兮兮的的躲在窗帘后面，探出脑袋偷窥着窗外的什么地方。 张雪在里屋洗澡，钟暖阳放下收拾了一半的东西走过来，越过她的肩膀往下看，除了马路两边的绿化带和对面的商场，她也没有看到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 “你看对面餐厅。”徐欢欢朝对面努努嘴，小心的将自己的大半身子藏在窗帘后面，钟暖阳使劲眯起眼睛，也看不出什么，只好回去拿一副眼镜过来。 她顺着徐欢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的一家门脸气派的餐厅，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店里人气很旺，但她实在不知道徐欢欢想让自己看的是什么。 “你想去吃？” “不是，天哪，这你都看不见，那不是章升么！”徐欢欢激动的伸出胳膊，指着餐厅窗边的一个位置。 钟暖阳努力辨别着徐欢欢所指的小人，只能说自己可以依稀辨别出那是两个人，然后是男是女，自己都没办法确认。 “不会吧？你碰到章升了？他怎么会在这里？”钟暖阳放过了自己的眼睛，转而盘问徐欢欢：“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怎么会，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徐欢欢说的咬牙切齿：“他刚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领着一个女孩从我面前经过，看都没看我一眼，哎，我哎，这大街上哪个不会多看我一下？我跟你说，他就是故意的，苏峰呢？我要去问问他，是不是他也把章升给找来了，是想给我一个惊喜还是惊吓？” “找我？”徐欢欢这边话音刚落，苏峰的声音就伴着两声敲门声出现在大开的房门口，他礼貌性的敲完门就站在门口等：“我能进去么？” “等一下。”钟暖阳起身去将套间的房门关上，然后才让他进来：“真的是你把章升叫来的么？” 徐欢欢气鼓鼓的看着他，似乎已经识破了他的恶作剧，只等着他承认道歉了。 “章升？他来了？在哪呢？”苏峰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们：“肯定不是我啊。” 徐欢欢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你没有和他合伙骗我？” “你看我像是那么闲的人么？不过既然你见到他了，那就叫他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呗。”苏峰说着就自顾自的掏出手机：“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徐欢欢骄傲的扭过头去：“又不是我请客，你愿意请谁请谁，跟我没关系。”。 “哦，那就好。”苏峰说着真的拨出去了电话，徐欢欢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山重水复（14） 晚上吃饭的时候，章升果然出现了，和几个长辈打了招呼，他很自然的坐到了徐欢欢对面。 徐欢欢本来正在喝汤，差点一口喷到碗里。好在钟暖阳及时抽了纸巾悄悄递给她，她装作无事般擦了嘴巴低头看菜。 “好久不见。”章升和苏峰他们寒暄完，突然对着徐欢欢开口道。 徐欢欢嘴里塞得鼓鼓的，被他的突然弄的措手不及，只能仓促的点点头，然后故意扭头和钟暖阳说话，不想章升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出她的拒绝，反而锲而不舍的继续搭话道：“没想到这么巧，听说你下午看到我了？” “嗯，”徐欢欢又插了一块水果，漫不经心的塞到自己嘴里，只有钟暖阳看到她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不是故意不理你的。”章升一本正经的认真解释一句，看徐欢欢还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也就收声了。 “你和章升，真的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钟暖阳在徐欢欢耳边小声问道。 “都怪你家苏峰搞事情，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的饭我都懒得来呢。”徐欢欢一副屈尊就范的模样，哼着鼻子说。 钟暖阳看一下她新换的连衣裙，大冬天非得漏出胳膊腿，看着就让人打哆嗦：“行，那一会我上楼给你拿件大衣，免得冻出鼻涕让你在章升面前丢了面子。” 徐欢欢闻言嘟起嘴挽住钟暖阳的胳膊：“还是你好，早知道餐厅在酒店外面，我肯定得把我的小皮草搞上。” “我一会还有事，就先走了。”章升转头和苏峰说了什么，再回头的时候他先跟几个长辈打个招呼，然后看一眼徐欢欢，朝长辈不好意思的鞠个躬，就先行离开了。 徐欢欢举在嘴边的樱桃停了半天，也没有吃下去，钟暖阳帮她拿下来放到桌上，倒杯水给她：“一会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那边白睿拉着张雪说正好饭后出去散散步，撇下苏华强和几个孩子就披上外套出去了，钟暖阳见状也起身准备上楼去帮徐欢欢拿衣服。 苏峰跟着她走出去，上电梯的时候拉住她：“你知道章升为什么来这么？” “为啥？”钟暖阳好奇的看着他。 “他母亲在这里住院，已经两三个月了，今天徐欢欢见到的，应该是他妹妹。” “嗯？我怎么没有听徐欢欢说过？他母亲生了什么病，严重么？”钟暖阳吃了一惊，都忘记了按电梯按钮。 “我也是刚知道，他刚才让我对徐欢欢保密。”苏峰说完看一下餐厅方向，徐欢欢正透过玻璃好奇的看着他们。 “他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跟徐欢欢分手的吧？”钟暖阳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苏峰迟疑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瞒着欢欢？我觉得肯定不能这样，”钟暖阳快速的想一下：“你把章升的手机号给我，我先跟他聊聊。”。 “好。”苏峰想一下将手机递给钟暖阳：“不过，在这之前，你先不要跟徐欢欢讲，我答应了章升的。” 山重水复（15）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徐欢欢在餐厅百无聊赖的玩着叉子，看到钟暖阳回来了，忍不住撒娇道：“你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钟暖阳身后的苏峰咳嗽一下：“暖阳说你们打算自己去逛逛，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他看一眼钟暖阳，转身离开了。 “你们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徐欢欢歪着脑袋怀疑的盯着钟暖阳：“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你这小脑瓜想什么呢。”钟暖阳先将外套递给她，顺便给她拿了条牛仔裤：“你这鞋跟这么高，能走路么？” “放心吧，如履平地。”徐欢欢得意的挑一下下巴，一低头看到钟暖阳的高跟运动鞋，有些嫌弃的皱皱眉：“你怎么还穿这种鞋，我之前带你买的那些高跟鞋呢？拿出来穿呀。” “你饶了我吧，穿那些我根本没办法走路，快穿衣服吧，我帮你挡着。”钟暖阳自然的站在她面前等着她换衣服，一边斟酌着用词：“那个，欢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徐欢欢站起来将牛仔裤拉链拉好，迅速将裙子来下来遮住，然后转脸看着她：“有什么不能问的，说呀。” “就是，我认识一个男孩，有一个感情挺好的女朋友，但是前段时间两个人突然分手了，但是他其实是有苦衷的，只是女孩不知道，一直骂他。”钟暖阳见徐欢欢穿外套的动作慢了下来，也停止了讲述，看着她的眼睛：“这个男孩的妈妈在那段时间得了重病，他压力很大，怕女朋友不能理解自己，所以就提了分手，如果是你，你觉得这个男孩值得原谅么？” 徐欢欢拽着羽绒服的拉链，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说章升是因为他妈病了才跟我提分手的？” 钟暖阳迟疑一下，点点头：“我也是刚刚知道的，章升妈妈三个月前确诊了癌症，他们家为此变卖了房子，你今天下午看到的其实是他妹妹。” 徐欢欢一屁股坐到的餐椅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钟暖阳身后，片刻后眉峰隆起，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这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变成悲情男主角，然后显得我薄情寡义？还是显得他多么大度，我多么寻衅挑事？” “不是这个意思，”钟暖阳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你也知道章升的性格的，什么时候都想给别人把天扛着，再说这件事对他打击也很大，他当时肯定也是经历了很多痛苦挣扎，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你。” “好啊，那就一直瞒着我呗，现在又干嘛告诉我？”徐欢欢狠狠的抹一下眼角的泪花：“反正我就是一个撒娇蛮狠的大小姐，难不成还指望我改变？”说完她的下巴还在微微颤抖，钟暖阳知道她在说气话，抽出一张纸细心的帮她擦一下眼泪。。 “其实他可能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你也知道的，他就是直肠子，觉得告诉你可能给你增添烦恼。不过，现在的好消息就是他妈妈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钟暖阳小心翼翼的看一下徐欢欢的表情：“我和苏峰打算阴天去医院探望一下他妈妈，你，要不要一起去？” 山重水复（16） “不要。”徐欢欢基本上是脱口而出，更多的是裹挟着怨气发泄了出来，话说完她仿佛要让自己的话更有分量，昂着头站了起来：“你们要去就自己去，不要带上我，反正这个人跟我根本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话说完她握紧了拳头，嘴角紧抿，抬脚就想走。 “等等，”钟暖阳急忙跟着起来，抓住她的胳膊：“我陪你出去逛逛吧，请你喝奶茶。” “不要！”徐欢欢气呼呼的甩头就走，见到在门口等着的苏峰，她气鼓鼓的瞪他一眼，然后就径直走回酒店去了。 苏峰看着钟暖阳摇摇头，他早就料到了徐欢欢会有这个反应，只是有些心疼钟暖阳。 “你没事吧，”苏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看一下刚才被徐欢欢的美甲刮伤的地方，呲一下牙：“都出血了，回去给你包扎一下。” 钟暖阳收回自己的手：“你帮我去买点吃的东西，鸭脖子，鸡爪子，还有瓜子啥的，对了，还有啤酒。” “干嘛？没吃饱？”苏峰疑惑的皱起眉：“我陪你出去吃不好么，为什么要买回来？” “不是我，我去陪欢欢，你买回来送她房间就好了。辛苦了。”钟暖阳说着拍一下苏峰的手背，以示鼓励。 “你不会要陪她喝醉吧？你那酒量，一会倒下的估计是你。”苏峰毫不掩饰的怀疑道：“而且，刚才她那态度，你确定你去陪她，她会开门？不会又动手吧？”说着他眉头又皱紧了，眼睛看向她手上的红痕。 “让你去你去就好了，放心吧，我自有办法。”钟暖阳扯出一个笑容，让他放心：“我了解欢欢，她刚才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让她发泄一下，睡一觉，肯定就想通了。” 苏峰还想说什么，结果被钟暖阳推着走出了餐厅。 这家餐厅其实是酒店的一部分，只是因为设计的原因，它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矗立在酒店大堂之外，要经过一个景观喷泉才能回到酒店。 钟暖阳推着苏峰让他去马路对面买吃的，自己顺着回酒店的石子路回到了酒店大堂，结果在那里见到了躲在沙发角落哭泣的徐欢欢。 “亲爱的，你怎么了？”钟暖阳连忙小跑过去，一把搂住她佝偻的身子，轻抚着她颤抖的后背关切的问道。 “我找不……找不到房卡了……”徐欢欢抬眼看她一下，一把抱住她哭的更厉害了。 “没事，没事，我送你回去。”钟暖阳松一口气，扶着徐欢欢踩着她的恨天高站起来，因为身高的原因，她扶着钟暖阳的肩膀像是扶了一个拐杖。 不知道是不是哭花了眼看不清路，还是因为鞋跟太高重心不稳，徐欢欢走了两步就崴了脚，她尖叫着蹲下来，哭的更委屈了。 最后还是钟暖阳帮她提着鞋，两人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徐欢欢的房间。 “我怎么这么衰~”徐欢欢一进门就扑倒在了床上，哭的梨花带雨。 钟暖阳怕她的声音惊扰整个楼道，及时将房门关了起来，进屋取了烧水壶马上烧热水：“你先不要动，我一会给你热敷一下。”说完她又从房间冰箱里拿出一瓶温度适中的饮料，让徐欢欢躺好。 “阳阳，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弄痛你的，你没事吧？”徐欢欢感受到脚腕处冰凉的触感，疼痛消减了一些，愧疚就涌上了心头。 “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考虑的不仔细，应该慢慢跟你说的。”钟暖阳刚才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太心急了。 “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章升那个混蛋，害我哭的那么伤心，最后还发现最没良心的那个人是我自己。你说，如果是你，你生不生气？”徐欢欢躺在床上止不住的流眼泪：“哎呀，我疯了么？我怎么又哭了，天哪，阳阳，快救救我。” 钟暖阳起身帮她拿来纸巾，擦一下已经哭花的眼妆：“那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受一点？我还想让你喝醉解千愁呢，看来你不用喝酒了。” “喝，当然要喝，酒呢，拿酒来。”徐欢欢撑起上半身，指着冰箱喊：“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门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钟暖阳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苏峰一脸不情愿的拎着一大包东西靠在门边。 “来的真及时，谢谢了。”钟暖阳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挥挥手就想进去，被他一把拉住。苏峰看一下屋里，将钟暖阳在拉近一点，确保没人看见时低头吻了上去，钟暖阳大睁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一大包东西，嘴里吚吚呜呜的想说什么，都被苏峰吞下肚了。 “少喝一点酒，喝醉了别乱跑，听见了么?”苏峰抬头时眼里满是温情，他伸手揉一下钟暖阳柔顺的长发，忍不住又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快走吧你。”钟暖阳满面绯红，小声催促他离开，见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自己也转身进了房间。靠在门后缓了缓心情，钟暖阳才提着东西走了进去。 “酒来了！”钟暖阳开心的朝徐欢欢晃一晃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有你最喜欢吃的鸭脖子，鸡爪子，要不要起来吃？” 徐欢欢马上坐了起来，一把接过钟暖阳手里的东西：“果然还是宝贝了解我，咱们一起化悲愤为食欲吧。” 钟暖阳其实一点也不饿，不过还是欢快的点点头：“好，吃饱了才有力气，烦恼什么的都忘掉。” 徐欢欢一边掏着袋子里的东西，一边盘算着先吃什么，钟暖阳将热毛巾敷在她脚腕处，拉个椅子过来坐到她旁边。 “你嘴咋了？”徐欢欢抬头时突然说，停顿片刻后突然一副了然的样子一脸坏笑：“哦~~我说刚才怎么那么久呢~是不是~~” “是不是啥，快吃你的吧。”钟暖阳的脸立马红了，想到刚才苏峰环在自己后背的手恨不得将自己揉碎在她怀里，她此刻还有些脚软。 “哎，看来我是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了，算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伤心……”徐欢欢啃一口鸭脖子，扭头做一幅深宫怨妇的表情。 “呀~”钟暖阳咬着牙夺过她手里的鸭脖：“再贫，就别吃了。”。 徐欢欢马上缴械投降，答应再也不开玩笑了，钟暖阳才把鸭脖还给她。两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抱怨着身边各种糟心的事，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夜，谁先睡着的，没有人清楚。 山重水复（17） 章升看到苏峰和钟暖阳一起出现在医院的时候，阴显松了口气。 昨晚虽然同意他们今天来医院看望妈妈，但是他其实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和徐欢欢解释。 “你们来了？”章升上前和苏峰击个掌，然后冲钟暖阳点一下头，将手插在牛仔裤后口袋里，有些无措的耸耸肩：“没想到这么巧，要知道你们也在y市，我应该早点约你们出来的。” 昨天钟暖阳就发现章升似乎变了很多，今天再见，果然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毛毛躁躁的感觉了。 “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们的，不要说徐欢欢，连我都觉得你有些不够意思。”钟暖阳看他一脸失落的样子，忍不住数落道：“要不是这次碰巧遇到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们来往了？” 章升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一下自己的寸头，黝黑的脸上少了一些开朗：“也不是……就是，也没啥好说的……都是家里的事情……” “你说啥呢？”苏峰忍不住狠狠锤几下他的肩膀：“朋友是用来干嘛的？你这种行径特别没劲，就是不把我们当朋友的意思？” “不是，不是，”章升这才有些慌乱，他有些尴尬的咧一下自己的大牙，努力解释道：“主要是太多事情了，我根本就顾不上……” “阿姨呢？休息了吗？”钟暖阳张望一下章升身后的病房，看一下自己怀里的鲜花。 章升这才反应过来，忙领着他们进了病房，跟正在看电视的母亲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朋友。 “哎呀，不好意思，还让你们跑一趟，”章升母亲除了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的状态还是比较好的，只是和章升魁梧的身材比起来，她就显得瘦弱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快让你同学坐下啊，这孩子，怎么这么憨。”章升母亲和他一样也是爽朗的性格，似乎病情一点也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她不但指使着章升，自己还要下床给他们拿水果吃，被钟暖阳他们谢绝了。 “哎，你们要是前段时间来就好了，现在在医院里啥也做不了，要是在咱们家里，阿姨可以给你们做饭吃。”章升母亲收下钟暖阳送来的鲜花，心情大好：“这花可真漂亮，和你一样好看。” “谢谢阿姨，看您气色不错，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的。”钟暖阳由衷的说，章升母亲笑着连连点头。 “等我出院了，再请你们去我家里做客……就是地方窄变了点……”章升母亲说到这笑容淡了下去，她看一眼章升，叹口气：“都怪我身体不好，连累的我们升儿……” “妈，你说啥呢。”章升有些不愉快的打断她，然后看一下苏峰和钟暖阳：“我妈一会还要去做检查，今天谢谢你们来看望她。”说完他开始低头给母亲整理衣服，苏峰和钟暖阳对视一眼，知道他这是逐客了。 “章升，方便出来一下么？”苏峰朝他使个眼色。 章升有些不情愿的看看母亲，还是跟着他们走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所以，这些钱，算是我们借你的，等你毕业工作了在慢慢还，除非你想毕业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苏峰捻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他手心里：“里面有10万块钱，密码是你生日。” 章升沉着脸没有接，钟暖阳从苏峰手里接过卡：“你放心吧，不是徐欢欢的钱，她还在生你的气呢。” 章升闻言抬眼看他们一下，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啥话都没说出来，只是伸手接过了银行卡。 “谢，谢谢。”章升摩挲着手里的卡片，开口时带了点鼻音：“我一会写一个欠条给你。” “好。”苏峰也不客气，一口答应下来，两人心照不宣的握了手，做了个篮球的撞胸动作，分开时章升眼睛红了一瞬。 “昨天你的话我想了很久，之前是我太自私了，觉得不告诉她是对她好，不过现在我想通了，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这次的变故把我敲醒了，早点说清楚挺好。”章升看着钟暖阳：“麻烦你帮我告诉欢欢，我对不起她，她要是恨我，我也不怪她。” 钟暖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看看苏峰，苏峰伸手搂住她：“我们都理解，现在你家里需要你，其他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也不用有太多包袱，最主要的，不要拒绝身边人的好意。” “嗯，下次我们遇到难处的时候，可能还得求助你呢，这世界那么多人，咱们遇到一起就是天大的缘分，任何时候都不要把爱你的人推远。”钟暖阳若有所思的说。 章升笑笑，有一瞬又看到了之前那个阳光积极的大男孩的模样：“好的，朋友们。等我哪天飞黄腾达了，一定加倍报答今日的恩情。” 苏峰和钟暖阳也跟着笑笑，看章升转身回了病房，他们也朝外面走去。 “你刚才说的话很有深度，我都感动了。”钟暖阳抬头看着苏峰笑笑。 “是么？说阴我也成长了，谢谢老师的悉心指教。”苏峰冲钟暖阳挑挑眉。 “其实，我觉得他们挺可惜的。”钟暖阳叹口气，昨晚和徐欢欢的彻夜长谈，让她感受到了她对章升的感情比他们想象的都深，只是现在章升根本没有心思谈情说爱，或者说没有余力维持像徐欢欢那样高要求的感情。 “我到不这么觉得。”苏峰老沉的摸摸下巴：“依我的观察，这两个人的缘分还没有断绝，咱们且等着看吧。” “是么？”钟暖阳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偷偷报什么班了？怎么神神道道的？” “这还用报班？无师自通好么。”苏峰敲一下钟暖阳的脑袋：“昨天看徐欢欢那要死要活的样子，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她放不下章升。” “是么？”钟暖阳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呢：“没想到你观察能力还挺强。”。 “不是我观察能力强，是这儿……”苏峰指一指自己的脑袋：“用脑子。” 山重水复（18） 钟暖阳闻言故意发出崇敬的“哇偶”声，看苏峰嘴角疯狂上扬，她低头笑了。 “这几天你已经够累的了，咱们不要再担心别人了，想想回学校要带点什么吧。”苏峰摆起架子，认真的边思考边说：“油坊的事情咱们还得待两天，那今天送走爸妈和徐欢欢，咱们下午可以休息半天，你想去哪逛逛？” “没想过，你安排吧。”钟暖阳说着打一个哈欠，强撑着眼皮说。 苏峰本来还在兴奋的盘算下午的行程，看到她萎靡的样子瞬间打消了念头：“算了，还是回酒店休息吧。”说完他长长的叹一口气。整个假期他们单独出去约会的时间少之又少，尤其是到了y市后，一连串计划之外的事情将他们的时间占得所剩无几。本来昨晚他都打听了酒店外面不远有大型音乐喷泉，想带她去看，结果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徐欢欢，回房间后他只能一个人看着呱噪的喜剧电影百无聊赖。 “没事，我不累，你先说说有什么计划？”钟暖阳知道这两天陪徐欢欢有些冷落了苏峰，见他失望的样子忙打起精神，主动握住他的胳膊晃两下，小心的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峰有些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我也想生气，生气你是不是就可以多陪陪我了？” 钟暖阳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像受委屈的小狗，想想忍不住笑着点点头：“下午陪你去玩，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咱们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好好逛逛呢。” “一会去机场你就别去了，正好车上坐不下，乖乖在酒店睡觉，睡醒了我再带你逛。”苏峰揉一下她的头：“别让我发现你又偷偷搞ppt，不然就没收你的电脑……不对，我带着你的电脑走。” “啊？不要把。”钟暖阳哀叹一声，被苏峰捏住了脸。 “你这小脑瓜子想什么呢？当你是super woman 么？看不到新闻里那么多猝死的么？你能不能听话点，让我少操一点心？”苏峰点着她的额头说的咬牙切齿，钟暖阳嫌痛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哪里那么容易猝死……”她揉揉被点的生疼的额头，还想抵赖两句，看苏峰气的又想揉她脑袋，忙抱着头讨饶：“好好好，睡睡睡，听你的还不行么。” 苏峰一把把她搂过来，在手指缝里找个空间硬是弹了个脑壳蹦：“迟早别你气死。” “我觉得你奶奶说错了，明明是你管着我么。”钟暖阳漏出月牙笑，抱着苏峰的胳膊撒娇：“你这是传说中的爹系男友么？” “还爹系男友呢，你要是再气我，我都可以当你爷爷了。”苏峰看她嬉皮笑脸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在她鼻子上狠狠刮一下：“英年早衰知道么。” “知道了，爷爷。”钟暖阳调皮的吐一下舌头，在他反应过来前先跳走了。。 “行啊，看爷爷怎么教训你的。”苏峰被气笑了，挽起袖子一副家法伺候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追过去，吓得钟暖阳连忙跑走了。 山重水复（19） 苏峰带钟暖阳去了y市的动物园，这是家老式传统动物园，虽然天气寒冷，但动物园内人气倒是很旺。 在门口买了两桶喂食小动物的菜叶，两人顺着地图指引来到了猴山，看着满院子乱窜的小猴子，钟暖阳顿时来了精神。 “你还记得高中时我们也去过一次动物园么？那次我书包差点被猴子抢了，幸好有同学及时发现。”钟暖阳指着远处一只在晒着太阳捉虱子的大猴子：“就是那种大猴子，可吓人了。” 苏峰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然后就往前走了。 “怎么了?你不相信？”钟暖阳感到苏峰眼神里有些不满和鄙夷，她的好胜心一下子上来了：“真的，我当时就是这样背对着笼子，那猴子就突然伸出手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书包就被抢走了，是不是很可怕？” “是么，那同学倒是你的救命恩人。”苏峰看着里面的猴子不咸不淡的说。 钟暖阳不知道他这是不相信还是有些……吃醋？不过看他好像没什么兴趣，她也就不讲了，转身看着里面的猴子打闹，倒也是挺有趣。 “那小猴子好可爱。”钟暖阳被一只mini猴子给萌住了，忍不住蹲下来朝着它招手，想逗它过来。 “没有你可爱。”苏峰抱着手站在原地，冷不丁的说。 钟暖阳抬头看看他，觉得哪里怪怪的，也不去理那小猴子了，站起身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有啥事想跟我说，是不是？” 苏峰看她一眼，没说话，过一会又看她一眼，让钟暖阳觉得他似乎在看傻子。 “你真的不记得你的书包是谁给你抢回来的?”苏峰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钟暖阳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老实的摇摇头，想一下再摇摇头：“只记得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不记得长啥样了。你不会连这个醋都要吃吧？” 苏峰倒吸一口气，比划一下自己的身高，再指指猴子：“个子高高的，猴子，……想起来了没？” 钟暖阳脑海中灵光乍现，惊得她一边捂嘴一边跺脚：“天哪，不会是你吧？” 苏峰连哼几声，然后重重的点点头，拉开自己的袖子让她看胳膊上一道抓痕：“看见没，那猴子挠的，六针狂犬疫苗。” “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钟暖阳摸着他的胳膊有些心疼的说：“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书包已经被人拿回来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苏峰无奈的点点头：“行，至少你没忘记有这么件事。”说完撩起袖口把胳膊重新盖上：“看来那次也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阴影，对猴子还这么感兴趣。” “那不是大猴子干的么。小猴子还是很可爱的。而且，猴子里肯定也有各种性格的，抢我包的说不定就是在这里面关久了，有些暴躁了。”钟暖阳小心的挽着苏峰的胳膊：“不过，今天让我找到了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也得表现一下，不如，请你吃冰激凌吧。” “‘救命恩人’就值一个冰激凌?” “那……两个？” “……” “三个……不过你不怕吃坏肚子么？”。 “……” 山重水复（20） 两人从动物园出来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停到了门口，之前在老宅门口遇到的那个中年女人正好从车里走出来。 苏峰比钟暖阳先看到她，他下意识的挡住了她的视线，指着另一边电线杆上的麻雀说：“刚才咱们是不是没看见这个。” 钟暖阳奇怪的看他一眼，越过他的胳膊正好对上了那女人走过来时的目光，她有一瞬冻住了表情和动作。 “没事，咱走咱的。”苏峰半包裹着钟暖阳，推着她朝前走。 那女人认出了钟暖阳，迟疑了几秒后竟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拦住了二人的路。 “钟暖阳……是吧？”女人今天传了件天蓝色的毛绒大衣，头发依旧是披肩大波浪，配上得体精致的妆容，看上去和张雪不像是一个年代的。 钟暖阳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有些不快的看着她：“有事么？”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似乎积攒了许久勇气才能继续开口:“没什么事，阿姨就是想跟你说，你以后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 钟暖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真诚的眼神，不客气的打断她：“我为什么要找你？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不是我母亲，我也不认识你。”最后几个字，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和苏峰一起走了，剩下女人在原地无助的望着他们的背影。 “你没事吧？”苏峰感觉钟暖阳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胳膊，担心的问道。 钟暖阳使劲摇摇头，刚才在动物园的开心愉快就这么被冲散了，她觉得这次y市之行真的很不顺心。 那天和妈妈聊到这件事的时候，她比钟暖阳的反应倒是小很多，还反过来安慰她让她把过去的都留在身后，不要再想了。 钟暖阳不知道妈妈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不过经过那天在老宅门口的冲突，她觉得妈妈说的话似乎有一定道理，总是让自己被过去的情绪牵绊，会活的很不痛快，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世界这么大，自己居然还会再碰到这个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女人，刚才有一度她都怕自己又忍不住情绪外露，让她平白看了笑话去。 “你在这等我一下。”苏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按住了钟暖阳的肩膀让她不要动，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钟暖阳有些茫然的等了一会，见他拿着两大杯饮料小跑着回来了，将其中一杯热乎乎的奶茶递给她。 “你不是经常说，心里苦的时候就喝点甜的，我帮你要了全糖，快喝吧，热乎的。”苏峰看钟暖阳的脸色慢慢缓和，自己也啜饮了一大口饮料，结果瞬间漏出痛苦面具。 “哇，这也太甜了，”他话一出口看到钟暖阳忍不住笑了，便也跟着笑：“你尝尝，够不够甜。”。 钟暖阳呼一口气，喝下一大口，看着苏峰的眼睛竖起大拇指：“甜。” 百尺竿头（1） 一年后，油坊的生意越来越好，有不少人找上门来想要谈合作，还有人想要买下他们油坊的牌子。 钟暖阳都没有答应，这一年来她经历了不少，学到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最主要的，这一年间，她没有落下任何学业，还很好的协调了油坊各方面的运行，包括妈妈那边的财务管理。 这当中少不了苏峰的支持和帮助，今天正好放假，钟暖阳决定请苏峰去看电影，当做这段时间辛苦的犒劳。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钟暖阳提前一天订好了电影票，还订好了看完电影后吃饭的餐厅。等一切都安排好，钟暖阳打电话叫苏峰出来的时候，他却说自己临时有事。 “什么事啊，今天不是周末么？”钟暖阳有些失望的拨动着手机挂链，计划中可没有这一环。 “王路他们今天有一个演出，主唱生病了，让我临时顶替一下，我也是刚想给你电话。”苏峰没有听出钟暖阳语气里的失落，语气有些兴奋：“一会我来接你，带你去看演出。” 自从苏峰出事以来，乐队的事情他都没有参与了，王路他们只好又找了一个主唱。 最近半年，苏峰有空的时候也会经常去看他们排练，偶尔也会陪他们唱两首，今天算是第一次复出，钟暖阳能听出他的开心，毕竟组乐队也算是他的心愿之一。 “真的？太好了。”钟暖阳真心为苏峰感到开心，因为她知道之前几次王路他们邀请他回去，他都因为要帮自己所以婉拒了。 “你刚才是说有什么安排么？”苏峰这才想起钟暖阳刚开始说的话，有些好奇的问。 “没，没什么，那你准备好了告诉我吧，我去给你们应援。”钟暖阳说话间走到了商业街，看一下还在开着的花铺，有了想法。 “你好，需要点什么？”花铺老板还是以前那个纹身大叔，只是这次穿着厚厚的高领毛衣，只剩个性的长马尾还在彰显个性，感觉到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的继续整理着花束。 这还是钟暖阳第一次走进这间花铺，发现里面地方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温馨，各种清醒的花香味铺面而来。配着琳琅满目，颜色各异，千姿百态的花束，让拿大汉身上都带了柔光。 “麻烦帮我配一束花，”钟暖阳不知道该怎么给男孩子选花，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就放心的交给店主去安排了。 “很少有女孩子给男孩子送花的，你男朋友挺幸福。”花店老板似乎是第一次认真看钟暖阳的脸，一边笑着选花，一边说。 钟暖阳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挺幸福。”说完自己不好意思了，忙顾左右而言他：“老板，有卡片之类的么？” “柜台那，你自己选。”老板嘴里衔着包花的彩带，笑着朝柜台方向努一下嘴，就继续忙了。。 钟暖阳自己挑了一张卡片，咬着笔头在思考怎么措辞，这时看到了旁边一束已经包好的鲜花，上面卡片上的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百尺竿头（2） 那是一束粉色加红色的玫瑰，点缀着满天星，卡片漏出了一个角，正好可以看到to和后面的名字。 “老板，这束花……”钟暖阳看着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难道是苏峰背着自己准备的？还是学校还有和自己同名同姓的？ “一个男生订的，说一会来拿。”老板坐在小板凳上整理着花束外面的包装纸，抬眼看一下钟暖阳手指的方向，随口说道。 “哦。”钟暖阳心里有一些甜丝丝的，原来苏峰又在搞这种小惊喜，还好自己也有准备。这么想着，她嘴角噙笑回到老板身边：“在哪里付钱？您包好的话我想现在就拿走。”她不想苏峰一会发现自己准备的花，也不想在这里遇到他，所以催促老板可以快一点。 “好。”老板手下熟练的包扎好，指一个付款码给她：“纪恋日？” “嗯？”钟暖阳反应一下点点头：“算是吧。” 老板将包好的花束交到她手里：“行，下次有需要再来，我还可以帮你送到男生宿舍。” 钟暖阳笑笑，临走时又看了一眼那束抢眼的花束，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宿舍去了。 徐欢欢看着她抱着一大束白玫瑰回到宿舍，有些惊愕：“苏峰送的？” 钟暖阳小心翼翼的将花放到阳台上，微笑着欣赏着：“我送苏峰的。” “啊？”徐欢欢停下修了一半的眉毛，有些疑惑的看看她：“苏峰那小子有送过你这么多花么?” 钟暖阳想一下，摇摇头：“好像没有，不过……”她一脸笑意的回头看向徐欢欢：“马上就有了，我刚才看到了他准备的玫瑰花。” “你的意思是，你送他，他送你？”徐欢欢有些懵，回过神继续修着自己的眉毛：“你们玩啥呢，促进花店经济么？” “不是，我给他的是惊喜，只是没想到正好遇到了他也准备送花给我，你说巧不巧？”钟暖阳满脸都是止不住的开心，想藏都藏不住。 徐欢欢看一下她的表情，拉长声音呦了一声，顺手捏一下她的脸：“这是变着法子到我这秀恩爱呢？你送我，我送你……欺负我单身狗是不？” “那我一会也去给你订一束?”钟暖阳嘴角一直不由自主的上扬，在徐欢欢眼里就是嘚瑟。 “不用，等着吧，过两天我也找个人互相送花，哼，有什么大不了的。”徐欢欢半真半假的嘟起嘴抱怨一句，然后看着她的脸说：“你不会又准备素面朝天的去约会吧，来来来，姐姐伺候你化妆。” 钟暖阳拗不过她，被她按到椅子里接受各种刷子的洗礼，耳边一直是徐欢欢夸张的哇偶哇偶。 钟暖阳睁开眼时，发现镜子里不是自己一直担心的大浓妆，反而很清爽，应该就是徐欢欢前段时间在苦心钻研的心机素颜妆。 “底子好真是好，苏峰那小子赚翻了。”徐欢欢左右检查着钟暖阳光洁的脸蛋，欣赏着自己的完美作品：“现在你身上的衣服配不上这张脸了，让姐姐来找找看……”她说着就兴奋的起身去翻衣柜了，像极了一个给自己洋娃娃打扮的小女孩。 “不要找那些露腰露腿的……”钟暖阳话音未落，就见徐欢欢拿着一堆衣服回来了，很多甚至都没有拆包装。 “来来来，试试这件。”徐欢欢开心的拆开一件连衣裙，一把推给钟暖阳：“我当时看到就觉得肯定适合你，本来是打算你生日的时候送你的，现在提前给了。” “谢，谢谢。”钟暖阳接过黑色的礼服裙子，发现既没有露腰也没有露背，但是挺符合自己的要求，简单大方。 “谢啥，赶紧换上给我看看。”徐欢欢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钟暖阳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徐欢欢又拿了两条项链给她选：“这是我生日你送我的那条，可以先借你一天，这是我前两天逛街买的，我觉得都挺配，你自己选。” 戴好项链，钟暖阳站到宿舍的试衣镜前，不得不承认人靠衣装，镜中的那个女孩比平时的自己艳丽了许多，而且不像之前几次那样有浓浓的徐欢欢的风格，她一点也挑不出毛病。 “怎么样？我就说你适合穿这种显身材的衣服，放心吧，一会苏峰见到你眼珠子不勾出来，我就不行徐。”徐欢欢表现的比她还要兴奋，不断的欣赏着自己的装扮作品，啧啧称赞：“我要是有你这腰，这胸，你简直是暴殄天物……” 钟暖阳平时听惯了她这种夸张的言论，已经有些懒得争辩了，只是踮起脚尖在她脸上亲一下：“谢谢女巫婆婆，我感觉自己又变成灰姑娘了。” 徐欢欢得意的昂着头：“我可比女巫厉害多了，这些过了十二点依旧有效……” “你快换衣服吧，我们一起去。”钟暖阳在徐欢欢拿来的鞋子里挑出一双，不得不感叹徐欢欢对于搭配真是精通：“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当服装设计师或者造型师，你要是设计衣服，我肯定要当你的vvip。” 徐欢欢嘚瑟的踩着小细跟选着自己的衣服：“等着吧，到时候让你当我的形象代言人，咱们肯定一炮而红……” 钟暖阳笑着点点头：“真的哎，我觉得你不要去学管理了，去研发服装吧，肯定能成时尚引领者……” “到时候那些什么名媛，大腕，明星，都得排着队等着我的服装发布，买不买的到还得看我的心情……”徐欢欢一边想象一边模仿名媛抽着烟走路，一副时尚界女魔头的高冷架势。 两个人边说边笑，一边畅享一边开怀，差点笑倒在地上，直到钟暖阳的手机响了，她们才抹掉笑出来的眼泪收拾停当准备下去。 钟暖阳抱着花就想出门，被徐欢欢叫停：“你就这么抱着出去送他？”“嗯，不然呢?”钟暖阳理所当然的说。 “哎呀。你看看苏峰抱着花没？”徐欢欢示意她看楼下，果然苏峰双手插兜，身边丝毫没有鲜花的印记。。 “人家就比你聪明，惊喜，知道么？”徐欢欢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帮你想办法，你先下去。” 百尺竿头（3） 苏峰看到盛装的钟暖阳，呆愣了一秒，眼睛都亮了。 “好久不见你打扮成这样了。”苏峰上下打量一下她，眼睛果然挪不开了。 “你今天也好帅，我要当你粉丝团团长。”钟暖阳俏皮的挽上苏峰的胳膊，不过她说的都是真心话，认真捯饬过头发和造型的苏峰比往常精神了许多，和电视里的偶像明星也差不了多少。 徐欢欢下来的时候看见两人互相望着，什么话也没说，那画面竟和谐的像是偶像剧封面。 “咳咳。”徐欢欢看他们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过来了，不得不出声提醒。 钟暖阳先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上徐欢欢：“咱们走吧。” “要不，你们两走吧，我这灯泡是不是闪着你们的眼睛了？”徐欢欢注意到钟暖阳松开苏峰胳膊的时候，他有些不快的叹了口气，索性故意拉着钟暖阳的手阴阳怪气的说。 “别闹了，走吧。”钟暖阳一手挽着徐欢欢，一手拉着苏峰。 “苏峰，我们阳阳今天漂亮吧？”徐欢欢有些得意的挽着钟暖阳的胳膊：“不要说你，我看了都心动了。” “你那是什么话？她哪天不漂亮？”苏峰看一眼钟暖阳，云淡风轻的说。 徐欢欢漏出一副吃了狗粮的后悔表情：“行了，我收回，你说的对。”说完在钟暖阳耳边低语：“这小子段位越来越高了，斗不过斗不过。” 钟暖阳轻轻拍她一下，想问她花藏到哪去了，又怕苏峰听到，只能先忍着。 徐欢欢猜出了她的心思，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放心吧，一会准时给你送到现场去。”说完冲钟暖阳抛一个媚眼。 苏峰在一边看着她们一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故意咳嗽一下:“那个，我们一会一起走，还有我们宿舍几个人，你都认识的。” “哦，可以，不过能坐的下么？”钟暖阳回过头来看他。 “我让他们包了一辆面包车，”苏峰看一下时间：“应该到了。” “哦。”钟暖阳心里还在记挂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大束鲜花，看苏峰有些紧张的样子，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压抑着雀跃的心情随着苏峰一起默默的走向校门口的面包车。 “肯定是什么惊喜。”徐欢欢看苏峰先走几步去帮她们开车门，忍不住有些兴奋：“表情管理。表情管理，你不要让他看出来你知道了。” 钟暖阳默默点点头，心里其实也有一点紧张和期待，看着苏峰上前将车门一点一点拉开，然后， “嫂子好！”一车的脑袋都凑了出来，热情的跟她们打招呼，里面还有几个人的女朋友一起，也在朝她们招手。 钟暖阳冲他们笑笑，将手从身后拿出来，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那一束鲜花，结果，苏峰只是奇怪的看她们一眼：“上车啊，还等什么呢？” “啊？”徐欢欢有些讶然的发出一声，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拉着钟暖阳一起上车：“肯定是在会场呢，咱们猜错了。” 钟暖阳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和徐欢欢一起上车和他们一一打完招呼，坐到了苏峰身边。徐欢欢坐到了她另一边。 “你刚才咋了？”苏峰有些敏锐的问。。 “没事，就是想到一会你们就要演出了，有些替你开心。”这句话也是半真半假，不过苏峰看她盈盈的笑脸，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百尺竿头（4） 演出是一个商业拼盘，在一个新开业的商场前面举行。乐队前面表演的都是些选秀出来的小偶像，应援的小女孩一个比一个叫的大声。 等苏峰他们出场的时候，那些成群结队来的小女孩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全都集体离席了，带着大大小小的牌子和花样百出的横幅，整个会场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钟暖阳和徐欢欢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她们看一下台上调试设备的乐队成员，有些担心他们会受影响。 “我的花呢？”钟暖阳看到苏峰还在低头调试话筒，忙问徐欢欢。 “就在外面，现在送么？”徐欢欢看一下零落的观众席，除了他们就是几个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了。 台上开始试音，报幕员在介绍着这支校园乐队，苏峰宿舍的哥几个都在鼓掌叫好，钟暖阳一边鼓掌，一边拉住一个经过身边的小姑娘：“这个乐队很棒的，你要不要听首歌再走？” 那小姑娘本来是来拿落在座位上的饮料的，被拉住后有些不好意思，看一看外面的同伴，她们都在给她眼色让她快走：“不要爬墙，快回去做数据了。” 钟暖阳听不懂爬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那小姑娘还有些犹豫，台上前奏已经响起，外面那几个小伙伴干脆自己拿着东西走了。 小姑娘站在原地听了一首歌，结束时已经被圈粉了，拉着钟暖阳兴奋的问：“他们是哪个乐队，主唱好帅！” 钟暖阳开心的鼓着掌，手心都拍红了，徐欢欢拿着花进来的时候那小女孩已经煽动了一票女生坐在了台下。 “什么情况，你给自己招来这么多情敌？”徐欢欢看一眼挤在前面疯狂尖叫的小女孩，有些不解的皱皱眉。 “没什么，这不是说阴他们的演出很成功么?”钟暖阳接过徐欢欢手里的花，感激的抱她一下：“辛苦你了。”说完，她就想送花上台。 结果前面那几个女孩子又叫又跳，一窝蜂跑上去，围着苏峰要签名，她被挤在外面，显得有些弱小无助。 “等等，等等。”苏峰发现了在人群后面的钟暖阳，他从那几个女孩身边挤出来，径直走到钟暖阳面前，看到她抱着的一大捧花，有些惊讶的用眼神问询她：“送我的?” “嗯，庆祝你们演出成功。”钟暖阳将遮住自己大半脸的鲜花递给他，收获了乐队其他成员以及苏峰舍友的一阵起哄。 因为他们的表演是当天最后一个节目，台下观众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主持人和其他人也准备撤了，看到乐队这么受欢迎，承办方的人过来和乐队的“经济人”王路打了个招呼，约定下次有表演再合作。 苏峰抱着花单手搂着钟暖阳，在她脸上狠狠吻了一下，旁边的小姑娘们发出惊讶的吸气声，然后就是羡慕的看着钟暖阳。。 “你们乐队叫什么名字啊，有没有贴吧或者粉丝群，我们要加入。”那个被钟暖阳留下的小女孩兴奋的围着鼓手和吉他手盘问，他们的女朋友在下面冷眼看着。 百尺竿头（5） 从喧嚣的商场出来，众人纷纷嚷嚷着饿了，想要去吃火锅。 苏峰怀里抱着一大束鲜花走在路上，引得路人纷纷回头，旁边的王路有些酸溜溜的看看自己手上几张卡片和一株玫瑰：“这待遇也差的太大了吧，咋没人给咱们送花呢。” 贝斯手的女朋友将一个玩具小熊塞到他怀里，他听到王路的话忍不住揶揄到：“那你回去找女朋友复合，让她买花送你给。” “滚滚滚，就你们有女朋友，”王路这已经不知道分第几次手了，谈的最长的那段就是钟暖阳认识的那个学姐，后面的几个她都是只闻其名没有见过人，就听说分手了。 “哎，要不咱两凑合下？”王路前段时间也跟徐欢欢献了一段时间的殷勤，但是徐欢欢根本不理会他。 “你想啥好事呢？谁跟你凑合？赶紧去祸害别人去吧你。”徐欢欢嫌弃的推开他，转身挽住了钟暖阳。 王路有些讪讪的退回去，走到了苏峰那边：“哎，苏峰，你让嫂子也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呗。” 苏峰看一眼钟暖阳，干脆的摇摇头：“你嫂子忙的连我都顾不上，你就别想了。” 王路有些悲惨的哀嚎一声:“我去，是不是兄弟，要不要这么残忍。” 苏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爱莫能助，要么你考虑考虑把学姐追回来。” “你以为我不想，她早把我拉黑了。”王路唉声叹气的双手插兜：“算了，你们都是些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也不指望了，哥们我男儿当自强~” “有异性没人性，说的就是你把。”后面的贝斯手和女朋友同时笑道，他女朋友转头又补一句：“人家拉黑你都算客气的了，要是我，你要是敢天天跟小姑娘撩骚，看我不敲断你一条腿。” “得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王路看贝斯手的脸由红变绿，幸灾乐祸的说。 “你要是还喜欢人家，就痛痛快快把人家重新追回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懂不？”苏峰拍一下王路的肩膀：“要是做不到，那就干脆别想了，人家肯定不会回头理你的。” 钟暖阳在一边跟着点点头，其实阴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王路一直放不下学姐，只是碍着自己得自尊，怕再次被拒绝所以一直欺骗自己。后面结识的那些“女朋友”，没有一个撑过一个月的，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总想在她们身上找学姐的影子，可是影子怎么可能代替真人呢？ “她已经有男友了。”王路的语气终于不再戏谑，他有些悲凉的叹口气：“我总以为她就是怄气，气消了就好了，谁知道她这一回头，就再也不回来了。” “哎，你们男人呀。”徐欢欢有些自我代入的愤恨道：“都是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早干嘛去了？怄气，真正的男人怎么会觉得女人心凉只是怄气？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你好意思说我？”王路听话有些不太满意了：“你家章升呢？不也是你气走的？”。 这回轮到徐欢欢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的一扭头，不愿意看他。 百尺竿头（6） 吃饭的时候徐欢欢一直臭着脸。钟暖阳知道她一定是因为刚才王路提到了章升。 这一年时间以来，徐欢欢和章升基本上没有了互动，虽然偶尔在食堂还会见到，但是徐欢欢都会刻意避开，更不要说她以前从不缺席的篮球赛了。 苏峰倒是经常会约他出来吃饭聊天，提到徐欢欢，章升倒也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钟暖阳曾经试图帮他们重新牵线搭桥，但是被章升一口回绝了。 “我觉得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之前在一起都是错误，现在认清楚了，彼此分开其实对大家都好。” “是么？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其实你还是很在意她呢？”钟暖阳一针见血的指出：“不然每次我们出来，提到欢欢的话题你都很有兴趣。最主要，她从来没有觉得你家里的变故会是什么问题，好几次想要帮你，都被你拒绝了。” 章升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思：“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关于这个话题，咱们还是过了。” 钟暖阳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后在徐欢欢面前提到他的次数也少了一些，可是架不住她旁敲侧击的问。 “你们今天吃饭又聊什么了？” “就聊这些？这么无聊？” “没有提到我么？” 钟暖阳知道她还是很关心章升，只是因为之前她主动找章升的两次都谈的很不愉快，最后几乎是哭着跑回来的，即使这样，还能让她锲而不舍的对他的事情上头，钟暖阳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真爱。 现在饭桌上看到她郁郁寡欢的样子，让钟暖阳有些心疼，她夹了徐欢欢最喜欢吃的小酥肉给她。 “这家小酥肉炸的很酥脆，你快尝尝。” 徐欢欢勉强笑一下，将小酥肉接过来放到自己碗里，然后看一眼对面的王路，在钟暖阳耳边担心的问道：“你觉得我和王路一样么?” “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钟暖阳碗里不知不觉被苏峰夹得满满的，她回头冲苏峰笑一下，忙转过去安慰徐欢欢：“你和他根本不一样，和章升在一起的时候你又没有三心二意，好好吃饭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是吧。”徐欢欢狠狠瞪一下还在冲自己做鬼脸的王路：“这厮，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苏峰默不作声的将一杯刚倒好的热豆浆放到钟暖阳手边:“热的，小心烫。” 对面两个女生见状都不满的看向自己的男朋友，眼神里都是：“你看看人家！” 鼓手和贝斯手互相望望，不情愿的放下自己的筷子，帮女朋友夹起菜来。 “苏峰，你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鼓手看到苏峰还在帮钟暖阳将菜里面的花椒捡出来，有些绝望的说:“你们这些帅哥，不都是应该甩着手等着人伺候的么？你这样，我们怎么活？” 说完就收到了女友的一击锤击：“你还想着谁伺候你呢？”。 “错了，错了。”鼓手举起筷子求饶，剩下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百尺竿头（7） 回去的路上钟暖阳本来都忘记了那束鲜花的事，倒是旁边的徐欢欢还一直记着。 “一会下车我先走了，给你们一点时间独处。”徐欢欢说着朝苏峰的方向使个眼色，意味深长的笑了。 钟暖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下，不过看一下苏峰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没有听到。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停下了，打过招呼后几对情侣都各自离开了，剩下苏峰还在跟司机结账，钟暖阳默契的站在旁边等他。徐欢欢走了几步看王路还没有眼色的在等苏峰，毫不客气的上前把他拉走了。 “你拉我干嘛？我要跟苏峰要发票呢。”王路毫无知觉的抗议道。 徐欢欢倍加嫌弃的瞪他一眼：“阴天要能死？你没看人家小两口难得在一起，非得当电灯泡？” 王路回头看一眼，也就放弃挣扎，顺着徐欢欢一起走了，只是徐欢欢这回倒不等他了，两条大长腿迈的飞快，他得小跑着才能追上。 苏峰付好钱拿好发票，抱起钟暖阳送他的那一大束花，一手拉过钟暖阳，趁着四下无人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有这么高规格的惊喜，搞得我都不知道说啥了。” 钟暖阳笑笑没有说话，心想你不是也准备了同样的惊喜么，不过为了配合他的“演出”，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手挽手走在林荫道上，感觉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自在的享受属于彼此的时光了，钟暖阳脑海中回想着之前二人所经历的种种，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 “咋了，笑啥？”苏峰好奇的看着她。 “我想到那次就是在这里，你拦着我，说你喜欢我，我当时真觉得你是疯了。” 苏峰闻言脸上表情五味杂陈，最后无奈的叹口气：“你知道当时你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我，我是什么心情么，砰，碎了……”他捂着心口作出心碎的样子。 钟暖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挽住他的胳膊：“不过，我也是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以前对你有很多偏见和误解，你这个人……老好了。” “发好人卡？”苏峰扬一下眉毛，有些戏谑的凝眉望着她：“我怎么觉得不像是有好事情……” “我说的是真心话，那你呢，现在有没有后悔和我在一起？”钟暖阳抬头看着他：“觉不觉得我脾气不好，对你不够温柔？” “哇，你对自己认识这么清晰的么？”苏峰话没说完就被钟暖阳锤了一下，他笑着忍着痛强搂过她：“我开个玩笑，你反应那么大干嘛。而且，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说……”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个人呢，最讨厌了。”钟暖阳看着他赌气说。 “你怎么这么可爱。”苏峰笑着捏一下她的脸：“愤怒的小鸟，一点就炸……” “我是愤怒的小鸟。你是什么。那头猪？”钟暖阳被他的手捏的脸都变形了，有些气呼呼的抓住他的手：“我就不该好好给你讲话……拿开，不然咬你了。” “咬吧。”苏峰还在性质盎然的逗她，故意捏着她的脸不放手，结果下一秒，钟暖阳真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苏峰吃痛忙松了手，钟暖阳得意的擦一下自己的嘴角：“是你让我咬的。” 苏峰看看自己手上的牙印，忍住：“行，家暴的新证据，回去跟我丈母娘告状去。” “呀！”钟暖阳咬牙警告。。 “温柔！”苏峰一把搂住她在她脸上吧唧一口：“为啥你这个样子也这么可爱？” 百尺竿头（8）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钟暖阳宿舍楼下，她环顾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惊喜的痕迹，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学校里真的有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钟暖阳想到这不禁自嘲的笑一下，这一天都在瞎想什么呢。接着就有一丝轻微的失望，为了不让苏峰察觉，她及时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笑盈盈的看着他：“阴天打算干什么？” “阴天早上等你忙完带你去市区逛逛，怎么样？”苏峰看钟暖阳打了个哆嗦，说话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是不是冷了，你先上去吧。” 钟暖阳点点头，转身准备上楼，突然看到一个小男孩小跑着从路那头过来，手里还捧着自己之前见到的那束鲜花。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钟暖阳忍着笑意看着小孩一路跑过来，回头看一下苏峰，却见他紧锁着眉头，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你是钟暖阳姐姐么？”那小男孩应该是商业街里卖早餐的那家小孩，钟暖阳之前在他家吃早餐的时候见到过他几回。 “我是，有什么事么？”钟暖阳一眼就看到了他怀里的那束花卡片上自己的名字，只是看苏峰的样子，不太像是装的，她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这是一个哥哥让我送给你的。”那男孩松一口气，将怀里的花送给钟暖阳。 钟暖阳疑惑的看一眼苏峰，他比她先反应过来：“哪个哥哥？” 那男孩看一眼苏峰，阴显有些吓到了，他揉着脖子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苏峰干脆先将那束花接了过来，从里面拿出那张卡片。 钟暖阳下意识的凑过去一看，没有署名，两人还想问那男孩问题，谁知道花一离手，那男孩就脚底抹油，转身溜走了。 “哥哥？”苏峰看一下那一大束花，满脸的困惑，让钟暖阳摸不清他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真的不是你送的？”钟暖阳从他手里拿过卡片，字迹倒是不太像是苏峰的笔迹，不过也有可能是花店老板代写的。她怀疑的看看苏峰，想不出来除了他还会有谁买花给她。 “这年头，还有谁送花这么老土的。”苏峰有些嫌弃的看着那束花，不屑的撇撇嘴，结果迎来钟暖阳一记眼刀，让他想到了自己那束让舍友带回去的鲜花，他慌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种不署名的送花……你送我的那肯定不一样……不过有这一次就可以了，在校园里抱着那么大束花，其实……有点傻……” “行了，不用解释了。”钟暖阳有些失落的接过那一大束花：“既然不是你送的，阴天我给花店老板送回去。” 苏峰听她这么说脸上马上亮了几分，他伸手搂过钟暖阳：“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包一车花给你……” 钟暖阳勉强笑笑：“好了，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苏峰看她脸色不太好，有些不安的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没给你准备花？” “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钟暖阳说完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抱着那束花转身离开了。 回到宿舍发现徐欢欢她们都围在自己桌前嘁嘁喳喳的讨论什么，她好奇的凑过去，发现自己床上摆了一圈的礼物，被摆成心形中间还有一张卡片。 “这是什么？”钟暖阳忍不住发声，三个人不妨她突然进来，都吓了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死我们了，哦，对了，surprise!”三人反应过来一起举手欢呼道。 “啊，什么啊。”钟暖阳一时搞不清状况，有些懵懵的被她们推到了礼物中间。 “这都是苏峰让人送到咱们宿舍的，你快拆开看看。”徐欢欢拍着手激动的说：“我们一直等你回来呢。” 钟暖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一圈的礼物，大大小小的，形状各异。 她先拿起中间的卡片，一打开就是苏峰那龙飞凤舞的字迹：“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不过总觉得别人有的，你也得有。礼物都是平时攒的，本来想看你在我面前拆开时的表情，但是他们都说要制造惊喜……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惊喜……最后，喜不喜欢都给我一个信……峰” 钟暖阳觉得自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强忍着情绪一个一个拆开面前的礼物。 第一个拆开的是一个脊椎按摩仪，钟暖阳记得前一段时间因为经常伏案工作，脊椎总是酸痛，苏峰看到就会帮她捏两下，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 钟暖阳深吸一口气拆开第二个礼物，里面是一个扎着冲天辫的手办娃娃，脸上一副谁敢惹我的恼火模样，旁边卡片上有一行小字：“这个也太像你了，我得找作者要版权费去……”钟暖阳看完忍不住破涕一笑，这小子，欠揍。 接下来是一组钟暖阳心水了很久的拼图，她已经有了其中的两个，这组一直没有凑齐，没想到被苏峰给买到了。 再往下拆，有护手霜，蓝牙耳机，还有她曾将给苏峰提过一两次的最喜欢的作者的新书…… “哇塞，苏峰也太细心了吧。”徐欢欢一个一个翻看着钟暖阳拆开的礼物，不断的感慨羡慕，美西也忍不住感慨赞叹：“暖阳，你真的是太幸福了吧……” 钟暖阳拆到最后一个礼物盒，里面是一个首饰盒，打开以后不出所料是自己和苏峰在一个古玩店里看到的项链，桃心吊坠里面可以放照片的那种。 当时她指着这个跟苏峰说电影里经常看到男女主将对方的照片放到里面，感觉很浪漫，苏峰当时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示，结果还是背着自己悄悄买了回来。 钟暖阳迫不及待的将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响了两声就接了。 “怎么样？喜欢么？”苏峰的声音里满是期待和自得。 “喜欢，你怎么弄的这么煽情，我都掉眼泪了……”钟暖阳抹一下眼角的泪花，满是感动的娇嗔道。 “花呢，喜欢么？”苏峰抑制着得意，咳嗽一下说。。 钟暖阳顿了一下，看向自己放到床脚那一大束鲜艳的玫瑰，激动的点点头：“喜欢！” 百尺竿头（9） “苏峰挺聪明啊，今天一看你送的花，就猜到了，回来的时候他让我先走，就是计划这个呢。”徐欢欢激动的搂着钟暖阳：“我一直忍着没有告诉你，憋死我了。” “你早就知道？”钟暖阳重新捡起那束刚才被自己打入冷宫的鲜花，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一下眼角。 “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去了一趟洗手间，苏峰就问我你是不是看到他想送你的花了。”徐欢欢一脸磕到了的笑容：“还是我帮他出的主意，你没看我回来的时候跑那么快，就是为了去帮你们找那个小花童的，怎么样，骗到你了吧，我棒不棒？” 钟暖阳感激的抱住她：“辛苦你了，爱你。” “别爱我了，不然苏峰又得吃醋了。”徐欢欢傲娇的撅起嘴：“有时候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情敌，要不是我脸皮厚，早被吓跑了。” “ 今天遇到苏峰他们舍友，没有你感兴趣的么？”美西拿出一包薯片吃的咔哧咔哧，随手分给徐欢欢一片。 “没有……”徐欢欢撇撇嘴：“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要有感觉早就有感觉了。” “你不会是还在等着章升吧？”陈楠推一下眼镜，从专业书后面看一眼徐欢欢，话音一落，大家都安静了。 钟暖阳看一眼徐欢欢垮下去的脸，想换一个话题，结果徐欢欢自己站了起来。 “就是，我就是贱，就是喜欢吃回头草，行了吧。”徐欢欢气呼呼的说完这段话，衣服都没有脱就爬上了自己的床，拉上帘子不想和她们讲话。 陈楠有些尴尬的将书移到嘴巴上，用眼神求助美西和钟暖阳：“她今天咋了？”平时她们也会在宿舍里讨论有关徐欢欢和章升的话题，但是徐欢欢从来没有这么大反应过。 美西怨怪的拍一下她的头，小声埋怨：“你提什么不好，非提他，你不知道前两天徐欢欢去找他，被当面撅了么？” 陈楠委屈的耸一下肩：“我怎么知道，又没人跟我说。” 钟暖阳放下手上的东西，爬上徐欢欢的床，拉开一条缝小心的问：“你没事吧？” 陈楠也放下书站过来，在钟暖阳身后咳嗽一下：“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一点也没有不好的意思，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美西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在说什么？” “要聊聊么？”钟暖阳站在楼梯上透过缝隙看着和衣躺在床上的徐欢欢，她背对着钟暖阳，看不到表情。 “不要，我困了。”徐欢欢闷声闷气的说，钟暖阳见她用毛绒玩具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只好作罢，帮她将帘子拉好退了下来。 “没事，让她自己安静一会，今天被王路刺激了，她心情不太好。”钟暖阳跟她们小声说完，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看一下来电显示，居然是话题人物章升，钟暖阳看一下徐欢欢拉紧的帘布，拿起手机去了外面走廊。 “钟暖阳，你查一下你的支付宝，我刚才转了5000块钱过去。”章升一开口就是直入主题，钟暖阳仿佛都看到他摸着自己的寸头干净利落的样子，他说完就想挂电话，被钟暖阳叫住了。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可以么？” “什么？” “徐欢欢前两天是不是又去找你了？” “……” “你们吵架了？” “没有……”。 “那……”钟暖阳一时有些语塞，徐欢欢背着她去找章升，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其实不用问她也能猜到章升的态度，一声叹息后，章升先挂了电话。 百尺竿头（9） “苏峰挺聪明啊，今天一看你送的花，就猜到了，回来的时候他让我先走，就是计划这个呢。”徐欢欢激动的搂着钟暖阳：“我一直忍着没有告诉你，憋死我了。” “你早就知道？”钟暖阳重新捡起那束刚才被自己打入冷宫的鲜花，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一下眼角。 “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去了一趟洗手间，苏峰就问我你是不是看到他想送你的花了。”徐欢欢一脸磕到了的笑容：“还是我帮他出的主意，你没看我回来的时候跑那么快，就是为了去帮你们找那个小花童的，怎么样，骗到你了吧，我棒不棒？” 钟暖阳感激的抱住她：“辛苦你了，爱你。” “别爱我了，不然苏峰又得吃醋了。”徐欢欢傲娇的撅起嘴：“有时候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情敌，要不是我脸皮厚，早被吓跑了。” “ 今天遇到苏峰他们舍友，没有你感兴趣的么？”美西拿出一包薯片吃的咔哧咔哧，随手分给徐欢欢一片。 “没有……”徐欢欢撇撇嘴：“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要有感觉早就有感觉了。” “你不会是还在等着章升吧？”陈楠推一下眼镜，从专业书后面看一眼徐欢欢，话音一落，大家都安静了。 钟暖阳看一眼徐欢欢垮下去的脸，想换一个话题，结果徐欢欢自己站了起来。 “就是，我就是贱，就是喜欢吃回头草，行了吧。”徐欢欢气呼呼的说完这段话，衣服都没有脱就爬上了自己的床，拉上帘子不想和她们讲话。 陈楠有些尴尬的将书移到嘴巴上，用眼神求助美西和钟暖阳：“她今天咋了？”平时她们也会在宿舍里讨论有关徐欢欢和章升的话题，但是徐欢欢从来没有这么大反应过。 美西怨怪的拍一下她的头，小声埋怨：“你提什么不好，非提他，你不知道前两天徐欢欢去找他，被当面撅了么？” 陈楠委屈的耸一下肩：“我怎么知道，又没人跟我说。” 钟暖阳放下手上的东西，爬上徐欢欢的床，拉开一条缝小心的问：“你没事吧？” 陈楠也放下书站过来，在钟暖阳身后咳嗽一下：“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一点也没有不好的意思，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美西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在说什么？” “要聊聊么？”钟暖阳站在楼梯上透过缝隙看着和衣躺在床上的徐欢欢，她背对着钟暖阳，看不到表情。 “不要，我困了。”徐欢欢闷声闷气的说，钟暖阳见她用毛绒玩具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只好作罢，帮她将帘子拉好退了下来。 “没事，让她自己安静一会，今天被王路刺激了，她心情不太好。”钟暖阳跟她们小声说完，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看一下来电显示，居然是话题人物章升，钟暖阳看一下徐欢欢拉紧的帘布，拿起手机去了外面走廊。 “钟暖阳，你查一下你的支付宝，我刚才转了5000块钱过去。”章升一开口就是直入主题，钟暖阳仿佛都看到他摸着自己的寸头干净利落的样子，他说完就想挂电话，被钟暖阳叫住了。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可以么？” “什么？” “徐欢欢前两天是不是又去找你了？” “……” “你们吵架了？” “没有……”。 “那……”钟暖阳一时有些语塞，徐欢欢背着她去找章升，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其实不用问她也能猜到章升的态度，一声叹息后，章升先挂了电话。 百尺竿头（10） 钟暖阳的ppt做到一半，徐欢欢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帘子露出头，下面准备洗澡睡觉的陈楠和美西都闻声抬起头看向她。 “刚才我反应有点大，对不起。”徐欢欢吸溜一下鼻子，明显是刚才偷偷哭过。 陈楠马上接上茬：“没事，怪我，你没事了？” 钟暖阳将内容保存，合上电脑走到她床边，拉着她的手问：“要下来聊聊么？” 徐欢欢点点头，爬了下来，美西将椅子搬过来，她自然的坐下：“谢谢。” “你又去找章升了？”钟暖阳不知道她最近有偷偷去找章升的事情，美西抢先解释：“我也是听我男朋友说的，他那天回宿舍正好碰到你在他们宿舍楼下，说章升把你说哭了，真的假的么？。” 徐欢欢大大咧咧的点点头：“没啥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去找他了，问他要不要复合，他把我拒了。”说完眼圈又红了：“没事，我一点也不难受，又不是第一次了。” “为啥啊，你为啥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美西有些不能理解的问道：“而且你以前不是说没有那么喜欢他么？” “我是觉得章升是比你后面谈的那几个靠谱一点，不过你这么上赶着上去，会把他吓跑了吧。”陈楠推一下眼镜，穿着睡衣坐在自己书桌前整理着第二天上课的东西。 钟暖阳比较理解她，她拿盒牛奶递给她：“你是不是又提帮他还钱的事情了？” “没有，你上次跟我说完，我就再也没有说过了。”徐欢欢吸一大口牛奶，擦一下嘴角的奶渍：“我知道他自尊心强，我只是问他是不是最近和体育系的那个新生在一起了，他说跟我没关系，你们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钟暖阳和其他两人对视一下，叹口气：“你和他吵起来了？” “也……没有。”徐欢欢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就是警告他不许谈恋爱。” “怪不得这几天看你有些气恼的样子，为什么没有跟我说？”钟暖阳走过去递张纸巾给她，让她擦一下手：“怕我骂你？” “哎呀，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不想每次都和他吵架，但是他们都那么说，我总要去问一下么。”徐欢欢不服气的争辩道：“他自己说大学期间不谈恋爱的，要是让我知道他骗我……” “那你觉得问完心里好受点了么？”钟暖阳拉吧椅子坐到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说：“他以后要是真的谈恋爱了，你怎么办？” “他敢！”徐欢欢有些激动的说。 “他现在应该不会，不过你要是天天跟他吵架，那就难保了。”陈楠在后面插一句：“说不定跟你赌气呢。”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不过会离你越来越远，就像上次我们说的，他家里的事情本来就够多了，你老去跟他吵架，他哪受得了。”美西敷着面膜加入讨论。 钟暖阳看看徐欢欢：“其实我觉得他心里肯定还是有你的，要不然也不会你每次找他他都愿意出来，只是你得给他时间和空间，听苏峰说他们篮球队去打了几场比赛，赢了奖金，你要是愿意，我们下次一起去赛场给他加油，只是，你能保证不冲那些拉拉队翻白眼么？” 徐欢欢嘟一下嘴，撩一下头发，勉强点点头：“到时候看我有没有空吧。”。 钟暖阳捏一下她的脸：“好的，提前跟您老人家对行程，可以去洗漱睡觉了么？” 百尺竿头（10） 钟暖阳的ppt做到一半，徐欢欢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帘子露出头，下面准备洗澡睡觉的陈楠和美西都闻声抬起头看向她。 “刚才我反应有点大，对不起。”徐欢欢吸溜一下鼻子，明显是刚才偷偷哭过。 陈楠马上接上茬：“没事，怪我，你没事了？” 钟暖阳将内容保存，合上电脑走到她床边，拉着她的手问：“要下来聊聊么？” 徐欢欢点点头，爬了下来，美西将椅子搬过来，她自然的坐下：“谢谢。” “你又去找章升了？”钟暖阳不知道她最近有偷偷去找章升的事情，美西抢先解释：“我也是听我男朋友说的，他那天回宿舍正好碰到你在他们宿舍楼下，说章升把你说哭了，真的假的么？。” 徐欢欢大大咧咧的点点头：“没啥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去找他了，问他要不要复合，他把我拒了。”说完眼圈又红了：“没事，我一点也不难受，又不是第一次了。” “为啥啊，你为啥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美西有些不能理解的问道：“而且你以前不是说没有那么喜欢他么？” “我是觉得章升是比你后面谈的那几个靠谱一点，不过你这么上赶着上去，会把他吓跑了吧。”陈楠推一下眼镜，穿着睡衣坐在自己书桌前整理着第二天上课的东西。 钟暖阳比较理解她，她拿盒牛奶递给她：“你是不是又提帮他还钱的事情了？” “没有，你上次跟我说完，我就再也没有说过了。”徐欢欢吸一大口牛奶，擦一下嘴角的奶渍：“我知道他自尊心强，我只是问他是不是最近和体育系的那个新生在一起了，他说跟我没关系，你们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钟暖阳和其他两人对视一下，叹口气：“你和他吵起来了？” “也……没有。”徐欢欢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就是警告他不许谈恋爱。” “怪不得这几天看你有些气恼的样子，为什么没有跟我说？”钟暖阳走过去递张纸巾给她，让她擦一下手：“怕我骂你？” “哎呀，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不想每次都和他吵架，但是他们都那么说，我总要去问一下么。”徐欢欢不服气的争辩道：“他自己说大学期间不谈恋爱的，要是让我知道他骗我……” “那你觉得问完心里好受点了么？”钟暖阳拉吧椅子坐到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说：“他以后要是真的谈恋爱了，你怎么办？” “他敢！”徐欢欢有些激动的说。 “他现在应该不会，不过你要是天天跟他吵架，那就难保了。”陈楠在后面插一句：“说不定跟你赌气呢。”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不过会离你越来越远，就像上次我们说的，他家里的事情本来就够多了，你老去跟他吵架，他哪受得了。”美西敷着面膜加入讨论。 钟暖阳看看徐欢欢：“其实我觉得他心里肯定还是有你的，要不然也不会你每次找他他都愿意出来，只是你得给他时间和空间，听苏峰说他们篮球队去打了几场比赛，赢了奖金，你要是愿意，我们下次一起去赛场给他加油，只是，你能保证不冲那些拉拉队翻白眼么？” 徐欢欢嘟一下嘴，撩一下头发，勉强点点头：“到时候看我有没有空吧。”。 钟暖阳捏一下她的脸：“好的，提前跟您老人家对行程，可以去洗漱睡觉了么？” 百尺竿头（11） 钟暖阳忙了一早上，才完成了期末的作业，伸伸懒腰一转头发现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陈楠的选修课在周末，美西早早就去了约会，徐欢欢则是回家去报销生活费了，临近放假，每个人都忙忙碌里的。 钟暖阳没有留意她们什么时候出的门，看一下手机已经中午了，苏峰在半小时前就发来信息让她忙完了给他电话。 “你在哪呢？”钟暖阳拨一下杂乱的头发，一边打电话一边整理着桌面。 “忙完了？”苏峰那边的背景音还有钢琴混响，钟暖阳猜他们应该又去音乐教室排练了，自从仓库里面的排练室被体育系征用了以后，乐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音乐系排练的。 “嗯，我来找你吧。”钟暖阳找出自己要换的衣服，准备抓紧时间去洗漱，却突然听到电话那头有个女声叫苏峰的名字。 “行，你在教学楼前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苏峰说完就挂了，钟暖阳也没有多想，赶紧去换衣服了。 教学楼在宿舍和音乐教室中间，昨天他们约好了下午出去看电影，所以钟暖阳特意换了一件修身牛仔裤，加上加绒外套，把徐欢欢直鄙夷的羽绒服收了起来。 钟暖阳到地方的时候，苏峰还没有出现，她一边在手上呵着气，一边不断的原地踱步，恨不能跑几步来取暖了。 苏峰迟迟没有来，钟暖阳看了好几次手机，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己自己朝音乐教室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他。 “你出来了么？”这次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钟暖阳有些心急的问道，那边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不好意思，苏峰刚才出去了，手机落在这里了，你是她女朋友吧？” 钟暖阳愣了一下，调整一下语气和态度：“哦，是的，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刚才教室出了点事故，他帮着处理了，可能一会就回来了，我让他回来打回给你？”声音温温柔柔，应该是一个很柔和的女孩子。 “意外？他没有事吧？”钟暖阳心里一紧，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脚下也加急了步伐。 “他没有什么事，他是为了帮我，不好意思哦，打扰到你们的时间了。”女孩子的声音里有些娇嗔的意味，让钟暖阳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关系，我现在过来找他。”钟暖阳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想再听女孩子的声音了。。 音乐教室和教学楼之间隔着一个偌大的草坪，上面有不少人拿着野餐垫坐在草坪上晒太阳吃东西，还有一些艺术系的同学在角落里找角度画画，钟暖阳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姜芳芳的身影，她似乎在给那些美术生当模特，坐的身姿挺拔，美轮美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钟暖阳目光和她交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她嘴角抽动，然后迅速挪开视线，继续保持一副闲人莫近的高冷模样。 百尺竿头（11） 钟暖阳忙了一早上，才完成了期末的作业，伸伸懒腰一转头发现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陈楠的选修课在周末，美西早早就去了约会，徐欢欢则是回家去报销生活费了，临近放假，每个人都忙忙碌里的。 钟暖阳没有留意她们什么时候出的门，看一下手机已经中午了，苏峰在半小时前就发来信息让她忙完了给他电话。 “你在哪呢？”钟暖阳拨一下杂乱的头发，一边打电话一边整理着桌面。 “忙完了？”苏峰那边的背景音还有钢琴混响，钟暖阳猜他们应该又去音乐教室排练了，自从仓库里面的排练室被体育系征用了以后，乐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音乐系排练的。 “嗯，我来找你吧。”钟暖阳找出自己要换的衣服，准备抓紧时间去洗漱，却突然听到电话那头有个女声叫苏峰的名字。 “行，你在教学楼前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苏峰说完就挂了，钟暖阳也没有多想，赶紧去换衣服了。 教学楼在宿舍和音乐教室中间，昨天他们约好了下午出去看电影，所以钟暖阳特意换了一件修身牛仔裤，加上加绒外套，把徐欢欢直鄙夷的羽绒服收了起来。 钟暖阳到地方的时候，苏峰还没有出现，她一边在手上呵着气，一边不断的原地踱步，恨不能跑几步来取暖了。 苏峰迟迟没有来，钟暖阳看了好几次手机，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己自己朝音乐教室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他。 “你出来了么？”这次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钟暖阳有些心急的问道，那边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不好意思，苏峰刚才出去了，手机落在这里了，你是她女朋友吧？” 钟暖阳愣了一下，调整一下语气和态度：“哦，是的，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刚才教室出了点事故，他帮着处理了，可能一会就回来了，我让他回来打回给你？”声音温温柔柔，应该是一个很柔和的女孩子。 “意外？他没有事吧？”钟暖阳心里一紧，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脚下也加急了步伐。 “他没有什么事，他是为了帮我，不好意思哦，打扰到你们的时间了。”女孩子的声音里有些娇嗔的意味，让钟暖阳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关系，我现在过来找他。”钟暖阳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想再听女孩子的声音了。。 音乐教室和教学楼之间隔着一个偌大的草坪，上面有不少人拿着野餐垫坐在草坪上晒太阳吃东西，还有一些艺术系的同学在角落里找角度画画，钟暖阳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姜芳芳的身影，她似乎在给那些美术生当模特，坐的身姿挺拔，美轮美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钟暖阳目光和她交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她嘴角抽动，然后迅速挪开视线，继续保持一副闲人莫近的高冷模样。 暖阳下的风最新6章节 百尺竿头（12） 音乐系有一栋单独的小洋楼，钟暖阳穿过回廊走到苏峰他们日常排练的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峰在和一个女生说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女生将手机交到苏峰手里，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钟暖阳看不见苏峰的表情，但是看背影感觉他好像有些不太开心，整个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看到乐队其他成员的影子。 “苏峰。”钟暖阳敲一下门，站了出来，那女孩像是受惊了一般立马离苏峰远了一步，坐到了旁边的钢琴面前，有些心虚的翻着上面的琴谱。 苏峰转过头看到钟暖阳，脸上的怨气瞬间消散，他有些抱歉的迎过来，顺手搂住了她：“冻坏了吧，咱们走吧。” 钟暖阳临走前看了那女生一眼，正好她也在小心翼翼的回头看，看到钟暖阳的目光，她马上扭过头去，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刚才那是怎么了？其他人呢？”钟暖阳仰头看着苏峰，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们排练完他们说要去吃饭。刚才我准备出门的时候，那女孩说自己有一个手链掉到洗手台下面了，她找不到人帮忙，结果我帮她捡出来，才发现洗手间被人反锁了，我爬窗户才出来。”苏峰说着一脸的郁闷，说完还拍拍自己胳膊上的污渍。 “你不认识她么？”钟暖阳抬手帮他捡掉胳膊后面的蜘蛛网。 “当然不认识。”苏峰皱着眉头翻看自己的手机：“你给我打电话了？” “嗯。”钟暖阳点点头，迎面正好碰到姜芳芳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一起走过来，发现钟暖阳和苏峰，她扭过脸和男生笑的前仰后合。 没走几步，钟暖阳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一回头，姜芳芳正好也扭过头，看着他们走远，钟暖阳疑惑的回过头。 苏峰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插曲，他翻了几家电影院附近的餐厅信息递给钟暖阳：“你选一家，咱们吃完饭正好赶上电影开始。” 钟暖阳没有多说什么，选好餐厅将手机还给苏峰：“下次你们排练我来陪你吧。” “真的？不过你不是嫌这里太吵没办法思考么？”苏峰微眯着眼睛有些怀疑的看着钟暖阳：“哦，我知道了。”他意味深长的拉长音调，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你知道啥了？”钟暖阳将手塞到他脖子下面。 苏峰一把握住她的手，塞到自己大衣口袋里：“知道你手比冰块都冰，而且，你身上一股醋味……”说完他搂紧钟暖阳，帮她挡着连廊上的过堂风。 “嗯，没错。”钟暖阳哼一下鼻子：“我差点跑去踹你屁股，问你在搞什么鬼。” 苏峰笑着摸摸鼻头：“你这么说，嗯，看来手链没有白捡。” “很喜欢被踹屁股？”钟暖阳捏一下他的胳膊：“下次有人把你锁厕所，我好救你出来。”。 苏峰收起笑容，咳嗽着点点头：“放心吧，不会让你有机会踹我的，下次有人单独找我帮忙，我直接告诉她，不好意思，没手，怎么样，男德刻在脑门上。”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百尺竿头（12） 音乐系有一栋单独的小洋楼，钟暖阳穿过回廊走到苏峰他们日常排练的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峰在和一个女生说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女生将手机交到苏峰手里，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钟暖阳看不见苏峰的表情，但是看背影感觉他好像有些不太开心，整个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看到乐队其他成员的影子。 “苏峰。”钟暖阳敲一下门，站了出来，那女孩像是受惊了一般立马离苏峰远了一步，坐到了旁边的钢琴面前，有些心虚的翻着上面的琴谱。 苏峰转过头看到钟暖阳，脸上的怨气瞬间消散，他有些抱歉的迎过来，顺手搂住了她：“冻坏了吧，咱们走吧。” 钟暖阳临走前看了那女生一眼，正好她也在小心翼翼的回头看，看到钟暖阳的目光，她马上扭过头去，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刚才那是怎么了？其他人呢？”钟暖阳仰头看着苏峰，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们排练完他们说要去吃饭。刚才我准备出门的时候，那女孩说自己有一个手链掉到洗手台下面了，她找不到人帮忙，结果我帮她捡出来，才发现洗手间被人反锁了，我爬窗户才出来。”苏峰说着一脸的郁闷，说完还拍拍自己胳膊上的污渍。 “你不认识她么？”钟暖阳抬手帮他捡掉胳膊后面的蜘蛛网。 “当然不认识。”苏峰皱着眉头翻看自己的手机：“你给我打电话了？” “嗯。”钟暖阳点点头，迎面正好碰到姜芳芳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一起走过来，发现钟暖阳和苏峰，她扭过脸和男生笑的前仰后合。 没走几步，钟暖阳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一回头，姜芳芳正好也扭过头，看着他们走远，钟暖阳疑惑的回过头。 苏峰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插曲，他翻了几家电影院附近的餐厅信息递给钟暖阳：“你选一家，咱们吃完饭正好赶上电影开始。” 钟暖阳没有多说什么，选好餐厅将手机还给苏峰：“下次你们排练我来陪你吧。” “真的？不过你不是嫌这里太吵没办法思考么？”苏峰微眯着眼睛有些怀疑的看着钟暖阳：“哦，我知道了。”他意味深长的拉长音调，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你知道啥了？”钟暖阳将手塞到他脖子下面。 苏峰一把握住她的手，塞到自己大衣口袋里：“知道你手比冰块都冰，而且，你身上一股醋味……”说完他搂紧钟暖阳，帮她挡着连廊上的过堂风。 “嗯，没错。”钟暖阳哼一下鼻子：“我差点跑去踹你屁股，问你在搞什么鬼。” 苏峰笑着摸摸鼻头：“你这么说，嗯，看来手链没有白捡。” “很喜欢被踹屁股？”钟暖阳捏一下他的胳膊：“下次有人把你锁厕所，我好救你出来。”。 苏峰收起笑容，咳嗽着点点头：“放心吧，不会让你有机会踹我的，下次有人单独找我帮忙，我直接告诉她，不好意思，没手，怎么样，男德刻在脑门上。”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百尺竿头（13） 这边音乐教室里面，还在继续着一些未完的戏份。 “怎么样？”姜芳芳一看到弹琴的女生，就有些激动的凑过去。 “还行吧。”女孩收起琴谱，嘟起嘴叹口气：“他女朋友看的挺紧的，而且他也不太好撩。” “你不是说没有你搞不定的么？”姜芳芳有些不满的瞪她一眼：“到底行不行你?” 一直在身后没有说话的男生咳嗽一下：“你们说完了没有，要不要去吃饭？” “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吃。”姜芳芳有些不耐烦的呛到，头都懒得回继续盯着女孩：“我耐心可是有限的，你不要跟我搞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的事，放假前，你给我把他俩拆了，不然，一分钱都别想拿。” 男生被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呛声，面色沉了又沉：“你到底想干嘛？还惦记着那个小子呢？” “你懂什么，”姜芳芳有些恼火的回头，看到他脸色不好才缓和下语气：“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们两个那么得意，我现在就想让他不好受。” 男生怀疑的看看她，没有多说什么：“还吃饭不？我餐厅都订好了。” “好，咱们走。”姜芳芳挽住男生的胳膊朝外边走边给女孩眼神，示意她上点心，那女孩对着她比个ok的手势，她才满意的转头走了。 “刚才那个就是苏峰对象？”男生走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姜芳芳立马警觉地看向他：“咋了？问她干嘛？” “没事，就是之前没见过，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男生老实的说。 “你还想象？都想象啥了？”姜芳芳拧起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男生终于察觉到了姜芳芳的情绪不太对，他有些后知后觉的找补道：“不是，就是你总说她有多么多么厉害，我还以为得是个多难接触的那种人……咋了，我说错啥了？” “我什么时候说她厉害了？你到是给我说清楚了。”姜芳芳抽出挽着他的那只手，双手抱臂审视的看着他，眼神如果可以带刀子，男生脑袋上估计得插了好几根了。 男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你不是说她用尽手段把苏峰给抢走了么？那不叫厉害应该叫啥？” “那叫贱!听你的意思，还觉得她人挺好的意思？”姜芳芳冷笑一下：“果然你们男人都是见色忘义的种……” “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见色忘义了，我就说她和我想的不一样……唉算了，你说啥是啥，还吃不吃饭了？”男生看姜芳芳真的生气了，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主动搂过她道歉：“你也知道我不会说话，我以后不提他们了还不行。咱们就不要再关注两个陌生人了，吃完饭你不是还要看电影么？我叫的车快到了，咱赶紧走吧。” 姜芳芳一脸不情愿的被男生推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继续教育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看我还理不理你。”。 男生叹口气，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姑奶奶。”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百尺竿头（13） 这边音乐教室里面，还在继续着一些未完的戏份。 “怎么样？”姜芳芳一看到弹琴的女生，就有些激动的凑过去。 “还行吧。”女孩收起琴谱，嘟起嘴叹口气：“他女朋友看的挺紧的，而且他也不太好撩。” “你不是说没有你搞不定的么？”姜芳芳有些不满的瞪她一眼：“到底行不行你?” 一直在身后没有说话的男生咳嗽一下：“你们说完了没有，要不要去吃饭？” “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吃。”姜芳芳有些不耐烦的呛到，头都懒得回继续盯着女孩：“我耐心可是有限的，你不要跟我搞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的事，放假前，你给我把他俩拆了，不然，一分钱都别想拿。” 男生被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呛声，面色沉了又沉：“你到底想干嘛？还惦记着那个小子呢？” “你懂什么，”姜芳芳有些恼火的回头，看到他脸色不好才缓和下语气：“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们两个那么得意，我现在就想让他不好受。” 男生怀疑的看看她，没有多说什么：“还吃饭不？我餐厅都订好了。” “好，咱们走。”姜芳芳挽住男生的胳膊朝外边走边给女孩眼神，示意她上点心，那女孩对着她比个ok的手势，她才满意的转头走了。 “刚才那个就是苏峰对象？”男生走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姜芳芳立马警觉地看向他：“咋了？问她干嘛？” “没事，就是之前没见过，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男生老实的说。 “你还想象？都想象啥了？”姜芳芳拧起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男生终于察觉到了姜芳芳的情绪不太对，他有些后知后觉的找补道：“不是，就是你总说她有多么多么厉害，我还以为得是个多难接触的那种人……咋了，我说错啥了？” “我什么时候说她厉害了？你到是给我说清楚了。”姜芳芳抽出挽着他的那只手，双手抱臂审视的看着他，眼神如果可以带刀子，男生脑袋上估计得插了好几根了。 男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你不是说她用尽手段把苏峰给抢走了么？那不叫厉害应该叫啥？” “那叫贱!听你的意思，还觉得她人挺好的意思？”姜芳芳冷笑一下：“果然你们男人都是见色忘义的种……” “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见色忘义了，我就说她和我想的不一样……唉算了，你说啥是啥，还吃不吃饭了？”男生看姜芳芳真的生气了，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主动搂过她道歉：“你也知道我不会说话，我以后不提他们了还不行。咱们就不要再关注两个陌生人了，吃完饭你不是还要看电影么？我叫的车快到了，咱赶紧走吧。” 姜芳芳一脸不情愿的被男生推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继续教育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看我还理不理你。”。 男生叹口气，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姑奶奶。”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百尺竿头（14） “你们的贴吧已经建好了。我去注册号，给你们打call。”钟暖阳夹一块排骨放到苏峰米饭上：“那群小姑娘行动力真快。” “是么？无所谓，你那么多事情，忙完了多点时间陪我最实际。”苏峰看钟暖阳面前的饮料空了，把自己的推过去：“你多吃点饭，都喝饱了。” 钟暖阳自然的接过苏峰的柠檬茶，喝了一大口：“嗯，知道了，你吃你的，我不饿。” “为啥不饿，吃这个。”服务员刚好端了鸡汤上来，苏峰顺手舀了一碗推过去。 钟暖阳小口啜饮一口鸡汤，漏出满足的表情：“真不错，很鲜。” “别光喝，吃点菜。”苏峰夹了一块接一块的菜肴到钟暖阳碗里：“你再瘦就可以驾风而行了。” “成仙的意思么？那多好……”钟暖阳没心没肺的喝一大口鸡汤，抬头笑着说。 苏峰眉峰凛了一下，放下筷子：“你真想当嫦娥？当我后羿呢？” “那你射个太阳试试。”钟暖阳指一下窗外的太阳，忍着笑说。 苏峰上手捏住她腮帮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给我飞一个看看。” 钟暖阳笑着拍一下他的手：“你说我胖，那是让我吃还是不让我吃。” 苏峰松开手将一块排骨喂到她嘴里:“吃，吃胖点，看你怎么飞。” 两人吃完一餐饭，离电影开场只有十五分钟了，急急忙忙朝楼上的电影院赶去，路上钟暖阳还差点被一个气球绊倒摔一跤，等换好票检票进场，里面已经熄灯了。 两人靠着荧幕光线找到位置刚坐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钟暖阳有些好奇的回头，结果就和身后的姜芳芳来了个尴尬的大眼对小眼。 苏峰也后知后觉的转过头来，结果就在身后突然增大的广告声中看到了姜芳芳那张生气扭曲的脸：“你怎么在这？” “咋了？看电影不行？”姜芳芳身边的男伴抱着一大桶爆米花，他看一下三个人的表情，有些不开心的闷声闷气的出声。 钟暖阳拉一下苏峰的衣袖，两人转过了头：“看咱们的吧。”苏峰点点头。 但是身后的两个人似乎就没有那么平静了，一阵稀里哗啦的拉扯过后，后面两个人突然起立，然后一前一后的出去了，因为电影刚刚开始，这个举动引得后排一连串抱怨声。 钟暖阳看着他们摔门而出的背影，忍不住皱皱眉，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姜芳芳见到她还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她很是头疼。 “你还想看么？”苏峰对着两个人小学生般的行径也很是无语，他有些担心的看一下钟暖阳的脸色。 钟暖阳摇摇头，凑过去轻声说：“没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安心看电影吧。” 苏峰将爆米花递到她那边：“早知道就选下面一场了。” “估计他们也是这么想的。”钟暖阳叹口气：“咱们这是什么缘分。”。 大屏幕上正好开始慢慢进入剧情，钟暖阳的注意力马上被吸走了，一边吃着手边的爆米花一边和苏峰安心看剧，已经忘记了影厅外面暴跳如雷的姜芳芳了。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百尺竿头（15） 几天后的晚上，钟暖阳正准备上床休息，突然听到美西一声惊呼，然后冲到自己床上。 “亲爱的，这是不是你们家苏峰？”美西举着自己的手机给钟暖阳看：“这个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钟暖阳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手机，还没看清楚，徐欢欢也八卦的凑了过来，挤在一起和她一起看起了美西朋友圈里的图片。 里面是一张两人手拉手的特写，配文：“一起过冬天吧。” 主要是下面的评论：“怎么，终于让你追到手了？” “嗯” “他女朋友知道么？” 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就没有其他内容了。 钟暖阳和徐欢欢看完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和苏峰有什么关系?” “你再看这个。”美西打开一个对话框，是她刚刚和其他系的同学聊天的界面。 “钟暖阳是你们宿舍的么？” “是，咋了？” “她和苏峰分手了？” “没有啊，为啥问这个？” “没事，你看到xx的朋友圈了么？” “没有，我去看一下。” ---------------------分割线-------------- “这是啥意思啊？”徐欢欢又重新看一下刚才那个女生的朋友圈，点进去发现三天可见，能看见的只有这一条，看头像也看不出是哪位：“意思这个手是苏峰的?”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帮你问一下？”美西看一下钟暖阳，有些犹豫的说。 “不用啊，你们再想什么。”钟暖阳发现她们都用同情且担心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这肯定不是苏峰。跟他有什么关系啊。”说完她整理一下床铺再看着二人：“你们不睡觉的么？” “哦，”徐欢欢看一眼美西，推她肩膀一下：“我也觉得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俩，连体婴一样的，怎么可能呢。” 美西不好意思的收起手机：“是我没过脑子，不好意思，冲动了。” “那个女的是谁啊？”徐欢欢准备回自己的床上，边爬楼梯边忍不住问道。 “音乐系的一个小学妹，学生会的，跟我一个部门。”美西一边在手机上打着字，一边头也不抬的说。 “音乐系？”钟暖阳愣了一下：“你有她照片么？” 美西从手机上抬起头：“应该有吧，我找找。”说完她就认真翻起了自己的手机相册。 “咋了，你咋还突然上心了呢。”徐欢欢又爬了下来，坐在钟暖阳身边等着一起看照片。 “没有，就是想看看。”不知道为什么，钟暖阳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天在音乐教室遇到的那个弹钢琴的女孩。 美西翻了没一会，陈楠也洗完澡回来了，看她们三凑在一起，也放下洗漱用品凑了过来：“看什么好东西呢？”。 “就是她，前两天搞活动的时候拍的。”美西指着照片里一个梳着高马尾比耶的的女孩说。钟暖阳仔细看一下，她站在一排人后面，只漏出一个脸，虽然镜头隔得比较远，头发也不是那天见到的披肩发，但是从五官还是能一眼认出正是那天见到的女孩子。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百尺竿头（16） “这女孩啥情况？撬人家男朋友？”徐欢欢看一眼照片，撇撇嘴说：“这么嚣张，还发到朋友圈，生怕别人不知道？” “我之前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美西努力放大照片里女孩的脸：“我就是觉得她情商挺高的，反正我们部门的人都被她哄得挺开心，没想到居然是个知三当三的绿茶，不过她应该和苏峰没有什么关联吧，估计是他听错了。” “那你问问他，都是听谁胡说的，顺便看看着小妮子到底勾搭了谁。”徐欢欢的八卦魂彻底被点燃，一点也不困了。 “这个女生，我认识。”陈楠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美西手里慢慢放大的女孩，突然说。 三个人都好奇的看向她：“你也认识？” “嗯，刚开学的那阵她和我们班班草谈了一段时间，那时候经常看到她来教室找他，后来就不见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分的。”陈楠眯着眼睛再次仔细辨认一下，然后确定的点点头：“就是她，当时我们班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挺配，郎才女貌的。” “哇哦。”徐欢欢兴奋的吹个口哨：“这女孩挺厉害么，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还有么？” “我就见过她一两次，不过和她分了之后，我们班草整个人都萎靡了，这学期迟到旷课不知道多少次，我们都说他受情伤了。”陈楠推一下眼镜，回洗手间去整理她的洗漱用品了。 徐欢欢和美西对视一眼，然后都默契的看向她的手机，美西点开之前的聊天记录迅速打几个字发过去。 “啥情况？具体说说。” 对面好久没有回复，美西都怀疑他睡着了，徐欢欢盘腿坐在钟暖阳的床上，撸着袖子等着听后续，钟暖阳则打着哈欠捡起旁边的六级词汇。 “我上次和龚枚吃饭的时候遇到钟暖阳和苏峰，她问了我一些他们的情况，后面我听说苏峰他们乐队排练的时候她都在，而且她好像对苏峰有意思。” “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她想抢钟暖阳男朋友？” 徐欢欢看完上面的对话嘴巴的惊得合不拢了，她拿给钟暖阳看：“你知道这事么？” 正好对面又发来一段文字：“应该是，你提醒钟暖阳注意点。” “替我谢谢他，不过我相信苏峰，那个人肯定不是他。”钟暖阳笑一下，将手机还回去：“你们也早点睡吧，和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哦。”美西收回手机，有些悻悻的说：“我白担心了，不过这个女的也够贱的，不管是撬了谁的男朋友，以后在我这都挂上黑名单了，让我男朋友离她远一点。” “对，这个最实际，”徐欢欢拍着手说：“想知道她搞得是谁对象，如果是我，直接给她挂到食堂小黑板去，看她不社死……” “嗯，就是。”美西说完打一个哈欠：“等阴天再去打听，暖阳，你最好还是提醒一下苏峰，以后注意离这个女孩远一点。”。 “好，我知道了，大家都早点睡吧。”钟暖阳点点头，想到那天在音乐教室的一幕，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舒服。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百尺竿头（17） 几周后的一天，钟暖阳在音乐教室听着乐队排练新歌，隔壁教室里还有人在练琴。隔了一会，外面的响动渐渐大了起来，夹杂着女孩的哭喊声以及男人的咒骂声，乐队的几人不约而同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咋了？”王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站起来朝外走去，其他几个人也放下手上的东西走了出去。 钟暖阳收起膝盖上的自己本电脑，苏峰收起麦走过来帮她把东西放好，外面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钟暖阳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面色狰狞的姜芳芳被几个人给劝到一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脸上涨的通红站在她对面，身后低头捂着脸的那个，正是之前宿舍提到的女孩子，那个让苏峰帮忙捡手链的龚枚。 “你们放开我。”姜芳芳挣脱开拉着她的手，上前几步指着那男生的鼻子：“你有本事就一直护着她，不然，看我搞不死她。” 那男生似乎忍无可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够了吧。” “什么？你tm的跟我说够了？你有什么资格？”姜芳芳双目圆瞪，气愤的狠狠推开他，想要去拉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龚枚，结果又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男生看一下周围围观的众人，有些不自在的压低声音：“这是在学校，你能不能不要闹，有事咱们出去单独说。” “呵呵，你现在倒是怕丢人了？你背着我和她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丢脸的事？”姜芳芳原本秀丽的脸此刻满是扭曲和嫉恨，她瞪一眼躲在男友身后的龚枚，气愤的吼一声：“你躲在身后做什么，有本事做就出来给我解释，你个毫无廉耻的狐狸精，专门勾搭别人男人，什么破铜烂铁都往上搭，你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了是吧，你tm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婊子……”她的话没骂完，就被狠狠一巴掌给打断了。 包括钟暖阳在内的围观群众都被这一巴掌吓了一跳，苏峰搂着她往后站了一点，淡定的看着这里面的狗血如何发展。 “你……打我？”姜芳芳一脸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指向男生：“你，你为了这个婊子打我？” “你有点素质，开口闭口怎么骂人呢？”男生显然也在气头上：“都说了有事冲我来，不要像个泼妇似的在这里骂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要脸？”姜芳芳红着眼眶，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汩汩的落下来，颤抖着嘴唇：“我爸都没有骂过我，你居然敢跟我动手？你……你tm算什么东西……”她说着就上手去挠男生的脸，男生一边躲一边想抓她的手，都被她躲开了。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有人出来劝解，想把他们拉开，结果也被姜芳芳误伤，脸上多了几道红印。。 “我跟你拼了……”姜芳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不过那男生虽然理亏，但是也还是死死护着身后的龚枚，更加激怒了姜芳芳。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百尺竿头（18） “你以为你躲在后面就没事了？你这个绿茶婊，拿了我的钱勾搭我男朋友，你以为有他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姜芳芳边哭边骂，自己差点哭的喘不过气来，几个女生好心将她拉扯到一边坐下。 众人都对着那男生和龚枚指指点点，可是自始至终，她除了躲在后面小声啜泣，一句话都没有回，多少显得有些弱小可怜。 “都说了跟她没关系，是我喜欢她，而且，我上个礼拜就跟你说了咱们不合适，是你不愿意分手，现在来这里撒泼。咱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不行么？非得弄的这么难看？”男生不知道是不是也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有些过，此刻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但是架不住姜芳芳不依不饶，一看他服软，骂的更加起劲了。 男生见状，转身拉着龚枚就想离开，结果一个不当心，姜芳芳趁机一脚踹到了她的肚子上，她哎呦一声栽倒在地，低声呻吟着护住自己的头，躲开姜芳芳接下来的一连串击打。 “好了好了，”不知道是谁把隔壁教室的音乐老师叫了来，他推开人群看到扭打在一起的三个人，很是震惊，上前先帮着拉开发疯的姜芳芳，然后站在中间微微喘着粗气：“这里是学校！不是菜市场，你们都是哪个专业的?跟我去教导室找教导主任。” 看到老师出场，原本气焰嚣张的姜芳芳立马哭了起来，捂着脸伤心的直哽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男生则是一直黑着脸，扶着龚枚的胳膊没有松手。 在老师的再三坚持下，三个人不情不愿的被他带走了，留下一众看客唏嘘不已。 “那个女孩，咋看着有点面熟？”王路指着走在最后面的龚枚说：“是不是上次说想跟我们一起合奏的那个练钢琴的姑娘？” 鼓手点点头，看一眼苏峰：“她那哪是想和我们合奏，就是想跟苏峰说话，可惜人家铁板一块，油盐不进。” 钟暖阳看一眼苏峰，他上手揉一下她的脑袋：“看我干嘛。铁板好看吗？” “让我看看……”钟暖阳踮起脚捧起他的脸左右端详一下，突然笑了：“你咋这么帅呢。” “那是自然。”苏峰将钟暖阳一把捞到怀里：“你的论文写好了没，肚子饿了。” 钟暖阳不顾后面人的眼光，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好，想吃什么，姐姐请客。” 王路和其他人在后面一阵起哄：“不带这么撒狗粮的，请客请客，我们也要吃。” 钟暖阳回头看看他们，一挥手：“走吧，我请客，苏峰买单。” 众人欢呼着簇拥着二人往前走，苏峰笑笑：“走吧，哥几个，你们大嫂都说话了。” “大嫂，不是我说我哥们好话，我要是女的，都得爱上他……”王路在一旁狗腿的说，引来众人的调侃和哄笑。 “你们将来结婚的话，记得叫我，我要当司仪……”。 “你，凭啥？当花童还差不多……”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番外（1） 董永超被判刑的那天，整个m市的新闻都在轮番滚动播放他在法庭受审的画面。 新闻还采访了很多这些年受到他欺压的受害者，其中就包括许多学生家长，在镜头前哭着指控自己的孩子就是被董永超的团伙带着一步步堕落，现在还在少管所里没有出来。 钟暖阳靠在苏峰肩头看着电脑里的新闻画面，里面正在播放关于张胜的案情，画面中记者身后就是当年他们去过的那家废品收购站，里面已经被查封了许久。 听着记者讲述张胜是怎么被他们骗出来，然后设计害死，再抛尸的过程，两个人不自觉的握住了彼此的手。 苏峰的案子被放到了最后，因为隐私原因他的头像和声音都被打了码，钟暖阳急忙将电脑合上，怕他看到心里不舒服。 苏峰握着她的手将电脑重新打开，笑笑：“没事，这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我早就脱胎换骨了。” 新闻画面已经切到了长毛受审的场面，他低着头拷着手听着检察官一项一项的宣读对他的指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这些指控里还有对于孟雪的谋杀，钟暖阳和苏峰都是第一次听说。 看到电视里孟雪的父母泣不成声的样子，苏峰回想起那时自己见到他们时他们对于孟雪死讯的漠然，不觉有些恍惚。 “他们居然干了这么多坏事。”钟暖阳听到后面有些听不下去了：“现在才把他们抓起来，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苏峰默默将她搂紧，看着法庭上一个一个证物提交，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忐忑，和所有人一样，紧张的等待着法庭的宣判。 在审讯台上，他们意外的看到了杨丽莎的身影，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背影，面部轮廓也打了马赛克，但是两人都认出了她。 “她怎么也在这里？”钟暖阳还不知道杨丽莎和那个蒋哥是表兄妹，也不知道当初那些“照片”其实就是杨丽莎让他拍下来好要挟她的，可是最后杨丽莎并没有看到那些照片。 苏峰想到了自己被绑架时隐约记得见过她，再前后一联系，约莫有了一些答案。 “陈东好像已经回去了。”钟暖阳前段时间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听说他们一家重新开了一间门脸更大的饭店，资金都是陈东在外面打工攒下来的。 “这次回去我们要去当面谢谢他。”苏峰在新闻播完后关上电脑，搂着钟暖阳靠坐在沙发上：“胜子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钱了周游世界，等咱们毕业了，替他出去看看。” “好。”钟暖阳鼻音有点重，她喝一口手里的热茶，想一会说：“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器就好了，咱们可以阻止那些事情的发生，张胜也就不会死了。” 苏峰低头亲吻一下钟暖阳的额头，陷入沉思。 钟暖阳抬头看看他：“你在想什么？” “再想，在另外一个平行宇宙，也许他过的比谁都幸福。”。 钟暖阳环腰搂紧他，缓缓说：“对，不管在哪个宇宙，珍惜时光，珍惜美好，珍惜身边人。”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番外（2） 姜芳芳发现事情不对是在那天上午。 一贯听话的男友在上周突然提出想分开，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刚刚跟他发了火，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一周里，男友变得异常冷漠，对于她的电话也是爱接不接。 姜芳芳在一天下课后将他堵在了教室门口，追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是因为自己态度问题，那自己以后会改。 “不关你的事，就是觉得咱两不合适，本来谈恋爱就是合适就谈，不合适咱就分开，你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男生姿态淡然，一点也没有遗憾不舍的样子。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姜芳芳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垮着脸盯着人高马大的男生，只见他眼神开始闪躲，心里立马有了结果。 “谁？”姜芳芳自诩是一个行事洒脱的大女人，但是此刻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强忍着没有破口大骂，只是盯着男生的眼睛，恶狠狠的问道。 “没有谁，这跟别人没有关系，就是单纯觉得咱俩不合适，懂了吧。”男生渐渐失去了耐心，尤其是周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有些不耐烦的拨开姜芳芳的肩膀，想离开这个舆论中心。 姜芳芳反手一把拽住他，不肯干休：“你骗鬼呢？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你能不能别发疯，我都说了和你不合适了，你还想听什么？我早就烦你了，不想和你好了，满意了?”男生一把甩开她的胳膊，推开前面两个看热闹的学生，气势汹汹的离开了：“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姜芳芳被他的猛力一甩差点跌到，她重心不稳的扶住了旁边人的胳膊，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男友头也不回的走远，她狠狠跺一下脚：“朱辛，你是不是人？你tm回来给我讲清楚！，哎呦……” 因为太用力，她脚上的细高跟给撅断了，她的脚腕也崴了一下。 被旁边的人扶着坐在身后教室桌子上，看着面前那么多人好奇的眼光，姜芳芳气不打一出来，大手一挥，想将他们都驱赶开：“没见过人吵架么?都给我滚开……” 等到人群散去，姜芳芳才开始品味刚才发生的状况，屈辱和激愤让她已经不能正常思考，只想怎么能把那个“第三者”找出来。 能在自己鼻子底下偷腥，真的是不想活了。姜芳芳狠狠的想着，冷静了一会，她拿出手机，打开里面的手机定位，仔细一瞧，发现那个“负心汉”居然去了音乐教室。 姜芳芳有些震惊，又有些不敢相信，但她还是抱着强大的好奇心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在发现朱辛的踪迹后她藏了起来，等着看那人的真面目。 结果，最让她不能接受的一幕发生了，音乐教室里走出来若干女生，但是朱辛却是朝着龚枚去的。 看着朱辛勾着头和龚枚小声说话，似乎在解释刚才的事情，姜芳芳觉得自己头上已经冒火了，等她恢复理智的时候，龚枚已经捂着脸躺到了地上，朱辛则转身护住了她，铁了心要和她作对的样子。。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姜芳芳腾腾的火气从龚枚身上转移到朱辛身上，一顿国骂让她多年树立的斯文形象彻底泡汤，可是，她已经顾不上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花好月圆（1） 四年后，春，江南小镇一派绿意盎然。 钟暖阳坐在油坊门边听着耳边老妇人絮絮的念叨，门外是熙熙攘攘的游人。油坊对面的特产摊位从早上开张就一直没有断过生意，看来，旅游业在这里算是推行的很成功了。 刚才村长带着几个来考察的市领导在油坊转了一圈，对于他们的品质和品牌给与了很高的认可和肯定。 身边的老妇人是油坊“技术总监”李华的母亲，平日无事就在门口的摊位做做手工艺品，最近的生意倒是不错。她的心情一好，话也变得又多又密，从李华出生开始讲起，现在才讲到他小时候上树掏鸟掉下来给胳膊上留下的那个疤。 “他从小就可犟，摔倒了都不哭……”老人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钟暖阳也只能听懂个大概，看她热情未减，她也不好意思打断，只能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微笑应和下。 “现在他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讨到媳妇……”老人一边说一边偷瞄钟暖阳，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 钟暖阳勉强听懂了她说的话，以为她是想让自己帮忙介绍对象，有些为难的表示歉意：“我对这里的女孩都不太熟悉，不过我可以帮您打听一下。” “哦，你多大了？”老人干脆放下手上的针线活，目光灼灼的看着钟暖阳，有点像婆婆看未来儿媳妇。 “我？23.”钟暖阳老实的说，阴白过老人的意思之后，她有些慌乱的摆摆手：“不是，那个，我有对象了。” “啊？有了？”老人失望的瘪瘪嘴，继续拿起针线，自己嘟嘟囔囔的继续说着自己儿子多么多么优秀，现在是十里八乡多少姑娘倾慕的对象。 钟暖阳礼貌的笑笑，和老人告别，起身打算去市集逛逛。 迎面遇到的人多是些外来的新鲜面孔，要么举着相机，要么拿着各种小吃零食，边走边看边评论，钟暖阳感受着这份热闹，不由有些思念远在m市的苏峰。 自从毕业以来，两人为了各自的事业聚少离多，这次又是有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钟暖阳在街边买了一杯鲜榨果汁，一边啜饮，一边悠闲的看着两旁的各种小玩意。 摆摊的大多都是村上的村民，见到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见她对小玩意感兴趣，不少人都主动要送给她，都被她拒绝了。 “不用，我就是看看，谢谢您。”钟暖阳将最后一串手链放回盒子里，终于决定还是先回老宅去休息，顺便看看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 钟暖阳打算将老宅改造成一座民宿，在不改变它原有架构的前提下增加很多实用性的东西，比如浴室，卫生间，以及方便工作人员办公居住的区域。 一年前安茜和苏峰一起来这里游玩，发现景区建设已经初具规模，但是他们的老宅却是大半时间都是空着的，就建议他们干嘛不自己做个民宿，这样老宅有点人气也好过常年累月空置，给人感觉阴森森的。。 钟暖阳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类似的想法，只是总顾虑擅自改变老宅的设置，会不会不太好。后来去其他类似的民宿参观了一圈，才下定了决心，决定要让这里重新恢复活力，当然前提是不能有太大的破坏。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花好月圆（2） 老宅的装修已经进入了尾声，装修工人正在院里打扫建筑垃圾。 见到钟暖阳，工头主动停下手中的伙计，笑着和她打招呼：“这两天就可以干完了，开窗通风晾几天就可以住人了。” 钟暖阳笑着点点头，她知道工头肯定误会她是来赶进度的了，也没有多加辩解：“你们先忙吧，我去后面阁楼看看。” 后面阁楼做了一些加固维护，基本上维持了原样。 钟暖阳爬楼梯上去，看到打扫干净的地板上铺着自己新买的地毯，墙脚的书架上也渐渐多了自己喜欢的书籍，心里瞬间感到了安定和富足。 靠坐在窗前的懒人沙发上，钟暖阳随手拿起一本书，在窗外鸟语花香中慢慢沉浸入书中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光渐渐暗了，钟暖阳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脖颈，伸个懒腰站了起来。 今天苏峰要陪父亲在工厂开股东大会，说好了结束就给自己电话，钟暖阳拿起一边的手机，已经下午三点了，她打算也出去找点东西吃。 这次负责民宿装修的工头，是村长推介的，之前的油坊也是他一手督办的，人很负责而且从不偷工减料。 钟暖阳下楼看他们还在忙碌，决定出去多买点吃的喝的来犒劳一下工人们。 因为游客多的缘故，村上慢慢也多了很多小吃铺和饭店，钟暖阳找到自己常吃的那家店，点好餐，让老板做好后直接送到老宅去。 她给自己点了一碗面，等待的时候注意到店家的女儿在旁边桌子上学画画，她好奇的凑了过去，见她在画一张全家福，爸爸妈妈中间站着一个小女孩。 “画的真好。”钟暖阳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认真的给妈妈的裙子涂上漂亮的粉色，忍不住感叹。 小女孩羞涩的抬头对她笑一下，就继续认真的给画里的妈妈添加各种配饰，包括五颜六色的项链，还有大大的钻戒。 “你几岁了？”钟暖阳看小女孩长得可爱，忍不住多问一句。 “她不会说话。”旁边收拾桌子的一个大婶插话道：“从小就不会说。”说完指指自己的耳朵：“听也听不见。” “啊？”钟暖阳惊讶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孩子耳朵上好像是有助听器，再看看女孩干净阳光的脸蛋，不由心生几分怜悯。 “冶病花了好多钱，她妈在她三岁就走了，改嫁了，丢下她跟他爹，唉，造孽呀。”大婶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感慨道：“亏得孩子现在还记挂着她，真是苦了孩子。”说着她抹一下自己的眼角，叹口气继续去忙了。 钟暖阳听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孩子还在认真的给画中的妈妈的裙子上点缀小花花，她鼻子有些酸。 “她有在上学么？”钟暖阳问旁边的大婶。 “去，不过都是我们硬送去的，孩子在学校老受欺负，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把她关在屋子里啊，不学点本事，以后怎么生活，你说是吧。”大婶忙完过来坐到了小女孩旁边，看着她画画：“她从小就爱画东西，他爸说以后送她去学画画，也算一门手艺。” 小女孩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用笔撑着下巴抬头看着她们，眼睛亮晶晶的，见钟暖阳看向她，她立马漏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能听见姐姐说话么？”钟暖阳凑近一点，指指自己的耳朵。 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她，过一会认真的点点头。 “你很棒哦，加油！”钟暖阳一字一句慢慢说完，赞赏的竖起一根大拇指，确保小女孩明白了。 手机铃声这时响了起来，钟暖阳看一下果然是苏峰。 “干嘛呢？”苏峰的声音有些疲惫和沙哑，钟暖阳听到心里一软。 “在吃饭，你呢，吃过了么？”钟暖阳看着自己面前热气腾腾的面条，有些担心苏峰没有时间吃饭。 “还是你爱吃的那家店？”苏峰的背景音有些熟悉的感觉，钟暖阳心头一动，拿着筷子一转头。。 半个月不见的苏峰出现在了饭店门口，钟暖阳惊呼一声扔下筷子飞扑了过去。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花好月圆（3） 苏峰将头埋在钟暖阳肩头，重重的舒了口气：“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不再老宅。” “是惊喜。”钟暖阳激动的拉着苏峰坐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对面的小姑娘好奇的看着两人，见他们看过来忙害羞的低下头继续画画。 “这是店家的女儿，”钟暖阳指一下自己的耳朵：“很可爱。” 苏峰点头笑笑，突然转头在钟暖阳耳边低语几句，她听完脸一下红了：“哎呀，快吃饭吧。”说完将自己的面条推给他，自己让店主再煮一碗过来。 “我不饿，你先吃。”苏峰嘴角带笑将面条推回去，又加一句：“一个不够，咱就……两，还是三个？” “你当我是母猪呢？”钟暖阳拿着筷子的手敲一下他的手背：“要生自己生去。” “自己有点难度……”苏峰直直的看着钟暖阳，一脸的坏笑：“要不，咱们一会就研究研究。” “嘘……”钟暖阳惊慌的竖起一根手指，瞄一眼还在认真画画的小姑娘，嗔怪的掐他一下，小声责备：“这还有孩子呢，注意一点。” 苏峰也不再逗她了，看着她涨红着脸埋头吃面，小姑娘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看他，再看看钟暖阳，不阴白他们在说什么。 “你突然跑过来，那边可以么？”钟暖阳夹一块肉喂给苏峰，突然想到上次苏峰说最近工厂事情很多，可能没办法飞过来陪她。 苏峰笑着吃下那块肉，捏一下钟暖阳的脸蛋：“为了见你，加班加点搞定了。” “真的？那你这次可以多待几天了？”钟暖阳开心的瞪大了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恐怕不行。”苏峰叹一口气，看钟暖阳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他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对面的小女孩见状迅速低下头，一会又好奇的抬头偷瞄，脸上都是偷笑。 “你……”钟暖阳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一眼小女孩，回头看看苏峰，微微失望的说：“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舍不得我走？”苏峰揉一下钟暖阳的头发：“那我忙完了尽快回来陪你。” 钟暖阳点点头，想一下又摇摇头：“那你太辛苦了，算了，等我这里忙完了，我回去找你吧？” “我看装修已经差不多了，阴天陪你去看看内饰什么的。”苏峰的面条也被端上了桌，他接过钟暖阳递过来的筷子，吸溜了一大口。 “不用，你坐飞机赶路太累了，我已经约好了和工头一起去看，你阴天好好睡一觉吧。”钟暖阳看着苏峰脸上大大的黑眼圈，有些心疼的说。 “没事，晚上睡一觉就行了，年轻，怕什么。”苏峰几口就将一大碗面吃完，擦一下嘴巴站起来：“走吧，回去看看。” 钟暖阳知道他担心自己一个人搞不定那些琐碎繁杂的事物，想多抽出时间来帮自己，她心情有些复杂的拽住苏峰个胳膊：“不着急，你先坐下来。” 苏峰犹豫一瞬，还是乖觉的坐了回去，对面的小姑娘已经被家人带走了，整个饭店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上次你说的事，我考虑好了。”钟暖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花好月圆（3） 苏峰将头埋在钟暖阳肩头，重重的舒了口气：“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你不再老宅。” “是惊喜。”钟暖阳激动的拉着苏峰坐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对面的小姑娘好奇的看着两人，见他们看过来忙害羞的低下头继续画画。 “这是店家的女儿，”钟暖阳指一下自己的耳朵：“很可爱。” 苏峰点头笑笑，突然转头在钟暖阳耳边低语几句，她听完脸一下红了：“哎呀，快吃饭吧。”说完将自己的面条推给他，自己让店主再煮一碗过来。 “我不饿，你先吃。”苏峰嘴角带笑将面条推回去，又加一句：“一个不够，咱就……两，还是三个？” “你当我是母猪呢？”钟暖阳拿着筷子的手敲一下他的手背：“要生自己生去。” “自己有点难度……”苏峰直直的看着钟暖阳，一脸的坏笑：“要不，咱们一会就研究研究。” “嘘……”钟暖阳惊慌的竖起一根手指，瞄一眼还在认真画画的小姑娘，嗔怪的掐他一下，小声责备：“这还有孩子呢，注意一点。” 苏峰也不再逗她了，看着她涨红着脸埋头吃面，小姑娘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看他，再看看钟暖阳，不阴白他们在说什么。 “你突然跑过来，那边可以么？”钟暖阳夹一块肉喂给苏峰，突然想到上次苏峰说最近工厂事情很多，可能没办法飞过来陪她。 苏峰笑着吃下那块肉，捏一下钟暖阳的脸蛋：“为了见你，加班加点搞定了。” “真的？那你这次可以多待几天了？”钟暖阳开心的瞪大了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恐怕不行。”苏峰叹一口气，看钟暖阳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他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对面的小女孩见状迅速低下头，一会又好奇的抬头偷瞄，脸上都是偷笑。 “你……”钟暖阳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一眼小女孩，回头看看苏峰，微微失望的说：“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舍不得我走？”苏峰揉一下钟暖阳的头发：“那我忙完了尽快回来陪你。” 钟暖阳点点头，想一下又摇摇头：“那你太辛苦了，算了，等我这里忙完了，我回去找你吧？” “我看装修已经差不多了，阴天陪你去看看内饰什么的。”苏峰的面条也被端上了桌，他接过钟暖阳递过来的筷子，吸溜了一大口。 “不用，你坐飞机赶路太累了，我已经约好了和工头一起去看，你阴天好好睡一觉吧。”钟暖阳看着苏峰脸上大大的黑眼圈，有些心疼的说。 “没事，晚上睡一觉就行了，年轻，怕什么。”苏峰几口就将一大碗面吃完，擦一下嘴巴站起来：“走吧，回去看看。” 钟暖阳知道他担心自己一个人搞不定那些琐碎繁杂的事物，想多抽出时间来帮自己，她心情有些复杂的拽住苏峰个胳膊：“不着急，你先坐下来。” 苏峰犹豫一瞬，还是乖觉的坐了回去，对面的小姑娘已经被家人带走了，整个饭店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上次你说的事，我考虑好了。”钟暖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花好月圆（4） “真的？”苏峰眉峰立马扬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开心。 “嗯，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就买吧。”钟暖阳有些不情愿的看着他满眼的喜悦：“只是咱们约法三章，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和别人飙车……” 苏峰最近迷上了摩托车，还专门考了一个摩托车驾照，前先日子发了几张摩托车的照片给钟暖阳，说了一大堆数据和安全性能的数据，就是想要说服钟暖阳可以允许自己买一辆摩托车。 “就知道你最好了，”苏峰想都没想就低头亲了她一下，开心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边。 钟暖阳心情有些复杂，这些天她看了不少骑摩托车出事的视频，其实私心是不太希望苏峰迷恋上这种极限运动的。但是看到苏峰发的那么长的文字，各种举例论证，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她能感受到他对于摩托车的真心喜爱以及生怕自己不同意的小心翼翼。 “好了，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呢？”钟暖阳推开苏峰凑过来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伤感的问。 苏峰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只能待两天？”钟暖阳尾音不自觉拉长了，像是只黏人的小猫般钻进了苏峰怀里：“我可太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这不是一开完会就飞过来了，不过忙完这段时间久好了，今天我们开会就在说要在这边建厂的事情，我过两天得去跑几个地方，如果顺利的话，下半年开始，我就可以留在着陪着你了。” “真的？”钟暖阳欣喜的仰头看着他：“太好了。” “我本来想等事情有眉目了再跟你说，”苏峰用手指摩挲着钟暖阳的耳垂：“谁让你这么离不开我呢。” 钟暖阳点点头：“嗯，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都变得可缓慢了。” 苏峰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多了很多心疼在里面：“你一个人在外面太辛苦了，不然就请人来做，你回家，还可以多陪陪家人和我。” 还记得临近毕业的时候，钟暖阳和苏峰就对于接下来的生活安排有过讨论，当时钟暖阳记挂着村里那些刚刚走上正轨的业务，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将父亲留下的产业发扬光大，而不是坐吃山空。 苏峰虽然更希望她会m市帮他料理家里的事业，但是还是表示了支持和理解，当时两人就约好花一到两年的时间将事业版图做一些整合，目标就是以后可以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彼此。 钟暖阳听到苏峰的话也有一丝触动，这近一年的聚少离多对两个人其实都是一种考验，也让她更加坚定了想要和眼前这个人共度一生的念头。 “我们结婚吧。”钟暖阳开口的几乎同时，苏峰也脱口而出。 二人都有些惊讶于彼此的心有灵犀，然后互相望着猛然点头，钟暖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你傻不傻，当然要等我先开口啊。”苏峰自己眼圈也红了，但也不忘一边帮钟暖阳擦眼泪一边调笑，下一秒，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一颗好奇的脑袋透过门帘看着外面两个保证又哭又笑的恋人，用手语问旁边的阿嬷：“他们怎么哭了？” “开心呗。”听到他们对话的大婶自己也在感动的氛围中：“他们要结婚了，然后就会生宝宝，成一家人。”。 女孩听了激动的点头，看着外面的哥哥姐姐，甜甜的笑了。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花好月圆（4） “真的？”苏峰眉峰立马扬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开心。 “嗯，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就买吧。”钟暖阳有些不情愿的看着他满眼的喜悦：“只是咱们约法三章，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和别人飙车……” 苏峰最近迷上了摩托车，还专门考了一个摩托车驾照，前先日子发了几张摩托车的照片给钟暖阳，说了一大堆数据和安全性能的数据，就是想要说服钟暖阳可以允许自己买一辆摩托车。 “就知道你最好了，”苏峰想都没想就低头亲了她一下，开心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边。 钟暖阳心情有些复杂，这些天她看了不少骑摩托车出事的视频，其实私心是不太希望苏峰迷恋上这种极限运动的。但是看到苏峰发的那么长的文字，各种举例论证，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她能感受到他对于摩托车的真心喜爱以及生怕自己不同意的小心翼翼。 “好了，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呢？”钟暖阳推开苏峰凑过来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伤感的问。 苏峰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只能待两天？”钟暖阳尾音不自觉拉长了，像是只黏人的小猫般钻进了苏峰怀里：“我可太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这不是一开完会就飞过来了，不过忙完这段时间久好了，今天我们开会就在说要在这边建厂的事情，我过两天得去跑几个地方，如果顺利的话，下半年开始，我就可以留在着陪着你了。” “真的？”钟暖阳欣喜的仰头看着他：“太好了。” “我本来想等事情有眉目了再跟你说，”苏峰用手指摩挲着钟暖阳的耳垂：“谁让你这么离不开我呢。” 钟暖阳点点头：“嗯，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都变得可缓慢了。” 苏峰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多了很多心疼在里面：“你一个人在外面太辛苦了，不然就请人来做，你回家，还可以多陪陪家人和我。” 还记得临近毕业的时候，钟暖阳和苏峰就对于接下来的生活安排有过讨论，当时钟暖阳记挂着村里那些刚刚走上正轨的业务，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将父亲留下的产业发扬光大，而不是坐吃山空。 苏峰虽然更希望她会m市帮他料理家里的事业，但是还是表示了支持和理解，当时两人就约好花一到两年的时间将事业版图做一些整合，目标就是以后可以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彼此。 钟暖阳听到苏峰的话也有一丝触动，这近一年的聚少离多对两个人其实都是一种考验，也让她更加坚定了想要和眼前这个人共度一生的念头。 “我们结婚吧。”钟暖阳开口的几乎同时，苏峰也脱口而出。 二人都有些惊讶于彼此的心有灵犀，然后互相望着猛然点头，钟暖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你傻不傻，当然要等我先开口啊。”苏峰自己眼圈也红了，但也不忘一边帮钟暖阳擦眼泪一边调笑，下一秒，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一颗好奇的脑袋透过门帘看着外面两个保证又哭又笑的恋人，用手语问旁边的阿嬷：“他们怎么哭了？” “开心呗。”听到他们对话的大婶自己也在感动的氛围中：“他们要结婚了，然后就会生宝宝，成一家人。”。 女孩听了激动的点头，看着外面的哥哥姐姐，甜甜的笑了。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花好月圆（5） 准备婚礼的过程繁琐又劳累，钟暖阳好不容易将所有的请柬发出去，人已经累瘫在了床上。 “这种事情，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下一次打死我，也不要办婚礼了。” “下一次？”苏峰躺在她旁边，听见这句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你这还打算有下一次呢？” 钟暖阳笑着摸一下他的下巴：“放心吧，今天过后我是彻底打消这种念头了。” “你说啥……来给我仔细讲讲。”苏峰咬着牙挠她的痒痒肉，直到她笑的没力气，开始讨饶。 “我错了，我开玩笑的……”钟暖阳眼泪都笑出来了，苏峰将她的双手控制在头顶，狠狠的亲了她几下才松手。 “错了是要付出代价的。”苏峰摸一下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钟暖阳刚才笑的全身酸痛，她揉一揉笑僵的脸颊老实的说：“肚子饿了。怎么办？” 苏峰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想吃什么，我帮你叫宵夜。” 钟暖阳在床上伸一个懒腰，突然坐起来：“咱们出去吃吧，去逛逛夜市，我都好久没有去过了。” “你不累了？”苏峰将她拉过来搂到自己怀里，靠坐在床边：“我好像起不来了怎么办。” “你咋了？今天搬那些烟酒闪着腰了？我都说你不要逞能了，没事吧，我看看……”钟暖阳看苏峰沉着脸，以为很严重，有些紧张的想要帮他打电话叫救护车。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这里不太舒服，你让我抱一会就好了。”苏峰抱紧钟暖阳，闭眼说。 过了几分钟，钟暖阳感到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一抬头发现他在偷笑，才知道他在作弄自己，气的一把推开他：“老大，我真的以你受伤了，别玩了，去不去吃东西？” “走走走……”苏峰被钟暖阳推倒在床上，笑着爬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做个伸展运动：“看吧，我说抱一下就好了，就是时间太短了，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回来得对我负责，知道不？” “知道了，快走吧。”钟暖阳推着苏峰的后背往外走：“爸妈也在酒店呢，一会被发现了又该碎碎念了。” “你也知道……他们就怕你吃不饱饭，比对我都操心……”苏峰的话被钟暖阳捂在了嘴里，她用手指嘘声。 “我知道了，下次会好好吃饭的……快走吧。” 两人走到酒店外面，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夹杂着深夜凉凉的温度让他们瞬间清醒。 “早知道办婚礼这么麻烦，咱们就旅行结婚好了。”钟暖阳挽着苏峰的胳膊，漫步在m市璀璨的夜色中。 “嗯，那时候就不该答应他们在这里办婚礼，或者让他们自己办，把我们的照片在门口一摆，或者搞一个人形立牌……”苏峰用手比划着，认真的说， 钟暖阳被他逗笑了，拍他胳膊一下：“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徐欢欢明天会带一个男伴，你猜是谁？” “谁？不会是章升吧？” 钟暖阳开心的点点头。 “我去，那小子真的被搞定了，徐欢欢可以啊。” “怎么说话呢……” “那他们这次是认真的了……” “肯定啊，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都快被感动了。”钟暖阳说着吸一下鼻子。 “不应该是别人羡慕你么？老公这么帅，这么多年不离不弃……” “还这么自恋。” “那不是优点么？” “嗯，最大的优点……爱死你的臭屁了……” “是吧，我就知道你一直暗恋我，就是不好意思承认。” “……” “咋了？让我说中了？不好意思了？” “……” “没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哎，走那么快干嘛……” 钟暖阳扭头看他一眼：“饿死了，帅哥，快点。” “哎，我说认真的，你到底啥时候喜欢上我的？小学？初中？还是高中？”苏峰追上去，不依不饶的追问。 “你自己猜吧。”钟暖阳笑一下，跑远了。。 远处的路灯摇曳，两人的身影渐渐跑远，就如多年前一前一后行走在路灯下一样，距离不远不近，最后还是走在了一起。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花好月圆（5） 准备婚礼的过程繁琐又劳累，钟暖阳好不容易将所有的请柬发出去，人已经累瘫在了床上。 “这种事情，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下一次打死我，也不要办婚礼了。” “下一次？”苏峰躺在她旁边，听见这句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你这还打算有下一次呢？” 钟暖阳笑着摸一下他的下巴：“放心吧，今天过后我是彻底打消这种念头了。” “你说啥……来给我仔细讲讲。”苏峰咬着牙挠她的痒痒肉，直到她笑的没力气，开始讨饶。 “我错了，我开玩笑的……”钟暖阳眼泪都笑出来了，苏峰将她的双手控制在头顶，狠狠的亲了她几下才松手。 “错了是要付出代价的。”苏峰摸一下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钟暖阳刚才笑的全身酸痛，她揉一揉笑僵的脸颊老实的说：“肚子饿了。怎么办？” 苏峰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想吃什么，我帮你叫宵夜。” 钟暖阳在床上伸一个懒腰，突然坐起来：“咱们出去吃吧，去逛逛夜市，我都好久没有去过了。” “你不累了？”苏峰将她拉过来搂到自己怀里，靠坐在床边：“我好像起不来了怎么办。” “你咋了？今天搬那些烟酒闪着腰了？我都说你不要逞能了，没事吧，我看看……”钟暖阳看苏峰沉着脸，以为很严重，有些紧张的想要帮他打电话叫救护车。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这里不太舒服，你让我抱一会就好了。”苏峰抱紧钟暖阳，闭眼说。 过了几分钟，钟暖阳感到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一抬头发现他在偷笑，才知道他在作弄自己，气的一把推开他：“老大，我真的以你受伤了，别玩了，去不去吃东西？” “走走走……”苏峰被钟暖阳推倒在床上，笑着爬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做个伸展运动：“看吧，我说抱一下就好了，就是时间太短了，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回来得对我负责，知道不？” “知道了，快走吧。”钟暖阳推着苏峰的后背往外走：“爸妈也在酒店呢，一会被发现了又该碎碎念了。” “你也知道……他们就怕你吃不饱饭，比对我都操心……”苏峰的话被钟暖阳捂在了嘴里，她用手指嘘声。 “我知道了，下次会好好吃饭的……快走吧。” 两人走到酒店外面，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夹杂着深夜凉凉的温度让他们瞬间清醒。 “早知道办婚礼这么麻烦，咱们就旅行结婚好了。”钟暖阳挽着苏峰的胳膊，漫步在m市璀璨的夜色中。 “嗯，那时候就不该答应他们在这里办婚礼，或者让他们自己办，把我们的照片在门口一摆，或者搞一个人形立牌……”苏峰用手比划着，认真的说， 钟暖阳被他逗笑了，拍他胳膊一下：“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徐欢欢明天会带一个男伴，你猜是谁？” “谁？不会是章升吧？” 钟暖阳开心的点点头。 “我去，那小子真的被搞定了，徐欢欢可以啊。” “怎么说话呢……” “那他们这次是认真的了……” “肯定啊，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都快被感动了。”钟暖阳说着吸一下鼻子。 “不应该是别人羡慕你么？老公这么帅，这么多年不离不弃……” “还这么自恋。” “那不是优点么？” “嗯，最大的优点……爱死你的臭屁了……” “是吧，我就知道你一直暗恋我，就是不好意思承认。” “……” “咋了？让我说中了？不好意思了？” “……” “没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哎，走那么快干嘛……” 钟暖阳扭头看他一眼：“饿死了，帅哥，快点。” “哎，我说认真的，你到底啥时候喜欢上我的？小学？初中？还是高中？”苏峰追上去，不依不饶的追问。 “你自己猜吧。”钟暖阳笑一下，跑远了。。 远处的路灯摇曳，两人的身影渐渐跑远，就如多年前一前一后行走在路灯下一样，距离不远不近，最后还是走在了一起。 《暖阳下的风》正文卷 花好月圆（5） 准备婚礼的过程繁琐又劳累，钟暖阳好不容易将所有的请柬发出去，人已经累瘫在了床上。 “这种事情，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下一次打死我，也不要办婚礼了。” “下一次？”苏峰躺在她旁边，听见这句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你这还打算有下一次呢？” 钟暖阳笑着摸一下他的下巴：“放心吧，今天过后我是彻底打消这种念头了。” “你说啥……来给我仔细讲讲。”苏峰咬着牙挠她的痒痒肉，直到她笑的没力气，开始讨饶。 “我错了，我开玩笑的……”钟暖阳眼泪都笑出来了，苏峰将她的双手控制在头顶，狠狠的亲了她几下才松手。 “错了是要付出代价的。”苏峰摸一下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钟暖阳刚才笑的全身酸痛，她揉一揉笑僵的脸颊老实的说：“肚子饿了。怎么办？” 苏峰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想吃什么，我帮你叫宵夜。” 钟暖阳在床上伸一个懒腰，突然坐起来：“咱们出去吃吧，去逛逛夜市，我都好久没有去过了。” “你不累了？”苏峰将她拉过来搂到自己怀里，靠坐在床边：“我好像起不来了怎么办。” “你咋了？今天搬那些烟酒闪着腰了？我都说你不要逞能了，没事吧，我看看……”钟暖阳看苏峰沉着脸，以为很严重，有些紧张的想要帮他打电话叫救护车。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这里不太舒服，你让我抱一会就好了。”苏峰抱紧钟暖阳，闭眼说。 过了几分钟，钟暖阳感到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一抬头发现他在偷笑，才知道他在作弄自己，气的一把推开他：“老大，我真的以你受伤了，别玩了，去不去吃东西？” “走走走……”苏峰被钟暖阳推倒在床上，笑着爬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做个伸展运动：“看吧，我说抱一下就好了，就是时间太短了，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回来得对我负责，知道不？” “知道了，快走吧。”钟暖阳推着苏峰的后背往外走：“爸妈也在酒店呢，一会被发现了又该碎碎念了。” “你也知道……他们就怕你吃不饱饭，比对我都操心……”苏峰的话被钟暖阳捂在了嘴里，她用手指嘘声。 “我知道了，下次会好好吃饭的……快走吧。” 两人走到酒店外面，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夹杂着深夜凉凉的温度让他们瞬间清醒。 “早知道办婚礼这么麻烦，咱们就旅行结婚好了。”钟暖阳挽着苏峰的胳膊，漫步在m市璀璨的夜色中。 “嗯，那时候就不该答应他们在这里办婚礼，或者让他们自己办，把我们的照片在门口一摆，或者搞一个人形立牌……”苏峰用手比划着，认真的说， 钟暖阳被他逗笑了，拍他胳膊一下：“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徐欢欢明天会带一个男伴，你猜是谁？” “谁？不会是章升吧？” 钟暖阳开心的点点头。 “我去，那小子真的被搞定了，徐欢欢可以啊。” “怎么说话呢……” “那他们这次是认真的了……” “肯定啊，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都快被感动了。”钟暖阳说着吸一下鼻子。 “不应该是别人羡慕你么？老公这么帅，这么多年不离不弃……” “还这么自恋。” “那不是优点么？” “嗯，最大的优点……爱死你的臭屁了……” “是吧，我就知道你一直暗恋我，就是不好意思承认。” “……” “咋了？让我说中了？不好意思了？” “……” “没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哎，走那么快干嘛……” 钟暖阳扭头看他一眼：“饿死了，帅哥，快点。” “哎，我说认真的，你到底啥时候喜欢上我的？小学？初中？还是高中？”苏峰追上去，不依不饶的追问。 “你自己猜吧。”钟暖阳笑一下，跑远了。。 远处的路灯摇曳，两人的身影渐渐跑远，就如多年前一前一后行走在路灯下一样，距离不远不近，最后还是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