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驭神州》 第一章:灭族之祸(上) 平坦的官道上,张景华背着个鱼篓,手握鱼叉悠闲地朝前面村子走去。他那魁梧的身材、宽宽的肩膀、厚实的胸膛看起来就像个成年人,只有英俊而稚气未退的脸上才可以看出他其实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这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随着马蹄声的渐近,一队官兵卷着滚滚尘埃风驰电掣般从后面开拔过来。 官兵刹那间已到了近前,他们根本无视张景华的存在,催马直冲过去。 亏得张景华跟父亲学过几手拳脚,情急之下往后一闪,退到路边,才算躲过一劫。 官兵马队卷着尘土疾驰而去,张景华怒视着他们的背影,憎恶地跺了一下脚,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官道的尽头是一个村庄,村庄显得破败不堪,荒凉冷落。 那队官兵很快来到村前,为首的官爷示意队伍停下,朝身旁一个县尉打扮的手下道:“李县尉,可是这座村子?” 李县尉毕恭毕敬地道:“达鲁花赤大人,就是这座村子!” 为首的官爷阴森地冷哼一声,做个进村的手势,官兵开始涌入村子。 街上的村民一见官兵来到,顿时神色大变,纷纷赶往庄主张德家报信。 张德是官府在这个村任命的里正。要说里正也不算个什么官儿,不拿俸禄,就是平时协助官府收收捐、纳纳粮什么的。 但张德是个好人,平时从不欺压百姓,在村中威望很高,深得大家的信任和敬重。他深知村民生活艰辛,就以各种借口挡下了官府派下的捐税,官府对此极为不满。 官府多次预谋要除掉他,但鉴于张德武艺高强,又有百姓拥护,一直未敢下手。 州县官员不敢轻举妄动,便把张德的事儿上报到府,再由府上报到路,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闻知此事大为恼火,便率官兵前来问罪。 其实自拒缴苛税那天起,张德及张家庄百姓就预感到要有一劫,只是他们不知哪天到来。但面临劫难总比马上饿死好,因此他们并不恐惧,和庄主张德定下生死同盟,打算一起应付这次劫难。 村民们赶到张德家时,张德及夫人王秀娥正在庭院舞剑,他们见村民神色慌张,便询问情况。 待村民说出了官兵进村的事儿,一种不祥之兆立刻袭向张德心头,他轻轻叹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夫人王秀娥问他该怎么办,张德道:“还能怎么办?随机应变吧,或许苍天庇佑,能躲过这一劫。” 说完他吩咐报信儿的村民去通知各户做好准备,然后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庭院中等候厄运。 夫人王秀娥则仗剑守在他身边,准备和他一起同生死,共命运。 泰不华率官兵行至张德院前停下,令李县尉上前叫门。 李县尉不敢怠慢,慌忙下马行至院门,边拍门边喊:“张德在家吗?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大人到,还不快点出来迎接!” 正襟危坐的张德听到喊门,缓缓从椅上站起,喃喃地道:“来了,终于来了!”他起身打开院门,朝外观看,只见一队官兵停在院前,队伍前头正中,一个面目狰狞的官员坐在马上,从所穿袍服上看,是个正三品官衔,张德心里明白,这就是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了。 李县尉见他只顾张望,生气地催促道:“张庄主,达鲁花赤大人到,还不快过去拜见?” 张德心存一线生机,忙朝李县尉拱手道:“是是,谨遵大人吩咐!”他行至泰不华马前,俯身拜道:“张家村里正张德参见达鲁花赤大人!” 泰不华冷冷地瞅他一眼,阴森森地道:“据州县官员禀报,你张家村屡拒赋税,是何道理?” 张德闻听,额头上冒出冷汗,他镇定了一下精神道:“大人,事出有因啊。” 泰不华逼问道:“是何原因?” 张德道:“今年天灾不断、庄稼歉收,村民家无分文、锅无粒米,许多人卖儿卖女逃荒要饭,哪里有银子纳税啊,还请大人明查。” 泰不华怒道:“胡扯!拒缴赋税你倒还有理了,你火速把刁民们召到这儿,本官要问问他们缴还是不缴!” 泰不华刚说完,却听旁边有一人大声道:“不用召集,我们全来了!” 泰不华一怔,急忙举目观瞧。只见院前来了百十余人,虽然衣衫褴褛,但个个手拿叉锹锄头满眼怒火,似乎是要打仗。 泰不华面色阴沉地道:“来了就好,怎么一个个拿刀动枪的,想造反吗?” 带头的村民义正词严地道:“我们不想造反,我们只是要维护公道!” 泰不华厉声道:“什么公道!本官只问你们,今日官税银你们缴还是不缴?” 带头的村民愤然道:“吃饭都成了问题,我们拿什么缴?” 泰不华咬牙切齿道:“看来你们是活腻味了!”他满脸杀气,回头朝部下道:“来呀,把这些抗税作乱的刁民都给我正法了!” 官兵闻令,策马就要杀人。村民也都手执家伙做好了搏斗架势。 眼看着冲突就要起来,在这节骨眼儿上,为了最后挽救一下局面,张德拱手朝泰不华请求道:“慢!大人,小人有话要讲!” 泰不华摆手制止官兵,朝张德道:“你还有何话讲?” 张德道:“大人,草民等不是不缴,实在是缴不起了,大人能否体恤一下民情,宽限个一年半载,待灾期过去收成转好再来征缴,到时草民等一定将欠税如数奉上!” 泰不华斥责道:“胡闹,征缴赋税乃朝廷政令,岂容随意更改?今日缴了罢了,不缴就是你们的死期!” 张德预感到一场血战已不可避免,他明白多说无益,压抑在胸中的怒火顿时如火山般爆发出来,他陡然拔出宝剑,一字一顿地道:“好,既然达鲁花赤大人不给我们一条生路,那我们只有自求生路了!”说完,他扭头朝村民道:“乡亲们,跟狗官拼了!” 第一章:灭族之祸(中) 村民们闻庄主下令,纷纷举着家伙什冲向官兵。 王秀娥深恐丈夫有失,也提着宝剑从院中出来,跟张德一起并肩作战。 泰不华目露凶光,蓦地抽出腰刀,朝官兵下令道:“给我上,把这群作乱的刁民统统杀光!” 官兵闻令,挥动兵刃杀向村民。 顷刻间双方战在一处,院子前面刀光剑影人喊马嘶,一片混乱之态。 张景华此刻已经行到村口,他迈步进了村子。 走在街上,左右看了几眼,见街上空无一人,方觉势头不对。 张景华联想到回来的路上碰到的官兵,顿时有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他来不及多想,攥着鱼叉飞快地往家中跑去。 到了距家还有百十余丈的地方,便听到自家院子方向人喊马嘶嘈杂连天,他的心倏然沉了下来,几行眼泪不知不觉涌出眼眶,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院前的混战仍在进行,官兵们已占了绝对上风,村民们陆续被杀死在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 场子中心,张德夫妇和几个功夫较好的村民被一大群官兵围着仍在死撑。 张德此刻已杀得浑身血污,袍服上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官兵的血。 他多年的功夫真没白练,抬手一剑刺中一个官兵的马腹,那马长嘶一声跃起,将背上的官兵摔了下去,当即被一柄竖着的断枪柄穿胸而亡。 其他村民见状也如法炮制,将官兵们一个个打下马来。 十数名官兵失去坐骑,手执刀枪围着张德徒步厮杀。 张德使出浑身解数应战,一时间官兵们竟奈何他不得。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泰不华见部下如此无用,不由恨恨地骂了声“废物”,挥刀朝张德扑来。 泰不华不愧是元朝猛将,一阵刀光闪过,几个跟随在张德左右的村民全被砍杀,场中村民一方就剩下张德夫妇二人。 泰不华冷笑一声,挥刀直取夫妇二人。张德夫妇从泰不华的功势看出,此人武功极其高深,当下不敢大意,挥剑从左右两侧夹击对手。 泰不华招式老辣狠毒,没过十合,便一刀劈在王秀娥后背,殷红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王秀娥向前踉跄几步,用长剑强撑住地,方才站稳。 张德见妻子受伤,惊呼一声上前搀住。 泰不华紧逼上去,抬手一刀砍向张德右膀。 张德不敢怠慢,一手搀住妻子,一手举剑格挡。 刹那间刀剑相撞,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震得张德虎口发麻。 王秀娥见丈夫敌不过泰不华,自知难逃厄运,便忍着剧痛道:“他爹,不要管我,你快冲出去逃命吧!出去后找着儿子,只要你们活着,咱们就有报仇的一天!” 此时此刻,张德怎忍心丢下妻子不管,他痛苦地道:“不,要死死在一起,我绝不会弃你而去!” 泰不华在马上狞笑道:“好,是英雄!本官今日就成全你们!”说完欲下杀招。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少年的怒吼声:“不要杀我爹娘,谁杀我爹娘我跟他拼了!” 泰不华一怔,循声望去,见一个英俊魁梧的少年手握一柄钢叉朝这边奔来,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狞笑着道:“好啊,我还担心有漏网之鱼,没想到你们这蠢儿子自动送上门来了,本官把他一勺儿烩了,也省得日后他找本官报仇!”言毕朝官兵下令道:“来呀,把这小子给我一起正法了!” 十几名官兵闻令,手执刀枪朝跑来的少年杀来。 这少年正是张景华,他一路飞奔赶到自家院前,见死尸遍地血流成河,自己的父母满身血污的被许多官兵围着厮杀,一时万分担心,才怒喝一声冲了上来。 张德夫妇见儿子在这当口儿回来,全都叫苦不迭,脸上现出难以名状的痛苦和无奈。 张德朝儿子高呼道:“景华快走啊!” 王秀娥也着急地道:“景儿快走,千万别过来!” 张景华边往前冲边道:“不,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杀仇人!” 这时,官兵已经围了上来,他挥舞着鱼叉喝道:“谁敢上来?谁上前我就杀了他!” 官兵仗着人多,朝张景华进逼。 张景华被逼急,怒吼一声,一叉朝走在最前面的官兵刺去。 那官兵闪身躲过,顺势一刀,朝张景华斜砍过来。 张景华急忙回叉招架,与之打在一处。 其余官兵见交上了手,纷纷举刀枪攻击张景华要害。 张景华寡不敌众,一时险象环生。 张德夫妇见儿子苦战不支,顿时心如刀绞。张德冲泰不华道:“达鲁花赤大人,今日之事责任全在本人,跟孩子无关,请你把他放了!” 泰不华冷笑道:“放了?说得容易!你不闻有句话叫做‘放虎归山反被虎咬’吗?今日把这小子宰了,也省得日后他找本官的麻烦!” 张德气得脸色铁青须髯乱颤,骂道:“你这狗官……”他忽然脚下一动,箭一般掠向儿子,抬手斩杀几名官兵,夺下一匹战马道:“景儿,快骑上马走!” 张景华泣道:“不!爹,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们死在一起!” 张德心急火燎地吼道:“混账东西!记着,只有你逃出去了,我张氏家族的仇才有的报,懂吗?” 张景华见父亲一脸坚决,知道不走不成,便淌着泪道:“好,儿子走!”他心疼地端详了父亲一下,又瞅了眼不远处身负重伤的母亲,飞身上马朝远处疾驰而去。 几个官兵见状欲追,被张德一剑一个撂倒在地。 泰不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下令道:“给我放箭射死他!” 官兵们张弓搭箭欲射,张德眼疾手快,跃入敌群一阵砍杀,将官兵箭阵打乱。 第一章:灭族之祸(下) 泰不华既气且急,取出弓箭朝张德射去,只闻“嗖”的一声,羽箭正中张德后心! 张德心口一凉,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他忙用剑撑住地,方才勉强立稳。 王秀娥见丈夫中箭,顾不得自身伤势,惊呼一声飞奔过去,行至丈夫身边将其搀住道:“德哥,怎么样?” 张德喘着气道:“没事儿,没事儿!”他举目观望,见儿子已走出老远,攒足力气喊道:“景华,记住仇人的名字——泰不华,将来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远处,张景华听到父亲的声音,回过头哽咽着道:“爹,儿记住了……儿早晚要杀了这个奸贼!” 这时,十几个官兵扑向张德夫妇一阵乱砍,夫妇二人顿时血肉模糊地瘫倒在地。 张景华目睹父母惨死的情景,顿如万箭穿心,撕心裂肺地长啸一声:“爹,娘——” 他催动战马,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儿,带着满腔悲痛疾驰而去。 泰不华眼见张景华逃走,气急败坏地朝一队官兵下令:“给我追,一定要抓住这小子!” 这队官兵得令,催马朝张景华追去。 泰不华瞧了瞧满地狼藉的尸体,余怒未消,恶狠狠地朝官兵下令官道:“放火烧村!” 官兵们闻令,纵起火来,大火刹那间弥漫了整个村子,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泰不华望着眼前熊熊的火势,得意地朝部下一挥手,带着官兵扬长而去。 张景华一口气逃出十几里地,方才把后面的官兵甩掉。他回头望着来处滚滚腾起的浓烟,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他跳下马,朝着村子的方向跪倒在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咬着牙道:“爹,娘,叔叔大爷们,我张景华此生不杀泰不华誓不为人!”说完,他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县衙后堂,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在两名美女的服侍下惬意地品着茶,在他两旁,府州县主要官员毕恭毕敬地垂首躬立。 这时,派去追杀张景华的人回来禀报,说是逃犯没有抓到。泰不华勃然大怒,令人杖责了带队的军校,然后下令各府州县衙具图缉拿。 张景华在马背上漫无目的地漂泊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来到台州城外。 由于连续十几个时辰没吃东西,他感觉腹中饥饿,便想进城讨点食物。当他行至城门口时,却发现许多人围在城墙外指指点点,出于好奇,便牵马过去观看。不看不当紧,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城墙上贴的是捉拿自己的缉捕公文,公文旁还贴有自己的画像! 张景华不敢多呆,连忙牵马离开城门,走出一段距离后,飞身骑上疾驰而去。 战马驮着他一口气向南跑出三十多里地,来到一片密林里,方才放慢速度。 此时的张景华已饿得两眼发昏浑身乏力,只得任由马匹驮着来回乱逛。 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稀稀拉拉的生着十几株半人高的小树,小树的根部是一大片堆积得很厚的枯枝烂叶。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枯枝烂叶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这人穿得破烂不堪,大概有五十多岁,蓬头垢面身材瘦小,一看就知道是个乞丐。他此刻正头枕着一个大包袱美滋滋的闭目养神,由于小树遮挡,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人。 马蹄踏地的声传来,他突然睁开眼睛,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看,口中喃喃自语道:“有人?” 人马离他很近,明明可以看到,但他却拨浪一下脑袋,喃喃道:没人,睡觉。”倒头又闭上眼睛。 那马驮着张景华来到距离乞丐不远处停下,张景华坐立不稳,扑通一声从马上栽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景华落地的声音再次惊动乞丐,他抬头观看一下,嘴里仍是那句话:“有人?”可还像先前一样,瞅了一下,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拨浪一下脑袋说声“没人”,便倒头又睡。 这时,两个官差打扮的人边走边聊进了林子。其中一人身材略高,正是黄岩县衙的李县尉,另一个是他的跟班赵差役。 赵差役抹了把汗,满嘴牢骚道:“娘的,大热的天让咱们出来抓逃犯,谁知他妈的逃犯在哪儿?” 李县尉奚落道:“别光只顾发牢骚,县令大人不是有交代嘛,抓住张景华这小子赏银百两,到时候你我各分五十,岂不痛快?受这点罪算什么?” 赵差役扳着指头算了算,得意地点头道:“嘿嘿,倒也是,还是大人您有见识。” 两人的谈话传到大树下,飘进了乞丐的耳朵里,乞丐第三次睁眼观看,这一次他倒看得十分清楚,刚一抬头便惊呼道:“官差?” 他揉了揉眼睛,待确认前面两人确实是官差后低声自语道:“我的妈,这回是真的有人了!”说完不再言语,倒头闭目假装睡去。 两个官差走着走着,无意中发现了那匹马,都感到很意外。李县尉道:“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马?必定是有人,过去看看!” 赵差役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前走去。 刚走没几步,赵差役忽然指着前面树下对李县尉道:“大人快看,地上躺着个人!” 李县尉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果见一人躺在地上,便道:“快过去看看是什么人!” 两人加快脚步朝张景华行去,当来到张景华身边一看,李县尉顿时喜出望外,大笑道:“哈哈,兄弟,咱们发财了,真是老天有眼,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逃犯张景华啊,昨天在张家庄我见过他一面!” 赵差役也异常高兴,请示道:“大人,怎么办?” 李县尉得意地:“还能怎么办,绑了带回县衙请赏去啊!” 第二章:书信之失(上) 赵差役应诺一声,上前就捆张景华。张景华意识清醒,就是浑身乏力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得闭上双眼听之摆布。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窜出,对着李、赵两人后脑就是两闷棍,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这黑影站定,正是刚才躺在枯枝烂叶上休息的乞丐,他弯腰瞅了瞅倒在地上的官差,嘿嘿笑道:“对不起了两位,先睡一会儿。” 张景华正闭眼束手待毙,忽闻两声闷响传入耳朵,忙睁眼观看,却见面前站着个手拿棍子的乞丐,刚才那两个官差已倒在地上。他意识到自己被救了,挣扎着欲起来答谢,可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动了两下又躺回地上。 乞丐见他浑身无力,笑呵呵道:“小子,饿的吧?” 张景华无力地点了下头,气息微弱地道:“是,多谢老伯搭救!” 乞丐拿过包袱解开,从里面取出一葫芦水和两张大饼,递给张景华道:“起来,吃点东西!” 张景华看见食物,如见救星,抓过来狼吞虎咽起来。 乞丐见他吃得太紧,提醒道:“小子,慢着点儿,别噎着。” 张景华点了点头,可吞咽速度一点都没放慢,不一会儿,两张大饼被他吃了个精光,又对着葫芦嘴一阵狂饮,方才觉得浑身有了力气。 他抹了抹嘴,起身朝乞丐跪叩道:“多谢老伯救命之恩,请问您的尊姓大名,晚辈日后也好报答!” 乞丐笑呵呵地搀起他道:“小子,还挺明白事儿!那我就告诉你——我姓李,排行老二,江湖上人送绰号‘芝麻李’,听说过吗?” 张景华本就未涉足江湖,对芝麻李的名号更是闻所未闻,便摇头道:“没有。” 芝麻李颇有点失落,佯怒道:“小孩子真是孤陋寡闻,连我的名号都未听说过!” 张景华一脸憨态地笑了笑。 两人边谈边在大树旁坐下。芝麻李道:“小子,官府为什么要抓你?” 张景华觉得芝麻李不像坏人,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对他没有隐瞒的必要,就将泰不华率兵诛村一事和盘说出。 芝麻李听后愤懑地道:“小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张景华捏紧拳头道:“报仇。” 芝麻李道:“凭什么报仇呢?既没武功,又无兵马,就凭着赤手空拳一腔热血?那不是去送死嘛!” 张景华苦闷地思索一会儿,觉得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起身朝芝麻李跪叩道:“请老伯给晚辈指条明路!” 芝麻李点头笑着搀起他道:“小子,有点儿悟性。其实你没过来我就发现了你,见你生得聪慧英武,觉得是个好苗子,也是咱爷儿俩有缘,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先到他那儿呆一阵,待我办事回来收你为徒,教你报仇雪恨的武功,怎样?” 张景华感激地道:“多谢李伯伯!” 芝麻李从包袱中取出一支竹笔、一张黄纸、一盒墨砚,将纸摊在地上,用竹笔蘸了墨水写字。 张景华惊奇道:“原来老伯还会写字啊?” 芝麻李笑道:“小子,你还真把我当成叫花子了?” 张景华憨厚地笑笑:“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芝麻李像是对张景华,又像是自语道:“我当叫花子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耳目!” 张景华闻言道:“原来老伯也跟官府有仇。” 芝麻李道:“我的故事,以后再跟你细说。”他从包袱里取出一方私印,在写好的信上盖了一枚红红的印章,递给张景华道:“拿着,你到颍州慈化寺去找主持和尚彭莹玉,他看了这封信会接纳你的。” 张景华接过书信,点头道:“晚辈记住了。” 芝麻李又从包袱中取出一些碎银,装进一个兜囊,递给张景华道:“这是二十两纹银,拿着路上用。” 张景华接过兜囊,感激地道:“多谢李伯伯!”他将书信装入兜囊,然后系在腰间。 芝麻李道:“你这身行头儿也得换换,目前你正在被官府通缉,以这种装扮出去,不出半日就能被官府抓住。” 张景华点头道:“一切听老伯安排。” 芝麻李从包袱内取出一身乞丐衣裳,扔给张景华,待张景华穿上后,又从砚盒里倒些墨汁,在他的脸上乱抹一通,张景华的脸立刻变得又脏又黑。 芝麻李打量着张景华道:“哈哈,跟我一个样了吧?” 张景华笑着点了点头。 芝麻李瞅了一下正在吃草的战马,对张景华道:“骑着它走吧。记着,快进城的时候把它扔了,没有当乞丐还骑大马的。” 张景华点头道:“知道了!”他朝芝麻李磕了个头,起身行至马前,上马疾驰而去。 芝麻李目送张景华出了林子,鄙夷地朝仍在地上昏迷的两个官差瞅了瞅,从两人身上搜出几锭银子,装进包袱大摇大摆而去。 张景华来到城门附近,将马放生,转身朝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把得很严,左右两边各有一队官兵持矛而立,两个小头目站在路中间,对着墙上的画像严格盘查过往百姓。 张景华来到城门,见盘查得非常严,额头上不由冒出冷汗。他壮了壮胆,混在进城的百姓中间,硬着头皮朝两个小头目走去。 两个小头目见他一身破衣烂衫,脸上脏兮兮的,厌恶的捏着鼻子道:“滚,快滚!” 张景华一阵窃喜,忙大步迈进城去,出了北门,踏上赶往颍州的官道。 张景华一路风餐露宿,连行两个多月,这一天便来到颍州城下。 颍州地处中原,为南北客商集散之地,市井街道人流如梭,热闹非凡。 这里不属台州管辖,因此张景华用不着再担心官府缉拿,大摇大摆进了城门。 这些天由于连日奔波,他脸上的灰尘更厚,衣裳更脏更旧,看起来还真像个乞丐。 他感觉饥饿,便朝道边一个包子铺走去。 包子铺不远蹲着四个乞丐,看年龄也不过十八到二十岁,他们面前铺着一张脏兮兮的黑布,黑布上堆放着十几个干瘪的馒头,四人边啃馒头边用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过往的路人。 第二章:书信之失(中) 张景华的身影进入他们的视线,左边那个身形稍廋的乞丐低声朝中间那面目冷峻的乞丐道:“大哥你看,那边也来了一个要饭的!”边说边朝张景华指了指。 面目冷峻的乞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瞅了瞅,叹口气道:“哎,如今这世道,哪里没有要饭的!哼,我朱元璋早晚要打破这个世道!” 此刻,张景华已行到包子铺前,他要了几个包子,然后从腰间摘下兜囊,取出一块碎银付帐。 他的举动恰巧被几个乞丐看在眼里,身形稍瘦的乞丐惊诧地瞪大眼睛:“大哥、二哥、四弟,你们看,他有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一个乞丐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二哥”和“四弟”也感到奇怪,他们也觉得这不可思议。 “二哥”道:“是啊,一个要饭的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呢?” 朱元璋声音低沉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观此人身材伟岸,面相英武,将来必为大才!” 消瘦的乞丐不以为然,嘲笑道:“大哥又在说胡话,一个乞丐能成得了什么大才?” “二哥”不赞同道:“汤和啊,大哥的话你别不信,咱们几个不也是乞丐?那还不是被官府逼的嘛,谁还能愿当一辈子乞丐?” “四弟”道:“我赞成二哥的话,反正我常遇春是不愿当一辈子乞丐,瞅准机会我非跟元鞑子干上一仗不可,要么悲壮的死,要么痛痛快快地生!” 朱元璋点头道:“说得对,咱们这些人要想翻身,跟官府迟早必有一仗!” 汤和道:“哎呀,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还是先考虑一下怎样填饱肚子要紧,咱们就剩这点干粮,吃完了下顿就该挨饿了!” 常遇春挠挠头道:“也是,肚子问题要先解决,吃不饱肚子,哪来的精神干仗?” 徐达忧愁地道:“咱们讨了半天饭才讨到这点馍馍儿,如何能填饱肚子啊!” 汤和神秘兮兮地道:“我倒有个主意。” 朱、徐、常齐道:“什么主意,快说!” 汤和指了指正在买包子的张景华,低声道:“那小子不是有银子吗?咱们找个机会把银子偷过来,不就可以填饱肚子了吗?” 朱、徐、常皆不赞成地道:“偷啊?” 朱元璋严肃地道:“不妥,看他也是穷苦人,咱们把银子偷了,他怎么办?” 徐达点头支持:“对对,大哥说得有理,咱们不能为了自己填饱肚子把人家给坑了!” 常遇春也道:“汤三哥这主意有点缺德!” 汤和一脸委屈,辩解道:“我图的什么啊?不就是为让咱兄弟能吃顿饱饭嘛!他那么多银子,一人用不完,分给咱点就可以救命,大不了咱偷过来再给他送去点,这样咱们和他都可以不用挨饿了。” 徐达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有些道理,便点头道:“这么办倒不失为两全之策。” 常遇春也没其它办法,便道:“这事儿你们看着办吧!” 朱元璋拿起一块干瘪馍馍瞧了一下,下定决心道:“行,就这么办了!” 四人商议好后,起身装成一副若无其事地的样子,一起朝张景华走去。 包子铺前,张景华付了银子,把兜囊重新悬于腰间,捧着热腾腾的包子边走边吃。 朱、徐、汤、常四人尾随其后,准备伺机下手。 朱元璋低声道:“谁来动手?” 徐达摇摇头:“这个我干不了。” 朱元璋将目光移向常遇春,常遇春连忙推辞道:“别瞅我,我不干这种事儿,顶多给你们打打掩护。” 朱元璋最后将目光移向汤和:“这主意是你出的,你来下手。” 汤和点头道:“行行,我来,谁让我出这倒霉主意呢!”他朝前紧赶了几步,来到张景华背后,将手悄悄伸向挂在其腰间的兜囊。可就在此时,张景华却下意识地用手在兜囊上摸了一下,吓得汤和赶紧缩回手去。 张景华见兜囊还在,将手拿开继续吃包子。 汤和见有机可乘,第二次将手伸向兜囊。 谁知尚未触到,张景华不知何故向后扭了一下脸,吓得汤和赶紧再次把手缩回。 如此反复几次,汤和竟始终没有得手。 这时,从对面行来一队骑马的女子,这些女子衣着华丽,个个年轻美貌,每人腰间都悬着一把刀,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人家。 行在队首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少女生得气质高雅,美艳绝伦,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机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富家千金,她两边各有一个体态壮实的丫鬟相随,排场甚不一般。 张景华一眼就看到那美艳少女,目光一下凝滞在她脸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女,一时呆呆地瞅着连包子都忘吃了。 汤和见张景华呆呆发愣,朝朱、徐、常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小子被姑娘迷住了,真是天赐良机,一会我瞧准机会下手!”言毕蹑手蹑脚朝张景华走去。 张景华的身后是一家杂货店,店里各种货物一应俱全。 美艳少女骑马行至店前,轻启朱唇朝随从道:“停下!” 女侍们勒住马缰。两个丫鬟几乎异口同声道:“小姐,有何吩咐?” 美艳少女道:“春桃、秋月,随我到杂货店看看有木梳没有。”那声音甜美轻柔,悦耳动听。 两个丫鬟答应一声,随她一起下马。 少女立在地上,更加楚楚动人,但眉宇间始终带着一股冷艳。 两个丫鬟陪着她朝杂货店走去,刚好从张景华面前经过。 张景华呆呆地瞅着这个美艳少女,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竟是如痴如醉。 美艳少女行至杂货店前,挑选了一个红木梳,朝丫鬟道:“春桃,付钱。” 春桃答应一声,取出银子付了梳钱。 少女拿着梳子,在两个丫鬟的陪侍下朝马匹走去。 可能由于天气太热的缘故罢,少女白皙迷人的脸上渗出点点汗粒,她感觉不适,便轻声朝丫鬟道:“秋月,手帕!” 第二章:书信之失(下) 秋月答应一声,取出一方丝帕递给少女。 少女伸手接过,在额头及脸颊上擦了几下,又递还秋月。 哪知秋月没接好,丝帕瞬间掉落到地上。 少女瞅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丝帕,丝毫没有捡的意思,而是径直朝马匹走去,好像那丝帕根本与自己无关似的。倒是秋月微微怔了一下,脸上露出惋惜之色,但也没有去捡,跟着少女朝马匹走去。 张景华见少女丝帕掉在地上,赶紧走上前去,伸手拾起,朝骑在上马的少女道:“姑娘,你的丝帕!” 少女端坐马鞍上,回眸朝张景华看了一眼,轻轻笑道:“不要了,送你了!”声音甜美悦耳,宛如莺歌燕语。 少女说完,带着侍女们继续朝前赶路。张景华望了望少女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送我了?” 他将丝帕放到鼻下闻了闻,一股芳香扑鼻而来。他小心翼翼地把丝帕叠好,揣入怀中,然后继续吃包子。 汤和见少女马队远去,而张景华又只顾吃包子,便伸手朝那兜囊摸去。他一把抓住兜囊,使劲一拽,扯了下来,抓在手中就跑。 张景华感觉腰间有异动,伸手一摸,兜囊不知去向,赶紧回头观瞧,见一个乞丐正拿着自己的兜囊飞跑,急得大呼一声,拔腿朝汤和追去。 朱、徐、常三人不放心,也跟在二人后面追去。 汤和撒起脚丫一阵快跑,顷刻间便出了城门,回头一看,见兜囊的主人仍紧追不舍,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加快速度朝前面山上跑去。 张景华此刻心急火燎,他倒不是心疼那十几两银子,关键是兜囊里有芝麻李的书信,要是书信没了,自己就没法和彭莹玉取得联系,联系不上彭莹玉,自己的复仇计划也就泡汤了! 他担心小偷误以为自己是为了追讨银子,便大声喊道:“书信,我的书信!大哥,你把银子留下,把书信还我!” 可惜由于风大,汤和根本没听清他喊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山上跑。 两人后面,朱、徐、常三人也跟着朝山上跑来,他们担心汤和跟张景华发生冲突,所以一直不远不近地紧随在二人后面,以便在冲突发生时好出面解围。 美艳少女在十几个侍女的护卫下沿着一条石砌小径朝前行去。 小径越往前伸地势越低,最后延伸到山脚下的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旁。 一行人行至潭边下马,开始宽衣解带。 美艳少女层层脱去外衣,身上只剩下一层轻纱,柔美的线条展现在日光下。她舒展一下身体,步履轻盈地朝潭水走去,春桃秋月等女仆也跟着下了水。 汤和到了崖顶,回头一看,见张景华仍在追赶,急出了一头冷汗。他四外观察一下,见三面悬崖,并无道路可走,不由叫苦不迭。他瞅了瞅手中装银子的兜囊,忽然心生一计,将里面的银子取出揣入怀中,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剩馍头儿装进兜囊。 说话间张景华已追到崖顶,指着汤和喊道:“还我兜囊,把兜囊拿来!” 汤和扬了扬手中的兜囊,一脸坏笑道:“想要兜囊是吧?” 张景华铁青着脸伸出右手道:“拿来!” 汤和笑道:“好,那你就到下面捡去吧。”说着随手一抛,将兜囊抛下悬崖。 张景华上前欲夺,但为时已晚,低头看时,那兜囊正打着旋儿往谷底坠落,谷底究竟有些什么,由于云遮雾罩根本瞧不清楚。 其实,山崖下方正是那个碧水潭,美艳少女和女仆们正穿着一层轻纱在水中嬉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由于兜囊较轻,落水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因此女孩们并没发现。兜囊渐渐被潭水浸湿,丝制的材料竟使它在水中漂浮起来。 山崖上,张景华眼看着兜囊掉落下去,一时急火攻心,朝着崖下嘶声喊道:“我的书信,我的书信……” 汤和为尽快支走他,在一旁儿提醒道:“小子,站着喊有什么用,下山找去啊!” 张景华如梦初醒,撒开脚丫子往山下跑去。 汤和见他跑远,从怀中掏出银子在手中掂量掂量,然后重新揣好,欢天喜地地朝山下走去。 朱、徐、常三人正往山上走,迎面碰上张景华,见他风风火火一脸焦灼之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瞪大眼睛瞅着他。 待张景华跑过去,朱元璋朝徐、常二人道:“怎么回事儿?” 徐、常皆摇摇头:“不知道!” 朱元璋着急地道:“走,到山上看看。”三人加快脚步朝山上行去, 行不多远,正碰上汤和,赶紧上前询问情况。汤和便将自己在崖顶用馍头掉换银子,然后把兜囊扔下山崖的事情讲了一遍。 朱元璋皱着眉头思忖一下,忽然抬头问道:“刚才你说他看着兜囊掉下山崖时喊的什么?” 汤和道:“他喊‘我的书信’。” 朱元璋沉吟道:“他不喊银子却喊书信,可见兜囊中除了银子以外,一定还有一封书信,而这封书信对他来说,可能比银子更为重要。”思忖到此,他忽然脸色大变道:“不好!咱们得赶快下山看看!” 徐、汤、常三人皆不解地道:“看什么?” 朱元璋道:“要是他找不到书信,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岂不是要闹出人命?” 徐、汤、常三人如梦方醒:“对啊!” 朱元璋道:“快跟我下山,跟上他!” “是是。”徐、汤、常三人答应一声,跟着朱元璋火急火燎地朝山下跑去。 张景华一路紧赶,不知不觉来便到美艳少女走过的那个石砌小径,他见小径的尽头是一个水潭,而水潭上方正好是掉落兜囊的山崖,便匆匆朝水潭行去。 来到潭边,他一眼就看见了漂浮在水面上的兜囊,也没注意潭里有没有女人在洗澡,便脱去上衣一猛子扎了下去。 正在水中嬉戏的女孩们见忽然有一个大男人跳入潭中,皆惊得抱着胸部尖叫起来:“啊,色狼……” 第三章:沦为乞丐(上) 美艳少女也吃了一惊,用双臂遮住胸部,眼神儿往左右搜寻,企图找个遮羞之物,然而身边却是片纱皆无,搞得她双颊绯红,既羞且急。 侍女们见她一脸窘态,呼啦站成一排,用身体替她遮光。 美艳少女稍稍安定了些,透过侍女身体之间的缝隙朝张景华瞅去,见张景华还在向自己游,顿时怒火升腾,柳眉倒竖道:“春桃秋月,给我拿下!” 体格健壮的春桃秋月听到命令,大步朝张景华走去,二人虽然身上衣衫甚少,却丝毫不见半点羞涩。 张景华一心只想抢救书信,却未料到一场痛扁就在眼前。春桃秋月上前一左一右将他制住,二话不说先是一顿拳脚,然后又把头按在水里一阵猛灌,呛得张景华晕头转向四肢乏力,几乎晕厥过去。 春桃秋月见折腾得差不多了,便架着张景华来到人墙前面听候发落。 这时,早有侍女从岸上取了衣裳下来给美艳少女等人穿上。 美艳少女着了装,羞涩之态顿无,脸上充满愠怒表情。她命侍女左右闪开,凌厉的目光瞅着张景华道:“说吧,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充满着杀气。 张景华见眼前这少女好生面熟,仔细一想,方想起是上午在集市上碰到的那个美艳女子,不禁甚觉奇怪,直勾勾盯着她发愣。 秋月见张景华如此不敬,抬手给了他两记耳光,呵斥道:“看什么,小姐问你话呢!” 张景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生疼,两眼直冒金星,赶忙移开目光解释道:“各位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到这儿来是寻一样东西,没想到你们竟在这里,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美艳少女狐疑地道:“你找什么东西?” 张景华四下瞅瞅,见那只兜囊仍漂浮在不远处的水面,便指着道:“就是它,适才被小偷偷了从山崖上扔下来。” 美艳少女顺着他指的方向瞅去,果见一只兜囊漂浮在水中,便道:“既然你说是你的,那里面装有何物?” 张景华道:“有一些银子和一封书信。” 美艳少女冷笑道:“撒谎!银子装在里面,还能在水面漂浮吗?” 张景华也觉奇怪,仔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可能银子已被贼人掉包,不过里面还有一封书信,不信你们可打开看看。” 美艳少女朝春桃道:“去,打开!” 春桃取过兜囊打开,见里面除了碎馍渣外,确有一张信纸,不过已被水泡得不成样子。她试图展开书信,却不料稍一用力,那信纸便碎为几片,于是只得拿着碎纸片儿来到美艳少女跟前,说道:“小姐,里面确有一封书信,但已被水泡烂,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美艳少女闻言,脸上的怒气稍消了点儿,对张景华道:“这么说,你所言是真的了?” 张景华连忙点头:“是真的,是真的!” 美艳少女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张景华,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什么破绽,然而瞧来瞧去,却什么破绽也没发现。 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乞丐竟生得十分英俊,而且年龄和自己相仿,不由得心中增添了几分喜爱。 原来,张景华经春桃秋月一通折腾,覆盖在脸上的墨汁和灰尘被水冲了个净光,露出了年轻俊美的本来面孔,与先前的肮脏模样判若两人。 美艳少女瞧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少年,不觉心生怜悯,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朝秋月道:“把他放开吧,人家不是故意的。” 秋月应承一声,松开了抓张景华胳膊的手。 张景华一把抢过春桃手中的纸片儿,捧在手中悲泣道:“我的书信——完了——完了,我该怎么办啊……”他一边悲泣一边朝岸上走去。 美艳少女见他哭得伤心,目光中也不禁带了几分忧伤。 春桃余怒未消道:“小姐,就这样便宜他了?” 美艳少女轻叹一声道:“人家只是误闯这里,放他走吧。” 春桃朝着张景华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任由他朝岸上走去。 张景华出了清水潭,抽泣着穿好衣裳,沿着石砌小径往回返。行至一片小树林里,觉得实在烦闷,便靠着一株歪脖树坐下歇息。 这时,远处出现了四个身影,正是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 四人一边朝这边过来,一边拿目光四处搜寻。 朱元璋边走边埋怨汤和:“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是这小子想不开寻了短见,咱们岂不害了一条人命!” 汤和苦着脸道:“大哥,这怎能全怪我呢,你们不也同意了嘛!” 常遇春没好气地道:“休提我们,我们还不是被你拐带进去的?若他的冤魂日后算账,我们一股脑儿全推你身上!” 汤和用手在自己脸颊轻掴了几掌,埋怨道:“得得得,甭说了,全怪我,怪我多管闲事,怪我自讨苦吃!” 四人边走边争论不休。 张景华只顾悲伤,并未注意到四人的行踪。 他想起父母惨死的情景和大火焚村的场面,想起连夜奔逃的狼狈,越想越觉得心中憋气,一时万念俱灰,解下腰带挂到树上就要上吊。 朱元璋四人刚好行过来,他们冷不丁见一个人正把脑袋往绳套里钻,皆大吃一惊,赶忙呼叫着跑过来制止。 四人把人救下,定睛一看,认出是被他们偷窃的那个少年乞丐,方才各自松了口气。 朱元璋轻声朝张景华道:“小兄弟,好好的干嘛上吊嘛?” 张景华定睛朝四人看了一眼,认出四人中的汤和正是偷自己兜囊的贼,不由满腹怨气道:“你们——你们可把我害惨了!” 朱元璋不解道:“小兄弟,我们只不过偷了你一些银子,何谈害惨呢?” 张景华道:“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兜囊里的那封书信,你们毁掉了那封信,让我怎么去投彭莹玉?” 朱元璋不解地道:“到底怎么回事,说给我们听听!” 第三章:沦为乞丐(中) 张景华便把自己遭遇灭门之灾、在台州逢芝麻李搭救并介绍投靠彭莹玉、后在颍州被汤和行窃致使书信被水泡烂之事说了一遍,说完后伤心欲绝,低头悲戚不止。 朱元璋四人听完,皆垂首叹息,懊悔不已。 朱元璋道:“没想到兄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悲惨的遭遇,我兄弟四人真是对不住你了!” 说完朝汤和道:“还不快把小兄弟的银子还了!” 汤和连连点头,取出银子送到张景华面前道:“兄弟,这是你的银子,哥哥对不住你!” 张景华此刻已心灰意冷,瞅了一眼银子,摇头道:“书信都没了,还要这点儿银子干嘛!” 汤和道:“别啊,书信没了,还有我们啊!看你也是忠厚之人,以后跟着我们吧,只要有我们吃的,也一定有你一碗饭!” 朱元璋道:“是啊兄弟,书信已失,投靠彭莹玉已不可能,不如跟我们混吧!” 张景华瞧了一下衣衫褴褛的四人,摇摇头道:“四位哥哥,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报仇,让我跟着你们当乞丐,何时才能报这血海深仇?” 朱元璋四人一怔,彼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过了片刻,朱元璋道:“小兄弟,要想报仇,得先吃饱饭吧?做乞丐虽无大的出息,可是能填饱肚子!再说了,有谁又能甘当一辈子乞丐,不过是潦倒时的权益之计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英雄豪杰做得,小人物也做得,这样才能琢成大器。你看对不?” 徐达笑道:“小兄弟,我大哥说得对,潦倒之时暂且屈身为一个乞丐,不丢人!” 汤和、常遇春也附和道:“对对,不丢人!” 张景华仔细揣摩了一下朱元璋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便道:“大哥说得对,要想报仇,得先活下去,小弟愿意跟着你们混!” 朱元璋脸现喜色,点头道:“好!既然你愿入伙儿,那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我来介绍一下我们四人,我叫朱元璋,他们三人分别是徐达、汤和、常遇春,我们都是凤阳人,因家乡闹饥荒出来做了乞丐,为的就是暂时度过这灾荒年月。你呢,你叫什么?” 张景华道:“小弟张景华,台州黄岩人。” 常遇春道:“张老弟,我们兄弟和你相遇,也算是缘分啊,以后咱们就在一起混了,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 张景华高兴道:“好啊,小弟求之不得,愿与四位兄长结拜!” 常遇春道:“好,按年龄数朱大哥最大,然后是徐达、汤和和我,最后才是你。这样吧,朱大哥为老大,徐达为老二、汤和老三、我老四,你为老五,怎么样?” 张景华点头道:“就依哥哥之言。” 朱元璋笑道:“既然兄弟愿与我们结拜,那咱们就聚土为坛,插木为香,举行结拜仪式!” 张景华点头道:“好。” 五人堆了个土坛,在上面插上三根树枝作为香柱,一齐跪下叩头结拜。结拜完毕,五人起身相互祝贺。 朱元璋道:“五弟,如今我们已是一家人了,你也不必再寻死,走,跟我们回落脚处看看。” 张景华点头笑道:“嗯。”五人言毕,一起出了林子。 张景华跟随朱元璋四人进了城,穿过几条街,来到城内一座破庙前。 破庙年久失修,外墙墙皮多处脱落,两扇庙门已不知去向,门楣上依稀可辨三个大字——定安寺。 朱元璋指着破庙道:“五弟,就是这里了,随我们进去吧!” 张景华点了下头,随五人进入破庙,来到大殿。 大殿内的神像东歪西倒、残缺不全,但地方还算宽敞,地也扫得干干净净。殿中央支着一口大锅,锅旁堆放着几捆干柴,大概是煮饭烧水用。殿左边靠着墙角铺着一些柴草,柴草上放着几张破旧的被褥,作为休息之处。 朱元璋指着殿内道:“兄弟,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不要嫌寒酸!” 张景华道:“承蒙四位哥哥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嫌寒酸!” 朱元璋道:“好,天色已不早,汤和身上还有你的那十几两银子,咱们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然后睡上一觉,待明天好有精神干活儿!” 张景华道:“行!”五人出了寺庙,来到街上,买了一些包子馒头之类的充饥,然后回庙歇息。 次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五人起来走到街上,开始行乞。 朱元璋道:“二弟、三弟、四弟,你们三人一起往西,我和五弟往东,顺便教教他如何乞讨。” 徐达、汤和、常遇春听罢,一起往西而去,朱元璋带着张景华沿街往东。 二人来到一座高门大户前,朱元璋道:“五弟,像这样的人家都是有钱人,不是官宦就是富豪,要饭就得向他们要。” 张景华点了点头:“嗯。” 朱元璋又道:“咱们在门外守着,一会儿有人出来,咱们就上前作揖问好,顺便向他们讨点儿赏钱。” 张景华点头道:“知道了!”两人商议好后,守在门外。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朱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男子。前面一位五短身材,圆麻子脸,小眼睛厚嘴唇,唇上黄色微须。看年龄约在四十左右,身着鲜红绣花员外袍,手拿折扇,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甚有气势。后面两位仆从打扮,人高马大,面相凶恶,一看就知道是两个打手。 朱元璋见有人出来,甚是高兴,向张景华使了个眼色,上前作出一副笑脸儿道:“这位大爷,瞧您满面红光印堂发亮,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之人,今日出门一定能撞上好运,还请赏小人几个吃饭钱,小人在此谢过了!”说完哈腰行礼,举着瓷碗等那富人施下赏钱。 张景华也急忙上前,哈着腰把瓷碗举到头顶。 那富人止住步,不耐烦地瞟了朱张二人一眼,气恼地道:“呸!一出门就碰上两个花子,真是晦气!滚,滚远点!” 第三章:沦为乞丐(下) 朱元璋不气不恼,但也没动地方,冷冷地瞅着那富人道:“只要大爷赏两个饭钱,小的立马就滚!” 张景华道:“对对,给完钱我们就走。”言语中略带几分惊慌。 那富人撇嘴冷笑道:“笑话!我沈万山平时只知道赚别人钱,哪有给人钱的?快给我滚,不然老子就不客气!” 朱张二人闻听,互觑一眼。朱元璋按捺住火气道:“还请沈大爷多少打赏一点儿!” 沈万山勃然大怒,扭头朝门里吩咐道:“沈福,放狗!” 从门内探出一张笑脸,朝着沈万山道:“是,老爷!”笑脸缩回,却听他在门内道:“阿财,上!” 话音刚落,从门内窜出一条粗壮的黄毛大狗,呼啸着扑向站得最近的朱元璋! 朱元璋大吃一惊,急忙直起身子,本能地向右一闪! 亏得他身怀武功,速度极快,一闪之下,大狗扑了个空。 哪知大狗扑空之后,一阵咆哮,竟掉头向张景华扑去! 张景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站在地上发愣。 朱元璋眼疾手快,闪电般伸出手,将张景华拉到一边,方使他避过恶犬撕咬! 张景华醒过神儿来,惊出一身冷汗,忙朝朱元璋道:“大哥,怎么办?” 朱元璋拽住他道:“快跑!”两人撒开脚丫子往东跑去! 恶狗仗势欺人,越发疯狂,咆哮着穷追不舍。 沈万山在后面一脸奸笑:“哼,穷叫花子,真烦死人!”说完摇头晃脑朝打手道:“走,随老爷我逛街去!” 三人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却说朱元璋和张景华一路紧跑,好大一阵儿才把恶狗甩掉,停在一个巷口呼呼喘气。 朱元璋恨恨地道:“想不到我朱元璋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条恶狗追得满街乱跑,真是奇耻大辱!有朝一日若得势,定将那为富不仁的沈万山抽筋扒皮,以解心头之恨!” 张景华劝慰道:“大哥不必生气,跟这种人怄气划不来。” 朱元璋长出了一口气道:“也是,走吧,再寻几家讨要!”两人说完进入巷道,刚一进去,便迎面碰上三人,正是徐达、汤和和常遇春。 三人见朱张狼狈模样,皆吃一惊。常遇春道:“大哥、五弟,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面红气喘的?” 朱元璋叹道:“一言难尽啊!” 常遇春越发着急,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啊!” 朱元璋便把在沈家门外遭恶狗追咬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常遇春听完气愤地道:“大哥,你一身武功干什么用的,竟任由一条畜生撒野?” 朱元璋叹道:“畜生好对付,怕的是畜生后面的人啊!姓沈的有钱有势,倘若当众打死了他的狗,被他拉到官府岂不麻烦?” 徐达道:“大哥说得有理,这种人只能暗整,不能明斗!” 汤和道:“对对!” 常遇春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朱元璋恨恨地道:“适才我已想好了,他不仁,我们不义,咱们弄些麻药,趁沈家人不在时把狗麻翻,带回寺里煮了吃了,也算是对姓沈的一点惩戒!” 常遇春拍手赞成道:“好,这几个月净啃馍头剩饭了,这回也尝尝狗肉的滋味!如何做,大哥你吩咐吧!” 朱元璋道:“待会儿咱们到药铺买点儿麻药,再到肉铺搞些碎肉,拌好饵料,然后到沈家门外伺机下手!” 常遇春道:“行,就这么办!”几人商议完毕,一起朝街上药铺走去,买好麻药,又到肉铺讨了一块碎肉,拌好饵料,来到沈家门外的巷道守候。 几人探头朝门前望去,却见那只恶狗雄纠纠卧在门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朱元璋恨恨地骂道:“你个畜生,一会儿就让你变成狗肉!”骂完朝张景华四人道:“谁去下药?” 汤和对这一行是轻车熟路,便道:“我去!”他接过药饵朝门前走去。 那大狗逞凶惯了,没等汤和走到门前便狂吠起来,接着身子一躬,呲牙咧嘴朝汤和扑来。 汤和转身朝巷道跑去,恶狗在后面紧追不舍。 约摸把大狗引出七八丈远,汤和丢下了药饵。 那大狗闻到肉腥味儿,停止追赶,低头用鼻子嗅到饵料,一口吞了下去,没走几步,便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汤和大喜,取出一个麻袋,将狗装了进去,背着来到朱元璋四人面前,高兴地道:“兄弟们,得手了!” 朱元璋点了下头,吩咐道:“走,带回寺里煮了!”几人匆匆离开巷子,直奔定安寺而去。 定安寺内狗肉飘香,朱元璋五人将大块的狗肉下进锅里一阵猛煮。待煮熟后,各自捞出一块大嚼起来。 常遇春道:“各位兄弟,我们可是一年多没沾荤腥了,今日难得有这么一次,大家甩开腮帮子畅快地吃!” 汤和笑道:“哈哈,这还得感谢那位沈员外为我们养了这么肥一条狗啊!” 朱元璋气道:“三弟不要提那死胖麻子,提起我就生气,这等为富不仁之徒,迟早我要让他倾家荡产,也尝一尝被狗满街追咬的滋味!” 常遇春道:“大哥休要再为这等人生气,明日是庙会,集市上富人绅士一定不少,咱们到那里去,一定可以讨到不少彩头,大家愿意去不?” 朱元璋、徐达、汤和、张景华皆点头道:“行!” 几人正说着,忽见大殿外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怀里抱着个孩子,走起路来少气无力,脚下似乎有点不稳。他边走边朝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眼睛无神地瞅着大殿里的几人,气息微弱地道:“救命……救命……”话音刚落,便一头栽倒在大殿门口。 所幸他用手臂护着孩子,孩子并未摔着。 朱元璋五人皆是一惊,赶忙围拢过去。 朱元璋一把抱起孩子,朝汉子道:“老哥,醒醒……” 那汉子少气无力地睁开眼,声音微弱地道:“几天未进食了……求求你们,救救这孩子……” 第四章:庙会风波(上) 朱元璋目光中充满同情,朝那汉子道:“老哥放心,孩子交给我们了。”他抬头对张景华几人道:“快拿狗肉给他们吃!” 张景华走到锅旁,捞起两块狗肉来到殿门,一块递给汉子,一块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笑着朝汉子道:“老哥,吃吧!” 那汉子瞅了瞅手中的狗肉,又瞅了瞅朱元璋抱着的孩子,没吃。 朱元璋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不用担心,我喂他吃!”说完撕下一点肉丝,放入孩子口中,孩子闻到肉香,轻轻咀嚼起来。 汉子见孩子进食,方才放心,低头瞅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狗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朱元璋见他吃得急,提醒道:“老哥慢点吃,别噎着!” 那汉子显然是饿极了,一边点着头,一边仍是狼吞虎咽。 几个人心里明白:这不知饿了多少天了! 张景华见汉子一块肉不够吃,便又拿了两块过来。 汉子一连吃了三大块肉,方才有了气力,那孩子也吃了四五两,恢复过精神来,挣扎着从朱元璋怀里下来,怯生生站到父亲身旁。 汉子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扑通一声跪倒在朱元璋五人面前,满脸感激道:“多谢五位恩公救命之恩,要不是你们,我们爷俩儿的命今天就没了!”说着,他拉着孩子道:“快给恩人磕头!” 那孩子乖巧懂事儿,跪倒在地,朝朱元璋五人道:“给恩人磕头!” 常遇春指着孩子乐道:“嘿,这孩子!倒还挺会来事儿!” 徐达、汤和也开心地笑了。 朱元璋搀起父子两人,客气地道:“你们不必致谢,出门在外,谁没个七灾八难的,出手相助,是做人的本分。” 汉子感激万分,抹着眼泪道:“好人,好人哪!” 朱元璋指着殿内道:“来,咱们坐下说话。” 几人进入殿内,围着大锅坐下。 朱元璋道:“请问你们怎么称呼,从何而来?” 汉子叹口气道:“我叫沐老忠,这孩子叫沐英,今年五岁,我们从颍州乡下来。因连月灾害庄稼绝收,他娘饿死了,我便带着他出来寻个活路,不想一连七天没讨到饭,走到这里时已是两眼发昏。无奈之际,闻到庙内飘出肉香,我想一定是有人居住,便强撑着进来讨口饭,不想正被你们搭救!” 朱元璋深有感触道:“老哥的遭遇和我们一样啊,我们也是闹饥荒出来逃难的人!” 沐老忠道:“请问几位恩人尊姓大名?” 朱元璋道:“我叫朱元璋,他们几个是我的兄弟,分别叫徐达、汤和、常遇春、张景华,我和徐汤常三位兄弟是濠州人,景华贤弟是台州黄岩人。” 沐老忠道:“朱老弟,我有个请求不知几位是否答应?” 朱元璋道:“都是天下穷苦人,老哥不必客气,有话尽管说!” 沐老忠道:“我父子眼下无有别的去处,想借这座寺庙作栖身之所,不知几位能否容留?” 朱元璋道:“老哥说的哪里话,这寺庙又不是我们的,我们也是寄居于此,你们要留便留下好了!” 沐老忠起身作揖道:“多谢几位恩人!” 朱元璋忙起身还礼:“老哥不必客气,坐下说话。”两人重新坐下。 常遇春高兴地道:“好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瞒你说老哥,你这孩子挺讨人喜欢,我们哥儿几个打心眼儿里希望你们留下。” 沐老忠点头道:“谢谢、谢谢!” 常遇春朝沐英道:“沐英啊,以后就跟着常叔叔混,叔叔我教你如何讨饭,怎么样?” 朱元璋埋怨道:“老四啊,哪有教孩子学讨饭的?我们几个讨饭还不够,还要让孩子也去讨饭?” 常遇春发觉说漏了嘴,忙拿手掌在自己脸上轻掴了一下,自责道:“呸,瞧我这张臭嘴!沐英啊,叔叔不教你讨饭了,叔叔教你武功,教你做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样?” 小沐英欢喜地道:“行。” 几人见其一副天真模样,皆畅快地笑了起来。 笑声落下,朱元璋对沐老忠道:“老哥,明日是颍州一年一度的庙会,我们哥几个准备到会上讨个彩头,到时你也一起前往如何?” 沐老忠点头道:“行,明天我和诸位恩公一起去!” 几人一时谈笑风生,甚是畅快。 沈万山逛街回来,不见了看家狗,便把管家沈福叫到厅堂询问,沈福也说不知,气得沈万山一顿臭骂,拿棍子要打沈福。 沈福忙磕头求饶道:“老爷饶命,容我想一想!” 沈万山怒气冲天道:“想吧,今天你要是想不出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沈福低头苦想一阵儿,忽然眼睛一亮,抬头道:“老爷,我想起来了!” 沈万山道:“说,狗哪儿去了?” 沈福道:“老爷可还记得早上出门遇到两个花子,您让我放狗之事?” 沈万山道:“记得又如何?” 沈福道:“狗一定是他们偷去了!他们讨要赏钱老爷不给,还放狗咬人,他们怀恨在心,极有可能偷狗!” 沈万山一拍脑门儿,醒悟道:“对啊,这狗一定是他们偷的!” 想到此,他跺脚大骂道:“这两个该死的叫花子,竟然偷到我沈万山头上来了,让我撞见,非扒皮抽筋不可!” 沈福道:“老爷,要寻这两人也不难!” 沈万山道:“你有何良策?” 沈福道:“明日是咱们颍州一年一度的庙会,会上游人香客众多,正是叫花子乞讨的良机,那两个乞丐一定也在其中,只要我们派些人在会上寻找,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沈万山夸奖道:“好,你小子聪明,起来吧,老爷不打你了!” 沈福从地上爬起,朝沈万山施礼道:“多谢老爷饶恕!” 沈万山吩咐道:“不用谢,明日你带人去庙会寻那两个贼,我的这两个保镖郑祥、曹瑞也交给你,务必要将那两个贼人抓住!” 沈福应诺道:“是,老爷!” 沈万山又道:“待会儿你陪我去府衙一趟,见一见我妹夫王知府,要他派些公差到庙会协助缉拿,一旦抓住两个贼人,立即带回府衙治罪!” 第四章:庙会风波(中) 沈福会意道:“明白!” 言毕,他带着四个家丁在院外备轿,抬着沈万山朝知府衙门而去。 沈福带家丁抬着轿子来到府衙门外,刚一落轿,便碰见一个胖子带着两个跟班儿从衙门里出来。 这胖子二十余岁,衣着华丽手摇折扇,走起路来一摇三摆,做派甚大。 沈福眼尖,一眼就认出此人是知府的公子王金虎,连忙迎上前作了个揖,堆着笑道:“哟,王公子,小的给您行礼了。” 王金虎认得沈福,用折扇指着他问:“沈福啊,你小子到府衙干什么来了?” 沈福堆着笑道:“回公子的话,小的陪我家老爷来府衙办事儿。” 王金虎道:“我舅舅呢?” 沈福指着轿子道:“在轿里面。” 沈万山听到说话声,从轿里出来,见外甥正与沈福搭讪,便道:“虎儿可好?” 王金虎见舅舅出来,忙放下架子上前施礼道:“见过舅父大人!” 沈万山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父母可在后堂?” 王金虎赔着笑道:“在,甥儿领您去!” 沈万山点了下头,跟着王金虎进入府衙大门,朝后堂走去。 府衙后堂内,知府王坤正与老婆沈月仙小憩,忽听外面儿子叫道:“父亲、母亲,舅父大人到了!” 夫妻两人互觑一眼,赶忙放下茶碗出后堂迎接。 沈月仙惊喜地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沈万山道:“找妹夫办点儿事儿。” 王坤笑道:“难得舅兄来此一趟,请后堂叙话。” 沈万山点了点头,随夫妇两人及外甥进入后堂落座。 王坤命丫鬟献上茶,然后道:“请问舅兄为何而来?” 沈万山道:“有件事情想请妹夫帮忙。” 王坤道:“什么事?” 沈万山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府上丢了一条狗,想请妹夫帮忙惩治一下偷狗贼。” 王坤听完哭笑不得,苦着脸儿道:“舅兄,您这不是拿我开涮吗?我一个堂堂的知府,整天日理万机,怎么丢一条狗的事儿你都找我?你自个儿派些家丁找到贼打一顿不就得了?” 沈万山道:“妹夫有所不知,我是这么想的,我家大业大,又挪不动地方,万一得罪了贼窝儿让贼惦记上,岂不是麻烦了?你是官家,动辄有兵丁保护,他们奈何不得你,所以想请你代为出手惩治一下,以解我心头之恨!” 沈月仙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相公,我哥哥说得有道理,这事儿你不能不管!” 王坤见推托不掉,便道:“好吧,偷狗者是何人,舅兄可心中有数?” 沈万山道:“是两个讨饭的花子!” 王坤大失所望,他本想着借此敲一笔竹杠,没想到贼是两个叫花子,便报怨道:“我说舅兄啊,这种人榨不出一点油水,连出公差的费都用不够啊!” 沈月仙在一旁敲边鼓道:“哎呀相公,都是一家人,还谈什么费用嘛,怎么着也不能让我的娘家人受这种窝囊气吧!” 王坤只好答应道:“好好好,我派人就是,但不知贼人藏在何处?” 沈万山道:“明日庙会,贼人一定到会上行乞,妹夫可派人到会上搜查。” 王坤点头道:“好!明日就让虎儿带公差前往吧,虎儿这两年武功长进不小,捉拿一两个毛贼不成问题。” 沈万山高兴道:“如此甚好。” 几人商议完毕,又坐了一会儿,沈万山起身告辞,由沈福等抬着回府。 一年一度的颍州庙会如期举行,大街上人头攒动商贩云集,一派热闹景象。 张景华等人早早起来,吃了些食物,一起来到庙会。 朱元璋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几位兄弟,今日香客众多,若是聚在一起,势必会错过不少香客,我们不如分开乞讨,各把一段儿路,这样可以多讨些钱。” 张景华几人点头赞同,商议完毕,各朝一个方向而去。 张景华来到东市的一处开阔场地,端着瓷碗开始乞讨,倒是有不少好心香客不断地将铜钱丢进碗中。 这时,从南面街上走来三位年轻姑娘。中间那位十四五岁,衣着华丽,气质高雅,美艳绝伦,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机智,正是两天前在集市上掉落手帕,又在碧水潭洗澡的那个美艳少女。两边两个十八九岁,体格健壮,是她的丫鬟春桃秋月。 三人边走边谈笑风生。春挑道:“小姐今日为何不让带保镖呢?您是富家千金,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向老爷交代?” 秋月也道:“是啊小姐,带保镖出来多威风啊,一来可以保护小姐,二来也可显示我们察罕家的排场!” 美艳少女笑道:“咱们是来庙会观光的,又不是去办事儿,带那么多保镖做什么?万一把游客吓跑了岂不是大煞风景?” 春桃想了一下道:“也对,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三人越走越近,春桃眼尖,一眼就发现了坐在路边乞讨的张景华,忙指着道:“小姐你看,那不是那天误闯碧水潭的那个小哥儿吗?” 美艳少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张景华,吃惊地道:“是他?”说话之间,眉目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爱怜与同情。 她痴痴地看了一会儿,轻叹道:“多俊美的人儿啊,可惜是个乞丐!” 春桃看了下她的表情,开玩笑道:“小姐如此伤感,莫非是看上了他?” 美艳少女脸现羞涩之色,嗔怪道:“去,就你多嘴!” 春桃秋月见说中小姐心事,皆抿嘴偷笑起来。 美艳少女道:“秋月,拿一锭银子来。” 秋月立刻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忙答应一声,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美艳少女。 美艳少女走到张景华面前,轻轻将银子放入瓷碗中。 张景华听着声音不对,不像是铜钱掉入碗中的声音,忙抬头朝碗中看一下,见丢入碗中的竟是一锭二两多重的银子,不禁大为惊讶!他下意识地朝施舍人看去,一眼就认出美艳少女,吃惊地道:“是你?” 第四章:庙会风波(下) 美艳少女朝他甜甜一笑,飘然走了过去。 张景华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半天才醒过神儿来。 他将银子从瓷碗中拿出,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这时,忽闻北面街上传来一阵嘈杂声,张景华一惊,急忙举目望去。 却见从北面过来一队官差,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过往香客纷纷往两旁避让。 官差前头,为首的是一位手摇折扇的胖子,走起路来一摇三摆,正是知府王坤的公子王金虎。在他旁边,紧跟着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乃是王坤府上的管家王禄。这两人接到王坤指令,一大早便带着官差朝庙会而来。 却听那王禄道:“公子,大人让咱们来庙会抓贼,要不要先搜查一下可疑人物?” 王金虎道:“不忙不忙,难得今日如此热闹,先随本公子到处逛逛,看看有没有漂亮妞儿。”他不愧是花花公子,到哪里都首先想到的是漂亮妞儿。 王禄心领神会,堆着笑道:“是是!”说完往前观瞧,却一眼看见迎面走来的美艳少女,忙指着对王金虎道:“少爷你看,那边不正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妞儿吗?” 王金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看见美艳少女,忍不住叫道:“哎呀,好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啊!兄弟们,随本公子过去瞧瞧!” 众官差答应一声,跟着他朝美艳少女走去。 美艳少女主仆见一队官差迎面而来,皆是一惊。春桃低声道:“小姐,看样子他们是冲咱们来的,怎么办?” 美艳少女朝官差瞅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往回走,不要惹他们。” 三人正要折回,为时已晚,王金虎已带着人来到面前。 王金虎打量了一番美艳少女,色迷迷地道:“漂亮,真是漂亮!小娘子,不知你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啊?” 春桃怒斥道:“我家小姐家住何方管你屁事?” 王金虎死皮赖脸地道:“怎么不管我事?说出来我好下聘啊,以你家小姐的姿色,和本公子正好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张景华在不远处见美艳少女被恶少缠住,十分担心,紧紧盯着这边,关注着事态发展。 春桃见王金虎一副下三滥的样子,非常恶心,呸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德行,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 王金虎鲶鱼眼一瞪,趾高气扬地道:“本少爷就是要打你家小姐主意了,怎么着?”说完伸手朝美艳少女脸上抓去。 张景华见美艳少女就要受辱,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王金虎面前喝道:“恶少,休要欺负这位姑娘!” 王金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管自己的闲事儿,而且还是个叫花子,不由大为恼火,喝道:“小叫花子,你是不是找死啊?” 张景华正气凛然道:“我不许你欺负她!”说话时,脸上竟无一点惧色。 王金虎怒不可遏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大爷的闲事儿?识相的滚远点,否则大爷我不客气!” 张景华毫不示弱道:“你要怎样?” 王金虎恶狠狠地道:“我要你小命!”说完一拳朝张景华前胸打去! 这一拳带着风声,速度极快,张景华还没来得及格挡便被击中,只听嘭地一声,张景华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股热流涌上喉头,他努力往下咽了咽,才没有把血吐出。 美艳少女见张景华受伤,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低声道:“小哥,你打不过他,别管这事儿了。” 张景华倔强地道:“不,我要管到底,看他能把我怎样!” 王金虎狞笑着道:“好!既然你要送死,那我就送你上西天,再吃我一拳!”言毕第二拳朝张景华打来。 张景华见对方拳到,举手格挡,怎奈对方力道威猛,格挡不住,只听嘭的一声,第二拳又击到胸膛上!张景华只觉得胸中一阵翻腾,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顿时头晕目眩两眼发黑!他极力控制住身体平衡,方使自己没有倒下。 这时,沐老忠刚好带着沐英路过,看到张景华被打,大吃一惊,有心上去帮忙,又怕自己势单力薄无济于事,便抱起沐英道:“走,回去找你那几位叔叔去!”说完匆匆往回跑去。 沐老忠抱着沐英一路急寻,找到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将张景华被打的事情告诉四人。四人闻言大惊,忙朝着张景华被打处跑去。 街中心,张景华虽然身受重伤,但仍护着美艳少女不肯闪开,他强忍着剧痛道:“小妹妹,你们快走,这里有我顶着!” 美艳少女一脸担忧,想劝张景华离开,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劝才好。 王金虎眼露杀机,恶狠狠地道:“小子,挺能撑啊,再吃我一拳!”说完第三拳朝张景华打去。 张景华举手招架,怎奈双手软弱无力,王金虎的拳头冲开张景华双手,第三次击到他胸口上!张景华只觉得胸中巨痛难忍,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王金虎仍不解气,挥拳欲下毒手。忽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影隔在他和张景华之间,他还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模样,手腕便被死死扣住,一动也动弹不得! 王金虎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竟是令自己垂涎三尺的美艳少女!他惊诧地道:“你……你原来会武功!” 美艳少女冷笑道:“哼!本小姐本不想与你计较,无奈你这泼皮太过放肆,我只好让你吃吃苦头儿!”说完她右手往前一带,王金虎立足不稳,扑通一声摔了个狗抢屎! 王禄和众官差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这个文弱女孩儿竟是个暗藏武功的高手,一个个站在地上呆若木鸡。 好半天王禄才醒过神儿来,忙跑到王金虎跟前边搀扶边道:“少爷,您没事儿吧?” 王金虎气得大骂:“放屁,没事儿我这满嘴的血从哪儿来的?”他站起身,唾了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朝美艳少女道:“好个小妮子,有点儿本事,今天大爷我要跟你好好比划比划!” 美艳少女一脸鄙夷之色,冷笑道:“那好,本小姐我今天就陪你玩玩儿! 第五章:痛揍恶少(上) 王金虎扎稳马步,右掌运力,倏然朝美艳少女乳间膻中穴拍去,口中喊道:“看掌!”这一招极为下流,明显带有调戏之意。 美艳少女一脸鄙夷,嘴角轻蔑一笑,倏地伸出玉指扣住王金虎手腕,顺势往后一带,只闻扑通一声,王金虎又摔了个狗抢屎! 围观的香客见美艳少女有如此高的身手,不禁鼓掌叫好。 王金虎连吃两次暴亏,恼羞成怒,爬将起来嗷嗷叫着冲向美艳少女。 美艳少女见其章法大乱,暗自高兴,身体往旁一闪,让过胖大躯体,同时脚下使绊,右手在其后背用力一拍,只见王金虎站立不稳,第三次摔了个狗抢屎! 围观香客又是一阵喝彩。 王金虎由于用力过大,摔得很重,爬了两次都没爬起来,气得他趴在地上朝众官差道:“快,快给我拿住这小妮子!” 众官差闻令,忽啦一声朝美艳少女围上去。 春桃、秋月见对方要群殴,生怕主人吃亏,各自挽袖子加入战阵,双方顷刻间厮斗在一处。 王禄见美艳少女主仆被众官差缠住,趁机溜到王金虎跟前将其扶起,溜须道:“少爷莫气,咱们人多,一会儿必能将那丫头片子拿住,为您出这口恶气!” 王金虎疼痛难忍,哪有心思跟他说话,捂着嘴不住地哀叫不止。 美艳少女主仆虽然人少,但个个武功了得,不消一盏茶工夫,便将二十几个官差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号不止! 美艳少女看看再无人应战,冰冷的目光转向王金虎,轻蔑地道:“泼皮,你还有何本事?” 王金虎被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儿瞅得心里直发毛,两腿战栗着朝四下看看,见无援兵可用,妈呀一声叫喊,转身撒腿就跑! 王禄和众官差见领头的逃走,也各自跟在后面逃之夭夭。 香客们目睹王金虎一伙儿的狼狈相,皆开心地捧腹大笑起来。 美艳少女待众官差逃离,转脸朝张景华瞅去,那目光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她见张景华躺在地上气息奄奄,便朝春桃、秋月吩咐道:“他受了内伤,你们俩快把他抬到集上咱家的药铺医治一下。” 春桃、秋月答应一声,上前要抬张景华。 这时,从远处跑过来几个乞丐,为首者边跑边道:“景华贤弟,伤得怎样?” 说话间人已到了近前,正是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沐老忠等人。 朱元璋低头瞅了一眼气息奄奄的张景华,忧心如焚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春桃、秋月便将恶少欺负主人,张景华出面打抱不平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兄弟几人听后勃然大怒,朱元璋道:“那泼皮现在何处?” 春桃指着北街道:“刚被我们教训了一顿,往那个方向去了!” 朱元璋朝沐老忠道:“老哥,你帮两位姑娘把五弟抬到医馆救治,我们找那泼皮算账去!” 沐老忠点了点头道:“四位老弟尽管放心去罢,这里有我照料。” 朱元璋四人闻言,拔腿朝北街追去。 王金虎带着官差正往前走,忽闻后面有人追来,边追边喊:“泼皮站住!” 一干人还以为是三个女煞星来了,吓得拔腿就跑,跑了一阵儿回头一看,见是四个衣衫褴褛的花子追来,这才放下心来,纷纷停止奔逃。 王金虎长松了口气,骂道:“奶奶的,我当是谁呢,却原来是四个叫花子!” 王禄连忙溜须道:“是是,四个叫花子有什么可怕的!” 朱元璋四人转瞬已到近前,紧走几步来到众官差面前,拦住去路。 朱元璋强压住怒火道:“是哪个打了我兄弟?” 王金虎趾高气扬地翘着大拇指道:“是本公子,你要怎样?”说话时,那眼神极其傲慢,根本没把朱元璋几人放在眼里。 朱元璋指着王金虎,冷冷地道:“你如何打他,今日大爷我便如何打你!” 王金虎撇着嘴冷笑道:“哟,今天真是邪了门儿啦,连叫花子都敢跟本公子叫板,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朱元璋正要与之交手,却听一旁的常遇春道:“大哥,杀鸡焉用宰牛刀,你且在一旁歇着,我来收拾这厮!” 话到人到,犹如一座巨塔立在王金虎面前。 朱元璋后撤两步,叮嘱道:“四弟多加小心!” 常遇春道:“料也无妨,收拾这等货色不过是小菜一碟儿!” 正要动手,忽见一群家丁从南边匆匆赶来,为首者管家打扮,走到王金虎面前行礼道:“王公子,小的来迟了!” 此人正是沈福,他带着郑祥、曹瑞两位武师及众家丁来到庙会后,在南街搜寻了几圈儿,没发现可疑人物,便朝北街而来,刚到北街,便看见王金虎准备与常遇春开打,就远远奔了过来。 王金虎见是沈福,忽然想起抓贼之事,便道:“不必多礼,沈福啊,偷狗贼找到了吗?” 沈福道:“回公子爷,尚未找到!”说着朝四周瞅瞅,发觉气氛不对,便问道:“公子爷,发生了何事?” 王金虎指着朱元璋几人道:“这四个要饭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找本少爷的麻烦!” 沈福一听,觉得溜须拍马的时机来了,便扯着嗓门儿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找王公子的麻烦,看我不揍他个皮开肉绽!”说完趾高气扬地朝朱元璋几人瞅去。 不瞅不当紧,一瞅吃了一惊,他立刻认出来朱元璋就是昨日在沈府门外行乞的那两个叫花子之一! 沈福大喜,指着朱元璋对王金虎道:“公子爷,这人就是偷我家老爷狗的嫌犯之一!” 王金虎大感意外,冷笑道:“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福啊,替你家老爷教训教训他!” 沈福答应一声,撸胳膊挽袖子朝朱元璋奔去,口里还不住地骂道:“好小子,满大街找你找不着,原来是在这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他还没走到朱元璋跟前,便被常遇春横臂拦住。常遇春道:“小子,想跟我大哥过招儿,得先过你四爷这一关!” 第五章:痛揍恶少(中) 沈福平时骄横惯了,哪把一个乞丐放在眼里?满不在乎地道:“好,看沈爷我今天如何收拾你!”说完挥拳朝常遇春打去。 常遇春冷笑一声,一脚朝沈福踹去,口中骂道:“我让你嚣张!” 这一脚既快且狠,沈福拳还没到,便被常遇春踹中小腹,身体凌空倒飞出两丈多远,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常遇春哈哈大笑道:“我当有多大本事呢,原来是个不中用的家伙!” 沈福脸色臊如猪肝,朝武师郑祥道:“郑师傅,替我教训教训这个叫花子!” 郑祥行至常遇春跟前,也不答话,一个窝心拳朝其心井穴打去。 常遇春见郑祥拳势甚猛,知其有些功夫,身体往旁一闪,避过拳锋,伸手去扣郑祥手腕。 郑祥眼疾手快,急忙撤回拳头。 常遇春一抓落空,朝郑祥道:“好小子,还算有两下子!” 郑祥冷冷地道:“少废话,看拳!”又一拳击向常遇春。 常遇春侧身躲过,反手一拳直击郑祥右侧的太阳穴。 郑祥见常遇春拳势威猛,慌忙举手招架,致使下方门户大开。 其实,常遇春攻击对方太阳穴之举只是个虚招儿,目的是引开对手注意力,使其下盘露出破绽,这是常遇春的惯用招数。 郑祥不知是计,果然上当! 常遇春大喜,飞起一脚踢向郑祥小腹! 郑祥猝不及防,被常遇春踢出一丈多远,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捂住小腹哀嚎不止。 沈福见郑祥受伤,骂了一声“废物”,朝曹瑞道:“曹师傅,你上去教训一下叫花子!” 曹瑞点了下头,冲到常遇春面前,飞起一脚朝其前心踢去。 常遇春见对方脚力甚猛,倏然后退两步,化解掉这一招,然后趁对方尚未收脚,下面使了个扫堂腿,将曹瑞扫翻在地!未等他站起,常遇春上前抓住其衣襟,猛地将其举至头顶朝远处抛去。 只闻“扑通”一声,曹瑞被扔出两丈多远,重重摔到地上,疼得脸色苍白叫苦不迭。 常遇春连伤两名武师,双手叉腰朝王金虎等人道:“谁还敢上来?” 众官差及家丁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上前交手。 王金虎自恃武功不错,朝手下骂道:“一群废物,看本公子的!” 言毕他大步迈到常遇春面前,趾高气扬地道:“本少爷来领教一下!” 常遇春打量了他一下,阴沉着脸道:“是你打伤了我五弟?” 王金虎傲慢地道:“是我又怎样?” 常遇春冷笑道:“今日四爷我也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说完双拳一扬,一个双风贯耳击向王金虎两侧的太阳穴! 王金虎见其攻势凌厉,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把头往后一仰,躲过这一招儿。 常遇春不等他站稳,一个黑虎掏心直击王金虎前胸。 王金虎想躲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往后一蹲,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小子也并非完全是草包,他趁常遇春尚未收招,顺势在下边来了个扫堂腿,想把常遇春扫倒! 常遇春是何等人物,岂容他钻这个空子?一个旱地拔葱凌空跃起,化解了这一招儿。 王金虎一脚扫空,看看常遇春尚未落地,猛地站起,飞起一脚朝其裆部踹去。 常遇大为气恼,骂道:“好小子,够阴险,想断老子的根啊!”话音落下,左手往下一沉护住裆部,右手呈爪状抓向王金虎脚腕。 王金虎没想到常遇春在空中也能变招儿,吓得脸色大变,急忙撤招收腿。 常遇春哪容他撤招儿?啪的一声扣住其脚腕,待身体着地,另一只手也紧跟着扣上,大喝一声,用力将其朝远处抛去。 王金虎被抛出三丈多远,重重摔到地上,疼得满地直打滚儿! 常遇春余怒未消,上前抓住他举至头顶,第二次朝远处抛去。 王金虎又一次被摔落在地,疼得呲牙咧嘴痛苦难忍,他见众官差及家丁站在地上发愣,气急败坏地喊道:“一群废物,傻站着干什么?快把这个穷叫花子拿下!” 官差及家丁们闻令,忽啦一声朝常遇春围去。 朱元璋、徐达、汤和见对方群殴,各自施展功夫加入厮杀。 王禄知道四人厉害,不敢上前,躲在一旁指手画脚指挥。众官差及家丁虽然一再被打倒,但在王禄的督促下始终不敢后退。 汤和见状大为恼火,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起一脚朝王禄踹去,口中骂道:“去你奶奶的吧!” 王禄被踹得倒飞出一丈多远,重重摔倒在地,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再也不敢作声。 众官差和家丁失去指挥,阵脚大乱,被朱元璋四人一顿拳脚全部放倒,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常遇春瞧着这帮人的丑态,鄙夷地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可知道爷爷们的厉害?” 王禄见势不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朝众官差叫道:“快保护公子回衙!” 官差们闻令,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抬起王金虎就跑。 沈福及众家丁见状,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逃走。 常遇春拔腿欲追,被朱元璋拦住。朱元璋道:“四弟莫追,教训他们一下就算了。这些人大都是官府的人,打死他们不免要吃官司,还是回去看看五弟的伤势罢!” 常遇春点了下头,方才作罢。 四人一起朝医馆奔去。 王金虎被众官差抬回府衙,见到知府王坤夫妇,一阵痛哭。 王坤见儿子浑身是伤,心疼得要死,忙命医官抬到后堂医治。 医官给王金虎清洗了伤口,上了金枪药,用白布缠了一层又一层,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只露出两个鼻孔和嘴眼。 王坤夫妇见儿子伤势稳定下来,便把王禄叫到堂外询问。 王禄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他怕王坤怪他怂恿衙内不学好,便把调戏少女一段儿隐去,只说是被叫花子打了。 沈月仙听后咬着牙道:“是哪个叫花子如此大胆,竟敢打我儿子!相公啊,你一定要抓住他们千刀万剐,替咱们虎儿出气!” 第五章:痛揍恶少(下) 王坤背着手边踱步边沉吟道:“是什么叫花子武功这么高呢?看来这些人不太好对付,须想个万全之策才好。”想毕他朝王禄吩咐道:“去找几个市井混混儿打听一下,看这几个乞丐是何来历,藏在何处,然后报与我知!” 王禄点头应诺一声,转身出了府衙。 朱元璋四人来到医馆,见张景华闭着双目躺在榻上,旁边有沐老忠、春桃、郎中几人守护着,便上前询问情况。 春桃道:“几位放心,小哥的伤势已经稳定,我家小姐临走前吩咐过,一切费用由我们包了,你们可不必破费银子。” 朱元璋感谢道:“多谢多谢,只是不知我兄弟何时能够康复?” 郎中道:“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二十几日。” 朱元璋闻言,方松了一口气。 春桃提议道:“几位大哥,不如让小哥住在这里,等痊愈后再走,也省得来回拿药麻烦。” 朱元璋有所顾虑道:“不妥,今日在庙会上跟公差干了一仗,官府势必不会罢休,若是派人搜查到此,必然麻烦!不如跟我们回去,一应药物由我们定期来取。” 春桃点了点头:“也好。” 郎中道:“既然你们要带他回去,我也不好阻拦,回去后多给他吃些肉食之类的补物,可以固本补元,加速康复。” 朱元璋道:“多谢先生指点,我们一定照办。” 兄弟几人将张景华放上担架,盖了一双被子,又捎了足够几天用的药物,抬着直奔定安寺而去。 回到定安寺,朱元璋等人将张景华安置好,开始商议为他搞些补品的事儿。 汤和皱着眉头道:“街上的肉铺并不施舍,我们身上又无银两,难啊!” 常遇春道:“这有何难?我们都是身怀武功之人,没有银子不会去偷啊?” 徐达道:“此庙周围皆是穷人,我们偷谁家的?” 常遇春道:“沈万山家啊!这厮平常巧取豪夺,我们不偷他的偷谁的?” 朱元璋拍手赞道:“这是个好主意!他的钱本来就是在穷人身上榨来的,我们偷他等于是物归原主!” 徐达、汤和、沐老忠皆点头赞同。 徐达道:“何时动手?” 朱元璋道:“事不宜迟,今夜三更就动手!” 几人商议完毕,煮了些粥吃下,然后倒头便睡,只等着半夜三更往沈府盗银。 沈万山正在客厅等候缉拿盗贼的消息,忽见沈福带着家丁鼻青脸肿地回来,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询问情况。 沈福便把庙会上的遭遇说了一遍,沈万山也无良策,只得让家丁下去歇息。 家丁们下去后,沈万山对沈福道:“午后我到府衙找知府大人商议一下此事,你且在家看着堂姑奶奶,莫让她从厢房里逃出,今夜我要到她房里好好消受消受。” 沈福会意,心照不宣地笑道:“小的明白,老爷尽管去吧!”言毕转身欲出,可又回头问道:“老爷,若是她不肯顺从您怎么办?” 深万山冷笑一声道:“哼!由不得她!在我家吃喝拉撒这么多年,怎么说也该回报回报了,陪老爷我睡个觉又能怎的?” 沈福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是,老爷说的极是!”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颍州城内一片漆黑。 朱元璋四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沈府院外,取出长索飞爪搭上墙顶,攀援入院。 四人蹑手蹑脚来到正房门前,撬开房门,在里面搜索起来。 不大一会儿,四人便从八仙桌下的箱子里翻出几十锭四五两重的银子。常遇春低声惊喜地道:“奶奶的,足有百余两,俺老常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汤和犹不满足,说道:“这沈万山号称沈半城,银子一定不止这些,咱们是没找到他的银库,再到别处找找看看。” 朱元璋阻止道:“算了,这些钱够用了,多了又带不走,不如先让姓沈的存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的银库连底儿端了!” 汤和等人不再搜寻,找了几块绸布把银子包好,提着出了正房,朝院门走去。 四人刚走了几步,忽见前面有个男子挑着灯笼在厢房门前停下,取出钥匙开门。 四人大惊,慌忙闪到廊柱后观察。 朱元璋借着灯光一瞅,发现此人正是沈万山,不由沉吟道:“这沈万山深更半夜的做什么?” 徐达道:“大哥莫出声,且观察一下。”四人屏息观察。 却见沈万山打开房门进去,随手把门关上,只闻门闩一响,还从里面上了栓。 常遇春嘀咕道:“这老家伙,搞的什么名堂!” 他刚说完,便听里面传出沈万山的淫笑声:“嘿嘿,堂妹,今夜该答应我了吧?” 里面传出一个女子恐慌的声音:“堂兄,你就放过我吧,把我找个人家嫁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却听沈万山恶狠狠地道:“哼!别不识相,你在我家又吃又喝这么多年,是个猪也该贡献点儿肉了,陪我睡个觉又能怎地?” 只听那女子道:“可我们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妹啊,怎么能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呢?” 沈万山的声音传出:“嘿嘿,堂兄妹又能怎样,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来吧你!”接着便是女子苦苦的哀求声:“求求你就放了我吧……” 朱元璋四人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全都恨得牙根儿痒痒,脸上现出愤怒之色。 常遇春鄙夷地道:“呸,姓沈的真是衣冠禽兽,竟连自己的本家妹妹都要奸污!” 朱元璋气愤地摆了下手,低声吩咐道:“走,过去看看。” 几个人来到窗外,用唾沫将窗纸戳了个洞,透过纸洞往里观瞧。 却见沈万山光着个膀子,正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非礼,那女子满眼泪花儿连连哀求。 常遇春在窗外气炸肝肺,低声道:“这厮简直就是个畜生,待我进去宰了他!” 朱元璋急忙拦住,小声道:“不可鲁莽!姓沈的有钱有势,与官府素有瓜葛,他若死了,官府必然追查,我们几个倒是好办,到时候一走了之,可五弟身负重伤,如何能走得脱?” 第六章:提亲闹剧(上) 常遇春无奈,只得作罢。他虽然嫉恶如仇,却不能不顾及兄弟的性命。 朱元璋低声道:“此事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常遇春纳闷地道:“如何还是好事?” 朱元璋道:“姓沈的视财如命,明日若发现丢了银子,必然会报官追查,到时候我等少不了有麻烦!今夜之事乃是天大的丑闻,最怕泄露出去,我们可留信暗示他已知晓此事,让他有所顾忌而不敢报官,这样我们就可保无恙。” 常遇春道:“大哥真是足智多谋,让这厮打掉牙齿往肚里咽,白吃了这次暴亏!” 朱元璋道:“勿再多言,你们随我到正房去,找找有纸笔没有。” 四人进入正房,点上灯烛,找到一支竹笔和一张宣纸,由朱元璋执笔在纸上写了四句话,却是“爷爷到此借银,偶然目睹丑事;尔若报官追查,我必张扬出去”二十余字。 朱元璋将字条放在案上,熄灭了灯,和徐、汤、常三人一起出了正房,翻墙出宅,朝着定安寺返回。 次日,沈万山来到正房,见屋内凌乱不堪,赶忙查看盛放银两的箱子,结果发现箱子里的银子一锭没剩,全都不翼而飞。气得他把沈福等人叫到客厅一顿臭骂,并让家丁到外面备轿准备报官。 沈福大清早挨了一顿骂,正自郁闷,忽然发现桌上有一张字条,忙拿起给沈万山看。 沈万山接过字条一看,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福凑上前陪着小心道:“老爷,还报官吗?” 沈万山啪地赏了他一记耳光,骂道:“还报个屁!” 沈福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没跌坐到地上。 沈万山朝家丁们训斥道:“你们听着,昨夜之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否则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众家丁连声应诺。 沈万山屏退家丁,对沈福道:“看来府上不安全了,幸亏贼子没找到银库,不然就麻烦了!待会儿你陪我到府衙走一趟,找我妹夫借点兵来保护宅院。” 沈福点头应诺。 沈万山带着沈福出了门,坐上轿子直奔府衙而去。 轿子在府衙外面落下,沈万山掀起轿帘走出,由沈福陪着进入府衙。刚到后堂外,便听见后堂里面一阵喧闹,沈万山大为惊诧,忙进去观瞧。 只见红木榻上,王金虎舞动着双手哭叫不止,床单、被子被他扔了一地,忙得王坤夫妇捡拾不迭。丫鬟下人们则全都远远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沈万山觉得奇怪,忙向王坤夫妇询问缘由。 王坤夫妇给沈万山让了座儿,命丫鬟献上茶,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王金虎劣性不改,伤势刚刚好些,便又惦记上了那美艳少女,非闹着让差人家丁去寻找不可。王坤夫妇不明就里,就问王禄怎么回事,王禄见隐瞒不住,便把庙会上遇到美艳少女之事说了一遍。王坤两口子听完,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让王禄去打听美艳少女的身世。王禄一去半天不回,王金虎等待不及,便又接着闹腾起来。 沈万山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便对王坤两口子道:“看来虎儿是迷上这姑娘了,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等打听清楚对方的家世,派人去下了聘礼,把她娶过来就是了。” 王坤夫妇皆点头称是。 说过王金虎的事儿后,王坤问沈万山:“舅兄此来所为何事?” 沈万山道:“近日贼人猖獗,我家大业大,府中人手又少,想请妹夫派些兵丁过去帮忙护院,不知可否?” 王坤笑道:“这事好办,回头我让李百户带一彪人马过去就是。” 沈万山听罢连声道谢。 正在这时,王禄从外面进来,满脸喜色道:“大人,那姑娘的身世打听到了!” 王坤喜道:“快说,是谁家的女儿?” 王金虎闻言也停止了胡闹,蓦地从榻上爬起来,伸长脖子催促道:“快说啊!” 王禄道:“此女乃城西三十里外卧龙庄庄主察罕帖木儿的女儿,名叫敏敏帖木儿。” 王坤一听大吃一惊,半天没说出话来。好久方道:“什么?她是察罕帖木儿的女儿?” 王禄点头道:“正是。” 王坤面露难色:“完了,这门儿亲甭提了!” 沈月仙不解地道:“察罕帖木儿的女儿又怎样,他爹不也和我哥一样是个大财主嘛,不还得在你的治下受你的管治?” 王坤却心里明白,这察罕帖木儿不单单是个大财主,而且他还是一方豪强!此人武功极高结交甚广,在他手下聚集了不少武林高手,据传他还成立了家兵私勇,人数多达三千余众,忙时务农闲时防盗,骁勇异常,周围百里的盗贼都不敢从他庄前经过!这且不说,察罕帖木儿还是至正三年的武举人,身负朝廷功名,许多军队将领都是他的同年,地方官员上至总管知府、下至州尹县令,无人敢轻易招惹他!当下王坤便将察罕的情况跟夫人讲了一遍。 沈月仙一听吃了一惊:“他竟有这么厉害?” 王坤点了点头:“是啊!” 沈月仙着急地道:“可咱们儿子怎么办?” 王坤叹道:“再给他另寻一家女子吧,不就是女人嘛,多的是!” 王金虎一听,顿时撒起泼来:“不,我谁都不要,就要敏敏帖木儿!” 王坤一掌掴在王金虎脸上,骂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再闹我打断你的腿!” 王金虎怔了一下,突然拔出短刀,对准自己的喉咙道:“你们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死给你们看!” 王坤夫妇吓了一跳,赶忙阻止。王坤道:“虎儿,且莫胡来!” 沈月仙带着哭腔道:“相公,他察罕帖木儿怎么说也是你治下的一个百姓啊,你就带着聘礼前去又能怎样?” 王坤被儿子的举动吓得不轻,暗忖道:“我若不答应他,他要一时寻了短见,我岂不成了中年丧子?也罢,察罕帖木儿再怎么英雄,也不过是我辖下的一个百姓,我堂堂的四品朝廷命官与他结亲,也不算辱没了他!”想到此,忙对儿子道:“快把刀放下,我答应你了!” 第六章:提亲闹剧(中) 王金虎大喜,扔了短刀,催促王坤赶快去下聘礼。 王坤终究心里没底儿,皱着眉沉吟道:“如果察罕帖木儿不答应怎么办呢?” 王禄献计道:“这好办,他女儿打了咱家的公子,他若不答应,大人就以当街殴打官差的罪名逼他答应!” 王坤点头赞成:“只好如此了!”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暂时不宜出面,察罕帖木儿一向心高气傲,万一自己被他拒绝,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还是先由其他人去探探口风再说。想到此,他便托付沈万山代自己走一趟。 沈万山当即答应下来,自己的外甥是知府公子,若这事办成了,以后再找这位妹夫办事就容易得多了,但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太过孤单,就请王坤找个善于辞令的人陪自己一同前往。 王坤知道王禄能言善辩,人又机灵,就让他陪沈万山前去。 沈万山点头同意。 当下王坤准备了五千两银票,由沈万山和王禄带着直奔卧龙庄而去。 城西三十里外的卧龙庄,虽名为庄,却如同一个小型城寨,四周皆有高墙保护,墙顶还设有专门的岗哨,防守极为严密。 王禄陪同沈万山来到庄前,见田里耕作的人虽然皆是农人打扮,却个个年轻体壮彪悍有力,不禁奇道:“怎么尽是些清一色的青壮男丁,老人和妇女哪里去了?” 沈万山做为颍州巨富之一,对察罕帖木儿是有所了解的,当下便笑着道:“管家有所不知,这方圆百里地方虽大,却都是察罕帖木儿一家的庄园,这些耕作者皆是他花钱雇来的,出力干活儿当然不需要老人和妇女。” 王禄诧异道:“莫非这些就是传说中忙时耕田、闲时防盗的私兵?” 沈万山揣测道:“极有可能。” 两人找了个耕作者随便问了几句,对方只是低头干活儿并不答话,再找几个,全是如此。 王禄点头道:“这就是了,私兵无疑!” 两人行到庄门口,只听门楼上有人喝道:“哪里来的,到此作甚?” 沈万山慌忙朝上拱手道:“我们是知府大人派来的差使,前来拜庄!” 庄丁道:“可有信物?”沈万山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出示给庄丁:“这是知府大人的手令。” 庄丁下了庄墙,打开铁门,接过信笺看了看。待确信无疑后,对沈、王二人道:“两位且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一下。” 沈万山和王禄点了点头。 庄丁转身进去,重新关上了铁门。 王禄气愤地道:“怎么又把门关上了,难道我们还进去偷盗不成?” 沈万山安慰道:“这也许正是卧龙庄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们且在此安心等候片刻。” 两人等了约一盏茶工夫,庄门打开,先前那庄丁引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出来,朝二人道:“这是我们管家李全,由他引你们去见我家老爷。” 李全笑着朝二人道:“让两位久等了,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沈、王二人报出了姓名。 李全客气地道:“两位请随我入庄。” 两人随他进了庄,沿着石砌道路往前行。 两人见庄中无论男女皆是仆人打扮,往来在街道上只是忙碌并不说话,甚是奇怪。王禄忍不住问道:“管家,为何庄中百姓全是仆从打扮?” 李全笑道:“两位有所不知,这庄中人口虽多,却只住着我们察罕老爷一家,其余全是府上的下人。” 王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沈万山忍不住恭维道:“察罕员外不愧是一方富豪,我沈万山自愧不如啊!” 李全笑着谦虚道:“哪里哪里,谁不知沈员外和我家老爷并称为颍州两大巨富?只不过员外行事低调,我家老爷略显张扬罢了。” 三人接连拐了好几道弯儿,方来到察罕帖木儿的府邸前。只见府邸修得十分宏伟,门楼高耸,院墙坚实,门前左右各有一尊千余斤重的护院石狮,张牙舞爪威风凛凛,院内亭台楼阁高低交错,廊檐栏杆雕工精美,奢华大气。 沈、王二人看罢,皆惊叹不已。沈万山道:“如此宏伟的府邸建筑,即便是知府衙门,也没有这样的气派啊!” 李全笑着道:“哪里哪里!两位请随我进院,我家老爷和公子正在客厅恭候你们!” 沈万山和王禄随李全进了院门儿,七折八拐,穿过几进院落过了一座小桥,方来到正房外面。却见正房大门敞开,堂前八仙桌两侧各摆着一把太师椅,左边椅上端坐一位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袭紫红绣花员外袍,古铜脸色,方面大耳,须髯飘洒,不怒自威;右边椅上坐着一位少年公子,看年龄约有二十壮岁,身着一袭红色长袍,剑眉冷目,一脸孤傲之态。 沈、王二人心里明白,这就是察罕帖木儿父子了! 李全堆着笑脸儿给沈、王二人介绍道:“两位,这就是我家老爷察罕帖木儿,右边坐的是我家公子扩阔帖木儿。”随后又指着沈、王二人向察罕父子介绍道:“老爷、公子,这两位分别是颍州巨富沈万山沈员外、府衙大管家王禄王大人。” 待李全介绍完毕,沈万山拱手堆着笑脸儿朝察罕父子道:“久闻察罕员外及贵公子大名,我二人这厢有礼了!” 察罕父子见客人行礼,便起身还礼。察罕帖木儿道:“两位贵客不必多礼,请坐下叙话!” 四人分宾主落座。察罕命丫鬟上了茶,然后问道:“请问两位贵客,今日过府所为何事?” 沈万山朝王禄使了个眼色,王禄会意,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奉知府大人之命特来向员外讨个说法。” 察罕帖木儿一惊,忙问:“讨个说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禄道:“昨日庙会上,你家女儿把我家公子打了,我家公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卧病不起呢!” 察罕一脸狐疑,沉着脸道:“不会吧?小女一向温文尔雅,怎么会出手打人呢?” 第六章:提亲闹剧(下) 王禄道:“不信你把令爱叫来一问便知。” 察罕心中暗忖:“这两人分明是找茬来了,若不把女儿叫出来对证,倒还说不清了,也罢,且叫女儿出来问问再说。”他打定主意,朝一个丫鬟道:“去后院书房把小姐叫来。” 那丫鬟答应一声,出了客厅。 不一会儿,丫鬟引着敏敏帖木儿从外面进来——正是那位美艳少女,同行的还有她的两个丫鬟春桃秋月。 敏敏帖木儿朝客厅环视了一下,一眼就看见坐在客座上的王禄,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她行至察罕面前,躬身施礼道:“见过父亲大人,不知唤女儿何事?” 察罕指着王禄道:“这位是府衙的王管家,他说你在庙会上打了他家少爷,可有此事?” 敏敏帖木儿知道隐瞒不住,便道:“确有此事!” 察罕帖木儿闻听顿时怔住,女儿亲口承认了打人,任凭他有一千张嘴也撇不清关系了,当下脸色极为尴尬! 王禄得意地道:“察罕员外,我说的是事实吧?” 却听敏敏帖木儿道:“事实倒是事实,不过本姑娘并非无故打他,而是事出有因。” 察罕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道:“对对,快说说,什么原因?” 敏敏帖木儿道:“昨日女儿与春桃、秋月两人在庙会上散心,碰到那恶少上前调戏,旁边有个要饭花子出来解围,恶少非但把人打伤,而且还欲取人家性命,女儿看不过眼,方才和他动手。” 察罕闻言大喜道:“王管家,你也都听见了,小女打了你家公子不假,但并非无故动手,是你家公子品行不端在先,你看此事如何处理?” 王禄冷笑道:“察罕员外,这只是令爱的一面之词,岂可偏听偏信?” 敏敏帖木儿微微一笑,义正辞严道:“当然不可偏听偏信,事发时我这两位丫鬟在场,她们可以作证。” 察罕帖木儿连忙道:“对对,春桃、秋月,你们说说你们小姐所言是不是事实?” 春桃、秋月齐声道:“是事实!” 察罕帖木儿见事情已经问明白,摆了摆手让三人退下。 敏敏帖木儿带着春桃、秋月从侧门出来,吩咐二人先回书房,自己站在门外偷听起来。 客厅内,察罕帖木儿朝王禄道:“王管家,事情已经问清楚,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王禄强词夺理道:“你们是一家人,当然向着自己人说话了!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令爱把我家公子打了,我家公子受了伤,这一点二十几个官差均可作证!若是上了公堂,令爱便是个当街殴打公差之罪,倘若知府大人较起真儿来,令爱少不得要坐牢啊,即便是察罕老爷恐怕也要落个纵女行凶的罪名!” 察罕帖木儿对王禄故意找茬儿心知肚明,但忌惮于知府王坤的权位,却也不好当面翻脸,便耐着性子道:“以王管家的意思,老夫该当如何?” 一直在旁边不曾发言的沈万山开口道:“察罕员外,此事有个两全齐美的解决办案,只是不知员外是否同意?” 察罕帖木儿道:“讲!” 沈万山道:“知府大人素来敬重员外的为人,有意与员外结为亲家,若此事成,知府与员外就是一家人,殴打官差之事也就自然化解了,不知员外是否同意?” 察罕帖木儿听到此处,方摸清了两人的底牌,暗忖道:“这两个家伙歪搅了半天,原来目的在这里!那王坤虽是朝廷四品命官,却是个平庸无能之辈。从今天这件事儿看,他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岂能把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儿嫁到这种人家?”想到此,他堆着笑敷衍道:“知府大人的好意老夫领了,但老夫只是一介草民,小女又缺乏教养,实在不敢高攀知府大人!” 沈万山道:“员外说的是哪里话,你虽无官职,但头上还顶着武举的功名,又是一方绅士,与知府大人正好门当户对!”说着从怀里取出王坤交予的五千两银票,双手呈向察罕道:“这是知府大人的一点心意,请员外暂且收下,等你们结成儿女亲家,知府大人另有重礼奉送!” 察罕帖木儿瞅着眼前的银票,一时左右为难。接吧,自己着实不赞成这门亲事;不接吧,不但扫了眼前这两人的面子,而且也扫了王坤的面子。那王坤虽是庸碌之辈,但当前却大权在握,惹恼了他,少不得要给自己小鞋穿,况且现在自己还有小辫子抓在他手里,没准儿他会借女儿打人之事向自己发难。想到此处,只好胡乱推诿道:“沈员外,不是老夫不给知府大人及两位面子,只是小女从小任性惯了,老夫做出的决定她从未听从过,此事还须老夫好好和她商量一下才行,银子你们暂且收回,待老夫征得小女同意再收不迟。” 沈万山见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死死相逼,便收回银票道:“好,不过员外得给我们个准确时间,究竟商量到何时为止,别让知府大人在那边儿等得太久了。” 察罕帖木儿心绪不宁地胡乱搪塞道:“十天……十天时间吧!” 沈万山和王禄互觑一眼,彼此点了下头。沈万山道:“好!就以十天为限,十天之后我们再来叨扰,知府大人还在府衙等着我们回话,就此告辞!” 察罕帖木儿假意挽留一番,送两人出府,然后和儿子一起返回客厅。 扩阔帖木儿道:“父亲,和知府大人结亲,这是好事儿啊!我们再怎么称雄一方,也不过是一介土财主,若能和知府这样的官宦攀上亲戚,何愁不能谋个一官半职啊,这是我们踏入仕途的良机啊!” 察罕帖木儿闻言脸色陡变,暴怒道:“你懂什么,你妹妹岂能嫁入王坤这样的庸碌之家?和这种人结亲不是福,是我们的祸!” 扩阔帖木儿不解地道:“父亲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孩儿哪句话说得不对,您教诲便是!” 第七章:恶少之死(上) 察罕帖木儿道:“眼下朝廷腐败,灾荒不断,哀鸿遍野,民怨沸腾。虽然天下表面还算平静,但在为父看来,一场大规模的民变就在眼前!像王坤这等庸碌之辈,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太平盛世做个庸官尚可,一旦民变骤起,他如何能应付得了这突如其来的局面?其结局不外乎两种:一是为叛民所杀,二是被朝廷治罪。跟他扯上关系必受其牵连,我岂能把个女儿和这偌大的家业往火坑里推?” 扩阔帖木儿闻言,惊出一身的冷汗,面带愧色道:“还是父亲目光长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察罕帖木儿道:“想不到没关系,关键是要及时醒悟。兴盛之道,太平靠文章,乱世靠武力。眼下大乱在即,你我父子皆为武人,正是一展身手创建基业的大好时机。我们暂且暗募私兵,积蓄力量,一旦民变骤起,便可揭竿而起纵横天下,进可窥探九鼎,退可封王拜相,岂是那小小的五六品官职所能比得了的?所以切不可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蒙住眼睛,迷惑了心智,断送了大好的前程!” 扩阔帖木儿道:“父亲所言极是,儿子谨遵教诲,可眼前这事儿,须想个办法应付过去才好。” 察罕帖木儿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那王坤虽是无能之辈,但眼前大权在握,我们还须忍让他三分,待为父想个两全之策再说!”刚说到此,却听侧门后边有人道:“父亲不必犯愁,此事我自有办法!” 话音刚落,敏敏帖木儿从侧门走进来。 察罕与扩阔帖木儿皆是一惊。察罕道:“敏敏,刚才我和你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敏敏帖木儿微微颔首道:“听见了。” 察罕叮嘱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我们察罕家应当韬光养晦静待良机,切不可鲁莽行事再生枝节,以免授人以柄,误了我家族的大事!” 敏敏帖木儿道:“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绝不拖累家里的每一个人!” 察罕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手让其下去。 敏敏帖木儿转身迈步出了侧门,直奔后院书房。 扩阔帖木儿见她出去,不放心地道:“父亲,你觉得妹妹说的话靠谱吗?” 察罕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你妹妹素来足智多谋,这一点比你强之百倍,她说无事,便肯定无事!” 扩阔帖木儿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敏敏帖木儿来到书房,春桃秋月早就等候在那里。 春桃忙问:“小姐,无事吧?” 敏敏帖木儿微微一笑:“没事。” 她坐下来,朝春桃道:“那几个乞丐何时到咱家药铺取药?” 春桃道:“后天吧,他们一共带了三天的药,估计后天就该取了。” 敏敏帖木儿道:“这几天你到药铺守着,如果他们来取药,你就带些礼物随他们前往探视。” 春桃点了下头,她素来知道主人的心计,猜想此举肯定另有用意,便道:“小姐让我前往,不光是为了探视吧?” 敏敏帖木儿点了点头,道:“王金虎差他舅舅沈万山向我求婚。” 春桃颇感意外,一脸不屑道:“什么,他?他也配!小姐,可千万不能答应他啊!” 敏敏帖木儿微微一笑,道:“我让你跟那几个乞丐前往探望,正是为了此事。” 春桃不解地问:“这件事儿跟探视小乞丐的伤势有什么关系?” 敏敏帖木儿诡异地一笑:“你附耳过来。” 春桃把耳朵附在敏敏帖木儿跟前。 敏敏帖木儿对春桃低语了一番,春桃大惊道:“小姐,您这是要用借刀杀人之计啊?” 敏敏帖木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除恶人当不择手段,你只管按我吩咐的去做就是!” 春桃点了点头:“是!” 从第二天起,春桃便按照敏敏帖木儿的吩咐守在集上药铺。到了第三天上午,果然有人来取药,来者竟是沐老忠。 原来,朱元璋四人担心被官府的眼线认出,便让没有参与厮斗的沐老忠代为出来取药。 春桃让郎中给沐老忠开好药,又备了些薄礼,说是要随他前去探视一下张景华的伤势。 沐老忠不知她别有用心,见她十分热情,便和她一起朝定安寺而去。 行到定安寺外,春桃见寺院破败不堪,不禁惊讶道:“你们原来住在这种地方啊!” 沐老忠笑道:“我们是外出逃难之人,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 两人说话间进了庙门,直奔大殿走去。 大殿内,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在陪着张景华聊天,小沐英则坐在一旁独自玩耍。 几人听见外面有动静,便探头朝外观看,当看到沐老忠带着春桃进来,皆是一怔,彼此面面相觑! 朱元璋心里暗自埋怨:这沐老哥怎地如此不谨慎,竟把外人领了进来,万一不慎走漏了风声,被官府获悉栖身之地,岂不是麻烦! 其他三人的心情也大抵和朱元璋一样,全都担惊不已。 沐老忠带着春桃来到大殿,乐呵呵地朝朱元璋几人道:“几位兄弟,我抓完药准备回来,春桃姑娘说要代她家小姐探视一下景华兄弟,我便带她来了。” 春桃待沐老忠说完,不失时机地将手中的礼盒递向朱元璋等人,笑着道:“几位大哥,我家小姐感念景华小哥的人品,特命我带薄礼前来探望,这里面是两只老山参和一百两银票,请权且收下作为小哥补养之用。” 朱元璋几人见春桃并无恶意,便消除了戒心,收下礼物让座。 朱元璋笑道:“难得你家小姐一番心意,我五弟总算没有白为她遭这场罪。” 春桃微笑着点了点头,先是向张景华问候了一番,然后按敏敏帖木儿事先交代好的对几人道:“几位大哥可知那日庙会上带官差滋事的恶少是谁?” 朱元璋几人纷纷道:“是谁?” 春桃道:“他就是颍洲知府王坤的公子王金虎!” 朱元璋几人皆吃惊道:“颍洲知府的公子?” 第七章:恶少之死(中) 春桃笑着点了点头:“对,这恶少依仗他老子是颍州知府,平时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光这一月之内死在他手上的良家女子就有十几个!” 朱元璋暗忖道:“我说此人为何如此嚣张,原来是仗着他老子的势力!”想到此他愤愤地道:“这小子太可恶了,真是该杀!” 常遇春的心情也和朱元璋一样,他一拳砸在凳子上,懊悔不已道:“那天我怎么没把他打死,否则这世上岂不是少了一个祸害!” 朱元璋铁青着脸道:“此人多活一天,颍州百姓就一天不得安宁,等五弟伤好了,咱兄弟去除掉这个祸害!” 徐达、汤和皆点头赞同。 春桃冷眼儿瞅着朱元璋等人的反应,心中暗自高兴,暗道:“激将法奏效了,看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又坐了一会儿,便推说有事起身告辞。 察罕府中,敏敏帖木儿听春桃汇报完情况,冷笑道:“王金虎这回死定了!” 数日之后,张景华伤势痊愈,朱元璋等人便开始谋划铲除王金虎之事。 张景华虽然也憎恶王金虎,但杀人的事还不敢做,便劝道:“几位哥哥,杀人不是儿戏,我看还是算了,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算了。” 朱元璋不高兴地道:“五弟怎么能这样说?恶人不杀,他就会去祸害好人,到头来还是好人遭罪,这样好吗?” 常遇春道:“五弟就是菩萨心肠,生逢乱世心不能太软,还是听大哥的吧!” 徐达、汤和也赞成除掉王金虎。 张景华见几人都同意,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朱元璋等人通过各种渠道打探王金虎在府衙的住所,结果一打听,王金虎并没有在府衙住,而是搬到了南城的一座宅院里。 原来,这王金虎生性好色,伤势刚好,便又从民间抢了一个民女回来,由于府衙是办公场所,不便他淫乐,便在南城买了一座宅院,干起了金屋藏娇的勾当。 朱元璋等人获悉此消息,全都非常高兴! 朱元璋暗忖:“真是天赐良机啊!若是在府衙,周围有重兵把守,做起来比较麻烦,而在南城则不用有此顾忌,可轻而易举地取了王金虎的小命!”想罢,他带着徐达、汤和、常遇春、张景华等人赶往南城,摸清了王金虎的住处,只等着半夜三更下手。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朱元璋五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王金虎住宅外,用长索飞爪翻入院内。 哪知院内竟有四个护院的兵丁,本来四个人正在打瞌睡,听到朱元璋等人的动静,立马警觉起来,其中有一人喊道:“什么人?” 常遇春眼疾手快,上去照着喊话的兵丁就是一刀! 那兵丁吐了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其余三个兵丁大吃一惊,拔刀就要反击! 朱元璋、徐达、汤和上前一人一个,全部将他们报销。 张景华站在一旁吓得浑身哆嗦,除了泰不华屠村那次外,他这是平生第二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而且这次不是被人杀,而是主动杀人。 朱元璋见他拿着腰刀手直发抖,低声安慰道:“五弟莫要紧张,适应一下就行了!” 张景华给自己撞了撞胆儿,勉强握着刀随四人朝院子深处走去。 五人来到正房前面,见里面灯火通明,不时传出女人的哀求声和男人的淫笑声。 朱元璋几人听得清楚,那淫笑正是王金虎发出的! 几个人怒火中烧,猛地踹开房门,持刀冲了进去。 房内,王金虎正光着个膀子对一个年轻女子非礼。那女子披头散发满脸泪痕,表情苦不堪言。 王金虎见门被人踹开,大吃一惊,忙放开女子扭头观瞧。 他见从外面冲进来几个手握朴刀的乞丐,当时就明白了几分,惊慌失措地道:“你们……想干什么?” 朱元璋冷冷地道:“小子,认识我们哥几个不?” 庙会之事刚过去没几天,王金虎岂能不认识几人?他知道这是仇家算账来了,忙从床上爬下来,跪到地上磕头道:“几位好汉饶命,是我王金虎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再也不敢冒犯几位大爷了!” 朱元璋冷冷地道:“以后?你还有以后吗?”他扭头朝身张景华道:“五弟,去杀了此恶人!” 张景华手拿着腰刀瑟瑟发抖,他以前只拿鱼叉杀过鱼,那里拿刀杀过人?于是便苦着脸道:“大哥,还是你们动手吧,我……我实在下不了手!” 朱元璋耐心地道:“五弟啊,做人要有胆量,拿刀过去,试一次就行了!” 张景华还是颤抖着手不敢上前。 王金虎自知求告无用,情急之下用目光左右乱扫,忽然看见床边自己的刀匣,猛地转身抽出钢刀,照着朱元璋就是一刀!他本是练武之人,这一刀出去着实快捷,转瞬间便到了朱元璋小腹! 但朱元璋岂是寻常之辈?反应比王金虎更快,倏然横里磕出一刀,只闻“锵啷”一声,王金虎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一松钢刀掉在地上。 王金虎弯腰就要捡刀,朱元璋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将那刀踢飞出去,正好钉在房梁上! 王金虎手里没了兵器,顿时傻了眼,站在地上呆呆发愣。 朱元璋再次催促张景华道:“五弟,上去杀了这个恶棍!”他有意要锻炼一下张景华的胆子,非要他上去杀不可。 张景华仍是不敢动手,握着腰刀站在门口一个劲儿地哆嗦。 王金虎知道生还无望,狗急跳墙道:“老子跟你们拼了!”说完挥拳朝朱元璋扑去! 朱元璋不想自己结果他,身子一闪躲了过去。 王金虎一击不中,发疯似地舞着双拳满屋子见人就打! 徐达、汤和、常遇春等人都明白朱元璋的用意——要让张景华结果王金虎,所以都没跟王金虎较劲,见面儿就躲。 张景华害怕王金虎打着自己,所以也跟着朱元璋等人满屋子乱躲。 常遇春由于过于放松,一不小心竟挨了王金虎一拳!这下可惹火儿了他,挥起一掌朝王金虎脸上掴去,口中骂道:“去你奶奶的吧!” 第七章:恶少之死(下) 王金虎被掴得眼冒金星,站立不稳,身子一仰朝后倒去。 哪知后面正是张景华,他正握着腰刀发愣,王金虎的身子便倒了过来。 只闻噗的一声,张景华的刀尖正好插进王金虎后心,王金虎翻了翻白眼栽倒在地,口吐鲜血而亡! 张景华惊得大呼道:“啊?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朱元璋见状微微一笑,朝他道:“五弟,这就对了!” 徐达、汤和、常遇春三人忙上前鼓励道:“五弟,你真行!” 张景华看着地上王金虎的尸体,半天才镇静下来。 这时,那被抢来的女子慌忙穿衣下床,朝朱元璋五人磕头跪拜道:“多谢几位大侠相救!” 张景华平生第一次被人称作大侠,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但却有一种快乐感涌上心头,就好像平时做了好事儿受人尊重一样。 朱元璋双手搀起那女子,面色凝重道:“妹子,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们出去!” 那女子点了点头,跟随朱元璋五人出了正房,朝院门走去。 几人打开门闩,出了宅院。 朱元璋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递给那女子道:“妹子,我们走了,你快逃命去吧!” 女子接过银子千恩万谢,跪下磕了几个头,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朱元璋五人见女子走远,也匆匆朝定安寺返回。 第二天,王金虎被杀的消息传到府衙,知府王坤夫妇闻讯,哭得死去活来,声言要为儿子报仇。 王坤令王禄绘出凶手图像,要张榜缉拿。 王禄道:“大人,现在连凶手长得什么样都不清楚,如何绘图?” 王坤苦恼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让凶手逍遥法外不成?” 王禄献计道:“大人,其实要找凶手也不难,杀人者必与少爷有矛盾,您老仔细想想,都哪些人希望少爷死?” 王坤仔细想了一下,忽然拍案道:“察罕帖木儿家,一定是他家干的!前些天你们去逼亲他们不允,为了躲过这门亲事,他们就痛下杀手,把你家少爷杀了!” 王禄一拍大腿道:“对啊,除了他们家还有谁啊!少爷一死,他们就不用答应这门亲事了!” 王坤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察罕帖木儿,真是太狠毒了,看本官如何收拾你!”说完朝王禄道:“去叫上三班捕快前往卧龙庄拿人!” 王禄提醒道:“大人,三班捕快对付寻常人行,对付察罕不行啊!那卧龙庄私兵不下三千,又有坚固的庄墙和上百名武林高手,三班捕快恐怕到不了庄下就被全歼了,必须得动用军队啊!” 王坤顿时醒悟,从书案上拿起令牌交给王禄,叮嘱道:“你去千户所衙门,调铁不花、韩常、赵鲁三位千户点齐三千兵马随我前往卧龙庄拿人!” 王禄答应一声出了后堂,骑上快马直奔千户所衙门。 不消一个时辰的工夫,铁不花、韩常、赵鲁三个千户便点齐了三千兵马,集合到知府衙门外面听命。 王坤怒气冲冲,带着三千兵马直扑卧龙庄而去。 察罕府后院书房内,敏敏帖木儿身着一袭红衣,在秋月的陪伴下练习书法。 这时,春桃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一脸喜色道:“小姐,好消息!” 敏敏帖木儿停住笔,扭脸儿道:“什么好消息?” 春桃道:“我派进城去的眼线回来说,王金虎昨夜被人杀了,一定是那几个乞丐干的!” 敏敏帖木儿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道:“知道了。”说完低头继续习字。 春桃笑着道:“小姐真是神机妙算啊!” 敏敏帖木儿叮嘱道:“此事不可外传。” 春桃会意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前院客厅内,察罕帖木儿和扩阔帖木儿父子坐在堂前太师椅上谈话。 察罕帖木儿皱着眉道:“奇怪,十天期限已到,这王坤怎么不派人来提亲了?” 扩阔帖木儿胡乱猜测道:“可能是府衙事儿多吧。” 察罕帖木儿摇摇头:“我看不像。” 这时,一个庄丁慌慌张张跑进来道:“老爷、公子,不好了,知府大人带兵把咱们卧龙庄包围了!” “什么?”察罕帖木儿惊得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跳起,忙问:“为何围庄?” 那庄丁道:“听知府大人说他儿子被我们杀了,所以带兵前来问罪。” 察罕帖木儿一掌击在书案上,怒道:“胡说,他儿子死了与我何干?” 扩阔帖木儿道:“父亲,前些日子他派人来提亲我们没答应,他可能怀疑是我们暗中把他儿子杀了!” 察罕帖木儿愤怒地道:“胡闹!走,随我到庄墙上去看看!” 父子两人跟随那庄丁出了客厅,来到庄墙上观望。只见庄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官兵,足有三千余人。官兵前面正中,知府王坤在三个千户的陪同下怒气冲冲地端坐在马上。 察罕帖木儿见来者不善,对儿子道:“这里我来应付,你速下庄墙布置防务,庄中各处机关暗器全部打开,百余名江湖上的朋友也要全部安插到各个险要位置,以防不测!” 扩阔帖木儿答应一声,下庄墙去布置防务。 察罕帖木儿稳定了一下情绪,朝庄外的王坤喊道:“知府大人,不知你今日为何要派兵包围我的卧龙庄啊?” 王坤看见庄墙上的察罕帖木儿,两眼血红,指着吼道:“察罕,你不要跟我装蒜!我问你,我儿子王金虎是不是你杀的?” 察罕帖木儿解释道:“知府大人误会了吧,我察罕与你素无冤仇,为何要杀你儿子?” 王坤冷哼一声道:“原因不是很明白吗?我与你结亲你不乐意,担心我逼亲,就派人刺杀了我的儿子!” 察罕冷笑道:“知府大人也太小看我察罕了吧?我再不乐意,也不至于采取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王坤冷笑道:“哼,这也未必!” 察罕见解释无用,便道:“那你想怎样?” 王坤道:“本官要带人进庄搜查罪证和凶犯,你速速打开庄门,否则,本官要下令攻庄了!” 察罕道:“如果你搜不出证据呢?” 第八章:撞人风波(上) 王坤道:“那就算本官冤枉了你,本官立马带兵走人!” 察罕暗道:“不让王坤搜一下看来他是不死心。”于是便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的卧龙庄可不比颍州城,庄内地方狭小,你那三千兵马不能全都进来,只能进三百,其余皆在庄外等候,我的庄中可装有机关暗器,谁要是擅自闯入中了机关丧了命,本庄主可概不负责!” 王坤在马上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再逼下去可能跟察罕闹僵,自己虽然兵权在握,但察罕在朝廷将领中故交颇多,若无证据和卧龙庄交恶起来,损兵折将不说,说不定被察罕告上一状,自己连官职都难保住。想到此他朝察罕道:“好,本官答应你!你速开庄门,我这就带三百兵马进去搜查!” 察罕帖木儿下了庄墙,命庄丁打开铁门,站在门口迎候。 王坤点齐了三百兵马,在三个千户的陪同下进入庄内。 察罕帖木儿边领着王坤朝庄内走边提醒道:“知府大人,庄内各处皆有机关暗器,你的人马须在庄丁的引导下才能搜查,否则恐怕寸步难行。” 王坤无奈,只得压住火气表示同意。 察罕帖木儿安排了一些庄丁引着官兵前往各处搜查,自己与王坤及三个千户前往客厅等候结果。 客厅中,扩阔帖木儿已安排好各处防务,在两个江湖中人的陪同下坐镇指挥,他见父亲引三个官员进来,便知是王坤等人,连忙起身让座。 王坤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首位置,三个千户靠左边落座,察罕及扩阔帖木儿父子只好捡了右边位置坐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前往各处搜查的官兵陆续进来禀报,全是一个结果:没有查到罪证。 王坤不信,追问官兵是不是各处都搜查过了,官兵们说后院小姐的闺房没有搜查,王坤一挥手,让官兵们前往后院搜查。 扩阔帖木儿起身拦住道:“慢!知府大人,我妹妹一个柔弱女子的闺房,不会也藏有杀人证据吧?” 王坤冷笑道:“你妹妹是柔弱女子?我怎么听说她有一身好武功呢?” 察罕帖木儿明白,不让王坤搜个满意今天这事儿就不会完,便摆手制止儿子道:“让他们搜查!” 扩阔帖木儿无奈,只得任凭官兵朝后院涌去。 后院书房内,敏敏帖木儿正在春桃秋月的陪同下练习书法,忽然从外面涌进来许多官兵,三人皆是一惊! 但敏敏帖木儿很快就镇定下来,她联想到王金虎被杀一事,立刻就明白了官兵的来意,反而显得比平时更加镇定!倒是春桃秋月没弄明白官兵进来的目的,纷纷大声喝斥道:“这是小姐闺房,你们进来干什么?” 为首的校尉冷冷地道:“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搜查杀人罪证!”说完一挥手,示意官兵开始搜查。 春桃秋月正欲阻止,却听敏敏帖木儿道:“让他们搜!” 春桃秋月无奈,只得任由官兵在闺房内翻箱倒柜。 官兵们折腾了一阵儿,也没搜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一同往前面客厅禀报。 王坤听完官兵的禀报,顿时傻了眼!他虽然仍旧怀疑儿子的死是察罕家所为,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就不好当面说什么。 察罕帖木儿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知府大人,这回总该满意了吧?” 王坤憋气窝火儿,抬手朝椅靠儿上狠狠拍了一下,起身朝三个千户道:“撤!” 三个千户率官兵们跟在他后面出了客厅,沿着原路朝庄外走去。 察罕帖木儿起身,负手望着王坤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知府大人走好,察罕恕不远送!” 王坤怒火难消,猛地回头指着察罕道:“察罕,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则本官绝不轻饶!” 察罕见已撕破脸儿,也不再客气,针锋相对道:“好,那察罕就奉陪到底!” 待王坤带着人走远,扩阔帖木儿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察罕帖木儿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思索边道:“不知道啊,为父没派过人去刺杀王坤儿子啊,庄上的百余名江湖中人也都没出过庄啊!”想着想着,他忽然想到了女儿敏敏帖木儿,急忙道:“是不是你妹妹……” 扩阔帖木儿明白父亲的意思,连忙笑着摇头道:“不可能,我妹妹这几天就没出过门,她怎么可能会杀知府公子?” 察罕帖木儿百思不得其解,沉吟道:“那到底是谁干的呢?” 扩阔帖木儿道:“父亲,别想那么多了,不管是谁干的,反正跟咱家没有一点关系。” 察罕点点头道:“嗯。倒也是!” 扩阔帖木儿道:“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你看我们兄妹谁去东山祭奠合适?” 察罕帖木儿猛然醒悟道:“你不说为父倒给忘了,这样吧,你和你妹妹两人都去!” 扩阔帖木儿点头道:“是!” 第二天,扩阔帖木儿骑着马,敏敏帖木儿乘着轿子,直奔东山而去。 张景华由于初次杀人,心情一直不是太好,这两天闷闷不乐。 朱元璋看在眼里,很是担心,就让沐老忠陪他上街散散心。 沐老忠陪着张景华来到集市,一直逛到午后,方才准备回寺庙。 正在这时,后面过来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百姓,约有百十余人,他们手中拄着木棍儿,提着破篮儿,一个个面黄肌瘦少气无力。 那群人走到张景华和沐老忠身后,领头的汉子忽然朝沐老忠的肩膀拍了一下,喊道:“老忠哥!” 沐老忠听着声音很熟,连忙扭过脸来。他一看眼前这群人,不禁一阵惊喜。原来,这些人都是沐老忠的邻居,其中那个领头的汉子叫沐老信,是沐老忠的堂弟。 沐老忠连忙朝沐老信道:“老信兄弟,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沐老信叹了口气,满面愁容道:“闹灾荒闹得活不下去了,只好和大家出来混口饭吃。”说完朝沐老忠道:“哥哥现在过得怎样?” 第八章:撞人风波(中) 沐老忠苦笑道:“说起来不怕兄弟笑话,我带着孩子来到城里,差一点没被饿死,多亏几位好心的兄弟接济我们,才勉强活了下来。”说完指着张景华道:“这就是那几位兄弟之一,叫张景华。” 沐老信连忙笑着朝张景华作揖道:“多谢这位小老弟照顾我堂兄。” 张景华笑道:“老哥不必客气,出门在外谁没个三灾两难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再说我也并没出多大力气,全是我那几个义兄帮的忙。” 沐老信赞赏道:“小老弟太谦虚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 两人正说着,从东面过来一骑人马,那马速度很快。 骑马者是一个二十壮岁的年轻公子,身着一袭红袍,剑眉冷目,一脸孤傲之态,在他后面不远处还跟着一驾马车,那马车非常豪华,车帘盖着,看不到里面坐的人。 这个年轻公子正是扩廓帖木儿,后面车里坐的是他的妹妹敏敏帖木儿。原来,兄妹俩上午在东山祭奠完母亲亡灵后下山,这是要回卧龙庄。 扩阔帖木儿马速极快,瞬间便从张景华、沐老信身边飞过,接着是敏敏帖木儿的马车。 那马车行到沐老信身边,不知怎地突然往外一偏,伸到车外的一根圆木正好绊住沐老信,沐老信瞬间被带出好远,重重摔在地上一脸血污站立不起。 马车撞了人却并未停下,继续旁若无人地往前行驶。 这突然的变故把在场的百姓吓了一跳,全都怔在那儿呆若木鸡! 倒是张景华反应迅速,他见马车撞伤了人不闻不问,大为恼火,三步两步冲上前去拽住马缰,朝驾车的庄丁喊道:“停下!” 那马虽然有劲,可就怕被人拽马缰,一旦被拽住马缰,纵然有多大的劲也使不出来,于是就戛然而止,马车也随之停下。 驾车的庄丁大怒,朝张景华喝道:“你找死啊?” 张景华面无惧色,愤怒地道:“你们撞伤了人为何不管?” 卧龙庄在颍州是出了名的,上自官员下至百姓无人敢轻易招惹,就连庄丁出来都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驾车的庄丁哪把一个叫花子放在眼里,他蛮横地朝张景华道:“大爷就是不闻不问,你能怎地?” 张景华紧拽住马缰道:“那你们今天就休想走!” 庄丁大怒,喝斥道:“好小子,大爷让你尝尝马鞭的滋味!”说完挥起马鞭朝张景华脸上抽去。 张景华左手拽住马缰,右手往前一伸,不知怎么就那么准,正好抓住鞭梢,他使劲往回一拽,竟将马鞭从庄丁手里夺了过来,然后重重地扔在地上。 那庄丁恼羞成怒,从辕座上跳下就要打人。 沐老忠此刻已招呼乡亲们把沐老信从地上扶起,他见庄丁从车上下来要打张景华,忙朝众人道:“景华兄弟是在帮老信兄弟讨回公道,大家快过来帮他!” 乡亲们早就一腔怒火,经沐老忠一喊,全都围了上来,有的挡在路中间,有的挡在庄丁面前,七嘴八舌地嚷嚷道:“撞了人不管,凭什么还要打人?” 那庄丁见一下子围上来百十号人,个个手里拿着木棍,顿时胆怯起来,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敏敏帖木儿其实已经听见了外面发生的事情,虽然撞着人她没看见,但驾车的庄丁应该看见,他暗自埋怨那庄丁没有及时停车处理,以致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有心出来平息这场乱局,但听出来带头打抱不平的是自己一向颇有好感的张景华,担心张景华会误会自己,所以一直坐在车里左右为难。 扩阔帖木儿骑马行了一段儿路程,见马车没跟上来,甚是奇怪,便一调马头又兜了回来。当他回到事发地时,见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挡着马车不让走,不禁大为恼火! 他本是性情孤傲之人,见拦车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根本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用马鞭一指喝道:“穷叫花子,滚开,莫耽误了我们行路!”说话间,人马已来到张景华面前。 车厢内,敏敏帖木儿听见哥哥的声音,不由担心起来。哥哥一向性情暴躁,武功又高,她担心万一话不投机,再伤了自己的心上人。 那庄丁一见扩阔帖木儿来到,如见了救星一般,忙上前道:“少爷,是这小子拽住咱们的马不让走。” 张景华针锋相对道:“你们撞伤人不管,我怎能让你们走?” 扩阔帖木儿朝路边瞅去,果见路边站着一个满脸血污的人。他一向心高气傲,根本没把一个乞丐放在眼里,蛮横地道:“撞了人又怎样,识相的闪开,否则本公子就不客气!”说完晃了晃手中的马鞭。 张景华对他的蛮横甚为反感,气愤地道:“我就是不闪,你能怎地?” 敏敏帖木儿听见两人要闹僵,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便把车帘撩了个缝儿往外观瞧。 扩阔帖木儿见一个叫花子竟敢顶撞自己,怒喝道:“那本公子就让你尝尝皮鞭的厉害!”说完举鞭照着张景华的脸就要抽下! 车内的敏敏帖木儿再也坐不住了,猛地掀开车帘探出头道:“哥哥,别打他!” 扩阔帖木儿听到妹妹的声音,举鞭的手顿时停在空中。 张景华听着车内的声音耳熟,忙举目观瞧,见是自己一向仰慕的那位美艳少女,不禁吃惊道:“是你?” 敏敏帖木儿微微一笑,轻声道:“是我!” 张景华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倾慕的美艳少女会做出撞人不管之事,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美艳少女的形象在他心中倏然变得晦暗下来,他愤怒地道:“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敏敏帖木儿脸色微微泛红,饱含歉意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张景华哪里肯信,怒道:“撞了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你听不见?” 扩阔帖木儿见眼前这小叫花子竟敢对自己的妹妹无礼,不禁勃然大怒,指着张景华道:“小子,不给你点儿厉害尝尝,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说完挥鞭欲再次抽下! 第八章:撞人风波(下) 敏敏帖木儿大为着急,忙拦住道:“哥哥,且慢!” 扩阔帖木儿怒道:“这种人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不行!” 敏敏帖木儿劝道:“哥哥,这是件小事儿,别闹大了,父亲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扩阔帖木儿重重地出了口气,冷着脸儿收了鞭子。 敏敏帖木儿心平气和地朝张景华道:“这位小哥,你想怎样?” 张景华道:“撞伤了人得赔银子!” 扩阔帖木儿大怒道:“小子,你还敢要银子?”说着举鞭又要打。 敏敏帖木儿拦住他道:“哥哥,算了!反正咱家也不缺银子,给他几两算了!” 扩阔帖木儿这才压住了怒火。 敏敏帖木儿朝张景华道:“你要多少银子?” 张景华道:“撞得这么重,怎么说也得十两银子吧!” 扩阔帖木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什么?十两,你抢啊!” 敏敏帖木儿连忙摆手制止他,从身上取出十两银子,递给张景华道:“这是十两纹银,我们可以走了吗?” 张景华接过银子,松开了拽马缰的手,朝敏敏帖木儿道:“可以了!” 乡邻们见张景华同意放行,便闪开了道路。 敏敏帖木儿看事情已经平息,朝扩阔帖木儿道:“哥哥,咱们走吧!”说完深情地瞅了张景华一眼,拉下了车帘。 庄丁上了辕座儿,驾着马车继续赶路。 扩阔帖木儿狠狠地瞪了张景华一眼,怒道:“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就暂且饶了你,以后不要让我撞见,否则绝不客气!”说完催马朝前行去。 张景华得了银子,赶忙和沐老忠等人将沐老信扶到药铺,包扎了伤口,又拿了些疗伤药,往定安寺返回。 百十人回到定安寺,沐老忠向朱元璋几人介绍了沐老信等人,朱元璋见都是贫苦百姓,就容留了下来,一群人在大殿内说话。 沐老忠指着朱元璋几人对众乡亲道:“各位,这几位就是我说的那几个好心的兄弟,分别叫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他们几人本事可大了,你们有什么难处可以跟他们讲。” 朱元璋谦虚地道:“老忠哥过奖了,我们哪有什么本事,只是会些拳脚罢了。” 沐老信等人对沐老忠的话却深信不疑。沐老信道:“几位老弟不要谦虚,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有能耐的人,眼下乡亲们还真有点事儿要请你们帮忙。” 朱元璋忙道:“老哥请讲,只要我们能帮的,一定帮你们解决。” 沐老信叹了口气道:“眼下乡下灾荒严重,乡亲们全都揭不开锅了,恐怕再过几日村里就得有人饿死。几位老弟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们弄些银子暂时度过灾荒。” 朱元璋心中暗道:“我们几个也是出来讨饭的,哪里有什么银子!”他本想拒绝沐老信,但一看沐老信等人眼巴巴充满期望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便道:“这个问题有点麻烦,容我和几位兄弟商议一下再说。” 沐老信等人满眼信任地点了点头。 常遇春道:“大哥,还商量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们救的不是一人,而是一村人,不就是银子嘛,我们到富人家里偷些不就完了吗,他们的银子本来就是从穷人身上搜刮来的,偷他们的等于物归原主!” 汤和也赞成常遇春的主意。 朱元璋扭头看了看一向处事稳重的徐达,想征求他的意见。 徐达一脸忧虑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解决了乡亲们的燃眉之急再说。” 朱元璋点了下头,问:“偷哪家财主的银子好呢?” 汤和道:“颍州富豪有两家,一家是沈万山,一家是城西三十里处卧龙庄的察罕帖木儿,沈万山家自从那次咱们光顾以后就从衙门里雇了官兵把守,目前可下手的就只有察罕帖木儿家了。” 常遇春一拍大腿道:“那就偷察罕家!” 朱元璋有所顾虑地道:“据说这卧龙庄四周都有高墙,而且墙上还有庄丁把守,不太好进啊!” 常遇春道:“凭咱们几个的身手,几个庄丁算得了什么,一刀打发了不就得了!” 朱元璋思虑了一下,觉得常遇春说得也有道理,凭几个普通的庄丁,还不至于挡住他们几个武林高手,于是便道:“行,就偷他家的!不过五弟不会武功,就不要去了,以免发生危险!” 张景华暗道:“他们几个都去,自己不去实在不像话,还是和他们一起去好,一来可以帮他们望望风,二来也可以锻炼一下胆量。”想到此便道:“大哥,这样的义举,我怎么能不去呢!” 常遇春道:“对对,让五弟去吧,正好锻炼锻炼他的胆量。” 朱元璋只得点头应允。 几人商议完毕,安排沐老信等人在庙里住下,然后蒙头大睡,只等着天黑以后前往卧龙庄盗银。 夜幕降临,天色昏暗。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张景华五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朝卧龙庄行去。 几人来到卧龙庄外,寻了一处较矮的庄墙,见上面没有岗哨,便用长索飞爪搭住墙顶翻入庄内,悄悄向庄子深处摸去。幸好庄内的机关暗器全都关着,几人在庄内行走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五人见庄子中央有一座高大的院落,猜测大概是察罕帖木儿的住宅,便朝那个院落行去。来到院外,见院墙十分高大,便又取出长索飞爪,依照老办法攀上院墙,然后沿着长索往院内下。 几人只顾往院里下,却没注意到房顶和四周楼上皆埋伏有手持弓箭的庄丁。 原来,察罕帖木儿为防不测,专门训练了三百弓弩手,一到晚上便埋伏在府内高处,担负看家护院的任务。负责指挥这三百弓弩手的是管家李全,李全本是江湖中人,此人武功不错,心又细,很为察罕所倚重。朱元璋五人顺着长索往院墙上攀援时,李全就注意到了他们,但他没有打草惊蛇,想等五人下到院内后来个瓮中捉鳖,一举拿下。 第九章:兄弟分手(上) 朱元璋五人脚刚落地,便听楼上有人道:“大胆毛贼,竟敢夜闯府邸,还不束手就擒吗?”话音刚落,便见院内突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朱元璋五人大吃一惊,忙抬头往上观瞧,只见楼上及房顶各处张挂着上百盏灯笼,灯光中,三百余名黑衣蒙面庄丁正张弓搭箭虎视眈眈地对着他们! 五人情知中了埋伏,各自心中暗暗叫苦! 李全见朱元璋等人已成瓮中之鳖,大为高兴,一面派人去禀报察罕帖木儿,一面下令庄丁严加看守,准备捉拿。 常遇春焦灼地道:“大哥,怎么办?” 朱元璋沉着地道:“不要慌,看看四周有出路没有。” 五人朝四周观察了一下,却没有发现可以出逃的地方。 正着急间,忽听楼上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闯我察罕帖木儿的府邸?”这声音雄厚有力、一听就知道说话者有着上乘的内力。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大吃一惊,连忙循声望去。 说话者正是察罕帖木儿,他接到庄丁禀报后,便与儿子一起披好衣服来到前院楼上。 李全向察罕父子禀报了事情的经过,说是五个毛贼入府行窃。 察罕帖木儿朝院中的五人看了看,问李全:“真是五个毛贼?不会是王坤派来的吧?” 李全道:“依小的看不太像,这几个人衣衫褴褛,倒更像是乞丐!” 扩阔帖木儿白天和张景华见过一面,一眼就认出了他,指着道:“父亲不必担心,他们确实是乞丐,这小乞丐白天我还见过。” 察罕帖木儿闻听不是王坤派来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打算把几个人交给李全处理,自己与儿子回房休息。 前院的动静惊醒了后院闺房中歇息的敏敏帖木儿,她朝前厅道:“春桃秋月,外面喧哗什么?” 春桃秋月其实也被惊醒,春桃含糊地答道:“好像听见前面说有毛贼进了府内。” 敏敏帖木儿一怔,再也没有睡意,朝两人道:“穿上衣裳,随我去前面看看!” 春桃秋月答应一声,各自穿好衣服,跟她一起朝前院阁楼走去。 敏敏帖木儿来到楼上,见父兄都在,问道:“父亲、哥哥,出了什么事儿?” 察罕帖木儿指着楼下的朱元璋五人道:“有五个毛贼进府行窃。” 敏敏帖木儿朝楼下看去,当即便认出了朱元璋、张景华五人,不由大吃一惊!她担心张景华的安危,忙试探道:“父亲,这几个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察罕帖木儿道:“几个毛贼,射杀扔到庄西乱坟岗子算了!” 敏敏帖木儿心中一惊,忙道:“不过是几个毛贼,你们歇息去吧,此事由我来处理。” 察罕也懒得管这些小事,便点头同意,与扩阔帖木儿一起回房歇息。 春桃见老爷和公子回房,低声道:“小姐,你准备如何处置这几个人?” 敏敏帖木儿想听听春桃的意见,便问道:“依你的意思呢?” 春桃素知小姐的心思,明白敏敏帖木儿向父亲揽下这件事儿,是为了保全张景华的性命,于是便顺水推舟道:“那四个乞丐既穷且无用,只有那个小乞丐机灵点儿,不如把他留在庄中做奴仆,以抵消他夜闯府邸的罪过。” 敏敏帖木儿知道春桃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是在有意成全自己,也顺水推舟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就依你的意思办。”但她不知道张景华肯不肯留下,便道:“若那小乞丐不肯留下怎么办? 春桃笑道:“这还不好办,他若不留下,就拿他四个同伙儿的性命相要挟,他敢不就范?” 敏敏帖木儿轻声笑道:“亏你想得出来,就这么办吧!” 这时,李全堆着笑脸儿朝敏敏帖木儿道:“小姐,您看该如何处置这几个人?” 敏敏帖木儿道:“本小姐自有主意,你看我的眼色行事。” 李全应诺一声,立在一边候命。 敏敏帖木儿手扶栏杆,朝着朱元璋五人道:“你们几个毛贼,为何半夜闯入我庄?” 朱元璋等人循声观瞧,皆大吃一惊,全都认出了敏敏帖木儿。 张景华惊讶地道:“是你?” 敏敏帖木儿平静地笑道:“是我!” 张景华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敏敏帖木儿嫣然一笑道:“本小姐是这卧龙庄庄主的千金,叫敏敏帖木儿,你们今夜闯的是我家!” 张景华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和自己打过多次交道的美艳少女竟是察罕帖木儿的女儿!一旁的朱元璋四人也大感意外。 张景华道:“那你想怎样处置我们?” 敏敏帖木儿道:“你们擅闯我卧龙庄,按照庄里的规矩,应当处死!不过,念在你曾经为我受伤的份上,我可饶你们不死!” 张景华道:“那就快放我们出去!” 敏敏帖木儿微微一笑道:“放自然要放,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景华道:“什么条件,你说说看!” 敏敏帖木儿道:“你要留在庄中做奴仆。” 朱元璋惊诧道:“你也太过分了吧?我兄弟岂能跟你当奴才?” 敏敏帖木儿收住笑容道:“一个奴才换你们五条人命,这不算过分吧?再者,留在我庄里能吃饱穿暖,总比你们沿街乞讨强得多吧?” 朱元璋道:“话虽如此,可一旦沦为奴仆,哪里还有尊严可言?” 敏敏帖木儿冷笑道:“一个乞丐也讲尊严,你们究竟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本小姐可下令放箭了!”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为难地瞅了瞅张景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景华心中暗忖:“若是不答应敏敏帖木儿,哥几个今夜全都得死这儿,以自己一人的荣辱换五条人命,也值!再者,自己对敏敏帖木儿倾慕已久,留在这里还可以天天见到她,何乐而不为呢?”想到此对朱元璋四人道:“四位哥哥,我同意了!” 朱元璋既惊且急道:“兄弟,你可想好了,做奴才是要失去自由的!” 第九章:兄弟分手(中) 张景华道:“我想好了,只要能保住我们兄弟的性命,我做什么都可以!” 朱元璋四人感动地瞅着张景华,像是在瞅一位品德高尚的菩萨。朱元璋热泪盈眶道:“五弟,谢谢你了!” 张景华淌着泪道:“都是自家兄弟,大哥不必这么客气。”他抬头朝敏敏帖木儿道:“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先放我四位哥哥出去。” 敏敏帖木儿和春桃互觑一眼,相互微微一笑。敏敏帖木儿朝张景华道:“好,你的四个朋友现在可以走了!”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闻言,一阵惊喜。朱元璋握住张景华的手道:“兄弟,我们走了,你多保重!” 张景华点了一下头:“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朱元璋四人告别了张景华,用长索飞爪攀墙出院,奔出庄外,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敏敏帖木儿见朱元璋四人已离开,朝李全道:“李管家,找一套仆人的衣裳给那个小乞丐换上,明天安排他到院内打杂儿。” 李全答应一声,让弓弩手重新在房顶和楼上潜伏好,然后下楼给张景华找衣服和安置住处。 敏敏帖木儿深情地望了张景华一眼,带着春桃秋月下了楼,朝后院闺房行去。 张景华被安排到偏院儿柴房里,跟十几个男仆住在一起。 第二天,张景华便开始在后院干活,说是干活,其实也就是在屋里屋外扫扫地,没有什么重活儿。 书房内,敏敏帖木儿站在书案旁作画,春桃和秋月在一旁帮忙研墨。 敏敏帖木儿作完画,抬头朝外面看了看,见张景华没在后院,便道:“春桃,你去帮我办件事。” 春桃放下手中的活儿道:“请小姐吩咐!” 敏敏帖木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向春桃道:“你进城一趟,今夜趁人不备把这张纸条贴在府衙门口。记住,不要让人发现行踪!” 春桃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一封告密信,忙道:“小姐,你不是答应放过那四个乞丐了吗?怎么还要置他们于死地?” 敏敏帖木儿冷笑道:“他们破坏了庄上的规矩,岂能轻易饶过?凡是和察罕家作对的人,都必须得死!” 春桃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将纸条折叠好放进袖筒,出了书房。 春桃出了庄子,乘车往东直奔颍州。进了城,便到集上察罕家的药铺暂时住下歇息,专等天黑之后到知府衙门去贴纸条儿。 夜幕降临,天色黑暗下来。大约三更时分,春桃出了察罕家药铺,来到府衙外面,趁周围没人,偷偷将敏敏帖木儿交给的纸条贴在了府衙门口,然后悄然回到药铺。次日一早,春桃出了城,返回卧龙庄向敏敏帖木儿复命。 朱元璋四人连夜赶回定安寺,把盗银失败之事告诉了众乡邻。 众乡邻见银子没盗来,反搭进去一个人,心里很过意不去,也不好再麻烦朱元璋几人,于次日天一亮,便告辞而去。 沐老忠没走,他和朱元璋几人混久了,觉得很合得来,便带着沐英留下,继续跟他们一起上街乞讨。 王坤两口子这几天为儿子的丧事忙得焦头烂额。早上起来刚在后堂坐了一会儿,便见管家王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匆匆进来禀报:“老爷、夫人,今天早上捕快在府衙门口儿发现了这个,请你们过目!” 王坤接过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知府王坤,杀你儿子的是几个乞丐,现住在城内定安寺中。 王坤看完纸条大吃一惊,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前段时间发生在儿子身上的事儿,顿时醒悟道:“对啊,那日庙会之上,彪儿正是被几个乞丐打了,他们杀死儿子完全有可能!”想毕他一拍桌案,咬牙切齿地朝侍立在一旁的王禄吩咐道:“你速拿我的令牌往千户所,调三千兵马往定安寺捕人!” 王禄答应一声,拿着王坤的令牌出了后堂,骑上快马直奔千户所衙门。 铁不花、韩常、赵鲁三个千户接到调令,点齐了三千人马,来到府衙外集结待命。 王坤带着三千人马,杀气腾腾地朝定安寺扑去。 定安寺内,朱元璋等人已吃过早饭出了大殿,朝寺外走去。 几人刚走到庙门,便见黑压压的官兵从远处扑来,为首的官员边催马边高喊道:“把寺庙给我团团围住,莫让杀人犯逃了!” 朱元璋几人大吃一惊,立刻预感到事情不妙。 常遇春道:“大哥,官兵可能是为王金虎的事而来,怎么办?” 朱元璋当机立断道:“火速离开这里,别让官兵把咱们包围了!” 几人拔腿往西跑,沐老忠也抱着沐英跟在其中。 官兵队伍前面,王坤一看几个乞丐向西跑了,连忙指挥官兵追击。 王坤、铁不花、韩常、赵鲁所率的骑兵护卫速度快,不一会儿便追上了朱元璋等人,把几人团团围住。 王坤见到杀子仇人,分外眼红,恨不得立刻将朱元璋等人碎尸万段。他坐在马上,咬牙切齿地道:“尔等狂徒,我儿子王金虎是不是你们杀的?” 朱元璋知道刺杀之事已经败露,冷冷地道:“是我们杀的又怎样?你儿子欺男霸女无恶不做,不该死吗?” 王坤咬牙切齿道:“好,好!今天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替我彪儿报仇!”说完下令骑兵围住朱元璋等人厮杀起来。 朱元璋知道沐老忠不会武功,且又带着孩子,十分担心他们的安危,便叮嘱常遇春等人保护父子俩。 常遇春、徐达、汤和等一边和官兵们交战,一边刻意保护着父子俩。 这时,一个骑兵挥起钢刀劈向朱元璋,朱元璋冷冷一笑,侧身避过刀锋,然后趁对方尚未回刀,倏地扼住其手腕,顺势往下一拉,那骑兵坐立不稳,顿时摔落到地上。朱元璋趁机夺过他的钢刀,一刀将其结果,然后飞身跃上马背,和另一个骑兵交起手来。 第九章:兄弟分手(下) 徐达、汤和、常遇春三人也如法炮制,各自夺了一把兵器和一匹战马,同官兵厮杀在一起。 四个人本是武功高强之人,又加上有了战马和兵器,一时如虎添翼,把官兵杀得乱作一团。 王坤在铁不花、韩常、赵鲁三个千户的保护下骑马观战。他见朱元璋边厮杀边指挥其他几个乞丐,断定朱元璋是几个人的头目,便从铁不花手里要过弓箭,瞄准朱元璋后心就是一箭。 那羽箭带着风声朝朱元璋呼啸而去。 朱元璋背对着王坤,根本没发现他朝自己射冷箭。 徐达、汤和、常遇春三人忙着和骑兵交手,也没注意到这一切。 倒是站在朱元璋身后的沐老忠发现了这个情况,他欲提醒朱元璋,但为时已晚,那支箭已飞速射了过来,情急之下,他放下手中的孩子,猛地跳起挡在朱元璋身后,同时口中大叫道:“朱老弟小心!” 只闻嗖的一声,那羽箭正射中沐老忠心窝,沐老忠身子一栽,朝地上倒去,大股的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朱元璋听到喊声,猛地扭过头来,看到沐老忠慢慢倒了下去,胸口还插着一支羽箭,顿时明白了一切,连忙翻身跳下战马,抱起沐老忠道:“老哥,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沐老忠面色苍白,强忍着巨疼痛笑了一下,声音微弱地道:“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不行了,没法照顾沐英这孩子了,他这辈子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善待他。” 朱元璋淌着泪道:“老哥你放心,我朱元璋这辈子只要活着,就一定不让沐英这孩子吃亏!” 沐老忠点了点头,气息微弱地道:“这孩子命苦,我死之后,他连一个至亲都没有了,你能不能收他做义子啊?” 朱元璋连忙点头道:“能!老哥你放心,只要今天能逃出去,我一定收他为义子!” 沐老忠笑着点了点头,连说了两个“好”字,头一歪,撒手人寰。 朱元璋见沐老忠辞世,强忍着悲痛把他放到地上,从死亡的官兵身上撕下一块战袍盖在他身上,然后抱起沐英跳上战马,朝徐达、汤和、常遇春三人道:“不要恋战,随我杀出去!”说完一手抱住沐英,一手挥刀朝官兵砍去。 徐达、汤和、常遇春三人闻听招呼,跟着他一起朝前杀去。四人拼命杀开一条血路,催马直奔西城。 西城守城门的官兵见四人杀到,正要关闭城门,被朱元璋一刀一个放倒在地。四人冲出城门,过了吊桥,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王坤带人追到西城时,朱元璋等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气得他把守城士卒痛骂一顿,收兵回衙。 回到府衙后,他命王禄绘出朱元璋等人的图像,发往各州县张榜缉拿。 朱元璋几人一口气向西南跑出百十余里,见后面已无追兵,方才停下喘息。 朱元璋想到沐老忠舍身为自己挡箭的义举,悲从中来,抱住沐英痛哭起来。 小沐英因为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也伤心地痛哭不止。 沐老忠的临终嘱托萦绕在朱元璋脑中,朱元璋决定履行诺言,收沐英为义子。 他把想法跟徐达、汤和、常遇春说了一下,得到了三人的支持。 当下由徐达、汤和、常遇春作证,朱元璋收沐英为义子,改姓朱,从此沐英就叫朱沐英。 小沐英极其懂事,擦了擦眼泪,跪在地上给朱元璋磕了三个头,叫了声义父。 朱元璋搀起沐英,热泪盈眶地道:“好,好孩子!” 仪式举行完毕,几人开始商议以后的打算。 汤和满面愁容地道:“颍州咱们是回不去了,以后该到哪里去呢?” 常遇春道:“咱们本就不是颍州人,既然呆不住了,大不了还回老家濠州去,天下这么大,到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朱元璋点头道:“四弟说得对,咱们不如还回老家濠州罢,听说那里有一个郭家庄,庄主名叫郭子兴,此人武艺高强为人豪爽,正在秘密联络各路豪杰反元,咱们去投奔他,说不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徐达、汤和、常遇春皆点头表示赞同。 当下四人带着朱沐英,骑马直奔濠州而去。 卧龙庄后院书房内,敏敏帖木儿聚精会神地坐在书案旁练习书法。旁边,丫鬟秋月帮她研墨。 正在这时,春桃忽然从外面进来,走到敏敏帖木儿身边低声道:“小姐,刚才我在城里已经探明,那四个乞丐竟然冲破三千官兵的围堵逃了出去。” 敏敏帖木儿闻言一怔,暗自埋怨王坤无用,三千人马竟连几个乞丐都拿不住! 其实这也怪不得王坤,那四个乞丐确实太厉害了! 敏敏帖木儿轻叹道:“看来是我轻视他们了,还以为一个王坤就能把他们收拾了。早知会出现这个结果,还不如那天夜里直接将他们射死!” 春桃不解地道:“小姐与他们素无冤仇,为何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敏敏帖木儿道:“他们是穷人,咱们察罕家是富人,穷富向来势不两立,这几个人又都是不安分之人,将来必能呼风唤雨,我担心他们有朝一日会成为我父兄的死敌,所以欲先除之以绝后患。” 春桃如梦方醒道:“原来如此!”她安慰道:“小姐也不必懊悔,自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老天不绝他们,我们又能奈何!” 敏敏帖木儿笑道:“说得对,来来,春桃啊,帮我看看哪些字写得不工整。” 春桃答应一声,开始帮敏敏帖木儿检查字体。 张景华留在卧龙庄为奴已经三天了,因为有敏敏帖木儿的特别关照,每天的任务就是在院子里扫扫地、打打杂什么的,倒也累不着。 这天,他正在正房外低头扫地,忽见扩阔帖木儿迎面走来。 他自从被留在庄里为奴以来,还没跟扩阔帖木儿照过面,生怕被扩阔认出来算那天当街拦车的旧帐,便转向一旁背对着扩阔帖木儿扫地。 第十章:奴仆生涯(上) 扩阔帖木儿走到张景华身旁,觉得这身影好眼熟,便驻足打量起来。当他看清是张景华时,大为惊诧。 原来,敏敏帖木儿怎么处理那天夜里的行窃之事他并不知情,敏敏帖木儿和李全也没告诉他,他还以为张景华等人已被射死扔到了庄西的乱坟岗子上,没想到张景华竟然出现在自家院内,这让他十分疑惑! 他本来就瞧不起张景华这个叫花子,又对那天张景华当街拦车顶撞之事耿耿于怀,所以一认出张景华,便一把抓住他的领子道:“小子,你怎么还没死?快说,是怎么混进来的?” 张景华奋力挣开他,厌恶地道:“我不是混进来的,我是敏敏帖木儿留下来的!” 扩阔帖木儿更是吃惊,他不相信妹妹会留下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窃贼,但张景华说的就跟真的一样,不由得他不相信,这更增加了他的疑虑。 他不知道妹妹究竟是要干什么,一把拽住张景华道:“我妹妹留下来的?走,跟我到后院对质去,若有半点虚言,看我不打死你喂野狗!”说完揪住张景华就往后院走。 张景华厌恶地道:“松开,我自己会走!” 他挣开扩阔帖木儿的手,和他一起朝后院走去。 敏敏帖木儿正在春桃秋月的陪同下在书房内检查字体,扩阔帖木儿带着张景华走了进来。 春桃秋月见少庄主进来,赶忙给扩阔帖木儿行礼。 扩阔帖木儿没搭理春桃秋月,直接朝敏敏帖木儿问道:“妹妹,那天夜里的事儿你是如何处理的?这小子是你留下来的?” 敏敏帖木儿一见哥哥和张景华进来,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忙解释道:“是这样的,那天夜里父亲把处置盗贼的事情交给我后,我觉得他们不过是为生活所迫才入府行窃,罪不至死,就把他们给放了,这个人我看他还算诚实,就留在府中做了奴仆,以便帮我在院中打打杂什么的。” 扩阔帖木儿恼怒道:“你怎么能把人放了呢?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入府偷盗的窃贼,按照庄里的规矩应该打死扔到庄西乱坟岗子上去!” 敏敏帖木儿道:“哥哥,规矩是人定的,人定的就能改,既然父亲把这事儿交给了我,我就有权处置。” 扩阔帖木儿怒道:“你说得倒轻巧,要是这事儿传扬出去,说防守严密的卧龙庄被几个叫花子给光顾了,我们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敏敏帖木儿道:“有那么严重吗?这事儿就我们府中的人和那几个人知道,不会传出去的!” 扩阔帖木儿气愤地道:“这事暂且不说,我问你,你把一个小偷儿留在府中是什么意思?他要是在府中偷了东西怎么办?” 敏敏帖木儿道:“哥哥多虑了,前些日他为生活所迫,才到咱们府中行窃,如今吃喝不愁,怎么还会偷盗?” 扩阔帖木儿虽然一心想整治张景华,但苦于说不过妹妹,一时心中憋气窝火。 这时,管家李全带着十数名庄丁进入后院。扩阔帖木儿问道:“管家,到后院何事?” 李全忙小跑过来,堆着笑道:“回少庄主,后院有些废弃的木桩碍事,小的让庄丁们把它们搬到柴房去。” 扩阔帖木儿闻听,顿时有了坏主意,心中暗道:“这李全来得太好了,我正好借此事整治一下姓张的这小子。不是要搬木桩吗?就让这小子搬,看我不累死他!”想毕他朝妹妹道:“你刚才说把这小子留在庄中做奴仆?” 敏敏帖木儿点头道:“是的。” 扩阔帖木儿道:“那好,做奴仆就要干活儿。现在我命他把那些废弃木桩全部搬到柴房里去!”说完朝李全道:“你们歇一歇,让这小子搬!” 李全不敢违命,垂首答应一声,带着庄丁出了后院。 敏敏帖木儿明白这是哥哥有意刁难张景华,不满地道:“哥哥,那么多木桩,李全带着庄丁尚需半天,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搬呢?” 扩阔帖木儿蛮横地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让他搬他就得搬,否则按家法论处,我作为少庄主,难道还做不了这点主吗?” 敏敏帖木儿知道无法改变哥哥的决定,一时心中左右为难。 张景华见敏敏帖木儿一脸为难的样子,很是不忍,一时倔劲儿上来,朝几人道:“我搬!”说完大步出了书房,走到那堆木桩前,扛起一根朝柴房里走去。 那堆木桩本是建筑用材,一根都有七八十斤,张景华虽然长得高大,但才刚满十五岁,何时曾干过这种重活儿?所以扛起来十分吃力。但他为了不让敏敏帖木儿为难,只好咬着牙硬撑下去。 木桩一根一根被张景华扛到了柴房,张景华稚嫩的脸上已是大汗淋漓。 扩阔帖木儿站在书房前一脸狞笑地监督着张景华干活儿,敏敏帖木儿却是一脸心疼的表情。 太阳渐渐移到了头顶,敏敏帖木儿见那堆木桩已经被搬去一半儿,便对扩阔帖木儿道:“哥哥,已经搬得差不多了,让他歇会儿吃点饭,下午再搬吧。” 扩阔帖木儿本就是在故意刁难张景华,哪里肯让他吃饭,便道:“不行,搬不完不许吃饭!” 敏敏帖木儿无奈,美丽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愁云。 张景华搬了半天,早上吃的那点儿能量早已消耗殆尽,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圆木扛在肩上,就如同扛了千斤巨石,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但他生性倔强,仍然强撑着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扩阔帖木儿站在书房前监督了半天,自己的肚子也饿了,想去吃饭又担心张景华偷懒,而敏敏帖木和春桃秋月他又信不过,一时左右为难。 恰在这时,李全从外面进来。扩阔帖木儿暗自高兴,忙叫住李全道:“管家,你替我监督这小子,我去吃点饭。” 李全不敢怠慢,答应一声,小跑着过来顶替扩阔帖木儿监督张景华。 第十章:奴仆生涯(中) 扩阔帖木儿吩咐道:“你给我看好了,不可让他偷懒。否则,本公子饶不了你!” 李全陪着笑脸儿道:“少庄主放心吧,我一定看好他!” 扩阔帖木儿点了点头,大摇大摆朝客厅走去。 李全就站在书房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景华,看样子十分尽心。 敏敏帖木儿来到李全面前,做出一副笑脸儿道:“管家,你倒是十分上心啊!”说话间,目光中分明透射出一股寒意。 李全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忙赔着笑解释道:“小姐,我也是没办法不是?少庄主的吩咐,我不能不服从嘛!” 敏敏帖木儿绵里藏针道:“那本小姐的吩咐你就可以不服从了?” 李全知道眼前这位大小姐别看年龄不大,可是城府深的很,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便堆着笑脸道:“小姐是什么意思,请吩咐!” 敏敏帖木儿微微笑了一下,授意道:“我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庄主在时你就做做样子,少庄主不在你就什么都别管。” 李全何等精明,立刻就明白了敏敏帖木儿的意思,忙堆着笑道:“是是,一切听从小姐吩咐!” 敏敏帖木儿满意地点了下头,扭脸儿朝春桃道:“去伙房端些吃的来,最好是肉食,就说我要的!” 春桃答应一声,朝伙房走去,不一会儿,便端来一碗红烧肉和几张烙饼。 敏敏帖木儿见张景华进入后院,朝春桃道:“给他端过去。” 春桃答应一声,端着肉食和烙饼朝张景华走去。 张景华弯腰正要扛起一根木桩,春桃端着饭食上前道:“小哥先吃点饭吧。” 张景华冷冷地瞅了春桃一眼,没搭理她,低头继续扛木桩。 春桃知道他心里有气,也没计较他的态度,笑着道:“吃吧,这是小姐让我给你送的。” 张景华听到这句话,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扭头朝书房门口的敏敏帖木儿看去。他见敏敏帖木儿正对着自己微笑,心中不觉十分感动,暗道:“能有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挂念自己,今生也值了,何必再计较眼前遭的这点儿罪?”想罢他猛地接过肉食和烙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由于干了半天重活儿,张景华确实是饿了,不到一会儿,便把一碗的肉食和几张烙饼吃了个净光。 春桃从他手里接过碗,问道:“吃饱没有?没吃饱我再去拿点儿。” 张景华打着饱嗝道:“吃饱了,替我谢谢你家小姐!”说完搬起一根木桩放到肩上,朝柴房走去。由于刚刚饱餐了一顿,他感觉力量猛增,步履也轻松起来。 春桃拿着空碗来到敏敏帖木儿面前,小声笑道:“小姐,他让我谢您呢!” 敏敏帖木儿忍不住笑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把碗送回伙房吧。” 春桃答应一声,高兴地端着空碗往伙房走去。 敏敏帖木儿朝一旁的李全道:“管家,让您受累了,您先站着,我进屋歇息一会儿。” 李全赶忙堆着笑道:“不累不累,小姐您请便!” 敏敏帖木儿带着秋月回书房歇息,春桃送完饭碗回来,也进了书房。 张景华又搬了半天,待到夕阳落山时,后院总算只剩下一根木桩。他扛起最后一根木桩朝柴房走去。 恰在这时,扩阔帖木儿从前院儿走了进来。 原来,他吃过午饭睡了一觉,一睡便睡到夕阳下山。醒来后忽然想起罚张景华搬木桩的事儿,便想看看张景华搬得怎样,于是便朝后院走来。 他到后院一看,见院内的木桩已经搬空,不由暗道:“这小子挺有劲儿啊,一群人干的活儿,他不吃不喝一天就给搬了个净光,看来这事儿没难住他!” 张景华看到扩阔帖木儿进来,知道又是来找麻烦的,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这一紧张不当紧,脚下绊着一块石头,身子一歪摔倒在地,肩上的木桩掉落在地上,滚出好远。 这下可给扩阔帖木儿抓住了把柄,他上前踢了张景华一脚,骂道:“怎么搞的,连个木桩都扛不好,要你这种奴才何用!” 张景华被踢得生疼,狠狠地瞪了扩阔帖木儿一眼,俯身去扛地上的木桩。 扩阔帖木儿见他竟敢拿眼瞪自己,顿时火道:“哟喝,不服气是吧,我命你把搬到柴房的木桩再给我搬回来,快去!” 李全赶忙上来打圆场,笑着道:“少庄主,我看就算了,木桩已搬到了柴房,干嘛又要搬回来嘛!” 扩阔帖木儿冷笑道:“不行,我让他搬他就得搬!而且搬过来后,还要全部再搬回柴房去!” 李全无奈,只得站到一边不再吱声。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书房内的敏敏帖木儿,她带着春桃秋月出来询问原因。 扩阔帖木儿道:“这小子不好好干活,我罚他再搬两遍木桩!” 敏敏帖木儿觉得哥哥做得有点过分,便责备道:“哥哥,你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扩阔帖木儿蛮横地道:“我就是为难他了怎么着,谁让他到咱们家做奴仆来着?” 敏敏帖木儿非常气愤,但扩阔帖木儿是她亲哥,拿他也没办法,只好呆呆地站在院中犯难。 张景华见敏敏帖木儿十分为难,便道:“不要说了,我搬!”说完把地上的木桩放回原处,起身朝柴房走去。 扩阔帖木儿冷哼一声,吩咐李全道:“管家,给我看好他!” 李全忙点头应诺。 扩阔帖木儿大摇大摆出了后院,朝客厅走去。 李全见扩阔帖木儿走出,连忙过来安慰敏敏帖木儿道:“小姐别生气了,既然少庄主说了,那就让这小子搬吧,我在暗中照应着他点儿就是了!” 敏敏帖木儿无奈,也只能如此,叮嘱李全道:“管家,你告诉那小子别让他搬那么实诚,这事儿糊弄一下也就算了!” 李全忙堆着笑道:“小的明白!” 敏敏帖木儿扭脸儿朝春桃道:“你再去伙房弄些饭食,还要最好的!” 春桃答应一声,起身去了伙房。 敏敏帖木儿转身带着秋月进了书房。 张景华扛着一根木桩进入后院,正想放回原处,却见李全朝他做了个手势,便停了下来。 第十章:奴仆生涯(下) 李全走到张景华跟前,低声道:“刚才小姐吩咐过了,让你别干那么实诚,这事儿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明天我就跟少庄主说你已经搬了两遍。” 张景华会意,感激地道:“多谢管家,多谢小姐。” 李全微笑着朝他摆了摆手道:“不用谢了,去吧。” 张景华扛着木桩走到原来放置处,将木桩放在地上。 这时,春桃端着一碗肉食和几张烙饼走过来,递给张景华道:“小哥,吃吧!” 张景华忙碌了一个下午,也确实饿了,接过肉和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之后,把空碗交还春桃,感激地道:“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春桃笑着点头道:“嗯。我一定把话带到!” 张景华说完,扛起那根木桩朝柴房走去。 春桃端着空碗进了书房,去向敏敏帖木儿禀报。 张景华按照李全的交代糊弄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站在院中等候扩阔帖木儿检查。 扩阔帖木儿吃过早饭,来到后院查看张景华搬运木桩的情况。 他本以为张景华一夜不可能把全部木桩往返搬运两次,卯足了劲儿准备整张景华。可是到后院一看,院内一根木桩都没剩下,询问一下李全,李全也说张景华确实搬运了两遍。 扩阔帖木儿无奈,只得让张景华过关。但他存心想整张景华,并未让他休息,而是命他和其他庄丁一起继续在院里干活儿。 张景华也没和他计较,顶着疲劳在院里干起杂活儿来。 扩阔帖木儿有意要羞辱张景华,自己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品茶,故意让他在自己面前擦拭桌椅。 张景华由于一夜不曾合眼,精神极度疲惫,干着活儿直打瞌睡。 由于精神过于恍惚,一不小心碰着茶几,茶几上的一个茶碗滚落下来,掉到地上摔成两半儿! 扩阔帖木儿大怒,立刻叫庄丁把张景华绑了,按到庭前重打五十大板。 他本是心胸狭窄之人,想借机要了张景华的小命儿,便朝庄丁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扔到庄西乱坟岗子上去!” 庄丁不敢怠慢,抡起大板朝张景华打去! 板子一下接一下地落到张景华身上,打得他火辣辣的疼,一身的疲倦顿时消失!很快,张景华便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伤! 他忍着剧痛朝扩阔帖木儿骂道:“扩阔帖木儿,你这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不就是那日我在街上顶你几句吗,干嘛如此苦苦害我?” 扩阔帖木儿冷笑道:“哼!你明白就好,本公子就是要加害你,你能怎样?”说完仰天大笑起来。 客厅内的动静传到后院书房,敏敏帖木儿听着像是张景华的声音,不由大吃一惊,担心地对春桃秋月道:“随我到前面看看发生了何事,我哥哥真是太过分了!” 春桃秋月点了点头,跟着她朝客厅走去。 三人来到客厅,一见张景华被绑在地上打得血肉模糊,全都大吃一惊。敏敏帖木儿连忙喝住庄丁,朝扩阔帖木儿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扩阔帖木儿冷冷地道:“我让这小子擦拭桌椅,他却故意把茶碗弄掉地上摔碎,我便施以家法惩罚!” 张景华在地上愤怒地道:“胡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困,不小心碰着了茶几,茶碗便掉到了地上!” 敏敏帖木儿听完张景华的辩解,顿时明白了一切,愤怒地朝扩阔帖木儿道:“哥哥,你太过分了!难道想把人整死吗?” 扩阔帖木儿蛮不讲理道:“把他整死又能怎样?不就是一个下人吗,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敏敏帖木儿怒道:“人是我留下的,不能让你整死!”说完朝两个丫鬟道:“春桃秋月,把小哥抬到后院侧室医治!” 春桃秋月答应一声,抬起张景华就往后院走。 扩阔帖木儿喝斥道:“把他给我放下!” 春桃朝他微微一笑,赏了个软钉子:“不好意思少庄主,我们是小姐的丫鬟,一切听小姐的!” 扩阔帖木儿气急败坏地朝庄丁道:“把她们给我拦住!” 庄丁上前横板子拦住春桃秋月。 敏敏帖木儿倏然拔出宝剑,指着庄丁们道:“不要命了是不是?” 庄丁素知这位敏敏小姐的厉害,赶忙吓得退到了一边儿。 春桃秋月抬着张景华出了客厅,朝后院走去。 扩阔帖木儿恼羞成怒,指着妹妹吼道:“好你个死丫头,竟敢帮着外人对付你哥哥,你还是不是这卧龙庄的人?” 敏敏帖木儿针锋相对地道:“我没有帮着谁对付你,只是看你做得太过分,才出来阻拦一下!” 扩阔帖木儿咬牙切齿道:“好好,我说不过你,不跟你废话,等父亲回来再说!” 他话刚说完,便听厅外有人说道:“等我回来干什么啊?大白天的你兄妹二人在客厅内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说话间人已进入客厅,正是察罕帖木儿。 原来,这几天察罕帖木儿并不在府上,而是去了东边的栾城会两位江湖上的朋友,刚回来便听见儿子女儿在客厅内吵闹,就喝斥一声走了进来。 扩阔帖木儿兄妹见父亲回来,赶忙上前见礼。 察罕帖木儿摆手让两人免礼,径直走到堂前的太师椅旁坐下,朝两人道:“说说,今天怎么回事?” 扩阔帖木儿抢先说道:“父亲可还记得那夜五个毛贼入府行窃之事?” 察罕帖木儿道:“记得,怎么了?不是交给敏敏处置了吗?” 扩阔帖木儿道:“父亲是把这事儿交给妹妹了,可妹妹竟然违反庄里的规矩把人给放了,而且还把其中一人留在了府里。” 察罕帖木儿朝女儿道:“敏敏,可有此事?” 敏敏帖木儿道:“确有此事,不过女儿认为那五个人不过是些毛贼,平素与咱家又无冤仇,处死他们太过残忍,就把他们给放了。至于留下其中一人之事,女儿是看他忠厚老实,便把他留在庄中做了奴仆,没想到哥哥看他不顺眼,两天来一再找茬儿整他,刚才还差点把人给打死!” 第十一章:柔情似水(上) 察罕帖木儿埋怨道:“敏敏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擅自破坏庄里的规矩呢?要是别人误以为闯我们卧龙庄可以安然无事,那不就麻烦了?” 敏敏铁帖木儿道:“父亲,女儿知错了。可人已经放了,您说怎么办?” 察罕帖木儿见女儿认错,也不忍心过度责备,便摆手宽恕道:“算了算了,既然放都放了,还说它做什么,不过下次要引以为戒!” 敏敏帖木儿点头答道:“女儿记住了!” 扩阔帖木儿憋了一肚子气,不甘心地道:“父亲,那四个毛贼虽然放了,可还有留下来的那个呢,总不能轻饶了他吧?” 察罕帖木儿道:“是不能轻饶了他,你不是也把人打了吗,就算是给了他一点儿惩罚吧,他好歹也是个劳力,既然愿意留下为我们卧龙庄效力,那就让他留下吧,怎么说也能为庄里出点儿力,此事就到此为止,休要再提了!” 敏敏帖木儿一阵高兴,连忙道:“谨遵父亲之命!” 扩阔帖木儿虽然对事情的处理结果不满意,却也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 察罕帖木儿不知何故一脸愁容,轻叹道:“以后这些芝麻小事就不要麻烦我了,大的麻烦马上就来了!” 兄妹二人闻听父亲说这话,皆吃一惊! 敏敏帖木儿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 察罕帖木儿轻叹一声道:“此次我到栾城去拜会五毒门的两个门主,一路上碰到白莲教兴风作浪,先后劫掠了当地五家富户的财产,恐怕再过些日子,就该轮到我们这里了!” 扩阔帖木儿大惊道:“白莲教?这是个什么门派?” 察罕帖木儿道:“这个组织最初兴起于南宋初年,他们以宣扬佛祖降世、普救众生为口号,一向教众甚多,影响颇广。现在这个教派的正负首领分别为韩山童、刘福通,据说这两人武功高强勇猛无敌,江湖上很少有人是他们的对手!这些人最近不知何故,突然开始大量招收教众,劫掠富户,闹得栾城一带鸡犬不宁啊!” 扩阔帖木儿吃惊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察罕帖木儿道:“白莲教教众甚多,内中高手不少,极难对付!如果他们围攻我们卧龙庄,庄子绝难守住。我们必须尽快把金银珠宝转移了,以防贼教劫掠。明天你到大都去购置一套房产,大都乃朝廷都城所在,到处都有重兵把守,白莲教不可能到那里兴风作浪,我们就将财产转移到那里去。” 扩阔帖木儿道:“孩儿遵命!” 察罕帖木儿叮嘱道:“路上不可耽搁,贼教劫掠之风随时都可能刮到我们这里来,一定要赶在贼教到来之前把财产转移出去。” 扩阔帖木儿点头道:“孩儿明白!” 察罕帖木儿又朝女儿道:“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一来可以留在庄内帮我打理一下庄中事务,二来也免得被贼教高手虏去勒索我们家财。” 敏敏帖木儿点头道:“女儿遵命!” 察罕帖木儿交代完毕,吩咐兄妹二人退下,自己径直回内室歇息。 扩阔帖木儿和敏敏帖木儿出了客厅,各自朝自己居所走去。 敏敏帖木儿来到后院书房,心系张景华伤势,向春桃秋月询问情况。 春桃面露心疼之色:“打得不轻,背部的皮肤都绽裂了,现在仍在昏迷中,我已经帮他清洗了伤口,敷上了上好的金枪药,估计过几天就会有好转。” 敏敏帖木儿这才放心,由春桃秋月陪着,到侧室查看了一下张景华的伤势,见他闭着双目昏迷不醒,也没去打扰他,叮嘱了春桃秋月几句,便回内室歇息。 第二天,扩阔帖木儿带着管家李全出了卧龙庄,到大都购置房产,敏敏帖木儿则留在庄中帮助父亲打理日常事务。 连续几天,敏敏帖木儿都是白天帮父亲打理庄务,晚上守在侧室内照料张景华的伤势,任凭春桃秋月怎么劝她也不回房歇息。当然,这些都是瞒着她父亲察罕干的。 经过几天的调养,张景华的伤势渐有好转。 这天晚上,他苏醒过来,见敏敏帖木儿守在床边,一股暖流顿时传遍全身,不安地道:“小姐,你这是在照顾我吗?” 敏敏帖木儿笑着点了点头,饱含歉意地道:“都怪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你恨我吗?” 张景华连忙摇头道:“不不,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恨你呢?”他顿了一下,朝敏敏帖木儿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来吗?” 敏敏帖木儿早知道他的心意,却故意打岔道:“为你四个兄弟呗!” 张景华表情认真地道:“一方面确实是为了救我那四位哥哥,但更主要的是想天天见到你,守在你身边!” 敏敏帖木儿听着,心中暗暗高兴,嘴上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景华极其认真地道:“真的!从那天你在集市上掉落手帕起,我就暗中喜欢上了你。以后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多,这种感情越来越浓,简直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你的那块手帕和在庙会上赏我的银锭,我到现在都还珍藏着,不信我拿给你看!”说完,他吃力的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和一锭银子,递给敏敏帖木儿。 敏敏帖木儿接过丝帕和银子仔细观瞧,看着看着,两行热泪不觉顺着美丽的脸颊滚落下来。 她没想到张景华对自己如此痴情,一时心潮澎湃激动万分。良久方含着泪笑道:“张郎,难得你有这番心意,我敏敏帖木儿谢谢你了!” 她平生第一次称呼张景华为“张郎”,这是只有痴情女子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才有的称呼! 张景华听到这个称呼,心中暖流涌动,试探着道:“我能长久和你在一起吗?” 敏敏帖木儿坦诚地点了点头:“能,从今后我们就不分开了,我在哪里,你也在哪里,我敏敏帖木儿发誓此生非你不嫁,若违此誓,让炸雷劈了我!” 第十一章:柔情似水(中) 张景华感动地道:“难得小姐一片真心,我张景华也发个毒誓,此生唯你不娶,若违此言,甘愿死在你的剑下!” 敏敏帖木儿闻言,心中一阵高兴。自己的心上人能为自己发如此毒誓,即使死了也值得了。当下热泪盈眶道:“好,愿我们今生长相厮守!” 张景华真诚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含情脉脉地互望着对方,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张景华深情地道:“敏敏,你能吻我一下吗?”他这是第一次称呼敏敏帖木儿为敏敏,话说出口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充满期待。 敏敏帖木儿一阵脸红,但还是俯下身在张景华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嫣然一笑道:“可以了吗?” 张景华只觉得一股芳香扑鼻而来,这是敏敏帖木儿身上特有的体香,闻之令人心醉神迷,神魂颠倒。 他享受着这潮潮的、暖暖的香吻所带来的温馨,一脸的幸福之色,动情地道:“谢谢你,就是死也值了!” 敏敏帖木儿赶忙伸玉指堵住他的嘴唇,嗔怪道:“乌鸦嘴,不许你说死!” 张景华憨厚地笑了笑道:“好罢,以后不说死字了!” 敏敏帖木儿扑哧一笑:“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要是要吻嘛,我这儿多的是,天天可以满足你!” 张景华听着这甜蜜的话语,脸上绽露出开心的笑容。 敏敏帖木儿笑道:“你饿了吧,我给你煮点儿粥喝!” 张景华笑着点点头:“嗯。”他内心十分激动,敏敏帖木儿身为富豪千金,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是别人侍候的她,如今却主动来侍候自己,这怎能不令他感动? 敏敏帖木儿取了些银耳、糯米、大枣、人参之类的补品,下入锅中煮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锅香喷喷的银耳粥便煮好,敏敏帖木儿盛到碗中,加了点儿红糖,用罗扇扇凉,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张景华吃。 张景华也乐得享受这种待遇,一口一口地将粥喝完。 在敏敏帖木儿的精心照料之下,张景华的伤势恢复很快,没过几天,身上的伤口便逐渐愈合,能够下床自由活动了。 敏敏帖木儿担心干活儿会磕碰着伤口,就让张景华继续呆在侧室里养伤。 张景华明白敏敏帖木儿的心思,也乐得呆在侧室内休息,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好不惬意! 这一天,敏敏帖木儿又来照顾张景华,张景华心里过意不去,便道:“你白天打里庄上事务,晚上还来照顾我,一定累得不轻,回房歇息去罢!” 敏敏帖木儿见心中这个小男人懂得关心自己,一时欢喜不已,含情脉脉地道:“有我在这儿陪你不好吗?” 张景华道:“好倒是好,只是怕你累着!” 敏敏帖木儿笑道:“能陪着你,我就不累!” 张景华瞅着她那美丽的瞳孔中射出的真诚的目光,顿感无比温馨,心中激动不已。 且说扩阔帖木儿带着李全去大都购置房产,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流离失所的灾民,不少灾民拦住马头伸着破碗向他乞讨。 扩阔帖木儿本就瞧不起这些穷苦百姓,一遇到乞讨者就举鞭相加进行驱赶。 两人途经一片密林时,竟还遇上了一伙儿拦路抢劫的强盗。这伙儿强盗甚是奇怪,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里拿的全是些铁锹锄头之类的家伙式儿,原来是四五十个揭不开锅聚众抢劫的灾民。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虬髯汉子,这汉子面色冷峻眼窝深陷,手拿一根铁皮扁担。 他上前拦住去路,朝扩阔帖木儿两人道:“把银子留下,否则就打死你们!” 扩阔帖木儿十分厌恶这群灾民,冷冷地道:“要打劫吗?” 虬髯汉子道:“你说对了,我们劫的就是你这种富户!” 扩阔帖木儿轻蔑地撇嘴一笑,拿出一包碎银子在手上轻轻抛了一下,冷笑道:“银子有的是,有本事你就过来拿!” 虬髯汉子明白他在挑衅,大吼一声举扁担朝扩阔帖木儿打来。 扩阔帖木儿右手倏然拔剑朝扁担削去!只闻噗地一声,铁皮扁担被削断一截儿,掉落地上。 虬髯汉子怔了一下,举起手中剩下的大半截儿又朝扩阔帖木儿打去。 扩阔帖木儿冷笑一声,挥起宝剑又给他削断一截儿。 虬髯汉子手里只剩下一截儿短短的铁皮棒棒。他怔了一下,明白自己一人打不过扩阔帖木儿,便朝身后众人道:“这小子厉害,大家一齐上!” 这帮灾民举着铁锹锄头就往前冲。 扩阔帖木儿用剑指着灾民道:“谁敢上来我就杀了他!” 灾民们闻言止住步,面面相觑。 李全一见事情要闹大,连忙劝扩阔帖木儿道:“少庄主息怒,他们人多,我们赶路要紧!” 扩阔帖木儿冷哼道:“人多又怎样?凭本公子这身武功,杀他们易如反掌!” 李全道:“少庄主不可义气用事,老爷让我们去大都办事,事还没办先作下数十条命案,这叫怎么回事儿!” 扩阔帖木儿考虑了一下,觉得李全说得有理,便压住怒火收了宝剑。 李全堆着笑朝众灾民拱手道:“诸位,在下知道你们是迫不得已做了强盗,我二人出门仓促也没带多少钱财,这点儿意思请你们收下,先解一下燃眉之急!”说完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铜钱撒向灾民。 灾民们看见铜钱,纷纷趴在地上捡拾起来。 李全朝扩阔帖木儿道:“走罢,少庄主!” 扩阔帖木儿不满地瞟了捡钱的灾民一眼,和李全一起催马朝前行去。 两人行了数十里,到了一处村口,却发现有许多穷苦百姓正拿着铁锹锄头围攻一家富豪的宅院。 灾民们抬着木桩吆喝着猛撞宅门,院内阁楼上,宅子的主人——一个富绅正指挥着家丁抵御进攻。 扩阔帖木儿暗忖道:“难怪父亲说有暴民抢掠大户,原来是真的!”他素来厌恶这些贫穷百姓,不禁拔剑怒道:“这些刁民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掠大户,待我上前杀他几个!” 李全赶忙拦住道:“少庄主不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赶路要紧!” 第十一章:柔情似水(下) 扩阔帖木儿这才住手,鼻孔冷哼一声,猛地还剑入鞘,打马继续赶路。 李全赶忙催马跟上,又行了数里,前面出现一座镇子。 两人觉得腹中饥饿,便牵马进镇想找个客栈打尖儿。 刚进镇子,便见大街上围了许多人。两人觉得奇怪,便把马拴在树上,挤进人群观看。 只见人群中站着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束发少年。中间那中年男子一袭白袍,中等身材,皮肤白净,看上去谦和稳重。左边那中年男子则一身黑袍,身材威猛,浓眉环眼,须髯如戟,看样子十分吓人。右边的束发少年长相俊秀,五观端正,似乎有点儿弱不禁风。 那白袍男子正面带笑容朝围观者侃侃而谈:“诸位乡邻,我们白莲教专门劫富济贫普度众生,只要入教便有粮吃,有衣穿,三年之后明王降世,便可带领大家推翻暴元,再造乾坤,让大家都有好日子过!愿入教者请速来报名!” 扩阔帖木儿一听“白莲教”三字,顿时大吃一惊!他几天前曾听父亲说过该教,没想到今日就出现在眼前。他生于富豪之家,平生最忌讳“劫富济贫”四字,心中不由暗忖道:“要劫富济贫?想得美!待我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想毕他指着三人喝道:“是何人在此妖言惑众?” 白袍汉子抬眼皮瞅了他一下,面带笑容道:“在下白莲教教主韩山童,这两位分别是本教的副教主刘福通和犬子韩林儿。怎么,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 扩阔帖木儿一听韩山童和刘福通两个名字,顿时大吃一惊!他听父亲说过这两人武艺高强勇猛无敌,没想到今日在这儿碰上了,一时怔在那儿呆若木鸡! 李全更是吃惊,他本是江湖中人,知道韩山童、刘福通这两个名字在江湖中的分量,生怕扩阔帖木儿不知深浅惹祸上身,忙堆着笑上前拱手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认错人了!”说完拉起扩阔帖木儿就往人群外走。 扩阔帖木儿虽然骄纵惯了,但人却不傻,知道这两个人不是好惹的主儿,于是不敢造次,跟着李全出了人群。两人饭也不吃了,骑上马出了镇子。 约摸行了七八天时间,终于到达大都。两人购置好房产,骑着马快速朝颍州返回。 回到卧龙庄,两人将沿途所见向察罕帖木儿汇报了一遍。 察罕帖木儿觉得事态严重,便召集敏敏帖木儿一起商议转移财产之事。商议完毕,各自下去布置。 敏敏帖木儿预感到此番前往大都绝不会那么顺畅,心中不禁产生一丝担忧。 她担忧的是张景华,张景华不会武功,此番远行路遥千里,若遇到歹人打劫,难免会被杀或被冲散,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敏敏帖木儿所不愿看到的! 张景华是敏敏帖木儿一生最心仪的男人,她视他如己命,不想和他分开。但若是遇到强劲劫匪,不想分开也不行! 敏敏帖木儿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明日一去前途未卜,若到时候真的有个生离死别,岂不是人生中一大遗憾?如今距明日还有一夜时间,倒不如趁这一夜与张郎行雨水之欢,到时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身上还怀有心上人的骨血,也算是有了一点慰藉! 想到此,她大步朝后院走去。 敏敏帖木儿在闺房中备了些酒菜,让春桃去请张景华来。 张景华被请入闺房,敏敏帖木儿示意春桃退下。 春桃会意,退出闺房关上了门。 张景华第一次进入敏敏帖木儿的闺房,内心很是激动,他见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便道:“敏敏,叫我何事? 敏敏帖木儿微微笑了一下,指着座位轻声道:“张郎,你坐下!” 张景华在敏敏帖木儿对面落座,用期待的目光瞅着她。 敏敏帖木儿脸上现出忧郁之色,轻声道:“张郎,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张景华一头迷雾道:“何事?” 敏敏帖木儿瞅着张景华道:“明日我们要搬家了!” 张景华惊诧地道:“搬家?为何啊?” 敏敏帖木儿便把白莲教活动猖獗,父亲担心庄子不保往大都转运财产之事说了一遍。 张景华闻言担心地道:“那我们……”他是想说我们会不会分开?但一想到后果可怕,就不敢再说下去。 敏敏帖木儿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而不答。她斟满了两杯酒,一杯放到自己面前,一杯放到张景华面前,温柔地道:“来,喝下这杯酒!” 张景华平生没喝过酒,也对酒不感兴趣,但见心上人盛情相邀,也不好拒绝,便端起杯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便觉浑身有点儿燥热。 敏敏帖木儿也举起杯一饮而尽,她暗暗观察了一下张景华,又斟了两杯酒,一杯自己端着,一杯递给张景华道:“来,张郎,再喝一杯!” 张景华虽然有点儿不适应酒的味儿道,但在敏帖木儿盛情相邀下,也不好推辞,便接过杯又喝了下去。 敏敏帖木儿同样举杯一饮而尽,在酒精的刺激下,她美丽的脸颊微微泛红,倒显得更加娇美妩媚!她虽然年纪轻轻,但酒量却大,两杯酒喝下,依然神智清醒冷静如初。 张景华却不一样,两杯酒下肚之后,便觉浑身燥热不安,精神高度兴奋,行为有点儿不能自控起来。 敏敏帖木儿留意观察着张景华的反应,她见火候儿已到,便含着笑轻轻脱去外衣,露出白腻丰腴的香肩来。 张景华望着眼前笑靥如花、娇艳欲滴的心上人儿,顿觉体内热血沸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抱起敏敏帖木儿朝床边走去。 敏敏帖木儿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任由张景华抱着朝床边走去。 接下来张景华究竟做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敏敏帖木儿心里却是门儿清。 第二天,生米做成熟饭,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感觉内心无比甜蜜,彼此的心又贴近了一层。 两人没有声张,吃过早饭,便跟着押运财宝的车队出发了。 敏敏帖木儿骑着马跟父兄走在一起,张景华则穿着家丁衣裳混杂在车队中。 第十二章:生离死别(上) 察罕帖木儿为防万一,多了个心眼,决定分两批运送财宝,把另一半儿暂留在庄中,以避免路上遭遇不测时被全部劫走。 这也正是察罕帖木儿的精明之处,他做任何事情都留一手儿。 然而,老谋深算的察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庄中出现了内鬼! 就在他押着银车出庄门的时候,在田里干活儿的一个私兵正悄悄地注视着这一切。待察罕帖木儿押着银车出了庄,这私兵就借故离开庄园,朝北面天马山上的一座寺庙奔去。 这个私兵名叫田二,是白莲教颍州分舵安插在卧龙庄的眼线。 白莲教素来以贫苦百姓为主,所做的事情无非是劫富济贫,扶危济困。 在教内头领的手中都有一本花名册,上面是活动区域内大大小小的富户名单,其中就有察罕帖木儿一家。 早在数月前,白莲教就在为活动重心向颍州转移做着准备,他们不断把各种职业的教众安插到富户庄园,以便做将来劫掠富户的内应。 在察罕帖木儿父子招募私兵的时候,田二便被白莲教颍州分舵天字堂的堂主周子旺安插到了卧龙庄,这一切,察罕父子全都蒙在鼓里。 白莲教颍州分舵设在北面天马山顶的慈化寺,舵主正是张景华初到颍州时一心要投奔的彭和尚。 天字堂就设在山下天马镇的宏盛客栈,明面儿上是客栈,实则是一个教会的分堂。堂主周子旺是彭和尚的大徒弟,武功十分了得,深受彭和尚器重。他明里是客栈老板,暗中却做着教会的事务。 田二一路紧赶来到宏盛客栈,见到周子旺,把察罕帖木儿运送金银珠宝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子旺闻讯大喜,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带着田二来到山顶的慈化寺,见到彭和尚,向他禀报了察罕运宝的事儿。 彭和尚一听也大喜过望,觉得这是一个为教中筹集资金的良机,当下组织了百十人的精壮教众,带着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等六名高徒,换上蒙面黑衣下了山。 一行人在山脚下的官道两旁埋伏好,只等运宝车队的到来。 不一会儿,察罕、扩阔帖木儿、敏敏帖木儿带着家丁押着银车朝这边行过来。 彭和尚见车队到了近前,朝前一挥手,示意周子旺带人冲上去截住车队。 周子旺带着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五位师弟及百十名精壮教众冲上去,手执兵器团团把车队围住。 周子旺举浑铁棍一指,朝押车的众人大喝道:“呔,留下金银珠宝火速滚蛋,否则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察罕、扩阔帖木儿、敏敏帖木儿及三十名押车的庄丁见状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盗贼。 但察罕父女很快便镇静下来,他们来不及琢磨运送财宝的事儿为何会被强盗知晓,各自拔出兵器严阵以待,并嘱咐庄丁们护好银车。 庄丁们听到命令,纷纷拔出兵器护在银车周围。 察罕帖木儿老于世故,他一时摸不清这伙盗贼的背景,便决定先来软的,实在不行再武力解决。 他将两把金刚锏放进锏套,朝周子旺等人拱手道:“不知各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本人乃卧龙庄庄主察罕帖木儿,这是我们家的车队,今日能否给老夫个面子,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改日老夫一定携重礼登门拜访!”说完,他用目光留心观察着对面周子旺等人的反应。 周子旺一阵大笑道:“察罕庄主,就不要客气着带什么重礼了,眼下这点儿礼物正合适,我们权且收下作为见面礼了,你们若是无其它事儿的话,就请留下礼物回去罢!” 察罕帖木儿见对方执意要抢,沉着脸道:“各位真不给老夫这个面子?” 周子旺陡然变脸道:“察罕,你在我这儿没面子!” 察罕帖木儿气得须髯乱颤,倏地拔出双锏,正要开口,却听扩阔帖木儿道:“父亲,别跟他们废话,把他们全都结果了得了!” 扩阔帖木儿说完,晃着手中的九环刀朝周子旺等人喝道:“你们不是要劫车吗,不怕死的放马过来,本公子陪你们玩一玩儿!” 周子旺朝身边的晁二虎递了个眼色,晁二虎一晃手中的双把鬼头刀道:“我来陪你玩玩儿!”说完飞步来到扩阔帖木儿面前,举刀一个力劈华山搂头便砍! 扩阔帖木儿冷笑一声,挥动九环刀和晁二虎杀在一处。两人这一伸手,都感觉对方不简单,便消除了麻痹思想,小心应付起来。 周子旺见两人交上了手,朝手下一挥手,命令道:“上,抢银车!” 教众们闻令,忽啦一声冲向银车! 敏敏帖木儿手执长剑,英姿飒爽,厉声朝庄丁们吩咐道:“守好银车,但有靠近者,一律格杀勿论!” 说话间,便有一个教众朝她扑来,敏敏帖木儿长剑一挥,一招仙人指路,将那教众刺死在车旁。 董平见车旁的少女刺死了教中一个兄弟,顿时大怒,挥动宝剑扑了过来! 敏敏帖木儿毫无惧色,嘴角轻轻冷笑一声,舞动宝剑与之战在一处。 董平起初以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能有多大能耐?可是一交上手方知对方剑招儿老辣刁钻,绝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便小心应付起来。 敏敏帖木儿也感觉对方招式纯熟,绝非一般高手可比,当下不敢大意,施展浑身解数与之战在一处! 张景华手拿着一把腰刀站在车旁不知所措。加上那次张家庄村民与泰不华所率官兵的混战,他这是第二次经历混战场面,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但心里仍有点儿慌乱。 他见敏敏帖木儿被一个蒙面高手缠住厮杀,唯恐她有失,赶忙来到两人旁边观战,以便在危急时刻出手相救。 说也奇怪,自从他的注意力放到敏敏帖木儿身上之后,心里倒不慌了,胳膊手也听使唤了! 察罕帖木儿挥动双锏一连砸死了好几个教众,周子旺见车队中数他武功最厉害,便舞动浑铁棍朝察罕杀来! 第十二章:生离死别(中) 周子旺是彭和尚的大徒弟,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武功在师兄弟中是最好的,使一根浑铁棍,骁勇异常,在武林后起之秀中罕有敌手。 但是,他在察罕帖木儿这个武林前辈面前却不值一提,光是内功和速度上的造诣就差去老远。 察罕帖木儿见其铁棍打来,飞身从马上跃起,运起五成内力举双锏朝外磕去。 只听“咣”的一声,周子旺被震退三四步远,感觉虎口发麻胸中翻滚! 察罕帖木儿落地,却是寸步未退! 周子旺大惊,自感单打独斗敌不过察罕,便叫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三人一起上来帮忙。 师兄弟四人合战察罕,才免强抵御住察罕的进攻。 不远处,彭和尚站在一个高坡上冷眼观战,察罕、扩阔帖木儿、敏敏帖木儿三人的武功全被他看在眼里。 他见察罕以两把金刚锏穿梭在四个徒弟中间进退自如,不禁暗暗钦佩察罕的武功修为,心想即便是自己恐怕比他也高不了多少! 尤其令彭和尚吃惊的是,车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竟能够抵挡得住自己三徒弟董平的进攻!要知道董平在自己众多徒弟中武功仅次于周子旺,即便是在武林后起之秀中那也是屈指可数!这少女竟能够与之酣斗半天而不落败,实在是难能可贵!彭和尚暗道:“假以时日,这妮子必然成为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令彭和尚稍微满意的是,二徒弟晁二虎和那年轻公子的交手倒是占了上风。虽然晁二虎的武功不及周子旺和董平,但在年轻公子面前却是游刃有余,但见年轻公子被他逼得节节败退招式紊乱。 察罕帖木儿一边激战四个高手一边留意一双儿女的情况,他见儿子被一个使鬼头刀的逼得险象环生,大为着急,急忙一个冲锋逼退眼前四人,飞身朝晁二虎掠去,脚还未落地,便举锏狠狠打下! 晁二虎听到风声急忙飞身一跃,跃出一丈多远,方躲过致命一劫,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晁二虎一退,扩阔帖木儿方获得喘气的机会,他稍微喘息了一下,挥动九环刀又继续和教众们战在一处。 察罕帖木儿见盗贼人多势众,自己一方损失惨重,急得他发了狠,挥动双锏使出浑身解数朝周子旺等人痛下杀手! 他这一发狠,周子旺等人便吃了苦头,打又打不着人家,察罕这老头儿身法奇快,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的双锏爆头! 彭和尚见几个爱徒被察罕杀得险象环生,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我来也”,提着月牙铲朝察罕掠去。 他虽然长得高大笨拙,但身法却快得惊人!话音刚落,人便已来到察罕面前,抡起大铲朝察罕打去! 察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对方月牙铲挂着风声呼啸而至,就知道对方内力雄厚,本想闪身躲开,可两旁皆被周子旺等人封死,情急之下运足内力,硬着头皮举双锏朝外磕去! 只闻“咣”的一声,察罕只觉虎口发麻,胸中翻腾不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彭知尚也感到胸中翻腾不止,但他一咬牙把窜到喉头儿的血咽了下去。 周子旺反应极快,他见察罕帖木儿举着双锏撑住师父的月芽铲腾不出手,便猛地举起浑铁棍朝其后背偷袭去! 敏敏帖木儿瞧见父亲危急,惊叫一声,抽身挥剑掠了过去。 董平哪里肯放她走?提着宝剑在后面紧追而上! 张景华一见敏敏帖木儿有危险,担心地快步跟了上去。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事关敏敏安危,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提着刀只管往前冲! 敏敏帖木儿也是心急,转瞬间便已来到周子旺身后,她见周子旺的铁棍已落向父亲,不敢怠慢,怒喝一声朝周子旺后心刺去! 周子旺忽觉背后劲风响起,情知不妙,也顾不上偷袭察罕,忙收了铁棍闪到一边,方躲过致命的一剑! 敏敏帖木儿一剑走空尚未撤招儿,便闻背后风声袭至,她明白这是有人暗算,心中明白,却已来不及躲闪,只得心头儿一凉听天由命! 就在这关键时刻,张景华提着腰刀赶上,他见敏敏帖木儿形势危急,大为惊诧,情急之下猛地跳起,大喊一声“敏敏小心”,用身体替敏敏帖木儿挡了一剑! 本来那剑正照着前心,按说一剑就可毙命,可剑到胸前却碰到了张景华收藏的那枚敏敏帖木儿赏他的银锭,剑锋受阻朝右滑去,只闻“噗”地一声,沿着肋骨斜穿而过,虽然洞穿了一个口子,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 张景华顿感肋下一阵剧痛,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地淌了出来。 敏敏帖木儿闻听声音,扭头一看眼前的情景,立时明白张景华为自己挡了一剑,一时感动且又心疼,满脸的担忧之色,闪着泪花儿朝张景华呼道:“小哥!” 她本来是想喊“张郎”,但碍于父兄在旁边,便改成了“小哥”。 张景华身受剑伤,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但他顾不上个人安危,着急地催促敏敏帖木儿道:“小姐快走!”说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敏敏帖木儿心疼得要死,淌着热泪跑过去,俯下身摇晃着张景华道:“小哥——” 这时,护车庄丁已被教众们斩杀殆尽。察罕帖木儿见车旁就剩下自己一家三口,也顾不上什么金银财宝了,猛地运力推开彭和尚,大声朝一对儿女道:“不可恋战,快走!” 扩阔帖木儿听到父亲声音,逼退几名教众准备突围。 可敏敏帖木儿却心系张景华安危,痛哭着仗剑守在他身边不肯走。 察罕帖木儿急得朝儿子大喊道:“快带你妹妹上马!” 扩阔帖木儿不敢怠慢,上前一把抱住妹妹飞身上马,朝着庄子的方向疾驰而去。 察罕帖木儿见儿女逃走,也飞身窜上一匹马疾驰而去。 敏敏帖木儿心系张景华安危,朝后伸着手泪流满面地悲泣道:“小哥,小哥——” 第十二章:生离死别(下) 扩阔帖木儿边催马边斥责道:“一个仆人有什么可眷顾的?休要再喊了!” 彭和尚带人追了一阵,没有追上,便折了回来,令手下清理现场。 晁二虎走到张景华面前,见张景华微微动了一下。他一怔,用手摸了摸张景华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便朝彭和尚道:“师傅,这儿还有个活的庄丁!” 周子旺在旁边道:“给他补一刀算了!” 晁二虎正要动手,却被彭和尚拦住。 彭和尚道:“既然没死,那就留个活口吧,带上山去,盘问一下卧龙庄的情况,看看察罕还有多少家底儿。” 晁二虎答应一声,将张景华抱上银车,跟教众的死尸堆在一起。 一行人清理好现场,拉着银车朝山上行去。 到了山顶慈化寺,彭和尚命人将金银珠宝藏好,又掩埋了教众的尸体,便开始在大雄宝殿审问张景华。 张景华此时已经苏醒过来,他抬头朝四周看看,但见室内陈设和定安寺差不多,只是定安寺破旧不堪,这里窗明几净而已。而且,室内两侧还分别坐着好些长相各异的汉子。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此前发生的事情,终于想起自己是在随察罕父女护送银车的过程中为保护敏敏帖木儿而受了伤。一想到“受伤”二字,便感觉右肋下又剧痛起来。 其实,他一直在承受着疼痛,只是在慌乱中感觉不到而已。 他想起敏敏帖木儿,不禁又担心起来,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到底逃出去了没有! 他明白自己是被强盗俘虏了,但不知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便朝周围道:“我这是在哪里?” 董平对张景华印象颇深,要不是张景华替那少女挡了自己一剑,他早就把那少女结果了。因此董平对张景华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过去使劲掴他一通耳光!他冷笑着朝张景华道:“臭小子,你这是在慈化寺!” “慈化寺?”张景华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 这也难怪,芝麻李给他写介绍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再加上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有些事情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足为奇。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三个字,表情显得极为痴呆。 彭和尚见张景华呆呆发愣,开口问道:“小子,你是卧龙庄的什么人?卧龙庄现在还有多少财宝?庄里都有哪些高手?” 张景华本就在卧龙庄没呆几天,而且还是一个干粗活儿的下人,彭和尚问的这些问题他哪里知道?于是便如实回答道:“我不是卧龙庄的人,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董平怒喝道:“放屁!不是卧龙庄的人怎么会在卧龙庄的运宝车队里?而且还舍命去救卧龙庄主的女儿?” 张景华辩解道:“我是被他们强留下的,救那姑娘是因为……”他本想说是因为自己喜欢敏敏帖木儿,并跟她私定了终身,而且还有了一夜之欢,可是话到嘴边,又感觉不妥,便收了回去,改口道:“是因为我见她年龄还小,死在剑下挺可惜,便替她挡了一下!” 董平觉得张景华这是在狡辩,讥讽道:“哟喝,年纪不大还挺仗义啊?”突然脸色一沉,朝张景华大喝道:“快说实话,不然老子就宰了你!” 张景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确实是被他们强留下的,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董平见从他嘴里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朝彭和尚道:“师父,这小子是察罕帖木儿的死党,我看从他嘴里也套不出什么,干脆砍了算了!” 彭和尚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董平朝大殿门口的两个值岗教徒道:“来呀,把这小子给我拖出去!” 两个教徒进来,一左一右抓住张景华的胳膊,架住就往外走。来到院中,将张景华往地上一摁,只等首领下令开刀。 彭和尚和众弟子走出大雄宝殿,来到院中。 董平道:“师父,是否下令开斩?” 彭和尚有些犹豫,沉吟道:“也许这小子的确是被卧龙庄强留下的,看他如此年轻,也不像是察罕帖木儿的死党啊!我彭和尚从来不杀无辜之人,要是杀错了该如何是好?” 张景华听到他口中的“彭和尚”三个字,突然想起了数月前芝麻李给他写介绍信之事,又联系到刚才在殿中听董平说这是慈化寺,便断定对方就是自己一心要投奔的彭莹玉,当即大喊道:“彭师父,快把我放了,我可找到你了!”说完竟忍不住激动得哭了起来! 彭和尚大感意外,惊讶地道:“你找我?” 张景华点了点头道:“是的,是芝麻李伯伯介绍的!” 彭和尚一听他还知道芝麻李,越发感到不可思议,开始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 董平却丝毫不相信,他认为这是张景华为了求生而编造的谎话,便道:“师父不可听他胡说,这小子是在编造谎言求活命!” 周子旺、晁二虎等人的看法和董平大致相同,便附和着点了点头。 彭和尚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对几个徒弟道:“此时需要慎重才好,万一他要真是你李二叔介绍过来的人,杀了岂不铸成大错?” 董平道:“这好办,按照教中的规矩,堂主以上头领举荐人都必须写一封盖有举荐者印章的书信,你问问这小子有李二叔的书信没有!” 彭和尚点了点头,朝张景华道:“小子,你说你是芝麻李推荐来的,那么把书信拿来让贫僧看看!” 张景华顿时傻了眼,那封书信早在数月前就已被毁掉,他哪里还拿得出来?但这毕竟是最后一点求生希望,他朝彭和尚解释道:“书信本来是有的,可在颍州的时候连包裹一起被人偷去,扔到水中泡烂了!” 董平闻言,朝张景华呵斥道:“一派胡言,分明是编造谎言乞求活命,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人!”说完朝彭和尚道:“师父,事情已经明了,开刀吧!” 第十三章:脱胎换骨(上) 彭和尚此刻也相信了张景华说的是谎话,他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开刀,忽见一个教徒跑来禀报,说是副舵主芝麻李回来了。 彭和尚一阵惊喜,暗道:“这事何不问问芝麻李本人,万一这小子要真是他介绍过来的,杀了就麻烦了!”想毕他朝报信的教徒道:“去把李副舵主请到这里来。” 那教徒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领着芝麻李走进院来。 芝麻李笑着朝彭和尚拱手道:“大哥,我出去这些天,家里还好吧?” 彭和尚笑着道:“一切都好,二弟此行可有收获?” 芝麻李道:“此行收获不小,小弟已遍访了徐州、濠州、高邮、台州等地的武林门派,他们都答应加入白莲教,共酿反元大计。” 彭和尚大喜道:“如此甚好,只要各地武林门派联合起来共举义旗,我想不出数年,元廷就可土崩瓦解!” 芝麻李点头道:“大哥所言极是!”一低头,忽然看见被绑缚在地上的张景华,惊奇地道:“这是何人,犯了什么罪?” 原来,张景华经历过这场大劫,弄得披头散发一脸血污,芝麻李竟没有认出他来。 彭和尚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件儿,今日我们在山下劫了卧庄庄主察罕帖木儿的银车,俘虏了这小子,正要杀他,他却说是你介绍过来投奔我的,我问他要推荐书他还没有,你看看这人是不是你的人?” 张景华见芝麻李过来,心中一阵高兴,他本想和芝麻李打招呼,但见芝麻李一直在和彭和尚谈话,插不上口,便耐心地等待。他见彭和尚让芝麻李辨认自己,急忙朝芝麻李喊道:“李伯伯,是我啊,快救救我!” 芝麻李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就撩起张景华的乱发仔细看了一下,这下他看清楚了,立刻认出眼前这人就是那日在台州城南密林中所救的那个少年,便惊喜地道:“张景华?” 张景华见芝麻李认出了自己,忙点头道:“是我!快救我!” 芝麻李赶忙命两个教徒给张景华松绑。两个教徒不敢怠慢,给张景华解开了绳子。 董平等人见此情景,全都看傻了眼儿,他们没想到张景华真是芝麻李介绍来的,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杀他。 张景华顾不得伤口剧痛,俯身朝芝麻李跪拜道:“多谢李伯伯又救了我一命!” 芝麻李将其搀起,沉着脸儿道:“怎么回事?我让你到颍州来找你彭伯伯,你怎么反倒去投了卧龙庄?” 张景华叹息一声,便把到颍州后的遭遇讲了一遍。 在场的几人听后恍然大悟,彭和尚指着张景华道:“小子,今日差点要了你的小命,若是你李伯伯再晚回来一会儿,你的小命就没了!” 张景华心里惦记着敏敏帖木儿,便问道:“彭伯伯,敏敏现在何处?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彭和尚朗声笑道:“你说的是那个漂亮的小丫头吧?没事儿,她们父女命大,一起逃回卧龙庄了。” 张景华听说敏敏帖木儿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芝麻李道:“小子,别在这里说话了,跟你彭伯伯和几位哥哥进屋罢。” 张景华点了点头,正要跟随几人进入大雄宝殿,忽觉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在地! 芝麻李大惊道:“怎么回事这是?” 董平不好意思地道:“他中了我一剑,肋下受伤了!” 芝麻李着急道:“快,把这小子抬进偏殿医治!” 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几人答应一声,抬着张景华进了偏殿,安放在床榻上。 彭和尚揭开张景华肋下的衣服,清洗了伤口,取了些金枪药,亲自为他敷上。 经过一阵忙活,张景华的伤口被包扎好。彭和尚又命人准备了饭食,等张景华醒来后食用。 一个月后,张景华的身体完全康复,他想起了为父母报仇之事,便向芝麻李提出要拜师学艺。芝麻李考虑到自己经常外出联络豪杰,多半时间不在山上,便和彭和尚商议让彭和尚收他为徒。 彭和尚也挺喜欢张景华这个年轻后生,当即便答应下来。但他尚有三点顾虑,不知张景华能否做到。一是张景华要拜师学艺,就必须加入白莲教,这是教里的规矩;二是入教之后,必须得跟卧龙庄断绝关系,因为卧龙庄的庄主察罕帖木儿素来蔑视贫苦百姓,注定要成为白莲教的敌人;三是要学上乘武功,必须得吃得进去苦。 他把这三点儿顾虑跟芝麻李讲了一下,芝麻李也吃不准,便把张景华叫来当面询问。 张景华身负血海深仇,复仇二字已经牢牢地刻在了心中。泰不华率兵屠村的情景犹在眼前,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永世难忘!在他心中仇恨盖过了一切,只要能报仇,他可以加入任何帮派,吃任何苦,甚至可以暂时割舍儿女私情! 当下他向彭和尚和芝麻李表明了心志,表示愿意加入白莲教,跟着彭和尚学武功。 彭和尚和芝麻李互觑一眼,彼此微微一笑,皆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下由芝麻李主持,为张景华举行了入教和拜师仪式,张景华便正式成为白莲教的一员、彭和尚的弟子! 从第二天起,张景华便跟着彭和尚开始学习武功。 张景华学得认真,彭和尚也教得仔细,将自己的一身本事包括内功、轻功、剑术、暗器等各种绝活儿一点一点地传授给张景华。 彭和尚对张景华武功的传授主要是从四个方面着手: 第一项是锻炼张景华的体魄和脚下功夫,让张景华脚缠沙袋在山上山下跑来跑去,而且每过一段时间便增加沙袋重量,以便为将来学习轻功打基础。 第二项是教授少林派的各种基本武功招式和套路,包括拳术、刀术、剑术、枪术、棍术等等,让张景华每天轮番练习,为将来学习攻守搏击做准备。 第十三章:脱胎换骨(中) 第三项是让张景华熟背内功心法,并试着打坐练功,为将来学习上乘内功打基础。 第四项是传授张景华各种暗器手法,为将来学习顶级暗器做准备。 就这样过去了整整一年,张景华在轻功、内功、暗器和招式套路方面皆有了巨大进展,彭和尚便正式教授他轻功、内功、暗器等各种少林绝技。 又学了一年,张景华在轻功、内功、暗器和招式套路上都已得心应手,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 从第三年起,彭和尚开始教他少林派的独门绝技:千里追风步、天罡神功、亮银针和达摩剑法。 这千里追风步是少林派的轻功绝学,分为三个层次,练到第三层可以平地追风,瞬间数里,只有武当派的无影身法可以与之媲美。少林派中只有圆通大师练到了第三层,彭和尚也只才练到第二层。即便是这样,便已经了不起,瞬间掠出半里不在话下,不是轻功顶尖高手,绝难追得上他!这是少林派的逃命之技,倘若打不过对方,可以借此功夫逃脱。 天罡神功是少林派的上乘内功,也分为三层,练到第三层可以隔空碎石,威力无比,若非有着高深内功,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少林派中也只有圆通大师一人练到了第三层,彭和尚目前也只修炼到第二层。即使是第二层也已非常厉害,一掌可推倒一堵高墙,江湖上很少有人匹敌。 达摩剑法是少林派的剑术绝技,共分为十三式,每式都怪异无比,令人琢磨不透。此剑法从速度上也分为三层,练到第三层可以化气为剑,剑至无形,瞬间取人性命。少林派中仍是圆通大师一人练到第三层,其余高僧大多是第一层,唯独彭和尚练到了第二层次。但就这第二层已是不简单,江湖上寻常高手没人能躲过三招儿,常常在三招之内被取了性命。 亮银针是少林派的暗器绝学,针体细如发丝,长仅半寸,需要借助内功和熟练手法才能打出,一旦命中,便深入体内难以寻找,若是关键部位,当即便可毙命。即便是一般部位,由于入体较深,不出数日,中针者便可痛苦而死。该绝技按手法纯熟度和内力深浅也可分为三个层次,手法越熟,命中率越高,内功越深,针入体越深。练到第三层次,可以洞穿人体而不留痕迹。少林派中同样只有圆通大师一人练到了第三层,其余高僧皆在一二层之间,彭和尚便是第二层。其实第二层已经了不得,银针刺中对手,可以入体三寸,必致人死亡。 张景华跟着彭和尚将这四种少林绝技苦练了一年,到第三年头上,已全部达到第二层次,若不论交手经验,几乎和彭和尚不相上下。彭和尚对此十分满意,心说教了这么多徒弟,总算出了一个真正的高手! 这天早上,彭和尚正和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六位徒弟在大雄宝殿商议教中之事,张景华从外面进来。 彭和尚有意要试试张景华的武功,便让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六人一起跟张景华比武。 周子旺吃惊地道:“师父你这主意不行,让我们六大高手打七师弟一个,他哪能受得了?还是一个一个的来罢!” 董平也反对道:“对对对,六个打一个赢了算什么本事?我不赞成!” 彭和尚微笑着道:“先别急着表态,你们试一下看嘛!” 周子旺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郑重其事地道:“当真要打?” 彭和尚笑着道:“当真要打!” 周子旺无奈,只得点头道:“好罢!”他起身朝张景华道:“七师弟不用怕,我们六人让着你点儿就是!” 张景华笑着点头道:“好罢,多谢大师兄的美意!”嘴上说着,心里却暗笑:“不需你们相让,恐怕你们几个都不够我打!” 当下几人来到院中,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六人朝张景华客气了一下,便各自施展武功向张景华发起了进攻。 起初他们还认为六人打一人张景华绝对不是对手,手下各自都留了情面。可交起手来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见张景华身如游龙步履轻盈,左右飘忽行踪不定,六个人根本打不到他! 不一会儿,六人便被张景华晃得晕头转向,只觉眼前全是张景华的身影,举着家伙儿不知打哪个才好。 正迷茫间,忽听张景华一声断喝:“天罡神功!” 话音刚落,便觉一阵凌厉的劲风迎面袭来,锐不可挡,宛若一堵高墙倒在身上,砸得六人喘不过气来。 尽管如此,张景华也只才用了三分功力,这是师兄弟之间的切磋,并未真下杀手。 即便这样,周子旺六人便已招架不住,被掌风推得倒退数十步远方才站稳! 周子旺彻底服了,把铁棍往地上一扔,朝张景华道:“停停停!七师弟,我认输!” 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五人也纷纷扔掉兵器喘着气道:“罢了罢了,我们也认输了!” 张景华收了内力,拱手笑着朝六人施礼道:“几位师兄,得罪了!” 六人喘着粗气,臊得满脸通红,极为尴尬。 彭和尚笑着道:“怎么样,你们几个服了罢?” 六个人纷纷垂头丧气地道:“服了服了!” 彭和尚一阵大笑,朝六人道:“不是为师替你们七师弟吹,即便为师和他交手,恐怕也只能打个平手!” 六人闻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三年来师父把全身的武功都传授给了张景华。 张景华此刻却是一脸的心事,他在考虑着如何向师父开口,请求下山为父母报仇! 三年多来,报仇之事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泰不华屠村的情景始终索绕在脑中,驱之不去,挥之不散。每当夜里睡着,便会梦见父母一身血污地叮嘱他报仇。 三年苦练,终成正果。他决定向师父和师兄辞行,下山诛杀仇人! 第十三章:脱胎换骨(下) 彭和尚看出张景华有心事,便道:“景华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师父一概应允!” 张景华道:“徒儿离家已三载有余,如今武功学成,我想回家为父母报仇!” 彭和尚点了点头道:“为双亲报仇是一种孝道,既然你有此念,为师也不好阻拦。不过,报完仇后须尽快回山,为师费尽心血培养你成才,是希望你能担当起白莲教重任,你回来后为师便向韩、刘两位教主举荐你,委你一个重要职务干干。” 张景华拱手答应道:“徒儿谨遵师命!” 彭莹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道:“另外,师父要叮嘱你几句话,希望你牢记在心,以免将来在江湖上吃亏。” 张景华道:“请师父教诲,弟子洗耳恭听!” 彭和尚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顶尖高手,目前江湖上活跃着的各大门派没一个人是你的对手,不过有几个世外高人你要注意一下,碰到他们一定要小心,否则必吃暴亏!” 张景华不解地道:“师父,何为世外高人?” 彭和尚道:“所谓世外高人就是近年来在江湖上消声匿迹的顶级高手,也许是辞世了,也许是隐居了,没人知道他们的踪迹,其中有五人武功在为师之上,恐怕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张景华道:“都是哪五人?” 彭和尚道:“这第一位便是武当派的邋遢仙人张三丰,此人现已九十多岁,整年游历名山大川,行踪飘忽不定,有人说他已经逝世,有人说他还活着,究竟是死是活没人说得清楚,你若是遇到他,要格外恭敬小心,切不可冒犯!” 张景华点头道:“是!” 彭和尚道:“这第二位便是你的大师伯——少林派前任掌门圆通大师,五年前他突然给寺内主持留了个归隐字笺,从此不知去向,少林寺只好对外宣称他已圆寂,由我二师兄圆冲继任了方丈,你若遇到此人,可向他说明是我的弟子,必然会受到他的照顾!” 张景华点头道:“弟子记住了!“ 彭和尚又道:“这第三位便是五毒门的门主五毒真人殷道成,此人虽名为五毒门的掌门,但实际上常年不在门中,而是把门中事务交给两位师弟乔道清、温道华打理,自己隐居漠北天山修炼武功。此人心狠手辣脾气暴躁,以一手五毒阴风掌名闻天下,五年前在嵩山群雄大会上与邋遢仙人张三丰打了个平手,从此回到天山潜心修炼,据说是等有朝一日再找张三丰决战。你若遇到他,须远避之!” 张景华点头道:“弟子明白。” 彭和尚接着道:“这第四位和第五位分别叫做子虚先生和乌有先生,实际上他们是亲兄弟,目前也有八十多岁。两人的武功比较特别,叫做‘鸳鸯剑’,各使一把宝剑,合起来威力无穷,连张三丰、殷道成和你师伯圆通大师都惧怕三分,但一分开就失去了威力,估计为师就能打得过他们。这两人常年一块儿闯荡江湖,性格怪异,行踪不定,你若遇到,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张景华点头道:“弟子谨记在心!” 彭和尚见事情交代完毕,便摆了摆手道:“你去收拾一下罢,明日启程下山!” 张景华点头道:“是!”言毕转身退出大殿。 第二天,张景华辞别了师父和六位师兄下了山。 下山后的第一件事儿,便是要到卧龙庄去看望敏敏帖木儿。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敏敏帖木儿,只是师父教规森严,不允许他踏出山门一步。如今学成下山,他自由了,便想要往卧龙庄去看看心上人。 他正要前往,忽然又停住,心中暗道:“这样不太妥当啊,父母深仇未报,就先去顾儿女私情,这也太不合天理伦常了!” 想到此他狠了狠心,暗道:“罢罢,先报了家仇再去找敏敏罢,反正她人在卧龙庄也不会丢!” 拿定主意,他进镇买了匹快马,骑着往南而去。 张景华骑马行至颍州城南,前面出现了一片密林。但见这片密林古木参天遮云蔽日十分茂盛。 张景华看看马儿有点儿乏,便想到林中歇歇脚,顺便折点树叶喂喂马。 刚到林边,便听见林中传出一阵喊杀声和兵器撞击声。张景华觉得奇怪,心中暗道:“何人在这荒郊野外厮斗?” 出于好奇,他决定进林中去看看。 现在的张景华可非昔日能比,现在他一身绝世武功,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打伤或丢掉性命。 于是他骑着马循声驰去。 进入林中,张景华发现在一块空地上,二十几个官兵正围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厮杀。那汉子身材高大肤色稍黑,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只见他手使双剑闪展腾挪,二十几名官兵硬是没伤着他一根毫毛! 张景华暗叹:“看功夫这也是一条好汉!” 他不知道那汉子是何来历,也不知官兵为何要追杀他,但他敢肯定,这年头儿被官兵追杀的一定是好人! 那汉子与官兵大战了数十回合,渐渐有点儿体力不支,一时险象环生。 这时,旁边督战的官兵百户照准汉子后心就是一箭,那羽箭挂着风声呼啸而出。 张惊华一看不妙,右手往兜囊中一摸,扬手打出了一枚银针。 银针在内力的驱使下闪着白光射向羽箭,只闻“啪”的一声,羽箭被折为两段儿掉落地上。 百户大吃一惊,又取出一支羽箭准备射出! 张景华暗骂:“还没完了!”扬手又发出一枚银针。 这枚银针不是奔着羽箭去的,而是直奔百户咽喉!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百户大叫一声倒地而亡,喉结处只留下一个针头大的血点! 众官兵见头目倒地身亡,顿时大乱,被那汉子接连刺死几个,剩余的见头目死得蹊跷,一时胆战心惊,提着兵刃落荒而逃,很快就跑了个精光! 那汉子已看到了张景华,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便还剑入鞘,来到马前拱手致谢:“多谢救命之恩,请问兄弟尊姓大名!” 张景华翻身下马,笑着还礼道:“在下台州人张景华,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那汉子道:“在下随州人明玉珍!” 张景华不解地道:“明兄为何遭官兵追杀?” 明玉珍道:“说起话长啊,来,咱们坐下细谈!” 两人在大树下坐下,明玉珍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两年前随州闹饥荒,明玉珍逃荒到颍州,凭借着一身武功做起了劫富济贫的行当。官府对其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一队官兵发现了他的行踪,一路跟踪到这片林子厮杀起来。 明玉珍讲述完,见张景华英姿飒爽武艺高强,甚是喜爱,便想与之结为兄弟。 张景华敬重明玉珍是条好汉,便欣然答应下来。 当下两人在林中插木为香结为兄弟,明玉珍年长为兄,张景华年幼为弟。 结拜完毕,明玉珍道:“眼下朝廷腐败,民不聊生,我准备回湖广一带联络豪杰举旗反元,贤弟不如随我同去,你我兄弟共谋一番大事业!” 张景华因为要回乡报仇便婉言谢绝了明玉珍的邀请,明玉珍也不好强求,当下兄弟二人依依惜别。 张景华辞别明玉珍,折了些树叶喂饱马匹,骑上马星夜兼程奔台州而去。他暗暗发誓,此行一定将昔日仇人斩尽杀绝! 第十四章:结交方氏(上) 这一天便来到台州城下,张景华进了城,稍稍吃了些饭,直奔家乡黄岩县,到了黄岩,又马不停蹄地朝张家庄赶去。 三年未回庄,到了庄前,张景华顿时傻眼!但见整个庄子断壁残垣,荒草齐腰,鸟鹊横飞,走兽乱窜,一派凄凉景象。 张景华来到自家院前,见曾经熟悉的院落如今已是破败不堪,院前满地的白骨已经开始风化,有几窝耗子大白天的吱吱乱叫着争夺地盘。 张景华目睹眼前的凄凉景象,不禁一阵心酸黯然泪下! 他回忆着父母惨死的情景,开始根据记忆寻找父母的尸骨。终于,在当年父母倒下的地方找到了两具尸骸,尸骸上刀痕累累惨不忍睹! 他想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父母的遗骨,便在尸骨上仔细搜寻起来,他记得父母生前都带着一个玉佛胸坠,据说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果然,他在两具尸骨的颈项处各找到一尊小小的玉佛胸坠儿,由此确信必是父母的遗骨无疑! 他跪到遗骨前,手捧着两个胸坠儿痛哭起来。三年来的思念之情化作滚滚热泪奔涌而出,洒入草木之中。 张景华哭罢多时,方才止住,他想给父母的遗骨找个安身之所,便取出佩剑在地上挖了起来。 片刻功夫,挖出一个半人多深的大坑,他将父母的遗骨收拾完整,放入坑中,然后封上黄土,使之入土为安。 稍事休息一下,他又用很大工夫把乡邻们的尸骨收集到一块儿,挖坑掩埋。 这一切做好后,张景华跪到父母和乡亲们的坟前磕了三个头,咬牙发誓道:“父亲、母亲,众位乡邻,景华此次回来,就是为你们报仇而来,我若不亲手杀了泰不华那贼子,当自毙于你们坟前谢罪!” 他又朝两座坟磕了三个头,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忽然从北面官道上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叫喊声。张景华一怔,急忙循声望去。 但见官道之上,一个黑衣蒙面大汉骑马执剑,正在被十几个官府的骑兵追赶。那大汉马速显然不如官兵快,双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大汉边逃边扭头往后观看,看得出他内心十分慌乱! 转瞬之间,大汉已催马驰至院前,见草丛中立着一个腰悬佩剑气度非凡的年轻后生,料定张景华必会武功,便勒马道:“小兄弟救我,后面有官兵追杀我!” 张景华看见官兵就来气儿,也不问被追者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儿,开口便道:“你只管逃命,这些家伙交给我了!” 那黑衣蒙面人在马上朝他拱了拱手,道了声谢,催马往南疾驰而去。 张景华见黑衣蒙面人远去,便蹲下身子,在齐腰深的草丛中隐藏起来,他准备给官兵个突然袭击,让他们人仰马翻! 他正想从革囊中取亮银针,忽见面前的地上有一堆鸟卵大的石子,暗忖道:“把这么精美的银针给这几个无名小卒用上简直是糟蹋了,倒不如用这石子来得实在!” 想毕,他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专等官兵过来吃飞石。 说话间,十几个官兵已飞马驰至院前,他们一心想追那蒙面大汉,却没注意到草丛中埋伏有人,只闻嗖嗖嗖一阵乱响,全被张景华发出的石子打翻在马下,疼得呲牙咧嘴惨叫不止。 张景华站起身,轻蔑地朝他们瞟了一眼,本想结果了他们性命,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找的是泰不华,犯不着跟这些无名小卒计较,便飞身上马直奔黄岩县城而去。 张景华进了县城,在一个客栈住下,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便来到大街上,想找些人打听一下泰不华的下落。 黄岩县是台州比较大的县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商贩云集,异常热闹。 张景华漫步街上,为眼前的热闹景象所陶醉,一时赏起街景来。 这时,他忽然看见一个彪形大汉穿过人群朝这边走来。那大汉身高九尺皮肤黝黑,膀大腰圆二目有神,看上去气度不凡。 张景华观罢暗忖道:“看其仪表气质,一定是个豪爽的汉子,待我找机会和他结交一下,说不定能帮上我的忙!” 想毕,他迈步朝那大汉走去。 人群的另一处,却也有一个人,这人生得瘦小枯干贼眉鼠目,正拿眼睛朝着路人的口袋里寻摸。 张景华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贼,他暂时放弃了对大汉的关注,把目光集中到这贼身上,想趁他行窃时出手,抓个人赃俱获! 张景华没曾想,那大汉也注意到了这个贼,并悄悄朝他走过去。 这时,那贼瞧准了一个老汉的口袋,伸手往里面掏去。 那大汉见此情景,脚下加快了步伐,很快便来到窃贼的身后。 那窃贼从老汉口袋里摸到一个布包,轻轻夹了出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张景华正要上前捉赃,却见那大汉已伸手将窃贼的手腕儿钳住,怒喝道:“好个侯三儿,又在作恶!” 街上的行人听到喝声,纷纷扭头驻足观看。 那窃贼正暗自高兴,冷不妨被人钳住了手腕儿动弹不得,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回头观瞧。 这一瞧不当紧,顿时吓了一跳,忙堆着笑脸儿朝大汉道:“哟,是方大爷,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大汉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布包,“啪”地赏了他一巴掌,喝骂道:“你小子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骂完,将包裹还给老汉。 侯三被打得火儿起,跳着脚道:“方国珍,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们方家五虎又能怎样?惹恼了老子就到官府告你们去!” 张景华听到侯三的话,心中暗道:“原来这大汉叫方国珍,看他今天的举动,果然是一条好汉!” 方国珍听侯三儿说要告自己,“啪”地又赏了他一耳光,冷笑着道:“泼皮,你告我什么?” 侯三被打得原地转了两圈儿,脑袋嗡嗡作响,捂着脸大叫道:“我告你贩卖私盐,别以为你们兄弟五个的事儿我不知道!” 第十四章:结交方氏(中) 方国珍冷笑道:“即便你告了我又能怎样,无非是被官府勒索几个罚银而已,你又能奈我何?” 侯三无计可施,跳着脚道:“好,方国珍,算你厉害!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你的把柄!”说完害怕再挨耳光,撒腿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 方国珍也不追赶,朝着他的背影喝道:“请便,量你也不能把我怎样!” 围观的人群见事情结束,各自散去,方国珍也准备离开。 张景华趁机走上前,笑着拱手道:“方兄留步,能否交个朋友?” 方国珍抬头一看,认出张景华,惊喜地道:“小兄弟,原来是你啊!” 张景华惊奇地道:“方兄认识我?” 方国珍爽朗地笑道:“认识认识!此地不便讲话,请到我家中一叙如何?” 张景华料到其中必有隐情,便笑着点头答应。两人一起朝方家走去,一路上边走边聊,甚是投缘。 方国珍道:“请问兄弟尊姓大名?” 张景华道:“免贵姓张,复名景华。” 方国珍道:“原来是张兄弟,见你头一面时我就觉得你气度不凡,一定不是寻常之人!” 张景华道:“方兄见过我?” 方国珍笑道:“昨天的事儿,难道兄弟忘了?” 张景华沉吟着道:“昨天的事儿?”他忽然想起蒙面人被官兵追杀的事,便道:“你就是那个蒙面人?” 方国珍见他终于想起,高兴地道:“对啊,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张景华笑着道:“方兄不必客气,从今日你的作为来看,也是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想必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官兵为何追杀你呢?” 方国珍苦笑道:“如今这世道,被官兵追杀的有几个是坏人?” 张景华颇有同感,点头道:“倒也是!”但他还是想知道一下原因,便问道:“官兵为何追杀方兄呢?” 方国珍道:“这黄岩县的县令叫朵儿只班,横征暴敛无恶不作,黄岩的百姓有半数以上被他逼得家破人亡。近两个月来,他又设立了所谓的产盐税,规定只要是从事产盐活动,都要向县衙缴纳一百两税银,许多盐民交不起税银被迫停止盐场的生计,面临着被饿死的风险。为了盐民的生计,我决定刺杀朵儿只班,让官府知难而退取消产盐税,没想到刺杀失败,这才遭到官兵的追杀。” 张景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朵儿只班着实该杀!” 方国珍道:“兄弟有所不知,此人虽是文官,却是武将出身,有着一身的好武功,一般人物根本到不了他跟前,这也是我此次刺杀失败的根本原因。” 张景华愤然道:“哼!若得机会,我倒要会会这个朵儿只班!” 方国珍道:“听兄弟的口音也是黄岩人,不知是哪个村子的?” 张景华道:“我是张家庄的,就是你昨天骑马经过的那个地方。” 方国珍大吃一惊,关于张家庄的事儿,三年前他就有所耳闻,据说是被官府杀光了全村,又一把火把村子烧了。难道这年轻人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想到此处便问道:“张家庄的事我听说过,兄弟莫非是三年前从官府手里逃出去的?” 张景华点头道:“正是,我们全村三百口子就我一人逃了出去!” 方国珍叹道:“真是惨哪!兄弟此番回来是为了为家人报仇?” 张景华点点头道:“正是,我在外面辛苦学艺三年,就是为了报仇,这次回来我定要了泰不华那狗贼的性命!” 方国珍忧虑道:“泰不华是台州路的最高官吏,本身武艺高强不说,在他的周围又遍布亲兵卫队,而且还下辖五府七州十三县,统帅近十万的官兵,要想杀他不太容易啊!” 张景华恨恨地道:“即便是拼出这条性命,我也要杀了这狗官!” 方国珍思虑一下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必然失败,丢掉性命事小,你全村的大仇可就无人报了!这样吧,你先随我回方家庄住下,待以后慢慢计较。” 张景华一时也别无去处,便欣然答应,随方国珍朝方家庄行去。 来到方家庄,进入方宅,张景华四下观瞧。但见方宅虽没有察罕府阔卓,却也是高门大户,前后三进院落,两侧还各有三个跨院。 张景华随方国珍进入第三进院,见院中有五个人在晾晒海盐,其中四个壮汉、一个漂亮姑娘。 五个人一见方国珍回来,纷纷打招呼,当看到方国珍身边的张景华时,都十分好奇,仔细打量起来。尤其是那个年轻姑娘,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张景华英俊的面孔,久久不肯移开。 方国珍向张景华一一介绍了家人的名字,原来,那四个壮汉是方国珍的弟弟,分别叫国璋、国瑛、国珉、国琼,那个漂亮姑娘是方国珍的妹妹,叫小倩。 张景华随着方国珍的介绍,一一上前见礼,当走到小倩面前时,见她生得体态丰盈相貌清秀,便有点不好意思,匆匆行了个礼便走了过去。 方小倩对哥哥身边这位英俊后生颇有好感,热情大方地请张景华到屋里坐。 张景华随张家人进入客厅,分宾主落座,方小倩在厨房里炒了几个菜,又开了一坛家藏的陈年老酒端上来,七个人边吃边聊,十分开心。 酒足饭饱,方国珍余兴未尽,提出要和张景华结拜兄弟,张景华也敬重方国珍的为人,当下两人在堂前焚香立誓,结为生死兄弟,方国珍为兄,张景华为弟。 结拜之后,兄弟两人共处一室,促膝长谈,直至深夜方才入眠。 第二天,张景华提出要到县城各处看一看,方国珍欣然答应,便陪着他在县城闹市闲游。 两人正行见,忽见一队官兵押着一群五花大绑的男子朝这边行来,边走边不断地用刀把儿、枪杆和皮鞭殴打着这些被捆缚的人。 张景华感到十分奇怪,便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第十四章:结交方氏(下) 方国珍道:“你刚刚回来,对县里的情况还不了解,最近咱们这里出了一个反贼叫蔡乱头,聚众海上,专跟官府作对。说是反贼,其实就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他们经常劫掠朝廷的海运皇粮和官盐,隔三差五还带人上岸杀一些贪官污吏。此事惊动行省,上面勒令知县朵儿只班缉拿蔡乱头,由于蔡乱头武艺高强,为人又机警,官府围剿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吃了些亏。朵儿只班唯恐上面怪罪,便天天捉一些平民百姓充当反贼,绑到街市口处斩。这种事儿天天都有,只要你上街,就有可能撞见。黄岩的百姓对朵儿只班恨之入骨,编了个民谣叫‘天高皇帝远,民穷暴政多,一日三遍杀,不反待如何’,以表达对这个酷吏的憎恨!” 张景华愤然道:“这个酷吏实在可恨,蔡乱头造反,与寻常百姓何干,却也绑来杀害!” 方国珍道:“贤弟啊,元朝的气数已尽了,百姓们不被他们杀光,也被他们逼反!为兄敢断言,出不了几年,天下必然烽烟四起改朝换代!” 张景华点头道:“哥哥说得有理,这话我听另外两人也说过。” 方国珍吃惊道:“噢?是哪两人?” 张景华道:“一个叫朱元璋,一个叫明玉珍!” 方国珍没见过朱元璋和明玉珍,当然也不了解这两个人,便问道:“这两人是什么人?” 张景华道:“朱元璋是濠州人,三年前小弟逃亡颍州后和他相识,并结为兄弟一起劫富济贫,在颍州多亏了他的照顾,小弟才未饿死街头,后来我们因故离散了。至于明玉珍,是小弟下山后在颍州城南认识的,当时他被官兵追杀,是小弟救了他,后来我们就结为兄弟。” 方国珍虽然不了解朱元璋和明玉珍,但从张景华的话里可以判断,此两人必定也是胸怀大志的豪杰。 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觉得所见皆为扫兴之事,实在没什么意思,便一起沿原路往方家庄返回。 两人这一上午只顾在县城里闲逛,却不防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确切的说是一直盯着方国珍,此人正是侯三儿。 侯三儿昨天挨了方国珍两耳光,当众出了丑,一直耿耿于怀,心里老琢磨着想个什么法子把方国珍置于死地。次日天一亮,他就到方家门外不远处蹲点儿,卯足了劲儿想抓方国珍个把柄,然后到县衙里告一状。 方国珍跟张景华一起出门后,侯三儿就尾随在后面,一直盯梢了一个上午,也没发现方国珍有什么异常举动。后来方国珍和张景华一起沿原路返回,侯三干脆也懒得盯梢了,便在街上挖空心思琢磨歪主意。 当官兵押着那群被当做蔡乱头逆党的百姓从街上经过时,侯三心里忽然有了坏主意,暗忖道:“我何不诬陷方国珍是蔡乱头逆党?那县官朵儿只班是个粗人,向来都不认真过问官司,若是前往诬告,必能将方国珍置于死地!”想到此,他一阵高兴,拔腿朝县衙奔去。 侯三来到县衙外,击鼓告状,朵儿只班闻听有人击鼓,便在两班衙役的簇拥下升堂。待到把侯三带上来一问,说是发现了蔡乱头逆党,朵儿只班大喜,便问逆党是何人。侯三说出方国珍的名字,朵儿只班当即派李县尉带领三十余名衙役前往拿人。 这个李县尉就是三年前引领泰不华到张家庄屠村,后又在台州城南密林中被芝麻李闷棍打昏的那个人。此人为人奸滑歹毒,黄岩县的百姓给他送了个绰号叫“笑面虎”。此次他听知县让他拿人,便率领三十几个衙役直扑张家庄而去。 李县尉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能把逆党堵在家中,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有人抄近路给方国珍报了信,此人便是县衙的主簿刘本仁。 这刘本仁原名叫文一刀,本是个文武双全的江湖中人,因杀了几个贪官污吏被官府通缉,便隐姓埋名到了黄岩县。由于他一肚子学问,又善于交际,认识了不少当地士绅。时值县衙缺一主簿,受士绅们推荐到县衙做了主簿。这刘本仁敬重方国珍的为人,平时和方私交不错,李县尉前脚带人走,他后脚就借故溜出,抄近路来到方家,将侯三儿诬告方国珍、朵儿只班派李县尉前来拿人之事说了一遍。 方家人听了刘本仁的报信,大感意外,当即催促方国珍出去躲藏,方国珍便和张景华一起带足了银子,从后门乔装改扮而逃。 方国珍刚出门不久,李县尉便带着衙役赶到,一声令下把院子包围,随后就是一通搜查。可是屋里屋外都搜了个遍,也没搜到方国珍的影子,最后只得带着官差悻悻离去。 方国珍和张景华逃到县城,一时还没考虑好下一步的打算,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入夜,方国珍越想越气,把侯三儿恨到了骨子里,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张景华见他没有入睡,关切地道:“大哥在想心事?” 方国珍恨恨地道:“我想去杀了侯三这个小人,这种人一天都不能留,留着必然是个祸害,今日他祸害我,没准儿明天就会祸害我的家人!” 张景华也十分痛恨侯三儿的为人,心想这种人本就该杀,杀一个少一个祸害,于是便道:“哥哥要去杀他,今夜我陪你去!” 方国珍倏然坐起,咬着牙道:“好,今夜咱们就去除掉这个祸害!” 当下两人悄悄出了客栈,朝侯三家而去。 其实侯三儿家就一个破土坯院子,院内一间破茅草屋,两扇院门还少了一个。两人进入院子,见茅屋里还亮着灯,便来到屋前,一脚踹开屋门闯了进去。 侯三儿此刻尚未入睡,他白天得了知县朵儿只班的一笔赏钱,正兴奋地坐在灯下一遍一遍地数银子。 方国珍的踹门声把他吓了一跳,忙抬头叫道:“谁?” 第十五章:首义反元(上) 方国珍阴沉着脸道:“侯三儿,你看我是谁?” 侯三儿听着声音耳熟,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认出是自己的对头方国珍,顿时紧张起来,慌乱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方国珍脸色铁青地道:“侯三儿,我问你,我何时成了蔡乱头逆党了?” 侯三儿知道事情败露,吓得尿了一裤子,忙跪到地上磕头作揖道:“方大爷饶命,都是我一时糊涂,方大爷饶命啊……” 张景华厌恶地瞧了侯三儿一眼,朝方国珍道:“哥哥,别跟这种小人废话,杀了他算了!” 方国珍上前一把抓住侯三的衣领子,一发力提了起来。 侯三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地请求饶命,方国珍哪管他那么多,双手将他举至头顶,用力朝墙上摔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侯三的身体贴在墙上,继而又从墙上掉落地上,口鼻出血一命呜呼。 方国珍、张景华两人憎恶地瞅了一眼死尸,转身出了院,返回客栈歇息。 两个人在外面逗留了数日,待风声过去,才又回到了方家庄。 这一天,知县朵儿只班在后堂查看账册,当他翻看到方国珍家所欠税银时,发现一下子欠了六百两,顿时火起,便令李县尉带着衙役前去征缴。 李县尉不敢怠慢,率领三十几名衙役往方家庄而去。 刘本仁见方国珍又要有麻烦,便抄近路前往方家庄报信。 时值方氏兄妹和张景华在客厅吃饭,一听到刘本仁报信,全都大吃一惊。 方国珍道:“前番逆党案尚未了结,若是被前来征税的官差撞上,定然遭到缉捕。眼下朝廷腐败,民不聊生,一场大乱就在眼前,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效法蔡乱头反了算了!” 刘本仁早就不满元朝暴政,见方国珍有意起事,便道:“方兄所言极是,我看元朝气数已尽,改朝换代已成必然,此时不反,更待何时?你若举旗造反,我愿舍弃饭碗跟随你一起打天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方国珍道:“既然刘先生都这么说,那我方某的底气就更足了。”言毕他朝张景华道:“不知贤弟是何打算?” 张景华早就对元廷恨之入骨,当即便道:“一切听从哥哥吩咐!” 方国珍道:“好!海边有我家的两只运盐船,一会儿官差前来征税,我们趁机把他们做了,夺下兵器乘船入海,招募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渔民盐民反抗元廷!” 张景华、刘本仁及方家兄妹皆点了点头。 当下几人在客厅做好准备,只等官差前来送命。 几人刚准备好不久,李县尉便带着三十几个衙役来到院外,他令赵差役持刀把守在院门口,自己带着其余衙役闯进院内。进院之后,他朝屋内大喊道:“本官奉命前来征税,你们方家共欠朝廷六百两税银,今日要如数缴上!” 方国珍听到声音,迈步从屋内出来,朝李县尉道:“要税银么,过来朝我要!” 李县尉看见方国珍,大吃一惊,忙朝衙役们下令道:“此人就是蔡乱头逆党方国珍,给我拿下!” 官差们听到命令,持刀朝方国珍逼来。方国珍拔出腰间佩剑准备应战。 客厅内,张景华听着李县尉的声音耳熟,暗道:“难道此人是三年前引官兵屠村的那个姓李的县尉?”想到此他大步迈出客厅,抬头一看,顿时认出对方正是自己要找的仇人之一,便对方国珍道:“哥哥且闪在一边,这些人交给小弟了!” 方国珍知道他有能耐,持剑退到一边,叮嘱道:“贤弟小心。” 张景华面无惧色道:“料也无妨!”言毕朝李县尉道:“姓李的,你还认得我吗?” 李县尉朝张景华打量了一下,没认出来,便问道:“你是何人?” 这也难怪,张景华当初出逃的时候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如今过了三年,已经变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后生,模样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李县尉认不出也就不足为奇。 张景华见对方没认出自己,咬着牙提醒道:“三年前,张家庄!” 李县尉听到这六个字,当即吃了一惊,仔细朝张景华打量去。终于,他从张景华的脸上找到了当年出逃的那个十五岁少年的影子,不禁惊讶地指着张景华道:“原来是你……你是张德的儿子?” 张景华冷笑道:“哼!记性还不算太差!” 李县尉预感到不妙,他瞅着张景华咄咄逼人的目光,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顿时慌乱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张景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血债血还,今日该到你偿命的时候了!” 李县尉惶恐地朝后退了两步,大声朝手下命令道:“此人就是三年前泰不华大人张榜缉拿的要犯张景华,快给我把他拿住!” 官差们闻令,忽啦一声朝张景华包抄过去。 张景华冷冷一笑,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冰冷的字:“找死!”言毕倏然拔出宝剑,但见一溜儿剑光闪过,官差们全都僵直在地上,如同一尊尊泥塑般一动不动。少顷,只闻噗通噗通一阵声响,人头全部滚落到地上,死尸随即栽倒,大股的鲜血从断颈汨汩流出! 再看张景华,站在原地好似一动未动! 李县尉大吃一惊,方国珍及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他们谁也没看清楚张景华是怎样在一瞬间过去杀的人,只看见一溜寒光之后,三十几名衙役的脑袋便掉了! 其实,这正是少林派达摩剑法的第一式,叫做“游龙戏水”,出招后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条闪光的银龙来回游动一般,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情景,若不仔细看,或者是出招者的修为再高一点,根本连个银龙都看不到。张景华只练到了第二层,倘若能练到第三层,则可不留任何视觉上的痕迹! 方国珍等人见张景华顷刻间便结果了所有衙役的性命,不禁齐声喝彩! 李县尉见张景华如此厉害,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往院外跑。 第十五章:首义反元(中) 其实,他跑得晚了,那个被安排在院外把门儿的赵差役见势不妙,早就悄悄溜之大吉。好在张景华、方国珍等人并未注意,让这赵差役捡了一条命。 方国珍见李县尉要逃走,提着佩剑就要追! 张景华拦住道:“哥哥莫追,他跑不了!” 方国珍闻言,这才止步,他知道张景华必有办法阻止对方逃走。 说话间李县尉已逃到院门口,刚要抬腿迈出,却见张景华右手一扬,一道细微的白光从他手中飞出,刹那间便射入李县尉后心。李县尉哼都没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身亡! 方国珍等人又是一阵惊叹,皆对张景华高超的武功钦佩不已! 张景华使用的正是少林派的独门暗器——亮银针,自学成下山以来,他这是第三次使用这种暗器,活该李县尉倒霉,成了这种暗器下的牺牲品。 方国珍见官差们全部被解决掉,忙招呼方国璋等人从死尸上取了兵器,出了大院朝海边奔去。他们以为到了海边就可以乘船入海,但是八个人都想错了,他们忽略了一个不起眼的人物——赵差役。 赵差役从方家溜走后到了县衙,将方家大院发生的事情向朵儿只班汇报了一遍,特别提到了一个厉害人物——张景华。 朵儿只班认为赵差役是被方家五虎吓破了胆,回来拿谎言蒙骗自己。他根本就不相信方家大院会有张景华这么厉害的人物,就将赵差役臭骂了一顿,令他拿着令牌调驻守县城的良冲、刘子谦两位百户前往拿人。 朵儿只班虽是武夫,却也有点儿头脑,他料定方国珍杀了官差后会乘船入海,便令赵差役见到两个百户后让他们到海边堵截方国珍。 赵差役首先去了南城,将朵儿只班的命令传达给良冲,然后再奔往北城去传达刘子谦。所以,良冲出发得要比刘子谦早一点儿。 良冲率领手下一百名军兵赶到海边,令他们排成两队,张弓搭箭等候着方国珍到来。 不一会儿,方国珍带着张景华等七人便赶到海边,他见百余名官兵箭拔弩张严阵以待,不由大吃一惊。 方国珉着急地道:“大哥,怎么办?” 方国珍还未答话,却听方国璋急躁地道:“什么怎么办,直接冲过去!”说完提着刀欲冲。 方小倩见官兵们箭都上了弦,知道冲上去必死无疑,急忙拦住道:“二哥,切勿乱闯!” 方国璋无奈,只得停住,焦急地道:“光站在这里怎么行?一会官兵大队人马来了全都得死!” 方国珍的脑子飞速转动着,他赞成妹妹的意见,不主张冒险冲击,可老站着也不是办法,一会儿官兵大队一来全都得玩儿完!正发愁间,却听旁边的张景华道:“诸位不必担心,此事交给我了!”说完提着剑走出。 方国珍急忙拦住道:“贤弟,你有把握没有?若无把握咱再想其它办法,莫因此送了性命!”他虽然知道张景华武功厉害,但张景华能不能穿越官兵的箭阵,他心里却没底儿,他担心张景华中途遭遇飞矢丢命,所以出来阻拦。 方小倩也担心地道:“张兄切不可冒险,须想个万全之策才对!”张景华虽然到方家的时间不长,但在方小倩心中的印象却非常完美,方小倩在心里暗暗喜欢上了这个英俊厚道的男人,一听说他要去冒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张景华朝海边的官兵冷冷地瞅了一眼,对方氏兄妹道:“让我试试吧!”虽然嘴上说的是试试,但眼神里分明充斥着一种必胜的信心! 方国珍到底是不放心义弟的安全,还想阻拦,却见张景华身子往前一纵,朝官兵疾掠而去,想拦已经是不可能,急得他大喊道:“兄弟千万小心!” 方小倩也大喊道:“方兄小心啊!”一时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官兵一见有人疾掠过来,照准张景华就是一通乱箭,哪知张景华身体迅速落地,借力往左一纵,瞬间便掠到了左边儿,官兵们射出的箭走空,纷纷掉落到地上。 官兵们见没射中张景华,便重新调整方向,一起向左边射去,哪知箭刚一射出,张景华又纵身掠到了右边,官兵们射出的箭再次走空! 官兵们大惊,急忙往右调整方向,可还没射出,张景华再次纵身掠到了左边儿,便急忙又把方向调整到左边,同样是尚未射出,张景华又纵身掠到了右边儿,就这样左右飞纵着前进,且速度越来越快,身形飘忽不定,令官兵举着弓弩左瞄又瞄无所适从! 张景华使出的正是少林派的轻功绝技“千里追风步”,他只练到了第二层,尽管速度很快,但基本上可以看清人影,若练到了第三层次,所过之处便无形无迹,如同消失了一般。 张景华就如此忽左忽右地前进,官兵们一直在瞄准,却一直都瞄不准,所以从开始朝中间和左边射出的两次箭后,官兵们再也没射出过一支箭! 转瞬间张景华已掠到了官兵们面前,官兵的弓箭再也发挥不了作用,纷纷扔掉弓弩拔刀和张景华激战,拔得慢一点的全被张景华挥剑刺死在地。 方国珍等人见张景华已经破了官兵的箭阵,纷纷举着兵器杀向官兵,刹那间双方混战在一起。 良冲手持一把蒙古人惯用的弯刀,在一旁跳着脚督促官兵朝方国珍八人进攻。张景华见其实在可恶,摸出一枚银针朝其射去,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银针不偏不倚正好射入良冲眉心,良冲翻了一下白眼儿,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官兵们失去指挥,顿时大乱,被方国珍等人一阵砍杀全部消灭。 方国珍见官兵已全部死光,便带着几人下了海滩,朝停在水边的方家运盐船跑去。尚未行到船边,便听岸上一阵人喊马嘶,接着就见一队官兵朝海滩上追杀下来。 这队官兵正是北城百户刘子谦的人马,数量也有百十余人。 方国珍等人见官兵追来,脚下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跑到水边,飞身跳上运盐船。方国珍令四个弟弟摇橹开船。 船刚驶离岸边没三丈远,官兵们便追到了水边,刘子谦见船已开动,便命官兵朝船上放箭。 运盐船除了船帆以外没有任何遮挡物,而船帆是粗布所制,箭矢一射就破,倘若帆被射破,便无法在海中正常行驶,后果不堪设想!方氏兄妹和刘本仁见此情景,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干瞪着眼束手无策! 第十五章:首义反元(下) 还是张景华反应快,他双脚一点船板,身子倏然跃起三丈多高,朝岸上的官兵掠去,转瞬间便到了官兵头顶,骇得官兵纷纷抬头观望,大呼“飞人”! 这一来便耽误了射箭,为张景华争取了制胜的时间。 张景华下落到距官兵头顶一丈多高时,突然凌空撒下一把银针,但见一片白光闪烁着飞向官兵,刹那间便射入官兵体内,官兵们纷纷中针身亡,没死的疼得满地打滚儿哭爹叫娘。 刘子谦瞅着官兵们的狼狈相,勃然大怒,咆哮着喝令没死的官兵向张景华进攻。 张景华此刻已双脚着地,见刘子谦如此可恶,扬手一针朝他射去,那针瞬间便到了刘子谦左耳,正中其太阳穴,刘子谦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官兵们一见头目阵亡,再也无心恋战,争先恐后地朝岸上逃去,一会儿便逃了个精光。 张景华轻蔑地朝着官兵的背影瞟了一眼,双脚点地朝船上掠去,待落下时,正好踩在船板上。 从张家大院一路杀到船上,方国珍等人对张景华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见他跳上船来,纷纷围住称赞。 方小倩更是钦佩不已,满脸笑容道:“张兄,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张景华笑着道:“妹妹莫再夸奖,再夸奖我就无地自容了!” 方国珍爽朗地笑道:“可不是夸你啊,小妹说的都是实话,这一路若没有你,恐怕我们几个早就被官兵杀了!” 张景华谦虚地道:“哥哥且莫再说了,还是先考虑一下下一步的打算罢!” 刘本仁道:“目前我们要做的,是迅速驶向深海,找一个海岛居住下,然后再考虑招兵买马的事儿。” 方国珍道:“刘先生说得极是,若不驶向深海,恐怕摆脱不了官兵的追剿,若是碰上官府的水军,那麻烦就大了!” 几个人深以为然,当下架着船朝深海驶去。 运盐船在海上漂浮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往深海驶,寻找可以落脚的海岛。 正行驶间,忽见远处迎面驶来一艘大船,看样子好像是专门冲着运盐船来的。 张景华望着那大船上立着的一些人,对方国珍几人道:“你们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方国璋瞅着大船道:“不会是外番商船罢?” 方国珍摇了摇头道:“不像,但凡外国商船,船上都挂有标志,而那艘船上除了船帆以外,什么都没有张挂。” 方国璋道:“要不就是海盗船?对了,会不会是蔡乱头的船?” 方国珍道:“要是蔡乱头的船就好了,我们正好去投奔他!” 刘本仁点头道:“方兄说得对,蔡乱头对这一带的海域非常熟悉,若是投靠他,正好跟他熟悉一下这一带的海域环境,以便日后跟朝廷的水军进行对抗。”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说话间那大船已经驶到近前,双方之间相距只有四五丈远。只见船上乘载着百十余人,全都携带兵器。船头有三个头领模样的人并肩而立,中间那人身材高大,肤色黝黑,满脸络腮胡须,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他左边的人则长相猥琐,缩着脖子,背稍微有点驼,两只小眼睛深邃冷峻,带着一股邪气。 方国珍等人打量着大船上这些人,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遇上海盗了!但究竟是遇到的哪股海盗,是正是邪,目前还搞不清楚。 这时,立在船头的那个络腮胡子大声朝方国珍等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深海区来干什么?”他说话声如洪钟,底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个内力不错的高手。 方国珍朝对方一拱手,笑着道:“我们是被官府逼迫得走投无路的盐民,没有办法只好乘船逃到海上,请问阁下是何人?” 那络腮胡子一听哈哈大笑道:“原来也是跟官府作对的,那我们就是同道中人了!至于我嘛,你们可听说过海上飞枭蔡乱头?” 几人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茫茫海域中竟会碰到官府通缉的头号海反贼蔡乱头! 方国珍不敢怠慢,忙恭敬地施礼道:“莫非阁下就是蔡乱头蔡大侠?” 蔡乱头点头笑道:“正是,不知几位怎样称呼?” 方国珍道:“在下方国珍,这几位分别是我的弟弟国璋、国瑛、国珉、国琼、妹妹小倩、义弟景华和好友刘本仁。” 蔡乱头一听方国珍兄弟几人的名字,顿时大喜道:“莫非你们就是闻名浙东的‘方家五虎’?” 方国珍谦虚地道:“不敢当,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蔡乱头旁边的那个猥琐汉子一听“方家五虎”这几个字,脸上便显得有点不自在,但他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蔡乱头得知了方家五虎的身份,感到格外亲切,便道:“方兄弟既已被官府撵出了家门,以后有何打算啊?” 方国珍见他问及此话,暗道:“正好借此向他提一下入伙儿的事!”相到此便道:“国珍想投在蔡大哥的麾下,不知大哥肯否收留?” 蔡乱头正想说收,却见旁边那猥琐汉子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襟,忙低声问道:“四标兄弟有何事?” 原来,那猥琐汉子名叫赵四标,是随蔡乱头一起造反的兄弟,在蔡乱头手下居第二把金交椅。 这人武功也不低,就是有个毛病——心胸狭窄,权欲心还极强。刚才他听到“方家五虎”四个字时,便在考虑方国珍等人是不是要入伙儿,入伙儿后会不会威胁他的地位,所以那一刻他表情极不自然。 刚才一听说方国珍要入伙儿,他在心里又盘算开了,心想方家五虎的本事都不在自己之下,万一要是入了伙儿,自己这第二把金交椅难保不会拱手让人! 想来想去他决定阻挠方国珍入伙儿。见蔡乱头发问,便道:“大哥,咱们都是吃掉头饭的人,须有真本事才行,他们若要入伙儿,必须先和您比试一下。倘若能赢得了您,说明不是寻常之辈,可以留下;倘若赢不了您,趁早让他们滚蛋!” 赵四标说这番话的用心极其险恶,他知道蔡乱头武功高强,方家五虎绝对不是蔡乱头的对手,如果方家五虎输给蔡乱头,便自然会知难而退,也就不会再威胁到自己的位子了。 第十六章:亡命海上(上) 蔡乱头本是忠厚之人,又与赵四标是多年的兄弟,没有多想,反认为赵四标说得有道理,便朝方国珍道:“方老弟,刚才我和我兄弟商量了一下,觉得你们入伙儿也可以,不过必须得在武功上胜过我,否则,我也不好留你们!” 方国珍刚才看见赵四标拽了一下蔡乱头的衣裳,而后两人嘀咕了一阵,现在听蔡乱头提出要比武,就知道是赵四标使的坏,当下对赵四标极为反感。张景华、刘本仁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心情和方国珍大致相同。但人在低檐下,焉敢不低头?三人为了争取蔡乱头,只得忍气吞声。 方国珍道:“蔡大哥,大家都是侠肝义胆的兄弟,何必非要动刀动枪的呢?能不能不比武?” 蔡乱头见他说得客气,一时也没了主意。却听赵四标道:“不比不行,我们这一行吃的是掉头饭,万一不小心收了个窝囊废,岂不是拖累了大家?” 方国璋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朝方国珍道:“大哥不要再和他废话,我跟他比试比试!”说完朝大船上道:“你们说在哪儿比罢?” 赵四标道:“你们船小,当然是在我们大船上比了!”说完朝船上的人道:“都往后面闪闪,让出点地方来,让几位豪杰跟大哥比试比试!” 海盗们闻言,纷纷往后退了数步,在甲板上让出一片空地来,约有一丈见方,足够比武之用。 蔡乱头见空地腾了出来,便朝方国璋道:“请这位兄弟过来罢?” 方国璋手握鬼头刀跳上大船,朝蔡乱头抱拳道:“蔡兄请了!” 蔡乱头拔出一口特大号的宝剑,朝方国璋道:“请!” 当下两人往前一跃过起招来。 方国珍和张景华等人站在运盐船上观战,他们见蔡乱头招式凌厉威力无比,便立刻判出了高下——方国璋明显不是蔡乱头的对手! 果然,十几招后,蔡乱头一个“仙人指路”攻向方国璋,那特号宝剑带着一股劲风刺向方国璋前心,方国璋躲闪不及,站在甲板上呆若木鸡! 运盐船上众人包括方国珍、张景华在内全都吃了一惊,各自惊呼出声!即便是轻功绝伦的张景华此时过去,也绝对救不了方国璋! 众人都以为方国璋必死无疑,哪知蔡乱头的剑尖刚刚触到方国璋胸口,却突然停住,接着蔡乱头把宝剑撤回,朝方国璋抱拳笑道:“承让了!” 方国璋明白这是蔡乱头手下留情,才使自己捡了条命,当即抱拳还礼道:“蔡大哥仁义君子,兄弟佩服,我输了!”说完转身跳下大船,来到运盐船上。 方国珍和张景华目睹刚才的一幕,也对蔡乱头肃然起敬。 张景华低声朝方国珍道:“大哥,蔡乱头真豪杰也!” 方国珍点点头道:“嗯。此番来一定要和他交上朋友!” 方国珉见二哥败下阵来,很是不服,他一向心高气傲,朝蔡乱头道:“我来跟蔡兄比试比试!”说完迈步跳上大船。 方国珍知道蔡乱头仁义,料定四弟国珉武功再低也不会有危险,也乐得让蔡乱头教训一下这个心高气傲的弟弟,便没有阻拦。 蔡乱头见方国珉上船,手持特号宝剑道:“请!” 方国珉还了一个“请”字,使了一招力劈华山,挥刀朝蔡乱头砍去。 蔡乱头根据对方招式判断,这个人比刚才那人武功要高得多,但他心里有数,要是跟自己比,那是差远了!看明对方底细之后,他运起七成力气,将那特大号宝剑平着向上挡去,只闻“咣啷”一声,蔡乱头纹丝不动,方国珉却被震得后退出两步去! 这其实已经见出高下,但方国珉死要面子,仍不服输,一个横劈朝蔡乱头拦腰砍去! 蔡乱头不躲不闪,竖着挡了一剑,又把方国珉震退两步。 就这样蔡乱头以硬碰硬跟方国珉交起手来,约莫过了二十几回合,方国珉再也支撑不住,一不小心被蔡乱头磕飞了钢刀,只得摆手叫道:“停!” 蔡乱头停止了进攻,笑着朝方国珉道:“老弟服了不服?若不服再来个二三十合!” 方国珉胀红着脸摆手道:“服了服了,彻底服了!”说完弯腰捡了钢刀,转身下了大船。 方国珍站在船头观了两阵,深深佩服蔡乱头的武功之高,心想方家五虎数自己武功最高,看来今日要想入伙儿,非得自己出手不行了! 想到此他朝蔡乱头抱了抱拳,客气地道:“蔡大哥,小弟来领教一下您的武功!”说完手执佩剑飞身跳上大船,站在蔡乱头对面,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哥请!” 蔡乱头素闻方国珍的盛名,对他也十分敬重,当下也客气地道:“方老弟请!” 两人各自迈前一步,瞬间战在一起。 蔡乱头跟方国珍这一交手,方感觉方国珍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但见他招式凌厉出手快捷,绝非刚才那两个人可比,若自己不加小心,没准儿就会吃他的亏。当下他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和方国珍过起招儿来。 旁边的赵四标见方国珍的武功和蔡乱头相差无几,顿时担心起来。他担心万一蔡乱头一着不慎输给方国珍,自己这第二把金交椅就不保了。其实以蔡乱头的武功,也不是那么容易输的,但赵四标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一牵扯到自身利益就爱瞎琢磨。 张景华在运盐船上看得清楚,若论真功夫,方国珍比蔡乱头还稍差一些,但蔡乱头明显是让着方国珍,攻时适可而止,守时全力自保,看那意思是想打个平手,使双方都有台阶下。 但张景华心里清楚,方国珍此番比武志在必胜,否则就会失去入伙的机会。他担心方国珍久战不下会产生急躁心理,进而导致比武的失败。 张景华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拆了五十多招后,方国珍果然变得急躁起来,步法招式开始有点紊乱。 赵四标见此情景一阵高兴,暗道:“这方国珍果然不及大哥武功高,待我想个办法加速他的溃败!” 想到此他往革囊里一摸,见里面还有一颗平时做暗器用的鹅卵石,便取了出来,装作不慎掉落的样子朝方国珍后面的甲板上丢去。 众人只顾观战,谁也没有注意到甲板上多了块鹅卵石。 第十六章:亡命海上(中) 方国珍在往后闪避的过程中不小心踩到鹅卵石,顿时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张景华等人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却见甲板上多了一块鹅卵石,顿时明白了一切。 张景华感到很奇怪,方国珍上船时甲板上空无一物,怎么会凭空多出一块鹅卵石来?这其中一定有人在捣鬼! 蔡乱头也吃了一惊,他清楚方国珍刚才只是战术性后撤,这个后撤绝不会导致摔倒,摔倒必定另有原因。 他收招撤剑朝甲板上观看,一眼便看见那块鹅卵石,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上前搀扶方国珍道:“方老弟,这只是个意外,不算不算,你我再比一下!” 方国珍当众出了丑,涨得满脸通红,他虽然知道这是一场意外,但心里明白,自己的武功确实比蔡乱头差些,再比也未必能胜过对方,于是他从地上站起,羞愧地道:“不比了不比了,兄弟甘拜下风!” 赵四标见方国珍认输,心中暗自高兴,为了彻底堵上方国珍入伙儿的大门,他想逼方国珍亲口说出不入伙儿的话来。 他知道方国珍是一世豪杰,吐口唾沫是个钉,必然会信守承诺知难而退,于是便道:“方大爷,既然比武落败,那这入伙儿之事——”他故意把话说一半儿,瞪着眼瞅着方国珍,期待着他说出下半截话。 方国珍满脸羞愧,摇着头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也是天意啊,我们走就是了!”说完转身走下大船,来到运盐船上。 赵四标假惺惺地朝运盐船拱手道:“方家的兄弟们,就此告别,希望以后常来我们这里做客!” 张景华听他说这话,知道比武入伙儿要泡汤,忙拦住道:“慢,在下不才,也想领教领教蔡头领的武功!” 赵四标循声朝张景华瞧去,见是个英俊潇洒的年轻后生,便奇怪地道:“你是何人?” 张景华轻轻一笑道:“在下姓张,复名景华!” 赵四标担心事情节外生枝,便阻挠道:“今日比武是我们和方家的事儿,干你姓张的何事?” 张景华道:“在下和方大哥是磕头换帖的兄弟,连日来在他家里又吃又住亲如家人,也算是半个方家人罢,如何不能跟蔡头领比试?” 赵四标闻言,顿时哑口无言。 蔡乱头觉得张景华说得有道理,便道:“这位小兄弟既然要和我比武,那就过来罢!我正好无事,陪你走几回合!” 张景华闻言,飞身一跃,双脚便已稳稳地落在大船的船头。只这一招,便博得两条船上的众人一阵喝彩。 蔡乱头从张景华的身法判断出这个年轻后生不一般,便显得更加客气。他见张景华腰间悬着一口剑,拱手道:“小哥好功夫,请出剑罢!” 张景华轻轻一笑,朝蔡乱头道:“蔡头领,今日咱们不这么比。” 蔡乱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奇怪地道:“那该怎么比试?” 张景华笑道:“这样罢,我不打你,让你打我,就在这一丈见方之地,十招内你如果能打到我,就算你赢,否则就算你输,你看怎样?” 围观众人见他说出这种比法,全都大吃一惊!谁都知道蔡乱头是浙东一带数一数二的高手,无论是轻功还是内功招式都高人一等。以他这样的功夫在一丈见方之地抓打一个人,恐怕是易如反掌!众人思来想去,都觉得眼前这英俊小哥儿脑子八成有毛病。 蔡乱头也吃了一惊,他闯荡江湖三十余年,跟无数高手交过手,还从来没人敢跟他提出过这样的比试法儿,这不是明摆着找揍吗?或者是太过狂妄根本没把他蔡乱头放在眼里?想到此他对张景华道:“我说老弟,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罢?” 张景华微微一笑道:“在下一向不开玩笑,蔡头领只管出招儿,不必客气!” 蔡乱头火往上撞,暗道:“这后生狂妄得让人恼火,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想毕倏然使出一招“银蛇出洞”朝张景华当胸刺去,他想看看张景华如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杀招儿! 哪知就在他的剑将到未到张景华胸前的那一刻,张景华身体一闪,倏然不见! 蔡乱头大吃一惊,用目光左右搜寻,眼前却空无一人。正诧异间,忽听背后张景华笑道:“蔡头领,我在这里!” 蔡乱头大感意外,以他的眼力,竟然没看清张景华是怎样从前面转移到后面去的,可见张景华的轻功高到了何种程度! 其实,这正是张景华施展的少林派轻功绝技“千里追风步”,蔡乱头看不清也就不足为奇! 蔡乱头没看清,围观的那些人就更看不清楚了!他们只觉得眼睛一花,蔡乱头前面的张景华消失,随后又在后面出现一个! 蔡乱头经此一招儿,才明白张景华此前所说的并不是狂妄之语,当下不敢大意,倏然使一招“苏秦背剑”反手朝后削去! 凭他的经验,剑尖所落之处必然是对方的咽喉,他曾以此招出奇制胜,斩杀过许多武林高手。 可是等他宝剑到达预定位置转身观瞧时,眼前却是空空如也,连一个人影都没了!正诧异间,却听赵四标在旁边喊道:“大哥,后面,在后面!” 蔡乱头闻听赶忙转过身去,果见张景华正站在面前对着他笑! 蔡乱头连续两招儿落空,觉得在手下人面前很没面子,于是发狂起来,施展浑身本事朝张景华连续发起了进攻。可每次都如同前两次一样,剑只要到,人便消失,如此一直攻出了十几招儿,终于泄气了,收住招式道:“罢了罢了,张少侠真是武学奇人啊,蔡某甘拜下风!” 张景华微笑着道:“既如此,那比武入伙儿一事该当如何?” 蔡乱头爽朗地笑道:“准了准了!不但准了,而且我还要把这大头领的位子让出来,让少侠或者方老弟担任此职,你看如何?” 第十六章:亡命海上(下) 张景华见他如此有诚意,甚是感动,当即拱手推辞道:“蔡头领初与国璋二哥比武时肯手下留情,我就看出您是个真正的豪杰,后与国珉四哥、国珍大哥交手时仍旧手下留情,足见您是个仁义君子!如今又肯容留我们,我等已是感激不尽,如何还敢觊觎大头领的位子?即便是你把国珍大哥叫过来,他也不会干的!” 正说着,方国珍大步迈了过来,抱拳朝蔡乱头答谢道:“多谢蔡大哥容留我们,不过这大头领的位子,我看在场诸人数你最合适,你就不要谦让了!”说完朝众人道:“兄弟们说对不对啊?” 两条船上的人皆道:“对!” 蔡乱头高兴地道:“好,既然大家仍推举我坐这个位子,那我就继续勉为其难了!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应该亲如兄弟同舟共济,共同对付暴元的围剿,且不可互相猜忌自相残杀,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道:“听明白了!” 蔡乱头满意地点了点头,连说了两个“好”字! 就在众人皆大欢喜之时,赵四标却在一旁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蔡乱头没注意到赵四标的表情,他笑着朝张景华、方国珍等人道:“几位,既然入了伙儿,那就随我到大峪岛认认家门儿罢!” 方国珍、张景华等人皆高兴地道:“行!” 当下八人上了大船,随蔡乱头朝大峪岛驶去。 一路上,蔡乱头与方国珍等人有说有笑十分融洽,唯独赵四标满脸阴云,闷闷不乐。 张景华注意到赵四标拉着两三个头领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便留意起来,暗道:“这几个人在嘀咕什么?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需小心一点儿才是!” 由于赵四标和蔡乱头关系非同一般,他也不便上前盘问,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仍不动声色地和蔡乱头、方国珍等人谈笑风生。 大约行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前面出现了一座岛屿,岛屿面积不算小,大约有三五个村庄那么大,岛上林木茂盛满眼苍翠,隔着老远就能够听见鸟鸣之声。 张景华不由赞道:“好美的地方啊,真是一座世外桃园!要是能在岛上住上一辈子,那该多好啊!” 蔡乱头笑道:“那个就是大峪岛,一年前我们发现了这座岛屿,便把它当做避难和栖身之所,岛上有我们建造的房屋院落,总共有百十余处。” 方国珍道:“这里确实是一个理想的避难场所,官府大概还不知道有这个岛屿吧?” 蔡乱头笑道:“是的,不给他们带路,累死他们也找不到这里来!” 说话间船已靠岸,百十余人下了船,蔡乱头及大小头目领着方国珍、张景华等人朝岛上的聚义厅走去。 大峪岛是个圆形岛屿,中间地势高,周围地势低,如同一个倒扣的巨型大锅。聚义厅就建在岛屿的顶部,是一座石砌的高大院落,隔着老远就能看到。 一行人在密林间行了二里多路,才到了大院前。把门儿的喽啰一见头领们回来,赶忙打开院门退立一旁。 蔡乱头带着方国珍、张景华等人及原有部属进入大院,来到聚义厅,令喽啰们置备酒菜,大摆筵席,为方国珍等人接风洗尘。 席间,方国珍、张景华等人与蔡乱头坐一桌,十余人猜拳行令,杯盏交错,喝得十分高兴。赵四标和另外几个头领坐一桌,整个酒宴过程都始终阴沉着脸,时而低着头喝闷酒,时而与几个头领嘀嘀咕咕商议着什么。 赵四标几人的反常表现当然没有逃过张景华的眼睛,但他不动声色,一边和蔡乱头、方国珍等人喝酒说笑,一边用眼角余光留意着赵四标几人的举动。 宴席进行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落山方才散场。 蔡乱头命喽啰们给方国珍、张景华等人安排了住处,然后回房歇息。 张景华和方国珍被安排到了一个房间,他见方国珍毫无困意,便邀他出去观赏岛景,实际上是想把当天看到的反常现象告诉他。 当下两人出了房间,沿着林荫小道边走边聊。 张景华道:“哥哥今日可曾注意到赵四标几个头领的表现?” 方国珍诧异地道:“不曾注意,莫非贤弟发现了什么端倪?” 张景华一脸顾虑地道:“凭小弟的感觉,赵四标此人心术不正!今日哥哥提出要入伙儿时他便百般阻挠,比武中哥哥又莫名其妙地踩到一块鹅卵石跌倒,我敢断定这是赵四标捣的鬼,其目的就是要让哥哥落败打消入伙儿的念头!我们入伙儿后我发现此人一直闷闷不乐,回岛途中及刚才宴席之上不断跟几个头领窃窃私语,我猜他们一定在商议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以后几天尤其是晚上我们须多加注意,防止他们暗下黑手!” 方国珍闻言,惊出一身的冷汗,思虑着道:“若此人真要加害我们,须小心提防才是!” 张景华道:“要提防此人也不难,若他真要害我们,我有一计策,可保让他自取灭亡!” 方国珍忙道:“兄弟有何良策?” 张景华附在方国珍耳畔悄悄低语一阵,方国珍笑着点头道:“好,就如此办!” 两人又闲逛了一会,便沿原路回房歇息。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海岛上一片漆黑。 赵四标的窗户亮着灯。 室内,赵四标正和三四个头领围坐在一起密谋着一件大事! 赵四标道:“几位老弟,过几天岛上就可能重新排座次,蔡大哥倒没什么,他还坐他的第一把金交椅,咱们几个可就惨了!新来的这帮人哪个武功都不比咱们弱,若重新排座次,必然会排到咱们前面!咱们打一开始就跟着蔡大哥混,若排到他们后面,谁能咽下这口气?” 几个头领纷纷愤愤不平地道:“咽不下,二哥你说怎么办罢,兄弟们都听你的!” 赵四标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狞笑着道:“好!今日大摆筵席,那帮人一定喝了不少,今夜还不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们正好借此良机,半夜三更摸到他们房中将他们全部杀掉,以除我们心腹之患!” 一个头领担心地道:“若蔡大哥怪罪下来怎么办?” 赵四标道:“只要咱们把人杀了,他怪罪又能如何?咱们自从起事就跟着他混,他难道还能把咱们都杀了?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量他也不能把咱们怎样,况且咱们又不碍他的事,让他还坐第一把金交椅!” 第十七章:入主海岛(上) 几个头领纷纷道:“二哥说得对,具体怎样做,请二哥吩咐!” 赵四标沉声道:“他们住的房间我已打听清楚,那个小白脸儿张景华和方国珍住在第一间石屋,方国璋和方国瑛住第二间石屋,方国珉和方国琼住第三间石屋,那丫头片子方小倩住在第四间石屋,刘本仁住在第五间石屋。今夜三更,我去第一间石屋对付张景华和方国珍,陈六去第二间石屋对付方国璋和方国瑛,刘七去第三间石屋对付方国珉和方国琼,花二毛去第四间石屋对付方小倩,王顺去第五间石屋对付刘本仁,一定要趁他们熟睡之际将他们全部干掉!” 陈六、刘七、花二毛、王顺齐点头道:“好!” 五个人只顾密谈,却不防屋顶上有一个黑衣人正在隔瓦偷听,他听完几人的阴谋,轻轻一纵身,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顶,朝方国珍住的那间石屋掠去。 这人正是张景华,由于他轻功极高,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所以赵四标等人也就无从察觉。 张景华来到一号石屋,方氏兄妹及刘本仁早就等候在那里,张景华将赵四标等人的阴谋跟几人讲了一遍,几人听后非常愤怒,各自回房做反击准备。 三更时分,赵四标五人手执兵刃出了房间,朝张景华等人所住的院子摸去。进入院内,见里面寂静无声,都以为屋内的人已经睡熟,便各自来到预定的石屋前,悄悄撬开屋门,提着兵刃走了进去。 赵四标透过屋内昏暗的光线看见床上躺着两个人,心中大喜,蹑手蹑脚走到床前,举刀就砍! 哪知刀还没砍下,便觉后心一阵冰凉,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别动,动一下宰了你!” 赵四标大惊失色,赶忙止住动作。 这时,屋内灯光亮起,赵四标拿眼往床上一看,见床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而是两双卷起的被褥,方明白上当!他扭头朝后一看,见方国珍正背着手冷冷地瞧着自己,张景华则拿剑顶着自己后心,不禁吓得瞠目结舌浑身颤栗! 二号石屋内,陈六刚一进门,便闻“咚”的一声,脑袋上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顿时失去知觉。方国璋和方国瑛待陈六倒地,点燃灯烛,拿绳子将他捆了个结实。 三号石屋内,刘七见床上好像有人,便提着刀朝床前走去,哪知还没走到床边,便觉背后凉风袭至,他明白有人偷袭,想闪身躲开,但为时已晚,只闻“噗”的一声,脖子被人砍断半截儿,顿时断气儿。 刘七倒地之后,屋内灯光亮起,方国珉和方国琼冷笑着朝地上的死尸瞅了一眼,然后拖到一边儿。 四号石屋内,花二毛刚一进屋,便受到了方小倩的攻击,他躲闪不及,被方小倩一剑捅在心窝上,顿时一命呜呼!方小倩点起灯烛,将花二毛的死尸拖到一边。 五号石屋的情况和四号石屋大致相同,王顺刚一进门,便被刘本仁一刀砍翻在地,当即气绝身亡。刘本仁点燃灯烛,将死尸拖到一边。 张景华和方国珍拿绳子将赵四标捆在床前,然后一起去找蔡乱头。 蔡乱头正在睡觉,被喽啰从床上叫起,说是方、张二人求见,便急忙披了衣服来到大厅迎接。 蔡乱头见两人半夜求见,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道:“二位老弟,深更半夜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方国珍恭敬地道:“蔡大哥,我们新来的八个人今夜遭到了贼人行刺!” 蔡乱头纳闷地道:“贼人?这岛上都是自家兄弟,哪来的贼人?” 方国珍笑着道:“贼人已全被我们解决,大哥不妨随我们去瞧一瞧!” 蔡乱头感到奇怪,点了点头,随两人朝五间石屋走去。 三人来到一号屋门前,方国珍朝里面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道:“大哥请!” 蔡乱头迈步进屋,借着灯光一看,见床边五花大绑着一个人,觉着眼熟,定睛仔细一看,认出是赵四标,不由大惊道:“怎么回事?” 赵四标带着哭腔儿道:“大哥快点儿救我!” 蔡乱头狐疑地朝方国珍、张景华两人瞧了瞧,见两人皆微笑着看着自己,脸上并无恶意,不由奇怪地道:“两位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国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道:“二号、三号、四号、五号房间还有,请大哥一并去看一下!” 蔡乱头感觉事情不小,忙道:“走,过去瞅瞅!” 他随两人来到二号房间,见陈六垂着脑袋被绑在床前,又进三号、四号、五号房间看了一遍,见刘七、花二毛、王顺三人死在屋中,顿时便明白了七八分,朝方国珍、张景华道:“莫非是这几个人想加害你们?” 方国珍、张景华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蔡乱头勃然大怒:“反了他们了,竟敢背着我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命方国珍等人把赵四标、陈六两人连同刘七、花二毛、王顺的尸体一起拖到聚义厅,连夜升帐议事! 岛上的大小头领全被召集到聚义厅内,厅内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头领们见蔡乱头铁青着脸儿坐在虎皮椅上,面前绑着赵四标、陈六两人,旁边还放着刘七、花二毛、王顺三人的尸体,全都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蔡乱头见人已到齐,朝众人道:“诸位兄弟,我自起事以来,一向以宽仁为本,只跟贪官作对,从不妄害人命!可今夜,有五个人却背着我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企图加害前来入伙儿的方国珍等兄弟,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这五个人就是赵四标、陈六、刘七、花二毛和王顺,鉴于刘七、花二毛和王顺已死,不再追究责任,但赵四标、陈六两人罪责难逃,今夜我代表岛上兄弟将两人绑到厅前处死,以正岛规!” 众人听完他的话,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纷纷指着赵四标等人愤怒谴责! 蔡乱头下令当值喽啰将赵四标、陈六两人推到厅外斩首! 第十七章:入主海岛(中) 赵四标吓得尿了一裤裆,哭喊着求饶道:“大哥饶命啊,我可是一开始就跟着你的兄弟啊!” 蔡乱头冷冷地道:“哼,还有脸说,我没有你这种心术不正的兄弟!今日你想杀方家兄弟,说不定来日就要杀我!你这种人不杀,天理难容!” 说话间两人已被当值喽啰拖到厅外,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蔡乱头令人将五具尸体抬出去埋了,然后一脸诚意地朝方国珍、张景华道:“两位兄弟,我手下出了此等败类我竟然浑然不知,看来我蔡乱头真不适合做这个岛主,请两位中的任何一位出来替我接掌这个位子!” 几人见他说出这番话来,皆大吃一惊,不禁面面相觑。 方国珍解释道:“大哥不要误会,我们今夜只是为了澄清事实,揭露赵四标等人的阴谋,并无窥伺大哥岛主之位的意思,请大哥继续执掌岛主之位,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张景华也道:“蔡大哥乃仁义君子,我等兄弟有目共睹,大首领的位子您不坐谁坐?” 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国琼、刘本仁及岛上的其他头领也纷纷苦苦相劝。 蔡乱头道:“诸位不要劝了,我蔡乱头忠厚有余心机不足,常常善恶难辨,用人不察!这个岛主如果再当下去,恐怕这点家底儿迟早会毁在我的手里!还是请国珍老弟、景华老弟中任何一人出来担当此职,带领大家完成反元大业,我愿做个马前卒冲锋陷阵效力沙场!” 张景华见他坚辞不干,只得朝方国珍道:“哥哥,既然蔡大哥不愿当这个岛主,那只有请您主持大局了!” 众人见张景华推举方国珍,也纷纷劝方国珍接任岛主位子,一时间方国珍想推还推不掉了! 方国珍无奈,只得朝众人抱拳道:“既然诸位如此看得起我方国珍,那方某就勉为其难了!希望以后诸位与我同心同德,共举反元大旗,为浙东父老谋得一片清平世界!” 众人闻言,皆鼓掌喝彩!刹那之间,大厅内外欢声如雷,经久不息。 几日后,方国珍、蔡乱头、刘本仁、张景华等头领在聚义厅共商反元大计。刘本仁道:“元朝浙东兵力多达十万余众,而我们只有千余人,力量悬殊太大,当务之急是先招兵买马扩充实力,然后再与元军抗衡!” 众头领均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赞同。 方国珍知道刘本仁素有谋略,便问道:“那如何才能招到兵马呢?” 刘本仁微微一笑道:“此事不难,眼下百姓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早有谋反之心,只是苦于无人挑头儿,不敢擅自行动。我们可公开打出反元旗号,并把举义的消息散播出去!我敢断言,不出一月,便会有大量的百姓来投,到时候兵源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众人闻言皆点头赞同,当下方国珍派出大量的喽啰,化装成盐民渔民潜入台州各地散步举义反元的消息。果然不出数日,便有大量的百姓前来投奔,数日之间便聚起六七千人马。方国珍大喜,提升刘本仁为军师,地位仅次于方国珍和蔡乱头,居第三把金交椅。 这一日,方国珍、蔡乱头、刘本仁、张景华等人在聚义厅前接收前来投奔的百姓。人群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道:“请问方岛主,如果有一技之长能否给个头领当当?”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这汉子小衣襟短打扮,身高八尺肤色微黑,浓眉大眼气度不凡! 方国珍笑道:“当然可以,不过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那汉子道:“在下水陆两路功夫都十分了得!” 方国珍闻听暗道:“听这汉子的气,倒像是有些本事,待我先试试他的陆上功夫再说!”想到此他朝汉子道:“这位兄弟可否愿与我手下的头领比试比试?” 那汉子面无惧色道:“可以!” 方国珍朝坐在身边的众头领道:“谁去和他比试比试!” 方国璋起身道:“我来和他比试!” 他刚说完,却见方国珉起身道:“我去和他比!” 方国珍朝二人道:“到底谁去?” 方国璋、方国珉皆大声道:“我!” 却见那汉子笑着道:“不要争了,你们一起上!” 方国珉闻听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哟喝!这是小瞧我们哥俩儿啊!二哥,一起揍他!” 方国璋也很生气,点头同意。 两人拔刀朝汉子走去。 那汉子见两人持刀过来,倏地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剑,这两把短剑虽然剑体不大,却寒光闪闪夺人二目,一看就知道是两把宝刃! 方国璋和方国珉来到汉子面前,方国珉道:“谁先出招儿?” 那汉子笑道:“你们先出招罢!” 方国珉道:“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言毕挥刀直攻汉子上三路。 方国璋则舞刀杀向汉子下三路。 那汉子手持两把短剑闪展腾挪见招拆招儿,十几回合下来,方国璋和方国珉硬是连对方的衣襟都没沾到! 打着打着,只听那汉子大喝一声:“断!”两把短剑各自朝两人的刀身削去! 只闻“咣啷”、“咣啷”两声,方国璋和方国珉的钢刀顿时被削为两段儿,断掉部分掉落在地上! 方国璋和方国珉大吃一惊,急忙跳出圈外。 方国珉朝汉子道:“不算!你那是宝刃,咱们比拳脚!” 那汉子笑笑道:“好,就比拳脚!”言毕将两把短剑还入鞘中,摆好姿势等着两人来攻。 方国璋和方国珉扔掉断刀,一起扑向汉子! 那汉子不慌不忙应对自如,和两人厮头在一起! 约摸又打了十余回合,那汉子趁方国璋和方国珉不备矮身使了个扫堂腿,顿时将两人扫翻在地! 方国璋和方国珉蹲得屁股生疼,跌坐在地上涨得满脸通红。 那汉子笑着朝二人道:“怎么样?服不服?” 方国璋和方国珉皆垂头丧气地摆手道:“服了服了!”说完涨红着脸起身回到座位上。 第十七章:入主海岛(下) 方国珍见那汉子同时和方国璋、方国珉两人交手还能取胜,心中钦佩不已。他想试试汉子的水上功夫,便道:“这位兄弟陆上功夫不错,但不知水上功夫如何,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 那汉子笑道:“好!请各位随我到岛边观看!” 方国珍、蔡乱头、刘本仁、张景华等人跟着他来到岛边。 岛边停泊着几艘渔船,渔船停泊之处水深有两三丈,岛上所有的人都清楚,一般人根本不敢往水里跳,怕被海浪所吞噬。 那汉子朝海面瞅了瞅,脸上丝毫没有一点惧色,一猛下扎了下去。 方国珍等人都担惊不已,让喽啰拿了竹杆、绳索等准备营救! 却见那汉子下海后如蛟龙一般游荡自如,尽情嬉戏,逍遥自在! 岸上的观众见此情景,大为惊诧,纷纷赞叹不已! 蔡乱头道:“方老弟,此人水上功夫十分了得,恐怕连我这个海上飞枭也自愧不如啊!” 方国珍微笑着点了点头,叹道:“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蔡乱头道:“那就快让他上来罢,不用再展示了!” 方国珍点了点头,笑着朝那汉子道:“兄弟果然好水性,快快上来罢,不用再展示了!” 那汉子笑道:“好,我这就上去!”他说完准备上岸。 正在这时,忽闻一阵强劲的呼啸声响起,海上突然刮起了大风!那风速来得极快,吹得岸上的人几乎都有点儿站立不稳! 方国珍见情况不妙,正要催促汉子上岸,却闻一阵巨响传来,那几条渔船生生被大风掀翻在海中,将汉子覆盖在下面! 岸上的众人大吃一惊,全都惊叫出声来! 方国珍瞠目结舌地朝海面伸着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那汉子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忽见其中一条渔船陡然升起一丈多高!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汉子从水中窜出,硬生生把渔船顶了起来! 众人震惊不已,纷纷鼓掌喝彩道:“好!” 方国珍见汉子没死,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只见那汉子在空中双手一举,将头顶的渔船朝水面上抛去。渔船瞬间被抛落到水面,激起了一层浪花儿! 那汉子旋即下落,下落过程中双脚往一起一碰,就见两只鞋子前后各长出半尺多长的平板来,犹如滑雪时用的橇板。 汉子瞬间落到水面,借着平板的浮力在风浪中飘来荡去,好不自在! 岸上众人都被这精彩的场景所震惊,刹那间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纷纷喝彩道:“好!” 方国珍高兴得合不拢嘴,朝水里道:“好了好了,兄弟果然是一身的好本事,快上来罢,不要展示了!” 那汉子听到声音,略微一矮身,猛地朝岸上掠去,待双脚落下时,正好站在方国珍对面。 汉子把脚往一起一碰,触动脚踝上的机关,收了滑板,两只鞋又恢复了正常大小。 汉子拱手朝方国珍深施一礼道:“深海蛟龙曹青拜见方岛主!” 方国珍等人大吃一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深海蛟龙曹青的名号在沿海一带家喻户晓,其声名不亚于海上飞枭蔡乱头,没想到今日竟出现在眼前! 方国珍高兴地还礼道:“原来是曹兄弟,为何不早报出名号?方某真是怠慢兄弟了!” 曹青笑着道:“在下闻听方兄在此举义反元,有心来投,又不知方兄的人品,就匿名前来打探,如今见方兄果真是一代豪杰,这才报出真名!” 方国珍高兴地道:“好,好!曹兄弟,欢迎你前来入伙儿!我给你第四把金交椅的位子,排名仅次于我、蔡大哥和刘军师,连我景华贤弟都排在你后面,你看怎样?” 曹青拱手笑道:“多谢方兄抬爱,我这就回去带我的五百海鬼军来投!” 方国珍高兴地道:“好,兄弟速去速回,我和众弟兄在岛上等你们归来!” 当下曹青驾着渔船离岛,回去搬自己的五百海鬼军。 次日一早,曹青带着海鬼军来投,正式就任岛上第四把金交椅。方国珍又拨了两千五百人给曹青,让他全部训练成海鬼军。曹青本是个实在汉子,自然是尽心尽力地操练。 有了兵马,接下来军粮又成了问题,由于兵员骤增,岛上存粮渐渐不够用起来。为了解决军粮不足的问题,方国珍再次召集头领议事。 头领们这些日子都为刘本仁的谋略所折服,便请他拿主意。 刘本仁道:“我们虽然缺粮,但不能上岸劫掠百姓,否则便会失去人心,唯一的办法就是劫夺朝廷的海运皇粮!” 方国珍一拍大腿道:“对啊,朝廷每年都有大批皇粮从浙东海域运往大都,我们若把它劫下来,不正好可以充作军粮吗?” 刘本仁道:“岛主所言极是,我们可以派出眼线在航道各处打听,一旦得到皇粮经过的消息,便立刻发兵劫夺,如此军粮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众头领都同意他的主意,当下方国珍便派出不少眼线在沿海各处打探,只等朝廷的海运皇粮从黄岩一带沿海经过。 这几日没有战事,张景华格外清闲。一闲下来,往事便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他想起了敏敏帖木儿在卧龙庄对自己的百般照顾,想起了两人之间的海誓山盟,更想起了那天夜晚热血涌动下的激情交欢。想着想着,张景华不禁思念起敏敏帖木儿来,这种思念之情越重,心中就越发感到孤寂和惆怅。 他感到心神不宁,便径自走出屋子,在岛上游逛起来。 正游逛间,忽然听到前头小亭中传来一阵古筝之声,那声音婉转凄美,似乎在倾诉着一种对恋人的思念之情。 张景华被这筝声所吸引,情不自禁地朝前走去。 小亭渐渐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见亭中石桌旁端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这少女身着一袭红色披风,体态丰盈,相貌清秀,正用纤纤玉指全神贯注地弹奏着一首饱含惆怅的调子。 张景华的脚步声可能惊动了她,那古筝声戛然而止。少女抬头朝张景华瞅了一眼,惊喜地叫道:“景华兄!” 这少女正是方小倩,只见她轻轻站起身,朝张景华微微施了一礼,红着脸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第十八章:劫夺皇粮(上) 张景华惊讶地道:“小倩妹妹,原来你还懂音律啊!” 自从张景华在方家大院见到方小倩的那天起,在他印象中,方小倩就是一个晾晒海盐的村姑,只不过是长得漂亮而已!今日若非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方小倩还精通音律! 方小倩双颊绯红,笑靥含羞道:“小时候跟父亲学过音律,那时主要是为了走街串巷讨口饭吃,后来全家做起了私盐生意,就把这手艺儿撂下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首绝妙的音乐,特别富有诱惑力。 张景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他忽然想起刚才那首曲子,便问道:“妹妹刚才所弹,是首什么曲子?” 方小倩略显害羞地道:“什么曲子都不是,是小妹有感而发,信手弹出来的!” 张景华听后更为惊诧,他没想到方小倩对音律精通到如此程度,竟能够随心所欲自创曲子,心中越发钦佩,便问道:“适才那首曲子似在抒发一种对心上人的思念,莫非倩妹有了心上人?” 方小倩见他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越发害起羞来。 其实,她的心上人不是别人,正是面前的张景华! 自从在自家大院见到张景华的第一眼起,她就偷偷喜欢上这个英俊后生! 后来大哥方国珍起事,张景华一路过关斩将,保护方家人来到这海外孤岛,她对张景华的感情不仅仅是爱慕,而且还多了一份崇敬! 在她眼里,张景华不单单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俊秀后生,而且还是一位武艺高强,一身正气的年轻侠客! 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不好意思向张景华表白这种感情,只能一直埋在心里! 她听张景华问及此事,便闪烁其辞道:“景华兄取笑了,小妹只是信手瞎弹而已。” 为摆脱窘态,她笑着引开话题道:“景华兄可会弹琴?” 张景华摇头笑道:“我只会听琴!” 方小倩扑哧一笑,闪动着明眸道:“我来教你弹琴如何?” 张景华为难地道:“恐怕我学不好,我这手只会使剑!” 方小倩落落大方地道:“没事儿,手熟了就行了!”说完硬拉着张景华坐到了古筝旁。 张景华无奈,只得任凭她手把手地来教。 两人正亲热地摆弄古筝,忽听背后有人笑道:“好没道理,只顾跟张少侠亲热,却把我这个当哥哥的晾在一边儿!” 方、张二人一惊,听着声音恁般耳熟,急忙扭头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方小倩的大哥方国珍! 方小倩羞得双颊绯红,嗔怪道:“大哥,说什么呢!” 张景华见方国珍到来,急忙起身不安地解释道:“原来是哥哥,我正在跟倩妹学习古筝!” 方国珍爽朗地笑道:“不用解释,你们忙你们的,我只是随便转转!”说完转身慢悠悠离去。 其实方国珍早就有心将妹妹许配给这个义弟,只是不知道张景华内心是怎么想的,所以一直没开这个口。如今见二人如此亲热,倒也乐见其成,闲谈几句便离开了。 张景华和方小倩弹了一会儿古筝,见天色不早,便双双出了亭子,相互道了声晚安,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方国珍正与众头领在聚义厅议事,便见派出去的眼线回来禀报,说朝廷的一支运粮船队从江浙行省南部过来,即将抵达黄岩县海域。方国珍大喜,当即和众头领商议劫夺皇粮之事。 刘本仁道:“皇粮乃朝廷命脉,必会派重兵押运,不可强取,只能巧夺!” 方国珍见他似乎胸有成竹,便问道:“军师有何妙计?” 刘本仁道:“我们可将人马化装成渔民,分乘小舟靠近官兵,兵刃器械皆藏在舱底,并在小舟上带些海鱼以诱惑官兵。官兵素来贪婪骄横,见到海鱼后必然喊住小舟抢掠,我们正好借此靠近他们,出其不意发动攻击,必可大获全胜。” 方国珍听完拍案赞道:“妙计!就依军师之言!” 当下方国珍调兵遣将,令岛上兵马分乘小舟,化装成渔民准备出发。 恰在这时,方小倩穿着一袭红妆走了进来,朝方国珍道:“大哥,这次行动我也要去!” 方国珍沉着脸道:“我们是去和官兵交战,你一个女孩儿家去做什么?” 方小倩撅着嘴不满地道:“谁说女孩儿家不能交战了?” 方国珍还要阻拦,却听刘本仁道:“岛主,令妹不来我倒忘了,此次劫粮,她正好派上用场!” 方国珍不解地道:“她一个女孩儿家,能派上什么用场?” 刘本仁神秘一笑道:“女孩儿有女孩儿的好处!令妹生得丰满迷人,又善弹唱,正好可以迷惑和靠近督运皇粮的官兵头目,我们给官兵来个擒贼先擒王,令他们群龙无首失去指挥,然后趁乱歼之,这要比几条海鱼的作用大得多啊!” 方国珍一脸担忧地道:“小倩虽然会武功,可毕竟不是一流高手,万一制服不了官兵头目怎么办?” 刘本仁笑道:“好办,让张少侠扮作令妹的书童紧随其身边,令妹只须以色艺诱惑即可,到了跟前,一切交给张少侠处置!” 方国珍闻言,方松了口气,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当下令张景华弄一身书童衣服穿上,跟随在方小倩左右。 张景华开玩笑道:“小倩妹妹,现在我可是你的仆人了!” 方小倩扑哧一笑道:“即便兄长真是我的仆人,我又岂能拿你当仆人看待?”言语之中分明饱含着对张景华的一片深情! 当下两人上了一只小舟,又备了一架古筝在上面,由化装成船夫的喽啰撑着,随大队人马朝浅海驶去。 三百多只小舟行到浅海航道附近,分散潜伏起来,只等着朝廷的运量船队往布好的口袋里钻! 大约一个时辰的工夫,朝廷的运粮船队浩浩荡荡朝这边驶来,只见海面之上旌旗招展,蔚为壮观! 方国珍得到禀报,立即传令各船做好偷袭准备。 很快,运粮船队进入义军布下的口袋阵,各条小舟开始逐渐向官船靠拢。 运粮的官船总共有十艘,每艘大约装有十万余担皇粮,船上官兵林立,防守森严。此外,在粮船周围,还有一些兵船随行护卫,船上站满了手执刀枪弓弩的元兵。 第十八章:劫夺皇粮(中) 方国珍乘坐小舟仔细观察了一下官船,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他低声朝刘本仁道:“军师,官兵防守得如此严密,看来此次劫皇粮要有麻烦了!” 刘本仁轻轻一笑道:“岛主放心,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夺下皇粮不难!” 这时,化装成渔船的各条轻舟已经稀稀拉拉地出现在官兵眼皮子底下,船上的喽啰有意无意地把重达十余斤的海鱼展示在官兵面前,官兵们看得个个伸长了脖子,一些人开始打歪主意。 方国璋和方国珉哥俩儿正在摆弄一条二十余斤重的大鱼,一个官兵小头目看见,朝他俩招手道:“唉,过来!” 方国璋故意扯着嗓子喊道:“军爷,让我们过去干什么呀?” 那小头目道:“卖给我们两条鱼尝尝鲜!” 方国璋答应一声:“好来您哪!”撑着小舟朝官船驶去。 小舟很快来到官船边上,方国璋堆着笑脸儿道:“军爷,您要几条?” 那小头目抬头朝小舟看了看,见船舱里总共有十几条大鱼,便道:“全要了!” 方国璋和方国珉点了点头,开始把海鱼往大船上扔,待扔上去完,伸手朝那小头目道:“请军爷赏下鱼钱!” 那小头目道:“多少钱?” 方国璋道:“一条二两,总共二十四两银子。” 那小头目一瞪眼,恶狠狠地道:“什么,二十四两?太贵了罢,我这儿只有二两,要不要罢!”说完从怀中取出二两碎银拿给方国璋看。 方国璋哭丧着脸儿道:“这也太少了点儿罢?” 那小头目吹胡子瞪眼道:“能给你银子就不错了,惹恼了老子一刀劈了你扔到海里喂鱼!” 方国璋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好罢,反正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有二两总比没二两强!”说完接过银子揣进怀里。 那小头目得意地道:“这就对了嘛,你小子还算是个聪明人!” 方国璋乘机堆着笑脸儿道:“军爷,还要不要?周围都是我的乡里乡亲,他们也和我一样穷得揭不开锅了,只要能给个一二两银子就行!若是还要,我就把他们叫过来!” 那小头目见还有便宜可占,高兴地道:“当然要了,快去叫他们来啊!” 方国璋堆着笑答应一声,和方国珉一起驾着小舟朝远处驶去。 那小头目朝其它船上的官兵招呼道:“弟兄们,今日有海鲜吃了,十几条大鱼才二两银子,一会儿渔民过来都买一点儿!” 其它船上的官兵一听竟有这等好事儿,纷纷准备了一二两碎银等着购买。 不一会儿,方国璋和方国珉引着一大片渔船朝这边驶过来,看数量足有百十余只。渔船行到近前,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每十余只朝着一艘大船靠去。 官兵买鱼的消息传到主官船上,督运皇粮的元将朵儿不花和副将李臣全都感到奇怪。李臣狐疑地道:“将军,哪有这么便宜的海鱼,不会是有诈罢?” 朵儿不花颇有同感,便和李臣一起出舱观看。 只见一大片乌压压的小帆船正在快速向各艘官船靠拢,看数量不下百十余只! 而且李臣还发现,这些小舟多而不乱,几乎都是每十余只靠向一艘官船! 李臣大惊,忙朝朵儿不花道:“将军,这么多小舟靠近官船,可不是儿戏啊,其中必定有诈!” 朵儿不花觉得有理,准备下令阻止。正要传令,忽听前边海面一阵古筝之声传来,伴随着筝声,还有一个女子施展着美妙的歌喉歌唱,那歌声凄美婉转,甚是悦耳。 朵儿不花顿时被这歌声所吸引,凭他的感觉,能有如此甜美歌喉的女子一定长得不错,他忍不住循声望去。 但见数十丈外的海面,飘过来一只玲珑小舟,舟上摆着一架古筝,古筝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正在边弹边唱。在她身侧,还立着一个俊逸洒脱的白衣书童。 这只玲珑小舟好像是专门冲着主官船而来,而且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距离主官船只有十余丈远。这下朵儿不花看清楚了,只见红衣女子体态丰盈,双峰高耸,貌美如花,看起来令人神魂颠倒! 朵儿不花忍不住竖指赞道:“好一个丰满迷人的美人儿啊,快,快让她过来!”他本是好色之徒,两眼色迷迷地盯着红衣姑娘,口水流出了好长! 李臣在一旁提醒道:“将军,那些渔船恐怕有诈!” 朵儿不花心不在焉地道:“几条破渔船会有什么诈?还是看看眼前这位漂亮的小娘子吧!”说完淫荡地大笑起来。 李臣急得搓手顿足,却也无可奈何。 转眼之间,玲珑小舟离主官船只有三四丈远,却戛然停住!船上的姑娘停止了弹唱,闪动明眸朝主官船上看了看。她见朵儿不花身着将军袍服,断定他就是这次督运皇粮的主将,便笑着挑逗道:“那位军爷,要不要听小女子唱一曲啊?” 朵儿不花见她跟自己讲话,高兴得手舞足蹈道:“要,要!快划过来,本将军什么都要!” 那女子似乎很高兴,朝船夫道:“把船划过去。” 船夫摇动船桨朝主官船划去,不一会儿便靠在了主官船上。 小舟上的这对年轻男女正是张景华和方小倩! 立在古筝旁的张景华见百余只渔船都已经靠在官船上,便把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呼哨。百余只渔船上的义军听到信号,从船舱里取出兵刃,跃上官船和官兵厮杀起来! 刹那之间,海面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朵儿不花大惊失色,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便被张景华飞身一剑刺中前心,死尸栽倒在甲板上。 副将李臣见势不妙,急忙拔刀朝张景华砍去。 张景华是何等人物?他感觉侧面凉风袭至,看也不看,凭着感觉反手一剑朝对方兵器斩去。 只闻“咣啷”一声,钢刀被宝剑磕开,李臣被震得虎口发麻,接连朝后倒退了数步方才站稳。他只想到有人劫船,却没想到劫船的人当中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当即吓得不敢再战,转身朝船尾跑去,同时朝元兵大喊道:“给我上,杀了这两个人!” 第十八章:劫夺皇粮(下) 官兵们闻令,举着刀枪一窝蜂似地朝张景华和方小倩杀来。 方小倩见三四个官兵扑向自己,双手搬起古筝迎头砸去,几个官兵当即便被砸倒在甲板上。 方小倩趁机拔出佩剑,飞身上前连续几剑结果了几个官兵的性命! 主官船上大约有百余名官兵,顷刻间便把张景华和方小倩包围起来。 方小倩武功本就不错,又加上有张景华保驾,一时间有恃无恐越战越勇!她感觉和张景华一起并肩作战,浑有使不完的劲儿! 李臣躲在官兵后面,边指挥边寻找张、方两人的破绽,他见方小倩正全神贯注地跟官兵厮杀,顿时喜出望外,从侧面猛出一刀朝方小倩腹部袭去! 方小倩瞧见下面一把钢刀袭来,想躲闪却见左右皆是官兵,想格挡又腾不出手来,惊得她玉面煞白,朝张景华呼道:“张兄救我!” 张景华听到呼声,猛一回头,见方小倩情势危急,想迈步过去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扬手打出一枚银针,朝李臣太阳穴射去! 李臣挥刀刚触及方小倩衣衫,便见一道细微的寒光朝自己飞来,速度之快根本不容自己躲闪!他大吃一惊,稍一迟疑,便觉左边太阳穴一凉,闷哼一声栽倒在甲板上,手中的钢刀也随之掉落。 方小倩见张景华转瞬之间便为自己解了围,既感激又钦佩,激动地道:“多谢张兄救我!” 张景华边厮杀边道:“倩妹不必客气,多加小心了!” 当下两人奋起神威,朝船上官兵一阵砍杀! 官兵们失去指挥,顿时大乱,被两人相继砍倒在甲板上。没死的吓得要命,纷纷往海中跳。 然而,海水比张、方两人更为凶猛,一个个漩涡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将他们尽数吞没! 不到盏茶功夫,主官船上的官兵便被张、方两人消灭干净。 其它官船上的官兵由于猝不及防,刚一交手便溃不成军,顷刻间便被消灭了三分之二。剩余三分之一由于缺乏指挥,各自为战,不到一个时辰,便全被歼灭! 方国珍立在指挥船上,见大获全胜,非常高兴,当即带着众头领上了主官船,命义军驾着大小舟只载着皇粮朝大峪岛返航。 回到岛上,方国珍命喽啰清点缴获物资,总共是一百一十万担皇粮,十五艘官船! 方国珍大喜,当即在聚义厅大摆筵席,赏赐劫粮有功的将士! 席间,方小倩英姿飒爽,脸上泛着红晕,端着一碗酒朝在座的人道:“诸位大哥,小妹今日要借这喜庆气氛,将这碗酒敬给一个人!” 众人纷纷起哄道:“倩姑娘,要敬给谁啊,快说给大伙儿听听!” 方国珍满脸笑容地端着碗酒低头品尝,自己的妹妹要把酒敬给谁,不说他也能猜到七八分,但他这做哥哥的不便插嘴,只好低着头在一旁喝酒。 旁边的刘本仁也是心知肚明,他也和方国珍一样,低着头只管喝酒。 蔡乱头等人可没有那么高的智商,他们不知道方小倩的心思,还一个劲儿地催促她赶快说出是谁。 方小倩见众人都伸长脖子等着她说出答案,便笑吟吟地转向张景华,指着道:“我要敬的人就是给我扮过书童的景华兄长!” 她这一说,倒搞得张景华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极为尴尬。 蔡乱头爽朗地笑道:“倩姑娘眼光不错,景华老弟不但人长得英俊,而且武艺高强品行端正,在这岛上我最佩服的就是他了!” 其余头领们也纷纷称赞,弄得张景华更加不好意思,乍一抬头,见方小倩已笑吟吟地端着酒碗走到自己面前,便连忙起身接过酒道:“谢谢,谢谢倩妹!”说完仰头一饮而尽,将酒碗交还方小倩。 方小倩接过空碗返回座位上,将碗放在桌上,脸上泛着红晕朝众人解释道:“小妹之所以敬景华兄这一碗,是因为今日劫粮之战,他救了小妹一命!” 众人皆好奇地道:“快给大伙儿讲一讲!” 于是,方小倩便把危难之际张景华飞针打李臣,替自己解围之事说了一遍,众人听后纷纷赞叹不已,皆对张景华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相继散去。 方小倩见张景华已有醉意,便上前搀扶着他朝厅外走去。 方国珍和刘本仁也刚好一起出厅,方国珍指着妹妹对刘本仁开玩笑道:“看我这个妹妹,宁可搀扶景华贤弟,也不扶我这个哥哥!” 方小倩听见,红着脸嗔怪道:“大哥,说什么话呢!” 方国珍和刘本仁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方小倩很不好意思,赶忙搀着张景华离开。 她一直把张景华搀到住处,扶着他躺到床上,脱去靴子,又盖上一条锦被,才恋恋不舍地回房歇息。 几天之后,海运皇粮遭劫的消息传到朝廷,元顺帝龙颜大怒,令中书省草拟了一份讨逆诏书,责令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泰不华限期擒获方国珍,追回被抢的一百多万担皇粮。 泰不华不敢怠慢,调集了三万兵马,交由江浙行省参政勃罗木指挥,会同黄岩知县朵儿只班进驻黄岩海域,共同清剿方国珍义军。 勃罗木和朵儿只班带着三万元军在海上搜索了几天,也没见方国珍义军的影子,无奈只得暂停海上,派出哨探四处打听义军的下落。 泰不华派军队清剿的消息传到大峪岛,方国珍及岛上头领大惊,赶忙在聚义厅商议对策。头领们心里清楚,义军总共才七千左右,而朝廷军队多达三万人,是义军的四倍还多,这个仗要想打赢,着实不易。 一到关键时刻,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军师刘本仁,大伙儿都知道他足智多谋,想让他想个破敌之策。 刘本仁面色凝重地道:“敌我力量悬殊太大,若是以硬碰硬,我军无疑于自取灭亡。此仗要想打胜,非采用请君入瓮之计不可!” 第十九章:海上交锋(上) 众头领不解其意,纷纷道:“请君入瓮?” 刘本仁点头道:“对!在黄岩县南部海域有个海湾叫大吕湾,这里水草茂密暗礁众多,小舟在里面可以穿行自如,而且为水草所遮挡不易被发现,大船进去则寸步难行,十有八九会触礁沉没。我们可在这里设伏,将元兵引至湾中,利用地利上的条件与之决战,必可大获全胜!” 方国珍等人闻言,皆称妙计。 当下方国珍率领七千义军分乘小舟直奔大吕湾。来到湾中一看,见这里的环境果如刘本仁所说,水草又高又密,小舟行在其间,舟上的人若不直起身跟本不易被发现。 更为奇特的是,水草之中竟有一个个稀稀拉拉的暗礁微微露出水面,暗礁之间可容小舟通行,而大船却过不去。 方国珍瞅着眼前的情景赞道:“真是一个歼敌的好场所啊!这一片片水草,一座座暗礁,简直可敌十万精兵,有此地利,何愁元军不灭啊!” 众头领皆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下方国珍在大吕湾设置了伏兵,然后派方国璋、方国珉二人率三百弟兄前去引诱官兵。 方国璋、方国珉带着三百人马来到官兵驻扎的海面,见官兵足有百十余艘战船,每艘战船上至少也有三百军士,不禁心中皆是一颤! 方国璋暗道:“得亏军师出了个请君入瓮之计,否则这仗真没法打,官兵就是每人一拳,也能把我们揍死!”想毕他朝方国珉道:“四弟,开始叫阵罢?” 方国珉冷眼瞅着官兵的战船,点头道:“好!” 两人命令三百义军扯着嗓子朝官船上骂阵。 勃罗木正和朵儿只班在舱中饮酒,忽听外面一阵嘈杂,正在诧异,见小校进来禀报,说方国珍的人马前来叫阵。 勃罗木大喜,暗想:“老子寻你们几天寻不着,如今倒送上门来了!”当下与朵儿只班走出船舱,带着偏俾将佐准备迎战。 待勃罗木及众将佐见到方国璋、方国珉所率义军时,全都捧腹大笑起来。 勃罗木嘲笑道:“我当方国珍叛军都是些什么人物呢,原来就这几条破船和这几个乌合之众啊!这哪里是什么军啊,分明是些毛贼嘛!哈哈……” 偏俾将佐们的看法大致和他一样,当下整个元军上自勃罗木,下至普通军卒全都笑得前仰后合! 勃罗木笑毕,傲慢地朝方国璋、方国珉道:“就你们这几个毛贼也敢前来叫阵,简直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你们自己觉得你们能打赢我们吗?” 方国璋故意用话迷惑他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老子就跑!” 勃罗木冷笑道:“跑?既然送上门儿来了,本将军岂能让你们跑掉?”说完用剑朝方国璋等人一指,朝手下命令道:“把船开过去,给我把他们全部歼灭!” 刹那间,百余艘战船相继启动,朝方国璋等人疾驶而去。 方国璋见已经把官兵们调动起来,忙朝手下道:“弟兄们,官兵人多,快跑啊!”说完,率领十几条小舟朝着预定方向划去。 勃罗木不知是计,指挥战船在后面紧追不舍。 双方追逐了大约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大吕湾入口,方国璋的小船队往湾里一划,顿时隐没在水草中不见踪影。 勃罗木举着令旗大喝道:“给我冲进去,务必要将这些个反贼全部歼灭!” 百十艘战船闻令,纷纷加速朝湾中驶去,不一会儿,便已全部驶进海湾。 勃罗木命战船分散开来搜寻义军踪迹,百余艘战船三三两两朝各个方向驶去。 一艘战船正往前行,冷不防触到了隐没在水草中的暗礁,顿时被撞了一个大洞,海水如喷泉般涌进船舱,刹那间便积了半舱水。 船上的官兵大吃一惊,赶忙拿东西堵塞豁口,可由于豁口太大,无论如何也堵不住。 船体渐渐沉入水中,官兵们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便全部溺死。 其它战船多半儿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一时间船毁人亡,海湾成了官兵们的坟墓。 勃罗木见势不妙,赶忙召集剩余战船清点了一下,百余艘战船只剩下三十几艘,人员也折损了三分之二,只剩下不到一万官兵。 朵儿只班苦着脸道:“大人,我们上当了,被那些个骗子引诱进了这死亡之湾!” 勃罗木如梦方醒,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命令船队沿原路返回,想冲出这死亡之湾。顷刻间三十余艘战船掉头往回航行。 隐伏在草丛中的刘本仁发觉官兵要逃走,对方国珍道:“岛主,元军打算撤离,看来您得亲自出面诱敌了!” 方国珍点点头道:“好,只要能把元军全歼在大吕湾,我豁出性命也值!” 张景华唯恐方国珍有失,连忙向刘本仁道:“我陪大哥去!” 刘本仁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下方国珍、张景华带着二十余只小舟从草丛中驶出,向官船尾追而去。大约距官船有十几丈远的时候,方国珍命船上的义军朝官兵骂阵。 二十几只小舟上的义军扯开嗓子专挑最难听的字眼儿朝官兵们骂了起来。 勃罗木听到身后有人骂阵,便令船队停下,带领众将循声观望。 只见十几丈远的地方停泊着二十几艘小舟,中间一只小舟上并排站着两个人,皆身高九尺开外,一个身披红色战袍,一身软甲,面目黝黑,剑眉虎目;一个身着白色长衣,英俊潇洒,面如冠玉,气宇轩昂。 勃罗木看罢,觉得这两人气度不凡,暗道:“叛军中竟有此等人物,难怪朝廷军队屡次吃他们的亏,我倒要问问这二人究竟是谁!” 想罢他朝方国珍二人道:“尔等何人?竟敢辱骂王师?” 方国珍瞧见他头顶上的帅旗上绣有“勃罗”二字,便料定他就是元军主帅勃罗木,冷笑着道:“我乃义军首领方国珍,这位是我的兄弟张景华,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就是江浙行省参政勃罗木罢?” 第十九章:海上交锋(中) 勃罗木闻听说话之人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方国珍,心中一阵高兴,暗道:“我好歹也有近万人马,你就二三百人,在这狭小的海湾中拿住你应该不成问题!若真拿住你这厮,也可抵消我折损两万人马的罪过!” 想到此他用剑朝前一指,朝元兵吩咐道:“给我冲过去,捉拿贼首方国珍!” 三十余艘战船得令,纷纷调转船头朝二十几只小舟扑去! 方国珍见敌船追来,忙朝手下一声令下,二十几只小舟转瞬间调过头去,往海湾深处划去。 勃罗木哪容他逃走,督促战船加速前进,三十余艘战船全速追向二十几只小舟。 方国珍见官兵上当,心中一阵窃喜,命令船手专往暗礁稠密之处行驶。 小舟在暗礁之间穿行而过,官兵的大船却穿不过去,转瞬之间便有十余艘战船撞在暗礁上! 由于官船速度过快,撞得很重,不再是一个个豁口,而是直接撞散了架儿,官兵们如下饺子般纷纷落水,沉入海底! 后面的战船刹不住车,也相继撞在暗礁上,顷刻间船毁人亡,最后只剩下勃罗木等五六艘战船、两千余人。 勃罗木见势不妙,赶忙带着五六艘战船小心地驶出礁群,重新往海湾口驶去。 隐伏在草丛中的刘本仁见官兵只剩下两千余人,便点燃了号炮,下令全军出击。 号炮在空中炸响,埋伏在草丛各处的义军听到炮响,纷纷蜂涌而出,驾着小舟朝官船包抄过去。 张景华和方国珍所率的二十几只小舟率先接近官船,未等小舟靠上,张景华便纵身而起,闪电般朝官船上的勃罗木掠去。未到跟前,便已抽出宝剑,转瞬之间剑尖已进至勃罗木咽喉! 勃罗木大惊失色,想闪身躲避。张景华哪容他躲开?剑尖往前一送,勃罗木咽喉便开了花,一道血光溅起,立时栽倒气绝! 官兵见主将阵亡,一阵大乱,方国珍趁机率小舟掩杀过去,登上战船一阵砍杀,将主官船上的元兵全部歼灭。 这时,义军大队人马已驾着小舟包抄至眼前,纷纷登上其余官船与官兵展开决战。 官兵们折腾了半天,锐气早已耗尽,而义军刚刚出战,个个势如猛虎!盏茶工夫,便将官兵尽数消灭,取得胜利。 方国珍见大获全胜,清点了一下人马,只折损百十余人,当下大喜,带领众将士驾驶着六艘官船及众多小舟驶出海湾,朝大峪岛返航。 义军走后,只见海草一动,从草丛中站起个盔歪甲斜的人来,正是黄岩县令朵儿只班。 原来,这家伙虽然表面粗鲁,但生性狡诈,他见形势不妙,便悄悄溜下官船,游到草丛中一座暗礁上藏了起来。 他两手抱住礁顶,只露出两个鼻孔出气,所以义军没有发现他,直到义军撤离方才钻出水面。 他看看所有的战船已被撞毁,而四周又无小舟,便从撞毁的战船上拆下一块木板作为载体,脱掉盔甲衣服,抱住木板朝岸边游去。 也是他命不该绝,游了半日,到了天黑,终于游到岸边,弃了木板爬上岸,借着夜色掩护朝县城东门行去。 费了好大工夫,才到东门,他叫开城门,在守门军卒的搀扶下回到县衙,连夜修书一封,将海战惨败的消息报送江浙行省衙门。 这家伙怕担责任,将海战失利的原因全部推给勃罗木,在信中说勃罗木如何如何不听自己劝告,才导致海战失败。其实在整个海战中,他自始至终都没劝阻过勃罗木一句! 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泰不华接到战败消息,大吃一惊,连夜召集众将议事,大骂勃罗木无能,并从周边州郡调集七万人马,连同麾下的三万水军,准备亲自率领征讨方国珍叛军。 大军集结完毕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众将问泰不华何时出发,泰不华并不着急,说是要等一个人。众将不知他要等何人,便立在大厅中等候。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从厅外走进一个峨冠道人,背负一柄长剑,昂首阔步而行,气焰甚是嚣张。众将不知其为何人,便纷纷将目光投向泰不华。 泰不华明白众将的意思,得意地介绍道:“诸位,这位是本将军连夜请来的高人——名震东南数省的铁面道人乔子风!乔道长武艺高强,打遍东南无敌手!由他助阵,再加上我十万雄兵,何愁方国珍不灭?” 众将闻言,朝乔子风打量去,果见此人呆板冷酷,脸上不带半点笑容,与他的绰号正好相合。 奇异之相,必有奇异之技!众将不敢小觑,纷纷朝乔子风拱手问候。 乔子风拱手朝众人道:“诸位将军,贫道乃山野之人,承蒙平章大人看重,到军中效犬马之力,若日后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话虽客气,但脸上仍是冷若冰霜。 众将连忙客气着寒暄。一位将领想看看乔子风究竟有何本事,便笑着道:“请道长露一手,让我等开开眼如何?” 乔子风明白,自己若不显露一手,众将必然不服,便抱拳道:“好,既然诸位都有此意,那贫道就献丑了!” 他看见大厅门口挂着十盏灯笼,便从革囊中取出十把飞镖抓在手中,朝众将道:“我只需一下,那十盏灯笼上的吊线便会全被斩断!” 众人不大相信,瞪大眼睛看着。 只见乔子风拿镖的手陡然一扬,那十枚飞镖瞬间从手中飞出,射向十盏灯笼的吊线,只一瞬间,十根掉线便全被射断,十盏灯笼啪嗒啪嗒掉落地上。 众将见状,齐声鼓掌喝彩,纷纷称赞铁面道人武功之高! 待掌声止住,乔子风朝众将道:“贫道这镖上俱都带有蛇蝎剧毒,若被打上,即使一时不死,也绝活不过五个时辰!” 众将听完,又是一阵啧啧称赞! 泰不华踌躇满志地道:“诸位,道长的功夫大家都见识了,有此高人助阵,何愁叛军不灭啊?” 众将闻言,连连点头称是! 第十九章:海上交锋(下) 一切准备就绪,泰不华率领十万大军从台州水路出发,乘坐三百艘战船浩浩荡荡驶向黄岩海域。 方国珍大胜勃罗木元军的消息传至沿海各地,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盐民和渔民纷纷前来投奔,数日之间,义军便陡增至两万人马! 这一日,方国珍与众将正在聚义厅议事,忽闻派出的眼线来报,说是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泰不华率领十万大军前来进剿,已抵达黄岩海域! 方国珍等人闻言,皆大吃一惊,急忙商议对敌之策。 关键时刻,众头领又把目光投向军师刘本仁,期待着他再献良策。 刘本仁道:“此次官兵人数多达十万,江浙行省境内的精锐几乎倾巢出动,我们不可能在一两天内将其歼灭,必须做好长期交战的准备!” 方国珍道:“如何个长期交战法,请军师明示!” 刘本仁道:“官兵人多,这是其优势,但也是其缺点!人多必然消耗大,需要及时不断地供应军粮,一旦断粮,便难以维持。我们可将官兵引入深海,远离粮道,然后领着他们在海上闲转,待他们军粮耗尽,不用我们攻击,饿也得把他们饿个半死!” 众头领听到此处,皆鼓掌称赞道:“军师妙计!” 刘本仁接着道:“待他们被饿得半死不活出现恐慌时,我们再用一支支小股人马诱使他们分散兵力,然后集中兵力各个击破,必能最后获胜!” 众头领闻言,又是一阵称赞。 却见刘本仁道:“以上只是总的歼敌策略,具体战法上,我们还需要一批有特殊本事的人,少了这批人,恐怕取胜起来比较麻烦!” 众头领闻言一怔,纷纷问道:“是何特殊本事的人?” 刘本仁道:“水中功夫极好的人,我们要靠这批人潜入水中凿穿官兵的战船,借助海水之力消灭官兵!” 他刚说完,便听旁边一人道:“哎,我当什么特殊本领呢,不就是水性好嘛!没问题,我的三千海鬼军目前已经训练成熟,个个水下功夫出类拔萃,凿个船底什么的不在话下!” 众人循声一看,见是头领曹青,全都放下心来。 曹青的水中功夫岛上所有的头领都见识过,那是出类拔萃堪称一绝,整个浙东沿海找不出第二个来!曹青如此,他训练的海鬼军自然也不会太弱,水下功夫肯定也是一流! 方国珍笑着对刘本仁道:“军师不就是找水性好的人嘛?曹兄弟和他的三千海鬼军可担当此任!” 曹青笑着朝方国珍、刘本仁拱手道:“岛主、军师,但有用到曹某及海鬼军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本仁笑道:“好!有曹兄弟的海鬼军助阵,我们什么都不缺了,下面我代岛主分派作战任务!” 众头领皆拱手道:“请军师吩咐!” 刘本仁道:“由蔡大哥、张少侠指挥战船五艘、小舟五十只,率领一千步兵及一百海鬼军,前往黄岩海域引诱官兵进入深海,然后牵着他们的鼻子在海上兜圈子,以消耗元军的军粮!” 蔡乱头、张景华起身拱手道:“遵命!”言毕归座。 刘本仁接着道:“待官兵粮尽后,我们要用五支小股人马引诱官兵分散兵力。这五支人马分别由曹青、国璋、国瑛、国珉、小倩五人率领,每人指挥战船一艘、小舟十只,率步兵四百、海鬼军一百人,待成功引出一部官兵后,要即刻派人回岛送信,以便大队人马前往围歼!” 曹青、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小倩五人起身答应一声,各自归座。 刘本仁继续道:“由国琼贤弟指挥其余十艘战船、二百只小舟,率领一万五千名步兵、两千四百名海鬼军在岛上待命,一旦得到官兵一部远离大队人马的消息,即刻发兵前往围歼!” 方国琼起身答应一声,重新归坐。 刘本仁最后道:“由我和岛主率一千人马坐镇岛上,接收各路人马发回的消息,并及时向各路人马分派新的作战指令!” 方国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众头领领完任务,各自出了聚义厅,召集所部人马和船只准备行动。 次日一早,张景华和蔡乱头指挥着五艘战船、五十只小舟,率领一千步兵和一百海鬼军,带足了干粮和淡水,朝黄岩海域进发。 大约两个时辰的工夫,两人率部到达了官兵驻扎的海面。但见海面上从南到北旌旗招展,密密麻麻地停满了战船,各艘船上官兵林立盔明甲亮! 张景华和蔡乱头立在船头粗略地数了数,足有三百余艘战船,按每艘船上三百余人计算,也有十万之众! 蔡乱头道:“得亏军师想了个诱敌深入各个击破的妙计,否则这么多官兵,我们还真是无从下手!” 张景华笑着道:“是啊,以少胜多,非有高明的计谋不可!军师乃一代才俊,在元朝却只当了个小吏。元廷不肯重用,如今倒成了他们的克星!” 两人说话间,船队已距官兵的战船只有百十余丈,张景华和蔡乱头下令船队停止前进,让部下扯着嗓子骂阵。 义军们得令,纷纷用最难听的字眼儿朝官船骂去!一时间骂声震天,隔着数里就能听见! 官兵主战船上,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泰不华听到叫骂声,与铁面道人乔子风从船舱里走出,站在船头观瞧。 但见对面百十丈外有五艘战船、四五十只小舟,中间那艘战船上立着两人,身高皆有九尺开外,一人身披黑色战袍,肤色黝黑,满脸络腮胡须,腰悬一口特大号的宝剑;另一人一袭白袍,腰悬佩剑,面如冠玉,英俊潇洒。 泰不华看罢,用弯刀指着张、蔡两人道:“尔等何人,敢来叫阵?速速报上名来,我好送你们到鬼门关!” 张景华一眼认出了泰不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倏然拔出宝剑,指着泰不华道:“你这狗贼,还认得我否?” 第二十章:深海对决(上) 泰不华仔细看了看他,没认出来。 这也难怪,张景华由十五岁到十八岁,相貌气质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脸上的柔弱稚嫩没有了,却多了几分成熟和潇洒。 泰不华用弯刀指着张景华道:“你是何人?” 张景华咬牙切齿地道:“狗贼,你还记得几年前张家庄之事吗?” 泰不华猛然惊醒,瞪大眼睛朝张景华打量去。渐渐地,他从张景华的脸上找到了当年那个逃跑少年的影子,不由惊诧地道:“你就是当年从张家庄逃出去的那个少年?” 张景华两眼喷火道:“正是你爷爷,如今爷爷是方国珍麾下将领,专杀你这种赃官酷吏!” 泰不华一脸傲慢,鼻孔冷哼一声,又用弯刀指着蔡乱头道:“那这人又是何人?” 蔡乱头冷笑着道:“你虽然没见过我,但我的名字想必你一定熟悉!” 泰不华一脸狐疑地道:“你究竟是何人?” 蔡乱头冷冷地道:“你可听说过蔡乱头的名号?” 泰不华大吃一惊,反复打量了一番蔡乱头,惊讶地道:“你……你就是几年来纵横浙东沿海一带的叛匪首领蔡乱头?” 蔡乱头哈哈大笑道:“记性不错,不过那不叫叛匪,叫义军!你蔡大爷如今已不当首领了,如今我是方国珍麾下的二头领!” 泰不华一脸狞笑道:“好,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们这些毛贼如今都聚到一块儿去了,本将军此番率兵前来要把你们全部都消灭掉!你二人今天既然送上门来了,那本将军就先把你们收拾了!”说完他用弯刀往前一指,朝部属下令道:“给我冲上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偏俾将佐们闻令,纷纷指挥所部战船冲向义军。 刹那之间,三百余艘战船纷纷启动,朝张景华、蔡乱头所率义军猛扑过去。 张景华、蔡乱头见成功调动官兵,便令义军朝着官船乱放了一通箭,然后调转船头就跑! 泰不华不知是计,还以为叛军是惧怕官兵人多才逃走,当即下令战船全速追击,大有不灭张、蔡二人誓不罢休之势! 张、蔡两人生怕官兵停止追赶,往前疾行一段儿,便放慢速度让官兵追上一段儿,然后再加速行驶,如此反复而行。 就这样,义军在前面跑,官兵在后面追,折腾了一整天,张、蔡二人终于将官兵引离浅海,驶入深海。 眼看着天色已黑,张景华道:“蔡兄,你看咱们是不是把灯笼点亮,引着官兵再往前走一段儿?” 蔡乱头笑道:“对对,还是老弟想得周到,别让官兵找不着咱们返航了!” 当下二人命义军点亮船上的灯笼,继续朝深海行驶! 泰不华站在主官船上朝前望去,见义军的船上都点亮了灯笼,不由指着义军的船只朝部属大笑道:“诸位都瞧见没有,这些叛军真是比蠢猪还蠢,生怕咱们找不着他们,还把灯笼给点上了!哈哈哈……” 偏俾将佐们也跟着大笑起来。 泰不华下令战船循着灯光追击,三百余艘官船依照他的命令在后面紧追不舍。 双方朝深海又行了大半夜,到了三更时分已驶出二百多里。 张景华担心粮食不够,便让蔡乱头率百十名义军驾着一艘战船返回大峪岛运粮,并约好了接头地点。 蔡乱头熄了船上的灯笼,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离开船队,朝大峪岛返航。 第二天,泰不华发现义军少了一艘战船,很是奇怪,便问众将怎么回事,众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泰不华搞不清楚原因,只得命手下加紧追击。 蔡乱头从大峪岛运了粮食,返回深海,借着夜色的掩护和张景华会合。 张、蔡二人牵着官兵的鼻子在海上兜了四五天圈子,官兵的粮食渐渐耗尽,开始恐慌起来。 而张、蔡两人由于隔夜就回去运一趟粮食,所以干粮一直充足。 张、蔡二人边引着官兵兜圈子边细心观察,他们见官船上炊烟不再,官兵们为抢一点口粮在船上大打出手,心中一阵高兴! 天黑之后,张、蔡二人派出一个士卒驾着小舟连夜返回大峪岛,将官兵粮尽的消息禀报给方国珍和刘本仁。 方、刘二人闻讯大喜,当即派曹青、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小倩五人各率所部人马前去引诱官兵分散兵力。五人各带着自己的人马朝官兵所在海域驶去。 曹青的人马率先遇到官兵,他见官兵三百余艘战船正在海面上紧追张景华、蔡乱头的船队,便从侧面掩杀过去。 泰不华见船队侧面杀过来一股义军,便令船队分兵迎击。哪知这股儿义军朝官船射了一通箭后调头就跑! 泰不华哪里肯放他们走,忙令副将黑的儿率领一支船队追击。黑的儿闻令,率领所部三十余艘战船大约一万人马朝曹青追去。 曹青见官兵上钩儿,引着他们朝南面海域疾行而去。 张景华见曹青引走了一支官兵,心中暗自高兴,他瞧瞧自己和蔡乱头所率的船队,暗忖道:“我们的船只和人马要比曹青多得多,何不分成两支,也引诱官兵分出一支人马去?”想到此处,他把想法跟蔡乱头说了一下。 蔡乱头大为赞同,当下两人决定兵分两路,由蔡乱头率大部人马继续牵着官兵的鼻子走,由张景华率一小部人马往西南方向行驶,引诱官兵分兵追击。 泰不华果然上当,见张景华带着一小股人马从义军中分离出来朝西南方向驶去,忙令副将海米失率所部战船追击。 海米失闻令,率领所部三十余艘战船、近万人马朝张景华追去。 泰不华率领剩下的八万人马继续追击蔡乱头船队。正追击间,忽闻后面一阵大乱,急忙转身瞧去,却见一小股义军正在偷袭官兵队尾! 泰不华唯恐前面的蔡乱头部逃脱,便命副将左光率所部人马迎击袭扰船队的小股人马。 左光答应一声,率领手下三十余艘战船、一万余名官兵迎着小股义军冲去。 哪知刚一交手,那小股义军便调转船头逃之夭夭!左光哪肯让他们逃走?忙率领船队追击。 第二十章:深海对决(中) 这支小股义军正是方国璋的人马,他按照军师刘本仁的吩咐,只略微交了一下手,便引着官兵朝东南方向行去。 泰不华直接指挥的人马只剩下了七万,接下来又发生了两起袭扰事件,分别是方国瑛、方国珉的人马。 泰不华无奈,只得又派出副将海超、那儿斤各率本部一万人马前往追击。 这样一来,他直接指挥的人马就剩下了五万,身边的将领也全被派遣出去,只剩下前来助战的铁面道人乔子风。 泰不华正率领五万官兵咬住蔡乱头不放,忽见西边海面上驶过来一艘战船和十只小舟,战船上立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身着白色软甲,肩披红色战袍,腰悬佩剑,面若桃花,丰满迷人! 泰不华瞅着女将,心里暗忖道:“叛军中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真是奇了!待我先问问她是何人,然后捉回去夜晚消受!” 待这股义军靠近了些,泰不华用剑指着女将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女将鄙夷地瞅着泰不华道:“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义军头领方小倩!” 泰不华一听对方姓方,便问道:“你和方国珍有何关系?” 方小倩道:“那是家兄!” 泰不华闻听大喜,暗道:“原来是贼首方国珍的妹妹,那就更不能让她跑掉了,捉住此人可以要挟方国珍缴械投降!”想到此他朝乔子风道:“乔道长,这个女子就交给你了,此人是方国珍的胞妹,捉住她对战局极为重要!你率领一万人马,务必要将她拿住!” 乔子风答应一声,率领一万人马迎着方小倩的船队驶去。 方小倩一见官兵分兵追击,急忙调转船头朝西南方向驶去。 蔡乱头见官兵又分出一支人马,泰不华直接指挥的只剩四万人马,不由暗自高兴,引着泰不华继续在深海中兜圈儿。 张景华将海米失所率官兵向西南引出五十多里,便决定利用自己所带的五十名海鬼军将他们消灭。 他艺高人胆大,下令船队停止前进,决定以诈降的方法稳住官兵,由五十名海鬼军潜水过去凿沉对方船只。 海米失见义军忽然停下,便欲下令官兵上前围攻。却见立在船头的张景华朝他喊道:“将军且慢,我有几句话要说!” 张景华和海米失搭讪的时候,五十名海鬼军已悄然携带锤子凿子潜入水中朝官船游去。 海米失不知是计,还以为张景华真的有什么事情,便下令官船停止追击,朝张景华道:“你我是两军仇敌,有什么可说的?” 张景华笑着道:“有,若是我准备投降呢?” 海米失闻听眼珠一转,暗忖道:“如果对方要投降,那就再好不过,我先假意答应下来,骗他们放下兵器,然后出其不意趁机围歼,岂不省事儿?”但他不能确定张景华是不是真地投降,便问道:“你反贼当得好好的,因何要投降?” 张景华蒙骗道:“反贼当得再好,也终究还是反贼,岂有在朝廷中当官体面?本公子想换个活法儿,在官府中谋顶乌纱戴戴!” 海米失以为他真要投降,心中一阵高兴,便装模作样地问张景华要什么官职。 张景华东一句西一句地和他攀扯起来,目的只有一个——为海鬼军赢得凿船时间! 五十名海鬼军已经游到官船下面,拿着锤子凿子开始凿船。每一艘官船下面至少有一个人,有的两人凿一艘船只。 水下凿船的声音传到船上,官兵大吃一惊,不知道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全都扶着船栏往水中瞧。 过了好大一阵儿,才有官兵明白过来,惊恐地大叫道:“不好了,有人凿船!” 其余官兵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船上立即引起一阵骚乱。 海米失发觉上当,再也顾不上跟张景华闲扯,大声朝官兵吩咐道:“给我用长矛戳,戳死他们!” 官兵们闻令,赶忙拿着长矛等兵刃往水中乱戳一气。 然而,五十名海鬼军隐藏在战船底部,哪儿能戳得到?片刻功夫,便有十余艘战船被凿穿船底,海水如喷泉般涌进船舱,船体开始下沉! 下沉船只上的官兵惊慌失措,赶忙往好船上跳,哪知先前未曾进水的官船也先后涌进了海水,迅速往下沉去。 张景华手按剑柄伫立在船头,冷冷地观望着官船上混乱不堪的场面,嘴角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片刻工夫,海米失和他的一万官兵便全部葬身海底! 张景华让五十名海鬼军上船,率领船队往官兵主力方向驶去,想再引出一支官兵歼灭。 曹青由于生性谨慎,不敢单独停船歼敌,一边引着黑的儿的万余官兵在固定海域兜圈子,一边派士卒驾小舟前往大峪岛报信。 方国珍和刘本仁得到禀报,便派方国琼率领岛上主力在报信士卒的引领下朝曹青所在海域驶去,不到两个时辰的工夫,便驶到相应海域。 方国琼和曹青合兵一处,立即与官兵展开激战。双方在七八丈远的距离内用弓箭互射,一时也难以分出胜负。 义军的两千五百名海鬼军趁此机会潜入水中,游到官船下面开始凿船。片刻工夫,三十余艘官船便被凿穿,海水顿时涌入船舱,船体开始下沉。 官兵们再也不顾上和义军对射,纷纷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起来,不一会儿便全部沉入海底,连黑的儿本人也未能幸免! 方国琼与曹青刚消灭黑的儿部官兵,便见一传令的义军士卒驾着小舟驶来,二人情知有事,便立在船头等候。 那传令士卒驶到近前,传达了方国珍和刘本仁的命令,让他们即刻往东去协助方国璋歼灭左光所部官兵。 原来,方国璋将左光向南引出数十里后,也顾忌己方人少不敢单独歼敌,便派人前往大峪岛求援。大峪岛上的主力刚好被方国琼带着驰援曹青,无奈之下,方国珍及刘本仁只好派一个传令兵尾追方国琼而去,让他传令方国琼在协助曹青歼灭官兵后立刻往东驰援方国璋。 方国琼闻令,不敢怠慢,率领近一万八千名义军和曹青一起往东驶去。 第二十章:深海对决(下) 乔子风率领一万官兵追着方小倩朝西南方向驶去。他见官兵们饿得无力划桨,便将船上仅存的将领用粮全部分发给划桨官兵。 划桨官兵们饱餐了干粮,力气大增,驾着战船快速朝方小倩的船队驶去。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便追上了方小倩等人,双方相距只有三四丈远。 乔子风令官兵手执刀枪严阵以待,大声朝方小倩道:“那位女将,还不投降更待何时,难道要贫道亲自动手吗?”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足见其内功修为很深! 方小倩一边令义军做好迎战准备,一边朝乔子风打量去。 她见对方是一个道士,不禁鄙夷地道:“你一个出家人,不在道观好好修行,却甘做朝廷的鹰犬,不觉得可耻吗?” 乔子风冷冷地道:“有你们这帮反贼作乱,贫道如何安得下心?贫道受平章大人之邀协助平叛,识相的赶快束手就擒,否则贫道可就不客气了!” 方小倩见他死心塌为官府卖命,知道多说无益,便下令义军放箭。 义军闻令,朝着乔子风就是一阵乱箭,想一举将他射杀! 乔子风抽出背上那口宝剑舞动起来,但见一团剑光闪过,义军的箭矢全被打落。 方小倩大吃一惊,知道对方武艺高强,一边令士卒射箭,一边让水手加快划桨,企图和官兵拉开距离。 乔子风窥伺出了方小倩的心思,边拨打雕翎边冷笑道:“死丫头,想跑吗?没那么容易!”说完左手从兜囊中取出一支飞镖,抬手朝方小倩打去。 方小倩只觉背后一阵凉风袭至,想闪身躲避但为时已晚,那枚飞镖瞬间便打到她右肩背上,疼得她浑身一颤,宝剑差点儿脱手而出。 这时,官兵追上义军一阵砍杀,义军寡不敌众,相继阵亡。 方小倩朝四周环顾了一下,见五百人马就剩下自己一人,不敢恋战,强忍着剧痛跳上一只小舟,拼尽全力摇着橹朝西南方向驶去。 乔子风见方小倩要逃走,甚是着急,纵身跳上一只小舟,摇着橹朝方小倩追去。 乔子风内功深厚,摇起橹来自然比方小倩快,不消盏茶工夫,便距方小倩只有四五丈远。 方小倩见乔子风越追越近,拼命地往前划去,但她感觉双手渐渐麻木,开始有点儿不听使唤起来! 她大为吃惊,赶忙朝自己手臂瞧去,见原本白如莹玉的肌肤竟然变成了暗紫色,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毒镖! 方小倩心头一凉,暗道:“莫非今日自己要死在这海中不成?”一念至此,她不禁想起了张景华,要是张景华此刻在眼前该有多好啊! 这时,前边海面上驶过来两艘战船和十几只小舟,其中一艘战船上伫立着一个白衣后生,生得面如冠玉英俊潇洒,腰间悬着一口宝剑,正是张景华! 原来,张景华在消灭海迷失所部官兵后,便朝官兵主力方向返航,想再引出一支官兵歼灭,没想到迎面正碰上方小倩被乔子风追赶。 方小倩一眼认出张景华来,不由心中一阵惊喜,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朝张景华喊道:“张兄救我——”话刚喊完,便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小舟上。那小舟失去控制,减着速朝前滑去。 张景华听到熟悉的声音,循声举目望去,就在方小倩倒下的那一刻,他看清了方小倩清秀的面容,当即大惊道:“小倩妹妹!” 他见方小倩身后有一个道士在摇橹追赶,来不及多想,飞身跃上一只小舟,从士卒手中夺过船橹,快速朝方小倩划去。 乔子风的小舟此刻距离方小倩只有两丈多远,他见对面也有一只小舟划向方小倩,料定是前来营救的义军,他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弃船朝方小倩的小舟掠去! 张景华此刻距离方小倩还有三四丈远,他见对面的道士弃舟掠向方小倩,心中一急,也纵身朝方小倩掠去。 两人几乎同时落在方小倩的小舟上。乔子风大吃一惊,他知道自己方才距离方小倩比眼前这白衣后生近了一半儿,而且自己是率先掠向方小倩的,可落下时却并不比对方早,可见对方的轻功远在自己之上! 乔子风平时最恨别人比自己强,顿时憎恶起张景华来。他暗暗运足了十层内力,倏然朝张景华前心拍去,想一掌结果了张景华的性命! 张景华乃一流高手,武功已至化境,见对方掌风朝自己袭来,情不自禁地也拍出一掌。他倒没有刻意决定要用多少内力,那内力自然而然地循着对方的掌力提了上来,反超对方一等,这便是天罡神功的独到之处! 刹那之间,只闻一声震响,两只手掌击在一起! 张景华纹丝不动,乔子风却被震得倒退出三四步远方才站稳。 乔子风大惊失色,他深知对方的内功也远远高于自己,当即心中一阵恐惧,也顾不上抓方小倩了,转身双脚一点船板,朝自己的小舟掠去。 张景华哪里肯放他走,纵身掠起追赶! 乔子风见对方追来,心中一阵紧张,凌空朝后打出一枚毒镖! 张景华瞧见毒镖袭来,轻蔑一笑,抬手打出一枚银针,那银针带着风声朝毒镖飞去! 转瞬之间,针镖相撞,一团火花溅起,双双坠入海中! 乔子风见对手的暗器比自己还高明,不禁吓得面如土色,慌慌张张朝小舟上落去!刚一落下,却见张景华也落到了小舟上,当即吓得魂不附体,拔剑朝张景华前心刺去! 只见张景华手中不知何时就多了一柄长剑,那剑身朝乔子风的宝剑轻轻一磕,乔子风手中的剑便被震飞出去,掉落海中沉没! 乔子风惊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和张景华过招儿,一猛子扎进海里朝自己船队方向游去。 这家伙平时闯荡东南数省,什么都学,竟学了一身不错的游泳本领,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张景华见他跳海游走,本想划浆追赶,却忽然想起昏倒在船上的方小倩,无心与他纠缠,随手朝海中撒了一把银针,摇着橹朝方小倩的小舟划去。 第二十一章:海上惊魂(上) 水中的乔子风见一片细微的银光朝自己飞来,就知道是刚才打落自己毒镖的那东西,只不过数量比先前多了而已。 他不敢怠慢,一猛子朝水下钻去,但仍旧迟了一点儿,一枚银针顷刻间从背后射入肩膀,从前面钻了出来,海面顿时冒起一股血水。 乔子风疼得呲牙咧嘴,但他却暗自庆幸,幸亏对方不像自己在暗器上沾有毒药,否则自己这条命就交待了! 张景华回头看见海面上泛起一股血水,情知那道士被自己的暗器打中,不由轻蔑地笑了一下。 他来到方小倩的小舟旁,飞身跳上小舟,抱起她瞅了瞅,见方小倩昏迷不醒,便将她轻轻放在舱里,摇着橹朝大船划去。 来到大船旁,张景华抱起方小倩登上大船,进入船舱。他扶着方小倩坐在绸垫上,寻找了一下伤口,发现在右肩背上,便用手捏住那枚毒镖,用力拔了出来。 他见镖上的血迹粘稠发黑,就知道镖上沾有毒药。 他想解开方小倩的上衣为她疗毒,可刚把手伸到她的衣服上,却又犹豫了,心中暗道:“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没有征得她的同意,我就解去她的衣裳,万一她醒来发生误会怎么办?” 他希望方小倩此时还有意识,自己好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便轻声呼唤道:“倩妹,倩妹!” 一连喊了两遍,方小倩都紧闭着双目没有反应。 张景华眼看着方小倩的肌肤越来越紫,一咬牙道:“也罢,我就替她做一回主罢!反正我和他兄长是结义兄弟,算起来也算她半个哥哥,况且她平时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想必醒后也不会怪我扒她衣裳!” 想到此处,张景华准备动手为方小倩疗伤。 他刚要动手,忽然想起跳海逃跑的乔子风,暗道:“这道士也不知道被我的暗器打死了没有,若没打死他回去搬来救兵怎么办?我得把队伍带到一个安全场所,省得在疗伤过程中被元军偷袭!”想到此他令手下义军调转船头改向西南行驶,以避免和元军遭遇。 张景华布置好这一切,开始为方小倩疗伤。 他轻轻解开方小倩的右半身上衣,露出洁白而柔润的肌肤来,但见肌肤上有一大片紫斑,紫斑中间是暗红发黑的伤口,从伤口处散发着一股腥臭刺鼻的气味儿。 张景华知道这是中毒后血肉腐变的气味儿,便用手轻轻在伤口周围挤压起来,顿时从伤口处渗出一股股乌黑难闻的血水儿来。 张景华将短刀在灯火上烤了一下,轻轻刮去伤口周围的坏肉及血水,敷上一些随身携带的解毒药物及金枪药,然后用干净的绸布将伤口包扎好。 这一切做完后,张景华盘腿坐在方小倩身后开始为她运功疗伤。 运功疗伤是用内力打通伤者周身各处的穴道,促进其体内气血运行,从而使毒素加速随汗液排出,在短时间内使伤者痊愈的疗法。 在运功疗伤中,施功者内功越高,治疗效果就越明显。 但运功疗伤往往需要一定的时间,治疗过程不能中止,否则将会前功尽弃,令施功者白耗内力。 张景华将双掌的掌心贴在方小倩的背心穴上,开始向其体内传输真气,起初如小河流水缓缓而行,后来则如波涛汹涌滚滚而至。渐渐地,方小倩全身开始冒汗,肌肤上的紫斑也渐渐消退。 正疗伤间,忽见一义军士卒进来禀报,说是后面有万余官兵尾追上来。 张景华心里明白,那道士没被自己射死,逃回去搬来了援军。 但他正给方小倩疗伤,无暇与官兵纠缠,便令义军加速向西南方向行驶。 追来的万余名官兵正是乔子风的人马。原来,他游到中途,正好碰上自己的部属,便令手下把他捞上船,带着船队追了上来。 他见义军的船队提高了速度,也命手下加速追击。划桨官兵们吃光了最后一点儿干粮,拼命将战船往前划去。 双方在海上追逐了一个时辰,官兵们仍没有追上义军的船队。 船舱内,方小倩经过张景华运功治疗,已经苏醒过来。她全身大汗淋漓白雾蒸腾,肌肤上的紫斑也已全部消失。 张景华见方小倩醒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看看时辰已到,便渐渐减缓了内力输送,到最后悄然而止。 他将双手从方小倩背部拿开,然后为她重新穿好衣服,起身道:“好了倩妹,毒素已经全部排尽,只消过个三五日,伤口便可愈合了!” 方小倩羞得双颊绯红,起身向张景华施礼道:“多谢兄长救我性命!” 张景华微笑着道:“倩妹不必客气,都是自家兄妹嘛!” 方小倩看了看自己右肩的衣裳,红着脸儿道:“兄长动了我的衣裳罢?” 张景华极为尴尬,忙解释道:“倩妹,我正要说这事儿,我是为了给你治伤……才脱去你右边衣服的,你千万莫怪我!” 方小倩红着脸儿笑道:“兄长救了我的性命,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张景华松了口气道:“倩妹不怪就好,不怪就好!” 方小倩双眼凝视着张景华,鼓起勇气道:“兄长是此生第一个碰过我身体的男人,也是我今生最佩服的男人,若兄长不嫌弃,小妹愿以身相许,终生跟着兄长!” 张景华听她说出这番话,明白她的心意。说心里话,他不是不喜欢方小倩,但他只能把她看做朋友或者妹妹,而不敢有其它多的想法! 这几年来,他内心始终牵挂着敏敏帖木儿,他与敏敏之间有着海誓山盟,甚至有了鱼水之欢,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那句毒誓——若有背叛,甘愿死在敏敏帖木儿的剑下! 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不能背叛处处照顾过自己的敏敏帖木儿,更不忍心伤害纯洁善良的方小倩! 于是他摇着头道:“不不,倩妹,且不可有这种想法,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第二十一章:海上惊魂(中) 方小倩闻言,脸上充满了失望与委屈,不解地道:“为什么?莫非小妹长得不漂亮,性情不够温柔,令兄长嫌弃?” 张景华忙摇头道:“不不,妹妹误会了,你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温柔,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只不过哥哥已有心上人了,并且与她发下了毒誓,此生若有背叛,甘愿死在她的剑下!” 方小倩不知道何人竟会令张景华如此痴情,便问道:“她是谁?比小妹如何?” 张景华道:“论长相,你们各有千秋;论性格,你温柔贤淑,她沉稳多智……” 张景华便把与敏敏帖木儿交往的经历和方小倩讲了一遍。 方小倩听完,知道无法改变张景华的心意,眼中闪烁着泪花儿不再说什么。 这时,士卒进来禀报道:“张头领,船队已经驶到刚才歼灭海米失之处,请问还往前行驶不?” 张景华道:“官兵现在何处?” 那士卒道:“仍在后面追赶,距我们大概有两三里远。” 张景华顾忌到方小倩伤势未愈,便吩咐道:“继续前行,甩掉他们!” 士卒答应一声,出去传令。 张景华朝方小倩笑道:“倩妹,走,我们出舱瞧瞧!” 方小倩点了点头,和张景华一起走出船舱。 两人手扶着船栏往海面上观望,但见这部分海水一片血红,不断有元军的尸体被泡胀后漂出水面。 方小倩道:“海面上浮着这么多元军尸体,兄长刚才是在此歼敌的?” 张景华点了点头道:“是的,总共歼灭了大约万余名官兵!” 方小倩神色黯然地道:“兄长以小股人马歼敌万余,而我却将五百人马全部葬送,我真的很无用!” 张景华安慰道:“妹妹不必为此苦恼,那道士刚才我和他交过手,确实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方小倩听了此言,方才稍稍宽了些心,她放眼朝海面远眺,忽见东边方向有一大群奇怪的东西朝这边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方小倩大为惊诧,忙指着那群东西朝张景华道:“兄长快看,那些是什么?” 张景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 但见前方两三里处的海面上,有一大群乌黑的怪物正朝这边游来,这些怪物体形庞大,每一个都顶得上一艘战船,浮在水面如一座座鼓起的山包。 张景华看罢多时,忽然想起一种动物来,顿时惊呼道:“海鲸!” 他是渔民出身,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讲,海中有一种鱼形巨兽叫做“鲸”,这种巨兽力大无穷凶猛异常,一头可以撞翻一艘大船。莫非这些怪物就是小时候大人们所说的海鲸? 方小倩在海边长大,也听说过海鲸这种巨兽,不由大惊道:“兄长,我们怎么办?” 张景华估计了一下那群怪物的速度,不由脸色大变道:“这些家伙游得太快了,估计一盏茶的工夫就能游到咱们这里,我们必须马上驶离!”说完朝划桨的义军吩咐道:“快,加速驶离这片海域!” 义军们闻令,拼命地划起桨来。两艘战船和十余只小舟箭一般地朝西南方向驶去,不一会儿便驶出了半里多地。 乔子风见义军提高了船速,也下令手下加快了速度。顿时,官兵的战船也如箭一般朝张景华的船队追去。 张景华伫立在船头,不时地扭头朝后观瞧。突然,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官兵的战船到自己歼灭海米失之处的距离与那群怪物到那个地方的距离几乎一样,而且两者的速度相差无几! 照此推算,片刻之后,官船和那群怪物便会同时到达海米失葬身的海面,如果是这样,官兵的战船就惨了! 他把自己发现的情况告诉方小倩。方小倩仔细估量了一下官船与那群怪物到海米失葬身之处的距离,顿时惊讶地道:“可不是嘛,这真是天灭元军啊!” 说话间,义军的船队又朝前行驶了半里。张、方二人回头望去,但见官兵的战船和那群怪物的距离只剩下了十余丈远,张景华笑着道:“倩妹,要有好戏看了!” 方小倩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官兵和那群怪物,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乔子风和官兵们发现得比较晚,海鲸群马上到跟前了他们才发现,官兵们不知这群庞然大物是何物,纷纷惊恐地叫了起来! 乔子风见多识广,马上认出了海中怪物的身份,他迅速估计了一下数量,足有三四十头,不由大惊失色道:“是海鲸!快,掉头返航!” 他说返航,可哪里还来得及!那群海鲸顷刻间便游到跟前,冲进船队一阵横冲直撞,三十余艘战船顿时被撞得支离破碎,万余名官兵掉进海中被巨鲸们争相吞食。 乔子风乘坐的官船尚未被巨鲸撞到,他见眼前的场景凶险无比,忙命船上的官兵划桨离开,丢下大队人马逃之夭夭! 他嫌船行得太慢,强行把没有划桨的官兵推到海中,以减轻船体的重量。 好在巨鲸们只顾吞食其他官兵,并没有注意他,这才让他捡了一条命! 张景华和方小倩在船头上目睹这一凶险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方小倩心有余悸地道:“好险啊,若是我们再晚一点儿发现这些怪物,恐怕也早成了它们的腹中之物!” 张景华轻叹道:“说得是啊!” 方小倩忽然奇怪地道:“唉,兄长,这群海鲸为什么会朝着你们歼灭海米失的地方过去呢?” 张景华考虑了一下道:“可能是血腥味儿把它们引过去的罢,元军死在那里一万多人,被海中动物一啃,不免会散发出血腥味儿,能随风飘出老远去!” 方小倩点点头道:“兄长说得有道理!” 两人继续站在船头观望,只见一盏茶的工夫,三十余艘官船便被海鲸们撞得稀碎,船上的万余名官兵或被海鲸吞食,或被海水淹没,场面惨不忍睹! 两人不忍再看,转身朝舱中走去。 第二十一章:海上惊魂(下) 方小倩边走边道:“景华兄,咱们是返航回岛还是继续去引诱官兵?” 张景华忧虑地道:“泰不华所率官兵还剩四万多人,还是去继续引诱官兵罢!” 方小倩往群鲸肆虐的地方瞅了瞅,心有余悸地道:“可这条路已经被鲸群封死了!” 张景华笑道:“没关系,我们绕道过去。” 方小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张景华下令船队往西行驶,想从西边绕到北面海域。 就在这时,忽见方小倩指着前边四五丈外的海面惊叫道:“海鲸!” 张景华大吃一惊,忙道:“在哪里?”说着朝方小倩手指的方向瞅去。 果然,在前头四五丈远的海面上,有一个小山包似的怪物正朝船队游来。与前次不同的是,这次只有一头。 张景华见只有一头海鲸,才稍稍松了口气,暗忖道:“这家伙何时掉了队,跑到这里撒野来了!” 他深知这种巨兽的厉害,丝毫也不敢大意。他担心方小倩受到攻击,忙道:“倩妹,你到后面那艘船上去,我来对付这个家伙!” 方小倩说啥也不肯去,在这危急关头,她死也要和张景华死在一起! 张景华忧心如焚,抱起方小倩飞身朝后面的战船掠去! 待落到甲板上,他轻轻把方小倩放下,叮嘱道:“在这儿呆着别动!”说完令船上的士卒赶快划桨离开,自己纵身掠回前面的船上。 后面战船上的士卒闻令,调转船头朝后驶去,转瞬间便已驶出两三丈远。 张景华见后面的船只已驶离,便抽出宝剑伫立船头,准备阻挡巨鲸的进攻! 方小倩知道他是在拿命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心中万分感动,一脸担心地道:“兄长千万要小心啊!” 张景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巨鲸上,紧绷着脸似乎没听见,他那冷峻的目光随着巨鲸的移动而移动! 转瞬之间巨鲸已游到跟前,耀武扬威地朝张景华的战船撞去! 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战船被撞得支离破碎,一船人全部掉进海里。 巨鲸张开血盆大口,将张景华一口吞进嘴里! 远处的方小倩见此情景,失声大叫道:“兄长小心!”话音未落,眼泪便已扑簌而出! 可一切都晚了,张景华已然被巨鲸吞进了嘴里! 她既不会轻功,也不会游泳,无法过去搭救这个曾经多次救过自己的人。 既便是过去也无济于事,她绝对斗不过这头庞然大物,只能白白地送掉性命! 方小倩急得站在船头悲痛地大哭起来,在此之前她还从未为任何一个同龄男人流过眼泪! 正悲伤间,忽见水中窜起一丈多高的血浪,张景华手持长剑出现在浪顶,飞身朝一只小舟上掠去。 方小倩大感意外,怔了一下,转悲为喜道:“景华兄,原来你没死啊!” 她话音刚落,张景华双脚便已落到小舟上,爽朗地笑道:“我怎么会死呢?” 方小倩感到奇怪,忙朝水中的巨鲸看去,只见这怪物打着滚儿在水中翻腾了一会儿,顿时漂浮在水面上不动了。方小倩仔细瞧去,却见巨鲸的头顶有一个桶口粗的窟窿! 方小倩急忙命士卒把大船驶到张景华站立的小舟旁。 张景华还剑入鞘,微笑着登上大船。 方小倩拉住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竟无一处伤口,不禁惊讶地道:“景华兄,你是怎么制服这怪物的?” 张景华轻轻一笑,将制服巨鲸的过程给方小倩讲了一遍。 原来,张景华在被巨鲸吞进口中的一瞬间,出于求生本能,顺势往里一滚,躲过了巨鲸锋利的牙齿! 他旋即起身站在了巨鲸的下颚上,刚一站起,便见巨鲸的上颚就合了下来。 张景华心里明白,要是让它合上,内外空气隔绝,自己便死路一条! 他不敢耽搁,倏然拔出宝剑使了一招儿“盘古开天”,剑尖打着旋儿朝巨鲸的上颚刺去! 张景华内功深厚,真气透过手臂贯于剑身,攻势凌厉无比,只一瞬间,巨鲸坚硬的上颚骨便被削穿一个大洞! 张景华见一击成功,倏然从窟窿中窜出,跃出水面飘落到小舟上! 方小倩听完,钦佩地道:“兄长真是神人,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命丧鲸腹了!” 张景华担忧地道:“巨鲸嗅觉灵敏,若嗅到同伴死亡的气味儿,极有可能蜂拥而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片海域!” 方小倩点头道:“兄长所言极是!” 当下张景华令义军驾着剩下的船只加速向西航行。 张景华的担忧果然应验,鲸群嗅到同伴死亡的气息,当即被惹怒,循着气味儿朝义军的船队追来! 张、方二人带着船队还没行出半里,便见一群巨鲸尾追而来。两人大惊,忙命士卒加快船速! 就这样一直行驶了百十余里,仍然没有把鲸群甩掉! 士卒们渐渐力竭起来,船速明显地放慢,而鲸群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这样一来连张景华也无计可施了,一头鲸他能对付得了,若数十头鲸一起攻击,任凭他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眼看着一场灾难将到眼前,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见前面渐渐出现了一座小岛,但见岛上林木苍翠鸟雀飞鸣,一片繁茂景象。 张景华看见,顿时一阵惊喜,指着小岛朝义军道:“快,朝那座岛屿行驶!” 义军们闻令,划着桨朝岛屿驶去。 士卒们此刻已累得精疲力尽,船队的速度明显低于鲸群。 船队刚一靠岸,鲸群便追了上来,数十头巨鲸凶猛地扑向船只! 张景华见势不妙,抱起方小倩飞身朝岛上掠去。 几乎在同时,二十余艘船只被鲸群撞得支离破碎,士卒们全部掉进海中,变成了巨鲸的美食! 张景华双脚落到岛上,将方小倩轻轻放下。两人回头望着水面上的惨景,一阵不寒而栗! 张景华痛心地道:“可惜了这数百名兄弟!” 方小倩也很痛苦,但却劝慰张景华道:“兄长不必悲伤,这是天灾,你我又能奈何!” 两人一阵怅然,良久方转身离开,朝岛上行去。 可能是由于长期无人的缘故罢,但见岛上林木苍翠鸟兽成群。 两人一边在林间行,一边不住地观察四下的景色。 不知怎地,张景华隐约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和方小倩,当转身朝那双眼睛看时,却又忽然不见! 第二十二章:流落荒岛(上) 起初他还以为是幻觉,可闭上眼睛清醒一下头脑,睁开后仍然感觉那双眼睛在时不时地注视着自己二人。 张景华立即警觉起来,低声提醒方小倩道:“我们被盯梢了!” 方小倩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道:“这岛上除了我二人外没有别人,哪来的人盯梢我们?” 张景华考虑了一下道:“也许对方不是人呢?” 方小倩大吃一惊,满脸疑惑地道:“兄长是说鬼在盯梢我们?” 她历来只听说过鬼,却从来没有见过,压根儿就不相信会有鬼! 张景华道:“从对方躲藏的速度看,即便不是鬼,也比鬼弱不到哪里去!” 张景华虽然也不相信有鬼,但他却相信那双眼睛的主人身手比传说中的鬼要快得多! 为防万一,两人全都拔出了宝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正前行间,张景华忽然听到前面树下有一阵细微的“嗤嗤”声,急忙循声瞧去。只见发声的地方,有一只蜈蚣和一只蝎子在对峙! 张景华大惊,暗自庆幸自己和方小倩没有走过去,不然被这两只毒虫咬上一口,少不得又要有麻烦! 他将两只毒虫的位置指给方小倩看,方小倩见状也大吃一惊! 两人驻足观看两只毒虫的决斗。 只见那只蝎子冷不丁扬起毒尾蜇了蜈蚣一下,蜈蚣在地上翻滚了一阵便不动了! 蝎子爬上去将蜈蚣溶为两段儿,一点一点地吸食起来。 物竞天择,自然界的法则就是这么残酷,输者注定要成为赢者的美食! 蝎子正吸食间,忽见从树上沿着一根细丝快速滑下一只花吻蜘蛛,用六条长满彩色绒毛的腿将蝎子牢牢按住,然后将螯牙插入蝎子体内注入毒素,那蝎子瞬间便毙命! 张、方二人大吃一惊,两人万万没有想到两只毒虫的上方还隐藏着一个更为高明的杀手,而这个杀手比蝎子和蜈蚣更加残忍! 令两人更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那花吻蜘蛛正在享受蝎子美食,冷不防旁边树叶下面窜出一只五彩斑澜的蟾蜍,伸出长舌将花吻蜘蛛卷入口中! 张、方两人又是一惊,一起朝那蟾蜍看去,认出这毒物是江浙一带极为罕见的彩斑蟾蜍,其体内的毒素比花吻蜘蛛还要剧烈! 彩斑蟾蜍吞食了花吻蜘蛛,正准备离开,却不妨头顶的一根树枝动了一下,原来那不是树枝,竟是一条悬挂在树上的毒蛇! 只见它尾部一松,从树上掉下来,一口衔住蟾蜍注入毒液,那蟾蜍立刻死去,毒蛇趁机将蟾蜍吞入腹内! 张、方两人惊得目瞪口呆,那毒蛇在两人前面悬挂了半天,两人竟没有辨认出来,当下两人为毒蛇的阴险狡诈惊叹不已! 那毒蛇吞食了蟾蜍,缓慢地朝树上爬去。 这时周围的树冠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张、方二人感觉出树上有异样,急忙抬头循声望去。 却见一个健硕的黄毛怪物瞬间从树冠上飞跃下来,正好落到毒蛇前面,只见它猛地扼住毒蛇七寸,使劲一捏,那条毒蛇顿时一命呜呼! 张、方二人惊诧不已,忙定睛朝那黄毛怪物观瞅,却是一只高大健壮的黄毛猿,只见它将毒蛇送入嘴中,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鲜红的血浆顺着嘴缝往外直淌! 张景华忽然觉得黄毛猿那一双眼睛非常熟悉,仔细一想,却正是登上岛屿后一直在盯梢自己和方小倩的那双眼睛,张景华不禁自语道:“我说怎么一登上岛就被盯梢了,原来竟是这个家伙!” 张景华朝方小倩道:“刚才盯梢我们的就是这家伙!” 方小倩大感意外,用剑指着黄毛猿半信半疑地道:“是它?” 张景华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认识它的眼睛!” 那黄毛猿转瞬间已将整条蛇吃完,它见方小倩拿剑指着它,以为是要攻击它,顿时暴怒起来,咆哮着用两条长长的前臂一阵乱舞,伸出长着尖利指甲的十指倏然朝方小倩扑去! 方小倩见它呜呜一阵怒吼,就知道不妙,早已做好了防卫的准备,看到它张牙舞爪朝自己扑来,便使了一招儿仙人指路,迎面朝它刺去! 方小倩出手快捷,本以为一剑就可将这家伙毙命,哪知黄毛猿身手更快,瞧见剑锋刺来,一个飞纵窜上了两丈多高的大树,两条前肢抓住一根横枝荡起秋千来,两只黄色瞳孔朝着下面的方小倩贼溜溜乱转。 方小倩大感意外,她没想到这畜生竟能在一瞬间躲过自己致命一剑,其敏捷程度竟然不亚于一个轻功高手,脸上顿现惊诧之色! 张景华也颇为惊奇,他也没想到这只黄毛猿竟然如此敏捷,他突然想到了和自己交过手的乔子风,暗忖道:“恐怕即便是那个道士,轻功也没有这只大猴子快!” 方小倩正诧异间,那只黄毛猿突然从树上落下,伸着十根利爪朝她头上抓去! 这一下要是被抓上,非头破血流不可!方小倩不敢怠慢,倏然使一招儿举火烧天,手持宝剑往上捅去! 她料想这只黄毛猿正在空中,四肢没有支撑,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自己这一剑! 哪知黄毛猿十只利爪探到中途,突然改变方向朝剑柄抓去,只一瞬间便抓住剑柄,就势闪身避过剑锋,两条后肢朝方小倩的双肩落去! 若是被它落到肩上,脖子以上各致命部位便会全部暴露给这家伙,方小倩大为惊骇,慌忙松手弃了宝剑,快步往后倒掠出去! 那黄毛猿双脚踩空掉落地上,顿时暴怒起来,两只前爪捏住剑身用力一折,只听“咔嚓”一声,宝剑竟被它生生折为两截儿! 方小倩骇得目瞪口呆,她只道黄毛猿身手敏捷,没想到它还有如此神力! 张景华也吃惊不小,他感觉黄毛猿如果是个人,那简直堪称一流高手! 他担心方小倩吃亏,暗中运起七成内力准备出手保护! 果然,黄毛猿将两截儿断剑往地上一丢,舞着两只利爪朝方小倩扑去! 第二十二章:流落荒岛(中) 方小倩没了兵刃,顿时胆怯,慌忙惊呼道:“兄长救我!”言毕快步躲到张景华身后,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瞅着扑上来的黄毛猿! 黄毛猿见方小倩躲到了张景华后面,便停了下来,舞动着利爪呲牙咧嘴地朝张景华示威。 张景华挡在黄毛猿面前,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这令黄毛猿非常恼火,利爪一伸咆哮着朝张景华扑去! 张景华无心伤它,只想给它点儿颜色看看,让它知道一下厉害,便抬手朝它胸前肉厚的地方拍了一掌! 只听一声闷响,黄毛猿壮硕的躯体被张景华的掌力震出一丈多远,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 这下黄毛猿更加恼火了,前爪乱舞着咆哮了一阵,猛地跃起再度朝张景华扑去! 张景华微微一笑道:“这家伙还真有点儿犟劲儿!”他话音刚落,黄毛猿已扑到面前,张景华不等它出爪,快速朝他胸前肉厚的地方又拍了一掌! 黄毛猿再次被拍出一丈多远,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它捂住被打的地方一阵呲牙咧嘴,而后从地上一跃而起,第三次咆哮着朝张景华扑去! 张景华笑道:“好,够硬气!”说完第三次抬手朝黄毛猿拍去,眨眼间便拍在黄毛猿前胸,黄毛猿又一次被拍飞出去,扑通一声摔落在地上! 张景华以为它还要起来攻击,哪知这家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扭头朝张景华瞅了一眼,快速朝远处掠去,一转眼便消失在密林中。 张景华哈哈笑道:“它还是怕了!” 方小倩从他身后闪出,瞅了瞅地上的断剑,心有余悸地道:“这家伙还真有些蛮力,宝剑都能被它折断!” 张景华笑着道:“这畜生常年在树上窜行,又经常跟野兽搏斗,练就了一身的轻身术和力气,一般的武林高手恐怕都不是它的对手!” 方小倩笑着点头道:“兄长说的也是!” 两人继续往前行走,为了防止毒虫攻击,张景华从兜囊中摸出一把银针捏在手中,以便在遇到毒虫时先发制人。 两人小心地往前行了三四里,一路上射杀了不少毒虫,终于来到荒岛的中央。 两人感觉有点儿累,便想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刚要坐下,却看见那黄毛猿正在不远处走动,张景华笑道:“原来这家伙在这里!” 黄毛猿听到说话声,扭头朝二人看去,当看到张景华时,两只瞳孔显得非常恐慌,拔腿就往密林里逃! 方小倩笑道:“兄长,看来这家伙是被你打怕了!” 张景华笑道:“不管它,我们歇我们的!” 两人坐在一株大树下歇息,方小倩感觉腹中饥饿,往衣兜中一摸,发现干粮已经吃完,便问张景华有没有干粮,张景华说没有,方小倩不禁犯起愁来。 张景华笑着安慰道:“妹妹莫愁,我给你弄些干粮去!”说着站起,举目朝四周观望。 他见不远处有一只马鹿在吃草,便指着道:“就是它了!”言毕悄悄靠近马鹿,抬手打出一枚银针! 那银针闪烁着一道细微的白光朝马鹿飞去,转瞬间便钻进马鹿的脑袋,马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扑腾几下便断了气儿。 张景华将马鹿背到一处空地上,剥皮去脏,切成几块备用。然后削了几根胳膊粗的树枝做个支架,将宝剑插上鹿肉放到支架上。做好了这一切,他从树上折下一大堆干枯的树枝,用火折子点着,放到支架下烤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鹿肉烤熟,散发出一股扑鼻的香味儿。 张景华用剑切下一块熟肉递给方小倩道:“吃罢,这要比干粮强得多!” 方小倩接过鹿肉放到嘴边尝了一口,觉得鲜美无比,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张景华也切下一块儿肉,放到嘴边咀嚼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甚是畅快。 正在享受美味,忽见前面不远处枝叶一动,那只黄毛猿从密林间钻出朝这边走来。 方小倩瞧见,忙指着朝张景华道:“兄长快看,这家伙又来了!” 张景华瞅了一眼,开玩笑道:“它又要干什么,莫非还要找我比划两回合?” 方小倩扑哧一笑,摇头道:“我量它也不敢了!”她边吃边朝黄毛猿观瞧。 只见黄毛猿走到距离两人两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蹲在地上不动了,两只黄眼珠紧盯着张、方两人面前的鹿肉! 张、方两人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鹿肉的香味儿把它吸引了过来。 方小倩此刻倒觉得这家伙十分可爱,笑着朝张景华道:“给它一块儿尝尝罢!” 张景华看看肉多,反正也吃不完,便从架子上取下一大块儿起身准备扔给黄毛猿。 黄毛猿见张景华站起,以为要打它,大为恐慌,连忙从地上爬起就跑!可跑了没多远,见张景华没有追赶,便又转了回来,两眼仍紧盯着两人面前的肉。 张景华将手中的肉朝它扬了扬道:“别跑了,给你吃的!” 黄毛猿这回明白了张景华的意思,伸着两只前爪准备接肉。 张景华见它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开心,扬手将那一大块肉朝它扔去。 黄毛猿两条长臂一伸,用两只前爪将肉接住,放到嘴里大嚼起来。 张、方两人被它那副馋鬼样子逗得开怀大笑。 黄毛猿一边嚼肉,一边不时地咧着大嘴朝两人发出咯咯的声音,张、方两人明白,这大概相当于人的笑声。 大概是熟肉味道比较鲜美的缘故,黄毛猿吃完了一块,又伸着两只前爪朝两人要。 张、方两人此刻都已经吃饱,见架子上还剩下两大块肉,便全都扔给了黄毛猿。 黄毛猿一只前爪接住一块,轮番放到嘴边啃吃起来,不一会儿,两大块肉全被它吃进肚里。 黄毛猿吃完肉,用两只前臂朝两人比划了一阵,嘴里咕咯咕咯地叫了一番,然后转身朝密林中走去。 张、方两人猜测它一定是在向他们道谢。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都觉得有点儿困倦,便想找个地方歇息。 第二十二章:流落荒岛(下) 张景华担心有树的地方会落下毒虫,便找了一块没树荫遮盖的空地作为歇息之处。 两人将地面打扫干净,又到树林里折了好多干枯树枝堆在周围,用火折子点燃防止半夜野兽偷袭。 做好这一切后,两人将披风铺在地上,坐在上面歇息起来。 夜幕降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两人所在的地方火光通明。 方小倩这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在外面过夜,起初心中有点儿怦怦直跳! 还好这个男人是她最信得过的人,而且还是她倾慕已久的心上人,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很温馨,她非常喜欢这种相处。 她真希望此刻张景华能张开双臂抱她一下,说上几句甜蜜的话儿,或者在她脸颊上轻轻亲吻一下。 她借着眼角的余光朝张景华瞧去,却发现他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其实,张景华此刻内心也是汹涌澎湃。他毕竟是个男人,在这海外荒岛的夜晚和方小倩这样漂亮的姑娘相处,既使自控力再强,也不免有点儿心猿意马! 她知道方小倩素来对自己一往情深,若不是自己和敏敏帖木儿定下终身,他真想娶了这个姑娘。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使自己冲动,以避免做出荒唐事来。 方小倩此刻在琢磨着用个什么办法能让张景华抱一下自己,哪怕是一会儿也行! 琢磨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便轻声道:“景华兄,我有点儿冷!” 张景华听她说冷,二话不说就要脱去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 方小倩连忙阻止道:“不用不用,兄长抱我一下就行了!” 张景华有点儿犹豫,男女素来授受不亲,他觉得这样做有点儿不合规矩,为难地道:“这……不合适罢!” 方小倩红着脸儿柔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大哥的义弟,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兄长,抱一下妹妹又能如何?” 张景华明白她的心意,有心拒绝,又怕伤了她的心,暗道:“也罢!不就是抱一抱嘛,反正岛上也没其他人看见,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想毕他点头道:“好罢。” 方小倩红着脸儿温柔地道:“兄长休要紧张,既便是故意的又怎样,我又没有怪你!” 张景华被她一句话撩得心神荡漾,行为几乎要失控,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冲动做出傻事儿来。 方小倩偎依在张景华的怀里,默默地享受着这静谧的美妙时光,她真希望时间能凝滞在这一刻,让她和身边这个男人永远不分开! 第二天,两人到岸边用海水洗了一下脸,又回到休息之处,打了一只野猪烤着吃。 那只黄毛猿还像昨天一样,又蹲在不远处蹭肉吃。 张、方两人当然吃不完一头烤猪,便将多余的熟肉全部扔给黄毛猿。 那黄毛猿吃完肉,照例朝两人比划着咕咯一阵,然后离去。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渐渐地,黄毛猿和张、方两人混熟,开始接距离接触起来。 通过一段儿时间的接触,双方互相都明白了对方的一些手势、表情和声音,逐渐能正常交流起来。 到最后,黄毛猿干脆不再离开两人,白天跟在两人身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转悠,夜晚就守在篝火旁为两人值岗放哨。 张、方两人为便于交流,便以它的毛色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黄毛”,黄毛猿倒也乐意接受,一听到两人喊黄毛,便立刻明白是在叫它。 两人在岛上连续呆了六天,方小倩背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两人惦记着义军跟官兵的战事,便开始商议返回大峪岛的办法。 来时的船只已经全被海鲸们撞散了架,周围又没有过往的船只可搭乘,如何回去倒成了一个大难题! 正发愁间,张景华忽然注意到被海水冲到岛上的船板,顿时有了主意,忙兴奋地朝方小倩道:“倩妹,巨鲸们既然能把船只撞散架儿,我们为何不能再把船板固合成船只呢?” 方小倩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高兴地道:“兄长好主意,我们这就动手!” 两人开始收集被海水冲到岛上的船板。 黄毛猿见两人忙得不可开交,也跟在后面帮两人搬运船板。 船板被搬到一起后,张、方两人开始用船板上的销钉固合船板打造新舟。 经过一天的忙碌,到天快黑时,一条崭新的小舟呈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将小舟下到水中试了试,结果非常令人满意,便将小舟搬到岸上,一起朝岛上走去,准备休息一夜,次日乘舟返回大峪岛。 黄毛猿见两人朝岛上走去,也跟在两人身后朝岛上走去。 入夜,两人点燃了篝火,背靠着背坐在披风上歇息。 黄毛猿仍向往常一样蹲在篝火外守候。 两人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低沉的咆哮声惊醒,忙睁开眼观瞧。 只见篝火外有一只斑斓猛虎,正睁着血红的瞳仁和黄毛对峙,黄毛用它那健硕的身躯挡在猛虎面前,不让它靠近篝火一步! 两人顿时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猛虎想窜进火圈内袭击他们俩,却被守护在篝火外的黄毛死死拦住! 方小倩担心黄毛吃亏,忙朝张景华道:“兄长快出手帮忙,莫让老虎把黄毛伤着!” 张景华淡定地笑道:“倩妹不必担心,黄毛双爪可以折断宝剑,速度又快捷无比,那猛虎未必斗得过它!” 方小倩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有点儿担心,猛虎毕竟是百兽之王,素以凶猛著称,真不知道黄毛能不能敌得住它的进攻!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猛虎身子一弓,咆哮着伸出两只锋利的前爪扑向黄毛! 黄毛长得虽然憨笨,但动作十分敏捷,往旁边轻轻一纵,便躲开了猛虎的攻击。 那猛虎收势不住,一头触在篝火上,当即被烧光了顶部的茸毛,额前那个“王”字顷刻间便不复存在! 它顿时暴怒,咆哮一声,掉头二次朝黄毛扑去! 第二十三章:智取黄岩(上) 黄毛身体又是一纵,瞬间凌空跃起,猛虎再次扑空。 黄毛就势往下一落,正好骑在猛虎背上,左爪抓住它的顶花皮,右爪握拳朝它脑袋上一阵猛揍,揍得猛虎连声哀嚎蹦跳不止。 张景华笑着朝方小倩道:“怎么样,我说得不错罢?” 方小倩点头笑道:“黄毛太厉害了,竟能打得过这赫赫有名的百兽之王!” 张景华笑道:“继续看罢,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两人边说边继续观战。 那猛虎一阵狂蹦乱跳,仍没把黄毛甩下来,一时性起,竟咆哮一声直立起来! 黄毛坐立不稳,被掀下虎背来! 方小倩见状大惊,紧张地道:“不好!” 张景华却笑着道:“倩妹不必担心,以黄毛的身手,不会吃亏的!” 方小倩放心不下,担心地朝黄毛瞅去。 但见黄毛翻身跃起,两只前爪猛地抓住虎尾,一声长啸,朝附近一株大树甩去! 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力量,那猛虎生生被它甩得凌空飞起朝大树上撞去! 只听“咚”地一声,猛虎撞到树身,惨叫一声掉落地上,顿时气绝身亡! 方小倩惊讶地道:“啊,这么厉害!” 张景华笑着道:“黄毛非寻常兽类可比,它在长期的野外活动中练就了一身轻功和硬功,猛虎绝对不是它的对手!” 方小倩点了点头,觉得张景华说得没错。 黄毛跑到猛虎跟前瞅了瞅,见它已死,双臂挥舞着一阵狂啸,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武力。炫耀一阵之后,转身跑到篝火旁,指着死虎朝张、方两人一阵比划,嘴里咕咯咕咯地叫着。 张、方两人明白,这是在告诉他们猛虎已被它打死了。 两人夸了黄毛几句,重新坐到披风上睡去。 黄毛继续尽忠职守地为两人值岗放哨。 第二天,两人醒来,烤了些虎肉吃下,又给黄毛烤了几大块,算是作别前的最后一次馈赠。 做完这些,两人趁黄毛正在吃肉,悄悄溜到岛边,准备乘小舟返回大峪岛。 两人上了小舟,正准备划桨离开,却听岸上一阵嘶鸣,黄毛竟从岛上追了下来。 只见它来到水边,挥舞着前肢不住地朝两人招手,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叫个不停。 两人知道这是黄毛舍不得他们离开,但没办法,他们有他们的使命,总不能陪着它在荒岛上呆一辈子! 两人朝黄毛摆了摆手,示意它上岛去,然后划着桨驶离。 哪知黄毛见他们驶离,大为着急,竟然跳入水中朝小舟游去。 张、方两人见状,甚是感动,便停下了小舟。 方小倩道:“景华兄,看它恋恋不舍的样子,就带上它罢,好歹它有一身功夫,说不定回去能派上用场!” 张景华猛然醒悟道:“对啊,这家伙的本事能抵得上一个一流高手,若把它带回去跟官兵作战,倒是一员猛将!” 黄毛很快游到小舟旁,扒着船栏往舱里上,张景华用手抓住它一条前肢,把它拽了上来。黄毛抖了抖身上的水,瞅了瞅两人,老老实实地蹲到了一边儿。 张景华笑着朝它道:“坐好了,不要乱动。”说完开始划桨开船。 黄毛倒也听话,真就蹲在舱中一动不动。 小舟很快驶离了荒岛,张景华凭着感觉朝着大峪岛的方向驶去。 在海上航行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两人终于回到了大峪岛。 岛上这几天正为两人失踪的事儿犯愁,方国珍一听他们一块儿回来了,大为惊喜,忙带着众头领来岸边迎接。 头领们见两人身边带着个一身黄毛的长臂猿,都十分好奇,纷纷问两人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带着黄毛上了岸,边走边把这几天的遭遇跟头领们讲了一遍,头领们听后非常吃惊,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遇到海鲸群。 方国璋指着黄毛笑道:“你们要回来便回来,带着这个东西做什么?” 张景华笑道:“二哥可别小瞧了它,岛上除了小弟外,恐怕没人是它的对手!” 方国璋撇了撇嘴道:“贤弟几天不见,怎么学了一身吹牛的本事?这长毛猴子会有这么厉害?” 方小倩在一旁道:“二哥,景华兄说的是实话,这黄毛猿昨天还在荒岛上杀了一只猛虎呢!” 方国璋一听吓了一跳,别人的话他可以不信,自己妹妹的话他不能不信,赶忙往旁边挪了一步,尽量离黄毛远一点儿。 黄毛见张、方两人跟众头领有说有笑,知道这是自己人,也没介意,跟在张、方两人身后只顾往前走。 一行人到了聚义厅,方国珍令士卒摆上酒筵,为两人接风洗尘。 张景华让厨子弄了一个煮熟的猪头扔给黄毛,黄毛接过去拿到厅外啃食起来。 席间,张景华问战事如何,方国珍便把与泰不华交战的情况跟他讲了一遍。 原来,张、方两人被鲸群追上荒岛后,义军按照刘本仁各个击破的策略在海鬼军的配合下,将泰不华剩下的四万人马歼灭殆尽,泰不华见势不妙,在乔子风的保护下逃到浅海,登陆回台州而去。 张景华闻听泰不华没死,心中一阵郁闷。 方国珍知道他与泰不华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便劝道:“贤弟不要烦恼,迟早有一天弟兄们会为你报了这血海深仇!” 张景华闻言,心中暗道:“今日是岛上众兄弟为我和小倩妹妹接风,切不可因自己一时郁闷扫了大家的兴致。” 想到此他朝方国珍道:“多谢哥哥关心,来,吃酒!”说完端起一大碗酒和方国珍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方国珍见他不再抑郁,才放下心来,和众头领推杯换盏共同庆贺海战的胜利! 方国珍歼灭十万官兵的消息不胫而走,江浙一带的绿林豪杰及被官兵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来投,一月之间,义军人马竟猛增至十万,小小的大峪岛已经不能满足这么多人马的驻留。 无奈之下,方国珍只得命令手下打造战船,令其余的义军驻扎在海上。 第二十三章:智取黄岩(中) 官兵方面,由于被方国珍歼灭了所有精锐,再也没有力量到海上进剿,便索性对义军听之任之。 泰不华由于将所有的精兵全都葬送在海里,担心朝廷治罪,便派人以重金贿赂中书省及御史台诸大臣,大臣们受了他的好处,便在元顺帝面前为他开脱,过了一段时间便不了了之。 大峪岛上,方国珍见义军已具备了攻城略地的实力,便与刘本仁、张景华、蔡乱头等头领商议夺取江浙,称雄东南的大计。 江浙行省一共有三个军事重镇,分别是台州、温州和庆元,这三个军事重镇集中了全省百分之八十的兵力,因此拿下三镇就等于拿下了整个江浙。 黄岩县是台州的屏障,要想进攻台州,就必须先拿下黄岩,于是方国珍与众头领商议夺取黄岩之事。 方国璋豪情万丈地道:“这有何难?我们有十万大军,何愁攻不下一个小小的黄岩县?” 刘本仁摇着头道:“国璋兄弟此言差矣!黄岩县虽小,可是城防坚固,又有两千守军,若是强攻,必然损兵折将!再者,倘若久攻不下,台州方面官兵驰援,我军必然腹背受敌,说不定会被重新打回海里去!与其损兵折将攻城,倒不如用计赚城,不损人马为上!” 方国璋道:“那以军师之言,该如何用计取城?” 刘本仁道:“我们可把攻城人马化整为零,化装成百姓混进城内,待半夜三更官兵睡熟之际,再出其不意袭击县衙及各门守军,便可轻而易举将城拿下。” 方国璋道:“混进去那么多人,兵器该如何带进去?” 刘本仁轻轻一笑道:“这个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季节每天都会有大批官盐运往城内,我们可半道劫下运盐车,将兵器藏于车上,然后化装成运盐官兵运进城内。” 众头领听罢,都觉得刘本仁的计谋不错。 当下方国珍派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曹青四人去执行潜入县城的任务。 四人率领一千义军化装成百姓模样乘舟驶到黄岩海岸登陆,然后三三两两朝县城方向行去。到了城外,他们从各个城门陆续进入县城。 进城后,四人把人马召集到一个废弃的寺庙内潜伏下来,然后派人回岛送信儿。 方国珍接到义军顺利入城的消息,大为高兴,便命张景华、方小倩两人率领一百义军前往官盐必经的紫竹林劫夺盐车。 张、方两人率领百余名化装成百姓的义军携带大量兵器上了大船,正准备出发,却见黄毛跟上船来。两人都知道它的本事,有意让它在夺城之战中发挥点儿作用,便把它一起带上朝黄岩海岸驶去。 到了岸边,张、方两人带十几个士卒上岸,买了几辆马车将兵器装好,赶着朝紫竹林方向行去。 来到紫竹林,两人将装满兵器的马车停在路中间,然后令手下坐下歇息。 一行人刚歇息一会儿,便见一队官兵保护着运盐车辆从南边缓缓驶来。 张、方两人互觑一眼,小声叮嘱义军准备劫车。 运盐车辆很快驶到了装满兵器的几辆马车前,为首的百户见道路被挡住,骂骂咧咧地喝令张、方等人将车挪开。 张、方两人率义军起身,倏地拔出了兵刃。 为首的百户大吃一惊,拔刀朝张、方两人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想劫夺官盐吗?” 张景华朝他冷笑道:“我们就是想劫夺官盐,你能怎地?” 那百户明白遇到了打劫的,忙朝手下命令道:“来呀,把这伙儿强贼给我收拾了!” 护盐官兵们闻令,抄起兵器朝张景华等人包抄过去。 张景华轻蔑一笑,扬手撒出了一把银针,但见一片细微的白光朝官兵们飞去。 官兵们躲闪不及,纷纷惨叫着中针倒地,顷刻间便死了一大半儿! 那百户见自己的百余人就剩下十几个人,吓得惊叫一声转身拔腿就逃。手下那十几个官兵见头目开溜,也跟在屁股后面仓皇逃窜。 张景华哪容他们逃走,右手又是一扬,十数道细微的白光瞬间从他手中飞出,朝十几个官兵掠去! 十几个官兵一阵惨叫,全都倒地身亡。 张景华见官兵被消灭干净,便令手下将几辆车上的兵器全都放进官盐中,然后盖上毡布。 兵器装好之后,张景华、方小倩等人从官兵身上扒下衣服换上,然后把官兵们的尸体抬入密林深处隐藏起来。 张景华见黄毛没法安置,便让它坐进一辆车厢里,上面用毡布盖好。 做好这一切,张景华、方小倩两人率义军押送着“官盐”朝县城方向行去。 半个时辰之后,张、方两人押着盐车来到南城门外,守门的官兵见他们穿着盐运司的服饰,便没加阻拦,一行人很顺利地入了城。 进城之后,张景华、方小倩等人押着盐车进了那座废弃的寺庙,将兵器卸下来往大殿里搬。 那黄毛也从车内出来,帮着义军往殿内搬运兵器。 存放好兵器,张景华、方小倩和方国璋等先遣义军一起潜伏下来,只等着半夜三更偷袭县衙和守城官兵。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朦胧的月光下,县城各处一片昏暗。 张景华、方小倩等人见三更已到,便开始分派夺城任务。 几人决定由张景华、方小倩率所部一百人偷袭县衙,由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曹青分别率领二百五十人消灭东、西、南、北四门的官兵。 分派好任务后,五路人马从殿内取了兵器,借着夜色的掩护朝预定目标行去。 张景华、方小倩带着黄毛及百余部属很快来到了县衙外面。 只见县衙大门上的两个灯笼已经熄灭,两个守门的官差正抱着刀坐在门前打盹儿。 方小倩瞅了瞅两个官差,低声朝张景华道:“兄长,看来这两个家伙已经睡熟!” 张景华点点头道:“我来除掉他们!”说完扬手发出两枚银针。 只见两道白光划破夜色,瞬间钻进两个官差的太阳穴,两个官差闷声歪倒在地上。 张景华见两个官差已死,便带着方小倩等人来到衙门口。 第二十三章:智取黄岩(下) 方小倩见两扇大门紧闭,用手推了推,发现里面已上了闩。 她抬头看了看两丈多高的院墙,犯愁道:“兄长,如何进去?” 张景华瞅了瞅院墙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给你们开门!” 说完纵身跃上两丈多高的院墙,跳进院内拔去门栓,将大门打开。 方小倩等人见大门已开,迈步涌入衙内。张景华率领众人及黄毛穿过大堂,朝后堂走去。 到了后堂小门前,张景华一脚将门踹开,率众冲了进去。 后堂内灭着灯,借着昏暗的光线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两个人。 其实这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县令朵儿只班,另一个是他的相好儿,两人正抱在一起呼呼熟睡。 踹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两人,两人惊叫一声坐起,恐慌地朝门口观看。 由于后堂内没有亮灯,多儿只班看不清张景华等人,忙惊慌地道:“什么人?” 张景华取出火折子点燃灯烛,冷笑着道:“方国珍义军!” 朵儿只班大吃一惊,慌乱地道:“你们要干什么?”说话时,他极不老实地用眼角余光朝四下寻摸。 方小倩冷冷地道:“要你的命,为那些被你冤杀的百姓们报仇!”说完抬手一剑朝朵儿只班刺去。 朵儿只班见势不妙,把那女子往前一推挡住剑锋,然后翻身跳下床,拔腿就往小门儿跑,边跑边大喊道:“来人啊,反贼劫衙了!” 方小倩见那女子朝宝剑撞来,大吃一惊,急忙回剑,但为时已晚,那女子的胸口已撞到剑锋上,剑尖从前心刺进去,从后心钻出来,顿时血浆飞溅,女子惨叫一声缓缓倒下。 方小倩惊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朵儿只班竟然如此狠毒,会拿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当挡箭牌! 她看着手中往下滴血的宝剑,忍不住骂道:“好一个歹毒的畜生,看你往哪里逃!”言毕转身一剑朝朵儿只班后心刺去。 朵儿只班武将出身,本身武功不错,他感觉背后风声袭至,情知不妙,急忙往旁一闪,躲过了致命一剑。 但后堂内义军人多,他不敢恋战,拔腿窜出小门朝大堂跑去。 两边差房里的百余名官差被他的叫喊声惊醒,纷纷拿着兵器跑了出来。 刚跑到大堂,迎面正碰上从后堂逃出来的朵儿只班,纷纷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朵儿只班扭头指着后堂道:“有反贼劫衙,快给我杀了他们!”言毕从官差手里夺过一把钢刀,迈步朝大门跑去。 官差们闻令,一窝蜂似地朝后堂涌去,刚到门口,便见方小倩从里面追出来,纷纷挥刀朝她砍去。 张景华眼疾手快,飞身掠到官差前面挥剑架住了砍向方小倩数把刀。 只听“咣啷”一声,几个官差被震得倒退出去十几步远跌倒在地上,手一松钢刀掉落在地! 张景华迈步上前连续几剑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方小倩趁机迈出小门,飞步朝朵儿只班追去。 官差们手持兵刃正要追方小倩,却被从后堂出来的百十名义军缠住厮杀起来。 张景华担心方小倩有失,忙领着黄毛追了出去。 来到院内一瞅,见夜色中方小倩正和朵儿只班交手,便站在一旁观战。 张景华看得出来,方小倩的武功明显不如朵儿只班,片刻工天便被朵儿只班逼得节节后退。 他见方小倩实在撑不住,便大声道:“倩妹退下,让黄毛对付他!” 方小倩闻言,虚晃一招跃到张景华身旁。 朵儿只班摸不清义军情况,不敢恋战,见方小倩退下,拔腿就往大门口跑。 张景华哪里肯让他逃跑,身形一闪已跃至门前,手持宝剑挡住去路。 朵儿只班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人的身法这么快,简直如同鬼魅一般一眨眼就到了面前,吓得他当即出了一头冷汗! 为了活命他也豁出去了,挥刀硬着头皮朝张景华劈去! 张景华倏地出剑轻轻一挡,只闻“咣啷”一声,朵儿只班被震得接连倒退数步方才站稳,只觉虎口发麻胸中翻滚,一口鲜血差点儿吐了出来! 他定神看了一眼张景华,见他纹丝不动,不禁大吃一惊,知道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不由得胆战心惊。 张景华懒得跟他费事,朝黄毛一招手道:“把这家伙收拾了!” 黄毛见主人发号施令,伸出两只利爪扑向朵儿只班。 它本是野兽,经常在夜间活动,练就了一双夜光眼,在夜里看东西跟白天一样,两只利爪精确地抓向朵儿只班双眼。 朵儿只班却看不清楚,只瞧见一个黑影朝自己掠来,还以为是个人,闪身朝一旁跃去,总算躲过了黄毛这一抓! 他毕竟是武林高手,瞧着黑影尚未站稳,反手一刀朝其背部劈去。 黄毛经常与野兽搏斗,对偷袭的反应极为灵敏,它感觉背后有风声响动,立刻明白遭到了攻击,身形一纵掠起一丈多高,躲过了朵儿只班的偷袭。 朵儿只班大吃一惊,以他的刀速,平常很少有人能躲得过去,而这个黑影竟能轻易化解,足见其轻功之高! 他哪里知道,和他交手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以敏捷著称的长臂猿! 只见转瞬间,黄毛从空中落下,正好骑到朵儿只班脖子上。 朵儿只班感觉肩上的黑影毛茸茸的,根本不像人,不禁大吃一惊,赶紧摇动肩膀想把对方甩下来。 黄毛被他颠得火儿起,一阵咆哮,两只前爪再度朝朵儿只班的双眼抓去。 朵儿只班听到咆哮声,确信肩上的黑影不是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动着肩膀想把对方甩下来。 但是为时已晚,黄毛的两只利爪已伸进他的眼眶,顷刻之间便把两只眼珠抠出。 朵儿只班只觉两眼一阵剧痛,便什么也看不见了,惨叫一声在地上狂蹦乱跳起来。 黄毛见他狂蹦不止,举起利爪朝他右侧太阳穴掏去,也不知它究竟使了多大力气,只闻噗的一声,朵儿只班的脑袋便被掏了个窟窿,死尸顿时栽倒在地不动了。 第二十四章:拔刀相助(上) 黄毛俯身瞅了瞅朵儿只班,见他已死,便来到张景华面前复命。 张景华拍了拍它的肩膀赞道:“黄毛,好样的!” 黄毛朝张景华咕咯咕咯地叫了一阵,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在笑。 张、方两人见手下义军和官差激战正酣,便上前帮忙,不一会儿工夫,便把官差们消灭干净。 两人下令义军在衙内搜索一遍,见已无活口,便率部离开县衙。 方小倩道:“景华兄,我们先支援哪个门的弟兄?” 张景华道:“先去东门罢!” 方小倩点了点头,和张景华一起率部朝东门行去。 方国璋在东门进行得很顺利,他率部登上城楼时,守城官兵正躺在城上呼呼大睡。虽然留了几个值岗的哨兵,但也抱着刀枪坐在城墙上直打盹儿。 方国璋率人悄悄靠近哨兵,出其不意地将他们干掉,然后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官兵们全部袭杀。 当张、方两人率部登上城楼时,战事已经结束。 张景华、方国璋、方小倩三人一商量,率领人马分别驰援西、南、北三门。 西、南、北三门的情况也和东门大致相同,都是趁官兵熟睡之际将他们全部歼灭,整个过程只用了半个时辰。 张景华、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小倩、曹青六人碰面,相互了解了一下战况,知道城内的官兵已经全被歼灭,便把人马集合在一起清点了一下,一千一百人只损失了十几个! 六人大喜,命义军打扫战场,同时派人回大屿岛告捷。 方国珍接到顺利克城的消息非常高兴,便留了五百人马在岛上,与蔡乱头、刘本仁等率领十万大军连夜乘船登陆,于天亮时分抵达黄岩城外。 这时,黄岩城内的战场已经打扫干净,张景华、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小倩、曹青六人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 进城之后,方国珍与部下约法三章:任何人不得掳掠,不得奸淫,不得烧杀,违者一律斩首!因此大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深受百姓欢迎。 百姓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军队,一传十,十传百,数日之间便传遍了东南各省。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前来从军,半月之间,义军便由十万猛增至十五万! 方国珍又用半月时间操练了一下人马,便与众将开始商议进攻台州、温州和庆元之事。 这三个军事重镇的兵力部署大致一样,都是五万人。 包括刘本仁在内的众人都认为,既然台州的门户黄岩已经拿下,下一步攻打台州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然而,就在方国珍准备决定攻打台州时,忽然接到派出去的眼线禀报,说是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泰不华担心义军攻打台州,已从温州、庆元各调两万人马驰援台州。 这样一来,三镇的守军力量就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台州九万,温州、庆元各三万。 于是方国珍、刘本仁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先打军事力量薄弱的温州和庆元。 由于温州距黄岩较近,两人与众头领一商量,决定先打温州,再攻庆元。 方国珍问众将有何克城之策,一到关键时刻,众将又把目光投向了刘本仁。 刘本仁道:“攻取温州,宜采用里应外合之计!” 方国珍道:“怎么个里应外合法儿?” 刘本仁道:“由景华兄弟、蔡大哥和小倩姑娘率领一千人马化装成百姓混进城做内应,由国璋、国瑛、国珉、国琼、曹青五位兄弟率领五万大军在城南密林密秘潜伏下来。张、蔡、方三人进城后集合所部人马趁元军不备将温州路总管纳麟及其手下众将干掉,然后以火箭为信号打开南门迎五万大军入城,趁元军大乱之际一举歼灭夺下城池!” 方国珍拍案赞道:“妙计,就依军师之言!” 当下方国珍向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国琼、曹青八人调拨了人马,分派了任务,决定次日起开始行动。 第二天,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国琼、曹青等将领率领五万余义军朝温州进发。 张景华知道黄毛的本事,所以出发时照例也把它带在身边。 五万大军日夜兼程连行三日,到达了温州城南十里处的密林中。 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国琼、曹青五人率主力在林中潜伏,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率一千义军化装成百姓直奔南门而去。 蔡乱头以前去过温州,知道南城有个丁字巷,便与张景华、方小倩商议让士卒进城后先在城内各处呆着,等夜间在南城丁字巷集合。张、方两人点头同意。 三人向手下义军交代了行动方案,然后分散行动。 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三人一同进了城,黄毛跟在三人后面。 三人走在街上,过往的行人见他们带着一个壮硕的黄毛猿,都感到稀奇,纷纷驻足观看。 张、蔡、方三人也不介意,面带微笑依旧继续前行。 三人走得又累又饿,决定先吃点儿饭再去打探总管府的情况,便带着黄毛朝一家客栈走去。 这家客栈名叫兴隆客栈,看门面规模不小,客栈掌柜正堆着笑脸儿站在街边儿揽客。他看到张、蔡、方三人朝走了过来,连忙迎上前笑道:“三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张景华笑道:“打尖儿。” 客栈掌柜朝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满脸堆笑道:“里面请!” 三人带着黄毛进入客栈,找了个雅座儿坐下,叫伙计上了酒菜,又要了一只熟猪头给黄毛,然后边吃边聊。 三人对面的桌子上坐着两个汉子,一个三十多岁,面黑稍瘦,一个二十五六岁,面白稍胖。两人腰间各挂着一个二尺多长的匣子,匣里装的都是一根手腕粗的铁棒。 此刻两人正一边吃一边窃窃私语,像是在商量着什么密秘事情。 张景华正与蔡、方两人喝酒吃菜,忽听那白面人提了一句总管府,不禁一怔,暗中留心细听起来。 第二十四章:拔刀相助(中) 蔡乱头、方小倩不知他在偷听两个汉子说话,仍在和他说笑,张景华拿目光朝对面桌上瞄了一下,向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顿时明白过来,便停止说笑,一边低头喝酒吃菜一边偷听两个汉子讲话。 只听那白面汉子低声道:“温州路总管纳麟武功高强,手下又有四个江湖高手做保镖,此去总管府凶多吉少,师兄若不愿去,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黑面汉子生气道:“师弟也太小看我了,你未婚妻即我弟妹,你去救人,我怎能袖手旁观?以咱哥儿俩的身手,即便那纳麟武功再高,又能奈何我们?” 白面汉子担心地道:“可那消魂楼机关重重,外人进去很少有人活着出来,我怕我们破不了那楼里的机关啊!我死倒无所谓,只是怕连累了师兄!” 黑面汉子毫不畏惧道:“你我兄弟师出同门,又是过命之交,为了你和弟妹,我死了又有何惜?莫要再说了,今夜三更咱哥儿俩一起去总管府救人!” 白面汉子握住黑面汉子的手,感动地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两人吃完酒菜,起身结了账,朝客栈外走去。 张景华三人全都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张景华暗忖道:“这两个人很明显是要到总管府找纳麟的麻烦,我正好可以利用他们来探探总管府的底细!” 想到此他低声对蔡、方两人道:“蔡兄,倩妹,今夜你们两人先去丁字巷见混入城内的弟兄,我跟踪这两人到总管府去探一下虚实,然后再前往。” 蔡、方两人一齐点了点头。 方小倩不放心张景华的安危,叮嘱道:“兄长,听那两人说纳麟武功高强,而且还有四个保镖及机关暗器,你今夜要多加小心啊!” 张景华笑道:“倩妹放心罢,我再不中用,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方小倩闻言,扑哧笑出声来。 吃过饭后,三人出了客栈,打探清楚总管府的位置,然后返回客栈,找了个客房稍作歇息。 时间很快就到了深夜,温州城内一片静寂。 朦胧的月光中,蔡乱头和方小倩带着黄毛去了丁字巷,张景华则纵身跃上房顶,朝总管府疾掠而去。 张景华施展开少林轻功绝技“千里追风步”,只消片刻功夫,便到了总管府房顶。 他见天井中一片静寂,料定那两个汉子还没来,便蹲在屋脊上等候。 大约盏茶功夫,正东方向有两个人影踏着房顶朝这边疾掠而来。 张景华看到两个人影,不禁大感意外,从他学成下山以来,还没碰到过能飞檐走壁的人,今夜竟一下子碰到了两个! 他观察了一下两个人影的轻功,虽然比自己差出一大截去,但足可以房顶飞跃如履平地。 两个人影距离总管府越来越近,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丈远。 张景华从体态走式上辨认出他们正是白天在兴隆客栈吃饭的那两个汉子,他不想让两人发现自己,便悄悄在屋脊后面隐藏起来。 黑面汉子和白面汉子很快来到总管府房顶,两人互觑一眼,飞身朝天井中跳下,双脚落地之后,径直朝后院一座三层阁楼跑去。 张景华见两人奔向后院阁楼,便轻轻一纵,悄然落到三楼楼顶,俯身趴在琉璃瓦上低头朝两人观瞧。 两人行到楼下,飞身跃上二楼走廊,在一间屋子外停下,那白面汉子抬手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小莲,睡了吗?我是吕珍啊!” 他话音刚落,便见阁楼各层灯光大亮,接着有人大笑道:“大胆毛贼,竟敢夜闯总管府,还不束手就擒!” 说话声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有着深厚的内力。 这一瞬间的变故让张景华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阁楼的防守这么严密,两个汉子还没怎么着,便已被人发现。 他急忙循声朝天井中望去,只见说话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着锦衣,外罩金色软甲,目光阴冷,相貌可怖。在他左右两侧各有两个彪形大汉,生得满脸横肉面目狰狞! 张景华暗道:“这大概就是纳麟和他的四个保镖吧!” 那白面汉子朝下看了看,愤怒地道:“纳麟狗官,你把我未过门的妻子藏哪儿去了?今夜若不交出人来,爷爷就踏平你这总管府!” 纳麟仰天一阵狂笑,指着白面汉子道:“吕珍,死到临头你还嘴硬,本官这总管府乃是一张天罗地网,你今夜进得来恐怕出不去!” 话音刚落,天井中便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见数百名身着铠甲的官兵从各房冲出,张弓搭箭对准了黑面汉子和白面汉子。 黑面汉子和白面汉子往下一瞅,见满院子皆是张弓搭箭的官兵,不禁大吃一惊! 但两人似乎并不十分害怕,那白面汉子冷冷地道:“区区几百弓弩,又能奈我们何?” 说完从腰间长匣中取出那把手腕粗的棒子,一按绷簧,棒体上立刻张起一副伞形盾牌将身体罩住。 那黑面汉子也取出一把同样的兵器,张开伞盾罩住自己。 纳麟见两人取出两把伞来,不屑地道:“不就是两把破伞吗?难道能挡得住我数百强弩的射击?” 白面汉子讥讽道:“亏你还是一州总管,怎地见识如此短浅?爷爷这把兵器乃百炼精钢打造,莫说数百箭弩,就是千斤重锤砸上三天,也甭想毁它分毫!” 纳麟开始有点相信,但他并不在乎这两件小玩意儿,朝两人道:“即便是你们能挡住弓箭,也休想活着出去,以本总管和四位保镖的武功,你们未必能挡得住!” 楼顶上的张景华对两个汉子的兵器很感兴趣,暗忖道:“这两件兵器合上能当棒用,张开可做盾牌,真是件稀奇玩意儿,说不定那伞叶中还能发射暗器呢!” 还真让他给猜对了,只见那白面汉子嘴角轻蔑一笑,冷冷地道:“休要吹牛,爷爷这就要了你的狗命!” 说完一按绷簧,顷刻之间从伞叶中射出十道白光,朝纳麟疾掠而去,竟是十把小型飞镖! 第二十四章:拔刀相助(下) 纳麟大吃一惊,赶忙拔剑拨打,有九支飞镖被他打落在地,剩下一支来不及拨打,瞬间便飞到面前,吓得他出了一头冷汗,赶忙矮身躲闪,只听“咣”地一声,头盔被飞镖打落在地。 楼顶的张景华暗暗赞叹这种兵器的神奇,同时也十分佩服纳麟的武功。以这十支飞镖的速度,一般人绝难应付,而纳麟却能够顷刻间化解,足见其身手不凡! 纳麟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再也不敢大意,气急败坏地朝楼上喊道:“开机关,把这两个贼人干掉!” 他话音刚落,只见二楼四面的走廊上方,顷刻间各伸下一面铁板,欲将走廊与外界隔绝。 那黑面汉子见势不妙,赶忙举左手托住铁板,朝白面汉子喊道:“师弟快走!” 白面汉子也举起一只手拖住铁板,朝黑面汉子催促道:“师兄先走!” 铁板虽然被两只大手托着,但为机关所控,似有千钧之力,一点一点地压了下来。 顷刻之间,两人便已支撑不住。 黑面汉子索性扔掉伞盾,另一只手也托住了铁板,焦急地朝白面汉子喊道:“师弟别争了,你年轻,你先走罢!” 楼下的元兵见有机可乘,纷纷朝黑面汉子放箭。 转瞬之间,黑面汉子身上已被飞矢插满,如同刺猬一般,一股股鲜血从他体内淌出。 白面汉子见他身受重伤,惊呼道:“师兄!” 黑面汉子使尽全力托住铁板,朝白面汉子道:“快走,你快走啊!” 白面汉子感动得热泪直流,朝黑面汉子点了点头,悲愤地道:“好,我走!师兄放心,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一定会回来为你报仇!” 说完双脚一点楼板,纵身掠向对面的房顶,就在同时,铁板落下,将黑面汉子压死在走廊上。 纳麟见白面汉子要逃,忙朝身旁的四个保镖道:“快追,莫让这小子跑了!” 四个保镖闻令,施展轻功朝白面汉子追去。 张景华大感意外,暗道:“怎么今夜碰到的都是会轻功的人?”他观察了一下四人的速度,觉得这四个人也非等闲之辈。 白面汉子双脚刚着房顶,那四个保镖就掠了上来,顷刻间便落在房顶,将他团团围住,四双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白面汉子先下手为强,一按绷簧,朝着四个保镖发射出十余支飞镖。 四个保镖见暗器袭来,各举刀剑一阵拨打,将十余支飞镖全部打落。 白面汉子索性将伞叶里的飞镖全部发出,射向四人! 四个保镖连拨打带躲闪,一阵手忙脚乱,方将危机化解。 白面汉子见飞镖伤不了四人,便将伞盾收做棒状,施展武功朝四人发起攻击。 张景华在楼顶看得明白,四个保镖的武功虽然比白面汉子稍逊,但合在一起围攻,白面汉子却显得力不从心。 果然,片刻之后,白面汉子便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一味奋力苦撑! 张景华预计再过一会儿,白面汉子非吃亏不可,暗忖道:“若不帮他,他必死在这里,这样一条好汉死了可惜了,我得帮他一把!” 想到此他飞身朝五人掠去,双脚刚一着房顶,便飞起一脚朝一个保镖踹去。 那保镖猝不及防,被他踹得滚下房檐掉落在天井中。 其余三个保镖大吃一惊,以为张景华是那白面汉子的同伙,纷纷挥舞兵刃朝他杀来。 张景华脚下疾动,顷刻间便掠至两个保镖身后,抓起两人后背衣襟朝天井中摔去。 两个保镖转瞬间便被摔到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剩下一个保镖见势不妙,拔腿欲走,被张景华抢先一步绊倒,一脚踢下房顶。 院中的数百名元兵见房顶上没了自己人,纷纷张弓搭箭欲射。 张景华见情况不妙,朝白面汉子说了一声“快走”,纵身朝远处掠去。 白面汉子经张景华一提醒,也发觉了危险,跟在张景华后面飞掠而去。 两人疾行了大约两三里,见后面无人追击,方才停了下来,飞身跳下房顶。 白面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张景华面前,感激地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张景华将其搀起,笑着道:“兄台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们江湖上的道义!” 白面汉子用钦佩的目光瞧着他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张景华道:“在下姓张,复名景华,请问兄台怎样称呼?” 白面汉子道:“原来是张大侠,我姓吕,单名一个珍字。” 说到此,他忽然问张景华:“这半夜三更的,恩公到总管府房顶上做什么,莫非也与那狗官纳麟有仇?” 张景华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一个和总管纳麟有夺妻之恨的人,便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并邀请他帮忙除掉纳麟夺取城池。 吕珍听完,有点不敢相信,反复打量了一下张景华,惊叹道:“原来恩公是做大事的人,怪不得有这么高的身手,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罢!” 张景华笑道:“我想向吕兄打听一下总管纳麟及温州众将的活动规律,以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吕珍笑道:“原来就这事儿啊,好说,我是本地人,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他顿了一下,讲道:“这总管纳麟平时作恶多端,为了防止仇家行刺,便在后院修建了一座布满机关的阁楼,叫消魂楼。据说这座楼的房间分为内外两层,外层是东南西北十二个隔室,每面三个,内层是一个圆形的大厅,三层楼皆是如此。这座楼是纳麟平时寻欢作乐、吃饭歇息及召集众官议事的地方,楼内机关重重危机四伏,外人一旦闯入,无论武功多高也难活着出去。从这座楼建成起,已先后有数十名武林高手死在里面,今夜又搭上了我的师兄宋海。” 他说着,眼圈儿情不自禁地泛起红来。 张景华道:“那纳麟一般何时召集将官们议事?” 吕珍道:“一般都是每月五号!” 第二十五章:闯消魂楼(上) 张景华暗忖道:“明日刚好是五号,正是刺杀纳麟及众守将的好机会,真是天助我也!” 他见该问的都已问清楚,便道:“多谢吕兄帮忙,你说的这些对我们很有用!” 吕珍诚恳地道:“恩公不必客气,要说谢应该我谢你们才是,你们铲除纳麟,等于是为我和我师兄报仇,我感激还来不及!” 张景华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吕兄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一起除掉纳麟这个狗官!” 吕珍同意道:“行,反正我自己也杀不了这狗官,正好和你们一起除掉他!” 张景华道:“好,请吕兄先随我去见一下我们的人,一起商议一下突袭总管府的办法。” 吕珍点了点头。 当下张景华带着吕珍朝丁字巷行去。 丁字巷内,混进城内的义军已经聚齐。蔡乱头、方小倩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一个不少,这才放下心来,与众士卒一起等张景华到来。 不一会儿,张景华带着吕珍来到了小巷。 蔡、方两人借着月光瞧见张景华身后跟着一人,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见是白天在客栈吃饭的那个白面汉子,便明白是张景华邀请来的,忙上前见礼。 吕珍连忙客气地还礼。 张景华向蔡、方两人介绍了吕珍,说明了他随自己前来的原因,蔡、方两人听了都非常高兴。 张景华将明日纳麟与手下在总管府议事的消息跟蔡、方两人讲了一遍,与两人商议突袭总管府之事。 经过商议,三人决定由蔡乱头、方小倩率混进城内的一千义军扫清守卫总管府的元兵,由张景华、吕珍两人带着黄毛进入消魂楼消灭纳麟及众守将。 商议完毕,三人安排士卒们继续潜伏,并约好次日辰时在丁字巷集合,一起前往总管府发动突袭。 士卒们散去,张、蔡、方、吕四人赶往兴隆客栈,开了客房歇息。 第二天,参加议事的元将们陆续进入总管府,在知事的引领下朝消魂楼走去。 议事地点在二楼内层的圆形大厅,将领们进入大厅时,总管纳麟已经坐在大厅内等候。 将领们向纳麟见过礼,各自在相应的座位上落座。 纳麟看看众将都已到齐,便开始商讨军政事务。 张、蔡、方、吕四人来到丁字巷,混进城内的义军已经聚齐。四人见辰时已到,便带领人马迅速朝总管府行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总管府外,守门的元兵一见来了许多身着百姓衣裳的人,便大声喝斥起来。 张景华扬手发出十几枚银针,将守门的元兵全部射杀。 义军士卒们取出隐藏在衣裳中的兵刃,跟随张、蔡、方、吕四人杀进总管府。 总管府内的元兵见上千百姓模样的人手持兵刃杀了进来,纷纷拔出兵器抵挡,双方顷刻间混战在一处! 蔡、方两人指挥着义军与元兵交战,张景华与吕珍带着黄毛直奔消魂楼而去。 楼下的元兵见张、吕两人带着一只黄毛猿过来,纷纷持刀枪拦截,张景华也不答话,抬手打出一把银针将他们全部射杀。 院中的厮杀声传到二楼,正在议事的纳麟及众将大惊,纷纷走出大厅来到走廊观看。 他们刚到走廊,张、吕二人带着黄毛便杀了上来,将领们情知有变,连忙拔出兵刃准备迎击。 纳麟一眼看见吕珍,冷笑着道:“小子,昨夜没死,今天搬来救兵了,既然亲自送上门来了,本官让你们有去无回!”说完朝众将吩咐道:“给我杀了他们!” 将领们闻令,纷纷挥舞兵刃朝张、吕二人杀来。 这些人大都是久经战阵的武将,仗着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根本没把张、方两人及一只黄毛猿放在眼里。 他们哪里知道,今天所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对手,而是足以在顷刻间将他们毙命的厉害角色! 张景华见元将们杀来,也不答话,扬手打出了数十枚银针! 只见一片细微的白光闪过,元将们纷纷倒地身亡。刹那之间,走廊上便只剩下了纳麟和他的四个保镖。 纳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情知抵挡不住,便与四个保镖闪身躲进室内,迅速关上了室门。 张景华、吕珍带着黄毛追到门前,想推门进去,可连推了几下都没推开。 吕珍知道里面上了栓,便抡起精钢棒朝门上砸去! 他本以为一下就能将门砸烂,可砸下去后方才知道,那门胎竟是钢板所制,钢棒根本奈何它不得! 吕珍犯难道:“恩公,怎么办?” 张景华道:“莫急,待我用天罡神功把它震开!” 他还剑入鞘,运起十层内力于双掌,刚要朝门上打,忽听一阵轰响,四面走廊上方的钢板落下,将走廊与外界隔开,两人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吕珍惊呼道:“不好,我们被困住了!” 张景华已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手儿,沉着地道:“莫慌,小心应付就是!”说完挥起双掌朝门上击去。 只听一声巨响,那精钢门生生被他击倒在楼板上。 吕珍大为惊诧,忍不住赞道:“恩公好神力!” 张景华笑道:“此乃少林派的武学天罡神功,威力无比,若练到第三层可以隔空碎石!” 吕珍心中一阵惊叹。 张景华拔出宝剑道:“随我进去,要防止暗器暗中伤人!” 两人带着黄毛进入室内,刚一进去,便觉头顶一阵冷风袭下来。 黄毛对袭击比较敏感,而且它的双眼能够夜视,一见头顶一物砸下来,忍不住发出一阵急促的咆哮声。 张景华从头顶冷风的面积判断出落下来的是个庞然大物,他一边叮嘱吕珍小心,一边使了一招“盘古开天”,瞬间朝那物体划出了十几剑! 只听“哗啦”一阵巨响,那庞然大物被剑刃削成数十块掉落到楼板上。 张景华刚击落头顶的物体,四周的暗器又接踵而来! 他从凉风的面积判断出是一些飞镖之类的小型暗器,便朝吕珍叮嘱道:“小心飞镖!” 吕珍毫不畏惧地道:“无妨,对付这些零碎我绰绰有余!” 第二十五章:闯消魂楼(中) 数十枚飞镖瞬间从四面射向张、吕二人和黄毛,张、吕二人听风辨位,举兵器拨打起来。 黄毛虽然不会拨打暗器,但它耳聪目明身法又快,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躲过暗器的袭击。 张、吕二人一阵忙活,将这些危机全部化解。 两人手持兵器等着新的暗器袭来,可等了一阵,却再无暗器射出。 张景华轻蔑地笑道:“都说消魂楼暗器厉害,却也不过如此!” 他话音刚落,却听隔壁一个男声道:“少侠果然厉害,能否透露一下尊姓大名?”说话声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总管纳麟。 张景华冷笑道:“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张景华是也!” 内层大厅中,纳麟听着张景华的声音铿锵有力,就知道对方内力深厚,便道:“张老弟,我与你往日无怨素日无仇,你为何与我作对?” 张景华鄙夷地道:“谁说你与我无仇?你作恶多端,我为民除害,你我不正是一对仇人?” 纳麟压住火气道:“老弟说的尽是些孩子话!什么叫作恶多端?什么叫为民除害?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上的规律!殊不知有句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花那么大的力气做个大官,不好好享受一番值吗?看你本事这么大,若肯归附,本将军既往不咎,三五年内保你升官发财,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景华冷笑道:“纳麟,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收起你那套把戏罢,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 纳麟大怒道:“我敬你是个人才,才和你多说两句,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识抬举,你以为本将军真拿你没办法吗?” 张景华冷冷地道:“休要废话,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纳麟恶狠狠地道:“给我放毒虫,咬死他们!” 张、吕二人只闻内侧墙壁轻微一响,裂开一条二指宽的缝来,大厅内的灯光顿时透入。两人借着灯光一瞅,见许多蝎子、蜈蚣、毒蛇从缝隙钻入,朝他们爬来。 吕珍大惊道:“恩公,怎么办?” 张景华道:“快用兵器打,凡近身者一律打死!” 两人挥舞兵器开始击打,片刻之间有不少毒虫被打死,可前面的死了,后面的又接踵而至,搞得两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只听大厅内纳麟一阵狂笑道:“打吧,后面还多着呢,看你们能打到何时!哈哈哈……” 张、吕二人正手忙脚乱,忽见黄毛往前一窜,蹲在壁缝处捉起毒虫来,捉住一个就往嘴里送,片刻之间,钻进来的蝎子、蜈蚣和毒蛇被他吃了一大半儿! 一些毒虫爬到它身上蛰咬,除了偶感疼痛将毒虫打掉外,并没有任何中毒症状。 张、吕二人大感意外,他们没想到黄毛竟不怕毒虫蛰咬! 张景华正在诧异,忽然想起在海上荒岛黄毛生吃毒蛇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黄毛长期在野外食用毒虫,在体内早已形成了对毒素的免疫能力,所以不怕毒虫蛰咬。 只见壁缝处,黄毛已将钻进来的毒虫吃得所剩无几,随后钻进的毒虫可能是嗅到了同类尸体的缘故,刚露个头便掉头就往后退,最后竟然再无一只毒虫进来! 张景华见此情景,大为高兴,朝大厅内道:“纳麟,你还有何招数?” 纳麟见放进去的毒虫纷纷掉头退了出来,顿时大惊,忙令手下停止放虫,并将壁缝关死! 他朝里面道:“好,算你厉害!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就算本将军不搭理你们,过个十天半月饿也得把你们饿死!” 张景华冷冷地道:“未必罢,你以为凭这小小的阁楼能困住爷爷?” 纳麟冷笑道:“那你就试着出来看看!” 张景华不再和他废话,吹燃火折子,借着闪烁的火星观察室内的布局,想从中找出突破口。 忽然,他发现案子上有一盏灯,顿时大喜,过去把灯点燃,借着灯光观察起来。 在灯光照射下,他才看清楚,被他用宝剑削碎的庞然大物原来是一组铁蒺藜。 张景华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若是这家伙落到头上,非砸个脑浆迸裂不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死在了蒺藜之下!” 他端着灯朝四周墙壁观察,发现与相邻小室之间有个关闭着的小门儿,便试着推了推,没有推动。 吕珍道:“恩公,看来还得靠你的天罡神功了!” 张景华点了点头,将灯递给吕珍,运足了十层内力于双掌,陡然朝小门拍去! 一声巨响之后,小门倒落,随即从里面射出十几道寒光,朝张景华袭来。 张景华明白是暗器,挥剑一阵拨打,将暗器全部打落。他知道里面还会有暗器,便叮嘱吕珍道:“随我进去,小心暗器!” 吕珍点点头,随他进入这间小室。黄毛也跟在两人后面走了进去。 刚进入室内,便见对面墙壁上倏然探出十几道长矛朝两人刺来! 张景华不敢怠慢,举起宝剑横着扫出,顿时将袭至面前的长矛全部斩断! 吕珍则一按绷簧,手中的精钢棒变成了一把伞盾,将自己的身体罩住。刺向他的长矛撞到伞盾上,矛头纷纷折断! 两人刚化解了长矛危机,便闻头顶一阵刺耳的尖鸣声响起,接着从天花板上并排降下十几条锋利的锯齿,快速朝两人及黄毛的头顶锯下! 吕珍大吃一惊,赶忙举起伞盾罩在头顶! 大锯锯到伞盾,火花四溅声音刺耳,震得黄毛不由自主地捂起了双耳。 伞盾是精钢所造,并未损坏,倒是锯条上的锯齿被折断了一大片,只留下光秃秃的锯身。 吕珍暂时无碍,张景华这边的锯条却疾速落下,离头顶只有半尺多远!他不敢耽搁,仍是一招“盘古开天”,朝压下来的锯条迅速划出几剑! 只闻“哗啦哗啦”一阵巨响,头顶的锯条全被斩成数段儿掉落在楼板上。张景华又抬手几剑,将吕珍头顶的锯条也尽数斩断。 第二十五章:闯消魂楼(下) 吕珍见头顶的威胁消除,方才松了口气,收起伞盾朝张景华道:“这纳麟也忒狠毒了,竟弄这些大锯来害人,今日若不是和恩公同行,恐怕终究得命丧在这锯齿下面!” 张景华笑道:“这里的暗器着实厉害,不过只要我们小心对付,破解它们也并非难事!” 两人借着灯光仔细观察,见前面依旧是个小门儿。 张景华又用天罡神功将门震开。 这回倒没有射出什么暗器,只是室内摆着许多张牙舞爪的野兽雕像,这些雕像有狼、虎、蛇、鹰等各种形状,全都是石头雕刻而成。 奇特的是,这些石兽的牙齿、爪子皆为嵌入石内的利刃! 张景华一看便明白了,这是一个石兽阵,便朝吕珍道:“你与黄毛在门口等候,待我进去破了这个石兽阵!” 吕珍不解地道:“石兽阵?” 张景华点点头道:“对,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里面的石兽体内都装有控制机关,使石兽能够上下左右移动,用它们的利爪、利齿来杀死闯入者。” 吕珍大惊道:“世上竟有这么精妙的机关,真是奇了!” 张景华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提着剑纵身跃入阵内。双脚刚一着地,一只石虎便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吓得室外的吕珍赶忙提醒道:“恩公小心!” 张景华说了一声“没事儿”,身形疾速闪动,躲过了石虎的扑击。他刚站稳,旁边的一匹石狼又窜起来朝他扑去。他不敢大意,脚下又是一动,躲过了石狼的攻击。 石虎、石狼扑空之后,竟能瞬间调头,再次朝张景华扑去。张景华正欲躲避这两个石兽的攻击,却见旁边一只石鹰在机关的带动下突然起飞,伸着两只利爪朝他双眼抓去! 张景华大惊,急忙运起“千里追风步”,赶在三个石兽扑到跟前之前飞离原地! 三个石兽瞬间扑空,调整一下方向,重新向张景华发起了攻击。 张景华刚想飞身躲开,冷不防脚腕被一条石蛇缠住,竟是动弹不得! 石蛇缠住张景华脚腕后,扬起头朝其腿上咬去! 屋子里的其它石兽趁张景华不能动弹之际,纷纷张牙舞爪朝他扑来! 刹那之间,张景华便身处绝境险象环生! 室外的吕珍见此情景惊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大呼道:“恩公小心!” 黄毛看到主人有难,也躁动不安地吼叫起来! 张景华见实在难以脱身,便起了拼死一搏的念头,暗道:“只管用天罡神功对付一下试试,说不定能绝处逢生!” 想到此他运足十层内力,左掌扫向左边扑来的石兽,右手持剑扫向右边扑来的石兽,同时双腿猛地往外张开,欲将蛇身撑断! 只闻“轰”地一阵巨响,左右两边的石兽刹那间被天罡神功震得支离破碎掉落在楼板上! 脚下那条石蛇也被撑为两段儿! 危机顷刻间化解,张景华长松了一口气,暗道:“多亏当初学艺时肯下苦功,不然今日非死在这里不可!” 他见室内还有十几只完好的石兽,便运起天罡神功一一将它们打碎。 一盏茶的工夫,石兽阵便被破解,张景华见再无暗器射出,便让吕珍和黄毛进入。 吕珍心有余悸地道:“适才恩公身处险境,吓了我一跳,以为这下完了!没想到恩公竟能在顷刻间打破这凶险无比的石兽阵,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张景华笑道:“石兽阵再厉害,却也敌不过我师门的天罡神功!” 大厅内,纳麟本就为张景华破了石兽阵感到恼火,又听他说出这番话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道:“放迷魂香,把他们全都迷倒,然后碎尸万段!” 亲兵不敢怠慢,打开墙壁上的小孔准备放迷魂香。 张景华在小室内听得真切,心中一阵窃喜,暗道:“你这老贼,再怎么狡猾,也猜不到我有化香丹罢?” 原来,彭和尚常年在江湖上走动,为防止小人暗算,便研制了一种专门化解迷魂香的丹药,取名为化香丹。张景华临下山时,将这些东西带了不少,没想到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他正要拿化香丹抵御迷香,忽然心生一计,暗忖道:“若我们被迷倒,他们必然打开暗门进来下毒手,我何不来个假装昏迷,骗他们进来后生擒活捉,然后逼他们说出破解楼中机关的方法,这岂不比一关一关地打要省事儿得多?”打定主意,他将左手伸进兜囊,悄悄取出了两粒丹药。 顷刻之间,两人便闻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知道这是迷魂香飘了进来。 吕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朝张景华道:“恩公,怎么办?” 张景华用手势示意他不要讲话,将一粒化香丹放到自己鼻孔前,另一粒递给吕珍。 吕珍立刻明白了这是化解迷魂香的丹药,连忙接过放到鼻孔前。 张景华用唾沫在手心里写了“装死”两个字,悄悄出示给吕珍看。 吕珍顿时心领神会,扑通一声倒在楼板上,手中的灯盏也随之掉落。 张景华也顺势躺倒在楼板上。 黄毛没用化香丹,自然抵御不住迷魂香的侵袭,顷刻之间也倒在楼板上。 亲兵听到里面响了三声后便没了动静,朝纳麟道:“将军,他们大概全都昏倒了!” 纳麟脸上一阵得意,吩咐亲兵道:“继续放香,让他们彻底睡死!” 亲兵又释放了一会儿迷魂香,感觉里面没什么动静了,便低声道:“将军,他们全都睡死了!” 纳麟也觉得到火候了,但他老奸巨猾,为了试探一下张、吕二人是否真正昏死过去,故意大声道:“姓张的小子,怎么样,本将军的迷魂香闻着还舒服罢?” 张、吕二人明白纳麟是在试探,故意一声不吱。 纳麟确信里面的人已被迷倒,便朝亲兵道:“进去把他们宰了!” 亲兵按动机关打开暗门,提着弯刀进了小室,那暗门随即闭合。他借着小孔透进来的光线朝张、吕二人走去。 第二十六章:攻克温州(上) 张景华感觉到脚步声朝自己过来,暗中做好了擒拿准备。 那亲兵走到张景华身边,举刀就要砍下! 张景华陡然眼开眼晴,倏地给亲兵来了个扫堂腿。 那亲兵举着刀还没砍下,便被绊倒在楼板上,顿时发出一声惊叫:“我的妈呀!” 大厅内的纳麟听到亲兵的叫声,大吃了一惊,立刻明白上了张景华的当,气得捶手顿足来回踱步! 张景华蓦地站起,左手抓住那亲兵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右手拿宝剑架到他脖子上警告道:“老实点儿,否则要了你的小命!” 这时,吕珍也从地上站起,他帮黄毛解去香毒,然后握着精钢棒在旁边冷冷地注视着亲兵。 那亲兵吓得面如土色,带着哭腔儿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张景华冷笑道:“饶你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们这楼里的机关怎么破!” 那亲兵惶恐地朝大厅方向瞅了一眼,目光飘忽不定地道:“我……我不知道!” 吕珍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拿精钢棒在他眼前晃了晃,恐吓道:“说实话,否则老子一棒砸烂你的脑袋!” 那亲兵见糊弄不过去,便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两位饶小的一条狗命!” 张景华朝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纳麟在大厅内听见亲兵的话,气得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软蛋,早知道你是个软骨头,本将军就该一刀宰了你!” 张景华冷笑着回应道:“纳麟,休要猖狂,谁宰谁还不一定呢!”言毕朝那亲兵道:“说,怎样进入大厅!” 那亲兵战战兢兢地指着内侧墙壁上的一副字画道:“上面那个湖字后面就是暗门的按钮,一按暗门就开。” 张景华借着透进来的灯光朝那副字画瞧去,果然见上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湖字,便道:“是不是每间屋子的机关按钮都在字画后面?” 那亲兵点点头道:“正是,只是字有所不同!” 纳麟在大厅中听见亲兵交代了老底儿,气急败坏地骂道:“软骨头,你他娘的坏了老子的大事儿,老子绝不轻饶你!” 张景华冷笑道:“纳麟,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说完,他向吕珍使了个眼色。 吕珍会意,拿精钢棒朝湖字上面戳去。 只听“咔”的一声,通往大厅的暗门打开,纳麟等人暴露在张、吕两人面前。 张景华提着宝剑朝纳麟掠去,双脚尚未着楼板,便倏然刺出一剑,直取纳麟咽喉。 纳麟感觉对方剑势威猛,知道抵挡不住,慌忙侧身一闪,避过剑锋,拔腿朝正堂中间的一张太师椅跑去。 张景华见他竟能躲开自己致命一剑,暗道:“这家伙果然不简单,若换作别人,恐怕早就成了剑下之鬼!”他一边寻思着,一边提剑朝纳麟追去。 纳麟见对方紧追过来,慌忙朝四个保镖道:“快给我拦住他!” 四个保镖闻令,窜到张景华面前拦住去路,挥动兵刃朝他劈去。 张景华冷冷地道:“可恶!”话音未落,挥剑朝四人的兵器磕去。 只听“咣啷”一声,宝剑磕中四把兵器,四人被震得接连往后退了四步方才站稳! 纳麟趁着这个机会往那张太师椅上一坐,用手按下了椅靠上的按钮。 只见太师椅往下一沉,迅速朝楼板以下降去,原来下面竟是一条竖直的暗道。 椅子降入暗道以后,挡板随即关闭,从外面看丝毫看不出一点破绽。 张景华见纳麟逃走,顿时迁怒于四个保镖,倏然使出达摩剑法的第二式“摧枯拉朽”,只见平排一片剑光向四个保镖袭去,就像一个平行飞出的剑阵,快捷无比威力无穷! 刹那之间,四个保镖的脑袋便搬了家,咕噜咕噜从脖颈上滚落下来,随后尸体栽倒在楼板上。 张景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椅子降落处,用脚跺了一下挡板,没有跺开。他一时性起,运足十层内力一掌朝挡板拍下! 只闻一声巨响,挡板被击得粉碎,下面露出一个大洞来。 张景华来不及多想,纵身跳了下去。 吕珍和黄毛见他跳下,也跟着跳进竖直暗道。 那暗道直接贯穿一楼深入地下,暗道的尽头是一间宽阔的地下室。 张、吕二人带着黄毛双脚着地,借着上面透下来的光线四下搜索,却不见纳麟的影子。 张景华暗忖道:“明明看见他坐在太师椅上滑落下来,怎么就无影无踪了呢?” 正在这时,只见黄毛鼻翼颤动,像是在嗅着什么气味儿,边嗅边朝东面那堵墙走去。 张景华注意到这个细节,一阵高兴,他知道动物的嗅觉比人灵敏,黄毛一定是嗅到了什么气息。 只见黄毛走到墙边停下,用一只前爪在一处墙壁上敲了一下,顿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张景华大喜,那声音分明告诉两人墙壁是空的,否则声音就不会那么清脆,而应该是沉闷的。 为了进一步确认里面是不是空的,张景华走上前用手敲了一下,墙壁再次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下确信无疑,张景华运起内力朝那块墙壁拍去,只闻一声轰响,墙壁被拍得粉碎,里面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地道来。 张、吕二人大喜,立刻带着黄毛钻进地道,朝里面走去。 大约走了七八丈远,地道竟然分成了两岔儿。 张、吕二人见此情景,互觑了一眼。 吕珍道:“恩公,往哪条地道走?” 张景华也无法确定纳麟是从哪条地道逃走,便道:“从左到右挨个搜!” 吕珍点了下头道:“好!” 两人带着黄毛先朝左边那条地道行去。行了大约四五丈远,前面出现了一个紧闭的小门儿。 张景华运起天罡神功,抬手一掌朝小门拍去,只闻“咔嚓”一声,小门被打得粉碎,里面露出一间地下室来。 室内亮着灯,从里面传出一阵女子的哀求声:“大人,放了我们吧,放我们回家吧,求求你了!” 第二十六章:攻克温州(中) 张、吕二人一怔,互觑了一眼。 这时,从里面传出一个女子愤怒的声音:“纳麟狗贼,有种你就杀了本姑娘,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 吕珍闻言大吃一惊,惊呼道:“小莲!”说话间,脸上尽是担心之色。 张景华诧异地道:“小莲是谁?” 吕珍一脸焦虑地道:“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说完心急火燎地迈进地下室,朝声音发出处跑去。 张景华怕他有失,忙带着黄毛跟在后面。 只见地下室内有几个一人高的木笼,木笼里关着十几个年轻女子,皆是姿色出众之人。这些女子全都泪流满面,朝着走进来的张、吕两人哀求不止。 有一个较小的木笼里只关着一个女子,这女子虽然生得不错,但脸上充满了愠怒之色,透露着一种宁死不屈的气概。 吕珍一眼看见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笼子前面,激动地道:“小莲,我来救你来了!” 那叫小莲的姑娘朝吕珍看了一眼,顿时惊喜地道:“吕郎,你是怎么进来的?” 吕珍心疼地道:“以后再跟你慢慢说,我先给你打开笼子。”说完将精钢棒举起,朝那木笼子上狠狠砸去! 只听“哗啦”一声,木笼被砸散了架,上面的木棒散落一地。 小莲从里面出来,猛地扑到吕珍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吕郎,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死了!” 吕珍紧紧地抱着她安慰道:“别哭,我这不是来了嘛!” 这时,其余笼子里的女子全都看明白了,她们知道进来的不是总管府的人,便纷纷哀求张、吕两人将她们救出去。 张景华用剑将几个笼子全部劈开,把她们放了出来。 这些女子纷纷抽泣着跪地道谢。 张景华将她们搀起,指着进来的那小门儿道:“诸位姐妹,这屋子除了此门以外,可有其它暗门?” 这些女子纷纷摇头,说没见过其它暗门。 张景华料定这个地道已到尽头,便朝吕珍道:“吕兄,你照顾着姐妹们出去,我去右边的地道追纳麟!” 吕珍点了点头道:“行!” 张景华转身带着黄毛出了小门儿,返回岔道口,朝右边地道行去。 行了大约四五丈远,前面也出现了一个小门儿。 张景华一掌将小门击碎,里面露出了一个地下室。他带着黄毛进入地下室,用目光在里面扫了一圈儿,却不见纳麟的影子。 正诧异间,一抬头,见天花板上有一块儿一尺见方的铁板,顿时大喜,左手运足内力,纵身跃起朝那块铁板击去。 只听一声巨响,那块铁板被他生生击飞出去,整个身子也随即从洞口窜出,落到地面上。 黄毛见主人从洞口飞出,也纵身抓住洞口四壁翻了出去。 张景华带着黄毛刚从地下室出来,便听见门外一阵喊杀声传进来。他仔细朝四下观察了一下,立刻看明白了,原来这是总管府的客厅。 他来不及多想,带着黄毛朝客厅门走去。行到门旁,挥起一掌将一扇门击倒,提着剑冲了出去,黄毛也随后跟着冲出。 只见总管府院内,义军和官兵激战正酣,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响成一片。 张景华举目搜寻蔡乱头和方小倩的影子,却见他们正在大门外侧和一个手持长剑的人酣战,张景华仔细一看,那手持长剑的人正是从地道中逃出的总管纳麟! 只见纳麟手拿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蔡、方两人虽然以二敌一,却始终占不到一点儿便宜! 张景华看了一下,见如果再战下去,蔡、方两人非吃亏不可!他大声朝纳麟喝道:“狗官,你的死期到了!”言毕举剑朝纳麟掠去。 纳麟一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明白张景华已经从消魂楼冲出。他不敢恋战,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飞身朝房顶上掠去! 蔡、方两人不会轻功,站在大门外束手无策。 方小倩见张景华掠了过来,急忙喊道:“兄长,别让他跑了!” 张景华轻轻一笑道:“放心,他跑不了!”说完右手一扬,手中那把长剑脱手飞出,朝着纳麟后心刺去! 只见纳麟双脚刚落到房顶上,那柄长剑跟着就到了,“噗”的一声,正好插在他后心上! 纳麟惨叫一声,缓缓转过身惊恐地朝张景华瞅了一眼,随即栽倒,从房顶滚落下来。 张景华走到死尸旁,拔出长剑带着黄毛加入了与元兵的厮杀。 由于纳麟已死,元兵缺乏指挥,顿时大乱,片刻功夫便被义军消灭干净。 张景华清点了一下义军人数,见还剩下五百余人,便朝蔡、方二人道:“蔡兄、倩妹,随我去夺南门!” 蔡、方二人点了点头,随他率领义军朝南门行去。 片刻工夫,三人已率义军到达南门。 城门内的一小队元兵见闯过来一伙儿手执刀枪的人,纷纷大吃一惊,为首的百户用刀指着张景华喝道:“什么人,站住!” 张景华也不答话,扬手发出一把银针朝元兵射去,只见一片白光闪过,这一小队元兵全部倒地身亡。蔡乱头、方小倩趁机率领义军占领了城门。 城楼上的元兵怔了一会儿,终于弄明白了有人劫门,纷纷取出弓箭欲射。 张景华见势不妙,纵身掠上城楼,挥起宝剑一阵砍杀,把城楼上的元兵尽数消灭。他见城楼上已无活口,便松动长索放下吊桥,朝下面喊道:“蔡兄,放信号箭!” 蔡乱头闻言,取出火箭点燃射了出去,那火箭尖啸着飞上天空,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火焰! 潜伏在城外的义军哨探看见信号箭升空,知道混进城内的义军已经得手,急忙骑着快马到城南密林向方国璋等人报信儿。 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国琼、曹青五人得到消息,当即率领五万大军向南门进发,盏茶工夫便已抵达城外。 城内的元军见南门无缘无故放起了信号箭,情知有变,纷纷往南门驰援,片刻之间便聚集了万余人,把张、蔡、方三人所率的五百义军重重围堵在城门下。 第二十六章:攻克温州(下) 张、蔡、方三人率义军拼死抵抗,奋力保住城门不失。渐渐地,五百义军只剩下了不到百人。 眼看着城门即将失守,忽闻城外喊杀震天,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方国琼、曹青五人率领义军主力踏着吊桥杀进城来。 张景华见来了援军,方松了口气,朝方国璋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再晚一会儿我们就顶不住了!” 方国璋道:“弟兄们在密林中守了一夜,早就憋得难受,一得到消息马上就来了!” 元兵见义军大队人马到来,知道大势已去,纷纷作鸟兽散。 张景华几人指挥大军一阵追杀,打得元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半日工夫,城内的元军便全被歼灭。 张景华、蔡乱头等人命义军打扫了战场,张贴了安民告示,然后派一骑快马返回黄岩告捷。 方国珍收到捷报,非常高兴,和刘本仁商议了一番,决定让方国瑛率领一万义军驻守温州,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方国璋、方国珉、方国琼、曹青七人率剩余四万义军发兵进攻庆元,夺城的方法还是采用里应外合之计,由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率一千义军化装成百姓混入庆元城做内应,由方国璋、方国珉、方国琼、曹青四人率四万义军主力隐藏在城西百祖山中待命。 张景华、蔡乱头等人接到方国珍的命令,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依令行事,留方国瑛率一万人马驻守温州,张景华、蔡乱头、方国璋、方国珉、方国琼、曹青七人于次日率领剩余四万人马向庆元进发。 商议完军务,张景华走出总管府,却见吕珍站在府外等着他。 张景华笑着道:“吕兄有何事?” 吕珍道:“恩公,明日我和小莲就要回去了,特来向你辞行!” 张景华道:“以吕兄这么好的本事,统帅千军万马驰骋沙场不在话下,国珍哥哥乃当世英豪,吕兄何不留下与他共创一番大业?” 吕珍面露难色道:“我倒是想从戎,可家中父母年事已高,实在是脱不开身,只好等几年再说!” 张景华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好阻拦,便道:“既然吕兄要走,我也不便强留,眼下天下大乱在即,未来必将是群雄并立的局面,以吕兄的本事将来必定为一方统兵大将,日后若在战场上相遇,希望你我各让一步!” 吕珍道:“救命之恩,终身难忘,日后若果真在战场上相遇,我吕珍即便是掉了自己的脑袋,也不会对恩公动一刀一枪!” 张景华笑道:“好,吕兄的人品我信得过,吕兄说的话我自然也信得过!”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便拱手告别,张景华目送吕珍远去,然后返回大营。 第二天,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方国璋、方国珉、方国琼、曹青七人率领四万义军朝庆元进发。 大军在路上连行数日,到达了庆元城西。 按照计划,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率领千余名义军化装成百姓混入城中,方国璋、方国珉、方国琼、曹青率领四万主力在城西的百祖山中密秘驻扎。两路人马仍约定好以火箭为号,只要城内火箭升空,隐藏在山中的大军便出山攻城。 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和千余名士卒换上了百姓衣服,约好会合时间和地点,然后从各门混入了城内。 张、蔡、方三人带着黄毛在城内的祥云客栈开了两间客房住下,方小倩独住一间,张、蔡两人带着黄毛住一间。 由于一路奔波,蔡、方两人都有点累,便早早地在房内歇息。 张景华因惦记着取城计划,便想去探查一下总管府的位置。 他跟蔡、方二人打了个招呼,出了客栈,准备找人打探一下。 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张景华正在人流中行走,忽见对面有一队元兵押着一个木笼囚车朝这边过来,他甚觉奇怪,便驻足观看。 只见囚车上押着一个彪形大汉,身高丈二膀大腰圆,但那大汉明显是被用过刑的,披散着头发一身血污。 张景华感觉此人非同一般,便向路旁的行人打听情况。 那行人低声道:“要说此人啊,可真不简单!他是附近张家庄人,叫张定边,自幼练就一身好武功,骁勇异常,而且还能够飞檐走壁,附近一带的盗贼提起他无不惧怕三分!这张家庄有个大户叫刘七丑,是庆元总管温良的小舅子。这人依仗温良的权势,霸占了张定边家的地,张定边一气之下将他打死。刘七丑的姐姐哪肯罢休,便撺掇温良派兵抓人。温良连派了两次兵,都被张定边率领一帮兄弟打退。温良没办法,便从江湖上请了三个武林高手,合力才将张定边拿住,严刑拷打之后,准备绑到菜市口问斩!” 张景华闻听,心中暗道:“这张定边武功既高,胆子又大,竟敢跟统兵一方的温良叫板,真是条汉子!这样的人死了可惜了,我且伺机救他出来,说不定还能帮助义军夺城。” 想到此他开始观察周围的形势,见元兵防守严密,不便下手,便悄悄跟在囚车后面,准备伺机救人。 片刻功夫,张定边便被押到菜市口,元兵们将他从木笼囚车中架出,按到行刑台上准备问斩。 张定边虽有一身武功,但手脚都被粗大的镣铐锁着,脖子上还带着百十斤种的枷板,有力无法施展,只得听由元兵按倒在行刑台上。 菜市口围满了观刑的百姓,百姓们低声议论着,大都是在为张定边鸣不平。 张景华听着百姓们的议论,暗忖道:“这张定边在百姓中的人缘还不错,光看这一点,我也应该把他救出!” 这时,断魂炮响了一声,百姓们听到炮声,知道张定边即将人头落地,纷纷停止议论,用同情的目光朝行刑台望去。 张景华见剩下的时间不多,便取出一块丝巾将脸蒙住,然后从革囊里摸出一枚银针捏在手中,准备上前救人。 转瞬间第三声断魂炮响起,侩子手举起鬼头刀就要砍下! 张景华见再也不能耽搁,便将身形一纵,倏然朝行刑台掠去。 第二十七章:大闹庆元(上) 他双脚尚未着地,便扬手将那枚银针打出,直朝侩子手太阳穴射去。 只见一道细微的白光掠过,银针顷刻间便钻入侩子手的太阳穴,侩子手钢刀还未落下,便闷声栽倒在行刑台上。 这一瞬间的变故令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竟会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场,观刑的百姓们纷纷瞪大了眼睛,监斩官及守卫法场的元兵更是目瞪口呆! 张景华趁元兵一愣神儿的工夫,双手运起天罡神功,抓住张定边手腕上的镣铐只一扭,那镣铐便断为两截儿。他又迅速扭断张定边另一只手腕及脚腕上的镣铐,然后抓住套在他脖子上的枷板用力一掰,那枷板便被掰为两半儿!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张定边身上的镣铐及枷锁一去除,便能动弹起来,他急忙起身向张景华施礼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张景华道:“此地不宜多言,快随我走!”言毕左手抓住张定边的衣襟,提着他纵身朝场外掠去。 张定边足有二百多斤,被他提在手里轻松自如地飞掠,足见张景华的武功修为有多深! 监斩官怔了半晌,直到张景华提着张定边出了法场,他才醒过神儿来,顿感事态严重,忙朝元兵喝令道:“有人劫法场,快给我追!” 可是,哪里还追得上,张景华带着张定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一条无人的巷子里,张景华停了下来,轻轻将张定边放下,然后取下蒙面丝巾。 张定边虎口脱险,百感交集,扑通一声跪在张景华面前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张景华伸手将他搀起,笑着道:“我姓张,复名景华,你就是张定边张兄罢?” 张定边诧异地道:“恩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张景华笑道:“你打死恶霸刘七丑,庆元的百姓谁不知道?我正是听他们说你是一条好汉,才将你从法场上救出的!” 张定边苦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好汉,恩公才是真正的好汉!” 张景华见张定边谦虚稳重,并不是那种粗鲁莽撞的汉子,心中不禁多了几分赞赏,笑着道:“就凭定边兄敢跟权重一方的温良叫板,就称得上是一条好汉!” 张定边惭愧地道:“恩公这样说,我就更无地自容了!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恩公尽管开口,定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景华笑道:“莫说日后,眼下就有一件事需要张兄帮忙!” 张定边诚恳地道:“恩公请讲!” 张景华知道张定边与温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对他没有必要隐瞒,便把奉命混入城中刺杀总管温良、配合大军夺城的事儿跟张定边讲了一遍,讲完后道:“这样的忙,张兄敢不敢帮?” 张定边听完张景华的话,大感意外,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是浙东义军的人,便重新打量了张景华一遍,激动地道:“我说恩公为何如此气度不凡,原来竟是方大帅的手下,我正愁杀不了温良这狗官,既然你们也要杀他,我正求之不得,该如何做,请恩公吩咐便是!” 张景华点了点头,笑道:“要铲除温良,必须得掌握他的活动规律,定边兄对此可有了解?” 张定边道:“小事不了解,大事还是了解一些的。最近半年来,温良常在每月十五号到城内的月老祠举行选妾大会,每次选妾大会都办得十分隆重,几乎全城的官员都要前往捧场,明天又恰好是十五号,估计又要举行了!” 张景华大感奇怪,问道:“选妾大会?这是怎么回事?” 张定边解释道:“这温良虽然显赫一方,却有一件事不如意,那就是妻妾们只生女不生男。为了解决香火问题,温良想了个纳妾的办法,他认为纳妾多了自然会有人为他生儿子。为此他在每月十五号都要到月老祠举行选妾大会,每次都要挑选几个长得漂亮的女子娶回府中,这半年来总共纳了大约三十几房小妾。” 张景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这可正是个除掉温良的好机会,定边兄明日可敢与我一同前往月老祠刺杀狗官?” 张定边无所畏惧地道:“我的命都是恩公救的,还有什么不敢的?明日恩公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张景华赞赏地道:“好,张兄果然义气!眼下元兵正在搜查你,你且随我到客栈避一避,待明日同往月老祠杀那狗官!” 张定边点头道:“行!” 两人商议完毕,一起朝祥云客栈行去,一路上专拣人少的地方行走,大约行了盏茶工夫,便到了祥云客栈。 进入客房,张景华把张定边介绍给蔡、方二人认识,然后将与张定边商议好的计划告诉二人,让二人明日集合队伍做好准备,一旦行刺温良成功,便即刻趁乱夺取西门,迎接义军主力入城。 蔡、方两人都表示同意。 四人商议完毕,方小倩回自己房间歇息,张景华、蔡乱头、张定边三人挤在一间客房内睡下。 第二天,张景华、张定边两人吃了早饭,一起朝月老祠行去。蔡乱头、方小倩则去召集混进城内的义军。 张景华和张定边大约行了一盏茶的工夫,便来到月老祠前。 只见月老祠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场子中央正对着月老祠搭建了一个高台,是专供参加选妾的女子献艺用的。 月老祠的廊檐下按品级高低端坐着两排官员,大约有三十余人,在他们周围,近万名元兵披甲执锐而立,显得极为庄重。 张景华见坐在众官员中间的那个将领穿着三品官服,一副傲慢姿态,便指着低声朝张定边道:“那人可是总管温良?” 张定边点头道:“恩公好眼力,此人正是温良!” 张景华点了下头,忽然又瞧见温良身后还站立着三个背剑的道士,不禁奇怪道:“那三个道士是谁?” 第二十七章:大闹庆元(中) 张定边朝那三个道士瞅了一眼,低声道:“这三人便是温良花重金从江湖上请来的武林高手,分别叫花相平、吕相飞、陈相冲,这三个恶道武功都相当不错,我前日就是被他们合力拿住的,恩公须小心才是!” 张景华点点头道:“知道了!” 片刻之后,选妾大会正式开始,在执事主持下,城中各家富豪之女纷纷上台献艺,看得台下官员连连喝彩。 坐在温良身边的执事边欣赏女子们的表演,便跟温良低语,所言不外乎这个行不行、那个行不行之类的话。 张景华见官员们全都沉浸于台上女子们的表演中,便朝张定边道:“蒙上脸,动手!” 两人蒙了脸,拔出兵器,一起纵身朝廊檐下的温良掠去,转瞬间便离温良只有一丈多远。 正在观看献艺的元兵及百姓们见平地里飞起两个人来,都大为惊诧,全都将目光移向两人,口中发出一阵惊呼声! 张景华不待双脚落地,便将左手一扬,十枚银针脱手而出,直奔温良射去! 温良身后的三个道士见两个蒙面人疾掠过来,就知道是刺客,急忙跳到前面,拔剑准备拦截。 他们见张景华左手射出十粒白光,知道是暗器,纷纷朝温良提醒道:“将军小心!” 话音刚落,十枚银针已到了跟前,三个道士急忙举剑拨打,当即有八枚银针被他们打落在地,剩下的两枚银针来不及拨打,直奔温良心窝射去! 温良本身武功不错,反应也快,见还有两道白光朝自己射来,急忙举剑拨打。两枚银针被他打落一枚,剩下的一枚来不及拨打,情急之下往右边一闪,躲过了要害部位,那银针顷刻间便钻入了他的左臂,洞穿肌肉而过! 温良疼得呲牙咧嘴,忙朝周围的元兵喊道:“快给我抓刺客!” 近万名元兵闻令,纷纷持着兵器朝廊檐下涌来。 张景华头一次见有人能打落自己的暗器,知道温良及三个道士武功不弱,当下不敢大意,在空中使了一招仙人指路,直朝温良前心刺去。 张定边眼见仇人就在面前,恨得咬牙切齿,挥起手中的双鞭朝温良打去。 三个道士见温良身处险境,不敢怠慢,挥剑截住张景华和张定边厮杀起来。 温良趁三个道士缠住张景华和张定边之际迅速逃离廊檐下,跑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声朝元兵下令道:“给我用箭射,把这两个该死的刺客全都射死!” 万名元兵闻令,纷纷张弓搭箭瞄准了张景华和张定边。 张景华和张定边见万余支弓弩对准了他们,知道耽搁下去必被乱箭射死,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起纵身朝西面巷道掠去,转瞬间便已在数十丈外。 元兵们不会轻功,人数又多,彼此间挤挤撞撞,自然追不上两人。 三个道士虽然会轻功,但张景华和张定边的武功他们已经领教过,知道两人厉害,都不敢冒然追击,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逃走。 一场选妾大戏就这样被张景华和张定边搅了,温良担心再遭遇刺客,无心再继续选下去,便草草宣布收场,带着部属回府而去。 张景华和张定边回到义军集合处,告知蔡、方两人行刺失败的消息,蔡、方两人闻言,当即遣散了士卒,令他们继续潜伏,然后和张景华、张定边一起返回客栈。 客房内,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张定边四人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张景华忧虑地道:“眼下义军主力就驻扎在城西,每耽搁一天就要消耗大量的军粮,而且极易影响士气,破城之事不可耽搁,我准备今夜和定边兄潜入总管府,挟持温良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方小倩担心地道:“温良白日遭到行刺,恐怕此刻早就做好了防备,兄长今夜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蔡乱头也道:“倩姑娘说得对,我看还是隔几天再去罢!” 张景华一心记挂着军资消耗及将士士气,早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朝两人道:“蔡兄、倩妹,你们不必担心,以我和定边兄的身手,温良想杀我们也非易事!我主意已定,就在今夜去总管府,你二人率城内的弟兄在西门附近埋伏,只待我挟持温良到了西门,你们便去夺取城门。” 蔡、方两人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便叮嘱两人尽量小心。 四人商议完毕,由方小倩到城中找到一个义军士卒出城向方国璋等人报信,然后各自歇息,只等着夜里动手夺城。 半夜时分,月色朦胧。 张景华和张定边穿上夜行衣蒙上面,纵身跃上房顶,朝总管府疾掠而去。 盏茶工夫,两人便来到总管府房顶,站在房顶上朝院中观察。 总管府内的灯光早已熄灭,院中一片寂静,偶有一两声蟋蟀的叫声传出。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见,几个值夜的元兵抱着兵器坐在廊檐下打盹儿。 张定边见此情景,低声道:“恩公,元兵大概都睡着了。” 张景华点点头道:“下去看看!” 两人飞身跳进院内,朝几个打瞌睡的元兵走去。 张景华决定先把这几个人除掉,然后再进屋去找温良。 他从革囊中摸出几枚银针,抬手朝几个元兵射去,几个元兵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断了气儿。 两人悄悄行至正房前,用剑拨开门闩,推门进入。 屋内一片死寂,两人借着昏暗的夜色朝卧室走去,进入卧室,隐隐约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两人互觑一眼,手持兵刃朝床边走去。还没走到床前,便闻头顶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瞬间坠落下来,将两人罩在当中。 张景华和张定边大吃一惊,各自惊呼出声! 紧接着,屋内的灯光骤然亮起,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带着数十名元兵破门而入,在他的身后跟着三个背剑的道士。 两人一看,那中年男子正是温良,三个道士分别是他的保镖花相平、吕相飞、陈相冲。 第二十七章:大闹庆元(下) 张景华和张定边借着灯光看了一下坠落的物体,原来是一个方形的铁笼子! 两人情知上当,愤怒地朝温良瞅去。 温良认出张定边,狞笑着道:“姓张的,你们白天搅了老子的好事儿,这笔帐本将军给你们记着呢!如今成了阶下囚,心里有何感想啊?” 张定边怒道:“老子既然敢来就不后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温良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今夜我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张景华轻蔑地道:“温良,你以为用一只破笼子就能困住我们?” 温良得意地道:“此笼乃精钢打造,怎么,难道你们还有本事出去?” 张景华冷笑一声,运起天罡神功一掌朝笼子上拍去! 只听“哗啦”一声,笼子上的几根钢条被震断掉落在地上,笼子顿时出现了一个大豁口! 温良等人大吃一惊,各自惊呼一声呆若木鸡! 张景华不等对方醒过神儿来,飞身掠出铁笼,挥剑朝温良刺去! 张定边也跟着冲出笼子,挥起双鞭朝温良身边的花相平打去! 温良见利剑带着风声朝自己刺来,立刻醒过神儿来,急忙往后倒跃出一丈多远,方躲过致命一剑! 他朝手下喝令道:“给我拦住他!” 数十名元兵忽喇一声围住张景华,挥动兵器厮杀起来。 张景华舞动宝剑一阵砍杀,当即便有十几名元兵毙命。 花相平见张定边双鞭打来,也醒过神儿来,忙拔剑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双鞭砸在剑上,花相平被震得倒退数步方才站稳。 张定边欺身追上,举起双鞭再度砸下! 花相平不敢怠慢,再次举剑格挡,两人战在一处! 张景华一把宝剑出神入化,杀得数十名元兵死了一半儿,剩下一半儿知道其厉害,拿着刀枪不敢再冒然上前。 温良见状,气得破口大骂道:“一群废物,都给我上啊!” 元兵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越雷池一步! 张景华冷冷地喝道:“今夜我只找温良算帐,与其他人无关,识相地给我快点滚!” 元兵们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刹那间全都跑了出去,一会儿便逃了个精光。 张景华见元兵们跑光,挥剑朝温良掠去,吓得温良连忙朝三个保镖喊道:“快拦住他!”言毕转身朝院外奔去。 吕相飞、陈相冲闻令,飞身拦住张景华,双双挥剑朝其刺去! 张景华大怒,身形一闪避过剑锋,运起七层内力挥掌朝两人拍去。 吕相飞、陈相冲还没来得及撤剑,便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朝他们袭来,情急之下慌忙朝后倒跃出去。 张景华趁此机会飞身朝温良掠去。 温良吓得面如土色,施展轻功转身就逃。 张景华追到院外,扬手打出几枚银针! 几点细微的白光划破夜空朝温良射去。 温良感觉背后风声袭至,转身挥剑一阵拨打,将几枚银针打落在地! 张景华趁着这个机会飞步上前,照着温良迎头就是一剑! 温良不敢怠慢,急忙举剑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双剑相撞,震得温良接连倒退出五六步远方才站稳,他感觉胸中一阵翻腾,一口热血差点吐出! 温良领略到了张景华的厉害,不敢再战,转身施展轻功朝远处掠去。 张景华飞身追赶,同时扬手又打出几枚银针。 温良听到风声,又转身挥剑将银针打落! 张景华见温良反应敏捷,暗器对他不起作用,便不再发射银针,想追上去将其制服。 温良纵身和张景华比起了轻功! 张景华暗骂道:“好个狗官,想跟我比轻功,真是不自量力!”想毕他脚下陡然加速,运起“千里追风步”疾掠而去。 温良一口气跑出十余里地,借着朦胧的月光扭头一看,见后面没了张景华的影子,以为已把他甩掉,便想停下来喘口气儿。 刚想停下来,一抬头看见前面路中间有一个黑影仗剑而立,顿时吃了一惊,忙问道:“谁?” 那黑影冷冷地道:“我!” 温良一听是张景华的声音,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调头就往回跑! 往回又跑了十余里地,看看后面没人追赶,才停下来想喘息一会儿。 刚停下来,便见前面又站着一个持剑黑影,顿时大惊道:“谁?” 那黑影冷冷地道:“我!” 温良听出又是张景华的声音,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调转头又往回跑。 就这样,温良每跑出一段路想停下来歇息时,张景华便鬼魅一般出现在他前面,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温良的内心彻底崩溃,也不逃了,喘着粗气道:“你太可怕了,你究竟是何人?” 张景华冷笑道:“方国珍麾下将领张景华!” 温良闻言脸色大变,颤抖着声音道:“你是浙东反贼?” 张景华冷冷地道:“那叫义军!” 温良惶恐地道:“你想干什么?” 张景华道:“奉命攻打庆元,识相的跟我去打开西门放我军入城,否则,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说完将手中的宝剑晃了晃。 温良已尝到张景华的厉害,知道明着对抗等于找死,便道:“好罢,我跟你去开城门!” 张景华想到张定边,便道:“先回总管府找我那位朋友,然后再去西门!” 温良忙应承道:“是是!” 张景华押着温良朝总管府行去。 一路上温良并不老实,心里一直盘算着怎样反败为胜。 行了一段路,温良用眼角余光朝张景华瞅了一眼,见他似乎放松了警惕,便倏地抬手朝他发了两支袖箭。 他出手极为快捷,彼此之间的距离又近,满以为一下就能把张景华射死。 哪知张景华左手倏然一抬,伸手指夹住了两支袖箭,然后反手朝温良射去! 两只袖箭一左一右射向温良双肩,只一瞬间便没入肩胛,疼得温良连声哀嚎不止。 张景华冷笑道:“怎么,想一袖箭射死我?要不要再来两支试试?” 温良吓得浑身战栗着道:“不敢了不敢了!” 张景华冷笑道:“真不敢了还是假不敢了?” 温良颤抖着道:“真不敢了!” 张景华道:“好,我就信你一次,走罢!” 两人继续朝总管府走去。 第二十八章:台州大战(上) 温良只是嘴上一说,张景华也未必真信。他表面上看似毫无惕防,实际上密切注意着温良的一举一动,只要温良有异常举动,他便会立刻出手反击。 往前行了一段路后,温良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他见张景华似乎放松了警惕,便悄悄从腰间拔出短刀,倏然朝张景华前心刺去。 张景华速度该有多快?见他握着短刀朝自已刺来,右手挥剑朝对方手腕削去! 只听“噗”地一声,温良的手腕被宝剑削断,连同短刀一起掉在地上。疼得温良抱着断腕一阵哀嚎,声音都变了调儿。 张景华怒斥道:“还不老实?再不老实我一剑要了你的命!” 温良吓得颤抖着道:“不敢了不敢了,你真是太可怕了!” 张景华冷笑道:“真不敢了假不敢了?” 温良带着哭腔儿道:“真不敢了!” 张景华道:“好,我再相信你一次。快走!” 温良连连点头,他撕了一块衣襟包住断腕,被张景华押着朝总管府走去。 两人来到总管府大院,见花相平、吕相飞、陈相冲三人正舞着宝剑和张定边大战。 张定边虽然只身一人,却仍然与三个道士打了个平手。 张景华瞟了三个道士一眼,嘴角冷冷一笑,扬手发出了三枚银针! 三个道士正与张定边激战,忽觉脑后风声袭至,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三枚银针瞬间钻入三人的脑袋,三人闷哼一声,齐刷刷倒地而亡。 张定边见三个道士突然倒地,大感意外,抬头借着灯光一看,见张景华押着温良站在院中,便知道是他下的手,忙笑着道:“还是恩公手段高,只一瞬间便结果了三个恶道的性命!” 张景华道:“张兄勿再多言,快随我去西门!” 张定边点了点头,与张景华一起押着温良朝西门行去。 三人来到西门,张景华低声警告温良道:“放老实点儿,一会儿上了城楼,你就下令元兵放吊桥开城门!” 温良连忙点头道:“是是!” 两人押着温良上了城楼。 城楼上,千余名元兵在一个千户的带领下正在值夜,见三个人影上来。 千户借着月光认出是温良,忙施礼道:“参见总管大人!” 温良抬眼朝周围看了一下,见足有上千名元兵,便又打起主意来。 他趁张景华不注意,猛地窜出去一丈多远去,朝元兵大喊道:“那两个是浙东反贼方国珍逆党,快杀了他们!” 千户闻言大惊,忙拔刀朝元兵吩咐道:“给我上,杀了他们!” 元兵闻令,忽喇一声包抄上去,举刀枪和张景华、张定边厮杀起来。 张景华没料到温良会来这么一手儿,恨得牙根儿痒痒,刚想追赶,元兵便冲了上来,把两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张景华和张定边见元兵众多,不敢大意,挥动兵器厮杀起来。 城楼上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西门内不远处,蔡乱头和方小倩率领一千混进城内的义军潜伏在一条街巷中。 两人听见城门处杀声震天,知道张景华和张定边已同元兵交上了手,便率领义军手持兵刃朝城门口杀去。 城门内的元兵见黑压压的一队人马杀来,慌忙点亮了火把,城门口顿时亮如白昼。 义军很快冲到城下,与元兵厮杀起来,霎那间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响彻夜空。 张景华听到城下的喊杀声,知道蔡乱头、方小倩等人动了手,信心倍增越战越勇,杀得元兵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城楼上的元兵听到城下动静,知道有人夺门,当即分出一部分兵力下了城,这就无形中减轻了张景华、张定边两人的压力。 夜色中,方国璋、方国珉、方国琼、曹青率领四万义军兵临西门。他们听见城内杀声震天,知道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等人在城内动了手,只等着信号箭升空便开始攻城。 城门内,蔡乱头、方小倩率义军一阵猛冲,把城下的元兵尽数歼灭。 蔡乱头一声令下,几个义军士卒将城门打开。 方国璋看见城门打开,高兴地道:“快看,城门开了!” 曹青冷静地道:“莫急,等吊桥放下再说!” 城楼上,温良见城门丢失,大动肝火,跳着脚朝元兵吼道:“快给我杀死这两个反贼,快杀死他们!” 元兵在温良的督促下一个劲儿地往上冲,张景华和张定边杀了一批又上来一批,一连斩杀了百余人,仍不见元兵退却! 张景华怒从心起,倏地从地上跃起,踏着元兵的头顶朝温良掠去! 温良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张景华哪里容他逃走,扬手将手中的长剑朝温良后心掷去! 只见宝剑闪着寒光朝温良飞去,转瞬间便刺入温良后心,温良当即仆倒在地气绝身亡! 张景华飞身赶上来,从温良体内拔出宝剑,轻蔑地朝死尸啐了一口,转身朝元兵掠去。 他踏着元兵的头顶来到张定边身边道:“往吊桥索旁杀!” 两人杀开一条血路来到吊桥索旁,张定边挡住元兵,张景华挥剑朝铁索砍去! 只闻“咔嚓”一声,铁索被砍断,吊桥瞬间坠落到护城河上。 张景华取出弓弩,用火折子点燃一支火箭朝空中射去! 火箭闪着亮光呼啸着划破夜空! 方国璋、方国珉、方国琼、曹青看到信号,指挥四万大军踏过吊桥冲入城内,和蔡乱头、方小倩合兵一处,朝城上的元兵杀去。 元兵们见大批义军杀进城来,知道大势已去,慌忙四散逃窜,逃得慢的纷纷做了刀下之鬼! 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方国璋、方国珉、方国琼、曹青等人率领四万义军经过一夜激战,将城内的元军全部消灭。 第二天,张景华、蔡乱头命令义军打扫战场张榜安民,城内很快恢复了秩序。 张景华、蔡乱头派人赴黄岩向方国珍告捷。 处理完军务,张景华坐在客厅中小憇,忽闻军校进来禀报说张定边求见,张景华便命军校把张定边请进来。 不一会儿,张定边进入客厅,张景华让张定边坐下,笑着道:“定边兄找我何事?” 张定边道:“恩公,明日我就要回去了,特来向你辞行!” 张景华道:“以定边兄这么好的本事,统帅千军万马驰骋沙场不在话下,国珍哥哥乃当世英豪,定边兄何不留下与他共创一番大业?” 张定边面露难色道:“我倒是想从军,可家中父母年事已高,实在是脱不开身,只好等几年再说!” 张景华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好阻拦,便道:“既然定边兄要走,我也不便强留,眼下天下大乱在即,未来必将是群雄并立的局面,以定边兄的本事将来必定为一方统帅,日后若在战场上相遇,希望你我各让一步!” 张定边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若果真在战场上相遇,我张定边即便是掉了自己的脑袋,也不会对恩公动一刀一枪!” 张景华笑道:“好,定边兄的人品我信得过!”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张定边起身告辞,张景华把张定边送出客厅,目送其远去。 没几日,方国珍命令传来,令方国琼率一万人马驻守庆元,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方国璋、方国珉、曹青率领剩余三万义军回师黄岩,和主力一起围攻台州。 第二十八章:台州大战(中) 张景华、蔡乱头、方小倩、方国璋、方国珉、曹青接到命令,率领三万义军朝黄岩进发,在路上连行数日,到达黄岩与主力会合。 两军会合后,方国珍留下两千人守县城,亲率十三万大军发兵台州。 这一日便来到台州城下,方国珍等人举目望去,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 原来,温州、庆元失守的消息传到台州,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泰不华从败退回来的元兵口中获悉,两座城都是被义军里应外合拿下的。他预料到义军攻克温州、庆元之后就会进攻台州,为了防止义军细作混入城中,便早早下令关死了城门。 方国珍见城门紧闭,便命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把义军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大营,把台州团团包围起来。 方国珍把帅帐设在南大营,与刘本仁坐镇其中指挥全局。 营寨扎好后,方国珍、蔡乱头、刘本仁、张景华等人骑着战马,率军在南门外叫阵。 城内,泰不华正在平章府与众将议事,忽闻军校来报说方国珍率军在南门外叫阵,便率乔子风、乌力罕、格尔太、阿古达、巴奴图、赵承松等部属出了平章府,来到南门城楼上观瞧。 张景华一眼认出泰不华,张家庄惨遭屠戮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数年来积压在心中的仇恨再次暴发,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城将仇人撕成碎片儿! 泰不华看见方国珍等人,朝城外道:“尔等何人,敢来台州撒野?” 方国珍见泰不华穿着一品官服,周围又有众多将领簇拥,便猜出了他的身份,高声道:“你就是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泰不华罢,我乃浙东义军首领方国珍,今日特奉天命来讨伐你这个元朝暴吏,是你自己出来送死呢,还是让我们杀进城去把你活活打死呢?” 泰不华怒道:“方国珍,你休要猖狂,尔等乌合之众,能奈我何?” 蔡乱头冷笑道:“泰不华,也不怕风大煽了你的舌头,识相的乖乖出城受死,否则我杀进城去把你碎尸万段!” 泰不华道:“口出狂言!蔡乱头,我多年捉你不着,今日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了,我就让你和方国珍一块玩儿完!” 蔡乱头道:“废话少说,有种出来大战三百回合!” 泰不华道:“好,你等着,本官这就出去!”说完带着乔子风、乌力罕、格尔太、阿古达、巴奴图、赵承松等人下了城楼。 城门打开,泰不华和众将率领五千人马杀出城来,在义军对面列阵。 泰不华朝左右道:“谁去诛杀蔡乱头这个反贼!” 巴奴图道:“末将愿去!”言毕催马挥舞着一把蒙古弯刀朝蔡乱头驰去。 蔡乱头刚想出战,却听方国璋道:“蔡兄且在一旁歇息,我去会会他!”言毕催马挥刀朝巴奴图驰去。 两骑人马很快遭遇,挥动兵刃交起手来。 巴奴图是泰不华手下的五虎将之一,武艺高强招式毒辣,一把弯刀怪异无比!他挥刀专攻方国璋要害,十余回合下来,方国璋便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方国珉见二哥有危险,大声道:“二哥歇息一下,我来战他!”说完舞动钢力催马朝巴奴图驰去! 方国璋见四弟前来替换,便调转马头朝己方阵营返回。 巴奴图见其要跑,哪里肯放他走?策马提刀便追! 方国珉催马上前拦住去路,挥刀便砍! 巴奴图侧身让过刀锋,挥起弯刀朝方国珉咽喉削去。 方国珉见其出招阴毒,不敢怠慢,赶忙回刀格挡,两人顷刻间战在一处。 方国珉武功虽然比方国璋高出不少,但和巴奴图比却差了不少,速度没有巴奴图快,招式也没巴奴图阴毒,二十余回合下来,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蔡乱头见方国珉危险,再也按捺不住,朝场中大喝道:“兄弟快回来,我来战他!”言毕手持特大号宝剑催马朝巴奴图驰去。 方国珉听到蔡乱头喊话,虚晃一招调转马头朝己方阵营返回。 巴奴图哪肯放过,策马提刀便追。 蔡乱头迎上前拦住去路,举起手中的特大号宝剑朝巴奴图劈去。 这一剑极为快捷,巴奴图见已躲避不及,挥起弯刀朝上格挡!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人的战马被震得各倒退出三尺多远! 巴奴图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蔡乱头竟有如此神力,当下不敢小瞧,挥动弯刀小心和蔡乱头厮杀起来。 两人的武功各有千秋:蔡乱头内力深厚,招式却不及巴奴图狠毒;巴奴图招式狠毒,内力却不如蔡乱头深厚。两人拆了十余招儿,便摸清了对方的长处和短处,各自扬长避短厮杀起来,数十回合过后,仍是难分伯仲! 元军阵营中,乔子风见蔡乱头和巴奴图难分胜负,便动起了歪心思,暗道:“这样打下去何时是个头儿?待我发一枚毒镖把蔡乱头结果了得了!”想到此他悄悄取出一枚毒镖,扬手朝蔡乱头打去! 那毒镖闪着寒光疾速朝蔡乱头射去。 义军阵营中,众将见一道寒光飞向蔡乱头,皆大吃一惊,全都担惊不已! 蔡乱头正在与巴奴图酣战,忽见一道寒光朝自己袭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用剑拨打又腾不出手,情急之下只得翻身滚落下马! 毒镖走空,飞了一段距离势穷落地! 巴奴图见蔡乱头仰面摔倒在地上,大为高兴,举起弯刀朝蔡乱头砍去! 方国珍大吃一惊,高喊道:“蔡大哥小心!” 张景华见情势危急,双脚一点马镫,飞身朝场中掠去,转瞬间便来到蔡乱头身旁,他见巴奴图的弯刀砍了下来,倏地出剑朝上挑去!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相撞,巴奴图的战马被震得倒退出七八尺远方才站稳,巴奴图虎口开裂,弯刀脱手掉在地上! 再看张景华,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张景华不等巴奴图醒过神来,飞身追上去一剑刺入他的前心,剑尖洞穿身体从后背透出! 第二十八章:台州大战(下) 巴奴图惊恐地朝张景华看了一眼,脑袋往胸前一耷拉便断了气儿。 张景华猛地抽回宝剑,鲜血顿时从巴奴图伤口喷涌而出,巴奴图死尸一歪,栽倒在马下。 义军将士见张景华只用两招儿就结果了巴奴图的性命,顿时鼓掌喝彩道:“好!” 元军阵营中,泰不华和乔子风认出张景华,一脸惊恐之色! 蔡乱头翻身从地上站起,朝张景华拱手道:“多谢兄弟了!” 张景华一边执剑冷对着元军,一边答道:“蔡兄不必客气,你且回去观战,剩下这些元将交给我了!” 蔡乱头飞身跳上战马,回归己方阵营。 元将阿古达素与巴奴图关系不错,一见巴奴图惨死在一个小白脸儿的手里,顿时勃然大怒,催马挥动两把开山斧朝张景华冲来,口中大喝道:“小白脸儿,拿命来!” 张景华执剑而立,冷冷地注视着冲过来的阿古达,嘴角掠过一丝轻蔑地笑! 阿古达瞬间到了张景华跟前,挥动两把开山斧怪叫着朝张景华剁去,两把板斧带着劲风呼啸而下,可见阿古达的力气该有多大! 张景华冷哼一声,迅速矮身朝前掠去,同时挥剑削向对方的马腿,速度之快犹如鬼魅一般! 阿古达的两把板斧瞬间砍空,张景华的宝剑却削中对方的马腿,战马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将阿古达撂了下来! 张景华不等阿古达反应过来,飞身掠到跟前一剑刺入其后心,鲜血顺着剑体淌出! 阿古达双手撑住地想起来,起了一半儿无力地趴在了地上,旋即气绝身亡。 张景华倏地抽回宝剑,鲜血从阿古达的伤口喷涌而出! 义军将士见张景华又是两招儿结果了元将的性命,顿时再次鼓掌喝彩起来:“好!” 元军阵营中,泰不华和乔子风大惊失色,坐在马上呆若木鸡! 张景华杀死阿古达,惹怒了一个元将,这人就是赵承松。 原来,阿古达是赵承松的妹夫,妹夫被杀,妹妹守了活寡,赵承松当然生气!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朝张景华道:“小白脸儿,我要你的命!”说完手握长枪催马朝张景华驰去。 赵承松出身武将世家,祖上据说是三国时期的名将赵子龙,一把亮银枪世代相传名满天下!他虽然是汉官,但由于枪法高超,元将们丝毫不敢小觑他! 赵承松转眼间便驰到张景华近前,举枪朝张景华前胸刺去!那枪犹如一条银蛇裹挟着寒光疾掠而出,当真是快捷无比! 哪知张景华身法更快,在枪尖即到未到之际飞身掠到空中,待落下时刚好处在赵承松后上方,飞起一脚朝其后背踹去! 赵承松猝不及防,惊叫一声摔落马下,长枪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张景华双脚落地时,正好站在赵承松身旁,他不等赵承松起身,挥剑刺入其前心! 赵承松翻了翻白眼儿,口吐鲜血而亡! 义军将士见张景华还是两招儿结果了元将的性命,第三次鼓掌喝起彩来:“好!” 元军阵营中,泰不华见张景华神勇无敌,吓得面无人色,忙朝手下大喊道:“快,收兵回城!”说完调转马头朝城门口驰去。 乔子风、乌力罕、格尔太见主将逃跑,也跟在后面率领元兵朝城门口逃去。 张景华见泰不华欲逃,飞身持剑朝其掠去,口中大喝道:“狗贼,哪里逃!” 方国珍把剑往城门一指,朝义军下令道:“弟兄们,杀呀!” 数万义军听到命令,手持兵器咆哮着杀向元兵,跑得慢的元兵纷纷做了刀下之鬼! 泰不华扭头一看,见张景华飞掠过来,吓得魂不附体,忙朝元兵下令道:“快给我放箭,放箭!” 护卫亲兵们听到命令,纷纷转身张弓搭箭朝张景华射去! 数百支羽箭带着风声飞向张景华,张景华不敢怠慢,双脚点地倏地掠出一丈多远,羽箭射死了一批冲上来的义军。 泰不华和乔子风、乌力罕、格尔太等人趁着这个机会率领部分人马踏过吊桥逃进城内。 泰不华见义军已冲到护城河边,忙朝守城元兵下令道:“快升吊桥,关城门!” 元军听到命令,立刻升起吊桥关上城门,把义军隔在了护城河外。 泰不华见城门关闭吊桥升起,方才放下心来,下马和乔子风、乌力罕、格尔太一起朝城楼上走去。 来到城楼上,泰不华手扶垛口朝城外观望,见方国珍、蔡乱头、张景华等人身后黑压压的全是义军,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城外,方国珍骑在马上朝城楼上观望,一眼便看见了泰不华,高声道:“泰不华,不要做缩头乌龟,有种出来再战!” 泰不华满脸怒气道:“本将军就是不出去,有种你来攻城!” 方国珍道:“好,你等着,本大帅这就攻城!”言毕朝义军下令道:“兄弟们,架云梯攻城,诛杀泰不华!” 义军闻令,纷纷抬着云梯来到护城河边,将数架云梯架在上面,铺上木板准备过河。 泰不华在城楼上看见,忙朝元军下令道:“快,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元军闻令,张弓搭箭朝架桥的义军射去。 刹那之间,无数支羽箭呼啸着飞向义军,当即便有百十余人中箭而亡。前面的义军倒下,后面的义军又接着上前架桥,再倒下,再上前,片刻工夫,护城河边便尸堆如山! 刘本仁见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办法,便朝方国珍道:“大帅,如此下去伤亡太大,不如暂且收兵,回营商议个妥当办法再来攻城。” 方国珍也意识这样欠妥,便下令停止攻城,鸣金收兵,当下义军收兵回营。 方国珍命人统计了一下战况,总共歼灭元军四千余人,义军阵亡五百余人,也算是个小胜,当下方国珍命伙头军埋锅造饭,慰劳将士! 第二天,方国珍在帅帐中招集众将商议破敌之策。关键时刻,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刘本仁。 刘本仁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办法。 第二十九章:围城之计(上) 刘本仁道:“目前攻城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将士们过不了护城河,距大营西南十里有座青石山,我们可采集山上石头将城门口的护城河填平,再在上面铺上沙土,形成一条直通城门的石路,护城河这道障碍就消除了!” 方国珍点头道:“军师这个办法不错,我这就命人采石填河!” 刘本仁又道:“护城河离垛口比较近,在元军弓箭的射程之内,我军填河时难免会被敌箭所伤。我昨晚设计了一种专门防箭矢用的篷车,车顶有一个木篷遮挡在推车人的头顶,可以阻挡来自上方的箭矢,这两日令工匠打造出来,做为运石填河的工具!”说完将设计图交给方国珍。 方国珍接过设计图看了看,高兴地道:“太好了,军师真是虑事周全啊,我这就命工匠按图打造!” 刘本仁微笑着点了点头。 方国珍拨出二百人上青石山采石,又集合军中的能工巧匠按照图纸打造篷车。 两天之后,义军开采了百十余方山石,打造出了百十余辆篷车。 方国珍闻讯大喜,当即命方国璋组织填河队用篷车推着山石往护城河里倒。 城头上的元军见义车推着百十辆篷车运石填河,纷纷朝下面放箭,一时间箭如飞蝗射向义军!可箭飞下来后全都射在了车篷上,车篷下的义军却安然无恙! 泰不华接到禀报,赶忙率人来到城楼观看,只见义军们推着百十辆带篷的车子一车一车地往护城河里填石头,而射下去的箭矢全都被车篷挡住,根本伤不到推车的人! 泰不华见此情景,一时束手无策。 不到半日工夫,南门口的护城河便被填平,义军又在上面铺了沙子和碎石,形成了一条直通城门的石路。 方国珍见石路铺成,便命义军架云梯攻城。 义军抬着云梯冲到城下,架在城墙上手持刀枪往上攀爬。 另一部分义军则抬着木桩撞击城门。 泰不华见义军发起了攻城,连忙命元军拿着刀枪弓弩反击。 元兵们拿着刀枪守在垛口旁,见义军上来就杀。 许多义军刚爬到垛口就被杀死坠落到城墙下,有些爬到一半儿便被羽箭射死。 不断有义军的死尸从云梯上坠落,有的整个云梯都被元军推倒,梯上的人坠落到地上摔死。 一部分元军张弓塔箭专射抬木桩撞门的义军,义军们往往抬着木桩刚走到城门口便被射倒在地,始终没有形成持续的撞门攻势。 义军虽然死伤无数,但是非常英勇,倒下一批又上一批,前赴后继勇往直前! 在义军的猛烈进攻下,城头上的元军开始招架不住,不断有元兵被爬上城头的义军杀死,有几次险些被义军夺了垛口,急得泰不华连斩数名元兵才稳住局势。 元兵们见后退不能,又重新打起精神和义军搏杀起来。 泰不华见义军攻势太猛,便命城内的元军支锅烧油,用热油浇义军。 城内元军闻令,纷纷支起锅烧油,油不够就用水来代替。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便烧出了大量的滚油滚水。 元兵们将滚油滚水倒进木桶提上城头,一桶一桶地朝架云梯攻城的义军泼去! 义军们被烫得惨叫不止纷纷坠落,一时间烫死摔死者不计其数! 双方一直激战到太阳落山,城池也没拿下,方国珍见义军伤亡惨重,便下令鸣金收兵。 义军听到命令,停止攻城收兵回营。 方国珍命人清点损失,总共阵亡了三千多名义军,他命伙头军埋锅造饭慰劳将士。 当晚,方国珍再次召集众将商议破敌之策,众将依旧把目光投向刘本仁,期待他拿出个可行的办法。 刘本仁道:“今日我军的弱项之一就是不能持续有效的撞击城门,将士们往往刚到城门口便被敌方的弓箭射死。适才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把运石篷车的车厢换成粗大的圆木,并扩大顶篷改装成撞门篷车,将士们可以在车篷的保护下推着圆木撞门而不被弓箭等物伤到。” 方国珍闻言大喜道:“好!军师快设计出图纸来,我这就命工匠连夜赶造!” 刘本仁画出图纸交给方国珍,方国珍命军中工匠连夜赶造出两辆巨型的撞门篷车来。 第二天,方国珍指挥义军又发起了进攻。 泰不华接到禀报,忙率众将来到城楼上督战。 义军们架起云梯继续往城楼上冲杀,顷刻间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二十名精壮义军推着连夜赶造出来的撞门篷车猛烈地朝城门撞去,连撞几下之后,城门开始松动起来。 泰不华站在城楼上往城下观瞧,见一辆长长的巨型篷车正推着一根粗大的圆木往城门上撞,由于车篷遮挡,弓箭、热油等根本伤不着下面推车的义军。 泰不华大吃一惊,他担心两扇城门支撑不住,忙朝城内的元军喊道:“快,用石头将城门堵死,后面再加一道铁栅栏!” 乔子风在一旁提醒道:“大人,四个城门都要堵死!” 泰不华忙朝城内的元军道:“把其它三门也堵死,四个城门全都给我堵死!” 城内的元军闻令,拉着大块的石头将四个城门填实堵死,然后又在石头后面加了一道铁栅栏,铁栅栏的下部没入地下一尺,上端用铁锁锁在城门洞顶端的城墙上,四个城门顿时固若金汤。 义军又激战了一天,直到夕阳西下也没拿下城池。方国珍见天色已晚,便下令鸣金收兵。 义军停止攻城收兵回营,方国珍命人一清点,又折损了三千多人马。 方国珍无奈,只得命伙头军埋锅造饭慰劳将士。 晚上,方国珍第三次召集众将商议破敌之策。 众人都无计可施,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刘本仁,期待着他能拿出个好的办法。 刘本仁面色忧虑地道:“适才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两天的战事,觉得我们的战术错了!” 众将闻言都不解其意,纷纷睁大了眼睛瞅着他。 方国珍道:“军师此话怎讲?” 第二十九章:围城之计(中) 刘本仁道:“台州城防坚固易守难攻,攻城两日,我军折损了近七千人马,照此下去,不出一月,我们的人马就会消耗怠尽。我们现在已经拿下了江浙各地,台州已是一座孤城,我们完全可以围而不攻困死敌军。等城内粮草耗尽,元军只有两条路可走,或者出城投降,或者出城决战,无论哪种结果都对我们有利,到时拿下城池轻而易举!” 方国珍幡然醒悟道:“对啊,即便是我们不攻城,困也得把元军困死!从现在起只围不攻,直到元军投降或出战为止!” 刘本仁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切记围城期间一定要把守好北上的官道,防止元军派人突围搬兵。若是让大都获悉台州被围的消息,心然会发兵救援,到时候我军就腹背受敌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方国珍点头道:“军师提醒的是!” 他朝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四人道:“蔡大哥,曹青兄弟,二弟、四弟,从今夜起你们要加强北门的防范,犹其是夜间,一定不能让元军的人突围北上!” 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起身齐声道:“是!” 从当晚起,义军开始严守四门围而不攻,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分成两班,日夜轮换把守着通往大都的官道。 转瞬之间义军已围城一个多月,城内元军的粮草渐渐耗尽,而四门皆被义军封锁,失去外援。 泰不华接到粮草耗尽的消息,非常着急,决定派人突围向朝廷求援。 泰不华心里清楚,外面被义军重重包围,一般人绝难突出重围,想来想去,他便想到了乔子风,乔子风武艺高强,又会轻功,是突围搬兵的最佳人选。 泰不华把乔子风请到平章府,请他替元军突围搬兵。 乔子风道:“将军放心,此事交给我了,今夜我就动身!” 泰不华点头道:“好!道长,此事就拜托你了!” 义军帅帐中,方国珍、刘本仁、张景华一起商议军务。 刘本仁道:“我军已围困台州一月有余,估摸着城内的粮草已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几日泰不华便会派人突围搬兵,我军须多加提防,尤其是夜间北门,丝毫不可大意! 方国珍道:“我这就派人吩咐蔡大哥、曹青他们多加提防!” 方国珍派人到北大营传达了加强防守的指令,蔡乱头、曹青四人不敢怠慢,率领义军彻夜巡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帅帐旁边的一座营帐中亮着烛光,烛光中,张景华坐在床前毫无睡意。打仗时不觉得,停住一个月不打仗,他的作息规律反倒乱了。 实在是睡不着,他便取了宝剑出了营帐,骑上一匹战马出来溜跶。他借着朦胧的月光一路往北行了数里,边行边欣赏静谧的夜景。 半夜子时,乔子风来到北门,悄悄从城楼上掠下,施展轻功过了护城河,借着夜色的掩护朝义军北大营摸去。 北大营安扎在北上的官道上,营前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大营后面,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率一队义军把守在官道上。 乔子风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朝岗哨摸去,还没行到跟前便被岗哨发现,一岗哨大声道:“谁?” 乔子风见已暴露,扬手打出一枚毒镖,毒镖正中那岗哨前胸,岗哨忍住巨痛大喊道:“都小心了,元军闯营了!”刚喊完,便倒地身亡。 其余岗哨闻声,全都发现了乔子风,纷纷大喊着朝乔子风杀去。营帐内的义军听到喊声,全都点亮火把冲了出来,循声朝乔子风追去,北大营顿时一阵嘈杂。 乔子风不敢停留,施展轻功朝北掠去,接连掠过了好几座营帐。 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四人听到嘈杂声,知道有元军闯营,忙命巡夜义军点亮火把准备迎战。 乔子风掠到北大营后面,见官道中间堵着很多人,便扬手打出了十几枚飞镖。 蔡乱头和曹青眼疾手快,挥舞兵刃一阵拨打,将飞镖全部打落。 方国璋和方国珉见对方暗箭伤人,大为恼火,各自大吼一声,挥刀朝乔子风劈去。 乔子风运起七层内力贯于剑身,横着挡出一剑。 只听“咣啷”一声,方国璋和方国珉被震得倒退出数步方才站稳。 蔡乱头和曹青见方国璋和方国珉敌不住乔子风,双双挥动兵刃朝乔子风杀去!两人的武功要比方国璋、方国珉高得多,刹那间三把剑带着风声刺向乔子风。 乔子风从两人剑锋带起的风声判断出两人的武功不弱,不敢怠慢,闪身避过剑锋,运足十层内力挥剑扫向两人的脖颈。 蔡乱头和曹青见对方宝剑扫来,双双回剑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蔡、曹二人被震得倒退出三四步远方才站稳。 再看乔子风,也被震得倒退出两三步远去。 双方稍一停顿,便又挥剑战在一起! 方国璋和方国珉缓过神来,也挥刀加入搏杀,四人合战乔子风,才刚刚打了个平手。 这时,义军闻讯纷纷围了上来,越聚越多! 乔子风见义军越聚越多,感到不妙,暗道:“若是再打下去,恐怕会被拖得精疲力尽。我就只身一人,而对方人多势众,这样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不敢恋战,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纵身朝一匹战马掠去。掠到近前,飞起一脚将马上的义军踢落马下,骑上马沿着官道往北疾驰而去。 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四人大吃一惊,急忙飞身上马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乔子风见蔡乱头四人追了上来,回身打出了数枚飞镖。 他这飞镖打得蹊跷,不照人打,专打战马! 这就是乔子风的狡猾之处,打人可以躲开或将飞镖击落,尤其是蔡乱头和曹青二人,对付个飞镖轻而易举。打马则不同,马不会躲,可以百发百中,马一被打死,四人没了坐骑便不能继续追赶。 第二十九章:围城之计(下) 只见几道寒光闪过,顷刻之间,四匹战马全部中镖倒地。 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大吃一惊,见四匹战马倒地不起,急忙徒步朝乔子风追去。那哪里追得上,不一会儿便被远远甩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乔子风逃走! 蔡乱头四人感到事情严重,急忙返回大营去向方国珍禀报。 乔子风摆脱义军追击,心中一阵高兴,暗道:“方国珍大军也不过如此,那么多人围堵还是让我跑掉了!”一路寻思着,不觉已向北行出数里。 张景华骑着马游逛半天,觉得有点儿累了,便调转马头沿着官道往回走。 正行间,忽听前面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不禁惊讶道:“谁半夜三更往北走?莫非有元军突出重围搬兵?” 想到此他警觉起来,勒马挡在路中间,想看一下过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片刻工夫,乔子风骑着战马行了过来。张景华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很快便认出了乔子风。 他与乔子风在海上交过手,对乔子风的身影很熟悉,所以极易辨认出来。 张景华暗道:“这杂毛老道还真有两下子,竟能突破十几万义军的重围逃了出来,今日碰到我,绝不能再让这家伙逃走!” 想到此他冷冷地朝前面道:“乔子风,要往哪里去啊?”声音虽然不高,但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却非常的瘆人! 乔子风闻声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深更半夜在这荒郊野外竟然还有人! 更令他吃惊的是,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好像是自己见过的一个人发出的! 惊诧之下,他在脑中仔细搜索起来,想着想着,忽然吓了一跳,这不正是在黄岩海战中险些要了自己命的那个小白脸儿的声音么? 两匹马越来越近,乔子风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辨认,顿时认出挡在道上的人正是自己的克星张惊华,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悄悄把手伸进革囊,摸出一枚毒镖倏地朝张景华射去,那镖闪着寒光直奔张景华前心! 张景华见一道寒光朝自己袭来,就知道是暗器,嘴角不禁轻蔑一笑。 转瞬间飞镖已掠至眼前,张景华倏地伸出左手中、食二指夹住镖尾,然后一反手,将飞镖朝乔子风打去! 这一连串动作在一瞬间完成,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乔子风见飞镖掠至张景华面前又折了回来,大吃一惊,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闻“噗”地一声,毒镖正中自己前心,惨叫一声坠下马身亡! 张景华轻蔑地冷笑一声,骂道:“想跟我玩儿暗器,纯属找死!” 他翻身下马,将乔子风的尸体拖上马背,然后骑上自己的战马,牵着乔子风的马驮着尸体朝大营疾驰而去。 义军帅帐中,方国珍、刘本仁接到蔡乱头、曹青四人的禀报,说是跑了一个突围的元兵,顿时大吃一惊! 正着急间,忽听军校来报说,张景华带着一具元军的尸体从营外回来了,两人大为惊诧,赶忙出帐观看。 蔡乱头,曹青四人也跟着出了帅帐。 却见张景华翻身下马,满面笑容地道:“哥哥,军师,我把突围逃跑的元军信使乔子风带回来了!” 方国珍、刘本仁一听,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急忙跑到马前观看。 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四人也跑上来观瞧。 方国璋一眼认出乔子风来,朝方国珍、刘本仁道:“今夜就是此人闯的营!” 蔡乱头、曹青、方国珉三人也点了点头。 方国珍高兴地道:“贤弟,你为义军除了个大患啊,若是让此人逃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景华笑道:“哥哥休要再夸奖,我也是碰巧遇到了他!” 七人回到帅帐,坐下叙话。 刘本仁道:“泰不华派人突围搬兵,说明城内粮草已尽。我们的主要对手是泰不华,应采取分化瓦解的办法孤立他。” 方国珍道:“如何分化瓦解?” 刘本仁道:“从明日起,我们派人朝城内喊话,声明凡献城出降者一律既往不咎,用这个办法来扰乱元军军心,使元军从内部瓦解,加速泰不华的溃败!” 方国珍赞道:“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办!” 其他几人也纷纷赞同刘本仁的主意。 第二天,方国珍亲自带队朝城内元军喊话劝降,泰不华得到消息,忙率乌力罕、格尔太来到城头观看。 却见方国珍骑着战马朝城上道:“元军兄弟们,江浙各地已全被我们攻占,台州已是一座孤城,顽抗下去死路一条!我们要讨伐的是酷吏泰不华,与尔等无关,尔等只要出城归降,本大帅一概既往不咎!凡献出城门者,官授千户;捉拿泰不华者,升为将军!本大帅说话算数,尔等不要再为泰不华卖命了!” 泰不华勃然大怒,朝城下道:“方国珍,休要胡言乱语扰我军心,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出半月,我定将你们一个不留全部歼灭!” 方国珍冷笑道:“泰不华,你是在等朝廷的援军罢?不用等了,你看这是何人!”说完朝义军下令道:“把尸体带上来!” 几个义军士卒拖着乔子风的尸体来到城下,把尸体丢在地上。 泰不华仔细朝尸体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地上躺着的正是乔子风的死尸! 他没想到乔子风这么高的武功竟也死在义军手中,一时间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方国珍冷笑道:“怎么样?泰不华,考虑一下怎么个死法儿罢!” 泰不华恼羞成怒,朝方国珍大喝道:“我要你的命!”说完伸手从革囊中摸出一把飞刀,倏地朝方国珍射去! 那飞刀闪着寒光从城楼上掠下,直奔方国珍前心! 刘本仁、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等人大吃一惊,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就在飞刀即将射到方国珍面前时,忽然一道细微的白光从义军陈营中飞出,奔着那支飞刀射去,只一瞬间,便射中飞刀,“咣啷”一声,双双掉落在地。 城楼上的泰不华大吃一惊,忙朝白光发出之处看去,只见张景华骑着战马从义军中走出。 第三十章:攻克台州(上) 张景华行到方国珍身旁,冷冷地朝城上道:“泰不华,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暗箭伤人,太丢人现眼了罢!”说完扬手打出一把银针,只见一大片细微的白光朝城上疾掠而去,转瞬间便到了城楼! 泰不华知道张景华厉害,在张景华右手扬起之时,他便知道要发生什么,提前朝后面退去! 数十枚银针飞到城头,射死了一批守在垛口的元军! 泰不华气急败坏地道:“放箭,射死他们!” 元军闻令,对准城下的方国珍和张景华就是一通儿乱箭。方、张两人边拨打雕翎边往后退,退到射程之外,命义军继续朝城上喊话劝降。 就这样,义军每天天一亮就在城外喊话,一连持续了数日,城内的元军开始动摇起来。 守东门的千户名叫陈亮,此人是元军中的汉官,平时没少受蒙官欺压,心中早有不满,只是慑于元朝势大,一直忍气吞声。 这几日城中断粮,所属官兵一天到晚吃不饱饭,怨气甚大。他听义军喊话说出城归降者既往不咎,献城门者还可以获授千户,心里便打起了主意,暗道:“元朝暴政已久,天下民怨沸腾,方国珍义军仅仅是个开头儿,接下来恐怕各地会有更大的叛乱,元廷已经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再在元军中混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不如献出城门归降方国珍,谋个千户之位,以免将来做了元朝的陪葬!” 打定主意后,他召来程大光、董文等几个亲信百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程大光、董文等几个汉藉百户也早对元朝歧视汉官的制度不满,再加上被义军重重包围看不到前途,便与陈亮一拍即合,决定当夜率部献出城门投靠义军。 陈亮担心士卒们不听指挥向泰不华告密,便命程大光、董文等几人挨个儿去劝说。士卒们连日来饿得少气无力苦不堪言,只求能吃一顿饱饭,一听头领们要给自己指一条明路,当既便答应下来。 安排妥当后,陈亮决定半夜子时由自己出城去联络义军,然后趁夜打开东门迎义军进城,程大光、董文等表示同意。 夜幕降临,明月高升,台州城内一片静寂。 半夜时分,陈亮与程大光、董文等人指挥军卒悄悄除去城门后侧的铁栅栏,搬去石块儿,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陈亮朝程大光、董文等人叮嘱了几句,悄悄出了城门朝义军大营行去。 义军东大营前岗哨林立,陈亮刚一接近大营便被岗哨发现,一岗哨执枪大喝道:“什么人?” 他这一喊,其余岗哨也都发现了陈亮,纷纷张弓塔箭对准了他。 陈亮连忙打招呼道:“不要放箭,我是来献城归降的!” 岗哨们闻言,点亮了火把,先前那岗哨道:“你在此稍候,我去禀报大帅!” 陈亮连忙点头道:“是是是!” 那岗哨说完转身朝南大营行去。 帅帐内亮着灯,方国珍、蔡乱头、刘本仁、张景华、曹青、方国璋、方国珉等人睡不着觉,聚在一起商议围城之事。 正在这时,那岗哨进来,将有人半夜来献城归降之事禀报了一遍。 方国珍闻言,朝刘本仁瞅了一眼。 刘本仁道:“这是好事啊,说不定真是来归降的,先让他进来问问再说!” 方国珍点了点头,朝岗哨道:“把那人带进来!” 那岗哨闻令转身出了帅帐,不一会儿便引着陈亮进来。 陈亮借着灯光朝帅帐内看了一下,见帐内坐着几个人,中间一人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便料定是方国珍,忙堆着笑拱手道:“台州东门千户陈亮参见大帅及各位将军!” 方国珍面带笑容道:“陈千户,听岗哨说你要献城归降?” 陈亮道:“是的,在下要弃暗投明,协助义军攻打泰不华!” 阵亮说话时,刘本仁、张景华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察言观色。 方国珍刚要说话,方国璋在一旁插嘴道:“不会是有诈罢?” 阵亮一笑道:“能有什么诈?” 方国璋道:“和泰不华串通好了诱我大哥入城,然后围而歼之!” 陈亮被他说得火起,脸色一变道:“在下是真心来投,现在东门已开,你们若是不信,可先把我杀了,然后率兵进城!” 方国珍从陈亮的表情判断出他是真心来投,忙打圆场道:“陈老弟言重了,只要你是真心来投,我们自然欢迎,我方国珍一诺千金,等打下城池后,你还做你的东门千户,你的部属就是义军,一切粮草供应由我们来负担!” 陈亮拱手道:“多谢大帅!” 方国珍笑着道:“一会儿你随我们大军一同进城攻打平章府!” 陈亮点头应诺。 方国珍和刘本仁、蔡乱头、张景华、曹青、方国璋、方国珉等将领在陈亮的引领下,率领五万主力来到东门外。 众人一看,吊桥果然放下。 陈亮将手指放入口中打了个呼哨。 程大光、董文等人听到信号,知道是义军到了,连忙将两扇城门打开。 陈亮引领着义军进入城内。 程大光见陈亮带着大队义军进了城,心中有点儿胆怯,忙上前呼道:“大人!” 陈亮道:“现在我们是义军了,脱去元军号坎儿,随大军去攻打平章府!” 程大光答应一声,朝守东门的士卒道:“弟兄们,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义军了,快脱去元军号坎儿,随大军去攻打平章府!” 士卒们闻令,纷纷脱下元军号坎儿,跟随义军朝平章府扑去。 义军点亮火把一路行进,见到元军就杀,元兵们猝不及防,纷纷倒地身亡,没死的四散逃窜乱成了一锅粥! 城内刹那间火光通明,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不一会儿,义军便杀到了平章府前。 平章府门外,一队亲兵正在值夜,忽见一大片义军举着火把铺天盖地杀来,顿时大惊,一边抵抗一边进入府中向泰不华禀报。 泰不华从睡梦中惊醒,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正在疑惑,忽见亲兵进来禀报说义军杀到了府外,不禁大吃一惊,赶忙穿好盔甲提着弯刀从后门逃出,骑上战马直奔北门! 第三十章:攻克台州(中) 北门内,乌力罕、格尔太正带着一队元军巡夜,忽见泰不华狼狈不堪地骑马驰来,皆大吃一惊! 乌力罕道:“大人,出了何事?” 泰不华气喘吁吁地道:“反贼打进来了,快开城门,随我出城突围!” 乌力罕、格尔太连忙命士卒撤去栅栏,搬空城门内的石块儿,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泰不华和乌力罕、格尔太骑着战马率领这队元军出了北门,借着夜色的掩护朝义军北大营冲去。 方国珍和刘本仁、张景华等人率领义军杀进平章府,四处搜寻不见泰不华的影子,都大为惊诧! 刘本仁道:“不管泰不华从哪里逃出去,最后都得走通往大都的官道,目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赶在泰不华前面扼守住官道!” 方国璋道:“我去把守官道!”言毕带着一队义军朝北门驰去。 蔡乱头、曹青、方国珉不放心,也催马朝北门奔去。 张景华瞅着方国璋等人的背影,朝方国珍道:“哥哥,如果刚才泰不华从北门出逃的话,恐怕国璋二哥他们现在追已经来不及了,我跟师父学过绝顶轻功,你们留在城中清理元军余部,我去扼守北上的官道!” 方国珍点头道:“贤弟多加小心!” 张景华道:“料也无妨!”言毕纵身跃上房顶,施展“千里追风步”往北掠去,转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泰不华和乌力罕、格尔太率领元兵一路冲杀,眼看就要冲出义军北大营,忽听城门方向一阵马蹄声响起,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四人率领义军疾驰而来。 泰不华大吃一惊,忙命乌力罕、格尔太等人抵挡义军,自己挥刀杀出一条血路上了官道。 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行到近前,见泰不华逃走,催马欲追,却被乌力罕、格尔太率人拦住。 乌力罕、格尔太是泰不华手下五虎将的前两位,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挥动兵器迎住蔡乱头、曹青厮杀起来。 乌力罕挥起九环刀劈向蔡乱头,蔡乱头忙举特大号宝剑格挡。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出两三步去! 这一交手,蔡乱头和乌力罕心里都明白,两人的武功相差无几,于是都不敢大意,拿出平生所学搏杀起来。 格尔太挥动蒙古弯刀杀向曹青,曹青举起两把短剑格挡! 两人一过招儿,也发现彼此的武功在伯仲之间,都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厮杀起来。 方国璋和方国珉见泰不华沿着官道往北逃去,忙冲破元兵拦截催马追赶。 泰不华见身后有人追来,扬鞭催马加快了速度。 方国璋和方国珉二人也加快了速度,盯住泰不华紧追不舍,大约往北行出四五里路,两人终于追上了泰不华。 方国璋大喝一声,挥刀朝泰不华砍去。 泰不华举起弯刀将方国璋的刀磕开,刚磕开方国璋的刀,方国珉的刀又砍了过来,忙又挥刀去磕方国珉的刀。 泰不华见被两人缠住,跑是跑不成了,便集中精力和两人搏杀起来。他本是元朝猛将,真要下功夫和方国璋、方国珉二人交手,二人反倒不是他的对手了! 泰不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刀扫向方国璋的咽喉,方国璋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得仰身滚落马下。 泰不华策马上前,举刀就要砍下。 方国珉见二哥有危险,挥刀袭向泰不华的后腰! 泰不华闻听身后风声袭至,急忙停止攻击方国璋,转身挥刀朝方国珉的钢刀磕去。 只听“咣啷”一声,方国珉被震得虎口发麻,钢刀脱手而出掉在地上,身体晃了两晃,差点儿栽下马去! 泰不华趁他一愣神儿间,举起弯力迎面劈去! 这一刀要是劈上,方国珉也就完了! 就在这时,忽见一条白影疾掠而来,转眼间便到了两人马前,挥剑架住泰不华的弯刀朝上挑去! 只闻“咣啷”一声,泰不华被震得从马背上倒飞出去一丈多远跌落在地上! 那白影随即飘身落地,手执长剑面对泰不华而立。 方国珉化险为夷,心中一阵感激,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顿时认出来人,高兴地道:“景华贤弟!” 来人正是张景华! 原来,他施展“千里追风步”往北掠出十余里,没有发现泰不华的影子,便又折了回来。刚走了一半儿,便听见前面有打斗声,借着月光仔细一看,认出是方国珉和泰不华。他见方国珉有危险,便疾掠过来拔剑相救。 张景华道:“四哥歇息一会儿,这厮交给我了!” 方国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张景华道:“贤弟来得正好,我们哥儿俩还真打不过这龟孙子!” 张景华道:“原来二哥也在,你们在旁观战,我来对付他!”言毕冷冷地朝泰不华道:“狗贼,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你欠张家庄三百多口子人命的血债也该还了!” 泰不华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宿敌张景华,咬着牙道:“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粗心大意让你逃脱!” 张景华冷哼道:“你作恶多端罪孽深重,既便是没有我,也会有人杀你!” 泰不华恶狠狠地道:“少废话,今日狭路相逢,就分出个你死我活!”言毕怪叫一声,扑上去朝张景华连砍三刀! 张景华挥剑连挡了三下,只闻“咣咣咣”三声,泰不华被震得虎口发麻,弯刀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泰不华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转眼间已逃出一丈多远。 张景华冷冷地道:“哪里走!”话音刚落,长剑脱手而出,在空中打着旋奔向泰不华。只一瞬间,便到了泰不华身旁,只闻“噗”地一声,泰不华的脑袋便被剑刃斩落到地上,死尸随即栽倒在地。 张景华上前捡起宝剑,在泰不华尸体上抹了一下血迹,还剑入鞘,然后捡起泰不华的人头,用绳子系好放在马背上,朝方国璋、方国珉道:“二哥、四哥,泰不华已死,我们速回去向大帅禀报!” 第三十章:攻克台州(下) 方国璋和方国珉点点头道:“好!” 三人上了战马带着泰不华的人头朝大营驰去。 来到北大营,只见火光之中,蔡乱头、曹青正与乌力罕、格尔太杀得难分难解。 张景华从革囊中摸出两枚银针,扬手朝乌力罕、格尔太打去。 只见两道细微的白光掠过,银针钻入乌力罕、格尔太两人的太阳穴,两人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蔡乱头和曹青见对手突然倒下,皆是一怔,抬头一看,见张景华和方国璋、方国珉骑着马站在营旁,便明白是张景华出的手。 蔡乱头还剑入鞘,来到张景华马前拱手道:“老弟来得正是时候,不然我和曹兄弟还得费半天劲!” 曹青也收起双剑,笑着走了过来。 张景华微笑着道:“两位哥哥,泰不华已被我杀死,我们速去向大帅禀报!” 蔡乱头和曹青点了点头。 五人骑着战马进了城,朝平章府行去。 义军经过一夜激战,到次日拂晓,城内的元军全被歼灭,至此,江浙全境已全被义军占领。 方国珍命义军打扫战场,张榜安民。 一大早,张景华向方国珍告了假,带着泰不华的人头返回黄岩,他要用这颗人头来祭奠父母和三百多乡邻的亡灵! 回到黄岩,他马不停蹄朝张家庄行去,行了半日,终于到了庄前。 自上次张景华下山返回张家庄之后,一晃就是三年。 三年来,张家庄的荒草又长密了许多,放眼望去,无限凄凉! 张景华来到自家院内,下了马,用宝剑斩去院中的荒草,露出了两座坟头儿。 他从马背下取下泰不华的人头,放在两座坟前,点燃香纸,跪到坟前道:“父亲、母亲、各位乡邻,景华曾发过誓,不拿泰不华的人头来祭奠你们,我誓不为人!如今,狗贼的人头我带来了,我们张家庄的大仇终于报了,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言毕,他朝两座坟各磕了三个头,放声痛哭起来。压抑在心中六年的复仇使命一朝完成,他顿感轻松了许多! 哭罢多时,张景华止住眼泪,朝着两座坟道:“父亲、母亲、众位乡邻,你们的大仇报了,可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遭受着暴元的欺凌,他们的仇还没有报。元朝一日不亡,百姓就永无宁日!我想好了,接下来我将用手中的利剑继续向元廷开战,直至把他们送进坟墓!此生若违此誓,愿遭天打雷劈!” 他说完,又朝两座坟磕了三个头,擦了擦眼泪,起身跳上马背疾驰而去。 方国珍打下江浙全境后,以自己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在各路、府、州、县设置官吏,开始了与元廷的割据对峙。 方国珍出身平民,深知百姓疾苦,明令禁止官吏扰民,凡有扰民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 官吏们大都是义军出身,又深知方国珍的秉性,都不敢肆意妄为。数月下来,江浙境内渐渐复苏,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繁荣景象。 几个月没有战事,张景华便清闲下来,整日呆在府中无聊之极。 正无聊之际,方小倩找上门来,天天陪着张景华抚筝弹曲说笑聊天,让张景华十分开心。 张景华明白,方小倩是有意陪自己排解寂寞,连日来对自己体贴入微,关心倍至。 张景华也曾动过心,但一想到有敏敏帖木儿在,想到和敏敏帖木儿的海誓山盟,又把心收了回去。 方小倩也不在意,有事无事总来找张景华,时时处处体贴入微,想用日积月累的温情感化他。 方小倩和张景华的交往早被一个人看在眼里,这个人就是方国珍。 方国珍念及起事以来张景华为方家所做的贡献,对张景华心存感激,有意把妹妹嫁给他,对两人的交往十分支持,任由两人亲密相处,以期待他们日久生情水到渠成。 这一日,方国珍遇到方小倩,询问她与张景华相处之事。 方小倩明白哥哥的意思,便把张景华始终难忘旧情之事如实地跟哥哥讲了。 方国珍笑着道:“不管他有没有旧情,你只说愿不愿意嫁给他!” 方小倩双颊绯红道:“那还用说嘛!” 方国珍笑道:“想嫁就好,这事儿包在大哥身上了!不过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直接找景华贤弟去说,此事还得麻烦军师,我这就找军师帮忙去!” 方小倩高兴地点了点头。 方国珍找到刘本仁,向他说了妹妹与张景华之事。 刘本仁笑道:“大帅既便是不找我,我也要找大帅说这件事。令妹和景华兄弟结亲,不但是令妹的心愿,也是大帅未来前途的需要!” 方国珍不解地道:“这是为何?” 刘本仁道:“元廷暴虐无道,必难长久,未来天下必然群雄并起,纷争不断。当此乱世,拢络人才极为重要,谁拥有足够多的人才,谁就能在天下纷争中拔得头筹!景华兄弟武艺高强勇贯三军,当今世上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此人又性情忠厚,不用担心他有异志,是当世难得的良将啊!谁有他辅助,很大几率会夺得天下!因此无论如何都要拢络住他,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令妹嫁给他,让你方、张两家有斩不断的血脉关系!” 方国珍听完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一切都拜托军师了!” 刘本仁笑着道:“大帅放心,此事交给我了!我就不信以令妹的姿色和性情,景华兄弟他不动心!” 第二天,刘本仁拜访张府,向张景华说了方国珍托他做媒之事,说完之后静静地观察张景华的反应。 张景华为难地道:“军师,方大哥的好意景华心领了,只是这事儿我不能答应!” 刘本仁不解地道:“为何?难道是小倩姑娘配不上兄弟?” 张景华连忙道:“不不,倩妹才色俱佳,是天下少有的好姑娘,只是……只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刘本仁惊讶地道:“是何人?她有什么值得兄弟眷恋的?” 第三十一章:施美人计(上) 张景华便把与敏敏帖木儿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完之后道:“论容颜和性格,她与倩妹各有千秋,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出现在倩妹之前,在我落难时曾对我有过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们之间还发生过男女之事,我曾经发过毒誓,此生若有背叛,甘愿死在她的剑下!我张景华并非朝三暮四的男人,我不能背叛她,更不忍伤害善良的小倩妹妹!” 刘本仁听完,也觉得这事儿有点棘手,暗道:“听张景华这番话,他与那敏敏帖木儿感情极深,一时还真强求不得,需回去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想毕,他又与张景华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刘本仁来到平章府,将劝说张景华之事原原本本地给方国珍讲了一遍。 方国珍听后着急地道:“这可如何是好?” 刘本仁道:“此事急不得,待我想个好办法再说,大帅这些天可与景华兄弟多走动走动,增进一下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许景华兄弟感受到您的诚意,临时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方国珍觉得也只能如此,便决定挑个好日子去拜访张景华。 这一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方国珍来到了张府,邀张景华一起到街上散心。 张景华多日不见方国珍,也十分想念,便决定一起到街上逛逛。 兄弟俩出了府门,在台州街面闲逛起来。 台州的街市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又重新繁荣起来。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梭,道旁店铺林立百业兴旺。 方国珍指着台州的街景道:“贤弟,你看为兄把台州治理得如何?” 张景华无不钦佩地道:“哥哥体恤百姓广施仁政,果然是治国的能手啊!” 方国珍笑道:“想我方国珍出身下层,倘若横征暴敛鱼肉百姓,那与元廷又有何异?” 张景华点头笑道:“哥哥所言极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善待百姓也等于善待自己,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走暴元的老路!” 方国珍点点头道:“贤弟真是与我灵犀相通啊!自三年前我们在黄岩县相识以来,贤弟舍生忘死征战沙场,帮了我多大的忙啊!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贤弟了,小妹倩儿也对贤弟情有独钟,不知贤弟愿不愿与我兄妹一起同舟共济,闯出一片大好河山?” 张景华道:“兄长待我情深意重,我心里清楚,小倩妹妹的心意我也明白,不过我已有了意中人了,想必兄长也已知晓,小倩是个善良的姑娘,长期以来我都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实在是不敢伤害她!” 方国珍听明白了张景华话中的意思,便道:“不要解释了,我们兄妹几人无愧于贤弟,贤弟能把我们当家人就好!” 张景华感受到方国珍今日这番话完全是出于真心,内心无比激动。他父母双亡,能有这些情深义重的家人正是求之不得。 两人正边走边聊,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小衣襟,短打扮,身材魁梧面色微黄,手持一根浑铁棍。 张景华一眼看见这个汉子,觉得对方很眼熟,仔细一辨认,顿时惊喜地道:“大师兄?” 走过来汉子正是张景华的大师兄周子旺。 这时,周子旺也看见了张景华,脸上顿时现出惊喜之色,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抬手在张景华肩上拍了一把道:“七师弟,我可找到你了!” 方国珍见两人认识,忙指着周子旺朝张景华道:“这位是……” 张景华笑道:“他是我大师兄周子旺,颍州人!” 言毕指着方国珍给周子旺介绍道:“大师兄,这是我义兄方国珍,浙东义军首领,现任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我返乡这几年多亏了他的照顾!” 周子旺笑着拱手道:“久仰大名啊,方兄乃当世豪杰,首义反元令天下人景仰啊!” 方国珍笑着还礼道:“周兄抬举我了!” 张景华道:“哥哥,大师兄,此处不便讲话,我们酒楼一叙如何?” 方国珍、周子旺两人皆点了点头。 三人找了一家酒楼,点了酒菜,坐下来边吃边聊。 张景华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周子旺道:“师父让我来寻你回山,有重要任务要你去做!” 方国珍一听,不由担心起来,焦虑地道:“有什么任务非要我景华贤弟回去?” 周子旺便给两人讲了一遍。 原来,当初张景华下山之时彭和尚曾叮嘱过,报完仇之后须尽快回山,他要在教中为张景华某一个重要职务,让张景华担当起白莲教的重任。如今白莲教已联络好各地豪杰,准备在颍州举事反元,张景华是彭和尚的得意门生,这事当然少不了他了,于是彭和尚便命大徒弟周子旺不远千里来浙东找张景华回山。 方国珍听完周子旺的讲述,不觉忧心忡忡,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浙东战事刚结束没几个月,张景华的师门便来要人,张景华乃自己手下一员猛将,万一被抽走,浙东义军岂不是少了一个顶梁柱? 方国珍越想越不安,朝周子旺道:“周老弟,能不能不让我景华贤弟回去?我这边军务繁忙,实在离不开他啊!” 周子旺笑着道:“方兄,这是师命,我也没办法!再说我们那边举事在即,正缺人手,你这边战事已了,也不缺七师弟一人罢!” 方国珍一时语塞,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张景华自从下山返乡之后,陪方国珍举旗造反四处征战,这一晃就是三年。三年来,他也有点思念师父,思念一起生活过的师兄们了。况且自己下山前曾有承诺,报完仇后即刻回山,如今大仇已报,浙东战事已了,是到了该回山的时候了! 想到此张景华道:“大师兄且在台州小住几日,我过几日跟众兄弟辞别一下就随你回山!”言毕他朝方国珍道:“哥哥,先把我大师兄安排在驿馆如何?” 方国珍只顾低头想心事,竟没听清张景华说什么。 第三十一章:施美人计(中) 张景华又问了一遍,方国珍才反应过来,忙尴尬地笑道:“哦,好好,就按贤弟说的办!” 三人又闲聊一会儿,出了酒楼,方国珍、张景华把周子旺安置在台州驿馆,然后各自回府。 方国珍回府后心事重重,把刘本仁召进府来,将周子旺请张景华回山之事和他讲了一遍,然后请刘本仁拿主意。 刘本仁闻言大惊道:“大帅,事情严重啊!景华兄弟是我浙东义军的悍将,他若是走了,我浙东义军岂不是塌陷了半边天!” 方国珍焦虑地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军师有何良策阻止景华贤弟回去?” 刘本仁考虑了一下,叹道:“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让令妹以儿女私情来挽留景华老弟的心了!” 方国珍不解地道:“军师的意思是?” 刘本仁道:“令妹与景华兄弟素来要好,我们可择日为景华兄弟举办一场庆功宴,请上蔡大哥、曹兄弟等人坐陪,把景华兄弟灌醉,然后由令妹搀着他回房歇息。我们偷偷将春药掺入醒酒汤中,让令妹服侍他喝下去,有令妹这样一个绝色佳人在眼前,药性发作后他必难自控,一定会与令妹发生男女之事,待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我们再出现,逼他娶了令妹留在浙东!” 方国珍惊诧地道:“军师此计不妥,景华贤弟心中已有所属,这你我都知道,万一到时候他不答应,岂不是把我妹妹给坑了!我方国珍好歹也是一方豪杰,这事儿若传出去,说我亲妹妹被人玷污之后甩了,我还有何颜面在江浙混下去?我们方氏家族的脸往哪儿搁?” 刘本仁道:“大帅不必担心,景华兄弟乃仁义君子,平时对令妹呵护有加,一旦做了男女之事,令妹就是他的人了,我就不信他会弃之不顾一走了之!既便是他真狠心弃令妹而去,令妹怀上了他的骨血,你们方、张两家事实上已经血脉相连了。将来若在战场上相见,我就不信他忍心把刀枪对准他孩子的母族!此计虽是下策,却是万全之策啊!” 方国珍沉思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好罢,就依军师之言!不过此事不要让小倩知道真相,我这个妹妹天生善良,又对景华贤弟一往情深,她若知道我们是在利用她引诱景华贤弟上钩,她是绝对不会从命的!” 刘本仁微笑着点头道:“大帅放心,我自有分寸!” 这一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方国珍按照刘本仁的计谋,在平章府为张景华大摆庆功宴,邀请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方小倩等人坐陪,真正的目的只有方国珍和刘本仁知道,其他人全都蒙在鼓里。 席间,方国珍、刘本仁等人一再向张景华劝酒,张景华盛情难却,喝得满面通红酩酊大醉。 刘本仁见张景华喝得差不多了,便朝方国珍使了个眼色。 方国珍会意,笑着朝众人道:“诸位,大家不要再劝酒了,景华贤弟喝醉了,我们继续喝我们的,让小倩把景华贤弟搀到内室歇息一下。” 方小倩见张景华喝得酩酊大醉,早担心得不得了,只是看众人一直劝酒,不好阻拦,如今一听大哥说要扶张景华去内室歇息,正中下怀,便搀起张景华朝平章府内室走去。 进入内室,方小倩把张景华扶到床边坐下,要帮他脱去鞋子。 张景华虽然大醉,但意识清楚,不好意思地道:“倩妹,我没事儿,你歇息去罢,不用管我!” 方小倩见他醉成这样,哪里肯放心离开,便帮张景华把鞋子脱了,扶他上了床。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道:“小姐,这是大帅让给张将军准备的醒酒汤!” 方小倩道:“放那儿罢,我一会儿喂他喝下。” 丫鬟把醒酒汤放在床边的几案上,然后退出。 其实这碗醒酒汤是刘本仁命人熬制,里面掺放了春药“动情散”。 方小倩不知汤中有药,便净了一下手,端起醒酒汤一匙一匙地喂张景华喝下,然后坐在床边想等张景华睡下后再离开。 方小倩大吃一惊,她没想到一向自控力极强的张景华会对自己动手动脚! 她清楚张景华已心有所属,理智促使她抗拒起来,但她对张景华倾心已久,情感又促使她放弃了抗拒,自己的性命都是张景华救的,贞操给了他又有何妨?她挣扎了两下便顺其自然了。 次日一早,张景华醒来,一睁开眼,见自己和方小倩躺在床上,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坐起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做了什么?” 方小倩红着脸儿坐起,她身上披了一层轻纱,看上去更加丰满迷人!她见张景华发问,略带羞涩地道:“兄长做了什么,自己都忘了?” 张景华意识到自己对方小倩做了荒唐事儿,顿时懊悔不已,他一向光明磊落,何时曾干过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怔了一会儿,忽然甩开双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掴去,边掴边自责道:“倩妹,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方小倩大吃一惊,她没料到张景华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忙抓住他的双手道:“兄长别打了,我不怪你,快别打了!” 张景华懊悔之极,狠抽着自己的耳光道:“我对不住你,我真不是人啊……” 放小倩心疼地道:“兄长休要这样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小妹的性命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张景华痛苦地道:“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娶你的啊!” 方小倩眼神忧郁地道:“我不怪你!” 张景华难以原谅自己,对着自己的脸还要抽,方小倩死死抓住他的手道:“我求求你不要抽了!” 两人在床上挣执起来! 正挣执间,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方国珍、刘本仁、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六人走了进来。 六人见张、方两人几乎赤裸着坐在床上,顿时大吃一惊!当然,方国珍和刘本仁是装的。 蔡乱头极为尴尬,忙摆着手朝张、方两人道:“景华老弟、倩姑娘,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说完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施美人计(下) 曹青也连忙干笑着道:“我也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啊!”说完也转身走了出去。 刘本仁脸上却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他什么都没说,跟着蔡、曹两人走了出去。 方国珍、方国璋、方国珉三人一脸惊怒之色! 当然,方国珍是装的,方国璋和方国珉两人却是真的,他们不知这是方国珍布的局。 方国璋气愤地指着张景华道:“我真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的人,哎!”说完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方国珉指着张景华和方小倩怒道:“你们……哎!”他本想狠狠骂两人一顿,可一时气极又骂不出来,双手使劲拍了一下大腿,黑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方国珍见张景华和方小倩在床上发呆,瞪着眼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穿衣服!”说完背过身去。 张景华、方小倩两人醒过神儿来,赶忙慌张地拿起衣服往身上穿。待穿好衣服,张景华坐在床边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该说什么。 方小倩走到方国珍面前道:“大哥,这事儿你千万别怪景华兄长,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那种人,他只是一时酒后失控!” 方国珍心里明白,脸上却装出一副烦躁的样子朝方小倩摆了摆手,怒冲冲道:“还有脸在这儿说,真是把我方家的脸都丢尽了,你先出去!” 方小倩无奈,只好红着脸儿出了内室,他见蔡乱头、曹青等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心中越发害羞起来,匆匆低着头出了大厅。 方国珍见妹妹出去,朝外面道:“你们都进来罢!” 刘本仁、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闻言,都走了进来。 方国珍阴沉着脸儿朝张景华道:“贤弟啊,自从我们哥儿俩相识以来,哥哥我待你不薄罢?为了给你庆功,我专门在这平章府内为你摆了筵席!昨日哥哥看你喝多了,让小倩搀你来内室歇息,本想着你们俩亲如兄妹不会有什么事儿,没想到你竟做出这种事来!” 方国璋气得须髯乱颤,指着张景华道:“算我看错你了,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方国珉也怒冲冲地道:“张景华,我们兄妹何时曾亏待过你?自从你来到我家,我们哥几个都把你当亲弟弟一样对待,小倩更是把你当成亲哥哥一般,你要是看上小倩,可以委托众兄弟做媒明媒正娶啊,干嘛要这样对待我妹妹?” 张景华苦着脸道:“大哥、二哥、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酒后失控……” 方国珍怒道:“你说不是故意的,我们哥仨儿相信,外人能相信吗?蔡大哥、刘军师、曹兄弟他们能相信吗?” 蔡乱头指着张景华埋怨道:“景华老弟啊,我老蔡是个直性子人,从来不会说假话,这事儿你要说你不是故意的,我还真是不信!” 曹青也道:“景华兄弟,说心里话我也不信!” 刘本仁见火候已到,便出面打圆场道:“诸位都听我说两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埋怨了,须想个两全的办法才对啊!” 方国珍怒气冲冲地道:“我方国珍好歹也是江浙之主,统率着五府十三县数十万人马,这事儿若传出去,说我的妹妹被人欺负了,我方国珍还有何颜面在东南立足?我方氏一族的脸面往哪儿搁?” 方国璋考虑了一下,对张景华道:“兄弟啊,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把我妹妹娶了,这样皆大欢喜你我两家都不难堪!” 刘本仁趁机笑着道:“国璋兄弟说的是个好办法,景华兄弟和倩姑娘关系密切,倩姑娘平时又对景华兄弟一往情深,如果是这样,既合了两人的心意,又变坏事为好事,化解了两家的尴尬。大帅,你觉得怎样?” 方国珍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也只好如此了!” 刘本仁转向张景华道:“景华兄弟,你意下如何啊?” 张景华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始终不忘与敏敏帖木儿的海誓山盟,酒后乱性已经走错了一步,他不能一错再错,便道:“军师,几位哥哥,恕我难以从命,我与敏敏帖木儿曾私定过终身,我不能背叛她!哥哥们若心中有气,待小弟完成师命后自会回来负荆请罪,任凭哥哥们发落!” 方国珍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你一走了之,那我妹妹怎么办?你们什么事儿都做了,她万一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她对你情深意重关爱有加,我这个当哥哥的都看在眼里,你就忍心让她被人戳脊梁骨?” 张景华懊悔不已,抡起两只手掌朝自己脸上狠狠掴了起,边掴边自责道:“我不是人,我害了倩妹,我不是人,我害了倩妹……” 方国璋怒喝道:“甭说废话,给个痛快话,你是娶还是不娶我妹妹?” 张景华停下手淌着泪道:“二哥,小弟实难从命!” 方国璋气得暴跳如雷道:“我打死你这个无情无意的东西!”言毕上前就要动手。 方国珉也怒不可遏地道:“张景华,我们兄妹几个真是瞎了眼了,认识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说完上前也要动手。 刘本仁、蔡乱头见势不妙,赶忙上前分别将方国璋、方国珉抱住。 刘本仁劝道:“国璋老弟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蔡乱头也劝道:“国珉兄弟,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气嘛!” 方国璋、方国珉二人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肯听他们的,还是一个劲儿地要揍张景华。 方国珍见张景华已经铁了心拒绝娶妹妹,知道闹也没用,便喝止道:“二弟,四弟,休要胡来!” 方国璋、方国珉见兄长发话,这才止住,铁青着脸站在一旁生闷气。 方国珍朝张景华道:“贤弟,既然你铁了心要走,哥哥也不拦你,不过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小倩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 张景华诚恳地道:“哥哥,倩妹就是我的亲妹妹,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方国珍点了点头道:“好,还算你有点儿良心,日后小倩若怀了你的孩子,你认不认这个孩子?” 张景华点头道:“我认,自己的骨血如果不认,我还是人嘛!” 方国珍又点了点头道:“日后你我若在战场上相遇,你会不会把刀枪对准哥哥我?” 张景华道:“哥哥何出此话?你我兄弟情深意重,我只会千方百计地帮你,哪里会害哥哥?” 方国珍点头道:“好,我们兄妹总算没看错你,你对小倩所做之事哥哥也不跟你计较了,就当咱们兄妹之间发生了一点儿不快,你要走哥哥也不拦你,什么时候动身跟哥哥说一声,我和你二哥、四哥、小倩为你送行!” 张景华流着泪道:“多谢哥哥!”言毕感动得泣不成声。 方国珍朝几人摆摆手道:“都散了罢。” 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等人闻言,纷纷走出内室。 第三十二章:回白莲教(上) 张景华没有立刻动身,他跟周子旺说要办一件事,等一个月后再走。 其实,他是放心不下方小倩! 自己酒后乱性对方小倩做出了荒唐事儿,又不肯答应娶人家为妻,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愧疚感。他决定在临走之前为方小倩做点儿什么,来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 他考虑到时局动荡战乱不断,方小倩武功又不高,一旦发生危险很难自保,便决定把自己在天马山跟彭和尚所学都写成武功秘籍交给方小倩,让方小倩勤加练习,以提高自保能力。 方小倩有武功根底,悟性又高,若能勤学苦练,必能练成上乘武功。不说打人,危难之时自保还是够用的,若悟性够高,把各大绝技练至第三层,说不定比自己都要厉害! 接下来的一个月张景华闭门谢客,把自己关在府中每天撰写武功秘籍,从招式到心法写得详细入微。 一个月下来,秘籍写完,张景华便到平章府拜见方国珍,说是明天要走。 方国珍十分热情,告诉张景华将会率众兄弟及方小倩前往送行。 次日,方国珍率刘本仁、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等人及妹妹方小倩为张景华和周子旺送行。 张景华和方国珍等将领寒喧了一阵,来到方小倩面前,握住她的手饱含歉意地道:“倩妹,哥哥对不起你!” 方小倩满腹惆怅,强做笑颜道:“兄长别这样说,我不怪你,从来没怪过你!” 张景华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佛吊坠,叹了口气道:“哥哥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吊坠是我父母留下的,总共两个,哥哥送你一个,就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罢!”说完将吊坠戴在方小倩的脖子上。 方小倩闪着泪花儿道:“谢谢兄长,你心中还牵挂着我,小妹已经知足了!” 张景华又从怀中取出武功秘籍,双手捧着递给方小倩道:“倩妹,如今时局动荡,你武功又不高,哥哥不在你身边,实在放心不下。我用一个月时间将我平生所学全都写在这本书里,希望你勤加练习,以便在危难之时自保之用。若是悟性够高,说不定还能超过哥哥我!” 方小倩双手接过秘籍,感动得热泪盈眶道:“谢谢兄长,我一定勤学苦练,不会辜负兄长的期望,兄长有时间常回来看看小妹!” 张景华眼含热泪道:“倩妹放心,只要有时间,我一定回来看你!” 方国珍等人见张景华对方小倩如此情深意重,也不禁感动得落泪。 张景华又安慰了一番方小倩,与众人依依惜别,和周子旺骑上马上了官道,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方小倩含着泪目送张景华远去,直至看不见对方的人影才和众兄弟回城。 张景华和周子旺在路上连行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颍州地界。 眼看着就能到卧龙庄见敏敏帖木儿了,张景华的内心异常激动。自从和敏敏帖木儿分别以来,转眼就是六年,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敏敏帖木儿。 本来三年前他学成下山就应该去见敏敏帖木儿,可由于父母的大仇压在心头,他最终选择了先回家乡报仇。如今大仇已报,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已经卸下,他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去见敏敏帖木儿了! 张景华看看距卧龙庄已经不远,便朝周子旺道:“大师兄,一会儿你先回山,我去卧龙庄见一位故人!” 周子旺一听“卧龙庄”三个字,就知道他要去见的是何人,对六年前劫夺银车拆散两人的事情很是内疚,便道:“我陪你一起去罢!” 张景华点了点头,两人扬鞭策马朝卧龙庄行去。 再往前行十几里就是卧龙庄了,张景华的内心一阵激动。 他与敏敏帖木儿分别时彼此还是少男少女,如今一晃六年过去,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也不知敏敏帖木儿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在心中想象着敏敏帖木儿的形象,猜想她一定会比以前更美丽,更机敏,更成熟! 周子旺见张景华陷入沉思,便道:“七师弟,在想什么?” 张景华叹息道:“没什么,一别六年,太想她了!大师兄,我们加快点儿速度。” 周子旺点了点头,两人催马加速朝前行去。 片刻之后,到了卧龙庄前,一到庄前,眼前的情景让两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整个卧龙庄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原来高大坚实的庄墙已经残缺不全,庄内到处是烧焦了的残垣断壁和树木房梁,在残垣断壁之间,一堆堆白骨清晰可见! 两人一下子全怔住了,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天马山离卧龙庄有数十里,由于白莲教和察罕家互不来往,周子旺也不知道几年来卧龙庄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景华脸色骤变道:“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急火攻心,一骨碌从马上滚下来,边朝庄墙跑边撕心裂肺地喊道:“敏敏,我的敏敏呢?” 周子旺见他情绪不对,生怕出意外,连忙翻身下马跟着朝庄墙跑去。 张景华踏过断墙进入庄内,凭着当年的记忆朝察罕府所在的位置跑去。 周子旺不敢怠慢,也进了庄跟着他朝前跑去。 张景华一路急奔来到察罕府内,只见整个府邸一派荒凉破败的景象!院落墙壁被烧得漆黑,院内散布着一具具白骨,正厅的房屋已经倒塌,碎砖烂瓦堆了老高,其间夹杂着烧成黑炭的房梁和椽柱! 张景华忧心如焚,赶忙朝后院小姐的闺房跑去。 进入后院,来到闺房前,闺房也被烧得不成样子,门洞开着,门板早已被烧成黑炭散落在地上。 他急忙进入闺房,见闺房内所有家什都已烧成炭灰! 他来到内室,内室的床已烧成了一个长方形的炭框,炭框中躺着一具骨骸,骨骸被烧得漆黑! 张景华目睹眼前的惨状,一时心如刀绞! 他预感到这具骨骸就是敏敏帖木儿的遗骨,尽管他从内心里一万个不相信,但眼前的事实又不由得他不信!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具遗骸,忍不住悲痛万分道:“敏敏,你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这样啊——你怎么不等着我回来啊——” 这时,周子旺已跟进了屋内,他见张景华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第三十二章:回白莲教(中) 周子旺有心上前劝慰几句,但见张景华哭得实在伤心,又不忍心打断他,只好满脸忧虑地站在一旁。 张景华悲痛欲绝地大哭着,往事一桩桩、一幕幕闪现在脑中。当年就是在这里,在这张床上,他与敏敏帖木儿私定了终身,并发生了男女之事!没想到时隔六年,这个曾令他一生中最快乐的地方却变成了荒凉之地,昔日娇柔体贴的心上人也变成了一具枯骨! 张景华越想越伤心,他轻轻放下遗骸,蓦地起身拔出宝剑,跑到屋外悲愤地长啸道:“是谁杀了我的敏敏,我要杀了他——” 他挥起宝剑朝一株枯树砍去,只听“咔嚓”一声,那枯树被拦腰断为两截儿!” 他情绪近乎失控,舞动宝剑狂啸着一阵乱砍,院子里顿时尘土飞扬! 周子旺跟出屋外,见张景华近乎疯颠,知道不劝不行了,忙瞅个冷子抱住他道:“七师弟,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是何苦呢!” 张景华闻言,神智恢复了过来,扔掉宝剑抱住周子旺痛哭道:“大师兄啊,我的敏敏没了……” 周子旺轻抚着他的背道:“七师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这样不是个办法啊!人已没了,你伤心又有何用?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师父还等着我们回山呢!我们走罢,碰到附近的人顺便打听一下这庄子的事情,说不定会有些眉目!” 张景华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大师兄说得是,请等我一下,待我把敏敏的遗骨安葬了再说!” 周子旺点了点头。 张景华捡起宝剑在院中挖了起来,他要给敏敏帖木儿做个简单的墓穴。 周子旺拔出短刀,帮张景华挖了起来。 一袋烟的工夫,墓穴挖好,张景华进入敏敏的闺房,将遗骨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到院中放进坑内,然后覆上土,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坟丘。 张景华立在坟前道:“敏敏,你在此安息罢,我走了,待我找到害你全庄的凶手,一定会为你报仇!”言毕他心情沉重地朝周子旺道:“走罢!” 周子旺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庄外走去。 来到庄外,两人骑上马离开庄子,刚行出没多远,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过花甲的老汉。 周子旺道:“七师弟,前面过来一个老伯,我们上前打听一下,说不定他能知道庄子的事情。” 张景华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老汉行去。 行到近前,两人从马上下来,周子旺朝老汉道:“这位老伯,我们向您打听一件事情!” 那老汉停下来,朝两人看了看道:“什么事啊,说罢?” 周子旺道:“这庄子的事儿您老知道吗?” 老汉指着废墟道:“你说的是卧龙庄罢?” 周子旺笑着点头道:“是是!” 老汉摇了摇头,叹息道:“哎,惨哪!” 张景华急切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汉讲述道:“这座庄子的主人叫察罕帖木儿,说起来这察罕老爷不简单啊,曾经是颍州首屈一指的巨富,方圆百里都是他家的田产,出门都是车马成群前呼后拥啊!可是三年前的一个夜晚,知府王坤忽然带兵包围了庄子,趁一庄人熟睡之际放火箭烧庄,庄内顿时燃起了大火,里面的人被烧得往外跑,却被守候在庄墙外的官兵全部射死!就这样,一庄人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射死,没有一个活着的,一个好端端的庄子一夜之间就完了,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啊!” 张景华道:“这王坤为何要火烧卧龙庄呢?” 老汉叹了一声道:“这还得从王坤的儿子说起,王坤有个儿子王金虎被人杀了,王坤获悉杀他儿子的是寄宿在定安寺的一群乞丐,便带兵把定安寺给平了。本来这事儿也就算完了,可后来王坤通过一定渠道打听到那群乞丐杀死他儿子是因为受到了察罕女儿的挑唆,就对察罕怀恨在心,这才痛下杀手烧庄。可惜了庄内三千多口子人了,没有一个逃出去的!察罕毕竟是个有影响的人物,事后王坤怕朝廷怪罪,就诬告察罕谋反,说察罕给庄子取名叫‘卧龙庄’,是自诩为蛰伏的真龙,总有一天会取代朝廷君临天下!朝廷信以为真,就不再追究王坤灭察罕一族的罪过!” 张景华听后一阵愧疚,原来卧龙庄被烧竟是因为自己这帮人当年杀了王金虎!他暗暗后悔不已,若当年不杀王金虎,敏敏帖木儿也就安然无事了!想到此他心中一阵悔恨,暗暗埋怨自己拖累了敏敏帖木儿! 他想搞清楚敏敏帖木儿的忌日,以便将来好祭奠,便道:“老伯可曾记得王坤火烧卧龙庄的具体日子?” 老汉回忆着道:“大概是三年前的七月十五罢!对,就是七月十五那天夜里,我家就在附近,我记得清清楚楚!” 张景华闻听心中更加懊悔,三年前的七月十五,不正是自己下山后的第三天吗?倘若自己当初下山后到卧龙庄把敏敏带走,不就可以幸免遇难了吗?他暗恨自己当初拿错了主意,越想越生气,抬手朝自己脸上连掴了几个耳光,痛苦地道:“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老汉见他如此举动,甚为惊讶,不解地道:“年轻人,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子旺连忙笑着道:“没事儿没事儿,多谢老伯指点,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儿!” 老汉边迈步离开边回头惊诧地瞅着张景华,一脸的疑惑! 周子旺朝张景华道:“七师弟,不要再自责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罢!” 张景华蓦地拔出宝剑,咬着牙道:“我要去府衙找王坤算帐,为敏敏帖木儿报仇!”说完飞身上马。 周子旺急忙拦住道:“找什么王坤啊,他一年前就调往怀庆府了,现在的知府是从怀庆调过来的梁文冲,他们两个对调了一下辖区,连所属千护都对调了!” 张景华恨恨地道:“那我就去怀庆府,我非杀了这个狗官不可!” 第三十二章:回白莲教(下) 周子旺连忙劝道:“七师弟,我临下山时师父叮嘱过,找到你后要尽快回山,不可节外生枝!王坤这个狗官只要还活着,迟早会有报仇的机会。天下被元朝酷吏杀害的何止敏敏一个?你要以大局为重啊,不可因一时冲动影响了反元大计!” 张景华闻言,逐渐冷静下来,还剑入鞘道:“大师兄,是我太冲动了,我这就跟你回山!” 周子旺点了点头,两人骑马朝天马山行去。 行至正午,到了山上,周子旺带着张景华来到慈化寺见彭和尚。 大雄宝殿内,彭和尚正与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五个徒弟议事,周子旺带着张景华走了进来。 周子旺道:“师父,我把七师弟带回来了!” 张景华看见阔别三年的恩师,特别激动,跪到地上叩头道:“弟子拜见师父!” 彭和尚仔细端详着张景华,见其脸上的稚气没有了,眼神中多了几分成熟与坚毅,已长成为一个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后生,心中不禁一阵高兴,笑着道:“景华不必多礼,快起来罢!” 张景华起身,在一旁落座。 彭和尚道:“你父母的大仇报了吗?” 张景华道:“已经报了,多谢师父三年的悉心栽培,若没有您,弟子恐怕至死都报不了这血海深仇!” 彭和尚笑道:“报了就好,你可记得临下山时师父叮嘱你的话?” 张景华道:“记得!师父让弟子报完家仇后即刻回山,担当白莲教的反元重任!” 彭和尚笑着点头道:“是啊,我让你大师兄找你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如今我白莲教已经发展壮大,准备在近期举旗反元。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你武艺高强,是武林中少有的后起之秀,必须得在反元活动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明日我就带你去总舵,向韩、刘两位教主举荐你担任要职!” 张景华拱手道:“一切听从师父安排,为了推翻暴元,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彭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周子旺带张景华下去歇息。 周子旺答应一声,带着张景华出了大殿。 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五人与张景华阔别三年,很是想念,便和彭和尚打了个招呼,跟着张、周二人出了大殿。当晚,师兄弟七人聚在一起畅谈半夜,意犹未尽! 次日,彭和尚吩咐周子旺代为主持分舵事务,自己带着张景华下了天马山,骑上快马直奔河北总舵。 白莲教总舵设在河北栾城的聚贤山庄,彭和尚和张景华在路上连行了十几日,方到了庄前。 聚贤山庄修建在五行山东麓的一个小山坡上,整个庄子隐蔽在密林之中,其实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内有许多房舍,庄前庄后全是参天古木。 守庄门的教徒认识彭和尚,其中一人笑道:“原来是彭舵主,请进!” 彭和尚朝他道:“韩、刘两位教主可在庄中?” 那教徒道:“正在总舵大厅议事!” 彭和尚闻言,带着张景华进入山庄,朝总舵大厅走去。 大厅内,韩山童、刘福通正在商议举事之事。 彭和尚带着张景华来到厅外,让张景华先在外面等候,自己迈步进入大厅,笑着朝韩、刘二人拱手道:“两位教主,一向可好啊?” 韩山童、刘福通看见他到来,连忙起身让座。 三人寒喧一阵落座。 韩山童道:“彭舵主,今日来总舵一定有事罢?” 彭和尚笑着道:“是的,眼下举事在即,教中正值用人之际,我此次来,是向两位教主举荐一个人!” 韩山童笑道:“不知彭兄要举荐何人?” 彭和尚朝外面道:“徒儿,进来罢!” 张景华闻声,迈步进入大厅。 彭和尚指着韩、刘二人朝张景华道:“快拜见两位教主!” 张景华朝韩、刘二人拱手施礼道:“晚辈拜见两位教主!” 韩山童打量了一下张景华,见他生得英俊威武气度不凡,惊讶地道:“这是何人?” 彭和尚笑道:“他是我的七徒弟张景华,也是我最得意的一位弟子!” 韩山童道:“彭兄想让我给他安排一个什么职务?” 彭和尚道:“舵主、堂主什么职务都可以,两位教主看着办罢!” 韩山童道:“眼下总舵的舵主、堂主倒是不缺,护法之位空缺,我正要找人接替,只是不知你这位弟子武功如何?” 彭和尚笑道:“实不相瞒,景华跟我习武三年,深得少林派武功真传,现在即便是我和他交手,恐怕也只能打个平手,两位教主若是不信,可以切磋一下试试!” 韩山童笑着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二人的武功还不如你,你都只能打个平手,我二人就更不用说了!不用切磋了,明日我就召集分管教务的几个舵主宣布新护法任命之事!” 彭和尚笑道:“那就有劳两位了!” 彭和尚与韩、刘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带着张景华到客舍歇息。 第二天,彭和尚和张景华来到大厅,韩山童、刘福通和分管教务的四位舵主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已在大厅等候。 韩、刘二人见师徒到来,便向杜、罗、盛、王四人宣布了新护法任命之事。 四个舵主闻言,盯着张景华打量了一番,见他不过是个年轻后生,脸上皆现出轻蔑之色。 杜遵道不满地道:“教主,护法之职非同小可,地位仅次于正副教主,岂可由一个乳嗅未干的娃娃来担任,我看此事不妥!” 罗文素也道:“杜舵主所言极是,护法之职位高权重,需要由一个有资历且武艺高强的人担当才好,一个弱冠之年的后生岂能担此重任!” 盛文郁附和道:“杜兄、罗兄说得有道理,晋升护法之职须由舵主一级的人才有资格,岂可由一个身无教职的普通教众平地青云升任?” 韩山童见三人都反对,一时也不敢草率任命,便征求王显忠的意见道:“王舵主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三章:山庄比武(上) 王显忠和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相比比较忠厚老实,而且此人名利心不强,为人比较公正。他虽然对护法之位不感兴趣,但觉得张景华太年轻了点儿,不适合担任护法之职。 他见韩山童发问,便如实道:“教主,其实谁担任护法和我没多大关系,但我觉得景华贤侄太过年轻了一点儿,不一定能担得起教中的重任!” 韩山童见四个管事儿的舵主都持反对态度,脸上现出为难之色,一时也不好草率任命。 彭和尚笑着起身朝杜、罗、盛、王四人拱手道:“四位舵主,适才我听了你们的意见,无非就是担心景华资历不够、武功不高,不能胜任护法之位。论资历,小徒确实年轻,而且在教中也不曾担任一职,不过我要说出他的经历,恐怕四位就无话可说了!” 杜遵道轻蔑地道:“请问彭兄,令徒有何傲人的经历?” 彭和尚笑道:“我们白莲教的宗旨是推翻暴元拯救众生,迟早少不了和元廷开战。诸位可听说过称雄东南沿海一带的浙东豪杰方国珍?” 杜遵道道:“听说过,打得元军落花流水,可这跟令徒有何关系?” 彭和尚道:“小徒就是方国珍麾下的第一悍将,就是他辅佐方国珍举旗反元攻城略地,把元军打得溃不成军的!”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四人闻言大吃一惊,甚至连韩山童、刘福通都吃了一惊,纷纷重新朝张景华打量起来。 杜遵道有点儿不相信,惊诧地指着张景华道:“就他?一个乳嗅未干的小子帮助方国珍开创下东南基业?” 彭和尚道:“正是,在东南义军长达三年的反元作战中,每一仗小徒都是主力!他年纪虽轻,却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朝廷的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泰不华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闻言又是一惊! 但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自恃武艺高强,一向心高气傲。他们觉得张景华之所以能在东南大胜元军,并不是武功有多么高,而是东南元军中没高人,让张景华占了便宜! 杜遵道一脸不忿地道:“令徒能屡胜元军,不过是元军中缺乏高人而已,本舵主就不相信一个年轻后生会有那么高的武功!” 罗文素也道:“对,元军中皆庸碌之辈,在座的各位任谁去了都能打败他们,岂是因为令徒武艺高强所致?” 盛文郁附和道:“我赞称杜兄、罗兄的观点,这小子要想当护法,除非能证明他的武功确实比我们强!” 彭和尚笑道:“既然几位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如让小徒和几位舵主切磋一下如何?” 杜遵道正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功夫,便道:“好,切磋就切磋!” 罗文素、盛文郁两人也表示赞成。 彭和尚笑着朝韩山童、刘福通道:“两位教主,你们意下如何?” 韩山童、刘福通互觑一眼,彼此点了下头。 韩山童道:“既然大家都赞成比武,那就比试一下罢!若景华贤侄打得赢你们四位,护法之位就是他的;若是打不赢你们,就由你们之中胜出者出任护法,你们看如何?”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皆点头赞同。 韩山童道:“那好,你们四人谁先和景华贤侄比试?” 杜遵道道:“我先来!” 他朝张景华道:“贤侄,请罢!” 张景华微微一笑道:“前辈先请!” 杜遵道冷笑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言毕倏然挥刀朝张景华砍去。 张景华见其招式迅猛,刀刃带着风声朝自己袭来,就知道是个高手,不敢小觑,暗运内力抬手一剑朝外格挡去!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杜遵道被震得往后倒退出两步方才站稳,再看张景华,只往后倒退了一步! 杜遵道大吃一惊,自出道以来,他还没有碰到过对手,如今竟被一个年轻后生占了上风,不禁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张景华也吃惊不小,他感觉杜遵道的内力极为深厚,这是他学成下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强劲对手,即便是当年的乔子风都被自己一掌击退出三四步去,而杜遵道仅仅退了两步,足见其内功修为何其高深! 杜遵道一向心高气傲,他认为刚才处于下风是因为自己用的内力小了,若再提高两层内力,断然不会比张景华多退出一步去! 想到此他运足了七层内力再次挥刀朝张景华砍去,想一举把面子扳回来! 张景华对杜遵道的武功已经心中有数,虽然杜遵道内功修为极深,但比起自己的天罡神功来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他见杜遵道又挥刀砍来,刀锋未到,便觉一股冷风迎面袭来,知道对方提高了内力,不敢大意,暗暗运起天罡神功抬手又挡了一剑。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再次相撞,杜遵道被震得接连倒退出四步方才站稳,而张景华只退了两步! 杜遵道见又处于下风,不禁火往上撞,他觉得自己用的内力还不够,被对方反超了,便运足了十层内力第三次挥刀朝张景华砍去! 他哪里知道张景华会天罡神功?这天罡神功的一大特点就是见力长一分,不管对手使多少内力,己方的内力会自然而然地循着对方的内力提高一层,除非对方的内功修为比自己高! 张景华见杜遵道第三次挥刀朝自己砍来,这一次比前两次都要猛,只觉刀锋挂起的劲风凌厉无比,他不敢怠慢,运起天罡神功第三次挥剑朝外挡去! 只闻又是“咣啷”一声震响,杜遵道被震得接连倒退出七八步方才站稳,而张景华只往后退了四步! 彭和尚看着自己徒弟的身手,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如此功夫,即便是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杜遵道只觉得虎口发麻胸中翻滚,一股热流涌上喉头,他用力压了压,才没有把血吐出。 第三十三章:山庄比武(中) 张景华也感到虎口发麻胸中翻滚,但他的情况要比杜遵道好一点儿,并没有要吐血的感觉。 杜遵道至此才明白张景华的内功修为高于自己,不禁暗自惊叹,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年轻的一个后生内功会这么高! 但他生性高傲,觉得向一个晚辈认输太丢脸,暗道:“既然内力比不过他,那就比速度!自己的轻功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就不信这小子轻功也比我高!”想到此他挥动钢刀再次攻向张景华! 经过三次交手,他精明了许多,不再和张景华硬碰硬,见他出剑便撤招躲避,然后快速寻找空档攻击。 他哪里料到,比速度他更不占优势,张景华身怀轻功绝技“千里追风步”,身法比他要快得多! 张景华见对方专寻自己的空档攻击,便施展身法见招拆招,始终不让对方有机可乘。 两人打了数十回合,杜遵道非但没占到便宜,反倒渐渐力亏起来,招式开始有点儿紊乱。 张景华瞅准机会飞步迈到杜遵道身侧,挥剑横着向后扫去! 杜遵道大吃一惊,急忙向后退去。 其实张景华这是一个虚招儿,目的就是逼迫杜遵道后退,然后将其绊倒。 张景华见对方上当,左腿疾出在后面使了个绊子,杜遵道猝不及防被绊倒在地,钢刀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杜遵道跌坐在地上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失手在这个寻常的小伎俩上! 张景华收招上前,笑着施礼道:“多谢前辈,承让了!” 杜遵道臊得面红耳赤,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认输!”说完捡起钢刀起身退到一旁。 罗文素见杜遵道打败,迈步走出道:“我倒要向贤侄领教领教!”言毕从腰间拨出宝剑。 他和杜遵道一样,都是心高气傲,所不同的是杜遵道长于内功,而他长于轻功。他认为杜遵道打输是因为速度不够快,若让自己出手,必然可以凭借高超的轻功取胜,于是杜遵道刚一退下,他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张景华瞧着罗文素,彬彬有礼地道:“请前辈出招儿罢!” 罗文素傲慢地道:“不,你先出招儿!” 张景华笑着道:“那好,得罪了!” 说完抬手一剑朝罗文素刺去。 罗文素刚才看过张景华和杜遵道交手,知道张景华内功高深,不敢用剑硬拨,而是脚下疾动,瞬间掠到一旁。 张景华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罗文素的身法如此之快,只一瞬间便躲过了自己快捷一剑! 罗文素躲过张景华攻击后并没停下,而是飞掠到张景华身后挥剑袭去。 张景华见罗文素一闪就没影了,正诧异间,忽觉背后一阵凉风袭至,便知对方掠到身后偷袭,想回剑格挡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身子往前一倾仆倒在地。 罗文素宝剑往前刺了个空,定睛一看,张景华仆倒在地上,便剑锋一转朝下刺去! 张景华刚仆到地上,便觉身体上方一阵冷风袭来,知道对方宝剑刺下,忙使了个就地十八滚滚出三尺开外,躲过了致命一剑。 罗文素一剑刺到地上,顿时砖屑乱飞!他不等张景华起身,飞身上前挥剑朝其拦腰劈去! 张景华见势不妙,两手撑地一用力,倏然朝前掠出一丈多远,飞身站起。 罗文素一剑削在地上,又是一阵砖屑乱飞!他见张景华已经站起,不等他转身,飞步上前挥剑朝其后心刺去。 张景华感觉身后风声响动,不敢耽搁,腾身掠起跳到了房梁上。 罗文素一剑刺空,见张景华跳上房梁,举剑朝上刺去。 张景华用双腿勾住房梁,挥剑拨打罗文素的宝剑! 罗文素内力不如张景华,宝剑当即便被拨开。他又连续刺了几剑,仍无一例外地被拨开,最后一次由于张景华力道过猛,他竟被震得往后倒退了五六步! 张景华趁机跳到地上,通过刚才一番交锋,他知道罗文素轻功厉害,不敢小觑,施展“千里追风步”认真应付起来。 转瞬之间,张景华的身法比先前快了许多,舞剑和罗文素战在一处。 罗文素见张景华的速度陡然快了许多,甚至比自己都要快捷,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过起招儿来。 两人接连打了数十回合,高下逐渐显现。 罗文素渐渐感到力量不支浑身冒汗,身法招式也开始变缓起来。 张景华却是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力怯之感,非但力道越来越猛,身法也越来越快,整个身影四处飘忽行踪不定,看得韩山童、刘福通等人眼花缭乱! 他趁罗文素动作减缓之际掠到其身后,抬手在其背上轻轻一拍,罗文素站立不稳仆倒在地! 张景华收了招式,朝罗文素拱手道:“多谢前辈相让!” 罗文素臊得满脸通红,起身还剑入鞘,朝张景华拱手道:“真是后生可畏啊,佩服,佩服!”言毕退到一边。 盛文郁一脸不屑,傲慢地道:“看来贤侄真有两下子,我来领教领教!” 他素以暗器手法高超著称,出手阴狠,在江湖上很少失手,暗料若自己在交手过程中近身发镖,张景华必难躲过,因此信心满满地出来挑战。 张景华依旧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微笑着道:“请前辈出招儿罢!” 盛文郁冷笑着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言毕欺身上前挥刀朝张景华劈去。 张景华淡淡一笑,倏然出剑格挡! 盛文郁知道张景华内力深厚,不敢硬碰硬,急忙撤刀,飞掠到张景华身后再次挥刀劈去。 张景华感觉背后风声袭至,脚下疾动,瞬间闪到一旁,盛文郁的钢刀砍空。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顷刻间便拆了二十几招儿。 盛文郁趁张景华不备,左手从革囊中摸出一粒鸟卵大小的铁丸,倏地朝张景华打去! 一旁观战的韩山童、刘福通都大吃一惊,如此近的距离,只怕是神仙也来不及躲闪了! 第三十三章:山庄比武(下) 其实,盛文郁左手伸进革囊的时候,张景华就已经注意到,他料到对方要发暗器,便将左手伸进革囊做好了准备。当盛文郁左手打出铁丸时,张景华随即从革囊中摸出一枚银针朝铁丸射去! 只听“咣”地一声,两种暗器相撞,双双坠落在地。 韩山童、刘福通大为惊诧,他们原以为张景华躲不过近距离的暗器,没想到顷刻间他便化解了危机! 彭和尚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我这徒弟的功夫看来已经出神入化了!” 盛文郁也大吃一惊,他平时和人近身博斗没少暗器伤人,从没有人能躲得过去,没想到却被眼前这年轻后生轻松化解,不禁火往上撞,边交手边从革囊中取出三粒铁丸,暗道:“一粒你能对付,我看三粒你能不能对付得了!”想毕抬手将三粒铁丸打了出去。 张景华早有防备,见三粒铁丸朝自己飞来,瞬间摸出三枚银针朝铁丸打去! 只闻“咣咣咣”三声,三枚银针各射中一粒铁丸,顷刻间全部坠落在地上。 盛文郁大惊失色,他没想到三粒铁丸对方也能化解,一时性起,索性从革囊中摸出十粒铁丸朝张景华打去。 张景华顷刻间看清了铁丸的数量,迅速从革囊中摸出十枚银针朝铁丸打去,十枚银针和十粒铁丸相撞,发出一阵震响,全都坠落在地! 韩山童和刘福通皆惊叹不已,即便是他们俩的武功,也不能在一瞬间化解盛文郁近身打出的十粒铁丸,没想到张景华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当即对这个年轻人钦佩不已! 彭和尚在一旁满脸喜色地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很满意。徒弟出彩,做师父的脸上自然有光! 盛文郁的内心已彻底崩溃,交手至此,他已看清了张景华的实力,知道对方不是个寻常人,再也不敢轻易发暗器。但他一向很爱面子,觉得主动向一个晚辈认输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便咬着牙硬撑着。 张景华对盛文郁暗器伤人颇为生气,便想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左手从革囊中摸出十余枚银针,倏地朝盛文郁迎面打去。 韩山童、刘福通见十余道细微的白光从张景华手中飞出射向盛文郁,知道是十几枚厉害无比的银针,全都大吃一惊! 韩山童急得大喊道:“贤侄不可下死手!” 彭和尚也脸色大变,他知道张景华内力深厚,这十余枚银针有一枚打在盛文郁身上,都能要了他的性命!但银针已然打出,他着急也没用,张景华和盛文郁距离太近,他发针阻拦都来不及,不禁暗自埋怨徒弟出手太狠! 盛文郁见十余道细微的白光飞向自己,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想躲,可哪里还来得及?十余枚银针瞬间便射到他头上,吓得他面如土色,接连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提着刀怔在地上! 韩山童、刘福通、彭和尚等人见盛文郁中针,皆惊呼出声! 他们担心地朝盛文郁瞅去,却见盛文郁提着刀并没倒下,不禁大为惊奇,走到跟前仔细观瞧,只见十余枚银针全都打在帽子和发髻上,无一伤及皮肉! 几个人这才明白,原来张景华手下留了分寸,只是想给盛文郁点儿颜色看看,并未想伤人!几人松了口气,对张景华更加赞赏。 盛文郁半晌才醒过神儿来,见自己一点儿伤都没受,忙摘下帽子看了看,见帽子上钉着好几枚银针,他感觉发髻有异物,用手一摸,也是银针,顿时明白张景华手下留了情,并没有想要自己的性命,否则就是有十条命也完了! 他是打暗器的行家,知道这个年轻后生的暗器功夫比自己高明得多,当即对张景华十分佩服,面红耳赤地拱手道:“惭愧惭愧,贤侄真是武艺高强啊,老朽认输了!” 张景华笑着道:“哪里哪里,前辈相让,才让晚辈占了些便宜!” 盛文郁闻言,更加羞愧难当,还刀入鞘退到一边。 韩山童朝王显忠瞅了瞅,笑着道:“王舵主,该你了!” 王显忠笑着朝韩山童道:“教主,景华贤侄武艺高强,我看我也未必能赢得了他,还是不用比了罢!” 韩山童知道王显忠的武功比杜、罗、盛三人都高,他有意要看看王显忠和张景华究竟谁的武功更高,便道:“唉,说好的切磋一下嘛,为何又不比了呢?来来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王显忠无奈,只得道:“那好,我就陪景华贤侄走两回合!”言毕来到张景华面前道:“贤侄,请!” 张景华彬彬有礼地道:“前辈先请!” 王显忠笑着道:“好,那我就出手了!”言毕倏然出刀朝张景华迎头劈去。 张景华见其招式迅猛,知道他比刚才那三位武功都要高,不敢大意,运足内力抬手朝外挡了一剑。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出两三步! 张景华暗自钦佩王显忠的内力深厚,自学成下山以来,能跟他势均力敌的王显忠还是头一位! 王显忠也暗暗佩服张景华,自己的内功修为极其高深,张景华在力战三大高手之后还能和自己打个平手,足见其内功修为有多高! 两人互觑一眼,瞬间又迈步上前交起手来。 王显忠想以轻功取胜,脚下陡然加快了速度,身形左右飘忽行踪不定,想寻找张景华的空档伺机出手。 张景华见其轻功了得,不敢大意,运起“千里追风步”和其较量起来,王显忠提速,他也提速,王显忠有多快,他也随之有多快,丝毫不给王显忠可乘之机。 两人较量了数十回合,王显忠始终找不到张景华的破绽,他见轻功占不到便宜,便改变策略,和张景华较起内力来。他料定张景华和三个高手交过手后,内力损耗不少,一定经不起久耗。 王显忠运起五层内力挥刀朝张景华砍去! 张景华见其不再寻找空档而是直接就砍,知道其改变了策略,也随之改变策略,运足内力抬手一剑朝外挡去。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了两三步! 王显忠没占到便宜,便运起七层内力朝张景华砍去! 张景华从刀锋带起的风声判断出对方提高了内力,便运起天罡神功挥剑朝外磕去。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再次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出了五六步,均感虎口发麻! 王显忠见又没占到便宜,一时性起,便运足了十层内力朝张景华砍去! 张景华挥剑格挡,内力也随之提升到十层!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第三次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出七八步去,晃了几晃方才站稳。 王显忠感到虎口生疼胸中翻滚,一股热流涌上喉头!他用力往下压了压,方才没有吐出。 张景华也感到虎口酸痛胸中翻滚,一股热血涌上喉头。他也用力往下压了压,把血咽了下去。 韩山童、刘福通、彭和尚见两人面色潮红额头冒汗,知道两人都受了内伤,再打下去非两败俱伤不可,便赶忙出来劝解。 韩山童笑着道:“两位莫再比试了,你们的武功我们都已看见了,真是棋途对手将遇良才啊!” 张景华和王显忠闻言,皆顺水推舟收了招式,暗中调息起来。 张景华笑着道:“哪里哪里,王老前辈的武功出类拔萃高深莫测,晚辈非常佩服!教主,晚辈建议这护法之职由王老前辈担任!” 王显忠见张景华谦虚有礼貌,心中十分钦佩,便笑着道:“不不不,你我虽然打了个平手,但你先前已与杜、罗、盛三大高手交过手,内力损耗不少,不然老朽哪里是你的对手?贤侄的武功才是真正的出类拔萃啊!” 他转身对韩山童道:“教主,我建议护法一职由景华贤侄来担任!” 韩山童和刘福通互觑了一眼。 刘福通笑着道:“两位德才兼备,都是我白莲教的中流砥柱啊!我觉得护法一职应该设成两个,一个左护法,一个右护法,教主你看如何?” 韩山童点头笑道:“好,就设为两个,景华贤侄担任左护法,显忠老弟担任右护法!” 张景华、王显忠一齐拱手道:“多谢两位教主!” 韩山童、刘福通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山童道:“两位不必多礼!”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见护法之位已定,各自散去。 彭和尚、张景华、王显忠见没有别的事,也告辞出了大厅,大厅中就剩下韩山童、刘福通两人。 刘福通道:“教主,我白莲教人才济济,是时候举旗反元了!” 第三十四章:发动苦役(上) 韩山童道:“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不过有一个问题我心里没底啊!” 刘福通不解地道:“什么问题?” 韩山童道:“要举事必须得有人响应,目前我们的教众只有五万多人,其中还有一大半儿是老弱病残,真正能冲锋陷阵的不足两万,这两万人又都分布在全国各地,一时很难召集到一起。朝廷每个行省都有十余万兵力,我担心万一到时候没人响应,我们就孤立无援陷于被动了!” 刘福通考虑了一下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眼下倒有一个机会可以解决我们的兵员问题,至少可以为我们提供五万兵力,只要我们利用这五万兵力先举起义旗,就一定会有人来投靠!” 韩山童不解地道:“什么机会?” 刘福通道:“眼下元廷在全国各地强征十五万徭役修筑黄河堤坝,闹得人心惶惶民怨沸腾,只要我们把这些修河的苦役发动起来,兵员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韩山童犯愁道:“怎样才能争取这些苦役呢?他们会冒着杀头的危险跟着我们造反吗?” 刘福通笑道:“教主放心,我有一计可让他们死心踏地地跟着我们造反!” 韩山童道:“是何计策?” 刘福通附在韩山童耳畔低语一番,听得韩山童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韩山童道:“好,真是妙计!” 刘福通道:“这只是第一步,只能让苦役们相信元朝气数已尽,有胆量反元。要想让他们跟着我们起兵,还得靠我们宣扬白莲教的教义。元朝入主中原七十余年,暴虐无道民怨沸腾,天下人心思宋!教主可以宋徽宗八世孙的身份继续宣扬明王降世,只要教主打出宋室后人的旗号以明王的身份出现,就一定会一呼百应,让天下所有的反元势力前来归附!” 韩山童点头道:“说得有道理!” 刘福通道:“黄河工地一定有不少督河官军,此事还须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人陪我去才行,景华贤侄年轻有为,我看就让他陪我前往罢!” 韩山童点了点头道:“行!依贤弟看,我们的举事地点选在哪里比较合适?” 刘福通道:“必须选在一个产粮丰富而元军兵力又薄弱的地方,我看就在颍州罢,数年前我们就想把总舵迁往颍州,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下来,此次我们就把迁移总舵和举事一块儿进行!” 韩山童点头道:“好!那依贤弟看,哪一天举事好呢?” 刘福通道:“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如果我们成功动员苦役的话,一来一回到颍州也需要半个月时间,现在是四月初,我看就五月一号罢!我走之后你就让彭舵主回颍州准备,让他派人通知各分舵的教众赴颍州参加举事,务必要在五月一日之前到达颍州!” 韩山童点头道:“好!” 刘福通叮嘱道:“此事一定要保密,切勿泄露出去,如果让元廷知晓派重兵弹压,一切都完了!” 韩山童道:“这个我明白。” 两人商议完毕,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刘福通带着张景华及堂主毛贵等二十几个教众骑着快马离开聚贤山庄,直奔黄河而去。 刘福通走后,韩山童命彭和尚返回颍州通知各分舵教众奔赴颍州参加举事,并特别嘱咐要注意保密。 彭和尚领命,骑上快马星夜兼程返回天马山,命众弟子秘密前往各分舵传达总舵指令,让他们务必于五月一日之前抵达颍州。 各分舵接到指令后不敢耽搁,纷纷带着教众奔赴颍州。 刘福通和张景华带着毛贵等人星夜兼程,行了两三日,到达了黄河岸边的黄陵岗。 这黄陵岗是一座小镇,地处黄河险要地段儿,因魏明帝葬于此而得名。此处堤防薄弱,极易决口,是元廷修筑黄河的重要工程地段儿之一。 镇上有数百户人家,酒楼客栈应有尽有。刘福通见修筑黄河的苦役还没到,便率张景华、毛贵等人在镇上的洪福客栈住下,准备从次日起在官道上等候征发的苦役到来,以便和张景华混入苦役队伍。 刘福通让毛贵等人先在客栈潜伏,自己和张景华换上一身破衣烂衫在官道上守候。一连守了两天,都没见到人影,到第三天中午,两人终于见一队元军押着大量的苦役朝黄陵岗这边走来,苦役队伍绵延数里,粗略估计也有五六万人。 刘福通和张景华大喜,便站在道边等候。 不一会儿,苦役队伍行到近前,只见押送的官军不断地打骂喝斥着这些苦役,苦役们敢怒不敢言,任由官军打骂。 刘福通见一个官军千户骑着马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拦住马头道:“大人停一停!” 那千户勒住马,瞪眼喝道:“你要干什么?” 刘福通赔着笑脸儿道:“大人,我们要求修河!” 千户感到奇怪,修河的人平时征都征不来,竟然还有人主动要求修河,便问道:“说说,为什么主动要求修河啊?” 刘福通佯作无奈地道:“家乡闹饥荒,没饭吃了,修河能吃饱饭,所以我们俩要求修河!” 千户恍然道:“原来是这样,看你们体壮如牛,正好是修河的料儿,进去罢,不许偷懒耍滑啊!” 刘福通连忙点头道:“是是!”言毕和张景华一起进入苦役队伍。 苦役们上了河堤,被监工分成五百人一组,开始挖土固堤。 刘福通、张景华也夹杂在苦役中干活儿,一直干到天黑方才收工。苦役们劳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后便在一座座帐篷内呼呼睡去。 刘福通和张景华躺在一起,两人见苦役们都已睡熟,互觑了一眼,悄悄起身溜出了帐篷。 两人见监督的官兵抱着刀匣打盹儿,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溜下大堤朝镇上行去。刚行到镇口,便迎面碰上毛贵等人。 毛贵低声道:“副教主,怎么样?” 刘福通道:“我和左护法已混进苦役队伍,你们今夜三更按事先定好的计划行事!” 毛贵答应一声,带着二十几个教众悄悄返回镇内。 第三十四章:发动苦役(中) 刘福通和张景华向毛贵传达完命令,又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返回帐篷歇息。 三更时分,二十几个黑影拿着铁锹抬着一个大袋子朝镇南头行去,行到一株大树旁停下。 这株大树足有三丈多高,树杆有水桶粗,树附近正是白天苦役们挖固堤土的地方。 黑影们把袋子放下,拿着铁锹在树北两丈处挖了起来,一个时辰的工夫,便挖出一个一丈多深的坑来。 黑影们把袋子里的一个半人多高的东西倒入深坑,填上土,又在上面覆盖了些干土、茅草之类的东西,然后悄悄返回镇内,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刘福通、张景华又夹杂在苦役中挖土固堤。 监督修河的官兵们挎着弯刀拿着皮鞭喝斥着苦役们干活儿,苦役们稍慢一点儿便会遭来一顿毒打,他们虽然不满,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有两个青壮苦役抬着一块巨石朝前走着,走在前面那人身材稍高,后面那人身材稍矮,看年龄两人都在三十岁左右。 两人正往前走,前面那人不小心绊着一块碎石摔倒在地,巨石顿时掉落在地上,差点儿砸到两人。 这一幕让一个官军千户看到,那千户顿时大怒,上前扬起鞭子朝两人身上就是一顿猛抽,边抽边骂道:“我让你们不好好干活儿……” 两个苦徭边挨打边作揖求饶,千户哪里肯听,仍旧举着鞭子朝两人身上猛抽。 刘福通见此情景,朝张景华使了个眼色,迈步朝两个挨打的苦役走去。 张景华会意,跟着他朝两个苦役走去。 两人走到近前,刘福通抓住千户举鞭的手道:“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甭跟他们一般见识,饶了他们罢!” 那千户见有人敢阻拦,顿时大怒,朝刘福通瞪眼道:“哟喝,敢管本官的闲事,你找打是不是?” 刘福通从衣袋中摸出一锭银子,堆着笑塞到千户的手里道:“大人,您消消气儿,我们是什么身份哪,您是什么身份哪,您能跟我们一般见识吗?” 那千户一见银子,气顿时消了一半儿,打量着刘福通好奇地道:“哟喝,你一个干苦力的,这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刘福通堆着笑脸儿道:“大人,从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进了您的口袋,您说是不是?” 他一句话把千户说得心花怒放,千户收了鞭子,指着刘福通夸奖道:“好,聪明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你叫什么来着?” 刘福通道:“小人叫刘二,杀猪的出身!” 千户高兴地道:“看在你刘二的面子上,本官就饶了他们了!” 刘福通笑着道:“这就对了!大人,您这么高的身份,干嘛非得亲自在堤上指挥呢?这里又是土又是泥的,多脏啊!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里交给我,这儿离镇子不远,您和军爷们找个干净的地方喝酒吃肉去,我保证替您把事儿办好!” 千户被他几句话捧得迷迷糊糊,高兴地道:“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官找个干净的地方吃酒去!”说完叫上手下监工的官兵,大摇大摆地离去。 刘福通在后面堆着笑道:“大人慢点走!” 待千户带着官兵们离开后,刘福通转向两个挨打的苦役。 两个苦役赶忙给刘福通跪下道谢。 那身材稍高者道:“多谢老哥帮忙,要不是您,我们哥儿俩今天非被他打死不可!” 刘福通将两人搀起,微笑着道:“都是穷苦人,两位兄弟不必多礼,你们叫什么名字?” 身材稍高者道:“我叫田丰,他叫王世诚,我们是同乡好友。” 刘福通道:“田兄弟、王兄弟,适才那当官儿的打你们,你们为何不反抗?” 王士诚叹道:“不敢哪,反抗官府形同谋反,那是要抄家灭门的!这天下都是元鞑子的,打了元官,我们往哪里逃啊!” 田丰愤然道:“哼,他若不是当官儿的,我们早就把他收拾了,凭我们兄弟俩的身手,十个他也不够我们打!” 刘福通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道:“两位有所不知啊,元朝气数已尽了,这几年内必然灭亡!” 田丰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 刘福通道:“你没听有民谣说嘛,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起初我也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后来黄河决堤,朝廷征发十五万苦役来修黄河,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老天要借助黄河水患灭亡元朝啊,而我们就是消灭元朝的主力军!” 田丰担心地道:“朝廷的军队那么多,若是造反,少不了会丢性命啊!” 刘福通道:“不不不,灭亡元朝是天意,天要元亡,元朝能不亡吗?我们反抗朝廷是在替天行道,非但不会死,将来还能够飞黄腾达啊!一旦元朝灭亡,我们就是头号的功臣!” 田丰似乎有所动心,但又半信半疑,犹豫不决道:“如果真是天要灭元,那是再好不过,我们哥儿俩绝对冲在前面,只是不知道老哥所言可信度有多大!” 刘福通见两人将信将疑,也没强逼他们,暗道:“一会儿我就让你们相信天要灭元!” 他又和田丰、王士诚聊了几句,便指挥田、王及一批苦役挖土固堤。挖土的地方就在镇南头,刘福通故意指挥着苦役往那株大树北边两丈处挖。 挖着挖着,田丰的铁锹似乎碰到了一个硬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块石头,便朝刘福通道:“老哥,挖到了一块石头!” 刘福通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这么深的地方怎么会有石头,快挖出来看看!” 田丰、王士诚等人闻言,铲去周围的土,渐渐看清了石头的轮廓,原来是一个半人多高的石人!众苦役不知道这么深的地下怎么会出现石人,都感觉奇怪。 田丰道:“老哥,是个石人!” 刘福通故作惊讶地道:“哦?怎么会有石人,快搬上来瞧瞧!” 田丰、王士诚将石人从坑里抬了上来,众苦役急忙围上前观看。 只见石人的样子十分奇特,脸上只有一只眼睛! 刘福通将石人的背部翻到上面,却见石人背上有一行小字! 田丰和王士诚都认识字,仔细辨认了一下,全都认了出来。 田丰念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第三十四章:发动苦役(下) 念完,他忽然想起刘福通说的民徭,不禁惊讶地道:“莫非这真是天意?” 王士诚道:“田兄,看来老哥说的是真的,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暗示,元朝真要灭亡啊!” 田丰沉吟道:“这么说,元朝真的气数已尽了,现在参加反元,将来我们就是功臣啊!” 刘福通见两人已经完全相信,便道:“两位老弟,我的话不假罢?” 田丰、王士诚连忙点头道:“不假不假!” 刘福通道:“不瞒你们说,我会看天象,早在几年前我就看出了元朝有败亡迹象!” 田丰、王士诚闻言,对刘福通佩服得五体投地。 田丰道:“请问老哥究竟是什么人?” 刘福通道:“不瞒两位,我是白莲教的副教主刘福通,几年前我算出元朝要灭亡后,就加入了白莲教!” 田丰、王士诚等人皆惊奇地道:“白莲教?” 刘福通点头道:“对,白莲教以推翻元朝、拯救众生为己任,教主韩山童是宋徽宗的八世孙,宋朝灭亡后他这支皇族就隐姓埋名创立了白莲教,专门跟元廷作对!” 田丰、王士诚等人皆恍然大悟:“噢。” 刘福通继续朝众人道:“元人入主中原以来,我中原百姓饱受欺凌却敢怒而不敢言,为什么?就是因为缺乏一个圣明的君王带领我们反抗啊!韩教主德高望重,又是宋室宗亲,正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明王啊!只有加入白莲教,跟着他才能顺天意推翻元朝,使黎民百姓脱离苦海啊!” 田丰、王士诚等人都觉得刘福通说得很对。 田丰道:“老哥,如果我们加入白莲教,跟着韩教主推翻元朝,算不算开国功臣?” 刘福通道:“当然算了!只要你们加入白莲教反元,将来你们就是第一批功臣,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呀!” 田丰扑通一声给刘福通跪下道:“好,我加入白莲教,豁出这条命也要跟元鞑子干到底!” 王士诚也朝刘福通跪下道:“我也加入白莲教,愿意跟着韩教主反元!” 其余的苦役也纷纷朝刘福通跪下道:“我们都愿意加入白莲教,跟着韩教主反元!” 刘福通高兴地道:“好,从今天起,你们就正式成为我白莲教的教众了,将来推翻暴元,你们就是第一批功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苦役们齐声道:“多谢副教主!” 刘福通让众人起身,然后朝田丰和王士诚道:“田老弟,我任命你为白莲教黄河分舵的舵主,王老弟为副舵主,负责管理分舵事务!” 田丰、王士诚拱手道:“多谢副教主!” 刘福通又指着张景华朝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教中的左护法,叫张景华,职位在舵主之上,快见过左护法!” 田丰、王士诚等人朝张景华拱手道:“参见左护法!” 张景华笑着道:“诸位不必多礼,既然入了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大家要齐心协力对付元廷,切不可有二心,否则教规不容!” 田丰道:“左护法放心,我们既已加入白莲教,就会跟着韩教主同元廷干到底,绝无二心!” 众苦役也纷纷道:“对对,绝无二心!” 刘福通道:“好,大家先干活儿罢,我们和田、王两位舵主商议点事。” 众苦役闻言,纷纷去干活儿。 刘福通示意张景华、田丰、王士诚坐下说话,四人坐在大树下交谈起来。 刘福通道:“两位舵主,韩教主准备在近期举旗反元,你们要尽快发展苦役入教,越多越好,以备起兵之用!” 田丰道:“副教主放心,在这一带修河的苦役都是我的乡邻,发展个四五万人没问题!” 刘福通点头道:“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越快越好!” 田丰、王士诚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田丰、王士诚游走于各堤段儿之间发展苦役入教。苦役们和田丰、王士诚都是乡亲,又都痛恨元朝暴政,因此发展得很快,数日之间便发展了五万多苦役入教。 田丰、王士诚将发展苦役的情况向刘福通禀报了一下,刘福通大喜,觉得足够颍州起事用了,便决定把五万教众带往颍州。 刘福通和张景华、田丰、王士诚商议了一番,为了防止监督修河的元军阻挠,决定在半夜三更趁元军熟睡之际突袭军营,拉走队伍。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河堤上一片静寂。 监督修河的元军都已沉沉入睡,几个值夜的岗哨也忍不住抱着刀枪打盹儿。 苦役帐篷内,刘福通、张景华、田丰、王士诚和黄河分舵的数十名堂主都已做好了突袭准备。 刘福通瞅了一眼桌子上的香柱,香柱已燃了一半儿。 刘福通见三更已到,便朝众人道:“开始行动!” 数十名堂主出了帐篷,分别去各堤段儿集合自己的队伍。 五万多苦役在各堂主的带领下拿着铁锹、镐头等工具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朝官军营帐摸去,摸进营帐之后,挥起手中的家伙趁官军熟睡之际一阵猛打,官军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便全部见了阎王。 不到半个时辰,负责监督修河的官军便全被消灭。 刘福通令人点亮火把,让田丰、王士诚等人清点了一下官军尸体,见无一人漏网。 刘福通对田丰、王士诚道:“两位舵主,我和左护法必须连夜赶回总舵禀报情况,这五万弟兄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务必要在五月一日之前把他们带到颍州参加举事,切不可耽搁!” 田丰道:“副教主放心,我们一定在五月一日之前把他们带到颍州!” 刘福通按排完毕,和张景华下了河堤回到镇内,带着毛贵等二十几人骑着快马连夜朝聚贤山庄而去。 在路上连行了三日,回到聚贤山庄。刘福通和张景华将发展苦役的情况向韩山童禀报了一遍,韩山童闻言大喜,决定举舵迁往颍州。 为了稳妥起见,韩山童命张景华骑着快马先行出发到颍州分舵,通知彭和尚做好迎接总舵的准备。 张景华领了命令,不敢耽搁,骑着快马连夜出了聚贤山庄,直奔颍州而去。 第三十五章:密林相救(上) 两天之后,韩山童、刘福通、王显忠带着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毛贵、李武、崔德等舵主、堂主及五百余教众南迁,向颍州进发。 自从彭和尚派众弟子秘密前往各分舵传达总舵指令后,各分舵开始为奔赴颍州做准备。 这一天,白莲教徐州分舵舵主赵均用和副舵主程大做好前往颍州的准备之后,来到城内一家酒楼小坐。 两人点了酒菜,边吃边低声聊天。 程大道:“赵兄,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全部奔赴颍州,应留一部分人在徐州看家才是!” 赵均用道:“程兄此言差矣,此次我们白莲教颍州起事非同小可,若我们去的人少了,必然会被其它分舵笑话,而且将来论功行赏时人少赏的也少,岂不是吃了大亏!” 程大考虑了一下,点头道:“赵兄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何时动身?” 赵均用道:“明日就动身,必须得赶在五月一日之前抵达颍州,否则就迟了!” 程大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说话的声音很低,本以为别人听不见,可还是被一个人听了去。 这人就坐在赵均用和程大邻桌,三十多岁,头戴斗笠,披着一件黑色长袍,面色微黄八字黑须,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宝剑。 这人的身份可不一般,乃是元中书省右丞相脱脱的义子王天明! 这王天明本是汉人,在脱脱举行的一次招贤比武中脱颖而出,脱脱见其干练机敏武艺高强,便收为义子,专门让他游走于全国各地探察民情。说白了就是监督百姓,看有没有图谋造反的人,干的是细作的勾当。 这天王天明行累了,便来到这家酒楼打尖儿,没想到正碰上赵均用和程大也在这里吃酒,并刚好坐了个邻座。 王天明内功修为很深,耳力极好,赵均用和程大说的话被他一字不漏的全听进了耳朵里。 他一听白莲教五月一日要在颍州造反,不禁大吃一惊,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便匆匆结帐出了酒楼,骑上快马直奔曹州而去。 王天明不去大都告密怎么去了曹州呢?原来,这些天脱脱正在曹州督修黄河。 王天明到达曹州,将白莲教五月一日欲在颍州作乱之事向脱脱禀报了一遍,脱脱闻言大惊,忙问王天明白莲教欲在颍州何处作乱,王天明也不知道,在徐州酒楼赵均用和程大两人只说是颍州,并没有说在颍州哪里。 脱脱感到事态严重,便将自己的令牌交给王天明道:“你火速赶往颍州打听清楚贼教在哪里作乱,然后拿着这块令牌到知府衙门调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天明答应一声,接过令牌揣入怀中,正欲出发,却被脱脱叫住。 脱脱道:“你一个人去势单力薄,为父给你增派些人手。” 王天明点了点头。 脱脱朝身边的两个亲信千户麻哈、兀力思道:“你二人带二十名军校随天明前往,一路上要听从他的调遣!” 麻哈、兀力思答应一声,抽调二十名军校跟随王天明出了大厅,骑上快马直奔颍州而去。 王天明等人走后,师爷卜儿齐担忧地道:“丞相,白莲教在两河一带盘踞多年,教中高手众多,光派天明一人去恐怕难以对付罢?” 脱脱思虑着道:“我也在考虑此事,让天明一人去我确实有点儿不放心,你火速往大都修书一封,调五大高手前往颍州对付贼教,也只有他们才有把握打败这帮教匪!” 卜儿齐点点头道:“我这就修书!”他正欲动笔,却忽然止住道:“丞相,这五大高手有四人我见过,分别是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另外一个高手我怎么没有见过?” 脱脱神秘一笑道:“非但你没见过,除了我和我的管家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这是我布下的一个绝妙的棋子,如此保密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发挥特殊作用,这次平灭颍州教匪他就是主角,一会儿我专门给他修书一封,你一并发往大都!” 卜儿齐点了点头,开始动笔修书。 脱脱也提笔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封好交给卜儿齐。 卜儿齐将两封书信以八百里快骑发往大都。 王天明带着麻哈、兀力思等人一路疾行,这一日便来到颍州地界。 他看看到了颍州,朝麻哈、兀力思二人道:“你们继续前行,我进城去见一下知府大人。前头五十里处有个天马镇,是各路客商必经之地,镇上各色人物皆有,便于打听贼教行踪。你们在镇上的宏盛客栈等我,到时候我们在那里会合。” 麻哈、兀力思答应一声,带着二十名军校继续往前行。 王天明则调转马头朝城门行去。 麻哈和兀力思骑在马上边行边聊。 麻哈本是个好色之徒,他早就听说中原美女众多,只是由于天天守在脱脱眼皮子底下脱不开身,一直没机会放纵。这次随王天明出来,终于逮着个机会,便对兀力思道:“老弟,都说中原美女如云,这次出来,你我兄弟要掠几个美人好好消受一番!” 兀力思也是个好色之徒,和麻哈正好臭味儿相投,便道:“好,我正有此意!走,我们四处逛逛,遇到中意的美人随便捉几个享受享受!” 麻哈点了点头,两人带着二十名军校慢悠悠地闲逛起来。 前头密林里面,有两男一女骑马而行。 其中一个男的身高丈二膀大腰圆,背后背着两把钢鞭,不是别人,正是在庆元城被张景华搭救的张定边! 另外一男一女是他的朋友,这是兄妹二人,哥哥叫陈友谅,二十五六岁,腰悬一口宝剑,肤色微黄身形稍瘦,目光中总是带着一丝狡黠与自信;妹妹叫陈雪儿,十八九岁,腰悬一把短剑,生得肤白如玉楚楚动人。 说是张定边的朋友,是因为兄妹二人与张定边的感情很好。严格地说,这两个人其实是张定边的恩人。 第三十五章:密林相救(中) 原来,一年前张定边的家乡闹饥荒,为人正直的张定边又不肯做打家劫舍的买卖,就外出逃荒要饭,当漂泊到沔阳陈家庄时不幸病倒。 适逢庄里的员外陈普才外出办事,碰到张定边气息奄奄躺在路边,陈员外见其相貌威武,又带着两把钢鞭,知道他不是寻常人,便命人把他抬回家中医治。 一个月下来,张定边身体康复,对陈员外一家十分感激。阵员外见其武艺高强,就把他留在家中教一双儿女习武。 陈雪儿一向身体柔弱,武功长进不大,陈友谅却长进不小。他本就爱好习武,有一定的武功根底,又加上一年来张定边的悉心传授,武功突飞猛进,在江湖上已经算得上是一位高手。 陈友谅一向胸怀大志,是个极不安分的人,他见元廷暴虐无道,知道必不长久,心中便起了扯旗反元的念头。 做大事必须得有人帮衬,他听说颍州一带白莲教活动频繁,便想赴颍州参加白莲教。 陈友谅生怕父亲不同意,就借口想出去做点儿买卖,请求父亲允许他去颍州。 陈员外信以为真,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他考虑到女儿身体羸弱,便让友谅带着妹妹一起出去散散心。 但陈员外终究放心不下一双儿女的安全,便让武艺高强、老成持重的张定边陪同兄妹二人一同前往。 临行前陈员外握住张定边的手,一再请求他保护好自己的一双儿女。 张定边是个忠厚之人,自己救命恩人的嘱托哪敢怠慢?当即表示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陈友谅兄妹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一路之上,张定边悉心照料兄妹二人,小到衣食住行,大到人身安全,无不关怀倍至,完全充当了一个仆人、保镖及兄长的综合角色。 这一天,三人便来到了这片密林。行了一阵儿,阵友谅感觉有点儿累,便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他见前头有几株参天古木,便道:“定边兄,到前面大树下歇息一下如何?” 张定边点点头,三人骑着马朝前行去。 三人前面一里之外,麻哈、兀力思带着二十名军校走了一阵儿,也感觉有点儿累。 麻哈往前瞅了瞅,也看见那几株参天古木,便道:“兄弟,到前面歇息一下如何?” 兀力思也正有此意,点头道:“好罢。” 两人带着二十名军校骑着马朝前行去。 当双方离几株古木没多远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 陈雪儿一见到官兵,娇美的脸上顿时现出惊慌之色,忙扭头朝哥哥和张定边看了一眼。 张定边一向处事谨慎,一看到对面有官兵,顿觉不妙,便朝兄妹二人道:“公子、小姐,我们到别处歇息罢!” 陈友谅也已看见官兵,明白张定边的意思,他生性精明,不摸官兵的底细,也不敢轻易招惹,便点头道:“好罢!” 三人拿定主意,准备调转马头往回走。 麻哈、兀力思一眼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的阵雪儿,两人见阵雪儿生得娇美无比楚楚动人,顿时垂涎三尺。 麻哈高兴地道:“兄弟,我们找了半天美人儿,前面不正好有个漂亮的小美人儿吗?上前把她捉了,我们兄弟两个好好享受一番!” 兀力思点头道:“好,兄弟们,把那三个人给我包围起来!” 二十名军校闻令,忽喇一声催马上前把张定边三人团团围住。 张定边见势不妙,蓦地取出双鞭道:“你们要干什么?” 陈友谅见官兵不怀好意,也从剑鞘中拔出了宝剑。 麻哈狞笑着道:“干什么?把这个小美人儿留下,你们两个滚蛋!” 张定边气愤地道:“军爷,你们也太不讲理了罢?” 麻哈狞笑着道:“讲理?老子手里的刀就是理!”言毕朝二十名军校下令道:“把这个小美人儿给我抢过来!” 二十名军校闻令,策马上前就要动手! 张定边大怒,见一个官兵伸手要抓阵雪儿,催马上前一鞭朝他打去! 那军校躲闪不及,背上挨了一鞭,顿时跌落下马,疼得在地上哀嚎不止。 张定边只想保护兄妹二人,并不想惹事儿,所以没往官兵头上打,下手也留着分寸,否则那官兵早就没命了! 又一个官兵伸手要抢阵雪儿,也被张定边一鞭打落马下。 麻哈见张定边有两下子,当即催马朝他冲过去,冲到近前,挥动双把弯刀仰头朝他劈去。 张定边见来者不善,举起双鞭朝外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刀鞭相撞,两匹马被震得各倒退出三四步去。 张定边感觉这元将厉害,不敢小觑,手握双鞭做好了再次迎击的准备。 麻哈也吃了一惊,他是脱脱手下的猛将,跟随脱脱身经百战,还从没遇到过对手,没想到眼前的汉子竟能撑得住自己全力一击,不禁大怒!他生性好勇斗狠,一击不成,挥起双刀第二次朝张定边劈去。 张定边挥舞双鞭从容应对,与之战在一处! 陈友谅见张定边腾不出手,便策马来到妹妹身旁保护,几个官兵上来抢人,全被他挥剑击退。 兀力思见状大怒,催马朝陈友谅冲去,冲到近前挥起双刀就砍! 陈友谅不敢怠慢,忙举宝剑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匹马被震得各退出三四步去。 兀力思力大刀猛,没感觉怎么着,陈友谅却感到虎口发麻,他知道对方的力量比自己大得多,但没有办法,为了保命只能硬撑下去。 兀力思一击不成,紧接着第二次挥刀朝陈友谅劈来。 陈友谅不敢再硬挡,而是运用张定边所传授的轻功灵活地规避锋芒,伺机攻击,顷刻间与兀力思杀在一处。 他虽然有点儿被动,但兀力思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 两个官兵见陈雪儿失去保护,冲上前一左一右抓住阵雪儿的胳膊将其架下马来。 陈雪儿惊恐万分,朝哥哥和张定边大声呼救道:“哥哥、定边兄救我!” 可张定边和陈友谅被麻哈、兀力思死死缠住,哪里腾得出手! 第三十五章:密林相救(下) 官兵瞧着阵雪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全都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正在这时,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白衣后生骑着马行了过来。 这后生腰间悬着一口宝剑,生得英俊威武气度不凡,不是别人,正是白莲教左护法张景华! 原来,张景华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到了颍州地界。刚到密林边,便听见林中一阵刀剑撞击声传来。他知道里面有人搏斗,便策马进了林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张景华见一群官兵正在调戏一位姑娘,姑娘不远处,两个元将正缠住两个男子厮杀,便明白了一切。 他知道这群官军不干好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救人,忽然觉得和一元将搏斗的男子有点儿眼熟,仔细一看,顿时认了出来,不由惊讶地道:“张定边?” 他扭头看见姑娘形势危急,来不及多想,纵身朝那群官兵掠去,想先救下姑娘再说! 张景华瞬间便跃到官兵面前,如魅影般穿梭在官兵中间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官兵晕头转向,有几个官兵坐立不稳当场摔下马去。 张景华考虑到颍州举事在即,不易招惹太大的麻烦让官府盯上颍州,所以没下死手,不然官兵们一个也活不了。 两个架着陈雪儿的官兵背上瞬间遭到张景华一击重击,疼得一松手,陈雪儿朝地上坠去。 张景华眼疾手快,飞步上前伸左臂揽住她的腰,把她稳稳接住,然后轻轻放到地上,关切地道:“小妹妹,没事儿罢?” 阵雪儿惶恐之际朝张景华打量了一下,见他英俊威武一身正气,正朝着自己微笑,顿觉有一种莫名的温暖与安全感,一把抱住张景华哭泣道:“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 张景华见她受到惊吓,轻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儿的!” 阵雪儿抬起头,泪汪汪地瞅着张景华,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不知怎地,从被张景华救下的那一刻起,她心中对张景华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和依赖! 这时,一个官兵趁两人说话之际,挥刀朝张景华后背袭去。 张景华感觉到背后风声响动,知道有人偷袭,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头也不回,右手瞬间摸出一枚银针朝那袭向自己的物体射去! 只听“咣啷”一声,银针撞上弯刀,强劲的内力震得那官兵的战马接连往后倒退了数尺! 那官兵只觉虎口发麻,手一松弯刀掉落在地上。 张景华露这一手儿,惊得官兵脸色大变,纷纷勒马朝后退去。 张景华缓缓转过脸儿,瞅着官兵们轻蔑地道:“来呀,不怕死的上来!” 官兵们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又勒马往后退了数步。 这时,陈雪儿瞅见哥哥被元将逼得险象环生,忙朝张景华道:“大哥,快救救我哥哥,他撑不住了!” 张景华举目朝陈友谅瞅去,果见他形势危急,便安慰道:“没事儿,我这就过去帮他!” 他话刚说完,便见兀力思挥双刀朝阵友谅劈去,陈友谅躲闪不及,惊叫一声眼睁睁地瞅着双刀劈下来! 张景华见陈友谅处境危险,不敢耽搁,飞身疾掠过去,瞬间便到了近前,拔剑架住劈向陈友谅的双刀朝上挑去!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相撞,兀力思的战马被震得接连往后倒退了数尺! 兀力思在马上晃了晃,差点儿没栽下去,惊得他大叫一声,惶恐地朝张景华瞅去。 张景华扭脸儿朝陈友谅道:“你没事儿罢?” 陈友谅心有余悸地道:“没事儿,多谢兄弟相救!” 张景华朝他轻轻一笑道:“你去保护你妹妹,我来对付元将!” 陈友谅点点头,策马来到妹妹跟前,俯身将她抱到一匹无人的马上,持剑监视着众官兵。 兀力思打量了一下张景华,恼怒地道:“你是何人,敢碍本将军的事儿?” 张景华冷冷地道:“过路人!识相的给我快点儿滚,否则本公子可不客气!” 兀力思骄横惯了,见张景华态度傲慢,不禁火往上撞,大叫一声催马挥刀朝张景华劈去! 张景华见其扑来,嘴角轻蔑一笑,早已有了对策。 兀力思催马冲到近前,忽见张景华人影一闪不见了踪影,顿时大惊失色! 正惊诧间,忽觉头顶冷风袭至,急忙回头观瞧,却见张景华从空中降落,抬脚朝他踹去! 兀力思吓得惊叫一声,想举刀反击,哪里还来得及?被张景华一脚踹下马去,摔得浑身生疼,使了两回劲儿才爬起来。 张景华轻轻飘落到马背上,轻蔑地瞅着兀力思道:“不服再来!” 兀力思握着双刀恨得咬牙,想冲上去再打,却又不敢,反而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他已尝到了张景华的厉害,再也不敢冒然出击。 张景华见兀力思的气焰被压了下去,便不再搭理他,扭头朝张定边看去。 此时张定边已与麻哈战了近百十回合,渐渐分出高下来。 两人的力量和武功虽然相差无几,但麻哈不如张定边沉着与灵活,渐渐处于下风。 他偷眼朝四下看了看,见己方人员都已吓破了胆,知道再打下去没好果子吃,便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就逃。 兀力思见他逃走,也跳上一匹战马仓皇而逃。 二十名官兵见两个主将逃跑,哪敢停留,也骑着马跟在屁股后面逃之夭夭,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张景华见张定边打跑了对手,跳下马笑着道:“定边兄,好样儿的!” 张定边一见是张景华,不由一阵惊喜,忙下马施礼道:“原来是恩公,定边有礼了!” 张景华笑着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定边叹道:“哎,一言难尽啊!”说着,他就把自己的遭遇跟张景华讲了一遍。 这时,陈友谅和阵雪儿兄妹也走了过来。 张定边指着陈氏兄妹朝张景华道:“这两位就是我恩公陈员外的儿子和女儿,叫友谅和雪儿!”然后又指着张景华向兄妹二人介绍道:“公子,小姐,这位也是我的恩公,叫张景华,他可是个厉害人物,在庆元时救过我的性命!” 第三十六章:救张士诚(上) 张景华笑着道:“原来都是一家人啊,今天碰的真是太巧了!” 陈友谅暗中观察着张景华,见其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暗道:“若是有这样的人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啊!有张定边这层关系,真是天赐的良机,待我先与他结交,以后再慢慢拉拢!” 想到此他笑着道:“兄弟救了我兄妹二人,友谅真是感激不尽啊!我有心与兄弟结交,不知兄弟肯否答应?” 张景华笑道:“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嘛!” 陈友谅闻言,脸上略显尴尬,忙笑着自我解嘲道:“噢,对对!看我这人,被几个元兵打糊涂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景华笑道:“适才听定边兄说,陈兄是来颍州做买卖的?” 陈友谅叹道:“做什么买卖啊,当着你这位救命恩人的面我也就不说假话了,我来颍州是为了参加白莲教反元,只因怕老父担心才假称出来做买卖!” 张景华闻言,心中暗道:“白莲教正需要这样的反元志士,待我先把他们安顿在天马镇,然后再安排他们入教!” 想到此道:“不瞒陈兄,在下是白莲教的左护法,你要入教,我非常欢迎,一会儿我先把你们安顿在天马镇,过两天我闲下来再按排你们入教!” 陈友谅大感意外,自己一心想加入白莲教,没想到白莲教的高层首领就在眼前,不由惊喜道:“这真是太好了,我原想找彭和尚入教,现在看来不用了,直接找兄弟你就行了!” 张景华笑着道:“彭和尚是我师父!依陈兄的才华,当个堂主不成问题,不过现在颍州分舵各堂口已满,过两天各分舵的舵主就要来颍州,到时候我看哪个分舵缺堂主就把你推荐进去。” 陈友谅知道,在教派里能当上个堂主很不容易,一般人入教四五年还混不上一个堂主,而张景华一开始就要介绍自己当堂主,心中十分感激,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兄弟了!” 张景华道:“你我都不是外人,陈兄不必客气!”说完扭头对张定边道:“定边兄,你入不入教?” 张定边笑道:“临出门时老员外叮嘱我要照顾好他们兄妹,既然公子都入教了,那我也入教罢!” 张景华点头笑道:“好!走,先随我去天马镇,我给你们安置一下住处。” 张定边、陈友谅、陈雪儿点了点头。 四人上马,慢悠悠朝天马镇方向行去,一路上谈笑风生,甚是开心。 麻哈、兀力思两人带着二十名军校逃了一阵,见后面没人追赶,方才放慢了速度。 兀力思垂头丧气地道:“他娘的,那个小白脸儿太厉害了,中原竟有如此高手,真是不可思议!” 麻哈气呼呼地道:“美人儿没抢到手,还挨了一顿揍,真是憋气窝火,老子今天非抢个美人儿不可!” 两人正说着,对面来了两男一女三骑人马,其中一男的二十六七岁,身材高大,面白稍瘦,腰间悬着一条长木匣,不是别人,正是在温州被张景华搭救过的吕珍。 另一个男的二十四五岁,身材魁梧,肤色稍黑,方面大耳,腰悬一口宝刀,看上去气度不凡。 女的有十八九岁,身材苗条,肤白如玉,面若桃花,腰里悬着一口宝剑。 这三人看到前面有二十几个官兵,皆是一怔。 吕珍道:“舵主,我们绕道过去!” 被称为舵主的男子点点头道:“嗯。” 三人调转马头准备绕道。 麻哈、兀力思一眼看见马上那个漂亮姑娘,顿时垂涎三尺。 麻哈色迷迷地道:“兄弟,看见没有,前面又有一个美人儿,这回说啥也不能让她跑了!” 兀力思狞笑道:“好,兄弟们,把他们团团围住!” 二十名军校闻令,策马上前将吕珍三人围住。 三人见官兵围了上来,脸上皆现出憎恶之色。 吕珍朝官兵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麻哈狞笑道:“干什么?把这个美人儿留下,你们两个滚!” 官兵们听了麻哈的话,皆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吕珍倏地从木匣中取出精钢棒握在手中,愤怒地道:“真是岂有此理!若再放肆,老子就不客气了!” 麻哈不耐烦地道:“滚一边儿去,别耽误老子的好事儿!”说完催马朝那姑娘冲去。 吕珍大怒,策马拦住去路,挥起精钢棒迎头朝麻哈砸去! 麻哈一瞪眼,大吼一声举起弯刀往外格挡。 只闻“咣啷”一声,刀棒相撞,两人的战马被震得同时倒退出四五步去。 两人都知道对方是高手,不敢小觑,各自大喝一声策马战在一处,刀来棒往杀得难分难解。 兀力思见麻哈被对方拦住,持刀催马朝那姑娘冲去。 被称为舵主的男子见他冲来,策马拦住去路,挥刀迎头便砍。 兀力思见钢刀砍来,急忙举弯刀招架! 只闻“咣啷”一声,双刀相撞,两人的战马被震得各倒退出三四步去!那男子在马上晃了晃,差点没栽下去,兀力思却在马上安然无恙。 兀力思见对方的武功比自己弱,越发猖狂起来,挥动双把弯刀怪叫着冲上去朝那男子迎头便砍。 男子不敢怠慢,举刀招架,与之战在一处。 兀力思力大刀猛,战了二十几个回合,男子的招式开始紊乱起来,但仍咬紧牙关死撑。 那姑娘见男子处于下风,很是担心,催马挥剑上前加入厮杀,与男子一起合战兀力思! 姑娘的加入使男子稍微减轻了点儿压力,但好景不长,那姑娘显然也没有多高的武功,又持续了二十几个回合,那男子和姑娘开始招架不住起来,被兀力思杀得手忙脚乱! 吕珍见那男子和姑娘敌不过兀力思,大为担心,边和麻哈交手边大喊道:“舵主不要恋战,你们快走!” 那男子和姑娘闻言互觑一眼,各自虚晃一招儿调转马头朝来路逃去。 兀力思哪肯放他们走,催马持刀就追。 吕珍大为着急,双脚一点马镫纵身朝兀力思掠去,到了近前举精钢棒迎头便砸。 第三十六章:救张士诚(中) 兀力思不敢怠慢,忙举弯刀格挡。 只闻“咣啷”一声,刀棒相撞,兀力思的战马被震得倒退出两三步去,吕珍也被震退两三步远落在地上。 那男子和姑娘趁机逼退几名官兵突出重围,沿着林间小道疾驰而去。 兀力思见姑娘逃走,顿时迁怒于吕珍,催马挥刀朝吕珍劈去。 吕珍闪身躲开,挥起精钢棒跃起朝兀力思背部打去。 兀力思听到背后风声,急忙转身挥刀格挡。 刀剑相撞,又是一声震响,兀力思的战马被震得不由自主往前走出两三步去,吕珍也被震得倒退两三步远落在地上。 吕珍刚一落地,麻哈催马上前就是一刀。 吕珍不敢怠慢,施展轻功躲了过去。 麻哈和兀力思挥舞着弯刀从左右夹击吕珍。 吕珍见那男子和姑娘已经逃远,不敢恋战,飞身掠上自己的战马朝二人追去。 两个官兵想要阻拦,被吕珍一人一棒打下马去。 吕珍突出重围催马疾驰而去。 麻哈哪里肯放三人走,挥刀下令官兵追击。 兀力思和二十名官兵跟着麻哈朝吕珍三人追去。 吕珍和那男子、姑娘催马一路疾驰,麻哈、兀力思率领二十名官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吕珍三人行了一阵,前面出现了四个骑马的人。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景华、张定边、陈友谅和陈雪儿。四人边行边聊,速度很慢,所以走了好一阵子也没走出林子。 吕珍和那男子、姑娘转瞬间便疾驰过来。 吕珍看着张景华的背影眼熟,待驰到前面扭头仔细一看,顿时认了出来,不由惊喜地道:“恩公!” 张景华听着声音耳熟,举目仔细一看,也认出吕珍来,不由惊诧地道:“吕兄?” 吕珍知道张景华武艺高强,来不及多解释,朝他求救道:“恩公快点帮忙,后面有官兵追杀我们!” 张景华闻言,扭头朝后看去。 这时,麻哈和兀力思率二十名官兵沿着林间小道追了上来。 张景华一眼瞅见麻哈和兀力思,顿时大怒,调转马头拔剑挡在了路中间。 麻哈和兀力思转瞬间已到了近前。 张景华用剑指着两人喝道:“你们还敢来,不要命了吗?” 麻哈和兀力思听着声音耳熟,仔细一看,见是张景华,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勒住战马。 二十名官兵瞅见张景华也大吃一惊,各自勒住战马。 兀力思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调转马头道:“是小白脸儿,快跑!”说完催马朝来路逃去。 麻哈和二十名官兵也吓破了胆,急忙调转马头逃之夭夭,一会儿便逃得无影无踪。 吕珍和那男子、姑娘见官兵逃走,赶忙调转马头来到张景华马旁,翻身下马。 吕珍朝张景华施礼道:“还是恩公了不起,光吓就能把官兵吓走!” 张景华下马,忍不住笑道:“哪里是吓走的,是被我打怕了!吕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吕珍道:“在恩公面前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现在是白莲教泰州分舵的副舵主,因前些日颍州分舵传达总舵指令说让到颍州参加举事,便随舵主来到了颍州,刚到这片林子里,便遇到了那帮官兵。” 说着他指着那男子和姑娘道介绍道:“这两位分别是我们泰州分舵的舵主张士诚和他妹妹张盈盈。” 张景华一听三人是白莲教泰州分舵的,便笑着道:“原来都是自己人,我是总舵新任的左护法!” 吕珍三人听张景华说出身份,皆吃了一惊。 吕珍指着张景华朝张士诚兄妹介绍道:“舵主,盈盈,他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恩公张景华,在温州救过我的命,本事大着呢!” 张士诚拱手施礼道:“多谢左护法出手相救,不然我们三人今日就完了!” 张景华笑道:“张舵主,你们分舵就来了你们三人?” 张士诚道:“来了五百余人,我们三个是先到的,后面的教众由我的四个堂主带领,还在路上!” 张景华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他瞅了一下吕珍,又问道:“吕兄不是温州人么,怎么到泰州参加了我白莲教?” 吕珍叹道:“一言难尽啊!”说着就把自己参加白莲教的经过跟张景华讲了一遍。 原来,一年多前吕珍携未婚妻回到家没多久,家乡就闹了瘟疫,吕珍的父母和新婚的妻子小莲都先后中瘟疫病死,吕珍也病得奄奄一息。正在这时,庄上来了个游方郎中,将吕珍治好。 这游方郎中就是张士诚的父亲张敬宣。张敬宣本是个盐商,因爱好医术,便把生意交给几个儿子打理,自己外出游方行医。 他救了吕珍之后,见吕珍武艺高强是个人才,便决定请他去自己家帮忙看护生意。 吕珍是个重情义的人,见恩人开口,不好推辞,便随张敬宣到张家看护生意。 哪知张敬宣的几个儿子士诚、士信、士德、士义早就加入了白莲教,张士诚明着是盐商,暗地里却是白莲教泰州分舵的舵主,时间一久吕珍便也加入了白莲教。 张景华听完吕珍的讲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张盈盈见张景华英俊威武气度不凡,顿时心生爱意,忍不住道:“左护法,我可以称你为张兄吗?” 张士诚一看妹妹的表情,立刻就猜透了她的心思,暗忖道:“这小丫头,平时一声不吭,一到关键时候眼光还挺好!” 他曾听吕珍讲过张景华如何如何厉害,如今见他吓就能把官兵吓跑,知道他确实厉害。 又见张景华气度不凡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做了教里的左护法,对他非常看好,也乐意妹妹和他交好,因此微笑着未加阻拦。 张盈盈这一说,马上的陈雪儿可不乐意了,从刚才张景华救她那一刻起,她便一直心猿意马,早把张景华当成了自己的人。 如今见有人出来跟她抢,心中顿时惊慌起来,连忙下马来到张景华跟前,拉着他的一只手不满地朝张盈盈道:“你不要叫他张兄好不好,他是我的张兄!” 第三十六章:救张士诚(下) 几个人见她如此举动,都看出了端倪,尤其是精明的陈友谅,一眼就看穿了妹妹的心思,暗道:“这丫头,看来是对张景华有意思,这太好了,正愁想不出法子拉拢张景华呢,有了这个漂亮妹妹,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想到此他眯缝着眼儿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张景华的反应。 女人的心思女人看得最明白,张盈盈从陈雪儿的表情立刻就判断出她也对张景华有意思,顿时紧张起来,怒冲冲地朝阵雪儿道:“我就要叫他张兄,你管得着嘛!” 陈雪儿生气地噘着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张景华撒娇道:“护法哥哥,你是我的张兄好不好?” 张景华见两个姑娘竟为自己斗起气来,一时左右为难,尴尬地笑道:“好了好了,我都是你们的张兄好不好,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嘛!” 吕珍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姑娘别闹了,左护法回颍州分舵还有要事,我们快点儿走罢。” 张士诚和陈友谅见这样闹下去不是办法,便各自制止了自己的妹妹。 七个人骑上马重新朝前行去。 麻哈和兀力思带着二十名军校一阵疾驰,见张景华没追上来,方才放慢了速度。 麻哈喘着气骂道:“他娘的,两次好事儿都被这小白脸儿给搅了,真是晦气!” 兀力思恨恨地道:“我们打不过他,有人能收拾他!回去找公子去,公子武艺高强,收拾这小白脸儿应该不成问题!” 麻哈点点头道:“嗯,有理!” 两人边牢骚边带着二十名军校朝前行去。 在二十几人前面一里之外的小道上,还行着四骑人马,马上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六年前张景华在颍州相识并结拜为兄弟的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 这四人如今是白莲教濠州分舵舵主郭子兴麾下的四个堂主,朱元璋是正堂主,徐达、汤和、常遇春三人是副堂主。 原来,自从六年前四人带着沐英从定安寺逃走后,便回老家濠州投靠了郭子兴。由于四人精明强干武艺高强,深得郭子兴器重,没几年便从普通教众提升为正副堂主。 四人这次也是为参加颍州举事来的,数日前濠州分舵接到颍州分舵传达的总舵指令后,舵主郭子兴、副舵主孙得崖便带着五百余教众启程往颍州而来。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关系密切,没有和分舵教众一起走。 四人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来到了这片密林。 他们都不知道前边有官兵,只顾骑马前行。正前行间,忽然看见麻哈、兀力思等人,全都吃了一惊。 常遇春看见官兵就上火,朝朱、徐、汤三人道:“大哥、二哥、三哥,一会儿我们把这帮家伙收拾了!” 朱、徐、汤三人也对官兵恨得咬牙,点头同意,四人迎着官兵行去。 双方很快走了个对面,朱、徐、汤、常四人骑马堵在路中间,冷冷地瞅着麻哈、兀力思等人。 麻哈、兀力思见四人挡住道路,顿时大怒。 麻哈用弯刀指着四人喝道:“什么人,快让开!” 汤和策马上前一步挑衅道:“老子就是不让,你能怎么着?” 麻哈见有人敢挑衅自己,恼羞成怒道:“找死!”言毕催马挥刀朝汤和冲去! 汤和见他要干仗,拔出腰刀准备迎击。 麻哈冲到近前挥刀朝汤和砍去! 汤和忙举腰刀招架。 只听“咣啷”一声,双刀相撞,两人的马同时被震得倒退数步。 汤和只觉得虎口发麻,身体晃了晃,差点儿没栽下马去。 麻哈却安然无恙,他见汤和武功不如自己,一阵高兴,举弯刀再次扑向汤和。 汤和知道对手力大,不敢硬磕,策马避过刀锋朝朱、徐、常三人喊道:“这家伙厉害,哪个上来帮我一下!” 常遇春道:“三哥莫急,我来帮你!”言毕催马挥舞双刀朝麻哈冲去,冲到近前挥刀便砍! 麻哈根本就没把常遇春放在眼里,举双刀格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四刀相撞,两匹马被震得各自倒退出四五步去。 两人都感到虎口发麻,各自晃了一下都差点儿栽下马去。 这一过招儿,两人都明白彼此的武功不相上下,不敢大意,挥动兵刃认真交起手来。 其实常遇春的武功和吕珍、张定边差不多,只不过吕、张二人会轻功,常遇春不会轻功而已。朱元璋、徐达两人也是这种情况,四人中就数汤和武功最弱。 常遇春与汤和合战麻哈,二十几回合下来,麻哈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兀力思见麻哈要吃亏,催马挥刀欲上前帮忙。 朱元璋见状,策马挥刀拦住去路,与兀力思厮杀起来。 两人这一交手,也是不分伯仲,一时间杀得难分难解! 麻哈实在支撑不住,便朝二十名军校道:“都他娘的干什么,快给老子帮忙啊!” 二十名军校闻令,挥刀冲了上去。 徐达一见官兵冲了上来,急忙策马拦住,挥刀与二十人战在一处。 官兵人数虽多,却都是武功稀松之辈,不一会儿便被徐达杀了七八个! 麻哈实在支撑不住,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就跑,边跑边回头朝常遇春和汤和道:“你们等着,老子喊人去!” 常遇春不屑地道:“尽管喊去,来几个老子打几个!” 汤和欲追,常遇春拦住道:“别追了,支援大哥!” 两人催马挥刀朝兀力思杀去! 兀力思正与朱元璋杀得难分难解,忽见对方过来两个帮手,顿时大惊,调转马头就逃。 官兵们见两个千户逃走,扔下七八具尸体落荒而逃。 常遇春朝着官兵的背影大喝道:“下次别让老子碰见,碰见一次打你们一次!” 朱元璋轻蔑地朝官兵瞅了瞅,对徐、汤、常三人道:“走罢,赶路要紧!” 四人骑着马继续前行。 麻哈和兀力思带着十几名军校一路紧逃,正行间,忽见对面驰过来一骑人马,马上之人三十多岁,头戴斗笠,身披一件黑色长袍,面色微黄八字黑须,腰间悬着一把宝剑,不是别人,正是王天明! 第三十七章:兄弟重逢(上) 原来,王天明见到知府梁文冲,告诉他白莲教要在颍州作乱之事,并传达了脱脱的指令之后,便骑着马出城追赶麻哈和兀力思等人,刚进入密林没多久,便碰上麻哈和兀力思等人败退回来。 王天明很快行到了近前,麻哈和兀力思急忙率众下马施礼。 王天明发现军校少了七八个,便询问原因。 麻哈和兀力思如实讲了事情的经过。 王天明听完大怒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杀官兵?” 麻哈哭丧着脸道:“只知道他们是过路的,至于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王天明怒道:“他们在哪里,带我去找他们算帐!” 麻哈和兀力思正求之不得,上马和众军校一起带着王天明沿原路返回。 一伙儿人很快追上了朱元璋四人,策马拦住去路。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见麻哈和兀力思又回来了,倏地拔出了钢刀。 常遇春用刀指着麻哈轻蔑地道:“孙子,挨打没挨够啊,又回来让我揍?” 麻哈指着朱元璋四人朝王天明道:“公子,就是这四个人!” 王天明目露凶光,朝四人道:“官兵是你们杀的?” 常遇春不屑地道:“是我们杀的又怎样?” 王天明倏地拔出宝剑,恶狠狠地道:“我要你们的命!”言毕催马朝常遇春冲去,冲到近前挥剑便砍! 常遇春不知厉害,举刀格挡了一下。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人的马被震得各倒退出四五步去。 常遇春只觉得虎口发麻,在马上晃了晃,差点没摔下去。 王天明手执宝剑冷冷地端坐在马上,却是安然无恙。 常遇春知道对手是厉害角色,但他死要面子,硬撑着催马上去和王天明交起手来,十多回合下来,便有点儿招架不住。 朱元璋见常遇春有危险,催马挥刀加入厮杀,常遇春这才缓过劲儿来。 两人合力大战王天明,仍不能占上风。 王天明出招快捷剑势凌厉,二十余回合过后,朱元璋和常遇春渐渐不支起来。 徐达见情况不妙,催马挥刀加入厮杀,朱、常二人这才稍稍缓了口气儿,三人合战王天明,仍不能取胜。 又过了二十余回合,三人渐渐不支,汤和见状,挥刀加入厮杀。 四个人合战王天明,才刚刚打了个平手,一连大战了四五十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王天明见搞不定四人,心中火起,喝令麻哈、兀力思等人上前帮忙。 麻哈、兀力思等人闻令,挥刀催马上前参战。 朱元璋见势不妙,朝徐、汤、常三人喝道:“兄弟们,快走!” 四人调转马头催马就逃! 王天明哪肯放过,催马持剑随后就追。 麻哈和兀力思也带着十几名官兵跟随王天明朝四人追去。 汤和边逃边回头观看,他见王天明马上就要追上来了,顿时大惊,忙从革囊中摸出一枚飞镖朝王天明打去。 汤和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暗器等旁门左道却会的不少,这一点朱元璋、徐达、常遇春三人都比不了他。 王天明见一枚飞镖朝自己射来,嘴角冷冷一笑,抬手一剑将飞镖打落在地。 汤和见飞镖被打落,又取出一枚朝王天明打去,暗道:“我看你还能打落不!” 王天明又一挥剑,将第二枚飞镖打落。 汤和一见气不打一处来,暗道:“一枚你能打落,我看多枚齐发你能不能打落!”想毕他摸出几枚飞镖一齐朝王天明打去。 王天明见几枚飞镖一齐射向自己,冷笑一声勒住战马,挥剑一阵拨打,将飞镖尽数打落,然后又策马追赶。 汤和见状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王天明竟能在转瞬之间将几枚飞镖全部打落,顿时有点儿束手无策。 眼看王天明就要追上来,他忽然心生一计,暗道:“打人不行我打你马,把你马腿打瘸我看你还怎么追!”想毕取出一枚飞镖朝对方马腿打去。 王天明见飞镖射来,挥剑欲拨打却够不着,不由吃了一惊。 转瞬间那飞镖便钉在马的一条前腿上,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顿时将王天明从马背上撂了下来。 王天明反应迅速,双脚一伸稳稳地站在地上。他勃然大怒,马也不骑了,施展轻功朝四人掠去,速度竟比战马还快,转瞬间便离汤和只剩三尺多远! 汤和大惊失色,眼看着对方就要追上自己,暗道:“看来只有使最后一招了!”想毕他从革囊中摸出一包东西迎面朝王天明掷去。 王天明见一个拳头大的黑糊糊的东西朝自己打来,以为又是暗器,挥剑朝那东西削去! 只听“噗”地一声,那东西被宝剑削为两半儿,从里面飘散出一团刺鼻的红色粉沫来。 粉沫瞬间便飘进王天明眼中,王天明只觉双眼一阵酸痛,顿时睁不开了,无奈之下,只得停止追赶。 朱元璋四人趁机催马逃走。 王天明用手在眼上揉了几下,结果越揉双眼越酸痛。他闻着那粉沫气味刺鼻,用手粘了点儿放到舌尖尝了尝,顿觉一阵辛辣,不由恨恨地骂道:“这小子太阴损了,抓到他非剐了他不可!” 这时,麻哈、兀力思等人赶了上来。 两人见王天明双眼紧闭眼皮红肿,忙下马问怎么回事。 王天明气急败坏地道:“是辣椒粉,快拿清水来!” 两人赶忙命军校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王天明。 王天明倒出清水一阵冲洗,好半天才把眼里的粉沬清洗干净,总算能睁开眼了,但风一吹还是流泪不止。 他咬牙切齿地朝麻哈等人道:“给我追,追到天边也要把这几个人抓住!” 三人飞身上马,带着十几名军校朝朱元璋四人追去。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骑着马一阵疾行,即将跑出林子时,见前面有七个人正骑马前行。 四人担心王天明追上来,没有仔细看七人,催马疾驰而过。 这七人正是张景华、张士诚、陈友谅等人,七人见突然有四骑人马从身边驰过,皆大吃一惊,纷纷朝马上之人看去。 第三十七章:兄弟重逢(中) 张景华瞅着四人的背影有点儿眼熟,不禁惊讶地自语道:“怎么有点儿像四位哥哥?” 恰在这时,朱元璋回头朝后看了一眼,张景华一眼认出了朱元璋,惊喜地叫道:“大哥!” 朱元璋四人听着耳熟,急忙勒马回头观瞧,立马就认出了张景华。 四人一阵惊喜,异口同声地道:“五弟!”言毕纷纷跳下马来。 张景华催马朝四人行去。 张士诚、陈友谅六人见状,也跟着他催马朝前行去。 张景华来到四人面前,翻身下马,上前抱住朱元璋道:“大哥,这么多年想死兄弟了!” 朱元璋也激动地道:“我们也想你啊!” 两人拥抱一阵之后,彼此端详了对方一阵儿,脸上尽是激动之色。 朱元璋为张景华拢了一下额头上的乱发,感慨地道:“长高了,从一个少年变成一个英俊后生了!” 张景华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常遇春在一旁埋怨道:“你们哥儿俩只顾说话,把我们哥儿仨忘了!” 张景华连忙转向常遇春,紧紧拥抱住道:“四哥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能忘了你们呢!” 他分别又与徐达、汤和拥抱了一阵,寒喧了一番,然后朝朱元璋道:“大哥,你们这么匆匆忙忙要干什么!” 朱元璋闻言,摇头轻叹一声,正要答话,忽听来路一阵马蹄声响起,顿时警觉起来,举目循声望去。 张景华、徐达、汤和、常遇春及张士诚、陈友谅等人也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后面驰来了十几名官军,正是王天明、麻哈和兀力思等人。 王天明一眼就看见了朱元璋、徐达、汤和和常遇春四人,恶狠狠地道:“你们这四个刁民,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言毕纵身挥剑朝朱元璋掠去。 那利剑带着风声直奔朱元璋和张景华,朱元璋不知道张景华学了一身的好武功,还以为他还是当初那个不经打的年轻人,一把把他推开道:“五弟快闪开,危险!” 张景华见朱元璋还像当年那样呵护自己,内心感动不已,他见利剑已刺到朱元璋前面,飞步上前一把推开朱元璋道:“大哥闪开!”话音未落,右手已从剑鞘中拔出长剑。 王天明的宝剑瞬间便到了张景华胸前,张景华倏然抬剑迎着对方的剑身朝上挑去! 由于张景华动作太快,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没看见张景华出手,只看见王天明的宝剑已到了张景华胸前,四人不由大惊失色,担心地大呼道:“五弟小心!” 只听一声刺耳的震响传来,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四人皆担心地瞪大眼睛瞅去。 却见王天明四脚朝天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疼得脸都变了色儿! 朱元璋四人大感意外,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纷纷用惊异的目光朝张景华瞅去。 朱元璋惊讶地道:“五弟,你怎么有这么高的武功?” 张景华执剑冷对着王天明,平静地朝朱元璋道:“大哥且在一旁歇息,我来对付他!” 王天明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白脸儿的手里,顿时恼羞成怒,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怪叫着纵身朝张景华掠去,到了近前照着张景华前心就是一剑! 张景华倏然出剑往旁一拨,将对方的宝剑拨开。 王天明手腕一翻,又举剑朝张景华迎头劈下! 张景华横剑架住对方宝剑,下面飞起一脚朝王天明小腹踢去! 只听一声闷响,王天明被踢得凌空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疼得脸形都扭曲了!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见状齐声鼓掌喝彩! 张士诚、陈友谅等人也鼓起掌来。 王天明见又一次丟了大脸,恼羞成怒,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提着剑再次朝张景华扑去,扑到近前连出三剑,专往张景华要害部位攻击! 张景华挥动宝剑连挡了三下,将对方的招数逐一化解,最后一下运起了天罡神功,将强劲的内力贯于剑身朝对方宝剑击去! 只闻一声巨响,王天明被震得第三次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疼得脸上都没了血色!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等人又是一阵鼓掌喝彩! 至此王天明才明白,对面这小白脸儿是个厉害角色,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张景华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轻蔑地道:“服不服,不服再来!” 王天明哪里还敢再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朝手下下令道:“快撤!”言毕飞身上马仓皇而逃。 麻哈、兀力思等人闻令,调转马头跟在他后面逃之夭夭,一会儿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见官兵逃走,赶忙朝张景华围拢过来,七嘴八舌一阵称赞。 常遇春猛地在张景华肩上拍了一下道:“五弟,真行啊你!” 张景华谦虚地笑了笑。 汤和指着张景华埋怨道:“好小子,有这么好的武功也不告诉我们,害得我们哥儿几个白为你担心了一场!” 张景华饱含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四位哥哥担心了!” 朱元璋高兴地道:“五弟,你何时变得这么厉害,真是让哥哥寡目相看啊!” 张景华轻叹一声,便把自己被天马山劫上山、拜彭和尚为师的经过讲述了一遍,随后又捎带着把自己跟随方国珍参加东南反元的事情讲了一下。 朱元璋四人听罢惊叹不已。 朱元璋笑着朝汤和道:“看看,我们哥儿四个还什么事儿都没做成,五弟已成为威震东南的大将军了,我当年就说五弟气度不凡必成大器,你非说一个乞丐成不了才,现在服了罢?” 汤和惭愧地道:“大哥不要再提那档子事儿了,算我老汤目光短浅!” 张景华笑着道:“四位哥哥为何会在这里?” 朱元璋道:“你是我兄弟,我也没有必要瞒你,我们哥儿四个现在是白莲教濠州分舵的堂主,大哥我是正堂主,他们哥儿仨是副堂主,我们是奉总舵指令到颍州参加反元举事来了!” 第三十七章:兄弟重逢(下) 张景华高兴地道:“原来你们也入了教,不瞒四位哥哥,小弟现在是教中新任的左护法!”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闻言大吃一惊! 朱元璋惊讶地道:“真没看出来啊,以后相见哥哥得先向你行礼了!” 张景华笑着道:“咱们自家兄弟,没那么多讲究!”说完,他把张士诚给朱元璋四人介绍了一下。 朱元璋听完朝张士诚施礼道:“原来是张舵主,属下有礼了!” 张士诚笑着道:“朱兄不必多礼,今日我们只论兄弟,不论职位!” 朱元璋笑着点头道:“是是!” 张景华又把吕珍、张盈盈、陈友谅、张定边、陈雪儿介绍给朱元璋四人,十一个人有说有笑一阵寒喧。 正说话间,忽见远处的小道上旌旗招展,迎面行过来一大队人马,看人数足有五百余人,清一色的灰布长袍,腰间皆带着兵器。 十一个人皆转身朝这队人马瞧去。 人马很快就行了过来,只见为首的两人身材魁梧肤色微黑,看年龄约有五十多岁,左边那人脸颊削瘦目光深邃,三缕灰须飘洒胸前,右边那人圆胖脸,目光冷峻,一脸络腮胡须。 朱元璋一看,顿时高兴地朝张景华道:“五弟请看,我们濠州分舵的人来了,前面马上那两位就是我们舵主郭子兴和副舵主孙得崖。” 张景华闻言一阵高兴,正要过去相见,却被朱元璋拽住。 朱元璋道:“五弟且慢!” 张景华不解地道:“大哥有何事?” 朱元璋低声道:“这颍州分舵本是郭舵主所创,但副舵主孙得崖野心勃勃,拉拢两三位堂主欲取而代之,闹得分舵内部极为不和,一会儿希望贤弟以左护法的身份敲打一下他!” 张景华点头道:“大哥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两人商议完毕,与众人一起朝郭子兴、孙得崖等人走去。 来到近前,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朝郭子兴、孙得崖拱手施礼。 郭子兴瞧见张景华等人,问道:“元璋啊,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朱元璋指着张景华朝郭子兴和孙得崖道:“两位舵主,这位是我白莲教新任的左护法张景华!” 郭子兴、孙得崖闻言大吃一惊,赶忙翻身下马朝张景华施礼道:“参见左护法!” 张景华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两位舵主不必客气!”言毕,他把张士诚、吕珍二人给郭子兴和孙德崖介绍了一下。 郭子兴、孙德崖听完,与张士诚、吕珍二人寒喧了一番。 张景华又指着张定边和陈友谅兄妹道:“这位叫张定边,是我在庆元时的故交,这兄妹二人叫陈友谅和陈雪儿,是沔阳人,他们三人是一起的,准备加入我们白莲教!” 郭子兴高兴地道:“好啊,欢迎你们入教啊!有这么多志士加入我们,何愁反元大业不成啊!我们濠州分舵现在正缺人手,你们有意的话可以来我们这里,我给你们一个堂主职位!” 孙得崖不悦地道:“郭兄,我们分舵堂主的名额已经满了,要不让你儿子郭天叙或你内弟张天佑让出一个来?” 郭子兴面露难堪之色:“这……” 张景华听出孙德崖是在向郭子兴发难,暗道:“看来果如大哥所说,如此下去必然会破坏白莲教内部团结,待我敲打他一下!” 想到此他朝孙德崖道:“孙舵主,此事以后再议,眼下我白莲教举事在即,一定要相互团结,切勿互相拆台搞内耗,明白吗?” 孙得崖碍于张景华左护法的身份,不敢发作,只得赔着笑脸儿道:“是是,团结要紧!” 几个人正说话间,却见远处小道上旌旗飘扬,又行过来一大队人马。这队人马也有五百多人,同样是清一色的灰色长袍,腰悬兵器。 张景华等人赶忙举目望去。 这队人马越行越近,张士诚仔细一看,顿时高兴地道:“左护法,这是我们泰州分舵的人,领头的是我的几个堂主李伯升、张士信、张士德、张士义等人!” 张景华闻言笑道:“好啊,我们白莲教真是人才济济啊!走,过去见一下。”说完带领众人朝李伯升等人走去。 两拨儿见面,互相认识了一下,彼此一阵寒喧。 寒喧之后,张景华道:“众位兄弟,大家随我去天马镇,我给你们安顿一下住处。” 众人点点头,跟随张景华朝天马镇行去。 一千多人进入镇内,直奔宏盛客栈。 宏盛客栈内,周子旺与晁二虎、董平等人见张景华回来,都十分高兴。 周子旺笑道:“七师弟,跟师父去了一趟栾城,就成了左护法了,恐怕以后连师父都得向你行礼了!” 张景华笑着道:“大师兄休要取笑,师父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周子旺见他身后站着许多人,纳闷儿地道:“这些人是……” 张景华笑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这些是来参加举事的濠州分舵郭舵主和泰州分舵张舵主等人,你把几位舵主和堂主安顿一下,他们带来的教众由我带回山另行安排!” 周子旺点头道:“知道了!” 张景华又指着陈友谅、张定边、陈雪儿三人道:“这三位是沔阳来的朋友,分别叫陈友谅、张定边和陈雪儿,三人准备加入我们白莲教,你也给安顿一下。” 周子旺笑着点了点头。 张景华取出自己的护法令牌递给周子旺道:“以后几天会陆续有各分舵的兄弟到来,由于人数众多性情各异,难免会不好管理,你拿着我的令牌代行护法之权,有不服安排的就说是我的命令!” 周子旺接过令牌道:“明白!” 张景华又道:“各分舵来到之后,舵主和堂主均安排到客栈,所带教众由于人数众多,容易引起官府注意,就由几位师兄带到山上安顿起来,为防泄密,客栈不要再安排教外的人住店!” 周子旺点头道:“知道了。” 张景华安排完毕,告别了众人,带着一千余教众离开客栈出了镇子,朝山上行去。 到了山上,张景华把教众安顿在慈化寺别院,来到大雄宝殿见彭和尚,却见芝麻李也坐在大殿中。 第三十八章:吴姓高人(上) 张景华跟彭和尚、芝麻李见过礼,在一旁落座。 芝麻李笑着对彭和尚道:“我当年就看这小子有出息,果不其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教里的左护法,公开场合我们还得向他行礼!” 彭和尚笑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为我推荐了个好徒弟啊!” 芝麻李一脸懊悔地道:“都怪我平时太忙,才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张景华感激地道:“晚辈还要多谢李伯伯,若不是您,恐怕我早就被官府抓去杀了,更不用说报父母的血海深仇了!” 芝麻李笑道:“看看,还懂得感恩了,我就喜欢你小子这一点儿!” 寒喧一阵之后,张景华道:“师父、李伯伯,举事之事各分舵都通知到了吗?” 彭和尚笑道:“放心罢,已全部通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五月一号之前他们便会全部到达颍州。” 张景华点头道:“好!总舵已于数日前动身前来颍州,估计韩、刘两位教主这两三天就会到来,我们要做好迎接准备。” 彭和尚笑着道:“我已安排妥当。” 张景华点了点头,商议完教中之事后,便告辞出了大殿回卧房歇息。 次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城南密林中又来了一拨儿白莲教的人,这拨儿人乃是白莲教徐州分舵的教众,也有五百多人,为首者正是舵主赵均用和副舵主程大。 一行人行了一阵儿,觉得有点儿累,便下马坐在林中歇息。 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男子腰间悬着一口宝剑,也不知他是何时进入林子的,此刻正一边歇息一边对着水葫芦喝水。 赵均用行了半天,感觉有点儿口渴,便取出葫芦喝水,结果发现葫芦里的水已经喝完。他问旁边的程大有没有水,程大取出自己的葫芦摇了摇,也没水了。 赵均用起身朝教众们道:“哪位兄弟水没喝完,匀给我点儿。” 教众们各自拿出水葫芦看了一下,都说喝完了。 赵均用闻言,一脸的无奈。正犯愁间,忽然看见不远处那个正在喝水的男子,顿时一阵惊喜,迈步朝他走去。 来到跟前,赵均用堆着笑脸儿道:“这位兄弟,能不能把你的水匀给我点儿?” 那男子见赵均用讨水,微微一笑,慷慨地将水葫芦递给赵均用道:“兄台拿去喝罢!” 赵均用道了声谢,接过葫芦,倒了一半儿水到自己的葫芦,然后把对方的葫芦还回,坐下来一阵畅饮。 猛喝几口之后,口渴大大缓解,赵均用对那男子颇有好感,便搭讪道:“兄弟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那男子客气地道:“在下吴文龙,原籍太康府人,现居住在亳州。” 赵均用见他腰间悬着一把宝剑,便道:“老弟也是武林中人?” 吴文龙笑着点头道:“学过几年功夫,算不上高手,勉强能凑合着行走江湖!” 赵均用见他十分谦虚,越发对他有好感,他忽然想起刚才对方说的话,不解地道:“老弟刚才说原籍是太康府,却为何又到了亳州了呢?” 吴文龙闻言,脸现悲愤之色,恨恨地道:”还不是被官府给逼的!我家本有三十余亩地,虽然算不上富裕,却也能够养家糊口。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可谁曾想知府的小舅子看上了我家的地,勾结官府霸占了我家的田产,逼死了我的父母和妻子,不久后我的孩子也病死了,我一气之下杀了知府的小舅子,被官府通缉得无处躲藏,便逃到了亳州。” 赵均用听完他这番话,暗道:“原来这也是个对朝廷有着刻骨仇恨的人,看此人说话中气十足,武功也差不到哪儿去,眼下天下大乱在即,我赵某人正缺人手儿,何不劝说他加入白莲教助我一臂之力?” 想到此他道:“老弟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朝廷暴虐无道早就该被推翻,老弟何不加入白莲教一起反元呢?白莲教这些年势力发展得很大,足可以与官府抗衡啊!” 吴文龙满面愁容地道:“我倒是想加入,可是不认识白莲教里的人,无人引荐啊!” 赵均用笑着道:“不瞒老弟,我就是白莲教的人!” 吴文龙惊讶地打量着赵均用道:“兄台不会骗我罢,你真是白莲教的人?” 赵均用笑道:“对!在下是白莲教徐州分舵的舵主赵均用,这些都是我的部下,我们此次来颍州就是为了举旗反元!兄弟若有意,我可收你入教!” 吴文龙惊喜地道:“原来赵兄是白莲教的头领啊!” 赵均用微笑着点了点头。 吴文龙满脸感激地道:“赵舵主愿意收我入教,吴某感激不尽!不瞒赵兄,为了报仇,我在亳州成立了飞龙帮,手下有五百多号兄弟,只是我这帮兄弟都在亳州活动,入你们徐州分舵不太合适啊!不如这样,请赵兄跟教中首领说一下,让我们亳州的兄弟专门设立个亳州分舵,以后赵兄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均用想了一下,也觉得亳州人入徐州分舵不太合适,暗道:“只要对方能为我所用,入哪个分舵不都一样?何必非拘泥于形式!”想到此他答应了吴文龙的请求。 吴文龙一阵高兴,忙起身朝赵均用施礼道:“多谢赵兄帮忙!” 赵均用起身笑道:“老弟不必客气,我们正要去天马镇报到,你先随我去天马镇,过几天见到教主我就跟他说你的事儿。” 吴文龙感激地点了点头。 赵均用下令教众继续赶路,和程大一起带着吴文龙朝天马镇行去,进镇之后直奔宏盛客栈。 周子旺认识赵均用和程大二人,见二人带着教众进院,忙笑脸儿出迎道:“哟,欢迎两位舵主到来!” 赵均用道:“周堂主,住处给我们安排好了吗?” 周子旺笑着道:“奉左护法之命,为避免引起官府注意,各分舵所带教众一律带到山上统一安排住处,舵主和堂主留宿客栈!” 赵均用惊讶地道:“左护法?本教不是已经没有护法了吗?” 第三十八章:吴姓高人(中) 周子旺笑着道:“新任的,这是他的令牌。”说着将张景华的令牌出示给赵均用看。 赵均用看过令牌,知道周子旺所言不虚,便点头道:“好罢,就按左护法说的办!” 周子旺吩咐晁二虎将徐州分舵的五百多教众带上山,晁二虎答应一声,带着教众出了客栈。 赵均用朝周子旺道:“给我们安排哪个客房啊?” 周子旺笑道:“不用安排,后院儿客房多的是,随便住!” 他说完,忽然注意到赵均用身后的吴文龙,忙问道:“这位是……” 赵均用介绍道:“哦,他是我的朋友,叫吴文龙,亳州来的,想加入我们白莲教,我顺便给带来了!” 周子旺面露难色道:“赵舵主,左护法临上山前吩咐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允许教外的人入住客栈!” 赵均用不以为然道:“他准备入教,入了教不就不是教外人了嘛!” 周子旺为难地道:“可是,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赵均用拍着胸脯道:“甭担心,他的人品我信得过,让他跟我们住在一起,出了事儿我兜着!” 周子旺还是不太放心,犹豫道:“这……不太好罢!” 赵均用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不好的,就这样定了!”说完朝程大、吴文龙一摆手道:“走,去后院儿!” 吴文龙忙感激地朝赵均用施礼道:“多谢赵兄帮忙!” 赵均用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三人迈步朝后院儿走去。 到了后院儿,赵均用带着程大和吴文龙看了几间客房。他见比较宽敞的一间客房被七个人占着,便朝七人道:“你们几个到别的房间去,这间客房我们包了!” 这七人正是泰州分舵的张士诚、吕珍、李伯升、张士信、张士德、张士义和张盈盈,七人一见赵均用蛮不讲理,全都怒形于色。 张士德生就的暴脾气,当即反驳道:“我们先到的,凭什么给你让出来?” 赵均用傲慢地道:“就凭我是舵主,本人是徐州分舵舵主赵均用!” 张士德怒道:“你是舵主又怎样?我们是泰州分舵的,我大哥张士诚也是舵主!” 赵均用冷笑道:“张士诚也叫舵主?他有什么本事?我们白莲教各分舵的舵主哪个不比他武功高?” 他这一番话说得张士诚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想发作却又忍了下去。 一旁的张盈盈早就看不下去了,气愤地道:“怎么说你也是个老前辈,怎么这般没有礼貌,说我大哥没本事,那你有什么本事?” 赵均用恼火道:“哟喝,小丫头年龄不大嘴倒是挺厉害,要不要比试比试?” 张盈盈还未答话,张士德怒道:“比试就比试,谁还怕你不成!”说完挥起一拳朝赵均用脸上打去! 赵均用冷笑一声,待他的拳头打过来,倏然伸手抓住其手腕儿,用力往后推去! 张士德站立不稳,被推得往后连退了三四步!他勃然大怒,握着拳头还要冲上去干仗,却被吕珍起身拦住。 吕珍转向赵均用,冷冷地道:“赵舵主,看你一把年纪,在下尊称你一声前辈,我们都是一个教的兄弟,何必互拆台呢?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见到的高手不计其数,也没有你这样蛮横霸道的,既便是你武功再高,若我们七人一起上,你打得过吗?” 赵均用一见吕珍有打群架的意思,心里也没了底儿。眼前这些人再不济,却也都是一方响当当的人物,自己只有两个人,若真动起手来,未必能占到便宜。想到此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吴文龙见双方要闹僵,连忙堆着笑打圆场道:“都是误会,大家都不是外人,何必非要动手动脚的呢?各位都消消气啊!”说完朝赵均用道:“赵兄,客房这么多,我们何必非争这一间呢?走走,我们到其它房间看看!” 赵均用借坡下驴,跟着吴文龙气呼呼地出了房间。 程大一见事情平息,也跟着走了出去。 三人重新找了一间客房住下。 府衙后堂内,王天明和知府梁文冲坐在太师椅上谈话,麻哈和兀力思侍立在王天明身后。 王天明道:“白莲教在颍州活动猖獗,本将军必须加紧刺探贼教情况,目前我所带的二十名军校只剩下十几个,力量稍显不足,请知府大人给我调拨一百名军卒!” 梁文冲笑道:“好说,一会儿我便令千户所带一百名军士过来。” 梁文冲调拨了一百名军士给王天明,王天明带着麻哈、兀力思等一百多人出了城,直奔天马镇而去。 宏盛客栈内,各分舵的头领闲来无事边喝酒边闲聊,吴文龙也夹杂在其中。 张士德带着几分醉意愤然道:“元廷不亡,百姓难安,我家的盐业生意屡遭官府盘剥,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常遇春愤愤地道:“甭说做盐业生意,这年头儿当个乞丐都他娘的当不安稳!六年前我和几个兄弟差点儿被官兵杀死在定安寺中,多亏我们哥几个武艺高强才逃得活命!” 程大道:“老夫本是个郎中,数年前被官府的苛税逼得倾家荡产,一气之下杀了赃官,被官府张榜通缉!这个朝廷已经坏透,不推翻它我们永无宁日!” 这时,王天明带着麻哈、兀力思等一百多名官兵耀武扬威地进了镇子。一行人来到宏盛客栈外,听见里面高谈阔论人声鼎沸,便在外面驻足偷听起来。 客栈内,吴文龙站起身一脸愤怒地道:“诸位,要说与官府的仇恨,谁都没有我家深!我原籍太康,家中虽然算不上富裕,日子倒也还过得去!可后来当地知府的小舅子看上了我家的地,勾结官府霸占了我家的田产,逼死了我的亲人,我一怒之下杀了这个恶棍,被官府张榜通缉,无奈之下便逃到了亳州!我发誓只要有机会,便会推翻这个暴虐无道的朝廷,为我全家老小报仇雪恨!” 第三十八章:吴姓高人(下) 众人听罢一阵叹息,纷纷为吴文龙的遭遇感到不平。 吴文龙说完,坐到座位上兀自悲愤不已。 周子旺微笑着道:“若说对官府的仇恨,谁也比不了我七师弟——也就是我们的左护法,他当年全村三百多口子惨遭官兵屠杀,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哎,惨哪!” 客栈外,王天明、麻哈、兀力思仔细地偷听着。 麻哈惊讶地道:“公子,里面的人所说的全是对朝廷不利的言论,他们这是要谋反啊!” 王天明大怒道:“走,进去看看!”言毕迈开大步朝院内走去。 麻哈、兀力思等一百余名官兵跟着他进了院子。 王天明带着麻哈、兀力思等人进入客栈,朝在场的人喝道:“尔等刁民竟敢诽谤朝廷,来呀,给我绑了!” 客栈内的众人见官兵突然闯了进来,全都吃了一惊,纷纷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麻哈、兀力思闻令,率领百余名官兵就要捕人! 晁二虎怒道:“凭什么抓人?” 王天明冷冷地道:“就凭你们刚才那番谋反言论!” 晁二虎不满地道:“官府欺压百姓,还不许我们骂两句了?这也太他娘的霸道了罢?” 张士诚愤愤地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朝廷迟早要完!” 麻哈一眼认出张士诚来,狞笑着道:“原来是你小子,前天被你侥幸逃脱,没想到你跑到这里来了,今天老子非教训教训你不可!”说完撸袖子朝张士诚奔去。 吕珍担心张士诚吃亏,忙起身拦住麻哈道:“怎么,想打架吗?” 麻哈恶狠狠地道:“打架就打架,老子还怕你不成?”说完抡起拳头就要开打。 王天明道:“麻哈,你退下,我来对付他!” 麻哈应诺一声,退到一旁。 王天明傲慢地走到吕珍面前道:“出手罢,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吕珍冷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言毕运足内力一掌朝王天明击去。 王天明嘴角轻蔑一笑,倏地迎出一掌。 只听“啪”地一声,两掌相撞,吕珍被震得倒退出三四步去,王天明却纹丝不动! 吕珍勃然大怒,冲上前连出三招,招招威猛有力! 王天明身法奇快,连躲三下避过吕珍攻击,然后一脚朝他踹去。 吕珍躲闪不及,被踹个正着,接连往后倒退十几步撞到桌子上,一口鲜血吐出。 晁二虎走到王天明面前怒道:“孙子,敢跑到客栈撒野,看拳!”言毕一拳朝王天明当胸击去。 王天明见拳头打来,倏然出拳迎击。 只听“啪”地一声,两拳相撞,晁二虎被震得接连倒退出四五步方才站稳! 他大喝一声,再次挥拳朝王天明扑去。 两人过了两三招儿,王天明瞅准空档一掌打在晁二虎前胸,晁二虎被打得倒退出十余步撞到桌子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舵主、堂主们见王天明如此厉害,全都吃了一惊。 郭子兴起身道:“好厉害的身手,老夫倒要领教领教!”说完迈步到王天明面前道:“出招罢!” 王天明冷冷地道:“你是何人?” 郭子兴道:“在下濠州郭子兴!” 王天明冷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言毕挥起一掌朝郭子兴当胸击去。 郭子兴见对方掌风凌厉,不敢小觑,运足内力抬手迎出一掌。 只听“啪”地一声,两掌相撞,两人同时被震得倒退出两三步远! 两人蓦地抬头互瞪对方一眼,猛冲上前战在一处,接连打了十几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围观众人看得明白,郭子兴沉稳有力,王天明快捷阴毒,一时半会儿很难分出输赢。 吴文龙见两人的武功旗鼓相当,起身朝郭子兴道:“郭兄歇息一下,我来会会他!”说完迈步走上前去。 麻哈瞪了吴文龙一眼,骂道:“你算什么东西!”骂完挥拳朝吴文龙迎面打去。 吴文龙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对方,右手疾出抓住他的手腕,下面飞起一脚朝其小腹踹去。 麻哈躲闪不及被踹个正着,身体凌空倒飞出一丈多远跌落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半天没爬起来。 舵主、堂主们大吃一惊,张士诚、陈友谅等人都吃过麻哈的亏,知道麻哈不是省油的灯,没想到仅一回合就被名不见经传的吴文龙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吴文龙,重新打量起他来。 赵均用暗道:“自己跟这吴文龙打了两天交道竟然没发现他是个高手,看他说话客客气气和言悦色的跟平常人一般,真是深藏不露啊!” 想到此他忍不住大喊道:“吴老弟打得好!” 吴文龙笑着朝赵均用拱手道:“多谢赵兄夸奖!” 兀力思见麻哈被打,顿时火冒三丈,朝吴文龙怒骂道:“孙子你活腻味了罢?”言毕扑上前挥拳朝吴文龙打去。 吴文龙冷笑一声,倏然出手抓住对方手腕,猛地朝对面墙上甩去! 兀力思庞大的身躯硬生生被凌空甩起,撞到墙上又从墙上掉落到地上,疼得他连声惨叫不止! 舵主、堂主们见吴文龙仍是一招儿制敌,齐声鼓掌喝彩起来,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都对他寡目相看。 吴文龙再次朝郭子兴道:“郭兄暂歇一下,我来对付他!” 郭子兴在交手的过程中也看到了吴文龙打麻哈和兀力思的情景,知道吴文龙武功不低,便答应一声跳出圈儿外。 王天明正要追赶,却被吴文龙飘身拦住。 王天明从吴文龙的身法看出他不是一般高手,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吴文龙冷笑道:“无名鼠辈吴文龙!” 舵主、堂主们一听他自称“无名鼠辈”,全都被他的谦虚所折服。 王天明怒道:“既然你找打,那本将军就不客气了!”言毕倏然出掌朝吴文龙拍去。 吴文龙嘴角冷冷一笑,倏然迎出一掌。 只闻“啪”地一声,两掌相撞,王天明被震得倒退出七八尺远方才站稳,吴文龙却纹丝不动! 王天明大惊失色,他的内功修为已经不低,没想到对方的内功比他还要高出许多! 他生性执拗,见内功不如人,便想借轻功取胜,脚下一动,施展身法快速掠到对方身后,倏然拍出一掌。 吴文龙看出对方想以轻功取胜,便脚下一动,和王天明较起速度来。 王天明本以为十拿九稳能击中对方,没想到手掌拍出的一刹那间,眼前人影一晃吴文龙便不见了! 他一掌击空,不禁大吃一惊! 正诧异间,忽觉背后风声袭至,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闻“啪”地一声,后背遭了重重一击,身体被打得凌空飞出七八尺远扑倒在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白莲教众人见王天明吃了个暴亏,皆高兴地鼓掌喝彩道:“好!” 第三十九章:鹰犬之灭(上) 王天明忍住巨痛从地上跃起,恶狠狠地瞪了吴文龙一眼,有心再战却又没有胆量,最后一转身,慌乱地朝手下道:“快撤!”言毕匆匆出了客栈。 麻哈和兀力思见领头儿的开溜,急忙从地上爬起慌慌张张地跟了出去。 百十名官兵跟着三人灰溜溜地逃出了客栈。 吴文龙一脸轻蔑地冲着官兵的背影骂道:“你们这些朝廷鹰犬,再敢来滋事我绝不轻饶!” 众人见官兵逃走,纷纷围过来称赞。 赵均用高兴地道:“吴老弟,想不到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吴文龙谦虚地笑道:“哪里哪里,赵兄抬举了!” 孙得崖道:“老弟武艺高强,何不加入我们白莲教一起反元?” 吴文龙笑着道:“我正有此意!” 孙得崖道:“好,过两天教主就来,到时候我举荐你入教!” 赵均用笑道:“孙兄就不必了,我和吴老弟有言在先,由我向教主举荐他!” 郭子兴笑道:“唉,大家一起举荐不是更好吗?” 张士诚、程大等人纷纷附和道:“对对对!” 众人清理了现场,重新上了酒菜,边喝边聊好不畅快。 城南密林中,王天明和麻哈、兀力思带着百余名官兵边走边谈。 麻哈垂头丧气地道:“想不到颍州竟有如此高手,公子,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王天明铁青着脸儿道:“先回府衙再说!” 麻哈点了点头,三人率领官兵朝前行去。 官兵们前头一里之外,有一个汉子和一个姑娘骑着马朝这边走来。 那汉子三十多岁,身材高大肤色稍黑,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腰间悬着两把宝剑,正是六年前被张景华救过的明玉珍。那个姑娘约有十八九岁,腰间悬着一口宝剑,长身玉立英姿飒爽,不是别人,乃是明玉珍的妹妹明玉莲。 明玉珍兄妹为何出现在此地呢? 原来,六年前明玉珍返回家乡随州后,发现父母被官府逼死,十三岁的妹妹玉莲不知所踪,几经周折后才找到了在外讨饭的妹妹,便带着妹妹在青山占山为王,五六年来发展了一千多人。 他听说白莲教近年来发展壮大,便决定到颍州寻找白莲教。他把山上的事务交给副寨主万之胜打理,和妹妹骑着快马下山直奔颍州。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天便来到了城南密林。 兄妹二人骑马行了一阵儿,王天明等百余名官军出现在前面,两人吃了一惊。 明玉莲低声道:“哥哥,前面有官兵,怎么办?” 明玉珍果断地道:“调转马头,往回走!” 明玉莲点了点头,两人勒住马,准备调头往回走。 此刻,王天明、麻哈和兀力思都已看见了兄妹二人。 麻哈见前面来了一个漂亮姑娘,好色的毛病又犯了,一脸坏笑朝王天明道:“公子快看,前面有个小美人,待我抓过来我们好好享受享受!” 王天明正没地方撒气,一见来了个美女,便想借美女发发心中的邪火儿,就点头同意。 麻哈得到授意,下令官兵把兄妹二人包围起来。 官兵们忽喇一声冲上去把明玉珍兄妹团团围住。 明玉珍怒道:“你们要干什么?” 麻哈策马上前狞笑着道:“把这个小美人儿留下,你滚蛋!” 明玉珍见对方不怀好意,忙朝妹妹道:“玉莲,你快走,我掩护你!” 明玉莲道:“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麻哈狞笑道:“再不走一个都走不了啦!” 明玉珍倏地拔出双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麻哈大怒道:“找死!”言毕策马挥刀朝明玉珍砍去。 明玉珍举起双剑格挡了一下。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匹战马被震得各往后倒退出三四步去! 明玉珍在马上晃了晃,差点儿没栽下去,他这才知道对方武功厉害! 麻哈见明玉珍武功没自己高,大为高兴,再次挥刀朝明玉珍砍去。 明玉珍知道其力大,不敢硬挡,策马避过刀锋,挥剑朝麻哈刺去。 麻哈见宝剑刺来,回刀格挡,与明玉珍战在一处! 十余回合后,明玉珍有点儿招架不住,招式开始乱了起来。 明玉莲见哥哥有危险,忙拔剑加入厮杀。 兄妹二人合战麻哈,方才稍稍抵住攻势。 兀力思见明玉珍兄妹二打一,催马过去欲加入战阵。 明玉珍见势不妙,忙朝妹妹道:“玉莲,你快走!” 明玉莲担心地道:“我们一起走!” 明玉珍点头道:“好!” 兄妹二人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夺路而逃。 几个官兵挥刀欲阻拦,被两人挥剑砍落马下。 兄妹二人冲出包围沿着来路疾驰而去。 麻哈急得大喊道:“快追,别让小美人儿跑了!”言毕催马朝二人追去。 官兵们闻令,跟在麻哈后面朝前追去。 王天明和兀力思见到手的美人要跑,哪肯放过?也策马紧追而去。 明玉珍兄妹疾驰了一阵儿,见仍没有把官军甩掉,不禁着急起来。 明玉莲道:“哥哥,怎么办?” 明玉珍道:“加快速度,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两人打马加快了速度。 王天明、麻哈和兀力思见兄妹二人加快了速度,也打马加快了速度。 兄妹二人的马显然没有官兵的战马跑得快,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被官兵追上,两人急出了一身冷汗。 正着急间,忽见前面旗幡飘扬,迎面过来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清一色的灰色长袍,看人数足有五百多人,队前两匹马上端坐着两人,皆有五十多岁,身材魁梧腰悬宝剑,一看就是练家子。 明玉莲道:“哥哥快看,前面来了一群人!” 明玉珍道:“快驰过去,说不定他们能帮我们的忙!” 两人催马朝那队人马驰去。 来到近前,明玉珍大声朝队前两人道:“前辈救命,后面有官兵追杀我们!” 左边那稍胖的中年人冷冷地朝官兵瞅了一眼,对明玉珍道:“你们快走,我们拦住他们!” 第三十九章:鹰犬之灭(中) 兄妹二人闻言,催马从一旁驰了过去。 两个中年人冷冷地瞅着追上来的官兵,倏地拔出宝剑,堵在路中间等候。 王天明、麻哈、兀力思带着官兵驰了过来,见一群人挡住了去路,顿时大怒。 王天明厉声道:“尔等什么人,快让开!” 稍胖的中年人冷笑道:“凭什么是我们让开?” 王天明一瞪眼,恶狠狠地道:“你们是不是活腻味了?” 稍胖的中年人反讥道:“是谁活腻味了还不一定!” 王天明怒道:“我要你的命!”说完策马朝稍胖的中年人冲去,冲到近前挥剑便砍。 稍胖的中年人反应极快,举剑朝上挡去。 只听“咣啷”一声,两剑相撞,两匹马被震得各往后退了两三步。 再看两人,均安然无恙。 王天明见对方竟能撑得住自己奋力一击,知道遇上了对手,不敢小觑,挥剑与稍胖的中年人战在一处。 两人均是高手,武功差距不大,一口气大战了二十余回合,未分出胜负。 麻哈见王天明一时半会儿赢不了,便催马想上前帮忙。 稍瘦的中年人冷冷地道:“干什么,要群殴么?”言毕策马持剑拦住去路,与麻哈厮杀起来。 两人一交手,麻哈才感受到武功的差距,对方比自己强出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十余回合下来,便有点儿招架不住。 兀力思见马哈吃紧,催马挥刀上前帮忙,二人合战稍瘦的中年人,才勉强撑住对方的攻势。 可是好景不长,三十余个回合过后,便被稍瘦的中年人占了上风! 麻哈和兀力思只感觉对方剑势威猛速度快捷,被杀得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突然,稍瘦的中年人使了一招儿白蛇吐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剑刺向麻哈前心! 麻哈躲闪不及,被刺个正着,顿时惨叫一声栽下马去,咳了两口血气绝身亡。 兀力思见麻哈被杀,大吃一惊,怔在马上不知所措。 稍瘦的中年人趁他一愣神的工夫,一剑刺在他胸口上! 兀力思惨叫一声栽下马去,翻了翻白眼咽了气儿。 百余名官兵见两个千户被杀,皆大惊失色。 稍瘦的中年人冷冷地瞟了一眼麻哈和兀力思的尸体,持剑扭头朝稍胖的中年人瞅去,他见稍胖的中年人和王天明杀得难分难解,便催马挥剑上前帮忙。 他一加入厮杀,局势立刻就发生了变化,王天明面对两大强敌的夹击,很快就处于下风,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突然,稍瘦的中年人一招横扫千钧挥剑朝王天明咽喉扫去。 王天明吓得急忙勒马往后退避,没想到稍胖的中年人在后面来了个仙人指路,一剑刺入其后心,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王天明吐了两口血,栽倒在马下气绝身亡。 百十名官兵见主将阵亡,皆大惊失色,纷纷调转马头逃窜。 稍胖的中年人用剑一指官兵,朝手下吩咐道:“把他们包围起来全部歼灭,一个活口儿都不要留!” 五百多人闻令,纷纷拔出兵器围住官兵厮杀起来,直杀得官兵哭爹叫娘! 一袋烟的工夫,百余名官兵便全被杀死,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片狼籍。 稍胖的中年人瞅了瞅现场,朝手下吩咐道:“快,把官兵的尸体抬到密林深处埋了,不许留下任何痕迹!” 五百余人闻令,开始把百十名官兵的死尸拉到密林深处挖坑掩埋。 明玉珍兄妹催马疾驰了一阵儿,见官兵没有追上来,方才放慢了速度。 明玉珍感觉让那群人帮着挡官兵而自己两人却逃走太不仗义,便和妹妹商议返回去帮忙。 明玉莲也感觉这样做有点儿太不仗义,便点头同意。 兄妹二人打定主意,调转马头返回,不一会儿便来到双方交战处。 两人搭眼一看,见这群人正把官兵的尸体拉到密林深处掩埋。 兄妹二人急忙来到两个中年人马前,下马施礼道:“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稍胖的中年人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明玉珍道:“我们原本是想逃走,可后来一想,让你们帮我们挡官兵而我们却逃走,这样太不仗义,便想回来帮忙,没想到你们已经把官兵消灭!” 两个中年人互觑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稍胖的中年人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明玉珍道:“晚辈明玉珍,这位是我的妹妹玉莲!” 稍胖的中年人叮嘱道:“此事不可泄露出去,否则让官府知道就麻烦了!” 明玉珍道:“前辈放心,我们又不傻!” 稍胖的中年人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两个为何被官兵追杀?” 明玉珍觉得没有必要对救命恩人隐瞒,便把自己兄妹二人到颍州寻找白莲教,在这片林子遭遇官兵之事讲了一遍。 两个中年人听后又互觑一眼,彼此点了下头。 稍胖的中年人道:“你们不是要加入白莲教吗?我们就是白莲教!” 兄妹二人闻言,全都大吃一惊! 明玉珍道:“你们是白莲教?” 稍胖的中年人道:“对,我们是白莲教蕲州分舵的,我是舵主徐寿辉,这位是副舵主倪文俊,我看你们是可造之才,加入我们分舵罢,我给你们一个堂主当当!” 明玉珍激动地道:“我们愿意加入白莲教,跟随两位舵主反元!” 徐寿辉和倪文俊互觑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徐寿辉笑着道:“好,从今以后你们就是白莲教的人了!玉珍啊,我任命你为蕲州分舵的堂主,你妹妹为副堂主,你们在倪副舵主手下听用!” 兄妹二人齐声施礼道:“多谢舵主!” 这时,五百余名教众已把百十名官兵的尸体拉到密林深处掩埋好,又擦去了道上的血迹,搭眼一看,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处理完现场,徐寿辉和倪文俊带着明玉珍兄妹及五百余名教众朝天马镇行去。 张景华获悉又来了几个分舵的教众,便下山来到宏盛客栈与大家见面。 周子旺向各分舵的舵主和堂主介绍了一下张景华,舵主和堂主们见张景华如此年轻就当上了教里的左护法,纷纷大加称赞。 第三十九章:鹰犬之灭(下) 张景华与各舵主、堂主们互相认识了一下,彼此交流融洽谈笑风生。 赵均用指着身旁的吴文龙朝张景华道:“左护法,我的这位朋友要加入我们白莲教!” 张景华笑道:“此事赵舵主自己决定就是了,不用向我请示。” 赵均用解释道:“不是,他是想请总舵允许他设立分舵!” 张景华一惊,仔细打量了吴文龙一下,问道:“请问这位老兄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吴文龙笑着拱手道:“在下吴文龙,现居亳州。” 张景华道:“吴兄要设立分舵,本护法非常欢迎,只是设立分舵需要韩、刘两位教主同意才行,我没有权限,过两天两位教主就到,还是等两位教主来了再说罢!” 吴文龙笑着施礼道:“是是,多谢左护法!” 张景华和大家见过面,正要下去歇息,陈友谅带着张定边和妹妹陈雪儿走了过来。 陈友谅笑着道:“张老弟,我有点事儿找你!” 张景华笑道:“陈兄请讲。” 陈友谅犹豫了一下道:“这里多有不便,我们出去说罢!” 张景华不知何事,便跟着三人出了客栈。 四个人出了镇子来到密林,边走边聊。 张景华道:“陈兄有何事,请讲罢!” 陈友谅笑道:“这第一件事嘛,就是我三人入教之事,请老弟尽快办妥!” 张景华笑着道:“陈兄放心,这两天各分舵的人陆续到来,我看有哪个分舵缺人,立刻便会给你们安排!” 陈友谅点点头,笑着道:“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想问一下老弟的终身大事。” 张景华不解地道:“终身大事?” 陈友谅笑着道:“对,请问老弟可曾婚配?” 张景华这些年来不是在外漂泊就是征战厮杀,哪有时间婚配?既便是有个方小倩,也因为敏敏帖木儿的缘故被自己拒绝了,而敏敏帖木儿全家又惨遭灭门,所以一直单身。 他见陈友谅问及此事,便如实道:“尚未婚配。” 陈友谅闻言笑道:“那兄弟可有意中人?” 张景华见他问及此话,便想到了敏敏帖木儿,叹道:“有倒是有,只可惜她已不在人世了!” 陈友谅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道:“哎,悲欢离合乃世间常情,老弟也不必过于悲伤,逝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嘛!眼下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知老弟是否中意?” 张景华惊讶地道:“陈兄说的是何人?” 陈友谅指着身旁的妹妹笑道:“就是我的妹妹雪儿!不瞒老弟,自从前天你在这片林子里救了我们之后,雪儿便对老弟一见钟情!若老弟同意,我这个做哥哥的拍板做主,把她许配给你!” 其实,陈友谅撮合张景华与妹妹结亲不光是为了妹妹,而是另有用意,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拉拢张景华。 张景华武艺高强为人忠厚,是个难得的将才,而且目前又在教中身居要职,如果能拢络住他,无论是眼下在教中谋得一席之地还是将来开创基业,都将对自己大有裨益,而拉拢张景华的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张景华听完陈友谅的话,下意识地朝陈雪儿看了一眼,他见陈雪儿正闪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朝着自己微笑,不禁心中一动! 说实话,陈雪儿生得娇美绝伦楚楚动人,一颦一笑都令人神魂颠倒,张景华也忍不住心神一动。但眼下举事在即,谈儿女私情有点儿不合时宜。 他想了一下,坦诚地道:“陈兄的好意我领了,不过眼下举事在即,谈儿女私情实在是不合时宜啊!不如这样,待举事成功之后再谈此事,陈兄你看如何?” 陈雪儿一听,眼中尽是失望之色,幽怨地朝张景华瞪了一眼,噘着小嘴在一旁生闷气。 陈友谅见张景华说出这番话,也不好催得太急,便笑着道:“好罢,我尊重老弟的意见,此事以后再谈!” 两人正说着,忽听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 四个人一惊,急忙举目循声望去。 只见林间小道上,迎面过来了一大群人,看人数足有五百多人。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寿辉、倪文俊、明玉珍和明玉莲等人。 片刻工夫,五百余人便到了近前。 张景华一眼就看见了明玉珍,惊讶地道:“哥哥!” 六年前他与明玉珍虽然相处不到半天,但明玉珍的相貌他还清晰地记得,因此一见面就认了出来! 明玉珍在马上也认出了张景华,当年虽然相处不长,但他对张景华的印象极为深刻。 明玉珍不禁惊喜地道:“贤弟!” 徐寿辉见明玉珍和张景华打招呼,便朝张景华打量了一下,不解地道:“这位后生是……” 明玉珍笑道:“哦,他是我的结义兄弟,叫张景华,他的武功非常厉害,六年前救过我的性命!” 徐寿辉笑道:“原来是这样!” 马上的明玉莲一见张景华长相俊美气质潇洒,不由大为惊奇,她从未见过这么英俊的后生,一双明眸直勾勾地盯着张景华好久没有移开。 明玉珍急忙跳下马,走到张景华面前一把抱住他道:“贤弟,一别六年,想死为兄了!” 张景华也激动地道:“我也想你啊,终于又见到兄长了!” 两人拥抱了一阵儿,彼此端详了一番,亲切地交谈起来。 陈雪儿看见明玉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景华,顿时吃起醋来,不满地道:“看什么看,一个姑娘家盯着人家一个男的直勾勾地看,羞不羞!” 明玉莲正瞅着张景华出神儿,被她一句话吵醒,顿时羞得面红耳赤,生气地反驳道:“我爱看谁看谁,你管得着嘛?他是你什么人你不让看?” 陈雪儿气呼呼地道:“他是我……” 她本想说“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可一想到八字还没一撇儿,便改口道:“他是我的兄长!” 明玉莲毫不示弱地道:“他是我哥哥的结义兄弟,也就是我的兄长!” 陈雪儿不忿,还要斗嘴。 张景华连忙劝阻道:“雪妹,别闹了!” 第四十章:客栈交手(上) 陈雪儿见张景华发话,这才作罢,叉着腰站在一旁只顾生气。 张景华朝明玉珍道:“兄长不是回家乡随州了嘛,怎么会在这里?” 明玉珍便把来颍州的经过跟张景华讲了一遍,讲完后道:“我现在已加入了白莲教,是白莲教蕲州分舵的堂主!” 张景华听完一阵惊喜,指着徐寿辉等人道:“他们也都是白莲教的?” 明玉珍点了点头,指着徐、倪二人道:“这两位是蕲州分舵的徐舵主和倪副舵主!” 张景华高兴地道:“原来都是一家人啊,我是总舵新任的左护法!” 徐寿辉、倪文俊一听张景华是新任的左护法,忙下马行礼道:“参见左护法!” 张景华与两人寒喧了一阵儿,问道:“徐舵主,你们分舵缺不缺堂主?” 徐寿辉道:“缺啊,还差一个!” 张景华指着陈友谅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个,这位叫陈友谅,是沔阳人,如果徐舵主觉得可以,就让他进你们蕲州分舵罢!” 徐寿辉朝陈友谅打量了一番,见其沉稳机敏气度不凡,高兴地道:“好,我收了,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蕲州分舵的堂主了!” 陈友谅忙笑着朝徐寿辉施礼道:“多谢徐舵主!” 他指着张定边与妹妹阵雪儿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张定边,这个是我的妹妹雪儿,两人也想入教!” 徐寿辉高兴地道:“那就一起进我们蕲州分舵罢,让张定边做你的副堂主,你们直接受命于倪副陀主。” 陈友谅笑着点头道:“是是!” 张景华见陈友谅入教的事儿已经办妥,便带着众人回到宏盛客栈,让周子旺给徐寿辉、倪文俊、明玉珍和明玉莲等人安排了客房,然后告别了徐、倪、明等人,带着蕲州分舵的五百多名教众离开客栈上了山。 第二天,城南密林中又来了一拨儿人,这拨儿人也有五百多人,而且还押着大大小小十几辆马车。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莲教教主韩山童。在他两旁,分别是副教主刘副通、右护法王显忠和总舵的四个舵主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和韩林儿。 原来,韩山童和刘福通率领总舵南迁后,由于所带辎重较多,在路上行得慢了一点儿,直到今天才到达颍州。 一行人押着车队在林中边走边聊。 刘福通道:“教主,我们是直接上山还是先到天马镇?” 韩山童道:“让林儿先带着队伍上山,我们两个和王护法、杜、罗、盛三位舵主到宏盛客栈看看,各分舵的舵主和堂主都在那儿,我想和他们见一下。” 刘福通点头道:“好罢!” 一行人出了密林,由韩林儿带着辎重车队上了天马山,韩山童、刘福通、王显忠、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六人一起进了镇子,朝宏盛客栈行去。 宏盛客栈内,张景华和各分舵的舵主、堂主们都在,一众人正在谈话,韩山童、刘福通等人走了进来。 韩山童笑着朝众人打招呼道:“诸位好啊!” 张景华、徐寿辉、郭子兴、赵均用和张士诚等人一见教主到来,全都起身行礼。 韩山童让众人落座,与各舵主和堂主亲切交流谈笑风生。 赵均用起身,指着吴文龙朝韩山童道:“教主,我这位朋友想设立白莲教分舵,请教主批准!” 吴文龙见赵均用为自己引荐,忙谦恭地站起身。 韩山童打量了一下吴文龙,问道:“请问这位老弟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吴文龙笑着拱手道:“在下吴文龙,现居亳州。” 韩山童朝赵均用道:“赵舵主,眼下举事在即,接收新人要慎之又慎,你对这位吴老弟了解多少?” 赵均用道:“教主放心,吴老弟的人品和武功都没得说,不信可问一下舵主和堂主们!” 郭子兴、孙德崖、程大、张士诚等人纷纷为吴文龙说话。 韩山童与刘福通互觑一眼,彼此点了下头。 韩山童笑道:“即然众位舵主和堂主都对吴老弟非常信任,那本教主就同意接收!” 吴文龙高兴地施礼道:“多谢教主!” 韩山童道:“不知老弟手下有多少人?” 吴文龙道:“五百余人。” 韩山童道:“十日后本教就要举旗反元,不知五日之内老弟能不能把手下人带来参加举事?” 吴文龙道:“不用五日,我三日就能把他们带来!” 韩山童道:“好,从现在起你就是白莲教亳州分舵的舵主了,要尽快把你的部众带来参加举事。” 吴文龙道:“教主放心,我这就回去带人!” 他朝众人拱手道:“众位兄弟,三日后见!”言毕迈步到了院中,骑上马出了客栈。 韩山童和舵主、堂主们见过面,朝众人道:“诸位在此歇息,我和刘副教主及两位护法到山上处理些事!” 众舵主、堂主纷纷拱手道:“教主请便!” 韩山童带着刘福通、张景华和王显忠出了客栈,朝山上行去。 芝麻李这两天因教中事务忙得够呛,便抽了个空下了天马山,来到城南密林散心。 他悠闲地漫步在林中,正走间,忽听前头一阵马蹄声传来。 芝麻李一怔,暗道:“各分舵的人基本上都已到齐,这是谁在林中行走?” 想到此,他朝四下瞅了瞅,见头顶几株大树的树冠十分茂密,便飞身跃到树上,在树冠中藏了起来。 树冠枝叶繁茂,藏一个人还真看不出来。 芝麻李透过枝叶间的空隙朝马蹄声响起处瞧去,只见一里之外的林间小道上有四骑人马朝这边驰来。 四骑人马越来越近,芝麻李逐渐看清楚,马上坐的是四个蒙古人装束的汉子,看年龄皆有四十岁左右,一个个生得膀大腰圆面相凶恶。四个人的兵器十分奇特,分别是狼牙棒、护手钩、开山钺和瓮金锤。 四个汉子在马上边行边聊,芝麻李藏在树冠中偷听起来。 只听前面左侧那个身材魁梧体态稍胖的汉子道:“此番我们五大高手来到中原,务必要让白莲教那伙儿反贼尝尝厉害!” 芝麻李在树冠中听得真真切切,暗道:“莫非元丞相脱脱手下的五大高手到了?可这分明是四个人啊!” 第四十章:客栈交手(中) 却听前面右侧那人道:“丞相不知是怎么想的,说是派我们五大高手来,却只派了我们四个,老二不知道到何处去了!” 前面左侧那人道:“老二另有任务,这是丞相的安排,丞相自有丞相的道理,我等不必操心!” 芝麻李闻言暗道:“这就是了,还有一个没来,那这一个到哪去了呢?” 却听后面左侧那人道:“老二也真是的,一有任务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后面右侧那人也愤然道:“何止是有任务不见人,没任务时也不见人,我们五人结拜时他还带个面具,至今除了身高外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前面左侧那人道:“这都是丞相的安排,老二从事的是秘密任务,当然不能以公开面目示人了,我们兄弟应该理解!” 芝麻李在树冠中暗道:“这个‘老二’究竟是何许人也,从事的是何种任务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凭感觉能猜到,这个未曾露面的高手一定不同寻常! 正思索间,却听前面左侧那人又道:“据金五密报,白莲教的大小头领就在天马镇的宏盛客栈,我们先去给他们来个下马威,顺便探探他们的实力!” 芝麻李闻言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说话之人竟对白莲教头领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心中暗道:“这个金五是何人?他怎么对我们白莲教的情况这么熟悉?莫非……他是打入我们白莲教内部的奸细?” 却听前面右侧那人道:“好!如果白莲教反贼都是些菜鸟,我们就趁机把他们全部干掉,也省得他们日后作乱!” 芝麻李听完,冷笑道:“想得倒美,我先把你们四个干掉!”想毕他从革囊中摸出十余枚飞镖,倏地朝四人打去!” 十余枚飞镖闪着寒光朝四人射去,转瞬间便到了四人前面。 四个人见十余道寒光朝他们袭来,各拔兵器一阵拔打,将飞镖全部打落。 芝麻李的飞镖从未失过手,今天这还是头一次,他知道四人厉害,不敢耽搁,纵身朝镇内掠去,他必须得抢在四人前面通知舵主和堂主们,让他们有所防备! 这四人正是元丞相脱脱手下五大高手中的四位,那使狼牙棒的是五大高手中的老大也先,使护手钩的是老三博尔术,使开山钺的是老四额济纳,使瓮金锤的是老五托欢! 四人见头顶树冠一动,一个人影从中飞出朝镇上掠去,就知道是刚才发镖暗算他们的人,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大怒,正欲施展轻功追赶,却被也先拦住。 也先道:“不要追了,是白莲教的我们终究会和他交手,还是先去宏盛客栈罢!”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这才作罢,四人骑着马朝镇子驰去。 芝麻李施展轻功进入镇内,来到宏盛客栈。 客栈内,舵主、堂主们正在喝酒聊天。 芝麻李心急火燎地道:“诸位,丞相脱脱手下五大高手中的四位马上就到,大家快做好应战准备!” 舵主、堂主们闻言吃了一惊,纷纷拔出兵器! 芝麻李担心地道:“五大武艺高强,恐怕我们这些人应付不了,你们小心着点儿,我山上去禀报教主他们!”说完匆匆出了客栈,朝山上疾掠而去。 郭子兴不服地道:“都说脱脱手下的五大高手厉害,今日我倒要领教领教!” 赵均用一脸不屑地道:“五大高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白莲教也不是吃素的,今日我要让他们尝尝中原武林的厉害!” 徐寿辉道:“五大高手声名远扬,也还是有些本事的,我们须小心应付才是!” 杜遵道道:“哼!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就不信我们中原武林斗不过他们!” 他刚说完,却听外面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中原武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种的出来比试比试!” 舵主、堂主们一听,就知道是五大高手到了,各自面露愤怒之色,纷纷手持兵器从屋内出来。 只见四个蒙古人装束的汉子站在院中,杀气腾腾不可一世,正是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四人。 也先见舵主、堂主们从屋内出来,冷冷地道:“你们是白莲教的乱贼?” 徐寿辉冷笑道:“我们是白莲教,不是乱贼,请问你们是何人?” 也先道:“我们是当朝丞相脱脱手下五大高手中的四位,本将军是也先,他们三人分别是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我们今日来,就是要领教一下你们白莲教和中原武林的武功!” 赵均用冷笑道:“哼,五大高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何本事!” 托欢一晃手中的瓮金锤,朝赵均用道:“我托欢是五大高手中武功最弱的,来来来,我跟你比试比试!” 赵均用冷冷地道:“请!” 托欢飞步上前,挥起两把瓮金锤朝赵均用迎头砸去。 赵均用自恃内力深厚,举剑朝上架去。 只听“咣啷”一声,锤剑相撞,赵均用被震得倒退出两三步远方才站稳,再看托欢,却是纹丝不动! 赵均用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托欢的内力会如此深厚! 一愣神儿间,托欢举着双锤又砸了过来,赵均用不敢硬挡,急忙闪身躲过,顺势斜着刺出一剑! 脱欢眼疾手快,右手挥锤朝剑身砸去。 赵均用宝剑还没刺到托欢,便被大锤砸个正着,只闻“咣啷”一声,赵均用被震得虎口发麻,宝剑脱手掉在地上! 赵均用大吃一惊,刚一愣神儿,托欢挥锤朝其胸部砸来,赵均用躲闪不及,被砸中前胸,倒退出一丈多远跌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 众舵主和堂主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赵均用那么高的武功都打不了托欢! 托欢见赵均用重伤倒地,大为得意,举锤怪叫着上前要下死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但见人影一闪,一把宝剑架住了大锤。 只闻“咣啷”一声,锤剑相撞,托欢被震得倒退了一步,持剑者却接连倒退出三四步去。 众人一看,上前救人者是徐州分舵的副舵主程大! 这程大平时虽然寡言少语,但武功却并不弱,和赵均用几乎不相上下。 托欢一见有人阻拦自己杀人,顿时大怒,挥锤朝程大扑去。 第四十章:客栈交手(下) 程大知道托欢力气大,不敢硬挡,闪身避过大锤,然后一剑刺出。 托欢抡锤格挡,与程大战在一处! 众人看得清楚,托欢力大锤猛身法快捷,武功比程大高出不少。 二十几回合过后,程大便处于下风,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罗文素见程大危急,赶忙提剑支援,两人合战托欢,才刚刚打了个平手! 额济纳手握长柄开山钺朝众舵主和堂主挑衅道:“谁来跟我过两招儿!” 郭子兴持剑走出道:“我来陪你走两回合!” 额济纳狞笑道:“好!”说完挥起长柄开山钺朝郭子兴劈去。 郭子兴想看看对方有多大力气,抬剑格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剑钺相撞,郭子兴被震得往后倒退出三四步方才站稳,再看额济纳,竟是纹丝不动! 郭子兴大惊,知道额济纳内力深厚,不敢大意,挥剑小心应付起来。 二十余招后,郭子兴便处于下风,眼看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郭天佑见父亲危急,惊呼一声,冲上前挥刀朝额济纳砍去。 额济纳冷笑一声,挥起开山钺朝钢刀磕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刀钺相撞,郭天佑被震得虎口发麻,钢刀脱手掉在地上。 额济纳趁郭天佑一愣神儿之际,飞起一脚踹在其小腹上!郭天佑被踹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顿时不醒人事。 郭子兴见儿子受重伤,顿时大怒,挥起一剑朝额济纳劈去! 额济纳抬钺格挡,将郭子兴震退数步。 郭子兴刚一站稳,额济纳又挥钺劈来,惊得郭子兴赶忙闪身躲避。 朱元璋见郭子兴吃紧,赶忙朝孙德崖道:“副舵主,舵主快撑不住了,您快上去帮一把啊!” 孙德崖与郭子兴素来不和,很乐意看郭子兴丢人现眼,便敷衍道:“急什么,舵主武艺高强,哪那么容易就败下来?” 朱元璋忧心如焚地道:“副舵主,舵主真地快撑不住了!你这样见死不救,濠州分舵的弟兄们会寒心的!” 孙德崖冷哼一声,没搭理朱元璋。 两人的谈话让额济纳听得真真切切,额济纳素来心高气傲,冷笑道:“濠州分舵也不过如此,不是还有个副舵主吗?来来一齐上,让我把你们全打趴下!” 孙德崖本来不想帮郭子兴,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勃然大怒,用剑指着额济纳骂道:“真是欺人太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说完迈步上前加入厮杀。 两人合战额济纳,才刚刚打了个平手。 博尔术手持两把护手钩冷冷地道:“谁来跟我比试比试!” 杜遵道冷笑道:“我来领教领教!”说完飞身来到博尔术面前挥刀便砍。 博尔术挥起护手钩当了一下,只闻“咣啷”一声,刀钩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出两三步去。 这个博尔术与额济纳、托欢两大高手相比,内力并不见长,见长的是轻功。他的内力和杜遵道差不多,两人硬碰硬过了一招,博尔术并没战到上风。 但接下来的交手,却让杜遵道大吃一惊! 两人互视一眼后,挥动兵刃杀在一处。 杜遵道感觉博尔术身法快捷无比,如同鬼魅一般神出鬼没飘忽不定,片刻之间便被打得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二十几回合后,杜遵道便章法大乱险象环生。 盛文郁见杜遵道不支,提刀飞身上前加入厮杀,与杜遵道一起合战博尔术,才勉强能够应付! 也先傲慢地提着狼牙棒道:“谁来与我比试比试!” 徐寿辉冷冷地道:“我陪你过两招儿!”言毕迈步上前挥剑朝也先刺去。 也先不躲不闪,见宝剑刺来,挥起狼牙棒朝剑身磕去! 只听“咣啷”一声,剑棒相撞,徐寿辉被震得接连往后倒退了三四步方才站稳,再看也先,却是纹丝不动。 徐寿辉知道对方内功高深,不敢硬碰硬,想施展轻功避实击虚打败对手。哪知也先的身法也极为快捷,无论徐寿辉提高到多快的速度,也先总能应付过来! 速度上相当,内力却不济,徐寿辉渐渐吃亏起来!二十余回合过后,便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倪文俊见徐寿辉险象环生,忙提宝剑上前帮忙,两人合战也先,才勉强打了个平手儿! 芝麻李一路疾行到了山上,将脱脱派五大高手来颍州对付白莲教之事跟韩山童、刘福通、张景华和王显忠讲了一遍。 韩山童闻听五大高手奔天马镇而来,觉得事态严重,便令彭和尚、芝麻李组织山上的教众下山支援,自己和刘福通、张景华、王显忠施展轻功先行朝山下掠去。 客栈大院内,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越战越勇。 片刻之间,徐寿辉、倪文俊、杜遵道、盛文郁、郭子兴、孙德崖、罗文素、程大等人便被打得身负重伤,歪倒在地上无力还击。 也先见在场的白莲教高手都已被打败,得意地放声狂笑道:“我当白莲教都是些什么高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兄弟们,今日我们来个斩草除根,把这些阴谋作乱的教匪全部杀掉!” 托欢得意地道:“好,动手!” 四个人手握兵器狞笑着朝受伤的舵主们逼去。 朱元璋见情势危急,倏地拔出腰刀道:“兄弟们,保护各位舵主,跟他们拼了!”言毕迈步守护到郭子兴和孙德崖身旁。 徐达、汤和、常遇春、张士诚、吕趁、陈友谅、张定边、明玉珍、周子旺、晁二虎等人也纷纷挺身而出挡在各舵主前面,准备与也先四人决死一战。 也先举起狼牙棒恶狠狠地道:“杀!” 四大高手挥动兵器朝挡在前面的堂主们打去。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见四个人影闪电般飞掠进院,瞬间便来到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面前,举兵刃架住四人的兵器! 只闻“咣啷咣啷”一阵巨响,双方被震得同时倒退出四五步去! 第四十一章:迷雾重重(上) 也先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白莲教里还有高手,而且这四个高手比刚才那几人武功都要高! 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三人也吃了一惊! 也先冷冷地朝韩山童、刘福通、张景华和王显忠道:“你们是什么人?” 韩山童冷笑道:“白莲教教主韩山童、副教主刘福通、左护法张景华、右护法王显忠!” 也先咬着牙道:“原来是白莲教的四个贼首,今日终于见到真正的高手了!” 张景华冷冷地道:“你是何人?” 也先傲慢地道:“本将军乃当朝丞相脱脱手下的五大高手之首也先!” 张景华冷笑道:“哦,明白了!听说你武功很高是罢?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 也先道:“你是哪一个?” 张景华轻轻一笑道:“在下张景华,原为浙东义军方国珍麾下大将,现在是白莲教的左护法!” 也先狞笑着道:“原来还是个朝廷惯犯,今日本将军要为朝廷除了你这个大患!” 张景华仰天大笑道:“好,有种你就动手,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也先大喝一声,运足力气挥动狼牙棒朝张景华迎头打去! 张景华见狼牙棒挂着风声袭至,知道对方内功高深,不敢小觑,运起天罡神功贯于剑身,举剑朝上挡去! 只闻“咣啷”一声,剑棒相撞,两人同时被震得倒退出三尺多远! 张景华顿感虎口有点儿发麻,暗自惊叹对方内功之高! 也先也感觉虎口酸痛,心中大为惊诧!对方这小白脸儿虽然年龄不大,却是自己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 张景华感觉内力较不出上下,便运起千里追风步,和也先比起速度来。但见顷刻之间,张景华如同幻影一般忽左忽右形踪不定,令人眼花缭乱。 也先见张景华的速度陡然间增加了许多,知道其轻功了得,不敢怠慢,也倏然加快了速度,手持狼牙棒做好了全身戒备! 张景华虽然轻功绝伦,可每次出手都能被也先从容化解,心中暗道:“看来这家伙的轻功也不低!” 两人顷刻间拆了二十余招儿,仍未分出胜负! 博尔术冷冷地朝韩山童道:“韩教主,来来来,我领教一下你这个一教之主的本事!” 韩山童冷冷地道:“请!” 博尔术挥动护手钩欺身朝韩山童攻去。 韩山童运足内力挥剑朝对方的双钩磕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钩剑相撞,两人同时被震得倒退出三四步去! 两人互视一眼,瞬间又杀在一处! 博尔术想以轻功取胜,倏地提高了速度,没想到韩山童也瞬间提高了速度,两人钩来剑往,大战了三十余回合,仍是没分出胜负。 额济纳瞅着刘福通和王显忠道:“哪个和我过两招儿?” 刘福通冷冷地道:“我来!”言毕迈步上前挥动钢刀朝额济纳劈去。 额济纳仗着力大挥起开山钺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刀钺相撞,两人同时被震得倒退出三四步去。 额济纳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刘福通的内力竟如此深厚,知道遇到了劲敌,挥动兵器小心应付起来。 两人瞬间大战了三十余回合,仍是没分出高下。 托欢瞅着王显忠道:“剩我们两个了,比划比划如何?” 王显忠冷冷地道:“请!” 两人各挥兵器欺身战在一处,转瞬间二十余合过去,也是难分胜负! 八个人一口气厮杀了一个时辰,也没分出高低来。 正在这时,忽听街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三千余教众在彭和尚、芝麻李的带领下朝客栈冲来。 彭和尚提着月芽铲大声道:“把客栈团团围住,不要放走一个元鞑子!”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见三千余教众朝客栈冲来,全都大吃一惊! 也先见势不妙,朝其余三人喊道:“弟兄们,扯乎!”说完纵身掠上房顶。 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见老大撤退,也各自虚晃一招儿纵身掠上房顶。 这时,教众们已冲进院内,彭和尚大声下令道:“放箭,不要让他们跑了!” 教众们张弓搭箭朝房顶上射去。 也先见势不妙,忙朝三人道:“快走!”言毕纵身朝远处掠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跟着他朝远处掠去。 四人顷刻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张景华正欲追赶,却被韩山童拦住。 韩山童道:“不要追了,给各位舵主疗伤要紧!” 四人指挥着教众把受伤的舵主们抬到客房内,取出金枪药疗伤。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一路疾行进入城内,来到府衙外面。 当值的军校一见四人一身蒙古武士装束,不敢怠慢,忙问道:“请问四位到府衙何事?” 也先道:“我们是脱脱丞相的人,要见你们知府大人!” 军校一听四人是丞相脱脱的人,赶紧进入后堂向知府梁文冲禀报。 梁文冲闻报不敢怠慢,赶忙出衙迎接。 也先亮出腰牌,报了姓名,梁文冲赶紧迎四人进入后堂。 几人在后堂落座,梁文冲让丫鬟献上茶后,堆着笑道:“四位将军到颍州有何公干?” 也先便把奉脱脱之命前来弹压白莲教,在宏盛客栈遭遇强敌之事讲了一遍,讲完之后请梁文冲出兵围剿。 梁文冲闻言吃了一惊,问道:“贼教有多少人?” 也先估计道:“大概有三千余人!” 梁文冲面带忧虑道:“四位将军,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这颍州也才三千人马,我们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势,而且贼教高手众多,如果把他们逼急了率众打进城来,恐怕颍州不保啊!我看此事须上报丞相,请丞相大人调集大军围剿方为上策!” 也先闻言,觉得梁文冲说得有道理,便道:“那就请大人即刻修书罢。” 梁文冲不敢耽搁,当即修书一封,说明颍州教匪猖獗,请求调兵围剿,写好之后以八百里加急发往曹州。 同时,梁文冲担心白莲教混进城内攻打府衙,下令从即日起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入。 第四十一章:迷雾重重(中) 两日之后,脱脱在曹州平章府接到梁文冲的告急文书,拆开一看,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颍州事态这么严重,感到仅靠五大高手和颍州的三千兵马绝难对付,便把治河事务委托给师爷卜儿齐,自己调集附近州府共五万人马浩浩荡荡朝颍州进发。 客栈内,韩山童、刘福通、张景华和王显忠正在与受伤的舵主们叙话。 这两三日,经过四人运功疗伤,舵主们的伤势大有好转,只是伤口上的绷带还没去除。 正谈话间,吴文龙带领着四五百人进了客栈,众人急忙起身观看。 吴文龙满面笑容地进入屋内,朝韩山童道:“教主,亳州的五百多兄弟我都带来了,他们全都同意参加反元举事!” 韩山童高兴地道:“好,加上你这五百多兄弟,我们总共有三千五百多人马,进攻颍州足够了!” 吴文龙见众舵主身上都扎着绷带,纳闷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均用苦着脸儿道:“被人打了,这三天你不在,客栈里发生了大事!” 吴文龙闻言大怒,倏地拔出宝剑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把兄弟们打成这样?” 赵均用便把五大高手中的四人大闹客栈的情况跟吴文龙讲了一遍。 吴文龙猛地还剑入鞘,一脸愤慨地道:“什么五大高手,真是欺人太甚,若让我碰见非剐了他们不可!” 韩山童劝道:“吴舵主不必着急,我们和朝廷这些鹰犬迟早会有一战,仗有的可打。你带来的这五百兄弟先安置在镇上,为防止五大高手偷袭,教中的三千多兄弟也都在镇上!” 吴文龙拱手道:“谨遵教主吩咐!” 韩山童命周子旺给五百亳州教众安排住处,周子旺领着五百余人朝客栈附近的一条街巷走去。 夜幕降临,月光朦胧,天马镇一片寂静。 转眼间已到了半夜子时,张景华的客房内虽然熄了灯,但他并没有睡着,一直在考虑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他从芝麻李口中得知,教中可能混进了一个叫金五的奸细,这个金五究竟是谁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思索间,忽见窗外出现了一个黑影,张景华立刻警觉起来,悄悄下了床朝门口走去。 窗外那黑影好像觉察到了屋内的动静,一闪就不见了。 张景华知道对方要逃,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猛地打开房门,却见一个黑影朝房顶上掠去,便也跟着朝房顶上掠去。 那黑影速度极快,上了房顶连纵几下朝镇北密林掠去。 张景华哪肯让他逃走,跟在后面疾掠而去。 泰州分舵的客房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张士诚和吕珍都有没睡着。 朦胧的月光中,两人见窗外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便倏地从床上坐起。 吕珍用手势示意张士诚不要说话,张士诚会意,点了点头。 两人悄悄下了床,轻轻拍醒了李伯升、张士信、张士德、张士义四人,朝窗户指了指,示意他们别出声。 四人会意,下床拿了兵刃,与张士诚、吕珍一起悄悄朝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吕珍悄悄拔去门闩,猛地打开房门,却见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眼前。 那蒙面黑衣人见里面的人出来,转身就往院外逃,张士诚和吕珍六人急忙追赶。 泰州分舵客房对面是徐州分舵的客房,徐州分舵客房内也有一个人没睡,这个人就是赵均用。 赵均用内功高深,耳力极好,他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起身隔着窗户观瞧。 只见从泰州分舵客房内出来六个人朝院外走去,他借着月光仔细一看,认出是张士诚、吕珍等六人。 赵均用感到十分奇怪,暗道:“深更半夜的这六人匆匆忙忙要干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打开房门出了客栈,悄悄地尾随在六人后面。 濠州分舵的客房内灯虽然已熄灭,却也有两个人没睡,这两人便是郭子兴和朱元璋。 两人正在床上躺着,忽见窗外出现了一个黑影,两人立该警觉起来,倏地从床上坐起。 郭子兴朝朱元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出声,朱元璋会意,点了点头。 两人悄悄下床取了兵刃朝门口走去,来到门口,郭子兴猛地打开房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 蒙面黑衣人见屋内有人出来,转身就逃! 郭子兴和朱元璋哪肯放他走,迈步随后就追。 门口的响动声惊醒了孙德崖,孙德崖睁眼一看,见郭子兴和朱元璋的床铺空着,暗道:“这两个人深更半夜的干什么去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悄悄下床出了客房,迈步朝客栈外走去,没多久便瞧见郭子兴和朱元璋二人,蹑手蹑脚地尾随在二人后面。 张景华追着黑影一阵疾掠,到了林边,黑影一纵身钻进了密林。 张景华见黑影进了密林,也纵身钻进密林。 张景华追到林边时,惊动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黑影,那黑影瞧见张景华,不由怔了一下,他见张景华进入林中,也悄悄尾随着进入林中。 张景华进入林中举目四下搜寻,却不见黑影踪迹,不由暗骂道:“算你跑得快!” 他心中感到疑惑,这黑影的轻功与自己不相上下,究竟是谁会有这么高的轻功呢?他忽然想起了脱脱手下的五大高手,暗道:“莫非是五大高手中的人?” 张景华又在林中搜索了一阵,仍没有发现黑影的踪迹,便转身朝林外走去。 赵均用跟踪着张士诚、吕珍六人行了一段儿,发现六人朝着镇北面的林子行去,百思不得其解,暗道:“这六人深更半夜地去密林干什么?” 正琢磨间,一阵倦意袭来,他也懒得再搭理张士诚六人,转身回客栈歇息。 孙德崖跟踪了郭子兴和朱元璋一阵儿,见两人朝密林行去,也感到十分奇怪,暗道:“深更半夜的两人去密林干什么?” 他想着想着,也觉得有点儿困,懒得再追究郭子兴和朱元璋究竟要干什么,便转身回客栈歇息。 张士诚、吕珍等人追了一阵,见黑影钻进林子,便也朝林子行去。 郭子兴和朱元璋的情况也大致相同,两人追着追着,那黑影闪进林中不见了,便快步朝林子走去。 第四十一章:迷雾重重(下) 张景华正要出密林,忽见前面过来了六个人影,暗道:“深更半夜的这六个人进林子干什么?” 他四下瞅了瞅,见身边有一株参天古树,便纵身跃上树冠,蹲在树杈上朝六人观瞧。 朦胧的月光中,六个人影渐渐走近。 张景华仔细一看,认出是张士诚、吕珍、李伯升、张士信、张士德和张士义六人,心中暗道:“这六个人半夜进林子来干什么?” 他决定弄个清楚,便静静地蹲坐在树杈上观察着六人的举动。 张士诚、吕珍等人在附近搜寻了一下,没发现蒙面黑衣人的踪迹。 吕珍无奈地道:“舵主,跟丢了!” 张士诚气愤地道:“溜得挺快!深更半夜想撬门谋害我们,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 吕珍道:“算了,时候不早了,回去罢!” 张士诚点了点头,几人迈步朝林外走去。 吕珍和张士诚的谈话被张景华听得清清楚楚,张景华暗道:“原来这六个人也是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引到密林里来的!” 他正要跳下树和张士诚、吕珍六人见面,忽见另一个方向又来了两个人影,张景华赶忙止住,暗道:“怎么又有两个人,我且看看这两人要干什么!” 想毕,他继续坐在树杈上观察起来。 张士诚、吕珍六人出了林子,沿着原路返回镇内。 张景华在树杈上等了片刻,那两个人行了过来。 张景华借着月光仔细一看,见竟是郭子兴和朱元璋两人,不禁大吃一惊,暗道:“郭舵主和大哥这是要干什么?” 他十分好奇,便坐在树杈上观察起来。 郭子兴和朱元璋进入林子搜索了一会儿,不见蒙面黑衣人的踪影,便折了回来。 朱元璋道:“舵主,追丢了!” 郭子兴气愤地道:“算他跑得快,想撬门谋害我们,找错对象了!” 朱元璋道:“舵主,那蒙面人究竟是何人呢?” 郭子兴没好气地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走,回客栈。” 两人迈步出了林子,沿原路朝镇内走去。 张景华听了二人的谈话,暗道:“原来他们也是被不明身份的人引到了林中,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不再去想,飞身跳下树朝镇内行去。 那个跟踪张景华的黑影见张景华朝镇内行去,也从隐身处走出来,纵身朝镇内掠去。 次日一早,韩山童命刘福通、张景华去接应瑞州、滁州来的教众,刘、张二人领命离开了镇子。 韩山童见王显忠没来,便命周子旺去王显忠的客房叫人。 周子旺来到客房外叫了两声,里面没人答应,便推了下门。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推开门后,却见客房内空无一人。 周子旺感到奇怪,又到其它客房内找了一圈儿,仍不见王显忠的影子。他感觉不妙,便立刻禀报了韩山童。 韩山童大吃一惊,感觉到要出事,便命各舵主、堂主们四处寻找。 舵主、堂主们在镇内寻找了一遍,没找到人,便进入镇北密林中寻找。 徐寿辉、倪文俊、明玉珍、陈友谅等人进入林中往北走了二里多路,忽然发现前面一株大树下躺着一个人,赶忙跑过去看。 到了跟前一看,见地上躺的正是王显忠,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早已经没了气儿。 徐寿辉大惊,忙命明玉珍去禀报韩山童。 不一会儿,韩山童带着十几名教众赶来,见到王显忠惨死的样子,不禁大吃一惊。 韩山童忙命教众将王显忠的尸体抬回客栈,放到大厅内。 众舵主、堂主一见王显忠的尸体,全都大吃一惊,顿时群情激愤。 吴文龙愤怒地道:“右护法死得太惨了,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杜遵道咬着牙道:“我与王兄情同手足,这个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一时间众舵主、堂主纷纷嚷着要为王显忠报仇。 韩山童道:“诸位兄弟,右护法遇害,这个仇当然要报!但眼下正值举事前夕,教务繁忙,右护法之职不可空缺!当务之急是要先选个新的右护法出来,然后再说报仇之事!” 吴文龙自告奋勇地道:“教主,如果信得过我,由我来接替显忠兄任右护法之职,两天内我一定找到凶手为显忠兄报仇!” 韩山童考虑了一下,点头道:“好,吴舵主,我就任命你为新的右护法,你要尽快查出杀害王兄的凶手!” 吴文龙拱手道:“教主放心,我一定会把杀害显忠兄的凶手找出来!” 他转向众舵主和堂主道:“各位兄弟,王护法是在镇北密林中被人杀死的,时间就在昨夜,大家仔细回忆一下,看昨夜有什么异常现象没有!” 赵均用经吴文龙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了昨夜之事,便道:“教主,右护法,我知道是谁杀了王大哥!”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把目光投向赵均用。 吴文龙急切地道:“是谁?赵兄快说!” 赵均用指着张士诚、吕珍等人道:“就是他们!” 众舵主、堂主大吃一惊,谁也没料到赵均用会指认张士诚等人为凶手! 吴文龙道:“赵兄,你可弄清楚了,张舵主是我们白莲教的人,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啊!” 赵均用道:“没开玩笑!昨天半夜,我发现张士诚、吕珍、李伯升等六人出了客栈,十分好奇,就悄悄跟在后面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就见六人出了镇子后朝密林中行去,王大哥就死在密林,这事儿不是他们干的还会是谁?” 韩山童、吴文龙及众舵主、堂主们闻言大为惊诧! 吴文龙瞅着张士诚道:“张舵主,赵舵主说的可是真的?” 张士诚辩解道:“没错,昨夜我们确实是去了镇北密林,不过不是像赵舵主说的那样去谋害王护法,而是去追一个想谋害我们的刺客!” 赵均用冷笑道:“请问张舵主,你们追的刺客呢?” 张士诚道:“没追上,让他跑了!” 赵均用冷笑道:“狡辩!分明是去谋害王护法,还编造谎言欺骗大家,真是太无耻了!” 第四十二章:凶手是谁(上) 张士诚据理力争道:“就算是我们要杀王护法,以我们的武功能杀得了他吗?” 赵均用道:“你们武功虽然不如王护法,可禁不住人多啊!你们武功再弱,六个人打一个总能打赢罢?” 众舵主、堂主闻言,都觉得赵均用说得有道理,纷纷向张士诚、吕珍等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吴文龙冷冷地道:“张舵主,你还有何话说?” 张士诚百口莫辩,气愤地道:“反正我们没杀王护法,我们泰州分舵没做一点对不起教中兄弟的事情!” 杜遵道愤怒地道:“不要狡辩了,杀了就是杀了,既然敢做为何不敢承认?” 罗文素讥讽道:“真看不出来呀张舵主,看你面相忠厚道貌岸然,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盛文郁怒喝道:“张士诚,老实交代,你为何要杀害王护法?” 众舵主、堂主纷纷喝道:“快说,为何要杀王护法?” 张士诚见众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逼问,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吕珍道:“诸位,我们没杀人,你们让我们说什么?” 吴文龙未理睬吕珍,朝韩山童道:“教主,事情的真相已经大白,王护法在密林中遇害,而昨夜张士诚他们又恰好去了密林,王护法之死十有八九是他们所为!目前正值我白莲教举事前夕,可不能有奸细啊!” 韩山童思虑了片刻,下定决心道:“执行教规罢!” 吴文龙低声道:“泰州分舵那五百教众也是张士诚带来的,恐怕留下会有祸患,眼下举事在即,不可有丝毫差错啊!” 韩山童痛苦地摆了下手道:“一起处决罢!” 吴文龙点了下头,朝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道:“三位舵主,带执法队将泰州分舵全部拿下,押到外面处斩!”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答应一声,指挥执法队将张士诚、吕珍、李伯升、张士信、张士德、张士义、张盈盈及泰州分舵的五百教众全部绑了起来。 张士诚、吕珍等人大喊冤枉,可是没人听他们的,执法队押着他们到了街上,按到地上准备行刑。 韩山童和吴文龙带着众舵主、堂主们来到院中监斩。 吴文龙大声道:“奸细张士诚、吕珍等人混入我白莲教,谋害王护法,企图破坏我白莲教的反元大计,罪不容恕,现予处决以除后患!” 张士诚闻言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我张士诚举家入教一心反元,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可怜啊可悲!我死倒无所谓,只可惜了我泰州的五百多反元兄弟啊!苍天啊,你若有眼,快救救我这些兄弟罢!” 执法队正要行刑,忽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一白衣侠士大喊道:“刀下留人!”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马上之人英俊威武气宇轩昂,正是左护法张景华! 原来,张景华接应到滁州的教众后一路疾驰进了镇子,刚进入镇子便见四五百人被押在客栈前准备处斩,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喊了一声“刀下留人”急忙催马赶了过来。 韩山童一见是张景华,忙下令执法队暂缓行刑。 执法队闻令,把举着的刀放了下来。 张景华很快便来到近前,见被押在街上的是张士诚、吕珍等人,不禁大吃一惊,忙问道:“张兄,这是怎么回事?” 张士诚见张景华回来,如见了救星一般,忙喊道:“景华贤弟,快救救我们泰州分舵的五百多兄弟!” 张景华翻身下马,飞步进院儿来到韩山童面前道:“教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山童轻叹一声,便把王显忠遇害之事讲了一遍。 张景华闻言大惊,忙随韩山童等人进入大厅,他见王显忠的尸体上有数处伤口,不禁极为愤慨! 他联想到昨夜发生的事,顿时明白了那些黑影们的真正目的——不是撬门杀人,而是先谋害王显忠而后嫁祸于人! 是谁能杀死武艺高强的王显忠呢?教内的人不可能干,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几日前到客栈捣乱的五大高手! 张景华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便对韩山童道:“教主,王护法之死着实令人痛惜,但我敢肯定,王护法绝对不是张舵主他们杀的!” 韩山童不解地道:“何以见得?” 众舵主和堂主们也都瞪大了眼睛瞅着张景华,想听他说说原因。 张景华道:“不瞒教主,昨夜我也遭到了不名身份的黑衣人的骚扰,一路追到镇北密林后黑衣人便消失了,我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便准备返回镇子,刚要出密林,便见六个人影朝密林走来,起初我没看清六人是谁,便跃上树冠隐藏起来,六人走近后我才发现是张舵主他们。我不知他们进林子要干什么,便悄悄在树上观察,见六人在附近搜寻了一阵便出了密林返回镇子,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他们也和我一样是被不明身份的人引到密林中来的。王护法之死另有蹊跷,但绝不是张舵主他们干的!” 韩山童道:“如此说来,张舵主他们是被冤枉的?” 张景华点点头道:“的确是被冤枉的!” 韩山童拍着额头自责道:“哎呀,我差点儿冤枉了这五百多弟兄!”言毕忙吩咐吴文龙放人。 吴文龙不敢怠慢,连忙出去传令。 张景华见是吴文龙负责执法,忙指着他的背影道:“教主,他不是舵主吗,怎么会掌管执法队?” 韩山童道:“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他是我刚任命的右护法,王护法遇害,总得有人出来管事啊!” 张景华闻言,方恍然大悟。 一众人出了大厅来,吴文龙已下令执法队给张士诚等人松了绑。 张士诚带着吕珍等人来到张景华面前施礼道:“多谢贤弟了!若不是你,恐怕我们就成了刀下冤魂了!” 张景华笑道:“张兄,这是一场误会,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韩山童赔着笑道:“张舵主,是我们误会你了,希望你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往心里去啊!” 第四十二章:凶手是谁(中) 吴文龙也赔着笑道:“张老弟,我也误会你了!” 张士诚笑道:“三位放心,我张士诚一心反元,不会记恨自家兄弟!” 韩山童笑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吴文龙道:“教主,既然王护法不是张舵主他们杀的,那必定另有其人,我们还得继续追查啊!” 韩山童点了点头。 吴文龙朝舵主、堂主们道:“众位兄弟,刚才是个误会,杀王护法的另有其人,谁有线索可以继续提供!” 却见孙德崖道:“各位,我知道杀王护法的是谁!” 众人闻言,皆大为惊讶,纷纷把目光投向孙德崖。 吴文龙惊喜地道:“哦?孙副舵主,快讲!” 孙德崖蓦地转向郭子兴和朱元璋,指着二人道:“就是他们两个!”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纷纷将目光转向郭子兴和朱元璋。 郭子兴愤怒地朝孙德崖道:“你血口喷人!” 朱元璋也生气地道:“孙副舵主,话可不能乱说啊!” 孙德崖冷笑道:“哼,你们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认!” 韩山童道:“孙副舵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讲一讲!” 孙德崖便把昨夜跟踪郭子兴和朱元璋之事讲了一遍,讲完后道:“今天获悉王护法出事我就怀疑是他们干的,只是刚才大家都认为是张舵主他们干的,我就没吭声。如今张舵主等人已被排除,不是他们两个还会是谁?昨夜除了左护法、张舵主他们之外,就这两个人进过密林!” 韩山童沉着脸道:“郭舵主,可有此事?” 郭子兴道:“不错,我和朱堂主昨夜确实进了密林!不过,我们和左护法、张舵主他们一样,也是被不明身份的人引入密林的,并不是什么去谋害王护法!” 韩山童一听,一时也判断不准谁对谁错。 吴文龙道:“郭舵主,你们说没有杀王大哥,可有什么证人?” 郭子兴怒道:“深更半夜的,你让我们到哪儿找证人去!” 吴文龙冷笑道:“昨夜就你们几个进了密林,左护法、张舵主他们没杀人,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们俩了,既然没有人能证明们没杀人,那可能只有一个——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众舵主、堂主闻言,纷纷用惊异的目光瞅着郭子兴和朱元璋。 郭子兴愤怒地道:“一派胡言!” 吴文龙道:“教主,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谋害王大哥的就是这两个人!眼下举事在即,绝不能容许奸细肆意妄为,请您下命令罢!” 韩山童也觉得吴文龙分析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执行教规罢!” 吴文龙闻言,下令执法队将郭子兴和朱元璋拿下。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率领执法队就要动手,却听张景华道:“慢!我能证明他们没谋害王护法!”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张景华。 韩山童道:“哦?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景华道:“教主,昨夜的事儿我刚才只讲了一半儿,另一半儿还没讲完!” 韩山童连忙道:“哦?快讲!” 张景华道:“我得知张舵主他们也是被不明身份的人引诱进密林后,就想下树和他们见面,可刚要下去,就见从镇子方向又来了两个人,我不知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便继续在树上观看。不一会儿这两个人就进入了林子,我借着月光一看,见是郭舵主和朱堂主两人,后来的事情也和张舵主他们一样,在林中搜索了一阵儿便返回了镇子,我从他们的谈话中获知,他们也是被不明身份的人引诱到林中的。所以,他们也不是谋害王护法的人!” 孙德崖尴尬地道:“这怎么可能呢!” 张景华道:“我亲眼所见!” 孙德崖一阵脸红,只得拱手朝郭子兴、朱元璋致歉道:“舵主、朱堂主,是我错怪你们了!”言毕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吴文龙看样子对张景华的话一点都不相信,质疑道:“左护法,怎么那么巧,他们两拨儿人进密林全让你给碰见了?” 张景华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确实碰到了他们两拨儿人,难道还让我说假话不成?” 吴文龙冷笑一声,朝众人道:“诸位兄弟,我终于知道谋害王大哥的元凶是谁了!” 众人闻言都十分惊讶,纷纷把目光投向吴文龙,期待着他说出答案。 赵均用道:“是谁?” 吴文龙陡然转身,指着张景华道:“就是他!”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纷纷把目光转向张景华。 韩山童惊诧地道:“右护法,你这话何意?” 吴文龙道:“教主,王护法死在密林之中,而昨夜只有他们九个人进过密林,如果他们都不是凶手的话,那凶手还会是谁?莫非是天上的神仙野外的小鬼儿?答案只有一个,他们都是凶手,而左护法就是主谋,其他八个人是帮凶!所以刚才我断定是郭子兴八人的时候,姓张的百般袒护,目的就是怕被同伙儿供出他这个主谋来!”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等舵主、堂主们一琢磨,觉得吴文龙说得也有道理,纷纷向张景华投去了怀疑的目光,连韩山童都开始怀疑起张景华来。 张士诚怒喝道:“血口喷人!” 郭子兴也气愤地道:“一派胡言!” 张景华冷冷一笑道:“右护法,你说我是谋害王护法的元凶,那么请问我为什么要谋害他?” 吴文龙冷笑道:“这还不简单?右护法和你左护法职权相当,分了你的权力,你怀恨在心,杀他也就不足为奇!” 张景华一阵大笑道:“哈哈哈……我张景华就是那样儿的人?谁信啊?” 杜遵道冷冷地道:“我信!既然你们几个没杀王大哥,那你说是谁杀的?” 罗文素道:“对啊,左护法,你说说,是谁杀的呢?” 张景华摊着双手道:“我怎么会知道是谁杀的,我又没见到凶手!” 罗文素冷笑道:“不知道就是你!” 张景华反驳道:“你不也不知道吗?” 罗文素冷冷地道:“可我没进密林!” 盛文郁怒道:“左护法,此事你要不讲清楚,没人会相信你!” 盛文郁话音刚落,却听远处有一人道:“我相信他!” 第四十二章:凶手是谁(下) 接着便见一个身材胖大的和尚手持月芽铲飞掠过来,轻轻飘落到众人面前,来者正是彭和尚。 原来,彭和尚在山上听说王显忠遇害的消息后非常吃惊,便下山来看个究竟。刚走到客栈不远,便听见张景华和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等人在争论。 他停下来听了一阵儿,当听明白杜遵道等人欲把谋害王显忠的罪名强加在自己徒弟头上时,不禁十分生气。 张景华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他这个做师父的是心里门儿清,于是提着月芽铲便掠了过来。 韩山童一时辨不清谁是谁非,正无计可施,见彭和尚到来,赶忙打招呼。 张景华一见师父到来,也赶忙上前施礼。 彭和尚朝徒弟点了下头,转向杜遵道等人道:“左护法跟着我学艺三年,别人我不清楚,他的人品我还是清楚的,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盛文郁冷冷地道:“你们是师徒,你当然向着他说话了!” 彭和尚冷笑道:“我彭和尚加入白莲教这么多年来,我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我从来向理不向人!若说我徒弟为了争这点儿权力而杀人,纯粹是无稽之谈!景华要是为了权力,干嘛放着浙东义军的大将军不做而跑到颍州来冒着生命危险参加举事?” 郭子兴听后附和道:“我相信彭舵主的为人,更相信左护法的人品!” 张士诚也道:“我也相信景华贤弟的人品!” 吴文龙冷笑道:“左护法不在浙东当大将军而来颍州参加举事,这并不能说明他人品有多好,只能说明他野心大,不甘居于方国珍之下想来颍州另起炉灶!” 彭和尚仰天大笑道:“本教的教主是韩兄,我徒弟不过是个护法,他上面还有个副教主,有这样另起炉灶的吗?” 杜遵道道:“不管怎么说,王大哥是死在密林中,而昨夜去过密林的就张护法他们几人,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今天说不清楚,我们就认定他们是奸细,执法队绝不客气!” 吴文龙道:“我赞成杜舵主的意见,在此关键时期,绝不允许有奸细存在!” 罗文素怒吼道:“除掉奸细,为王大哥报仇!” 彭和尚道:“这么说你们是认定我徒弟是奸细喽?” 盛文郁冷冷地道:“不但他是奸细,你这个当师父的也有奸细嫌疑!”言毕朝执法队道:“来呀,把这几个奸细给我拿下!” 执法队闻令,忽喇一声把彭和尚和张景华等人围了起来。 张士诚见状大怒,朝自己的五百教众道:“泰州的兄弟们,都给我保护好左护法!” 泰州的五百教众闻令,纷纷手持兵刃把执法队团团围住。 吴文龙怒喝道:“张舵主,你要造反吗?就你手下有人,别人手下就没人吗?”言毕朝自己的部属道:“亳州的弟兄们,把这伙儿反贼给我拦住!” 亳州的五百教众闻令,忽喇一声冲上前,手持兵刃和泰州的五百教众对峙起来。 彭和尚见状冷笑道:“干什么,要动手吗?不要忘了,颍州可是我的地盘儿!”言毕朝颍州的教众道:“弟兄们,挡住他们!” 五百颍州教众闻令,手持刀枪将亳州的教众拦住。 吴文龙见颍州的教众围了上来,忙朝赵均用道:“赵兄,颍、泰二州的教众造反,快来帮忙!” 赵均用自从喝了吴文龙半葫芦水后,对吴文龙的印象一直不错,他一听吴文龙求助,便道:“好,吴老弟,有我赵均用在,看谁敢欺负你!”言毕朝手下的教众道:“徐州的弟兄们,颍州的教众要造反,给我把他们围起来!” 徐州的五百教众闻令,手持刀枪就要包围颍州的教众。 郭子兴见状,大声朝手下的教众道:“濠州的弟兄们,把徐州来的给我拦住!” 濠州的五百教众闻令,手持刀枪拦住了徐州的教众。 片刻之间,白莲教三千五百多人除了蕲州的五百教众外,全都参加了内讧。 眼看三千教众就要火并,却见一阵马蹄声响起,从街上疾驰过来一匹快马,马上之人一袭黑衣身材魁梧,正是刘福通。 原来,刘福通接应到瑞州的教众后,一路疾行进入了镇子,刚一进镇,便见客栈前面人头攒动,他感觉情况不妙,便催马疾驰过来。 刘福通来到院前翻身下马,见院中这阵势,大吃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各分舵的教众见他回来,纷纷止住动手。 刘福通来到韩山童面前道:“教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韩山童一脸的无奈,把事情的经过跟刘福通讲了一遍。 刘福通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朝各分舵的教众道:“各位都把兵器收起来罢,这是个误会!王护法遇害我也很痛心,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左护法不是奸细,郭舵主、张舵主他们也不是奸细,他们确实是被冤枉的!” 他这一说,各舵主、堂主们全都把目光移向了他。 杜遵道道:“副教主为何说左护法他们不是奸细,总得给个理由罢?” 刘福通道:“理由当然有,你们听我慢慢讲!” 众舵主、堂主闻言,全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刘福通道:“昨夜我睡不着,便出了客栈到林边散步,正闲逛间,忽见一条人影朝密林掠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左护法。我不知道他来密林干什么,便尾随着他进入林中,在一株大树后隐藏起来想看个究竟。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先是左护法在林中搜索一阵后跃上树冠,然后是张舵主、郭舵主两拨儿人进入林中搜索一阵后出了密林,两拨儿人出密林后,左护法也从树上跳下出密林回镇。我见左护法走了,也从隐身处走出返回客栈。整个过程就是这样的,他们跟王护法之死没有任何关系,更谈不上奸细!” 各分舵的教众们一听刘福通讲出了真相,纷纷收起了兵刃,一场干戈顿时化解。 吴文龙沉着脸儿道:“这么说副教主昨夜也进过密林?” 刘福通瞧了吴文龙一眼,冷笑道:“这白莲教是我和韩教主一起创立的,怎么,你该不会也怀疑我是奸细罢?” 第四十三章:绝处逢生(上) 吴文龙发觉失言,连忙道:“不不不,属下岂敢!” 刘福通把目光转向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冷冷地道:“三位舵主,你们三位该不会怀疑我是奸细罢?” 罗文素赶忙道:“副教主,别人的话我们可以不信,但您和教主的话我们不能不信,既然事情已经明了,误会自然也就消除了!” 刘福通朝各分舵的教众道:“弟兄们,我和韩教主让你们从各地来颍州是干什么来了?” 教众们齐声道:“举旗反元!” 刘福通道:“如果今日我晚来一会儿,你们火并起来自己人被自己人杀死,我们还拿什么举旗反元?” 教众们齐声道:“我们知错了!” 刘福通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今日险些酿成大祸,以后遇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切勿冲动内耗!至于王护法之死,大家都很痛心,我和教中几个头领会查清楚的,我们绝不会放过杀人凶手,各舵主都带着你们的人退下罢!” 各分舵的舵主闻言,纷纷命令自己的部属退下。 刘福通命周子旺、晁二虎去给滁州、瑞州来的教众安排住处,然后和韩山童、张景华、彭和尚等人一起为王显忠举办后事。 洛阳一带这几天连下大雨,道路泥泞难走。 田丰、王士诚率领五万苦役在暴两中艰难地行进着。苦役们的衣裳早已被雨水淋湿,一个个如落汤鸡一般。 王士诚瞅了瞅阴云密布的天空,恨恨地骂道:“它娘的,老天爷真是不开眼!这雨一下就是七八天,本来该行六百里的路却只行了三百里,眼下离五月一日只有五天了,可距颍州还有五百多里,恐怕是赶不上举事了!” 田丰道:“还有五天时间,告诉弟兄们都走快一点儿,兴许还能赶上!” 王士诚点了下头,朝苦役们道:“弟兄们,大家加快点儿速度,争取在五月一日前抵达颍州!” 苦役们闻言,纷纷加快了速度,冒着大雨往前疾行。 客房内,韩山童、刘福通、张景华、吴文龙四人在商议起兵之事。 韩山童满面愁容地道:“距五月一日只有五天了,五万苦役队伍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刘福通道:“按时间推算这两三天就到,如果不出意外们话,他们已经到了江北行省了!” 韩山童道:“我看还是派人去打探一下消息为好,万一出了意外而我们又不知晓,岂不误了起兵大事!” 张景华道:“五万苦役的两个首领田丰、王士诚只有我和副教主认识,副教主事务繁忙脱不开身,还是我去一趟罢。” 刘福通道:“这样也好,贤侄要早去早回!” 张景华点头道:“知道!”言毕出了客房,骑上快马驰出镇子往北而去。 张景华骑马行了半日,前面出现了一片林子。 他抬头看了看,见日已正午,便决定到林中歇息片刻。 他骑马进入林子,见前面有一株参天古木,便行到近前翻身下马。 刚一下马,忽闻头顶一阵响动,从树冠上跳下来四个人将他围住。 这四个人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皆是蒙古武士装束,手里分别拿着狼牙棒、护手钩、开山钺和瓮金锤。 张景华定睛一看,顿时认出四人来,惊呼道:“五大高手?” 也先狞笑着道:“记性不错!张景华,我们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张景华知道四人厉害,不敢小觑,忙拔出宝剑道:“你们早就知道我要从此过?” 也失冷笑着道:“那还用说?” 张景华惊讶地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 也先冷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张景华忽然想起王显忠之事,忙问道:“王护法是不是你们杀的?” 也先冷笑着道:“除了我们,还有谁能杀得了王显忠呢?” 张景华气愤地道:“真是卑鄙无耻!” 也先道:“你的结果和王显忠一样,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张景华冷冷地道:“这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也先道:“好,那我就来领教领教!”言毕运足十层内力,挥起手中的长柄狼牙棒恶狠狠地朝张景华砸去!” 张景华运足十层内力举剑朝外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剑棒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出一丈多远去,都感觉胸中翻滚不止,一张嘴,各自吐出一口鲜血来! 两人全都吃了一惊,知道对方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额济纳趁张景华一楞神儿的工夫,挥起长柄开山钺朝张景华迎头劈去! 张景华眼疾手快,就在对方举起兵器之时,纵身飞起一脚踹向对方手腕,这一下踹个正着,额济纳疼得一松手,长柄开山钺掉在地上,惊得他接连往后倒退了两步! 张景华双脚落地,趁额济纳一愣神儿的工夫,挥剑朝其刺去! 就在剑锋即将刺到额济纳胸前时,博尔术飞步上前,用护手钩锁住张景华的宝剑往上抬去。 张景华宝剑刺空,顿时大怒,运足力气挥剑往后挑去。 博尔术拖拽不住,手一松,两把护手钩被张景华挑飞出去挂在了树杈上。 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张景华在受内伤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大的力量,急忙朝后退了两步。 张景华趁其退却之时,挥剑朝其刺去! 托欢见状,挥起瓮金锤朝宝剑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宝剑被磕开,张景华被震得往后倒退了两步,托欢却接连倒退了三四步! 额济纳缓过神儿来,俯身要捡开山钺。 张景华不敢怠慢,飞步上前一脚朝地上的开山钺踢去。 开山钺被踢得凌空飞起,钺刃陷在三丈多高的树干中! 也先见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不是张景华的对手,挥起狼牙棒朝张景华砸去! 张景华挥剑朝上挡去! 只闻“咣啷”一声,剑棒相撞,两人再次被震得往后倒退出丈余,一张嘴,各自又吐出一口鲜血! 张景华刚好退到托欢前面,托欢大喜,挥起瓮金锤朝张景华后背击去! 第四十三章:绝处逢生(中) 张景华猝不及防,被一锤击在后背上,一张嘴,又一口鲜血吐出! 他怕再遭偷袭,纵身掠出一丈多远,刚一站稳,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便一齐怪叫着冲了上来。 张景华身受重伤,内力不足,料定再战下去必然死路一条,便运起“千里追风步”往北逃去。 但是在身受重伤内力大减的情况下,“千里追风步”效果也大打折扣,逃了一阵儿,始终没能把四人甩掉,反而感觉自己力气渐渐不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双方的距离很快拉近,渐渐地只剩下十几丈远。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了一座破庙。 但见这座破庙年久失修,两扇庙门少了一个,有两座厢房的房顶还塌陷了下去。 托欢见张景华速度慢了下来,得意地道:“小白脸,不要跑了,落到我们手里你是跑不掉的,乖乖地随王显忠去罢! 张景华见四人快追上来了,迈步跨进了庙门,想进庙找个地方躲一躲,他刚一进去,也先四人也跟着追进庙内。 大雄宝殿门前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个老僧,老僧身着一件破旧的灰布僧衣,须发灰白,面颊削瘦,看上去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 张景华见无处可逃,便转身持剑强撑着和四人对峙起来。 也先冷冷地道:“别费力了,今天你是逃不掉的,还是乖乖地让我们送你归天罢!” 张景华仰天一阵大笑,笑毕咬着牙道:“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几个垫背!” 这时,那削瘦老僧撩起眼皮朝五人瞅了一眼,但是没有什么表示,那眼神还是那样的空洞无神。 也先冷笑道:“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言毕挥起狼牙棒恶狠狠地朝张景华砸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也纷纷举兵器攻向张景华! 张景华运足全身力气贯于剑身,横剑朝三人的兵器挡去,同时口中长啸道:“天罡神功!” 那削瘦老僧一听到“天罡神功”这四个字,不由怔了一下,原本空洞无神的眼情突然变得有神起来,他吃惊地朝张景华看去。 若在平时,天罡神功威力无穷,但现在张景华身负重伤,天罡神功也没有多大威力,只听“咣啷”一声,宝剑撞上四人的兵器,张景华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大殿门口,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 也先四人也被震退出一两步,四人互觑一眼,手持兵器就要上前结果张景华的性命,却见那削瘦老僧站起来挡住了四人的路。 削瘦老僧右手拿着拂尘,左掌立于胸前道:“阿弥托佛,善哉善哉!得饶人处且饶人,四位施主,还是罢手罢!” 也先怒喝道:“老和尚,你少管闲事,快闪开!” 削瘦老僧又重复一遍道:“阿弥托佛!四位施主,就饶他一命罢!” 额济纳见老僧如此碍事,怒骂道:“嘿!老棺材瓤子啰里啰嗦真烦人,今天我要你的命!”说完举起开山钺劈向老僧! 削瘦老僧面部没有任何表情,见开山钺劈了过来,右手抬起拂尘轻轻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拂尘撞到开山钺,一股强劲的内力把额济纳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跌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也先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看似精神萎靡不振的老和尚竟有如此神力! 但他自恃武功高深,一向目中无人,挥起狼牙棒朝老僧迎头砸去。 那削瘦老僧仍旧是面无表情地抬拂尘轻轻挡了一下,只闻“咣啷”一声,狼牙棒撞到拂尘上,也先被一股强劲的内力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博尔术、托欢见状大惊,先后挥动兵器朝老僧袭来,老僧挥动拂尘连挡了两下,博尔术和托欢全都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各自吐出一口鲜血来! 四人这才明白眼前的老僧是个高人,不敢再战,从地上爬起提着兵器朝庙外跑去,一会儿便逃得无影无踪。 张景华见老僧救了自己,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气息微弱地朝老僧道:“多谢老师父救命之恩!” 那老僧转过身,目光变得极为和蔼,盯着张景华打量了一阵,突然问道:“你是彭和尚的什么人?” 张景华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老僧怎么会知道他跟彭和尚有关系,忙道:“我是他的七徒弟,叫张景华。” 削瘦老僧闻言,目光变得愈加柔和起来,朝张景华道:“你知道我是何人?” 张景华摇着头道:“晚辈不知。” 削瘦老僧道:“我是你的大师伯啊,少林派前任掌门圆通大师,你没听你师父说过?” 张景华闻言大惊,连忙撑着身子朝圆通跪叩道:“拜见大师伯!听师父说您老人家留下一个归隐字笺后不知去向,原来隐居在这里!” 圆通大师微笑着道:“哎,刚才看你使出天罡神功,就知道你是我三师弟的徒弟,这些年来我少林派人才凋零,能学会天罡神功的晚辈恐怕只有你一人了!” 张景华惭愧地道:“晚辈愚钝,学成下山三年多来一直处在第二层,武功没有丝毫的进展!” 圆通大师笑着摇摇头道:“你不愚钝,只是不得其法而已!看得出你是一块练武的好料儿,我们少林武学终于后继有人了,今日遇到我,我便将少林四大绝技的修炼心法全部传授给你!看你伤得这么重,我先给你疗伤,然后再传你心法!” 张景华感动不已,忙叩头道:“多谢大师伯!” 圆通大师又从殿内拿出个蒲团,让张景华盘腿坐好,然后自己坐到张景华身后,以双掌低住其后背为其运功疗伤。 张景华只觉一股雄浑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体内,伤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大约一个时辰的工夫,张景华浑身白气升腾汗流满面,感觉伤痛已经好了一大半儿。 又过了一个时辰,张景华被一团白雾笼罩,全身汗流浃背,感觉伤势已经完全恢复。 这时,天色已黑,圆通大师见火候已到,便停止输送真气,对张景华道:“小子,可以了!” 第四十三章:绝处逢生(下) 张景华顿觉浑身精力充沛,恢复如初,起身施礼道:“多谢大师伯!” 圆通大师笑着道:“一会儿我弄点儿斋饭吃吃,吃完后我便传授你武功心法。” 张景华高兴地点了点头。 圆通大师点亮灯烛,煮了点斋饭两人吃了。 吃完斋饭,圆通大师开始传授张景华武功心法。从天罡神功到千里追风步,再从千里追风步到达摩剑法及亮银针,每一种绝技心法都给张景华讲了一遍。 到了第二天,心法已经全部传授完,两人休息了半天,从下午开始,圆通大师开始指导着张景华按照心法练习武功。 就这样一直练了四天,张景华的武功突飞猛进,天罡神功、千里追风步、达摩剑法、亮银针四大绝技全部达到了第三层。 圆通和尚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张景华道:“到现在为止,你的少林绝技已全部达到了顶层,若是再遇到前几天那四个人,很轻松就能将他们打趴下,恐怕就是我跟你比试,也只能打个平手了!” 张景华拱手施礼道:“多谢大师伯几日来的悉心教导!” 圆通大师道:“你我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这几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何被那四个蒙古武士追杀?” 张景华道:“大师伯,请听我细细跟你讲来。” 两人在蒲团上坐下,张景华便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跟圆通大师讲了一遍。 圆通大师听完道:“这么说,这四个人事先知道你的行踪?” 张景华道:“是啊,我也感到奇怪,我去打探苦役队伍之事非常保密,也先他们四人怎么会知道!” 圆通大师考虑了一下道:“这事很有可能是你们内部出了内奸!” 张景华吃惊地道:“内奸?” 圆通大师点头道:“对!” 张景华不敢相信地道:“这怎么可能?” 圆通大师道:“除你之外,你的行踪还有谁知道?” 张景华道:“就韩、刘两位教主和右护法吴文龙!” 圆通大师道:“这个吴文龙是什么时候入教的?” 张景华道:“就在前几天!” 圆通大师道:“就是他了!韩山童、刘福通是白莲教创始人,不可能破坏白莲教的行动,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刚入教不久的吴文龙!” 张景华大吃一惊道:“他怎么会是奸细呢,听他说他被官府逼得家破人亡,刚到镇上那几天还亲手打跑了到客栈闹事的元朝鹰犬王天明!” 圆通大师道:“这都是假相,他说自己被官府逼得家破人亡,谁去调查了?他打跑官府鹰犬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很狡猾,是故意做给教中人看的,这是一个狡猾的、隐藏得很深的元朝奸细,如果我说得不错的话,王显忠遇害就跟他有关!” 张景华不解地道:“他为何要杀王显忠?” 圆通大师道:“因为只有王显忠死了他才有可能当上右护法,进入白莲花的权力中杻,掌控大权破坏反元活动;另外,还可以借助王显忠之死挑动白莲教内讧,使白莲教自相残杀自取灭亡,从而无力对抗朝廷!” 张景华回忆起前几天教中因王显忠之死内讧之事,猛然醒悟过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有余悸地道:“对啊,几日前教中的三千多兄弟差点因王护法之死火并起来,原来都是这家伙捣的鬼,此人实在是太阴险了!有他在教中,对白莲教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圆通大师道:“刚才听你说你们是几日举事?” 张景华道:“五月一号。” 圆通大师道:“今日是四月三十号,只有半天时间了,你必须马上回去揭穿吴文龙的阴谋,否则你们全教就危险了!” 张景华惊出一身冷汗,起身道:“大师伯提醒的是,侄儿就此告辞,我这就连夜回去!” 圆通大师点了点头。 张景华转身正要离去,忽又转过身来,朝圆通道:“大师伯,侄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老是否答应?” 圆通大师道:“说说看。” 张景华道:“大师伯武艺高强,若能跟我回去助白莲教一臂之力,我们举事一定能成功,不知你老肯否答应?” 圆通大师道:“师侄啊,我已风烛残年厌倦世事,十年前就把方丈之位让给了你二师伯,如今唯一的心愿已了,不想再插手世间之事了!你自己去罢,我已暴露行迹,这破庙也住不得了,你走后我便马上转移!” 张景华道:“既如此,大师伯能否告诉我一下行踪,日后侄儿也好与你相见!” 圆通大师道:“我一向走哪儿住哪儿,没有固定的行踪,至于日后能否再见,一切随缘罢!” 张景华无奈,只得道:“好罢,那侄儿告辞了!” 圆通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景华转身出了破庙,运起“千里追风步”匆匆往天马镇赶去。 河南一带这几日雨越下越大,整个原野积水齐腰。 五万苦役队伍跟着田丰、王士诚冒雨趟水而行,五天时间才行到汴梁。 眼看着次日就是五月一日了,离颍州还有六百多里,准时到达颍州参加举事已经是不可能了。 苦役们见按时到达颍州无望,情绪很大,纷纷吵着要返回黄陵岗。 田丰和王士诚见苦役们都停下不走了,心里都非常着急。 田丰朝苦役们劝说道:“弟兄们,天公不做美,阻挡了我们南下的步伐。虽然我们已经不能按时到颍州参加举事了,但我们还可以找到刘教主他们加入反元队伍嘛!我们已经在黄陵岗杀死了督河的元军,回去必然会被官府处死,横竖都是一死,与其自投罗网,不如到颍州找到白莲教跟元军一搏,即便是死了,也死个壮烈!如果有幸不死,还可以跟着刘教主谋个荣华富贵!诸位如果想回去,我不拦你们,我田丰既便是只剩下一个人,也一定要走到颍州,死我也要死在颍州的土地上!” 王士诚道:“弟兄们,田大哥说得对啊,我王士诚坚决跟着他到颍州去,我和他一样,死也要死在颍州!” 苦役们全都被两人的讲话所感动,纷纷改变了主意,大声道:“我们愿意跟着两位到颍州!” 田丰、王士诚闻言,悬着的化这才放下,重新带着苦役们顶风冒雨往南行去。 第四十四章:颍州起义(上) 客房内,韩山童、刘福通、吴文龙在商议举事之事。 韩山童愁眉不展道:“明天就是五月一日了,五万苦役队伍怎么还没到?左护法去了四五天也杳无音信,不知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刘福通道:“按时间推算,苦役队伍早该到了,左护法既便是没有接应到他们,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一定是途中出问题了,我觉得举事应该延期,等苦役队伍到了颍州,左护法回来再说!” 吴文龙暗道:“如果让你们和五万苦役会合,岂不是就难对付了?待我找个借口鼓动一下!”想毕他道:“两位教主,依在下看,不管苦役队伍到没到颍州,我们都应该按时举事,我们现在有三千五百多教众,而颍州城内也才三千官军,我们这些兵力攻打颍州足够了!再者,规定好的五月一日起事,若往后延期,容易影响兄弟们的士气啊!” 韩山童觉得吴文龙说得有道理,便道:“好罢,明日不管五万苦役到不到颍州,我们如期举事!” 刘福通虽然觉得不妥,但韩山童已决定了五月一日举事,他也不好出面反对。 入夜,野外静悄悄的。 朦胧的月光中,脱脱率领五万官兵一路疾驰。 他骑在马上边行边大声催促道:“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赶到颍州围歼贼教!” 官军在他的督促下加快了速度。 拂晓时分,五万官兵到达颍州城外。 脱脱见城门紧闭,朝守城官兵喊道:“我是右丞相脱脱,快让你们梁知府出来见我!” 守城官兵不敢怠慢,赶紧去向梁文冲禀报。 梁文中听说脱脱到了城外,赶忙和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开门迎了出来。 五个人来到脱脱马前施礼,请脱脱入城小憩。 脱脱道:“不必了,贼教今日要在天马镇发动举事,你们即刻随我前往围剿!” 五人答应一声,随脱脱及五万官兵朝天马镇扑去。 三千多名教众手持兵刃齐聚在宏盛客栈前面。 教众对面,韩山童、刘福通率领众舵主、堂主正在举行誓师大会。 两个教众各牵一匹白马和一头黑牛来到院中,手起刀落割下马头和牛头放在祭台上。 韩山童点燃三柱香插于祭坛内,拜了三拜,朝教众徒道:“白莲教的众兄弟们,自元鞑子入我中原以来,暴虐无道荼毒生灵,视我大宋遗民如草芥,闹得四海天怒人怨!不久前,黄河的苦役在河道中挖出了一个独眼石人,石人背上书着十二个大字——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天要灭亡暴元啊!元朝气数已尽,我等热血男儿应该顺应天意,拿起武器推翻它,还天下苍生一个清平世界!” 众教徒齐声道:“顺应天意,推翻暴元……” 刘福通大声道:“白莲教的弟兄们,元廷气数已尽,天下应由一位明王带领大家起兵反元,眼下这位明王已经出世,他就是我们白莲教的韩教主,实不相瞒,韩教主乃宋徽宗的八世孙,是一位贤明的宋室宗亲啊,他将带领我们推翻暴元,让大家不再遭受暴政的侵害!请大家跪拜明王!” 众教徒纷绣跪叩道:“参见明王!” 韩山童微笑着道:“众位兄弟,快快平身!” 教众们闻言,从地上站起。 刘福通道:“明王出世,元朝必亡!请大家头戴红巾,从今后我们白莲教就叫红巾军,跟随明王一起打天下!” 众教徒闻言,纷纷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巾裹在头上。 镇子外,毛贵和李武、崔德三位堂主正在巡逻警戒,忽见大批的官兵沿着官道朝镇子扑来。 三个堂主见许多官兵到来,全都大吃一惊! 毛贵道:“有官兵来了!快,进镇向教主禀报!” 李武、崔德两人点了点头,三人转身朝镇内跑去。 片刻工夫,脱脱率领五万官兵便到了镇外。 脱脱举起弯刀朝镇子一指,大声下令道:“给我把镇子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走!” 五万官兵闻令,拉开包围圈将镇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脱脱和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梁文冲等人率领一标人马驰进了镇内。 韩山童正在向红巾军做动员讲话,毛贵和李武、崔德匆匆跑进了院子。 毛贵道:“禀教主,有大量的官兵朝天马镇扑来!” 韩山童、刘福通及众舵主、堂主们闻言大吃一惊。 吴文龙脸上则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韩山童道:“官兵怎么会知道我们今日举事,他们有多少人?” 毛贵道:“看人数大约有五万多人!” 舵主、堂主们闻言又是一惊。 韩山童和刘福通互觑了一眼。 韩山童朝教众们道:“弟兄们,官兵来了,拿出你们的武器,准备迎战!” 教众们闻言,纷纷拔出了兵器。 这时,街上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接着有一人大喝道:“把反贼给我团团围住!” 舵主、堂主们闻言,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对面过来万余名官兵,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官员,官员身着白色软甲,肩披红色战袍,面如重枣二目阴冷,腰悬一口蒙古弯刀,头顶帅旗上绣着“脱脱”二字,在他两侧是分别是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 众人看完,都大致猜到了主帅的身份。 脱脱率领官军很快来到客栈前,把三千多红巾军团团围住。 红巾军见状,纷纷转身拔兵刃和官兵们对峙起来。 脱脱朝韩山童瞅了一眼,冷冷地道:“你是何人?” 韩山童冷冷地道:“在下白莲教教主、红巾军首领韩山童!你又是何人?” 脱脱傲慢地道:“原来你就是贼首,本官乃中书省右丞相脱脱,今日特地率大军来剿灭你们这些教匪!” 韩山童冷笑道:“原来元朝的主要人物到了,来呀,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我除掉!” 他刚说完,忽觉背后一阵凉风袭至,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闷响,后背受到了重重一击,顿感胸中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四十四章:颍州起义(中) 众舵主、堂主目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皆惊得目瞪口呆! 韩林儿担心地惊呼道:“父亲!” 韩山童缓缓转过身瞅去,只见吴文龙正对着他冷笑,不由惊怒道:“右护法,你要干什么?” 吴文龙冷冷地笑道:“我不是什么右护法,我乃右丞相手下五大高手中的第二位!” 韩山童、刘福通及众舵主、堂主们闻言皆大吃一惊! 韩山童愤怒地道:“原来你是朝廷的奸细,怪不得官兵会知道我们举事的日期,原来都是你泄的密!” 吴文龙冷笑道:“对,是我泄的密,不过你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韩山童脸色铁青道:“我打死你这个无耻的东西!” 吴文龙冷笑道:“别费劲了,你的经脉已经被我震断,你武功已废了!” 韩山童试着运了运气,果然提不上一点力气,不由愤怒地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脱脱大声道:“吴将军,甭跟他废话,把他押过来!” 吴文龙闻言,一把抓住韩山童的衣襟,纵身朝官兵掠去,到了近前,一把把韩山童扔在地上,然后飘落在脱脱身旁。 官兵们一涌而上,将韩山童扭住捆绑起来。 韩林儿着急地大喊道:“父亲!”言毕就要上前营救,却被杜遵道死死拦住。 杜遵道道:“小明王,你武功不行,上去等于送死啊! 韩林儿这才止住,站在地上痛哭起来。 赵均用懊悔不已,指着吴文龙道:“你这个奸细,算我赵均用瞎了眼了,竟然把你推荐到了教中!” 吴文龙冷笑道:“赵兄切匆这样说,看你也是个人才,跟着这帮乱匪混有什么出息,不如投靠官府为朝廷效力,我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赵均用愤怒地道:“我呸!做梦去罢你!” 杜遵道道:“吴文龙,我问你,王护法是不是你杀的?” 吴文龙冷笑道:“也算是我杀的罢,我把他的住所透漏给我的四个弟兄,那天夜里他们把他引到密林,四大高手每人一招,就送他上西天了哈哈哈……” 杜遵道愤怒地道:“王兄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吴文龙冷笑着道:“我不杀他,怎么当上右护法左右白莲教的决策啊?怎么挑起你们内讧啊?你们不是差一点儿自相残杀吗?” 众舵主、堂主们闻言,全都愤怒不已。 杜遵道怒火中烧道:“吴文龙,今天我要除掉你这个奸细,为王大哥报仇!”说完挥起钢刀朝吴文龙劈去。 吴文龙拔出宝剑迎战,两人战了五六个回合,吴文龙瞅个空档一掌击在杜遵道胸口,杜遵道被击得倒飞出一丈多远跌落到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米! 他没想到吴文龙的武功竟如此高,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罗文素大喝一声,挥动宝剑朝吴文龙刺去! 吴文龙挥剑迎战,两人打了五六回合,吴文龙瞅个空档一脚踹中罗文素小腹,罗文素被踹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盛文郁大怒,扬手朝吴文龙打出了两粒铁丸。 吴文龙冷笑一声,挥剑将两粒铁丸击落在地。 盛文郁见暗器不能奏效,挥刀朝吴文龙劈去。 吴文龙挥剑与之战在一处,五六个回合后,一脚踹在盛文郁胸前,盛文郁被踹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刘福通见吴文龙太过厉害,拔出钢刀冷冷地道:“我来领教领教!”说完挥动钢刀劈向吴文龙。 吴文龙见其钢刀带着劲风袭至,知道其内功深厚,不敢小觑,挥剑小心应付起来。 两人一连大战了二十余回合,没有分出胜负! 正杀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忽见一人踏着官兵的头顶疾掠而来,这人一袭白衣,二十余岁,手持着一柄长剑,英俊威武气宇轩昂! 众舵主、堂主举目一看,顿时认了出来,不禁大呼道:“左护法!” 来者正是张景华! 原来,他辞别圆通大师后不敢耽搁,星夜兼程朝天马镇行去。行到镇外时已经天光大亮,他见镇里镇外围了很多官兵,便知不妙,从马上掠起踏着官兵们的头顶朝镇内奔去,刚行到客栈前,便见刘福通和吴文龙在激烈交手,他见两人杀得难分难解,便直奔两人而来。 张景华边行边道:“副教主且退下,我来对付他!”话音刚落,人已飞掠到两人近前,抬手一剑朝吴文龙刺去。 吴文龙见状,忙挥剑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两剑相撞,吴文龙被震得虎口发麻,宝剑脱手而出飞落到地上,他不敢怠慢,就势一侧身避过剑锋,拔出短剑近身朝张景华刺去! 张景华速度奇快,闪身避过短剑,回手一剑刺向吴文龙左肋。 吴文龙想闪身躲开为时已晚,只闻“噗”地一声,宝剑刺入体内,他一口鲜血吐出,翻了翻白眼倒地身亡。 脱脱、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见张景华两招就要了吴文龙的性命,不禁大惊失色! 刘福通、彭和尚等人也大为惊诧,他们不明白仅仅几天时间张景华的武功为何会进步这么大! 脱脱朝四大尚手道:“你们上去,把这小子结果了!” 托欢闻令,抡起双把瓮金锤飞身从马上掠起,怪叫着朝张景华砸去! 张景华不慌不忙,见双锤到了眼前,横剑朝外格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锤剑相撞,托欢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两把大锤脱手而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武艺高强的托欢一回合就败在张景华的手下! 额济纳举起开山钺从马上掠出,咆哮着朝张景华劈去! 张景华冷冷地注视着对手,待钺刃砍到面前,挥剑朝外磕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剑钺相撞,额济纳也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开山钺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博尔术挥舞着护手勾掠到张景华面前,一左一右朝张景华脖颈削去! 张景华挥起宝剑左右开弓,将两把护手勾磕开,同时下盘飞起一脚踹到博尔术小腹上。 第四十四章:颍州起义(下) 博尔术被踹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 也先大怒,咆哮一声从马背上掠起,挥舞狼牙棒朝张景华砸去! 张景华见狼牙棒砸到,运足七层内力挥剑朝外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剑棒相撞,也先也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狼牙棒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众舵主、堂主们见张景华神勇无敌,皆喝彩道:“好!” 刘福通大声道:“贤侄,快救教主!” 张景华闻声,举目朝元军阵营瞅去,见韩山童被一群官兵押着,纵身朝他掠去! 脱脱见状大惊,忙下令官兵放箭。 官兵闻令,张弓搭箭朝张景华射去! 数千支羽箭如飞蝗一般射向张景华! 张景华不敢怠慢,双脚点地凌空朝左掠去,瞬间便已在数丈之外。 数千支羽箭划空而过,射死了一排红巾军,舵主、堂主们挥动兵器一阵拨打,才幸免中箭。 韩山童见官军太多,大声朝张景华道:“贤侄不要管我,敌众我寡力量悬殊,快带着弟兄们突围!” 张景华为难地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韩山童着急地道:“不要管我,我已成了废人,救出去也没什么用!快带着弟兄们突围,只要大家能突围出去,我们白莲教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张景华无奈,只得道:“好罢!”言毕朝义军们道:“弟兄们,随我冲出去!”说完纵身朝一处官兵杀去,这群官兵猝不及防,被他杀得大乱。 刘福通大声道:“弟兄们,随左护法冲出去!” 红巾军在刘福通、彭和尚、芝麻李、徐寿辉等人的带领下跟着张景华朝外冲去。 脱脱见红巾军要逃,大声下令道:“给我拦住他们!” 官兵闻令,纷纷朝红巾军拥来,刹那间便围了个水泄不通。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缓过气儿来,拾起兵器加入了厮杀。 张景华、彭和尚、刘福通三人带领红巾军一阵冲杀,向前闯出了十余丈远。 前面道路上有一队官兵,正张弓搭箭严阵以待,他们见红巾军冲了过来,纷纷朝红巾军射去。 张景华见箭矢太多,带着众人往后退了两丈。 他正无计可施时,忽见吕珍手里拿着的精钢棒,顿时有了主意,朝吕珍道:“吕兄,兵器借我一用。” 吕珍将精钢棒递给张景华,从部下手中借了一把钢刀拿在手里。 张景华接过精钢棒一按绷簧,棒子变成了一张伞盾,他左手撑住伞盾护体,右手持剑朝官军掠去。 官军见他掠来,急忙放箭! 无数箭矢飞向张景华,碰到伞盾纷纷落地。 张景华片刻之间便掠入官兵箭阵,挥动宝剑一阵砍杀,官兵的箭阵顿时大乱。 彭和尚、刘福通见官兵们停止了射箭,带着红巾军冲了上去,冲到近前便是一阵砍杀。 挡在路上的官兵抵挡不住,纷纷往后退去。 张景华率领红巾军撕开一条口子冲到镇子边缘。 脱脱见红巾军要逃走,忙下令官兵追击,数万官军刹那间追了上来。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率领百十名红巾军保护着韩林儿冲到了镇外。 杜遵道见身后官军追了上来,朝罗文素、盛文郁道:“快,我们保护小明王先走!” 罗文素,盛文郁点点头。 三人趁张景华、彭和尚、刘福通等人抵挡元军之际,保护着小明王沿着官道疾驰而去,一口气驰出了两三里路,见后面无官兵追赶方才停下喘息。 罗文素道:“杜兄,我们现在往哪里去?” 杜遵道道:“往武安罢,那里是我的家乡,环境我比较熟悉。” 罗文素、盛文郁两人点了点头。 三人保护着韩林儿朝武安方向疾驰而去。 镇子边缘,元军已经追了上来,红巾军被冲散,分成数块各自为战。 彭和尚率周子旺、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五个徒弟和徐寿辉、倪文俊的蕲州分舵红巾军一起往外冲杀,元军死死缠住一拨儿人不放。 十几人当中,数陈雪儿的武功最弱,她拿着一把短剑显得十分慌乱,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元兵掳走,多亏了张定边和陈友谅奋力保护才化险为夷。 元军见陈雪儿长得娇美,纷纷朝他围了过来,一时间人数骤增,连张定边和陈友凉都有点儿招架不住。 彭和尚见三人有危险,挥动月芽铲前来相救,官兵们见他厉害,纷纷往后退却,眼看就要摆脱官兵纠缠,却见也先、额济纳二人冲了过来。 也先冲到近前,迎着彭和尚就是一狼牙棒,彭和尚忙举月牙铲招架,两人战在一处。 徐寿辉见彭和尚抵挡住也先,挥剑欲上前帮忙,却被额济纳挥动开山钺拦住,两人厮杀起来。战了二十余回合,徐寿辉有点招架不住,一时险象环生疲于应付。 倪文俊见徐寿辉不敌,摆脱元兵纠缠上前帮忙,两人合战额济纳,方敌住对方进攻。 彭和尚与也先大战了三十余回合,也没分出胜负,周子旺、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张定边等人欲上前帮忙,却被官兵死死缠住。 眼看官军越聚越多,形势对彭和尚、徐寿辉等人极为不利。 就在危急关头,张景华挥剑朝这边杀来,他见彭和尚、徐寿辉等人有危险,纵身疾掠过来,到了近前,照准也先后背就是一剑! 也先感觉到背后风声袭至,知道有人偷袭,纵身跃出一丈多远躲过致命一劫,他刚一落地,张景华便飞身追了上来,左手挥精钢棒朝他砸下。 也先举狼牙棒招架,只闻“咣啷”一声,两棒相撞,也先被震得倒退出一丈多远差点儿没跌倒,他见势头不妙,纵身朝远处逃去。 张景华见额济纳正大战徐寿辉和倪文俊,掠到近前一剑朝其后心刺去。 额济纳感觉到背后风声袭至,情知不妙,纵身掠出一丈多远躲了过去,他回头见是张景华,大吃一惊,朝四下看了看,见也先已经逃走,便也纵身疾掠而去。 张景华帮助彭和尚、徐寿辉等人杀开一条血路朝前冲去。 这时,一个元军千户看见阵雪儿生得美貌,顿起歹心,挥弯刀朝其手中的短剑磕去。 阵雪儿被震得右手酸麻,一松手,短剑飞了出去。 元军千户趁她一愣神儿的工夫,伸左手揽住其腰部,将她掳了过去,陈雪儿吓得惊呼一声,拼命挣扎起来! 第四十五章:掩护突围(上) 陈友谅和张定边欲救,却被元军缠住脱不开身。 张景华听到惊叫声,扭头一看,见阵雪儿被掳,不禁大吃一惊,飞身朝其掠去。 到了近前,不等那千户反应过来,一棒砸在他头上! 那千户顿时被砸得脑浆迸裂,死尸栽倒在地上。 阵雪儿惊魂未定,瘫倒在地上哭泣起来。 张景华道:“雪儿妹妹,快随我走!”言毕还剑入鞘,右手揽住其腰部将其抱起,左手挥起精钢棒朝官兵砸去。 有几个官兵上前欲抢阵雪儿,被他连续几棒砸得脑浆迸裂。 元军见他厉害,纷纷往后退去。 张景华领着彭和尚、徐寿辉等人杀出重围,往前行了一二里,见后面没官兵追赶,方才停了下来。 他轻轻把阵雪儿放下,安慰道:“不要哭了,我们突围出来了!” 阵雪儿抱住张景华,头伏在他肩上抽泣道:“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吓死我了……” 张景华又安慰了一番,陈雪儿才止住哭声。 徐寿辉上前感激地道:“多谢左护法助我们突围!” 张景华道:“都是一家人,徐舵主不必客气!” 彭和尚笑着道:“景华,几天不见,你的武功怎么长进这么大?” 张景华便把遇到大师伯圆通大师的事儿简单地跟师父讲了一下。 彭和尚笑道:“我说你武功怎么那么高,原来是受到了你大师伯的指点!” 张景华点点头道:“师父,如今天马山回不去了,你和几位师兄怎么办?” 彭和尚叹息道:“我也没想好啊!” 徐寿辉道:“我看这样罢,彭舵主和几位堂主先随我们回蕲州罢。” 张景华道:“这样也好,师父,几位师兄,你们就先去蕲州分舵罢!” 彭和尚道:“那你去哪儿?” 张景华道:“其它分舵的兄弟还没冲出来,我暂时不能走,必须得回去救他们!” 彭和尚点头道:“好罢,你多加小心!你李伯伯和你二师兄被官兵冲散了,你顺便找一下他们!” 张景华点头道:“知道了!”言毕转身准备返回。 阵雪儿拉住张景华的手泪汪汪地道:“大哥哥,我舍不得你走!” 张景华安慰道:“雪妹不要这样,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他安慰了阵雪儿一番,和众人道别,转身朝镇上返回。 彭和尚、徐寿辉等人直奔蕲州而去。 张景华刚返回镇上,便遇见芝麻李、晁二虎、赵均用、程大四人被也先和额济纳带着一帮人追杀。 他左手持精钢棒、右手持剑纵身朝也先和额济纳掠去,来到近前举兵器就打。 也先和额济纳见张景华到来,大吃一惊,忙闪身躲开,而后各挥兵器朝张景华攻来。 张景华左手挥起精钢棒迎着也先的狼牙棒磕去,右手挥起宝剑朝额济纳的开山钺挡去,只闻“咣啷咣啷”两声,也先和额济纳同时被震得倒退出一丈多远方才站稳! 芝麻李在后面喝彩道:“小子,好样的!” 也先和额济纳没想到两人合力也打不了张景华,顿时大惊失色,彼此互觑一眼,转身朝远处掠去。 张景华也不追赶,掩护着芝麻李等人摆脱了元军追击,往前行了一二里路,方停了下来。 芝麻李瞅着张景华道:“小子,你救了李伯伯一命,李伯伯当初没有白救你啊!” 张景华道:“李伯伯别这么说,景华能有今天,全靠当年遇到了伯伯,刚才我师父让我寻找你和二师兄,你们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芝麻李道:“你师父呢?” 张景华道:“天马山回不去了,刚刚他随徐舵主去蕲州了!” 芝麻李叹道:“是啊,天马山回不去了,我们两个该去哪儿啊!” 赵均用听芝麻李这么一说,暗道:“芝麻李武艺高强,我徐州分舵正缺人手,必须得把他留住!”想到此他道:“李兄,既然天马山回不去了,不如到我们徐州分舵去罢!” 芝麻李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景华啊,你随我们一起去罢!” 张景华道:“你们先走罢,其他分舱的兄弟还没突围出去,我必须回去救他们!” 芝麻李赞赏地瞅着张景华,点头道:“好,好样的!你要多加小心!” 张景华道:“料也无妨!”言毕辞别芝麻李等人,转身朝镇上返回。 芝麻李、晁二虎、赵均用和程大朝徐州行去。 镇子内,激战仍在进行。 张士诚、吕珍、李伯升、张士信、张士德、张士义、张盈盈七人率领泰州分舵的红巾军奋力往外冲杀。 冲杀了一段儿,迎面正好碰上博尔术和托欢两人。 七人大吃一惊,彼此面面相觑。 博尔术狞笑道:“别费事了,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托欢瞧见高挑美貌的张盈盈,得意地道:“还有个漂亮妞儿,我正好捉回去消受一番,哈哈哈……” 张士诚怒喝道:“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言毕挥动钢刀朝托欢劈去! 托欢冷冷一笑,右手举锤朝钢刀磕了一下。 只听“咣啷”一声,刀锤相撞,张士诚被震得倒退出去一丈多远方才站稳。 张士信和张士德大怒,双双举刀劈向托欢,托欢挥动双锤朝两把钢刀磕去。 只听“咣啷咣啷”又是两声,张士信和张士德被震得倒退出去一丈多远跌倒在地上。 托欢大叫一声,追上前举锤朝两人砸去! 吕珍见两人有危险,忙挥刀朝托欢后背劈去。 托欢感觉到背后风声袭到,猛地转身,挥大锤迎着吕珍的钢刀磕了一下。 只听“咣啷”一声,刀锤相撞,吕珍被震得倒退出一丈多远方才站稳。 托欢怒道:“敢偷袭老子,我要你的命!” 说完飞步挥锤朝吕珍扑去。 张盈盈见吕珍有危险,挥剑怒喝一声朝托欢后心刺去。 托欢知道有人偷袭,转身挥锤朝宝剑磕去。 只听“咣啷”一声,锤剑相撞,震得张盈盈虎口发麻,手一松宝剑飞了出去。 托欢狞笑着道:“小美人,想偷袭我,乖乖地给我过来罢!”言毕用两锤夹住张盈盈的身体往回一带,将其搂在怀里,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第四十五章:掩护突围(中) 张盈盈拼命挣扎着,但由于托欢的力量太大,始终无法挣脱。 张士诚、张士信、张士德、张士义、吕珍、李伯升六人见张盈盈被掳,纷纷挥起兵刃上前相救。 博尔术见六人一起上,冷笑一声,身形一晃挡住去路,挥动护手钩与六人厮杀起来。 他长于轻功,穿梭在六人中间左右飘忽行踪不定,弄得六人晕头转向险象环生。 托欢见博尔术敌住六人,将两锤交到右手,左手搂住张盈盈肆无忌惮地非礼起来。 张盈盈愤怒地骂道:“你这个畜生,放开我……” 不远处,张景华提着兵器走来,看到这一幕后勃然大怒,纵身过来挥起精钢棒朝托欢打去。 托欢大吃一惊,赶忙松开张盈盈,倏地往后倒掠出三尺多远,方才躲过致命一棒。 张盈盈见张景华到来,激动地叫道:“景华兄长!” 张景华安慰道:“盈妹不用担心,我来对付他!” 托欢见张景华坏了自己的好事,顿时勃然大怒,吼叫道:“小白脸儿,我跟你拼了!”言毕挥动双锤朝张景华砸去。 张景华冷冷一笑,左手举棒右手挥剑朝外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三样兵器相撞,托欢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嘴一张一口鲜血吐出! 他见势不妙,也顾不上疼痛,纵身朝远处掠去。 张景华见张士诚六人有危险,顾不上追托欢,身形一晃朝博尔术掠去,到了近前挥起精钢棒和宝剑朝其攻去。 博尔术见其攻势凌厉,急忙闪身躲开,刚一站稳,张景华的两把兵器又攻了过来。 博尔术见速度和内力都比不了张景华,不敢恋战,纵身朝远处掠去! 张景华也不追赶,朝张士诚几人道:“快,跟我冲出去!” 几个人点了点头,跟着张景华朝外面冲去。 张景华挥动兵器杀开一条血路,带着七人及百十名红巾军突出重围,又往前行了一段儿,见后面无元军追赶,方停了下来。 张士诚上前深施一礼道:“左护法,多谢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张景华道:“都是自家兄弟,士诚兄就不必客气了!” 张盈盈含着泪朝张景华道:“景华兄长,多亏你来得及时!” 张景华安慰道:“盈妹不必难过,我们不是已经冲出来了嘛!” 张盈盈闪着泪花点了点头。 张景华来到吕珍面前,将精钢棒递向他道:“吕兄,物归原主!” 吕珍看了看精钢棒,没有接,从腰间取下棒匣,双手捧着递向张景华道:“恩公,这棒子不用还了,您屡次三番救我,我也没什么可送的,这棒子就留给恩公罢,我回去再打造一把!” 张景华笑道:“也好,这兵器对我还真有用!”言毕接过棒匣悬于腰间,将棒放入匣中。 张士诚知道妹妹对张景华有意,便道:“景华老弟,天马山不能回了,你随我们去泰州罢,顺便也教一下我这妹子武功。”说完向张盈盈使了个眼色。 张盈盈拉住张景华央求道:“景华兄长,随我们去罢!” 张景华明白兄妹二人的心意,但眼下还有很多教中兄弟没突出重围,他不能撒手不管,便道:“士诚兄,盈妹,以后再说罢,还有许多兄弟没冲出来,我必须回去救他们!” 张士诚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张盈盈担心地叮嘱道:“兄长千万要小心啊!” 张景华笑道:“盈妹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辞别了张士诚等人,转身又朝镇子行去。 镇内,郭子兴、孙德崖、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张天佑、郭天叙等人率领濠州的教众一路冲杀,眼看要冲出重围,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带着一大队官军堵住了去路。 这四人连吃张景华的暴亏,总想找个人出出气,没想到正碰上郭子兴等人。 也先朝手下下令道:“把他们全都给我包围起来!” 元军闻令,忽喇一声将郭子兴等人围了起来!” 也先冷冷地道:“你们这些反贼,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我们动手呢?” 郭子兴怒喝道:“元鞑子,老子给你拼了!”言毕飞身挥剑朝也先刺去。 也先冷笑一声,挥起狼牙棒朝宝剑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剑棒相撞,郭子兴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手一松宝剑掉落地上。 郭天佑见父亲摔落到地上,连忙上前搀扶道:“父亲!” 孙德崖大喝一声,挥剑朝也先刺去。 也先挥起狼牙棒又朝剑上磕了一下。 只听“咣啷”一声,剑棒相撞,孙德崖也被震得往后倒飞出一丈多远跌倒在地,宝剑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朱元璋连忙上前搀扶道:“副舵主,没事罢!” 也先恶狠狠地下令道:“兄弟们,把这伙儿反贼全部杀光!”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闻言举兵器就要动手。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玉春手持兵刃怒视着也先等人,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 就在此时,只见一条白影踏着官军的头顶掠来,瞬间便站在了朱元璋等人前面。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定睛一看,顿时一阵惊喜,纷纷叫道:“五弟!” 来者正是张景华! 他回到镇上,一路寻找着教中的舵主和堂主们,正往前行,忽见前面围了一群官军,就知道有教中头领被围,便纵身踏着官军头顶疾掠过去。 当他看清被围的是朱元璋等人,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瞬间便来到场中。 张景华左手持精钢棒,又手持着宝剑朝朱元璋四人道:“四位哥哥不必担心,我来对付他们!” 朱元璋叮嘱道:“五弟多加小心!” 张景华无所畏惧地道:“料也无妨!”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见又是张景华,不禁脊梁骨一阵发凉。 额济纳胆怯地道:“老大,怎么办?” 也先咬着牙道:“一起上,我就不信他能打得过我们四个!”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点了点头,四人一齐挥舞着兵器咆哮着朝张景华扑去。 张景华不躲不闪,看看四人的兵器到了眼前,运足十层内力举起两把兵器朝外磕去! 第四十五章:掩护突围(下) 只闻“咣啷咣啷”几声,几把兵器撞到一块儿,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被震得往后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各自吐出了一口鲜血。 再看张景华,仅仅往后退了两步! 他也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上喉头,一使劲咽了下去。 朱元璋见也先四人受了内伤,大声朝教众们道:“兄弟们,他们都受了内伤,冲上去杀了他们!” 濠州教众闻令,挥动兵器朝也先四人冲去。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见势不妙,彼此互觑一眼,纵身朝远处掠去。 朱元璋等人要追,却被张景华拦住。 张景华道:“四位哥哥不要追了,突围要紧!” 朱元璋四人点了点头,和张景华、郭子兴、孙德崖等人一起率领濠州教众朝镇外冲去。 一行人杀出一条血路出了镇子,又往前行了一二里路方停下来。 郭子兴感激地道:“多谢左护法助我们濠州弟兄突围。” 张景华道:“都是一家人,郭舵主不必客气!” 朱元璋道:“如今天马山回不去了,五弟跟我们一起回濠州罢!” 张景华道:“谢谢哥哥的好意,你们先走罢,其它分舵的兄弟还没突围,我得回去救他们!” 朱元璋点头道:“贤弟要多加小心啊!” 张景华道:“料也无妨!” 张景华告别郭子兴、朱元璋等人,转身返回镇上。 镇内的激战仍在进行,红巾军由于寡不敌众损失惨重。 刘福通与毛贵、李武、崔德三个堂主率领百余名教众奋力冲杀,可是官军越围越多,始终撕不开豁口。 张景华手持兵器边交战边用目光四处搜寻,当看到刘福通等人时,纵身疾掠过来。 刘福通高兴地道:“贤侄来得正好,我正愁冲不出去呢!” 张景华道:“副教主勿担心,我们一起往外冲杀!” 两人带着教众杀开一条血路,终于突出了重围,突围后仔细一看,身边只剩下毛贵、李武、崔德三个堂主。 五人各抢了一匹战马,钻进密林疾驰而去。 脱脱瞧见几人逃跑,挥弯刀朝前一指,下令官军追击。 数百名官军骑兵在一个千户的率领下飞马朝五人追去。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只相距不到两丈多远。 张景华扭头看了看,见形势危急,从革囊中摸出一把银针扬手朝官军们打去。 只见一大片细微的白光闪过,官军们顿时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当即便有数十人被银针射死。 张景华又摸出一把银针朝官军们打去。 一片细微的白光过后,又有数十名官军落马身亡。 那千户吓破了胆,忙勒住马大喊道:“小白脸儿厉害,别追了!” 官军们闻令,纷纷勒住战马。 张景华、刘福通、毛贵、李武、崔德五人趁机催马疾驰而去。 五个人接连驰出二三十里路,见后面无元军追赶,方才停下稍作歇息。 刘福通感激地道:“多亏贤侄来的及时,要不然我们今日就出不来了!” 张景华道:“都是自家人,副教主不必客气!” 刘福通道:“其它分舵的情况怎样?” 张景华道:“教主放心,蕲州的徐舵主、徐州的赵舵主、泰州的张舵主、濠州的郭舵主他们均已突围出去。” 刘福通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啊,只要各分舵能突围出去,我们就可以卷土重来!” 张景华道:“天马镇回不去了,眼下我们往哪里去?” 刘福通道:“先回河北总舵罢,到聚贤山庄暂避一时。” 张景华点头道:“好罢!” 五人歇息片刻,骑着战马沿着官道往北疾驰而去。 黄昏时分,天马镇上的战事结束,脱脱骑在马上瞅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问也先道:“总共歼灭多少教匪?” 也先道:“大约杀死了两千五百余人!” 脱脱冷冷地瞅着镇子道:“这天马镇和山上的慈化寺是贼教的老剿,杀光里面所有的人,然后一把火烧掉!” 也先点头答应了一声。 被五花大绑的韩山童闻言,愤怒地骂道:“脱脱,你乱杀无辜荼毒生灵,是要遭报应的!” 也先怒道:“承相,把他杀了算了!” 脱脱道:“不,留着他还有用,把他的嘴堵上,然后做你们的事情去罢!” 也先用一块破布把韩山童的嘴堵上,然后带着一股元兵踹开各家百姓的房门,到处杀人放火!” 半日之间,天马镇成了一片火海,镇上所有的东西连同百姓的尸体一起烧成了灰烬。 烧完镇子,也先又带着元军上了天马山,捣毁并焚烧了慈化寺。 屠镇焚寺之后,脱脱率领官军撤出天马镇回城。 第二天,脱脱见教匪之乱已平,带着五万大军准备返回曹州。 梁文冲道:“丞相,贼首韩山童怎么处治?” 脱脱道:“目前大股的教匪已被我们歼灭,还有一些隐藏的教匪没被发现,你要从韩山童口中挖出这些隐藏的教匪,将他们一网打尽!” 梁文冲点头道:“卑职遵命!” 脱脱按排好一切,带着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及五万官军离开颍州,返回曹州而去。 脱脱走后,梁文冲对韩山童严刑拷打,欲从他嘴里挖出白莲教余党的线索,无奈韩山童视死如归一字不吐,弄得梁文冲也无计可施,只好先把韩山童押入大牢。 刘福通和张景华、毛贵、李武、崔德五人一路北行,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了荥泽县地界。 这天中午,五人正往前行,迎面来了大批衣衫褴褛的人,这些人手里拿着铁锹、镐头等工具,看人数足有五万余人。 人群前面有两个领头的,看年龄都有三十余岁,一个身材稍高,一个身材稍矮,正是田丰、王士诚两人。 张景华一眼看见田、王两人,对刘福通道:“副教主,那不是我们的苦役队伍吗,你看前面两人,是田丰和王士诚啊!” 刘福通仔细一看,也认出田、王二人,连忙道:“对呀,他们怎么到现在才来,走,过去问问究竟!” 五人骑马朝前行去。 第四十六章:争夺颍州(上) 五个人行至苦役队伍前面,翻身下马,朝田丰、王土诚走去。 田丰、王士诚也认出了刘福通和张景华,不禁一阵惊喜。 田丰道:“副教主,我们把人带来了!” 刘福通行到近前,埋怨道:“田舵主,你们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田丰苦着脸道:“哎,甭提了,一路上遭遇大雨,耽误了行程,到现在才走到这荥泽县,举事的情况如何?” 刘福通心情沉重地道:“失败了!” 田丰道:“那现在怎么办,这五万弟兄都来了!” 刘福通咬着牙道:“先前失败,是因为兵力,如今有兵了,我们还怕什么,回颍州再来一次!” 田丰道:“好,副教主,弟兄们都跟你干了,你指哪儿我们就打到哪儿!” 刘福通朝张景华瞅了一眼,征求他的意见。 张景华点了点头。 刘福通朝苦役们道:“弟兄们,随我一起去攻打颍州城诛杀狗官!” 五万苦役早就对元廷不满,齐声响应道:“愿听教主调遣!” 刘福通、张景华、毛贵、田丰、王士诚、李武、崔德带着五万苦役队伍直扑颍州。 在路上行了两三天,便到达颍州城外,刘福通下令包围城池,然后在北门外叫阵。 梁文冲获悉白莲教围城的消息,大吃一惊,便带着陈达、张通、霍成三个千户押着韩山童来到北城楼观看。 他见白莲教虽然衣衫不整队形杂乱,但人数足有守城元军的十多倍,心中一阵惊慌。 他看见领头的刘福通,喝问道:“你是何人,胆敢起兵作乱反叛朝廷?” 刘福通冷笑道:“在下白莲教副教主刘福通,你是何人?” 梁文冲道:“本官乃颍州知府梁文冲!” 刘福通道:“梁文冲,识相的赶快打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否则,我打进城去杀你个片甲不留!” 梁文冲冷笑道:“刘福通,你们教主在我手里,你要敢擅动,我就杀了他!” 刘福通、张景华闻言大吃一惊。 刘福通道:“韩教主在何处,让我们见一下!” 梁文冲朝手下道:“把匪首押过来!” 两个元兵押着韩山童来到垛口旁。 刘福通、张景华、毛贵等人看见韩山童,皆惊呼道:“教主!” 韩山童瞧见刘福通和张景华,大声道:“福通贤弟,景华贤侄,我死不足惜,白莲教的反元大业不能丢,你们不要管我,赶快拿下城池歼灭元军!” 梁文冲闻言大怒道:“好一个死不悔改的反贼,给我宰了他!” 一元兵闻令,拔短刀朝韩山童后背捅了一刀,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韩山童感觉一阵巨痛袭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道:“福通老弟,你我共事二十余载,情同手足亲如兄弟,犬子林儿就托付给你了!” 刘福通含着热泪道:“韩兄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林儿贤侄!” 梁文冲气急败坏地道:“快给杀了他,杀了他!” 元兵照着韩山童的后背又是一刀,韩山童身子一歪,摊倒在城楼上死亡! 梁文冲恶狠狠地道:“把他的尸体抛下城去!” 两个元兵抬起韩山童的尸体抛下城去。 刘福通大怒,朝苦役队伍下令道:“弟兄们,攻下城池杀了狗官!” 田丰、王士诚互觑丁一眼。 田丰道:“刘教主,没有云梯,过不了护城河啊!” 刘福通闻言,这才醒悟过来,一时也无计可施。 梁文冲一阵狂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你们连个云梯都没有拿什么攻城啊?甭说攻城了,恐怕连护城河都过不去罢?哈哈哈……” 田丰、王士诚等人面面相觑,却是无可奈何。 张景华冷冷地道:“梁文冲,你休要猖狂,你以为没有云梯我们就奈何不了你吗?” 梁文冲冷笑道:“怎么,城墙这么高,距离又这么远,你还能飞上来不成?” 张景华冷笑道:“你说对了!”言毕从腰间匣子里取出精钢棒打开成伞状护住身体,从马上一跃而起朝城楼上掠去! 梁文冲、陈达、张通、霍成等人见状皆惊呼出声! 刘福通、田丰、王士诚、毛贵等人也吃了一惊!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张景华竟敢冒险往城楼上掠。 梁文冲赶忙朝手下道:“快放箭,射死他!” 守城官兵闻令,张弓搭箭朝张景华射去。 刹那间,箭如飞蝗般飞向张景华! 刘福通看见担心地道:“贤侄小心!” 张景华大声道:“料也无妨!” 数百支箭矢到了近前,纷纷射到伞盾上坠落,伞盾后面的张景华却安然无恙。 张景华转眼间就靠近了城楼,他右手摸出一把银针朝城楼上撒去,只见一片细微的白光闪过,弓箭手们倒了一片,吓得梁文冲、陈达、张通、霍城赶忙往后退。 张景华转瞬间便掠上城楼,纵身掠到吊桥索旁,拔剑朝铁索砍去。 只听“咣啷”一声,铁索被斩为两段儿,吊桥瞬间坠落到河面上! 梁文冲见状大惊,忙朝手下道:“快给我杀死他!” 元军闻令,挥舞着刀枪朝张景华扑去。 张景华收了伞盾,左手持棒右手挥剑朝官兵杀去,杀得元兵阵脚大乱。 城外,刘福通见张景华只身一人力战群敌,一脸地担忧之色。 张景华杀开一条血路朝梁文冲冲去,梁文冲吓得转身就跑。 张景华哪肯让他逃走?纵身踏着元兵的头顶朝他掠去,转眼间就掠到他身旁,把精钢棒还入匣中,一把抓住梁文冲后背衣襟,用箭抵住其后心道:“老实点儿,否则要你狗命!” 梁文冲吓得浑身哆嗦,颤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元军见知府被抓,纷纷持兵器朝张景华围过来。 张景华喝令梁文冲道:“让他们退下!” 梁文冲胆战心惊地道:“快退下,谁也不许上前!” 元军闻令,纷纷往后退却。 张景华命令道:“快下令打开城门!” 梁文冲踌躇道:“这……” 张景华宝剑猛地往前送了半寸,喝令道:“下不下令,不下令我要你的命!” 梁文冲无奈,只得朝城下的官军下令道:“快打开城门!” 第四十六章:争夺颍州(中) 张通连忙道:“不能开城门啊大人,城门一开就全完了!”说完朝城下的官军大喊道:“不要开城门!” 城下的官兵闻令,左右为难怔在那里。 张景华大怒,左手松开梁文冲,从革囊中摸出一枚银针倏地朝张通打去。 只见一道细微的白光闪过,张通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陈达、霍成两人见势不妙,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下了城楼。 张景华见守门的官兵还在迟疑,再次朝梁文冲道:“快下令开城门!” 梁文冲唯恐小命不保,忙朝守门官兵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开城门啊!” 官兵闻令,只得将城门打开。 田丰见城门大开,高兴地道:“副教主,城门开了!” 刘福通挥剑朝城门一指,大声下令道:“兄弟们,给我冲进城去诛杀元贼!” 苦役队伍闻令,纷纷举着铁锨、镐头等家伙大吼着冲进城去。 城楼上,元军见大队义军进城,知道大势已去,纷纷四散逃窜。 梁文冲颤抖着声音道:“好汉,可以饶我一命了罢?” 张景华冷笑道:“就凭你刚才杀了韩教主,就饶不得你!”言毕宝剑用力往前一送,刺入梁文冲后心。 梁文冲一口鲜血吐出,身子一瘫倒地身亡。 张景华见梁文冲已死,挥起宝剑朝官兵们杀去。 陈达、霍成两人刚跑到南门,便听见北城传来喊杀声。两人知道义军杀进了城,也顾不得城内的家眷,令士卒打开城门,骑上战马从南门逃出。 义军经过半日激战,将城内的元军全部歼灭。 刘福通将府衙做为帅府,命人打扫战场,张榜安民,城内很快恢复了秩序。秩序恢复之后,他召集城内的裁缝连夜为义军赶制军服,全部制成红号坎儿红头巾。 次日,刘福通和张景华等人为韩山童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安葬完韩山童,刘福通坐在帅府大厅内闷闷不乐。 张景华见刘福通愁眉不展,便道:“副教主有何心事?” 刘福通心情沉重地道:“我与韩兄情同手足,韩兄临死前嘱托我照顾好他的爱子,可现在林儿身在何处我都不知道,真是愁啊!” 张景华道:“会不会是前些日子官军围攻天马镇时阵亡了?” 刘福通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举事那天我亲眼看见杜、罗、盛三位舵主保护着他突围出去,我正要跟着冲出去,被一股官军围住与他们失散了!” 张景华道:“要是这样的话,小明王可能是随杜、罗、盛三位教主逃到哪个地方去了,这样罢,这两天没战事,我出去找找!” 刘福通点头道:“好罢,此事就辛苦贤侄了!” 张景华客气了两句,便出了大厅,骑上战马出了城,一路往东寻去。 陈达、霍成两人逃出颍州城,一口气行了一百多里,在一处旷野中停下喘息。 霍成道:“陈兄,如今我们怎么办?我们的家眷可都还在颍州城内啊!” 陈达道:“不用担心,贼军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清哪些是我们的家眷,我们必须赶快去曹州向脱脱丞相请求救兵夺回颍州,只有夺回颍州,才能救我们的家眷,否则时间一久一旦被贼军查出,一切都完了!” 霍成点头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打定主意,骑上马直奔曹州而去。 在路上连行三天,终于到达曹州,进城后直奔平章府行去。 脱脱刚率领五万兵马回来没两天,正准备和师爷商议让五万大军各归各州,忽闻军校来报,说是颍州的两个千户陈达、霍成求见,不禁一怔。 平时颍州有事都是知府梁文冲前来求见,怎么梁文冲没来,两个千户反倒来了? 脱脱估摸着这其中有事儿,便命军校传陈达、霍成进见。 陈达、霍成两人进入大厅,扑通一声给脱脱跪下,齐声道:“颍州千户陈达、霍成参见丞相!” 脱脱见两人的一副狼狈样,便道:“你们怎么来了?梁文冲呢?” 陈达哭诉道:“禀丞相,颍州被贼教攻陷,梁知府殉职了!” 脱脱闻言大吃一惊,忙道:“贼教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哪来的人攻占颍州?” 陈达道:“五月一号天马镇之役没有把他们全歼,逃出去一个叫刘福通的副教主,也不知从哪儿纠集了数万乱民,把颍州给攻占了!” 脱脱大感意外,忙道:“乱民?有多少人?” 陈达道:“大概有五万余人!” 脱脱惊得目瞪口呆,和卜儿齐互觑一眼。 卜儿齐道:“丞相,看来这五万人马暂时不宜遣回各州,需重新再杀回颍州一遍!” 脱脱点了点头,朝陈达道:“我这就给你调派人马夺回颍州!”言毕,他令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率领五万大军和陈达、霍成一起出了曹州,直扑颍州。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陈达、霍成六人率领五万大军星夜兼程,行了数日,到达颍州城下。 也先在颍州北门外停下,令士卒叫阵。 城楼上的红巾军见大批元军到来,赶忙到府衙向刘福通禀报。 刘福通获知消息,急忙率田丰、王士诚、毛贵、李武、崔德出了府衙,来到北门城楼上观看。 刘福通见官军约有五万余人,且为首的是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等四大高手,不禁吃了一惊! 他料定出战必败,便朝毛贵道:“毛堂主,贼兵势大,为首的四将又极难对付,你速化装成百姓从南门出城寻找左护法,只有左护法回来,这一仗才有把握打赢!” 毛贵答应一声,下了城楼,换上一身便装,骑马来到南门。 南门外没有官军,毛贵令守城士卒打开城门放下吊桥,骑着马出了城。 毛贵出城之后,守城的红巾军又重新关上城门悬起吊桥。 毛贵不敢耽搁,骑上战马疾驰而去。 北门外,也先见城楼上来了几个头领,举目一看,认出为首者是刘福通,大声道:“刘福通,天马镇一役让你侥幸逃脱,没想到你又来为祸颍州,有种的出来大战三百回合!” 第四十六章:争夺颍州(下) 刘福通冷笑道:“也先,本副教主今日没工夫陪你玩,有种你就攻城!” 也先大怒,下令元军攻城。 元军抬着云梯狂叫着冲向护城河。 刘福通下令红巾军放箭。 红巾军闻令,张弓搭箭朝元军射去。 刹那间,箭如飞蝗飞向元军。 元军刚冲到护城河边,便被乱箭射倒一片,顷刻间有二三百人丧命。 博尔术见士卒死伤惨重,忙道:“老大,这样攻城不是个办法啊!不如把城池包围起来困死贼军,等他们粮草用尽,自然会出城交战,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一举拿下城池!” 也先觉得博尔术说得有道理,便下令停止攻城,令五万大军在四门外安营扎寨,把城池重重包围起来。 刘福通见元军停止攻城,便下令红巾军严守四门,等待张景华回城。 张景华骑着马一路东行,边行边打听韩林儿的下落,一路打听下来,却:始终没有韩林儿的消息。 这天晌午,行至一座镇前,觉得又累又饿,便找了家客栈打尖儿。 张景华叫了酒菜,顺便朝客栈老板打听道:“掌柜的,可曾见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韩姓后生路过,此人长得很单薄,皮肤很白净。” 客栈主人摇摇头道:“很抱歉客栈,没见到这样一个人。” 张景华见问不出什么,便坐下来吃饭。 正吃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张景华抬头一看,正是毛贵。 原来,毛贵出了城,一路向东寻去,来到这座镇上时,也感到又累又饿,便进入这家客栈打尖儿,没想到碰上了张景华。 张景华看一见毛贵,不由一惊,忙呼道:“毛贵!” 毛贵见是张景华,一阵惊喜道:“左……”他本想喊“左护法”,却被张景华用手势止住。 毛贵会意,连忙止住嘴朝张景华走去,来到近前,在桌旁坐下。 张景华低声道:“你到此何事?” 毛贵道:“左护法,不好了!脱脱手下的四大高手率领五万元军攻打颍州,副教主料定难以应付,让我出城找你回去!” 张景华大吃一惊,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便朝毛贵道:“赶紧吃饭,吃完饭马上随我回去!” 毛贵点了点头,坐在桌旁吃起饭来。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结帐出了客栈,骑上快马直奔颍州而去。 在路上行了两三日,这一日便到达颍州城外。 两人举目观瞧,见五万多元军在城外安营扎寨,把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毛贵道:“左护法,四门全部被围,我们怎么进城?” 张景华瞅着元军大营,琢磨了一阵道:“没有别的办法,跟着我硬冲!” 毛贵点了点头。 两人催马来到东门外,朝元军营帐冲去。 守卫在营帐前的元军岗哨一见冲过来两骑人马,纷纷持刀枪阻拦。 张景华和毛贵挥动兵刃一阵砍杀,将几个岗哨全部放倒,策马从营帐间冲了过去。 其余岗哨大喊道:“有人闯营了……” 负责围困东门的正是陈达、霍成两人,他们获悉有人闯营,便带着元军冲出了营帐。 两人见有两骑人马穿行在营帐之间朝城门驰去,便令元军在后面追赶。 万余名元军闻令,手持刀枪怪叫着朝两人追去。 张景华和毛贵连穿过十几座营帐,来到护城河外。 张景华大声朝城上喊道:“我是左护法张景华,快开城门!” 适逢李武带着一队红巾军来东门城楼巡逻,见城外一阵大乱,便站在垛口旁朝外观看,他一眼就看见张景华和毛贵两人,忙朝守城的红巾军下令道:“是左护法,快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守城门的红巾军闻令,急忙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这时,元军已经叫嚣着冲了上来,距张景华、毛贵只剩不足两丈多远。 张景华见城门打开吊桥放下,便令毛贵先进城。 毛贵点了下头,催马踏过吊桥进了城门。 元军转瞬间举起刀枪叫嚣着杀向张景华,张景华担心元军冲上吊桥,不敢后撤,右手持剑,左手从革囊中摸出一把银针朝元军撒去! 只见一片细微的白光飞出,当即便有百十名元军倒地身亡。 前面的元军刚倒下,后面的元军又冲了上来,张景华一扬手,又打出了一把银针。 又是一片细微的白光闪过,当即又有百十名元军倒地身亡,没被射死的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儿,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元军大为惊骇,纷纷往后退去。 城楼上,李武大声道:“左护法,快进城!” 张景华唯恐元军跟着冲进城去,忙朝城上道:“不要管我,快关城门,升起吊桥!” 李武关心地道:“那你怎么办?” 张景华道:“我自有办法,快点儿关门!” 李武无奈,只得下令红巾军关闭城门,升起吊桥。 红巾军闻令,急忙将城门关闭,吊桥升起。 陈达见手下元军吓破了胆儿,连忙喝令道:“快,放箭射死他!” 元军闻令,纷纷张弓搭箭朝张景华射去。 张景华见势不妙,从长匣中取出精钢棒,一按绷簧变成伞盾护住了身体。 数百支羽箭顷刻间射到伞盾上,纷纷坠落到地上。 张景华不敢耽搁,用伞盾护住身体,双脚一点马镫,纵身朝城楼上掠去! 转瞬之间,便掠上了四五丈高的城楼。 数百支羽箭射中战马,那马儿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李武见张景华上了城楼,忙上前道:“左护法,您没事罢?” 张景华收了伞盾,将精钢棒装入匣中,轻轻一笑道:“没事儿!” 陈达、霍成两人见张景华上了城楼,只得下令收兵。 万余元军丢下二百多具尸体返回大营。 张景华叮嘱李武守好城门,下城骑上一匹战马和毛贵一起朝帅府驰去。 帅府大厅内,刘福通正在为能不能找到张景华而发愁,却见张景华带着毛贵走了进来。 刘福通一阵惊喜,忙起身道:“左护法,你可回来了!” 张景华笑道:“见到毛贵之后,我不敢耽搁就赶了回来!” 刘福通激动地道:“回来得好啊!来,我们坐下细谈!” 张景华点了点头,三人落座。 刘福通道:“此番元军围城,是由也先等四大高手带队,你要是不回来,这仗还真没法打!” 张景华笑道:“大帅勿忧,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已想好了破敌之策!” 第四十七章:夜袭敌营(上) 刘福通道:“是何良策,快说说看!” 张景华道:“今夜三更,我们悄悄率大军出城,趁元军熟睡之际发动突袭,将他们一举歼灭!” 刘福通道:“好,真是妙计,就依贤侄之言!” 两人定好夜袭之计,只等着半夜子时出城歼敌。 夜幕降临,月光朦胧,颍州城一片静寂。 元军大营各处的灯都已熄灭,各营帐前面,岗哨们禁不住睡意的侵袭纷纷打着盹儿。 三更时分,颍州城四个城门悄悄打开,吊桥也随之放下。 按照刘福通和张景华的安排,田丰、王士诚率领一万红巾军出东门突袭元军东大营,刘福通、毛贵率领一万红巾军出南门突袭元军南大营,李武、崔德率领一万红巾军出西门突袭元军西大营,张景华率领一万红巾军出北门突袭北大营。 四路人马踏过吊桥,悄悄朝敌营摸去,四个城门也随之关上,吊桥悬起。 张景华率领的一万红巾军悄悄靠近了元军北大营。 北大营前,十几个岗哨抱着刀枪呼呼入睡,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张景华走上前去,从革囊中摸出十几枚银针,扬手朝十几人打去。 十几个岗哨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见了阎王。 张景华一挥手,率领万余红巾军摸进了北大营。 红巾军进入元军北大营后,分成十多股儿朝各个营帐摸去,摸进营帐后二话不说,朝着沉睡的元军挥刀便砍。 元军们往往还在睡梦之中,便成了刀下之鬼。 其余三个大营的情况和北大营大致一样,刘福通、毛贵、田丰、王士诚、李武、崔德率领红巾军进展顺利,一袋烟的工夫,便把元军消灭了过半儿。 北大营中,张景华带着红巾军继续往前推进。 前面的一个营帐中,有一个元军千户出来小便,一泡尿还没撒完,便看见大批的黑影蹑手蹑脚地朝他行来。 千户大吃一惊,立即就明白有人偷营,吓得连忙提上裤子,跑回营帐取下弯刀朝手下大喊道:“快起来,有人偷营了!” 元兵们被他吵醒,一听说有人偷营,顿时乱作一团,纷纷点亮灯烛往身上穿衣服。 那千户又跑到营帐门口朝四周大喊道:“贼教偷营了,都快点起来了!” 附近营帐的元军被他吵醒,也是一阵慌乱,纷纷点亮灯穿衣服。 张景华见那千户喊人,顿时大怒,纵身掠上前照着他就是一剑! 那千户躲闪不及,正中后心,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元兵们穿好衣服,纷纷提着刀枪慌慌张张地出了营帐,一出营帐,见大批的红巾军出现在面前,全都吓了一跳! 张景华见已暴露,大声朝红巾军下令道:“弟兄们,给我杀光元鞑子!” 红巾军闻令,纷纷手持刀枪咆哮着冲向元军。 双方顷刻间杀作一团,刀光闪烁喊声震天。 一部分红巾军用火折子点着火箭朝元军营帐射去,元军大营内顿时火光冲天。 其它三个大营的情况和北大营大致相同,元军发现红巾军后出营帐和红巾军厮杀起来,红巾军点燃营帐,双方在火光中杀作一团。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的帅帐设在北大营,四人正在熟睡,被帐外的喊杀声惊醒。 也先大吃一惊,一骨碌坐起道:“不好,有贼军偷营,快起来迎敌!” 四人一陈忙乱,穿戴好衣甲提着兵器冲出了营帐。 数十名红巾军迎面杀来,四人挥起兵器和红巾军战在一处。 四人武艺高强,数十名红巾军抵挡不住,纷纷倒地身亡。 这时,其它五六个营帐的四五千元军跑了过来,跟在四人后面朝红巾军杀去。 红巾军抵挡不住四大高手的进攻,边战边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张景华身旁。 张景华见四大高手率元军冲来,扬手打出一大把银针。 一大片细微的白光朝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等人飞去。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看见这些细微的白光,知道是暗器,急忙纵身往旁掠出一丈多远躲过了银针的袭击。 元兵们可没有那么高的身手,纷纷中针倒地,当即便有百十人死亡。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定睛一看,认出发暗器者是张景华,顿时大吃一惊。 托欢忍不住惊叫道:“小白脸儿!” 张景华冷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也先恶狠狠地道:“既然狭路相逢,我们今夜就分出个你死我活!弟兄们,一起上!” 四人挥起兵器怪叫着扑向张景华。 张景华左手取出精钢棒,右手持剑迎着四人的兵器朝外挡去! 只听“咣啷咣啷”几声,几把兵器相撞,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被震得倒飞出去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各自吐出了一口鲜血。 张景华也被震得后退两步,他感觉一股热流涌上喉头,一用力,把血咽了下去。 几人周围,红巾军和元兵们顷刻间战在一起。 张景华盯着也先四人,冷冷地道:“怎么样,服不服?” 也先大吼道:“弟兄们,跟他拼了!”说完一跃而起,挥动狠牙棒扑向张景华。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从地上跃起,挥舞着兵器朝张景华扑去。 张景华懒得跟他们较力,施展起“千里追风步”游走于四人之间,专寻破绽出击。 四人知道张景华厉害,不敢大意,使出浑使解数与之杀在一处。 片刻之间五人便交手四五十回合,张景华虽然占了上风,但一时半刻也拿不下四人。 元军东大营内,田丰、王士诚率领一万红巾军一路冲杀,打得元军节节败退。 陈达、霍成两人带着三四千元兵如没头苍蝇般东冲西撞,正好碰上田丰、王士诚等人,双方顷刻间杀在一处。 田丰见陈达是个当官的,挥起钢刀扑了上去。 陈达见来者不善,举刀招架。 只听“咣啷”一声,两刀相撞,陈达被震得倒退出三四步远方才站稳,而田丰仅仅往后退了两步。 第四十七章:夜袭敌营(中) 田丰见对方的武功不如自己,胆气大增,再次挥刀扑向对方。 陈达不敢怠慢,闪身躲开,强撑着与田丰战在一处。 另一处,王士诚挥起钢刀大战霍成,杀得霍成节节败退。 约摸过了二十余回合,田丰一刀捅进陈达心窝,陈达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霍成一愣神儿的工夫,也被王士诚一刀毙命,死尸栽倒在地。 元军见两个主将阵亡,一阵大乱,被红巾军杀得四散逃窜。 元军南大营、西大营的情况也和东大营一样,元军主将很快就被刘福通、毛贵、李武、崔德杀死,元兵乱作一团,被红巾军杀得四散逃窜。 元军北大营内,张景华把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也先边交手边借着火光朝四下观看,见己方死伤惨重,知道大势已去,便朝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道:“扯乎!”说完纵身朝密林方向掠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闻声,也纵身跟在他后面疾掠而去。 张景华冷笑道:“想跑?没门儿!”说完飞身朝四人追去。 月光之下,一前一后五个身影疾速朝密林掠去,双方之间的距离很快拉近,最后只剩下一丈多远。 眼看就要被张景华追上,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纵身钻进了密林里。 张景华进入密林,借着昏暗的光线四下观瞧,却不见四大高手的影子。 四周一片死寂,张景华知道,也先四人不可能那么快就逃走,一定是藏在林中某个地方,他不敢大意,左手持精钢棒,右手持着宝剑,边搜寻边高度警惕,以防四人偷袭。 张景华内功高深,耳力极好,在昏暗的光线下,眼睛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有靠耳力来探察敌人的位置。 他凝神屏气细听起来,周围的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特别在意。 正搜索间,忽见前面两三丈远的一株大树后面射出一道白光,直朝自己袭来。 张景华明白,这是暗器,手持兵器做好了防护准备。 转瞬间那道白光便到了眼前,张景华右手挥剑朝它打了一下,只听“咣啷”一声,那东西掉落在地上。 张景华来不及看被打落之物是什么,手持兵器集中精力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以防对手再次暗算。 果然,刚打落那枚暗器,他便感觉到背后风声袭至,他情知有人暗算,忙转身挥剑朝袭来之物击去。 只听“咣啷”一声,又一枚暗器被打落在地。 张景华冷冷地朝林中道:“躲在暗处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出来交战!” 林中无人搭腔儿,回应张景华的却是四枚暗器,这四枚暗器从四个不同的方向袭向张景华,转瞬间便到了跟前。 张景华挥动两把兵器闪展腾挪连打四下,四枚暗器全被打落在地,刚被打落,又有十几枚暗器从不同的方向接踵而至。 张景华不敢怠慢,舞动兵器又是一阵拨打,将十几枚暗器尽数打落。 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面,也先和博尔术静静地隐藏着。 博尔术见暗器伤不了张景华,低声道:“老大,这小子太厉害,我看还是逃走罢!” 也先低声道:“不行,我们的轻功没他高,打又打不过他,一暴露行踪就完了!” 博尔术焦急地道:“那怎么办?等到天一亮我们就更逃不了啦!” 也先咬着牙道:“眼下只有最后一招儿了!” 博尔术不解地道:“什么招儿?” 也先咬着牙道:“弄瞎他的眼!”言毕从革囊中取出一包东西。 博尔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解地瞅着他手里的那包东西。 也先手一扬,将那包东西朝张景华掷去,瞬间便到了张景华面前。 张景华见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朝自己袭来,忙挥剑打去! 只闻“噗”地一声,那东西被削为两半儿,从里面飘散出一团刺鼻的粉沫来! 那粉沫瞬间便溅到张景华的眼里,张景华只觉得双眼一阵酸痛,顿时睁不开了! 他从粉沫的气味儿判断出飘进眼里的是辣椒粉,气得大骂道:“也先,你竟使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真是卑鄙无耻!” 也先从隐身处跃出,一阵狂笑道:“哈哈哈……什么卑鄙无耻?只要能把你这个朝廷的心腹大患除掉,什么手段老子不在乎!”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见张景华中招儿,也从隐身处走出来,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一阵狂笑之后,托欢得意地道:“小白脸儿,刚才还气势汹汹地追杀我们,现在怎样,该去见阎王了罢?” 他说完,四人又是一阵狂笑。 张景华冷笑道:“你们高兴得过早了罢?以为把我的眼睛迷住就能杀得了我?” 也先冷笑道:“不是吗?怎么,难道你不用眼睛也能打我们?” 四人第三次得意地狂笑起来。 张景华冷笑道:“那你们就试试!” 托欢道:“甭跟这小子废话,我去结果了他!”言毕挥动双把瓮金锤怪叫着朝张景华扑去,到了近前抡双锤便砸。 张景华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耳力极好,他凝神屏气听风辩位,感觉到前面一股劲风袭至,举起两把兵器朝袭来之物磕去! 只闻“咣啷咣啷”两声,精钢棒和宝剑各击在一柄大锤上,强劲的内力震得托欢凌空倒飞出去一仗多远摔落到地上,一口鲜血吐出。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张景华闭着眼睛都这么厉害。 张景华冷笑道:“怎么样,要不要再试一试?” 额济纳不信邪,喝道:“试试就试试!”言毕举着开山铖大吼一声朝张景华扑去,扑到近前迎头便劈。 张景华听风辩位,运足内力挥起两把兵器朝袭来之物格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三件兵器相撞,强劲的内力把额济纳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同样吐出了一口鲜血。 也先和博尔术见状又是一惊! 第四十七章:夜袭敌营(下) 张景华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一帮草包!怎么样,服了不服?” 也先和博尔术互觑了一眼。 也先低声吩咐道:“你上去,不要出声,从后面偷袭!” 博尔术点了点头,手持护手钩纵了几下,窜到张景华身后挥双钩朝其削去。 张景华感觉到背后风声袭至,蓦地转身挥动两把兵器朝双钩磕去。 只闻“咣啷咣啷”两声,四把兵器相撞,强劲的内力把博尔术震得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同样吐出了一口鲜血。 张景华又是一阵大笑,轻蔑地道:“不服气的都过来,闭着眼我都能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 也先勃然大怒,朝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道:“兄弟们,一起上!”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忍着伤痛从地上爬起来,手持兵器和也先一起朝张景华扑去,扑到近前挥动兵器便打。 张景华听风辩位,施展轻功闪展腾挪与四人厮杀起来,不论四人采取怎样的手段攻击,他总能及时准确地闪避或把对方的兵器磕开。 双方在林中持续大战了四五十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张景华见四人各站一个方位从四面围攻自己,担心时间一长会顾此失彼,无奈之下,便使出了达摩剑法的第三式“八方剑气”。 只见他手持兵器快速旋转起来,刹那之间,无数道剑光带着劲风向周围刺出,剑势凌厉锐不可挡!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见无数剑光朝自己袭来,全都大吃一惊! 四人感觉到无法阻挡,纷纷施展轻功往后倒掠出去,眨眼间便掠出两丈多远,方躲过剑气袭击。 张景华感觉到四人后撤出去,便收住招式,冷笑着道:“不怕死的再来!” 托欢心惊胆战地道:“老大,小白脸儿太厉害,再打也没有胜算,趁他眼瞎看不见,我们敢紧逃罢!” 也先不甘心地道:“我就不信我们四大高手收拾不了一个瞎子,用暗器打,把身上所有的暗器都打出去,看他怎样防备!”说完从革囊中摸出数把飞镖朝张景华打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闻言,也纷纷从革囊中摸出暗器朝张景华打去。 刹那间,数十枚飞镖从四个方向射向张景华。 张景华听风辩位,判断出四个方向上皆有暗器射向自己,冷冷一笑,舞动两把兵器一阵拨打,将射来的暗器全部打落。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直到把革囊中的暗器打光,也没有伤着张景华。 托欢胆怯地道:“老大,此人极难对付,我看我们还是赶快走罢!” 也先仍是不甘心,喝道:“怕什么?他眼睛已经瞎了,这样走太便宜他了!我们一起袭扰他,等把他的力气耗尽,杀他就易如反掌!” 托欢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四人不断地从四个方向偷袭张景华,一旦张景华还击,便迅速后撤,然后再重新袭扰张景华。 张景华知道对方的诡计,但没办法,眼睛看不见,只能听风辨位陪着四人厮杀。 就这样,双方在林中展开了体力消耗战。 经过一夜激战,到天亮时分,五万官兵已全被歼灭,官兵们的尸体在城外堆积如山。 刘福通、毛贵、田丰、王士诚、李武、崔德在北门会合,一清点人数,结果发现张景华不见了! 刘福通大为着急,赶忙带人在尸体中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毛贵道:“副教主,眼下只有密林没找,左护法会不会是追官兵进了密林?” 刘福通幡然醒悟道:“对啊,进密林搜一搜!”言毕带着毛贵、田丰、王士诚、李武、崔德等人朝密林行去。 密林中,张景华和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仍在酣战。 托欢着急地道:“老大,这小子力量挺足啊,撑到现在也没趴下,天已经亮了,我们赶快逃罢!” 也先道:“急什么,没看出他是在死撑吗?再过一会儿他准趴下!” 真被也先说中了,张景华确实是在死撑,但没办法,眼睛看不见,跑又跑不了,只能硬撑下去。 双方正在缠斗,忽听北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大批人闯进密林来。 这批人足有三四千人,全都头裹红巾,为首的正是刘福通,在他身后紧跟着毛贵、田丰、王士诚、李武、崔德几位头领。 刘福通一见张景华正与也先等四大高手厮斗,朝义军大喊道:“兄弟们,把那四个元将给我包围起来!” 毛贵、田丰、王士诚、李武、崔德闻令,率领红巾军围了上去。 托欢一见数千红巾军冲过来,惊慌失措地道:“老大,快逃罢,再不逃就逃不走了!” 也先见势不妙,大声道:“快走!”言毕纵身朝远处掠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跟着朝远处掠去。 四人施展轻功一阵疾掠,片刻之间便出了密林。 刘福通大步朝张景华走去,边走边关切地道:“贤侄,你没事儿罢?” 张景华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听到刘福通的声音,用两把兵器撑住地站稳道:“我眼睛看不见了,谁带的有水,快拿来!” 刘福通带着红巾军围上前,一见张景华双眼红肿,全都大吃一惊。 刘福通道:“贤侄,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景华恨恨地道:“中了他们的辣椒粉!” 刘福通大骂道:“真是卑鄙无耻!谁带的有水,快给左护法拿来!” 几个红巾军士卒把盛水的葫芦递给张景华。 张景华倒出里面的清水冲洗双眼,冲洗了半天,才勉强能够睁开,但风一吹仍是酸痛流泪。 他冲洗好眼睛,询问了一下战况,得知五万官兵已全被歼灭,大为高兴,便与刘福通等人出了密林。 刘福通指挥士卒打扫战场,将五万多官兵的盔甲兵器收归红巾军所有,将官兵的尸体挖坑深埋。 经过半天忙活,战场打扫完毕,刘福通返回帅府,设宴庆贺胜利,酒宴直到深夜方才散去。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逃回曹州,将颍州大败的消息禀报脱脱。 脱脱闻讯大惊,有心围剿但一时又凑不齐那么多兵马,只好暂时对颍州之乱听之任之。 颍州大捷的消息迅速传开,各路豪杰及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来投,一个月时间,红巾军便由五万迅速扩充到二十万人。 兵马充足之后,刘福通令毛贵、田丰、王士诚、李武、崔德等将领进攻河南江北行省,占领了朱皋、罗山、真阳、确山、舞阳、汝宁、光州、息州等大量州府。 数月之间,红巾军声威大镇,打得河南江北行省的元军闻风丧胆! 第四十八章:蕲州之战(上) 徐寿辉与倪文俊、彭和尚等人返回蕲州后,悄悄在罗田县的多云山庄潜伏下来。 这多云山庄座落在大别山主峰的半山腰,是徐寿辉、倪文俊花数年时间建成,平时是白莲教蕲州分舵的所在地。 徐寿辉、倪文俊、彭和尚返回多云山庄后,秘密联络蕲州各地的香堂招兵买马,短短数月之间,便聚集起两千多名教众。 刘福通颍州大捷的消息传来,徐寿辉、倪文俊、彭和尚极为振奋,决定也在蕲州发动举事。 这一日,徐寿辉、倪文俊、彭和尚及周子旺、明玉珍、陈友谅、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等头领们在分舵大厅中商议起兵之事。 陈友谅道:“诸位,举事要想成功,就必须得有人响应!要想有人响应,我们就必须打出一个明确的旗号来。元鞑子有皇帝,我们何不也立一个中原人自己的皇帝?我建议举事那天推徐舵主称帝,有了皇帝这杆大旗,何愁四方百姓不来投奔?” 彭和尚犹豫地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如果我们分舵称帝,置总舵于何地?这有和总舵及明王分庭抗礼之嫌啊!” 徐寿辉微笑着点头道:“彭舵主所言极是,我看此事须慎重考虑,以免造成白莲教分裂!” 陈友谅态度坚决地道:“我看此事无需考虑,韩教主被元军俘掳生死未卜,所谓明王已形同虚设,当务之急是号召百姓加入我们夺取蕲州,确保举事的成功,至于将来谁为义军之主,只能以后再说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众人内心十分矛盾,因担心称帝之举造成白莲教内部分裂,一直都不敢表态。 倪文俊见阵友谅说得有理,便道:“诸位,我支持陈堂主的主意,举事那天推举徐舵主称帝!这样有助于凝聚人心招募部众,至于以后谁为义军之主,那就以后再说罢!” 明玉珍也觉得称帝之举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便点头支持。 彭和尚、周子旺等人考虑了一下,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便也点头支持。 徐寿辉道:“称帝既是建国,建国就要有国号,诸位看取一个什么国号为好?” 陈友谅道:“我们的目标是推翻大元,取的国号一定要彰显这个宗旨。大元大元,‘大’字压上个‘一’为‘天’,‘元’字压上个‘宀’是‘完’,我看就叫‘天完’罢,意思就是压倒‘大元’!” 倪文俊点头道:“好,这个国号寓意不错!” 彭和尚等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徐寿辉见意见一致,便定国号为“天完”。 商定完国号,几个人便开始商议举事日期,经过一番商讨,几人决定在八月十五发动举事。 接下来的几天,徐寿辉、倪文俊、彭和尚等人将新发展的两千余名教众秘密调往多云山庄,截止到八月十四日,两千余名教众全部在多云山庄集合。 兵器不够,就拿铁锨、锄头、镐头等充数,总之只要能拿来杀人就行。 八月十五日一早,举事正式开始,两千余名教众手持家伙什儿在山庄前集合。 虽然义军们穿着各类衣服,但有一点相同,每个人头上都裹着一条红巾。 徐寿辉在倪文俊、彭和尚等人的簇拥下来到庄前,鼓舞士气道:“弟兄们,自元鞑子入我中原以来,暴虐无道残害苍生,黎民百姓恨之入骨!今日,我徐寿辉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起兵反元,为天下百姓谋求公道!我宣布自即日起定国号为天完,天完朝与元朝誓不两立,直至把它们消灭为止!” 倪文俊大声朝义军们道:“将士们,请与我一起参拜天完皇帝!” 两千余义军在倪文俊、彭和尚等人的带领下一起朝徐寿辉跪拜道:“参见天完皇帝,天完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寿辉微笑着朝众人道:“众位兄弟平身!” 倪文俊、彭和尚、周子旺、明玉珍、陈友谅等人及两千余名教众闻声从地上站起。 徐寿辉当场任命彭和尚为军师,倪文俊为领军元帅,率领两千余教众浩浩荡荡向蕲州进发。 徐寿辉称帝起兵的消息传到蕲州城,蕲州知府左之超闻讯大吃一惊,连忙下令关闭四门,做好了抗击义军的准备。 正午时分,两千余红巾军到达了蕲州城南门外,徐寿辉见城门紧闭,便令义军在城外叫阵。 左之超得到消息,率领钱忠、于立、刘震三位千户来到南门城楼观看。 四人见两千余义军身穿着各种破烂衣服,手里拿着铁锨、锄头、镐头等各种农具,全都被逗得捧腹大笑起来。 钱忠不屑地道:“大人,这哪里是军队啊,分明是一伙儿乌合之众嘛!就这些人也想攻城?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左之超得意地点着头道:“一帮刁民胡闹而已哈哈!” 他朝城外道:“哪位是反贼徐寿辉?” 徐寿辉骑着马大声道:“我乃天完皇帝徐寿辉,识趣的赶快开城门投降,否则,我把你们这些元朝酷吏全部杀光!” 左之超轻蔑地笑道:“反贼徐寿辉,你真是不知天高厚啊!你等着,本府这就出城将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全部歼灭!” 徐寿辉冷笑道:“好,我等着你出来!” 左之超带着钱忠、于立、刘震三位千户下了城楼,打开城门,点齐三千兵马出城,在义军对面列阵。 左之超冷冷地道:“谁去把反贼徐寿辉拿下!” 钱忠大喝道:“我去!”言毕催马持双刀朝徐寿辉冲去,冲到近前挥刀迎头便劈! 徐寿辉冷冷一笑,倏地拔出宝剑迎着双刀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强劲的内力把钱忠震得虎口发麻,手一松,双刀掉落在地上! 他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栽下马去。 徐寿辉不等他缓过神儿来,挥起宝剑往前一送,一剑刺在钱忠心口上,钱忠惨叫一声栽倒在马下身亡。 左之超见状大吃一惊,眼前这伙儿反贼看起来不怎么样,没想到领头的竟有这么高的武功,仅一回合就把钱忠杀于马下。 他心惊胆战地朝左右道:“谁去把徐寿辉拿下!” 于立喝道:“我去!”言毕催马持枪朝徐寿辉冲去,冲到近前举枪便刺。 第四十八章:蕲州之战(中) 徐寿辉嘴角轻蔑一笑,倏地伸左手抓住对方枪杆往后一带,于立坐立不稳从马上栽下去,顿时撒开双手。 徐寿辉调转枪头朝他后心戳去,只闻“噗”地一声,枪头没入其身体,于立顿时气绝身亡。 左之超见状大惊失色,知道对方厉害,不敢再战,忙下令手下撤退。 元军闻令,后队变前队朝城门涌去。 徐寿辉用剑往城门一指,下令义军冲进城去。 倪文俊、彭和尚、周子旺、明玉珍、陈友谅等人闻令,率领两千多红巾军冲向元军。 元军见红巾军冲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往吊桥上挤,片刻之间吊桥便被堵死,不少元兵被自己人推搡进护城河里。 千护刘震见战马上不了吊桥,连忙跳下马朝吊桥上挤去,边挤边推搡喝骂着元军士卒,元军士卒惹不起他,纷纷让开一条通道,刘震火急火燎过了吊桥朝城内跑去。 到了城内,他料定城池必失,便骑上一匹战马从北门逃走。 徐寿辉催马驰到左之超跟前,挥剑朝其刺去。 左之超见宝剑刺来,惊得目瞪口呆,一愣神儿间,那宝剑便刺入前心,顿时摔落马下气绝身亡。 城楼上的守军一见当官儿的阵亡,纷纷弃城而逃,片刻之间便逃了个精光。 两千多义军冲到吊桥旁,举着铁锨、锄头、镐头等家伙什儿照着元军就打。 元兵们能逃则逃,逃不走的被迫还击,与义军战在一处。 黄昏时分,战斗结束,城内的元军全被歼灭,徐寿辉命令义军打扫战场。 第二天,徐寿辉、倪文俊、彭和尚等命人张榜安民,城内很快恢复了秩序。 徐寿辉下令打开官仓,将一半儿粮食充做军粮,另一半儿粮食赈济灾民,受到了蕲州一带百姓的热烈拥护。 各路豪杰及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前来投奔,短短数日时间,便聚起了四五万人马。 徐寿辉令人打开兵器库,将兵器发放给新加入的义军,兵器不够,就组织全城铁匠连日打造,数日之间,便打造出数万件兵器,满足了义军人手一把。 接下来又集中城内裁缝连日赶制统一军服,没两天工夫,军服赶制出来,五万多义军换上,这才有了军队的模样儿。 刘震逃出蕲州之后,考虑到自己的官位及城中的家眷,便连日赶往大都搬兵。 到了大都,刘震将蕲州被徐寿辉红巾军攻占的消息上报了朝廷。 元顺帝这些天正被颍州红巾军作乱之事闹得焦头烂额,一听蕲州也发生了红巾军之乱,不禁大吃一惊。 考虑到脱脱正在曹州督修黄河无暇平叛,元顺帝便命威顺王撤里不花率领五万大军赴蕲州歼灭徐寿辉的红巾军。 撤里不花带着大军途经曹州,拜见了右丞相脱脱,脱脱闻听蕲州被红巾军攻占,大为惊诧,怕撤里不花对付不了,便把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调拨给撤里不花。 撤里不花告别了脱脱,带着五万大军朝蕲州进发。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带着百十名元兵在大军前面开路,这一日便来到了蕲州地界。 蕲州城北有一片密林,也先四人走得累了,便带着百十名元兵进密林乘凉。 适逢周子旺、董平两人带着五十几名义军在城外刺探敌情,双方碰了个正着。 周子旺、董平认识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四人,一见四大高手现身林中,就知不妙,连忙调头朝林外跑去,准备回城给红巾军报信。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见周子旺、董平等人头裹红巾,知道他们是红巾军,便飞身上马,率领百十名元兵追了上去。 周子旺见四大高手率元兵追了上来,料定难以逃脱,便朝董平道:“三师弟,我带人挡住元军,你快回城禀报师父及皇上,就说四大高手现身城北密林,让他们关闭四门加强防范!” 董平道:“大师兄,我来挡住元军,你回城报信!” 周子旺焦急地道:“别争了快走,再不走我们俩都走不掉了!” 董平无奈,只得催马出了林子,朝城门方向驰去。 也先见董平逃走,朝元兵道:“快拦住那人,不要让他逃了!” 百十名元兵闻令,催马朝董平追去,却被周子旺率五十几名红巾军拦住去路。 周子旺挥动浑铁棍一阵猛打,打得冲在前面的元兵人仰马翻。 托欢见状大怒,催马上前挥起瓮金锤朝周子旺砸去。 周子旺见双锤砸来,急忙举棍招架。 只闻“咣啷”一声,锤棒相撞,两匹战马被震得同时倒退了数步! 周子旺感觉胸中一阵翻滚,喉头一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晃了两下,差点没栽下马去。 再看托欢,却是安然无恙。 董平边逃边在马背上回头观看,他见周子旺被打吐血,脸上顿时现出担忧之色。 托欢不等周子旺缓过气儿来,催马上前挥起大锤朝周子旺砸去。 周子旺强撑着举棍招架。 只闻“咣啷”一声,大锤砸在浑铁棍上,周子旺被强大的力道震得双手一松,浑铁棍掉落在地上。 托欢的双锤顺势砸在周子旺前胸上,周子旺被砸落下马,吐了两口鲜血气绝身亡。 董平一见周子旺被托欢用锤砸死,悲愤地大叫道:“大师兄——”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率领百十名元军一阵厮杀,将五十名红巾军全部杀死。 托欢看了看董平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道:“算那小子命大!” 话刚说完,便闻林子北边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四人忙扭头一看,原来是威顺王撤里不花率领五万大军到了。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连忙下马来到撤里不花马前,拱手施礼道:“参见王爷!” 撤里不花道:“有什么情况没有?” 也先道:“禀王爷,遇到了一拨儿反贼哨探,已被我们歼灭!” 撤里不花道:“好!随本王一起前往攻城!” 也先四人答应一声,跳上战马随撤里不花朝城池方向驰去。 第四十八章:蕲州之战(下) 董平催马驰进城门,朝守城的红巾军道:“元军来了,快关闭城门!” 守城的红巾军闻言,将城门关闭吊桥悬起。 董平进入金殿,向徐寿辉和彭和尚、倪文俊禀报了四大高手现身城北密林、周子旺战死之事。 彭和尚闻听大弟子战死,心中一阵悲痛,忍不住潸然泪下。 徐寿辉感觉事态严重,忙下令关闭四门,并调派兵力加固城防。 撤里不花率领五万大军来到北门外,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便下令元兵叫阵。 徐寿辉刚部署完毕,便见军校来报,说是大量的元军在北门外叫阵。 徐寿辉知道来者不善,便带彭和尚、倪文俊、董平、明玉珍、陈友谅等人来到北门城楼观看。 只见城门外黑压压的全是元军,元军前面正中,一个身披红色战袍的蒙古官员端坐在马上,在他两侧各有两员战将,分别是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 徐寿辉和彭和尚看罢,互觑了一眼。 彭和尚道:“由四大高手保驾,看来为首的元官身份不低啊!” 徐寿辉点了点头,朝城下大声道:“是何人带兵来攻我蕲州?” 撤里不花闻言,傲慢地道:“我乃朝廷威顺王撤里不花,你是何人?” 徐寿辉和彭和尚闻言,又互觑了一眼。 徐寿辉朝城下道:“我乃天完皇帝徐寿辉!” 撤里不花道:“原来你就是贼首徐寿辉,还敢妄称什么皇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快快出城受死罢!” 彭和尚对徐寿辉道:“皇上,元军有四大高手在,不可轻易出战,眼下能对付四大高手的只有左护法了,听说他已协助副教主占领了颍州,我们可暂时坚守不出,暗中派人到颍州去请左护法,等我徒弟到来再与元军决战不迟!” 徐寿辉点了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 他朝城下道:“撤里不花,我另有要事,没工夫陪你在这儿玩儿,告辞了!”言毕转身欲下城楼。 撤里不花大声道:“徐寿辉,你要不出战,本王就下令攻城了!” 徐寿辉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攻啊!” 撤里不花大怒,朝元军下令道:“架云梯攻城!” 元军闻令,纷纷抬着云梯朝护城河冲去,冲到护城河边将云梯架在河上就要过河。 徐寿辉见状,忙朝红巾军下令道:“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红巾军闻令,纷纷张弓搭箭朝元军射去。 刹那之间,数千支箭矢飞向元军,元军纷纷中箭身亡,一连死了一千多人也没冲过河去。 也先见伤亡惨重,忙朝撤里不花道:“王爷,这样打下去伤亡太大,不如先把城池包围起来,然后再想办法破城!” 撤里不花也决得硬攻不是个办法,便下令停止攻城。 元兵们丢下千余具尸体撤了回来。 撤里不花命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各带一万元军在四门外安营扎寨,将城池包围起来,撤里不花的帅帐就设在北门的也先大营。 徐寿辉见元军停止了攻城,便命向浩天、况啸成、明玉珍、陈友谅四人守好四门,自己和彭和尚、倪文俊、董平、李普胜等人返回金殿商议请张景华之事。 徐寿辉道:“军师,你看派谁去颍州请左护法比较合适?” 彭和尚悲痛地道:“我大弟子被托欢所杀,铲除四大高手我责无旁贷,我看还是我去罢!” 徐寿辉为难地道:“眼下城中能与四大高手过招儿的也只有您了,您一走恐怕城中就更加空虚了,万一四大高手潜入城内偷袭,我怕难以应付啊!” 董平见徐寿辉为难,朝彭和尚道:“师父,既然您抽不开身,我看还是我去罢!” 彭和尚点点头道:“也好!城外已被元军包围,你的武功又比四大高手差得太远,让我想想如何突围。” 董平点了点头。 彭和尚想了一会儿,对几人道:“我看这这样罢,我们采取声东击西之计。” 徐寿辉道:“请军师具体讲一下。” 彭和尚道:“今夜子时我率一队人马出城袭扰东、南、西三门外的元军,吸引四大高手及元军主力前往,然后董平悄悄出北门,趁北门外元军防守空虚之际突围出去,必可成功!” 徐寿辉点头赞道:“此计甚妙,就按军师说的办!” 几人商议完毕,各自歇息,只等着夜间掩护董平突围。 夜幕降临,蕲州城内外一片静寂。 东城门内,彭和尚带着五百红巾军骑兵做好了出城的准备。 三更时分,东门打开,吊桥放下。 彭和尚带着五百骑兵出了城,城门随即关闭,吊桥重新悬起。 彭和尚令红巾军点亮火把,手举火把持着兵器大喊着朝敌营冲去。 东大营的元军岗哨一见大批红巾军骑兵冲来,大吃一惊,纷纷大叫道:“反贼偷营了,快起来了!” 一个岗哨见势不妙,慌忙去主将营帐报信。 彭和尚驰到元军东大营前,抡起月芽铲将营门砸烂,带着骑兵们冲了进去。 岗哨们急忙拦劫,被冲上来的红巾军骑兵斩杀在地。 五百红巾军跟在彭和尚后面见到元兵就杀,如入无人之地。 各个营帐中,元兵们听到有人偷营赶忙找衣服穿,你拉我的我拉你的乱作一团。 东大营的主将是额济纳,他正睡得香,忽听帐外传来一阵喧嚣声,顿时大吃一惊,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穿好衣甲提着开山钺就往帐外走,刚到帐门口,便见哨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将军,不好了,反贼偷营了!” 额济纳大吃一惊,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那岗哨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多少人不知道,反正很多!” 额济纳朝他道:“快去通知各个营帐起来迎战!” 那岗哨答应一声前往各个营帐传令。 额济纳来到战马前,飞身上马朝喧嚣之处驰去。 这时,各个营帐的元军陆续穿好衣服拿着兵器出来,见额济纳骑着马朝喧闹之处驰去,也跟在后面朝前冲去。 额济纳来到喧闹之处,借着火光一看,见一个胖大的和尚率领一大队骑兵正在肆意冲杀,顿时大怒,手握开山钺朝彭和尚驰去,冲到近前举钺就劈! 第四十九章:相互夜袭(上) 彭和尚借着火光一看,认出是额济纳,挥起月芽铲朝开山钺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两件兵器相撞,两匹战马被震得各往后倒退出三尺多远。 额济纳在马上晃了晃,差点儿没栽下去。 再看彭和尚,端坐在马上安然无恙! 额济纳武功虽高,但比起彭和尚还是差点儿,无论是内力还是速度都稍逊一筹。 但额济纳生性高傲,哪肯服输?挥起开山钺再次朝彭和尚劈去。 彭和尚举月芽铲招架,与之战在一处。 几个回合下来,额济纳便败象显露,被打得节节败退疲于应付。 这时,元军陆续围了过,片刻之间便聚了一两千人。 额济纳招架不住,便命元军一起上。 元军闻令,纷纷挥舞刀枪冲向彭和尚等人。 彭和尚见元军越聚越多,不敢恋战,催马率领手下朝南驰去。 额济纳见彭和尚带着人逃走,率领元军朝彭和尚追去。 彭和尚带着五百骑兵一路疾驰,鬼挡杀鬼,神挡杀神,片刻工夫便来到元军南大营。 南大营内,元军岗哨见一队骑兵冲来,忙大喊道:“有人偷营了,快起来啊!” 彭和尚上前抡起月芽铲一阵猛杀,当即便有十几名岗哨倒地身亡。 岗哨们见抵挡不住彭和尚,纷纷朝主将营帐跑去,边跑边大声呼喊着。 各营帐内的元军被喧闹声吵醒,听到有人偷营,纷纷起身穿衣服,顿时乱作一团。 彭和尚带着五百骑兵在南大营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一些先穿好衣服出来的元兵纷纷成了刀下之鬼。 南大营的主将是博尔术,博尔术睡得正香,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顿时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他意识到营中有变,忙穿好衣服拿着护手钩走出营帐,刚出营帐,便见十几个岗哨举着火把慌慌张张跑来。 博尔术忙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岗哨带着哭腔道:“反贼劫营了!” 博尔术大惊,忙朝岗哨道:“快去通知各营帐起来迎敌!” 几个岗哨闻令,慌慌张张去各营帐传令。 博尔术来到战马旁飞身上马,朝喧闹之处驰去。 这时,各营帐内的元军陆续穿好衣服出来,看到博尔术,纷纷跟着他朝彭和尚等人冲去。 彭和尚率领骑兵正杀得兴起,见一个元将带着一群元军冲来,借着火光仔细一看,认出是博儿术,便催马朝博尔术冲去,冲到近前举铲便打。 博尔术不敢怠慢,忙挥双钩格挡。 只闻“咣啷”一声,三件兵器相撞,博尔术撑持不住,立时被震下马去,只感觉虎口发麻,双钩差点脱手而出。 彭和尚见对方落马,挥起大铲朝他打去。 博尔术见势不妙,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出老远,总算躲过致命一铲。他长于轻功,嫌马匹不方便,也不骑马了,飞身挥双钩朝彭和尚削去。 彭和尚见状,挥起月芽铲格挡。 博尔术刚吃过亏,知道彭和尚内功高深,不敢硬碰硬,忙双脚落地闪身躲过大铲。 彭和尚见博尔术轻功了得,也嫌战马太慢,飞身跳下马运起“千里追风步”与博尔术战在一处。 博尔术轻功虽高,但比彭和尚还是差了一截儿,两人刚交手十余回合,博尔术便被杀得四处躲闪,最后躲无可躲,飞身上马往北驰去。 彭和尚见元军陆续出了营帐,越聚越多,不敢恋战,飞身跳上马率领骑兵朝西大营冲去。 博尔术骑着马刚逃了十几丈远,便见额济纳带着大队人马迎面过来。 额济纳看见博尔术,大声问道:“老三,那胖和尚在哪?” 博尔术扭头往回一指,惊魂未定地道:“在那儿!” 额济纳大声道:“快随我追!” 博尔术答应一声,调转马头跟着额济纳朝彭和尚追去。 彭和尚率领骑兵一路冲杀,来到了元军西大营前。 十几个岗哨见大队红巾军骑兵冲来,吓得撒腿就跑,边跑边大叫道:“反贼杀进来了,都快点醒醒啊!” 彭和尚催马追上去挥动月芽铲一阵猛杀,将他们全部放倒。 各营帐内的元军被叫喊声惊醒,明白有人偷营,也是一阵慌乱。元兵们费了好大工夫才穿好衣服从营帐内出来,见彭和尚带着一队骑兵从身边疾驰而过,忙跟在后面追赶。 西大营的主将是托欢,外面的喧闹声把他惊醒,一骨碌从床榻上坐起来。 他仔细听了听,听见外面喊有人偷营,知道不妙,匆匆穿好衣服提着大锤出了营帐,刚出营帐,便见一个胖大的和尚带着一队骑兵朝这边冲来。 他大吃一惊,赶忙跑到马前,飞身上了战马。 这时,一个百户带着百十名元兵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来到近前朝托欢道:“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托欢道:“有人偷营,随我迎敌!”言毕催马提锤迎着彭和尚冲去。 百户带着百十名元兵跟在他后面朝红巾军冲去。 双方很快走了个对面,托欢大喝道:“反贼吃我一锤!”言毕挥锤朝彭和尚砸去。 彭和尚认出是托欢,想起大徒弟周之旺之死,顿时恨得牙根痒痒,运足内力挥大铲朝双锤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大铲击到双锤上,托欢被震得虎口发麻,两把大锤脱手而出飞落到地上,他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栽下马去。 再看彭和尚,却是安然无恙! 彭和尚大喝一声,挥起月芽铲朝托欢迎头砸去。 托欢大吃一惊,纵身从马背上倒掠出去,大铲砸中马背,战马当场断气儿。 托欢知道对手厉害,落地之后转身连着两个飞纵,朝东面疾掠而去。 百十名元兵见主将逃走,顿时四散逃窜。 彭和尚哪肯放过杀徒仇人?率领骑兵催马朝托欢追去。 托欢见彭和尚在后面紧追不舍,心中大为惊骇,脚下情不自禁地加快了速度。正飞奔间,见一大队人马举着火把迎面驰来,忙举目细看。 他见为首的是博尔术、额济纳两人,忙大叫道:“老三、老四,快帮我打胖和尚!”说着飞奔了过来。 第四十九章:相互夜袭(中) 额济纳借着火光望去,见和自己交过手的胖大和尚带着数百骑兵追了过来,忙朝元兵下令道:“小的们,杀了那帮反贼!” 数千元军闻令,忽喇一声手持兵器朝彭和尚冲去。 托欢朝士兵借了匹战马和两把刀,与博尔术、额济纳一起朝红巾军冲去。 彭和尚见数千元军扑来,顿觉不妙,忙掉转马头率领手下往西驰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见彭和尚逃走,率领元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时,西大营的元兵已陆续穿好衣服出了营帐,看见红巾军,纷纷冲了上去。 彭和尚见元兵越来越多,不敢恋战,率领骑兵和元军兜起了圈子。 北大营中,撤里不花和也先听到西大营杀声震天,便出帐观瞧,两人见西大营内火光通明,就知道有人偷营。 撤里不花道:“反贼可能要从西门突围,快随我前去支援!” 也先点头应诺了一声,与撤里不花一起召集人马。 两人率领近万元兵朝西大营冲去,北大营中只剩下四五百人留守。 北城门内,董平率领五百红巾军静静地等候着。 城楼上,向浩天站在垛口旁观察着北大营的动静,见近万名元军出了营帐进了西大营,便命士卒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董平见城门打开,率领五百红巾军出了城门踏过吊桥,朝北大营冲去。 北大营的岗哨见有人闯营,忙喝问道:“什么人?” 董平也不答话,催马上前挥起宝剑一阵砍杀,将十余名岗哨放倒在地,然后率领手下冲进北大营。 四五百名留守北大营的元军猝不及防,片刻工夫便全被红巾军杀死。 董平看看留守元军已经死光,便朝五百红巾军道:“兄弟们,就此告辞,趁元军主力尚未回来,你们赶快回城罢!”言毕催马往北疾驰而去。 五百名红巾军待董平走远,一把火烧了北大营,然后返回城内。 撤里不花、也先率人马来到西大营与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会合后,一起朝彭和尚追去。 彭和尚见四大高手聚齐,不敢恋战,带着手下与元军兜了一会儿圈子,将元军甩掉后,朝北门驰去。 到了北门,他朝城上喊道:“我是彭莹玉,快开门!” 向浩天一听是师父的声音,赶忙命士卒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彭和尚率领骑兵进了城,向浩天又下令将城门关闭吊桥高悬。 彭和尚关切地道:“你三师兄突围出去没有?” 向浩天道:“师父放心,三师兄已成功突围!” 彭和尚大为高兴,便率领骑兵回金殿复命。 徐寿辉和倪文俊在得知董平成功突围后非常高兴,但两人都没有睡,一直在大殿内等着彭和尚的消息。 彭和尚是蕲州城内唯一可以与四大高手抗衡的人,若有不恻,恐怕蕲州就危险了。 两人正着急间,忽见彭和尚大步迈了进来。 徐寿辉一阵高兴,赶忙起身道:“军师啊,你可回来了,不然我们俩连觉都睡不着!” 彭和尚笑道:“我虽然打不了数万元军,但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言毕在一侧落座。 徐寿辉重新归座,高兴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彭和尚忧虑地道:“四大高手武艺高强,尤其是也先,连我也只能与他打个平手,在左护法没到来之前,我们要严加防范,尤其是夜间的四门,要派重兵防守,多备些弓箭手,以防四大高手利用轻功潜入城中夺门!” 徐寿辉点头道:“军师提醒得是,我这就调派兵力加强四门防守!”言毕令倪文俊给每个城门加派五千兵力。 倪文俊领命,连夜给四门加派了兵力,东南西北四城每城约布署了一万兵力。 撤里不花、也先没追上彭和尚,便率领所部人马返回北大营。到营前一看,见大营内烈火熊熊尸横遍地,不禁大吃一惊! 两人怔了半天,才意识到中了红巾军的声东击西之计。 也先咬着牙道:“王爷,我们上当了,反贼在东、南、西三大营的偷营乃是骚扰之举,他们的真正目的在于从我们北大营突围!” 撤里不花憋气窝火儿,跳脚大骂了一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命令士卒扑灭大火,重新搭建营帐。 次日,撤里不花难咽下昨夜烧营之气,便在帅帐召集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商议破城之计。 也先恨恨地道:“王爷,昨夜反贼偷袭我们,今夜我们也给他们来个偷袭!徐寿辉是反贼首领,只要把徐寿辉干掉,反贼便不战自乱,到时候我们轻而易举就能拿下城池!” 撤里不花道:“蕲州城四门紧闭,我们如何偷袭他们?” 也先道:“不用那么多人,我与老三、老四、老五去就行,凭借我们四个人的武功,半夜潜进城去杀掉徐寿辉易如反掌!” 撤里不花闻言,点头同意。 夜幕降临,蕲州城内外一片静寂。 半夜时分,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带着兵器出了大营,悄悄来到北城门外。 四人借着昏暗的夜色朝城楼上看去,只见守城的红巾军明显的增多,几乎每个垛口都有四五个人,还有一群流动哨来回地巡逻。 托欢低声道:“老大,北门反贼太多,不好上城墙啊!” 也先道:“到其它三门看看!” 四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又到东、南、西三门看了一下,发现这三门也和北门一样,都有重兵把守。 托欢焦急地道:“四门防守森严,怎么办?” 也先考虑了一下道:“只好从远离城门的地方上城墙了!”言毕带着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离开城门往南行去,边行边观察城墙上的布防情况。 四人走了一阵儿,见一处远离城门的城墙上守军较少,三五个垛口才有一个人值岗,便停了下来。 也先低声朝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道:“就这儿了!” 四人悄悄行到护城河边,也先粗略估计了一下河面宽度,纵身朝城墙根儿掠去,待双脚落下时,正好站在城墙根儿下。 第四十九章:相互夜袭(下)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随后也施展轻功过了护城河,来到城墙根儿下。 也先仰头朝城墙上看了看,见守城的士卒未发现他们,便从革囊中取出长索飞爪,仰手朝城墙上拋去。 长索飞爪的三个铁爪牢牢的扣在垛子上,发出“咣”的一声脆响。 垛口旁的士卒闻声,低头一看,见昏暗的夜色中,一个飞爪扣在垛子上,不禁大吃一惊,忙探头朝城下瞅去。 也先见守城士卒往下探头,从革囊中摸出一枚飞镖朝其打去。 只见一道寒光飞向城墙,正中那士卒咽喉,士卒闷哼一声趴在垛子上不动了。 附近的另一个士卒看见同伴儿倒伏在垛子上不动了,赶忙跑过来晃着他喊了一声,见其没有反映,意识到城下有人,也探头朝下看去。 也先见城上又探出一个头来,扬手又打出一枚飞镖。 转瞬之间,跑过来的那个士卒便中镖倒在垛子上。 也先观察了一阵儿,见再无士卒往下探头,便抓住长索攀爬上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城墙上。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取出长索飞爪扣住垛子,抓住长索攀爬上城墙。 四人上了城墙,又用飞爪扣住内侧垛子,沿着长索下到城内,到城内后,收了飞爪,借着夜色的掩护朝金殿方向行去。 城内的红巾军戒备森严,不断有一拨儿又一拨儿的值夜士卒巡逻而过。 也先四人专找黑暗处行走,碰到巡逻哨便找个隐蔽处躲起来,待巡逻哨过去再出来前行。 大约一袋烟的工夫,四人来到金殿对面,只见殿门已经关闭,门前的灯笼全部熄灭,周围一片漆黑。 也先一挥手,带着三人行到金殿门口,他抬头看了一下门楼的高度,纵身朝门楼上掠去,待双脚落下时,正好站在门楼上。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随后掠上了门楼。 也先朝院内瞅了瞅,见正殿的窗户亮着灯光,便朝博尔术三人挥了挥手,纵身朝正殿屋顶掠去,转瞬间便落在屋脊上。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施展轻功飞到了正殿屋顶。 院内站着十几名值夜的岗哨。 托欢低声道:“老大,院内有岗哨!” 也先冷冷地道:“用暗器解决他们!”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点了点头。 四个人从革囊中摸出飞镖朝十几个岗哨打去。 十几道寒光闪过,值夜的岗哨们全部倒下。 也先四人见岗哨全被射杀,飞身从屋顶跳到院内。 大殿内,徐寿辉正坐在灯前看书,听到院中有动静,不禁怔了一下。 他立刻就感觉到不对劲儿,急忙从墙壁上取下宝剑,吹灭灯藏在屏风后面做好了迎击准备。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见室内的灯光忽然熄灭,彼此互觑了一眼。 托欢低声道:“老大,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也先冷冷地道:“进去!”言毕来到门前,一脚踹开了殿门迈了进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跟着进入殿内。 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四个人摸索着往里走。 徐寿辉持剑躲在屏风后面,从里往外看可以看到人影,他见四个人影迈步走了进来,悄悄从革囊中摸出四枚飞镖扬手朝四人打去。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皆非等闲之辈,感觉到一股冷风袭至,知道有暗器偷袭,挥起兵器一阵拨打,将四枚飞镖打落在地。 徐寿辉听到四声脆响,知道四枚飞镖全被打落,不禁大吃一惊,能在黑暗中打落自己暗器的人,绝非寻常高手! 他扬手又打出了四枚飞镖,以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 也先四人又感觉一股凉风袭至,知道又有暗器打来,忙举兵器拨打。 徐寿辉趁四人拨打暗器之际,施展轻功夺路逃出大殿,纵身朝房顶上掠去。 也先四人正在拨打暗器,忽感一股冷风从身边一掠而过,就知道有人从屋内逃了出去,待打落暗器,急忙迈步朝殿外追去。 也先见一个人影掠上房顶,就知道是殿内逃出之人,忙朝博尔术三人道:“快追!”言毕纵身朝房顶上掠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纵身朝房顶上掠去。 待四人掠上房顶,徐寿辉已纵身朝远处掠去,四人忙施展轻功随后追去。 双方忽儿在房顶疾掠,忽儿在街上穿行,一前一后展开了追逐。 徐寿辉边逃边扭头往后看去,借着昏暗的夜色他依稀辨认出四人的身份,暗道:“原来是四大高手,我说轻功怎么如此了得!再这样下去非被他们追上不可,必须得拣大路走,说不定能碰上巡夜的义军帮忙!”想毕他专拣大道走,期待着能碰上巡夜的义军。 正疾奔间,迎面行过来一队巡夜的人马,看人数足有二百余人,前面二十几个士卒手里都举着火把,为首的是个胖大的僧人,手中提着一把月芽铲,正是彭和尚。 徐寿辉看到彭和尚,心中一阵惊喜,快步飞掠过来,行到近前大声道:“军师,四大高手在后面追我,快拦住他们!” 彭和尚一见是徐寿辉,大吃了一惊,他来不及多问,抬头借着火光朝前看去,果见四大高手朝这边疾掠而来,忙朝手下道:“弟兄们,弓箭侍候!” 二百余名巡夜红巾军张弓搭箭做好了准备。 转瞬之间,四大高手便掠了过来。 彭和尚大声道:“放箭!” 红巾军闻令,瞄准也先四人射了起来。 刹那间,数百支羽箭飞向四人。 也先见势不妙,忙朝博尔术、额济纳和托欢道:“不好,快撤!”言毕转身朝远处掠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不敢怠慢,转身跟着他疾掠而去。 数百支羽箭瞬间射空,纷纷坠落到地上。 彭和尚、徐寿辉见四人逃走,率领二百余名红巾军随后追去。 彭和尚自己打不了也先四人,不敢脱离队伍,所以没用“千里追风步”,速度相应地慢了许多,不一会儿便被四大高手甩掉。 他令二百余人停下来,朝徐寿辉道:“皇上,四大高手深夜潜进城来,城外有没有元军埋伏尚不知道,必须通知各门提高警惕严加戒备!” 徐寿辉点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 第五十章:蕲州解围(上) 两人派四个巡夜士卒分别前往四个城门传令。 彭和尚和徐寿辉则带着值夜士卒继续在城楼上及城内各处巡逻。 向浩天、况啸成、明玉珍、陈友谅四人接到命令,如临大敌,亲自指挥所部万余人埋伏在各自负责的城门各处。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四人疾掠一阵,见已把追兵甩掉,便停了下来。 托欢道:“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也先恶狠狠地道:“既然刺杀徐寿辉不成,那就到城门去搅一下,趁反贼熟睡之际杀他几个,说不定还能打开城门引我大军入城!” 托欢点头道:“好,那我们去哪个城门?” 也先道:“这里离东门近,先到东门罢!”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点了点头。 四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朝东门疾掠而去,片刻之间便到了东门,四人见城楼上下静悄悄的,便大步朝城门走去。 把守东门的是陈友谅,他隐蔽在城楼内侧的垛口后面密切留意着城内的动静,见四个人影大摇大摆朝城门而来,便料定是四大高手,低声命令城楼上的红巾军做好伏击准备。 也先四人很快走近了城门,陈友谅见四人已在弓箭射程之内,便大声下令道:“放箭!” 隐蔽在垛口后的红巾军闻令,纷纷张弓搭箭朝也先四人射去! 剎那间,数百支羽箭从城楼上疾掠而下射向四人。 也先听到声音,借着昏暗的夜色抬头一看,见密密麻麻的飞矢从城楼上疾掠下来,顿时大吃一惊,朝博尔术三人道:“不好,快走!”言毕纵身朝远处疾掠而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也看见了飞矢,他们不敢怠慢,紧跟着也先疾掠而去。 四人转瞬间掠出数十丈远,避免了被乱箭穿身的后果。 托欢惊魂未定道:“好险啊,东门防守太严,老大,接下来去哪个门?” 也先恨恨地道:“到南门,反贼不可能每个门都防守得那么严密!”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点了点头。 四个人纵身朝南门掠去,片刻之间便来到南门,迈步朝城门行去。 守卫南门的是明玉珍,明玉珍接到命令也做好了防御准备,他站在内侧垛口后面密切注意着城下的动静。 夜色之中,他看到有四个人影朝城门行过来,便猜到是四大高手。 转瞬间四大高手已行到城下,明玉珍朝城上的红巾军下令道:“放箭!” 守在垛口后的红巾军闻令,张弓搭箭朝也先四人射去。 刹那之间,箭如飞蝗掠向也先四人。 也先听到声音大吃一惊,抬头一看,见无数羽箭疾掠下来,大叫道:“不好,快走!”言毕转身朝远处掠去。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三人闻言,也跟着朝元处掠去。 四个人转瞬间便掠出了数十丈远,方躲过一场灭顶之灾。 托欢心有余悸地道:“他娘的,南门的防守也这么严密!老大,怎么办?” 也先恼火地道:“看来反贼早有准备,四个城门都防守得极为严密,现在已经是四更天,天亮之前出不去就麻烦了!眼下只有用老办法,从远离城门的地方出城了!” 托欢点点头道:“好罢!” 四个人找了个远离城门的地方,用暗器袭杀了几名守城的红巾军士卒,然后借助长索飞爪攀上城墙,下到城外。 四人施展轻功掠过护城河,返回大营。 董平骑着快马在路上连行了三天三夜,到达了颍州城。 颍州早已恢复了正常秩序,四门洞开,各行各业的百姓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不断有一队队红巾军从城门出入。 董平牵着马进了城,沿着大街朝原府衙所在地——帅府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帅府前。 他朝守门的红巾军道:“请问白莲教左护法张景华可在帅府?” 一军校道:“左护法正在帅府与大帅议事,你是何人?” 董平道:“我是左护法的三师兄董平,从蕲州来,麻烦你进去通禀一下,就说我有事见他!” 那军校道:“请稍等!”言毕转身进入帅府。 张景华正与刘福通商议军务,那军校进来禀报道:“大帅,帅府外有个自称董平的人要见左护法!” 刘福通和张景华闻言互觑了一眼。 张景华惊喜地道:“快请他进来!” 那军校转身出了大厅。 董平正在帅府外等候,那军校出来道:“左护法有请!” 董平闻言,急忙迈步进入帅府,朝大厅走去。 来到大厅内,一眼就看见坐在帅案后的刘福通和旁边的张景华,忙施礼道:“董平拜见副教主和左护法!” 张景华赶忙起身笑道:“三师兄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董平道了声谢,在一侧落座。 张景华重新归座,问道:“三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董平道:“好,师父身体硬郎着呢!” 刘福通道:“董堂主,徐舵主他们现在如何?” 董平道:“徐舵主与我师父到达蕲州不久,就发动举事攻占了蕲州!” 刘福通高兴地道:“好啊,颍州举事我白莲教没有被元军剿灭,现在开始遍地开花了!” 董平踌躇着道:“只是有一件事不知该如何说!” 刘福通不解地道:“有话就直接说嘛,干嘛吞吞吐吐的!” 董平道:“倪副舵主和我师父等教中众头领为了让各路豪杰和百姓尽快投奔,以保证举事成功,已推举徐舵主称帝,国号为‘天完’!” 刘福通闻言,勃然大怒道:“什么?这不是胡闹嘛!一个分舵的舵主称帝,把总舵置于何地?以后谁归谁管?明王虽然已故,可还有小明王啊,也轮不到他徐寿辉称帝罢!” 董平叹道:“副教主,这也是无奈之举啊,举事后万一无人响应,蕲州分舵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舵中的两千余名兄弟也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刘福通气愤地道:“那你还来颍州干啥?” 张景华也道:“是啊三师兄,你此番来颍州所为何事?” 董平闻言,脸上罩上了一层阴云,悲愤地道:“蕲州被围了,大帅兄周子旺战死,师父派我来颍州请左护法回蕲州帮忙抗击元军!” 张景华闻听周子旺战死,大为震惊,周子旺到台州寻他回山、两人回颍州后到卧龙庄寻找敏敏帖木儿的情景立刻浮现在他眼前。 他悲愤地道:“三师兄,大师兄是怎么死的,你细细讲来!” 第五十章:蕲州解围(中) 董平便把在蕲州城北密林遭遇四大高手、周子旺为掩护自己被托欢杀死的经过讲了一遍,讲完后道:“如今威顺王撤里不花带着四大高手及五万大军已把蕲州重重包围,能对付四大高手的只有七师弟你,你若不去,甭说大师兄白死,恐怕就连师父和徐舵主他们也性命堪忧啊!” 张景华闻言,忧心如焚地朝刘福通道:“大帅,看来我必须去一趟蕲州了,一来为报我大师兄被杀之仇,二来也解一下蕲州之围!” 刘福通无奈,只得道:“好罢,贤侄啊,到蕲州后要多加小心,你可是我们白莲教的顶梁柱,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张景华道:“大帅放心,我再不济,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刘福通点了点头。 张景华辞别了刘福通,和董平骑上快马出了颍州,星夜兼程朝蕲州而去。 在路上连行了三天三夜,这一日便来到蕲州城北。 两人见北门外元军防守严密,便骑着马绕着城溜达了一圈儿,结果发现东、南、西三面的元军都防守森严,若是硬闯,必然闯不进去。 无奈之下,张景华便和董平进入城北密林商议对策。 两人刚下马,便见几个元兵巡逻哨朝林中走来。 董平警惕地道:“七师弟,有元兵来了!” 张景华瞅了瞅元兵,忽然心生一计,朝董平道:“三师兄,我有办法入城了!” 董平不解地道:“是何办法?” 张景华道:“我们把这几个元兵的巡逻哨干掉,穿着他们的衣服趁夜混入元军大营,悄悄溜到城下。” 董平赞道:“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商议好后,只等着元兵走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元兵走了过来,为首的朝张景华和董平瞅了一眼,喝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张景华也不答话,从革囊中摸出几枚银针扬手朝几人打去。 只见几道细微的白光闪过,几个元兵闷声倒了下去。 董平忙跑过去一看,见几个人的眉心处各有一个细微的血点儿,无不钦佩地道:“七师弟,你的暗器手法真是了得啊,全都打在了眉心!” 张景华起身上前笑道:“三师兄过奖了,我们快换衣服。” 两人各从元兵身上脱下一身衣裳穿在身上,然后把几个元兵的尸体拉到密林中隐藏起来,只等着天黑以后行动。 夜幕降临,城外一片静寂。 两人穿着元军的衣服出了密林,远远朝元军北大营瞅去。 只见北大营前灯笼通亮,灯光中,十几个岗哨站在营门前值夜。 张景华低声道:“三师兄,随我过去,若有元兵问话,你别出声,由我来应付。” 董平点了点头。 两人迈步大摇大摆地朝营门走去。 到了营门前,一元军岗哨见两人穿着元军衣裳,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才回营?” 张景华道:“奉王夜之命到到各处巡夜,快开营门!” 岗哨们一听是奉王爷之命,不敢怠慢,便打开城门放张景华和董平进去。 两人进入营门,径直朝里行去。 大营里面灯光早熄,各个营帐之间一片漆黑。 张景华和董平一路穿过大营,来到北营门。 北营门前几盏灯笼亮着,一值夜岗哨见张景华和董平走过来,便问道:“你们两个出营何事?” 张景华道:“奉王爷之命刺探敌情!” 那岗哨不敢阻拦,打开营门放行。 张景华和董平出了营门,大步朝城门走去。 两人来到护城河旁,董平瞅着宽宽的河面道:“七师弟,我们叫门罢,让他们放下吊桥!” 张景华道:“不用,我带你过河!”言毕左手抱住董平纵身朝城门掠去,转瞬间便落在城门前,,轻轻把董平放下。 董平赞道:“七师弟,你的轻功也如此了得,真令师兄我羡慕啊!” 张景华笑道:“三师兄过将了,朝城上喊话让他们开门!” 董平点了点头,朝城上道:“四师弟可在城楼上,我是董平,我把七师弟找回来了,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北门的守将是向浩天,他此刻正在城楼上巡逻,一听到城外董平的声音,赶忙命手下打开城门,同时迈步朝城下走去。 守城的红巾军闻令,赶忙打开城门。 张景华和董平见城门打开,迈步进了城,城门随即关闭。 向浩天早已等候在城门内,见两人进来,高兴地道:“三师兄、七师弟,你们可回来了,师父天天都在等着你们呢!” 张景华笑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向浩天道:“正在大殿与与皇上一起值夜,为了防止四大高手夜间突袭,这几天师父都整夜没睡。” 张景华闻言不禁一阵心疼,朝向浩天道:“四师兄,你且在此值夜,我和三师兄去见师父!” 向浩天点了点头。 张景华和董平告别向浩天,离开北门朝皇宫行去,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皇宫前。 皇宫的大门紧闭着,董平欲叫门,张景华道:“不必了,我带你进去!”言毕再次抱起董平纵身掠上门楼,跳到院内,将董平轻轻放下。 宫院内已增加了岗哨,岗哨们听见动静,拔刀大喝道:“谁?” 董平道:“我,董平!” 岗哨们一听是董平的声音,忙收了刀,一十夫长走过来道:“原来是董堂主,怎么半夜进宫?” 董平道:“我师父和皇上可在?” 十夫长道:“正在大殿值夜!” 董平和张景华闻言,迈步朝大殿走去。 大殿内,徐寿辉和彭和尚、倪文俊三人正坐在椅子上谈话,为了防止四大高手入城偷袭,这几日三人夜间都没有睡。 三人正谈话间,董平带着张景华从外面走进来。 董平施礼道:“皇上、大帅、师父,我已把左护法带回来了!” 徐寿辉、彭和尚、倪文俊闻言,抬头一看,见张景华微笑着站在眼前,全都惊喜地站起身来。 彭和尚道:“景华啊,你可来了,只有你才能对付四大高手啊!” 张景华笑着朝彭和尚施礼道:“徒儿见过师父!” 彭和尚道:“你我师徒不必多礼,快见过皇上和大帅!” 第五十章:蕲州解围(下) 张景华知道他说的是徐寿辉和倪文俊,迟疑了一下,朝二人依次施礼道:“见过皇上,见过大帅!” 徐寿辉忙笑着还礼道:“不不不,左护法在教中职务高过我们,应该我们向你行礼才是啊!” 倪文俊也拱手笑道:“是啊是啊,怎么说我们都是舵主,应该先向你行礼啊!” 彭和尚笑着道:“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客气了,既然景华已到,我们就商议一下破敌之策罢!” 五人落座,开始商议破敌之策。 张景华道:“我军现在有多少兵力?” 徐寿辉道:“五万余人,和元军差不多!” 张景华道:“既然兵力和元军一样,就不用商议什么计策了,明日直接开战,我先把威顺王和四大高手除掉,待元军群龙无首,就好对付了!” 徐寿辉点了点头道:“好,就依左护法之言!” 几人商议完毕,只等着次日开战。 第二天,徐寿辉率领张景华、彭和尚、倪文俊、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明玉珍、阵友谅等将领及五万大军出了北门,来到元军北大营前叫阵。 北大营前,一值岗的元军士卒见红巾军叫阵,急忙跑去帅帐向威顺王禀报。 威顺王撤里不花一听徐寿辉主动率领五万红巾军出城叫阵,意识到他们要和元军决战,便命令其它三个大营的兵力速与北大营会合。 博尔术、额济纳、托欢率领各自的人马来到北大营,和也先的人马合兵一处。 撤里不花见四个大营的兵力聚齐,便与四大高一起率领元军出营迎战。 撤里不花端坐在马上举目望去,一眼就看见对面正中骑在马上的徐寿辉,大声道:“反贼徐寿辉,自本王率人攻打蕲州以来,你一直都在当缩头乌龟,今日为何这么大的胆子啊?”言毕放声狂笑起来。 徐寿辉冷笑道:“撤里不花,你休要猖狂,徐某不出战则已,一出战必将尔等元朝鹰犬全部歼灭!” 撤里不花大怒道:“口出狂言,谁去把贼首徐寿辉拿下?” 托欢闻言,大声道:“我去!”言毕催马提锤朝徐寿辉冲去。 徐寿辉扭头朝张景华道:“左护法,一切都仰仗您了!” 张景华道:“放心,对付这等货色易如反掌!”言毕催马持剑朝托欢驰去。 托欢见红巾军阵营中冲出一位骑马持剑的白衣后生,仔细一看,顿时认了出来,急忙勒住马惊呼道:“小白脸儿!” 元军阵营中,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人也认出张景华来,全都大吃一惊。 张景华转瞬间便驰到托欢跟前,勒住马冷冷地道:“托欢,你看本公子是谁?” 托欢心惊胆战地道:“小白脸儿,你不是在颍州吗?怎么会在这里?” 张景华咬着牙道:“你杀了我大师兄,我当然要来找你报仇了!”言毕催马挥剑朝托欢劈去。 托欢躲闪不及,忙举双锤格挡。 只闻“咣啷”一声,锤剑相撞,托欢被一股强劲的内力震得虎口发麻,手一松双锤掉落在地上,惊得他坐立不稳,仰身摔落在马下。 张景华不等他反应过来,左手从革囊中摸出十几枚银针扬手朝他打去。 只见十几道细微的白光闪过,瞬间便钻入托欢的身体,托欢闷哼一声不动弹了。 元军阵营中,也先、博尔术、额济纳见仅一回合托欢就丧了命,全都大吃一惊。 徐寿辉见张景华一回合毙敌,高兴地道:“左护法打得好!” 张景华举目冷冷地朝元军阵营道:“哪个不怕死的再来出战?” 撤里不花朝也先、博尔术和额济纳道:“哪个出战?” 也先心惊胆战地道:“王爷,此人极为厉害,我看不用单打了,五万大军一起上罢!” 撤里不花道:“好!”言毕用弯刀指着张景华朝元军下令道:“给我一起上去,杀了这个小白脸儿!” 元军闻令,挥着兵器怪叫着冲向张景华。 徐寿辉见状冷笑道:“要群殴?” 他大声朝红巾军下令道:“弟兄们,歼灭元军正在此时,给我冲啊!” 五万红巾军闻令,纷纷挥舞着兵器朝元军冲去。 双方顷刻间混战在一起,北门外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张景华见撤里不花正在指挥元军进攻,纵身持剑朝其掠去。 撤里不花看到张景华手持长剑凌空朝自己掠来,大吃一惊,忙朝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人道:“快,给我拦住他!”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闻令,手持兵器催马朝张景华驰去。 张景华见三大高手朝自己扑来,扬手打出了一把银针。 刹那之间,一片细微的白光掠向三大高手。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见状大惊,知道拨打不完,各自纵身从马背上倒掠出去,转瞬间便在四五丈外。 银针射中三匹战马,三匹马各自惨叫一声倒地死亡。 转瞬之间,张景华便掠到撤里不花面前,宝剑往前一送,正中撤里不花前心。 撤里不花一口鲜血吐出,栽下马身亡。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人见撤里不花阵亡,大惊失色,不敢恋战,各自抢了一匹战马朝远处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帅战死,四个主将一死三逃,元军无人指挥,顿时大乱,被红巾军杀得四散逃窜。 徐寿辉、倪文俊、彭和尚、张景华率领红巾军经过一天激战,将五万元军全部消灭。 四人命红巾军连夜打扫战场,将兵器军资收归库房,然后将元军的尸体挖坑掩埋。 徐寿辉在蕲州杀死元朝威顺王、歼灭五万元军的消息不胫而走,数日之间便传遍周围数省,各地的绿林豪杰及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来投,一个月之间,蕲州红巾军便扩充到二十万人。 兵力充足之后,徐寿辉命红巾军兵分两路进攻江西、湖南两省,攻占了两省的大部分州府,人马发展到四十万人,一时声威大震! 且说赵均用和程大、芝麻李返回徐州以后,在徐州城南的赵家庄潜伏下来。 赵家庄明着是一个村庄,实际上是白莲教徐州分舵的活动之地。 赵均用返回赵家庄后并未闲着,与程大、芝麻李一起发展教众,数月之间便发展了三千多人,他见人数已够,便决定率教众举事夺取徐州。 这一日,赵均用召集程大、芝麻李、晁二虎等人在分舵大厅商议夺城之计。 芝麻李道:“我有一计,可以轻轻松松拿下徐州!” 第五十一章:烽烟四起(上) 赵均用高兴地道:“李兄快讲!” 芝麻李道:“我们率教众混进城中,出其不意袭击千户所,歼灭城中官军,然后再拿下府衙,徐州就尽归我们所有了!” 赵均用道:“人进城不难,可兵器不好带进去啊!” 芝麻林笑道:“无须带长兵器,每个人随身携带一把短刀即可,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先把三个千户控制住,逼他们下令手下放下武器,歼灭官军易如反掌!” 赵均用点头赞道:“妙计,就依李兄之言。” 四个人商议好具体的实施计划,只等次日开始夺城。 第二天,赵均用、程大、芝麻李、晁二虎率领三千教众分散混进城内,每一个教众身上都藏有一把短刀。 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计划,由晁二虎率领教众在千户所附近潜伏,赵均用、程大和芝麻李三人进入千户所挟制千户,等三人挟制千户成功后施放信号炮,晁二虎便率三千教众围攻千户所。 赵均用,芝麻李、程大来到千户所前,相互递了个眼色。 赵均用上前朝守门的十夫长道:“军爷,我们要告密,麻烦你们进去通禀一下千户大人!” 十夫长道:“告什么密?” 赵均用道:“有人要谋反!” 十夫长一听,立刻重视起来,忙问道:“何人要谋反?” 赵均用道:“事关重大,见到千户大人才能讲!” 十夫长闻听不敢怠慢,朝三人道:“你们等着,我去通禀三位千户大人!” 赵均用堆着笑点头道:“是是!” 十夫长转身进了大门。 千户所大厅内,王松、张乾、吴仁三个千户正在吃酒,十夫长从外面走进来道:“禀三位大人,门外有三个人要告密,说是有人要谋反!” 三个千户一听,全都停止了吃酒。 王松道:“什么人要谋反?” 十夫长道:“他们说见到三位大人再说!” 张乾道:“告密者是什么人?” 十夫长道:“是三个百姓!” 王松、张乾、吴仁闻言互觑了一眼。 吴仁高兴地道:“两位兄长,看来我们的时运来了,只要能拿住反贼,将谋反消灭在萌芽之中,我们就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易如反掌啊!” 王松、张乾两人皆高兴地点了点头。 王松朝十夫长吩咐道:“传他们进来!” 十夫长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大厅。 赵均用、芝麻李、程大三人正在千户所外等候,十夫长走出来道:“三位千户大人传你们进去,随我来!” 赵均用、芝麻李、程大答应一声,跟在十夫长后面朝里走去,接连穿过几个军营,进入了千户所大厅。 十夫长朝三个千户道:“三位大人,三个告密者带到!” 王松瞅了瞅赵均用、芝麻李和程大道:“是你们要告密?” 赵均用堆着笑点头道:“是是!” 王松道:“究竟谁要谋反?” 赵均用、芝麻李、程大相互使了个眼色。 赵均用冷笑道:“就是我们!” 王松、张乾、吴仁大吃一惊,伸手就要拔刀。 赵均用、芝麻李、程大飞身上前一人控制一个,用短刀扺住三人后心。 赵均用低声喝道:“都别动,否则要了你们的命!” 王松、张乾、吴仁感觉被冷冰冰的刀尖顶住了后心,都不敢妄动。 十夫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大变,转身就往大厅外跑。 赵均用见状,左手从革囊中摸出一枚飞镖朝其打去。 只闻“噗”的一声,飞镖正中十夫长后心,十夫长往前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赵均用冷冷地朝三个千户道:“走,跟我们到外面!” 王松、张乾、吴仁不敢反抗,乖乖地在三人的挟持下出了大厅。 官兵见三位千户被人挟持着出来,全都拔出兵器围了上来,片刻间便围了两千余人。 一个百户大声朝赵均用、芝麻李和程大道:“快把三位大人放了,不然我要你们的命!” 赵均用冷冷地道:“谁敢上前,我们就要了他们的命!” 官兵们投鼠忌器,纷纷停住脚步。 赵均用从王松身上摘下弓弩,拿出藏在身上的信号箭,用火折子点燃,张弓搭箭射了出去。 信号炮瞬间在空中炸响! 附近街道中,晁二虎看见信号,率领三千多教众朝千户所冲去,冲到近前把官兵团团围往。 两千余官兵见许多身着百姓衣裳的人冲了过来,纷纷转身和教众们对峙起来。 赵均用冷冷地朝王松、张乾、吴仁三人道:“让他们放下兵器,否则要了你们的命!” 王松、张乾、吴仁三人不敢违抗,纷纷下令官兵放下兵器。 官兵们闻令,将手下的刀枪扔到地上。 赵均用大声朝官兵们道:“我们是白莲教徐州分舵,今奉天命举旗反元,想活命的赶快滚,胆敢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言毕让教众闪开一条出口儿。 官兵们手中没了兵刃,一听是白莲教造反,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迈开大步四散逃窜,一会儿便跑了个精光。 教众们捡起官兵的刀枪拿在手中。 王松颤声道:“三位好汉,现在该放我们走了罢?” 赵均用冷笑道:“好,这就放你们回老家!”言毕朝芝麻李、程大使了个眼色,一刀刺入王松后心。 芝麻李、程大会意,也分别持刀刺入张乾、吴仁后心。 王松、张乾、吴仁各自惨叫一声,瘫倒在地身亡。 赵均用见三个千户已死,朝芝麻李、程大、晁二虎道:“我们去围攻府衙!” 芝麻李、程大、晁二虎三人点了点头。 四个人带着三千多教众直扑府衙而去。 白莲教作乱的消息传到府衙,知府铁文大吃一惊,连金银细软都没来得急收拾,骑上一匹快马匆匆出了府衙,从北门逃出城去。 他越想越生气,决定到大都向朝廷搬兵夺回徐州,拿定主意后,骑着马朝大都疾驰而去。 赵均用、芝麻李、程大、晁二虎带着教众来到府衙,见守卫府衙的官兵早已跑光,知府也不知去向,便顺利占领府衙,把府衙改为帅府。 第五十一章:烽烟四起(中) 四人又率领教众歼灭了四个城门的千余名官兵,完全占领了徐州。 赵均用、芝麻李、程大命人打扫战场,张榜安民,徐州很快恢复了秩序。 秩序恢复之后,三人沿用颍州起义军的名号,把部属也称为红巾军。 赵均用、芝麻李、程大、晁二虎攻占徐州的消息不胫而走,附近州府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来投,一月之间徐州红巾军便由三千人扩充到八万多人。 四人加紧操练人马,准备迎接元军的反扑。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保护着韩林儿到达武安后,在五行山上的白云观潜伏下来。 白云观本是杜遵道设在武安的白莲教活动地点,后来杜遵道调去总舵,白云观便闲置下来,这次从颍州突围回来,正好派上用场,做为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和韩林儿等人的藏身之地。 潜伏下来之后,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派出手下教众四处打听韩山童、刘福通和张景华等白莲教头领的下落,以图卷土重来。 张景华自帮助徐寿辉打败威顺王撤里不花后,在蕲州待了一两个月,每天帮徐寿辉、彭和尚、倪文俊等人处理点儿军务,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这一天,张景华正在大殿内与徐寿辉、彭和尚、倪文俊吃酒,忽闻军校进来禀报说,濠州分舵金字堂的副堂主常遇春求见。 张景华一听大喜,不知道这位结义的四哥到蕲州究竟有何事,忙命军校请他进来。 常遇春进入大殿,与徐寿辉、彭和尚、倪文俊、张景华见过礼后,在一侧落座。 张景华笑着道:“四哥来蕲州所为何事?” 常遇春便将来意跟张景华说了一番。 原来,郭子兴、孙德崖率众返回濠州后,听说刘福通、张景华率领五万苦役队伍攻占颍州,数月之间发展到二十万人,便也暗中发展教众,准备在濠州举事响应刘福通。 由于濠州知府李思齐武艺高强,手下又有三个崆峒派高手助阵,郭子兴、孙德崖没有把握,便决定让朱元璋到颍州请张景华帮忙夺取濠州。 朱元璋由于教务繁忙,便派了常遇春赴颍州去请张景华。 常遇春到达颍州后见到刘福通,刘福通说张景华去了蕲州,常遇春便又一路从颍州赶到蕲州来找张景华。 张景华听完常遇春的讲述,觉得濠州分舵来请不能不去,便朝徐寿辉、倪文俊、彭和尚道:“皇上、大帅、师父,濠州举事将会是对元朝暴政的又一次重击,如今蕲州形势已经稳定,我有必要去帮他们一把!” 徐寿辉、倪文俊、彭和尚见张景华执意要去,也不好阻拦,便点头答应。 当日,张景华便随常遇春一起骑上快马日夜兼程朝濠州而去。 两人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来到濠州城南的郭家庄。 常遇春先领着张景华去见朱元璋。 朱府客厅内,朱元璋和徐达、汤和坐在椅子上谈话,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常遇春领着张景华来到客厅,高兴地朝朱元璋道:“大哥,我把五弟找回来了!” 朱元璋、徐达、汤和见张景华到来,连忙起身相迎。 张景华拱手朝朱、徐、汤三人施礼。 朱元璋笑着道:“五弟啊,你是左护法,应该我们先向你行礼才是!” 张景华笑道:“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兄弟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 兄弟几人寒喧一番后,朱元璋指着那女子朝张景华道:“五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嫂子,叫马秀英,是郭舵主的义女!”言毕又指着张景华向马氏介绍道:“夫人,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说的五弟张景华,他现在是我们白莲教的左护法,武功高着呢!” 原来,六年前朱元璋与徐达、汤和、常遇春投奔郭子兴后,郭子兴见朱元璋是个人才,便把自己的义女马秀英许配给了朱元璋。 这马秀英相貌端庄,聪慧贤淑,知书达理,与朱元璋成婚后两口子感情融洽,恩爱有加。 张景华见是大哥的夫人,连忙笑着施礼道:“见过嫂嫂!” 马氏打量着张景华笑道:“五弟啊,你大哥跟我说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 张景华谦虚地笑道:“哪里哪里,嫂嫂过奖了!” 朱元璋又指着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道:“五弟你看,这孩子是何人?” 张景华瞅着那少年,不解地道:“究竟是何人?” 朱元璋道:“他就是六年前我们在颍州定安寺救的小沐英啊!” 张景华突然想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阵儿那少年,惊讶地道:“他就是当年老忠哥带的那个孩子?” 朱元璋笑着道:“是啊,当年老忠哥为了救我被箭射死,临死前嘱咐我要照顾好这孩子,我们逃出颍州后我就收了这孩子为义子,如今过去六年,他整整十二岁了!”言毕叫沐英给张景华行礼。 沐英懂事地朝张景华施礼道:“侄儿见过五叔!” 张景华瞧着沐英聪明伶俐,甚是喜爱,忍不住一阵夸奖。 朱元璋笑着道:“贤弟若是喜欢,就收他为徒罢,你一身高超武功,他若学会必有出息!” 张景华高兴地道:“好啊,这孩子我一见就觉得有缘,我收了!” 朱元璋赶忙朝沐英道“赶快给你师父磕头!” 沐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朝张景华叩头道:“拜见师父!” 张景华将沐英搀起来,激动地道:“好孩子,等师父闲下来便教你武功!” 沐英闪烁着明亮的眼睛,极为懂事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又谈了一阵儿,朱元璋道:“五弟,走,我带你去见见郭、孙两位舵主!” 张景华笑着点了点头。 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带着张景华出了府,朝聚义厅走去。 聚义厅内,郭子兴、孙德崖正在议事,朱元璋、徐达、汤和、常遇春带着张景华走了进来。 朱元璋满面春风地道:“两位舵主,我把左护法带来了!” 第五十一章:烽烟四起(下) 郭子兴、孙德崖等人一见张景华到来,赶忙起身施礼。 张景华笑道:“两位舵主不必多礼!” 郭子兴、孙德崖与张景华寒喧一番,便在聚义厅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席间,众人边吃酒边聊。 张景华道:“郭舵主,濠州城大约有多少官兵?” 郭子兴道:“约有三千余人。” 张景华道:“那我们现在有多少教众?” 郭子兴道:“也已发展到三千多人。” 张景华道:“如此说来,我们与官兵的差距就是濠州知府李思齐和其手下三个武艺高强的崆峒派高手?” 郭子兴点头道:“正是!” 张景华道:“李思齐的武功有多高,比脱脱手下的五大高手如何?他手下的三个崆峒派高手武功又有多高?” 郭子兴道:“李思齐的武功在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之上,比也先也差不了多少,三个崆峒派高手和博尔术、额济纳、托欢不相上下。” 张景华点头道:“这就好,明日带弟兄们直接攻城,我倒要看看这个李思齐和三个崆峒派高手有多大本事!” 郭子兴点了点头。 酒宴结束之后,郭子兴、孙德崖命金、木、水、火、土五堂堂主连夜把散布在各地的三千多教众召集到郭家庄,只等着明天举事。 第二天,郭子兴、孙德崖、张景华等带领三千余教众离开郭家庄,朝濠州城进发。 一路上有不少的官府暗探,他们得知郭子兴带着濠州白莲教起兵后,火速反回府衙禀报给李思齐。 李思齐闻讯大吃一惊,赶紧下令关闭城门,做好了迎战准备。 郭子兴、孙德崖、张景华率领三千教众到了濠州城外,见四门紧闭,便下令教众叫阵。 守城的官兵一见白莲教在城外叫阵,赶忙去禀报李思齐。 李思齐得到消息,率领崆峒派的三个高手到城楼上观看。 他见城外有三千多身着百姓衣裳的人在骂阵,不禁怒指着城下道:“尔等何人,竟敢公然起兵谋反?” 郭子兴道:“我们是白莲教濠州分舵,我是舵主郭子兴,今日特率教众前来接收城池,识趣的赶紧献城投降,如若不然,我把你们这些元朝鹰犬全部杀光!” 李思齐冷笑道:“痴心妄想!你们这帮乌合之众,看本官如何把你们就地正法!” 郭子兴冷笑道:“好啊,有种你出来应战啊!” 李思齐大怒道:“你们等着,本官这就带人出城剿灭你们!”言毕朝三个崆峒派高手道:“随我出城平叛!” 三个崆峒派高手闻令,跟着他下了城墙。 李思齐点齐了三千人马,命手下打开城门放下吊桥,率领官兵来到城外,在义军对面一字长蛇阵摆开,朝手下道:“谁去把贼首郭子兴拿下!” 三个崆峒派高手之一的司马良道:“我去!”言毕催马挥剑朝郭子兴冲去。 郭子兴见司马良催马杀来,正要出战,却听常遇春道:“舵主且在一旁观战,我来对付他!” 郭子兴闻言,勒马退到一旁。 常遇春催马持双刀冲到近前,朝司马良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司空玄冷冷地道:“我乃崆峒派长老司马良,你是何人?” 常遇春道:“原来你就是崆峒派三大高手之一,我乃白莲教濠州分舵金字堂的副堂主常遇春,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司马良轻蔑地道:“无名之辈也想跟我过招儿,回去换个中用的来!” 常遇春闻言大怒,大喝一声挥双刀劈向司马良! 司马良冷笑道:“自不量力!”言毕运足内力抬剑朝双刀格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强劲的内力把常遇春震得虎口发麻,双刀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常遇春大吃一惊,调转马头便逃! 司马良哪里肯放他走?催马持剑随后追去。 张景华见司马良仅一回合就把常遇双刀震飞,知道此人武功不低,正欲催马上前帮忙,却见徐达大喝一声挥刀冲了出去,便只好在一旁观战。 徐达拦住司马良的去路,迎头就是一刀。 司马良见钢刀劈来,顾不上再追常遇春,挥剑朝徐达的刀磕去。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相撞,徐达也感到虎口发麻,手一松钢刀掉落在地上。 他见势不妙,调转刀头就跑。 司马良冷笑道:“想跑?没门儿!”言毕催马就追。 郭子兴见徐达有危险,催马拦住司马良去路,挥剑朝其前心刺去! 司马良见宝剑刺来,顾不上追赶徐达,挥剑朝郭子兴的宝剑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两剑相撞,两匹战马被震得各倒退出三尺多远方才站稳,郭子兴身体晃了两晃,差点儿没栽下马去,再看司马良,却是稳如泰山。 郭子兴大吃一惊,知道对方的武功比自己高,不敢大意,挥动宝剑小心应付起来。 两人交手十余回合,郭子兴便有点儿招架不住,忙扭头朝孙德崖道:“孙兄快来帮忙!” 孙德崖虽然与郭子兴貌合神离,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在这举事的节骨眼儿上,他与郭子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敢见死不救,尤其是左护法张景华在场,他更不敢让人看出有异心,听到郭子兴求救,催马挥剑杀了上去,与郭子兴一起大战司马良。 两人合战司马良,才刚刚打了个平手。 张景华在旁边观战了一会儿,已彻底摸清了司马良的武功根底,见其大抵和脱脱手下的三大高手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差不多。 他料定其他两个崆峒派高手及李思齐也是这个水平,最多也不过和也先差不多,自己收拾这些人是易如反掌。 心里有底儿之后,便决定出手帮忙。 李思齐见白莲教两个人打一个,冷笑了一声,命司徒尚上去帮忙。 司徒尚答应一声,催马持剑朝郭子兴和孙德崖冲去。 张景华见官军阵营中又杀出一人,暗道:“若让他上去帮司马良,郭子兴和孙德崖肯定吃不消,是时候该我出手了!”想毕,他催马持剑拦住去路。 司徒尚勒住战马,冷冷地朝张景华道:“你是何人?” 张景华冷笑道:“白莲教左护法张景华!你是何人?” 司徒尚冷冷地道:“原来你是白莲教的大贼首!我乃崆峒派长老司徒尚,看来我升官发财要靠你了,是你自己割下脑袋呢还是让我亲自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呢?” 张景华轻蔑地笑道:“真不知天高地厚,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司徒尚狞笑道:“有没有本事试试就知道了!”言毕挥起宝剑朝张景华迎头劈去。 第五十二章:徐州突围(上) 张景华冷笑一声,运起七层内力挥剑格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两剑相撞,两匹战马被震得各倒退出三尺多远! 司徒尚只觉得胸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随即仰面摔下马去。 李思齐见状大惊,他没想到武艺高强的司徒尚在张景华面前竟过不了一个回合,忙命令司空玄上去帮忙。 司空玄闻令,催马朝张景华驰去,转瞬间便来到近前,挥剑朝其刺去。 张景华见司徒尚落马,正欲结果其性命,却见司空玄一剑刺来,赶忙举剑格挡。 只闻“咣啷”一声,两剑相撞,两匹马被震得各朝后倒退出三尺多远,司空玄只感觉胸中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没栽下马去。 他见势不妙,朝地上的司徒尚喊了一声“快走”,调转马头朝己方阵营驰去。 司徒尚缓过神儿来,忍着伤痛纵身朝己方阵营掠去。 张景华见两人逃走,催马持剑就追。 司徒尚和司空玄刚逃到李思齐马前,张景华便催马追了上来。 李思齐吓得赶忙期官兵下令道:“快放箭,射死他!” 官兵闻令,张弓搭箭朝张景华射去。 刹那之间,数百支羽箭飞向张景华。 张景华见数百羽箭射来,不敢怠慢,从腰间长匣中取出精钢棒一按绷簧,撑开伞盾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无数支羽箭撞到伞盾纷纷坠落到地上。 张景华用伞盾护住了身体,却没有护住战马,许多支羽箭射中马颈和马腿,战马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张景华赶忙控制住身体平衡,双脚稳稳地站落到地上。 他索性也不骑马了,左手撑着伞盾,右手持剑纵身朝官兵掠去,掠到近前,挥剑就是一阵砍杀。 李思齐见张景华骁勇异常,咬着牙朝官兵下令道:“快给我杀了此人!” 官兵闻令,忽喇一声围住张景华厮杀起来。 张景华收了伞盾,左手持精钢棒右手持剑大开杀戒,一时间眼前血肉横飞! 朱元璋见张景华闯入敌阵,怕其吃亏,忙朝教众们大声道:“兄弟们,杀光元军攻占城池!”言毕催马挥刀朝官兵杀去。 徐达、汤和、常遇春、张天佑、郭天叙、孙子恒、齐大彪等堂主闻言,率领教众们跟着朱元璋朝官军冲去。 刹那之间,双方混战在一处,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张景华挥动双把兵器边战边朝四下观瞧,他见郭子兴和孙德崖被司马良打得招架不住,纵身朝三人掠去,到了近前挥剑朝司马良后心刺去。 司马良感觉到背后风声袭至,知道有人偷袭,急忙策马闪开,反手一剑朝张景华劈去。 张景华举起宝剑格挡了一下。 只听“咣啷”一声,两剑相撞,司马良的战马被震得往后倒退出三尺多远,司马良顿感胸中翻滚,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身体晃了两下,仰面摔落到马下。 郭子兴、孙德崖见状,不等他反应过来,纵身持剑朝其掠去,到了跟前一人一剑刺入司马良的前胸。 司马良又一口鲜血吐出,白眼儿一翻气绝身亡。 郭子兴、孙德崖一齐朝拱手谢道:“多谢左护法帮忙!” 张景华朝二人道:“不用客气,快去杀元军!” 郭子兴和孙德崖答应一声,各自跳上战马朝官军冲去。 张景华也纵身掠向官军。 三千多教众在张景华、郭子兴、孙德崖、朱元璋等人的率领下一阵猛杀,打得官兵死伤过半儿。 李思齐见败局已定,不敢恋战,命一部分官兵扺住义军,自己率领司空玄、司徒尚及一千余名官兵落荒而逃。 黄昏时分,战事结束,郭子兴命人统计了一下战果,共杀死官兵两千余人,义军也伤亡了五百余人。 郭子兴把府衙设为大帅府,命人连夜打扫战场。 第二天,郭子兴张榜安民开仓放粮,接济被官府盘剥得穷困潦倒的百姓。 百姓们深受感动,纷纷报名加入义军,数日之间,义军便扩充到十余万人。 郭子兴沿用颍州起义军的名号,手下义军也叫红巾军。 此后一个多月,张景华闲来无事,便在朱元璋府上教朱沐英练武功。 朱沐英从小跟着朱元璋,没少受朱元璋点拨,多少有点儿武功根底,又加上常跟马氏读书识字,能够识文断字,因此跟张景华学起武功来进步很快,每招每式都有样学样。 这一天,张景华正与郭子兴、孙德崖、朱元璋等人在帅府谈话,忽见军校进来禀报说,帅府外有一个自称晁二虎的人要见他。 张景华一听说是二师兄来了,连忙命军校请他进来。 军校闻言,转身出了大厅。 不一会儿,军校引着晁二虎走了进来。 郭子兴、孙德崖、朱元璋等人都认识晁二虎,忙起身相迎。 张景华惊讶地道:“二师兄,你怎么来了?” 晁二虎闻言,泪水扑籁而下,抱住张景华哭道:“七师弟,徐州被围,李伯伯阵亡了!” 张景华闻言大吃一惊,心中不禁一阵悲伤,芝麻李对自己恩重如山,如今突闻噩耗,怎不令他心痛,忙问道:“二师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快讲!” 晁二虎闻言,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赵均用、芝麻李、程大攻占徐州后,虽然杀了三个千户,却让知府铁文逃跑了。 铁文不甘心失败,跑到大都向朝廷请救兵。 元顺帝闻听徐州失守,便命右丞相脱脱率兵前往围剿。脱脱在曹州接到圣旨,便率领军师卜儿齐及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大高手纠集了河南江北行省共十万人马,以曹州达鲁花赤阿赤哈为先锋奔袭徐州。 阿赤哈率五万人马先行到达徐州与红巾军开战,在交战中,芝麻李被阿赤哈手下的两个武林高手空空道长和无法和尚联手杀死。 这空空道长和无法和尚本是两个武林败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阿赤哈见两人武艺高强,便用重金收在麾下做了将领。 两军开战后,芝麻李与无法和尚大战了百十回合不分胜负,哪知空空道长暗中用毒镖偷袭芝麻李,芝麻李猝不及防中镖身亡。 第五十二章:徐州突围(中) 芝麻李战死后,赵均用、程大刚想率军反扑,却见脱脱率领也先、额济纳、博尔术及五万大军赶来。 赵均用、程大考虑到没有胜算的可能,便收兵回城紧闭四门。 脱脱见红巾军闭门不战,便命元军把徐州重重包围起来。 赵均用、程大知道,眼下白莲教中只有张景华才能打败也先、博尔术、额济纳、空空道长、无法和尚这些元军高手,便命晁二虎乔装打扮趁夜蒙混突围去找张景华。 晁二虎突围后,骑快马奔颍州而去。 到了颍州,刘福通说张景华去了徐州,便又骑着快马直奔蕲州。 结果到蕲州见到徐寿辉,徐寿辉说张景华去了濠州,晁二虎又马不停蹄赶到了濠州,这才见到了张景华。 张景华听完晁二虎的讲述,心情十分沉重。 芝麻李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对自己恩重如山,如今恩人被杀,他如何不悲痛万分? 张景华朝郭子兴道:“郭舵主,李伯伯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必须得为他报仇!另外,徐州有数万红巾军被围在城中,时间一久必然耗尽粮草全军覆没,于公于私我都得去徐州一趟!” 郭子兴点头道:“既然左护法要去徐州,属下也不好阻拦,不过脱脱手下兵多将广,请左护法务必要多加小心!” 张景华道:“不用担心,以我的武功,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当日,张景华告别了郭子兴、孙德崖、朱元璋等人,与晁二虎一起骑着快马奔徐州而去。 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来到了徐州城外。 两人见四个城门均有元军重兵把守,便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准备夜间闯营入城。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三更时分,张景华、晁二虎换上夜行衣,弃了战马,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元军南大营营门外。 营门上的灯笼已经熄灭,四周静悄悄的。 黑暗中,十几名元军岗哨站在营门前值夜。 张景华从革囊中摸出十几枚银针,扬手朝岗哨打去。 转瞬之间,十几个岗哨的脑门儿各中一针,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 张景华见十几个岗哨全部倒下,便打开营门,和晁二虎一起借着夜色的掩护朝大营内摸去。 两人专拣黑暗无人处走,接连穿过了十几座营帐,到了北营门。 北营门前也有十几个岗哨值夜,张景华依旧用银针将他们放倒,然后打开营门朝南城门行去。 行到护城河前,张景华抓住晁二虎的后背衣襟提着他朝城门掠去,双脚落下时,正好站在城门前。 他轻轻地把晁二虎放下,对他道:“二师兄,叫门!” 晁二虎朝城上喊道:“谁在值夜,我是晁二虎,快开城门!” 城楼上,负责值夜的正是程大,他一听是晁二虎的声音,赶忙命士卒打开城门。 守城士卒将城门打开。 晁二虎和张景华迈步进入城中,城门随即关闭。 程大这时已经站在城门内等候,身边的几个士卒举着点亮的火把。 朝二虎看见程大,连忙道:“副舵主,我把左护法请来了!” 程大看见到张景华,连忙拱手施礼。 张景华道:“程副舵主不必客气,带我去见赵舵主!” 程大点了点头,与晁二虎一起带着张景华朝帅府行去。 帅府大厅内亮着灯,由于担心元军高手夜间夺城,赵均用连着几夜都不曾睡觉。 程大带着晁二虎、张景华走进大厅,见赵均用坐在帅案前,便道:“舵主,二虎把左护法请来了!” 赵均用闻声抬起头,看见张景华,十分激动,连忙上前施礼道:“左护法,你可来了,我们天天都在盼你啊!你一来,我们徐州的数万兄弟就有救了!” 张景华与赵均用寒喧几句,四人坐下来说话。 张景华心情沉痛地道:“我李伯伯的遗体可曾找回?” 赵均用摇了摇头叹道:“没有,那日李兄遭暗算阵亡后,我们刚想抢回尸体,脱脱率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及元军主力便到了,我担心不敌,匆匆收兵回城关闭了城门。” 张景华道:“杀死我李伯伯的那两个元将驻守在那个城门?” 赵均用道:“他们是曹州达鲁花赤阿赤哈的手下,驻守在元军南大营。” 张景华又道:“我军现在有多少兵力?” 赵均用道:“十几日前那一战,折损了近三万人马,如今还剩五万多人!” 张景华再问道:“城外的元军有多少人?” 赵均用道:“近十万人!” 张景华叹道:“元军的兵力是我军的二倍,力量悬殊啊!看来徐州是守不住了,再守下去必然耗尽粮草,不被元兵杀死,也得被活活饿死!明日你们随我突围罢,能跑出去多少就跑出去多少!” 赵均用犯愁道:“可是,弃了徐州我们去哪儿栖身啊!” 张景华道:“郭子兴、孙德崖两位舵主数日前刚刚起兵占领了濠州,正缺人手,你们就到他们那里去罢!” 赵均用考虑了一阵,觉得也只能如此,便点了点头。 张景华恨恨地道:“明日我们从南门突围,临走之前我要除掉空空道人和无法和尚,为李伯伯报仇!” 赵均用点了点头道:“好罢!” 三人给张景华安排了住处,只等着次日率兵突围。 第二天,张景华、赵均用、程大、晁二虎率领着五万多红巾军从南门出城,朝元军南大营冲去。 红巾军很快就冲到南大营前,冲破营门杀了进去。 南大营的元军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当即便有数百人死在红巾军手下。 有几个岗哨见抵挡不住,赶忙跑去主将营帐报信儿。 阿赤哈得到红巾军闯营的消息,与空空道长、无法和尚一起集合南大营元军朝红巾军杀来。 张景华、赵均用、程大、晁二虎四人骑着战马冲在红巾军队伍前面。 双方很快走了个对面儿,晁二虎一眼就认出阿赤哈身旁的空空道长和无法和尚,指着二人朝张景华道:“七师弟,那一僧一道就是杀害李伯伯之人!” 张景华点了点头,双目喷着火朝空空道长和无法和尚瞅了一眼。 第五十二章:徐州突围(下) 阿赤哈用弯刀指着张景华、赵均用、程大和晁二虎喝道:“尔等反贼,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我把你们全部送去见阎王!” 张景华手持长箭冷冷地道:“口气不小啊,有本事放马过来!” 阿赤哈大怒,朝空空道人道:“给我把这小白脸儿拿下!” 空空道人答应一声,催马持龙头拐杖朝张景华驰去,驰到近前挥起拐杖便砸。 这龙头拐杖外形看似精巧,实则是精钢打造而成,其重量不亚于一根浑铁棍,若是砸在头上必然脑浆迸裂。 张景华见龙头拐杖带着风声打来,知道对方内功深厚,运足了十层内力挥剑朝拐杖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两件兵器相撞,两匹战马被震得各自倒退出三尺多远。 空空道长只觉得胸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在马上晃了晃,仰面摔落到地上。 张景华不等他反应过来,纵身从马上掠下挥剑刺入其心窝。 空空道长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头一歪气绝身亡。 阿赤哈见空空道长仅一回合就死在张景华手下,顿时大吃一惊,忙命无法和尚去迎战张景华。 无法和尚答应一声,催马持月芽铲朝张景华冲去,冲到近前抡起月芽铲便砸。 张景华见其攻势凌厉,知道其内功也极其高深,不敢小觑,再次运足十成内力挥剑格挡去。 又是“咣啷”一声震响,无法和尚的战马被震得接连倒退出七八尺远方才站稳,无法和尚只感觉胸中翻滚不止,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在马上晃了一下,扑通一声摔落在地上。 再看张景华,站在地上却是纹丝不动。 张景华见无法和尚摔落到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飞步上前就是一剑! 无法和尚来不及躲闪,被刺个正着,头一歪气绝身亡。 张景华见杀害芝麻李的两个仇人已死,手持长剑仰天长啸道:“李伯伯,我已为你报了仇了——” 阿赤哈见连着两员大将被眼前这小白脸儿杀死,顿时大惊失色,赶忙调转马头逃跑。 张景华哪里容他逃走,怒喝一声纵身朝其掠去,转瞬间便到了其身后,挥剑刺入了其后心。 阿赤哈身体往前一倾,扑通一声栽倒在马下身亡。 元军见主将阵忙,顿时大乱,纷纷转身四散而逃。 张景华顺势掠上阿赤哈的战马,扭头朝红巾军道:“兄弟们,随我冲出去!”言毕催马持剑朝外冲去, 元军见张景华骁勇,纷纷往两边避让。 赵均用、程大、晁二虎率领红巾军跟在张景华后面朝外冲去。 有一部分元军作死阻挡,全被红巾军杀死。 南大营的厮杀声惊动了东大营的脱脱,脱脱意识到红巾军要从南门突围,便与也先、博尔术、额济纳集结了其余三个大营的兵力八万余人朝南大营驰援。 张景华见元军主力朝南大营扑来,边厮杀边朝红巾军道:“弟兄们,不可恋战,快点儿突围!” 红巾军闻言,跟在他后面拼命往外冲杀,大约一袋烟的工夫,便突出了重围,在张景华、赵均用、程大、晁二虎的带领下往南逃去。 脱脱见红巾军逃走,急忙下令追赶,元军闻令,跟在红巾军后面往南追去。 张景华见元军追来,下令红巾军加快速度,大约一个时辰的工夫,终算是甩掉了元军。 他见后面无有追兵,方令大军停下来喘息,命人一清点,五万多人马折损了万余人,还剩下四万多。 红巾军歇息了一会儿,继续往南行进,正行进间,忽见西南方向驰过来一骑人马。 张景华觉得马上之人眼熟,待走近了点儿,一下子认了出来,原来是毛贵。 他感到奇怪,暗道:“毛贵不是在颍州吗,怎么会到了这里?” 疑惑之下,他率领人马迎着毛贵行去。 片刻之间毛贵便行到了近前,他一眼看见队伍前头的张景华,顿时一阵惊喜,大叫道:“左护法,我可找到你了!” 张景华下令大军停止行进,朝毛贵道:“毛堂主,你是来找我的?” 毛贵勒住马点头道:“是啊!” 张景华纳闷地道:“找我何事?” 毛贵便把寻找张景华的原因讲了一遍。 原来,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打探到刘福通在颍州举事成功的消息之后,便派人前往颍州把小明王在武安五行山白云观消息告诉了刘福通。 刘福通始终不忘韩山童临死前的重托,便决定把小明王接到颍州。 鉴于颍州距武安路途遥远,一路上元廷的细作很多,派别人去刘福通不放心,便决定让武艺高强的张景华去完成这个任务。 他让毛贵到蕲州去找张景华,毛贵到蕲州后得知张景华去了濠州,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濠州,到濠州后又得知张景华去了徐州,便又日夜兼程赶往徐州。 刚到徐州城南,毛贵便碰上张景华与赵均用、程大、晁二虎一起率红巾军突围出来。 张景华听完毛贵讲述,觉得事情重大,便朝赵均用、程大、晁二虎道:“两位舵主,二师兄,你们带着兄弟们先去濠州罢,我得去武安接小明王,不能陪你们去了!” 赵均用、程大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晁二虎本来是跟着芝麻李到徐州的,芝麻李一死,他觉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便朝张景华道:“七师弟,我也跟你去罢,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张景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张景华、晁二虎、毛贵三人告别了赵均用和程大,催马朝武安而去,赵均用和程大则率领四万多红巾军朝濠州进发。 四万多人离开后,从路旁数丈外的一座土丘后面闪出一个獐眉鼠目的家伙,这人可不简单,乃是江湖上臭名远扬的掘墓高手公孙奇! 这个公孙奇生性卑劣品行低下,平时尽干些坑蒙拐骗、挖人祖坟的坏事儿,为江湖中人所不齿。 他今天本来打算挖一家人的祖坟的,可走到这里时忽见数万兵马行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生怕被乱军所杀,便藏在了土丘后面。 刚才张景华与毛贵说的话他全听在耳朵里,有关白莲教颍州起义的事儿他也听说过一些,心中暗道:“原来白莲教贼首韩山童的儿子隐藏在武安县武行山的白云观!这贼首刘福通把他接回去做什么,接替他爹做明王啊!万一韩林儿到颍州做了明王,天下各处的红巾军便又有了首领,可以拧成一股绳对抗朝廷了,这对朝廷来说是个大威胁啊!听说目前丞相脱脱就在徐州,我要是拿这个消息去告密,一定会受到脱脱重用,少不得要升官发财啊!这要比冒着生命危险偷坟掘墓合算多了!” 想毕,他也不挖人祖坟了,把家伙一扔,直奔徐州城而去。 第五十三章:抢小明王(上) 红巾军突围之后,脱脱命人打扫战场占领城池,刚进入府衙不久,便听军校来报,说是府衙外有一个人要告密。 脱脱与卜儿齐互觑了一眼,卜儿齐点了点头。 脱脱朝军校道:“请他进来!” 军校转身出了后堂,不一会儿,便带着公孙奇走了进来。 公孙奇一见书案后面端坐着一个身着一品官府的中年人,料定是脱脱,忙跪下磕头道:“草民叩见丞相大人!” 脱脱打量了一下公孙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公孙奇道:“小人叫公孙奇,徐州附近人氏。” 脱脱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本官?” 公孙奇道:“小人先问一下,若是我说的这个事情对朝廷有用,朝廷有没有赏赐?” 脱脱道:“有,只要你说的事情对朝廷有用,那就是立了功了,朝廷会重赏于你!” 公孙奇听完,便把自己在颍州城南偷听到的张景华与毛贵的谈话讲了一遍,讲完后道:“丞相,若是让刘福通把韩林儿接回颍州立为明王,红巾军的各个分支便会重新拧成一股绳对付朝廷,这对朝廷来说可是个大威胁啊!” 脱脱听完极为震惊,懊悔不已道:“本官真后悔啊,当初只想到抓贼首韩山童,怎么没想到把他儿子一起抓了,留着此人真是后患无穷啊!” 公孙奇试探着道:“丞相大人,我说的这个消息对朝廷有没有用?” 脱脱高兴地道:“太有用了,公孙奇,你立了大功了,本相要重重封赏你!” 公孙奇连忙磕头道:“多谢大人!” 自王天明失踪之后,脱脱来自民间的消息就断了,几乎变成了聋子瞎子,他急于培养一个新的密探高手,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如今见公孙奇性格机敏,便想培养他做下一个密探。 只是他还不知道公孙奇都有些什么本事,能不能胜任这份差事,便问道:“你都会些什么?” 公孙奇道:“小人什么都会,市井杂耍、店铺生意、偷坟掘墓、轻功暗器,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完!” 脱脱和卜儿齐听完又互觑了一眼。 脱脱惊讶地道:“你还会做生意?” 公孙奇道:“正是,小人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多少攒了些积畜,在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都有买卖,多是些客栈店铺之类的生意!” 脱脱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刚才你说你还会轻功和暗器?” 公孙奇道:“是的,虽然算不上高手,但行走江湖没问题!” 脱脱点了下头,心中十分满意,道:“好,公孙奇,本官封你为正五品密探,专门负责为本官刺探民情,月奉白银两千两!” 公孙奇闻言,高兴得连忙磕头道:“多谢大人!” 脱脱朝坐在一旁的三大高手道:“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位将军,你们立刻赶往武安五行山白云观把小明王干掉,绝不能让刘福通把他接到颍州,遇到紧急情况可到武安县衙调兵协助!”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答应一声,起身就要出后堂前往武安,却被卜儿齐叫住,三人不知卜儿齐何意,只得停下。 脱脱不解地道:“师爷有何事?” 卜儿齐道:“大人,以属下看,不必杀死韩林儿,他对我们有用!” 脱脱不解地道:“哦?师爷此话怎讲?” 卜儿齐道:“刘福通不远千里派人把韩林儿接回颍州,说明韩山童在白莲教和红巾军中还有一定的影响,韩山童是白莲教和红巾军公认的明王,而韩林儿是其儿子,可以名正言顺地承袭明王,成为白莲教和红巾军的共主,如果我们控制了韩林儿,挟天子以令诸侯,收降和分化各路红巾军,岂不是对平灭红巾军大有裨益?” 脱脱似有所悟道:“你是说把韩林儿抢到手,以他为幌子招降各路红巾军?” 卜儿齐道:“对,只要有韩林儿在我们手上,刘福通、郭子兴、赵均用等各路红巾军就有可能归顺朝廷,我们还可以利用韩林儿打击擅自称帝的徐寿辉,挑起红巾军的内乱!” 脱脱闻言点头赞道:“师爷此计甚妙,就安你说的办!”言毕朝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人道:“你们不必刺杀韩林儿了,只要把他带回来就行了!”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答应一声出了后堂,到了府衙外面,骑上快马出城直奔武安而去。 后堂内,脱脱道:“公孙奇,本官交给你个重要差事儿!” 公孙奇连忙堆着笑道:“大人请讲!” 脱脱道:“你也去武安寻找韩林儿,只要能把韩林儿给我带回来,本官升尔为正四品密探,月俸三千两白银,另赏黄金千两!” 公孙奇大喜道:“大人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把韩林儿给您带来!” 脱脱点了点头,命军校将五品密探腰牌及两千两银票交给公孙奇道:“到外面牵匹战马,现在就动身去武安罢!” 公孙奇答应一声,出了后堂,骑上一匹快马出了城直奔武安而去。 后堂内,卜儿齐颇有顾虑地道:“大人,刘福通派了那个红巾军悍将张景华前往武安接韩林儿,恐怕也先和公孙奇他们不是对手啊!” 脱脱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会儿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景华虽然厉害,江湖上各个门派中的高手也不少,你即刻起草悬赏文告发往各州府,让各州府官员张贴在城内各处,凡有能抢到韩林儿送到徐州者,一律赏黄金千两,官授四品!” 卜儿齐闻言,竖指赞道:“大人真是妙计,我这就起草文告!” 脱脱笑着点了点头。 卜儿齐拿起笔写好了悬赏文告,当日便以八百里快寄发往各州府。 一两日后,各州府相继接到了文告,令文吏广为抄写张贴至城内显眼之处。 不几日,江湖上全都知道了朝廷重金悬赏捉拿韩林儿的消息,不少见利忘义的门派开始蠢蠢欲动,纷纷派出高手前往武安五行山白云观抢夺韩林儿。 第五十三章:抢小明王(中) 这样一来,开设在五行山脚下的兴隆客栈生意大火起来,每天都有好几拨儿江湖人士入住,上自客栈老板下至跑堂的伙计忙得不亦乐乎。 各帮派的豪杰入驻兴隆客栈后,便开始上山打韩林儿的主意。 这一日,杜遵道正在打扫院子,忽然听见有人呯呯拍打院门,一个粗嗓门儿在外面大叫道:“开门,快开门!” 杜遵道怔了一下,上前将院门打开,只见门前站着两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腰挎钢刀目光冷峻,一副粗鲁傲慢之态。 杜遵道道:“请问两位尊姓大名,来本观有何事情?” 左边那汉子道:“我乃青龙帮帮主陈一火,这位是副帮主钱一木,小明王韩林儿可住在此观?” 杜遵道听说过青龙帮,知道这是活动在黄河南岸的一个大帮派,该帮派的名声在江湖上不怎么样,平时聚众山林杀人劫货无恶不作,暗道:“这两个人怎么会知道小明王住这儿?看他们一脸杀气不怀好意,待我哄骗几句把他们打发走得了!” 想毕他朝两人道:“原来是青龙帮的两位帮主,久仰久仰!贫道是本观的观主,本观并没有什么小明王和韩林儿,两位恐怕是找错了地方了罢!” 陈一火狐疑地瞧了他一眼道:“不会罢,告示上明明说小明王在你们五行山白云观,怎么会没有呢?” 杜遵道惊诧地道:“告示?什么告示?” 陈一火从怀里掏出一团纸扔给杜遵道道:“自己看去罢!” 杜遵道接过纸团展开一看,原来是官府寻找小明王韩林儿的悬赏告示,告示上写明了韩林儿在武安县五行山的白云观。 杜遵道看罢暗道:“是哪个该死的把小明王的行踪泄露了出去!脱脱也真够歹毒的,竟然用了悬赏这一招儿!待我用言语敷衍这二人几句,实在不行只有动武了!”想毕他赔着笑道:“两位,官府可能是弄错了,本观确实没有什么小明王,两位还是到其它地方找找罢!” 陈一火瞪眼喝道:“胡说,官府怎么可能弄错呢?快把小明王交出来,如若不然,我就踏平你们这白云观,把你们这些杂毛老道全部杀光!” 杜遵道也是火爆脾气的人,一听陈一火出言不逊,顿时火往上撞,倏然变脸道:“贫道好言相劝你们不听,不就是想打架嘛,贫道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陈一火大怒,倏地拔出刀道:“哟喝,杂毛道,口气不小啊?今天我让你尝尝青龙帮的厉害!”言毕挥刀朝杜遵道迎面劈去。 杜遵道没有带刀,手中只有一把扫帚,但他自恃武艺高强,根本就没把陈一火放在眼里,见他挥刀劈来,往旁一闪躲了过去。 可刚躲过去,陈一火便横着一刀拦腰朝他斩来! 杜遵道见对方出手快捷,不敢怠慢,纵身跳起一丈多高躲过了第二刀。 就在他双脚刚刚落地之际,陈一火第三刀又袭来,这一刀是从左胯往右肩斜着往上削的,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杜遵道大吃一惊,急忙往后倒掠出去,就这还稍微慢了一点儿,左胯上的道袍被划了个一尺长的口子,惊得他出了一头的冷汗,这才知道不用兵器看来是对付不了陈一火。 他扔了扫帚,纵身跃到前院正屋前面,伸手拔出挂在墙壁上的钢刀准备迎敌。 这时候,陈一火飞步追了过来,到了近前挥刀朝杜遵道劈去。 杜遵道早就对陈一火的蛮横无礼忍无可忍,见对方钢刀劈来,运起七层内力挥刀朝外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双刀相撞,陈一火被震得倒退出去四五步远方才站稳,只感觉虎口一阵酸麻,差点儿没把刀扔了! 杜遵道没等他缓过气儿来,飞身上前连着三刀朝陈一火劈去。 陈一火抵挡不住,边招架边往后退,一直退到了院门口,他见钱一木站在院门口,忙大喝道:“兄弟快来帮忙!” 钱一木闻言,拔刀朝杜遵到扑去,到了近前迎头劈出一刀! 杜遵道来不及格挡,倏地往后倒掠出去,躲过了致命一刀。 陈一火和钱一木互觑一眼,一齐挥刀朝杜遵道劈去。 杜遵道见来者不善,运足十层内力横刀朝外格挡去。 只闻“咣啷”一声,三把刀相碰,双方被震得各自往后倒退出三尺多远方才站稳,陈一火和钱一木感到虎口发麻,杜遵道也感觉虎口有点儿酸痛。 陈一火和钱一木大喝一声,再次挥刀朝杜遵道劈去。 杜遵道不敢小觑,挥起钢刀与两人战在一处。 双方接连交手二十几个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正在这时,罗文素和盛文郁从月亮门来到前院儿,一见杜遵道正与两个汉子交手,皆吃了一惊,忙拔兵刃上前帮忙,两人一加入厮杀,局势立马发生了转变,陈一火和钱一木顿时招架不住。 陈一火见抵挡不住,忙朝钱一木道:“兄弟扯乎!”言毕转身朝院外掠去。 钱一木闻言,也转身朝院外掠去。 两人到了院外,不敢停留,匆匆朝山下逃去。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出了院门,冷冷地朝两人的背影瞅了一眼,也不追赶,转身返回院内。 罗文素道:“杜兄,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遵道忧心忡忡地道:“大事不妙啊,小明王藏在白云观的事儿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罗文素和盛文郁大吃一惊,彼此互觑了一眼。 罗文素惊诧讶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杜遵道便把刚才之事跟两人讲了一遍,讲完后道:“也不知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如今官府为了寻找小明王到处张榜悬赏,江湖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小明王在白云观,看来我们得另寻一个地方藏身了!” 罗文素忧虑地道:“看来白云观的确呆不住了,可是我们已派人把藏身白云观之事告诉了副教主,如果现在就转移,颍州来人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杜遵道道:“这也正是我所忧虑的,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真是愁人啊!” 三人正说着,却见从院外进来两个汉子,腰里都挎着钢刀,每人脸上都有一个刀疤,看上去目光阴冷一脸杀气。 第五十三章:抢小明王(下) 三人一见两人这气势,就知道又是来找小明王的。 果然,两人进院以后,走在前面那人道:“小明王韩林儿可在观内?” 罗文素赔着笑道:“两位找错地为了罢,本观没有什么小明王!” 走在前面那人冷哼一声道:“信口雌黄!老老实实把小明王交出来,否则我们一把火把你这道观烧了!” 罗文素见其出言不逊,火往上撞,蓦地变脸道:“你们是何人,敢在本观放肆?” 走在前面那人道:“大爷我乃白虎帮帮主尚怀山,这位是我的副帮主夏云通,识相的赶快把小明王交出来,否则我们白虎帮就不客气了!” 三人闻言吃了一惊,白虎帮和青龙帮一样,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常常干些杀人越货奸淫掳掠的勾当,闹得所在州府人心惶惶,没想到今日也参与到寻找小明王的队伍中来了。 罗文素素来对这些武林败类嗤之以鼻,冷冷地道:“不客气又能怎样?” 尚怀山蓦地拔出钢刀道:“我要你的命!”言毕挥刀朝罗文素迎头劈去。 罗文素冷冷一笑,倏地拔出宝剑朝外格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尚怀山被震得接连往后倒退了四五步,再看罗文素,只后退了两步。 这一回合其实已经见出了高下,但是尚怀山不服气,大喝一声挥刀再次扑向罗文素。 罗文素懒得跟他拼内力,一闪身避过刀锋,施展轻功转至其身后倏地刺出一剑。 尚怀山感觉背后风声袭至,想转身格挡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猛地往前窜出三尺多远,方才躲过一劫。 他双脚刚一站稳,便见眼前人影一晃,罗文素又飘落到他身后,随即刺出一剑。 尚怀山感觉到又一陈冷风袭至,情知不妙,忙又往前窜出三尺多远,方躲过致命一劫。 就这样,两人刚打了十余回合,尚怀山便招架不住了,他见夏云通在一旁观战,忙喊道:“这家伙轻功太高,兄弟快来帮忙!” 夏云通闻言,拔刀朝罗文素扑去,到了近前挥刀便砍。 罗文素急忙闪身躲避,刚躲开夏云通的刀,尚怀山的刀又砍来,便又急忙躲避尚怀山的刀。 好在罗云素轻功了得,施展身法快速周旋于两人之间,使两人占不到任何便宜。 三个人接连交手二十几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 杜遵道和盛文郁见罗文素一时半会儿拿不下尚怀山和夏云通两人,便挥兵刃加入厮杀。 两人这一参战,尚怀山和夏云通便吃不消了,被打得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尚怀山见实在招架不住,便朝夏云通道:“兄弟,我撑不住了,快撒!”言毕飞身朝院外掠去。 夏云通闻言,也急忙跟着朝院外掠去。 两人到了院外,不敢停留,匆匆朝山下逃去!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出了院门,见两人已逃远,轻蔑地朝两人的背影瞅了一眼,也不追赶,转身返回院内。 尚怀山、夏云通两人刚跑出一里多地,便见对面一高一矮两个汉子朝山上走来,两人担心杜遵道三人追上来,也没仔细朝两个汉子看,飞步从他们身边掠过,匆匆朝山下奔去。 一高一矮两个汉子腰间皆佩着钢刀,那矮子见尚、夏二人从身边疾奔而过,甚是疑惑,不解地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儿?” 那高个儿道:“不管他,找小明王要紧!” 矮子点点头,跟着高个儿大步朝山上走去。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刚返回院内没多久,便见一高一矮两人进了院子。 三人猜到又是来找小明王的,便做好了应战准备。 那高个儿看见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大声道:“我说三个老道,快把小明王韩林儿交出来!” 杜遵道冷冷地道:“阁下找错地方了罢,这儿没有什么小明王韩林儿!” 那高个儿倏地拔出钢刀道:“敢骗老子,交不交人,不交我把你们三个杂毛老道全都杀光!” 杜遵道火往上撞,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到我这白云观来撒野?” 那高个儿趾高气扬地道:“告诉你也无妨,大爷我是金鹰帮帮主左飞龙,这位是我的副帮主左飞虎,想活命的赶紧交出小明王,死然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三人一听对方是金鹰帮的,全都吃了一惊。这金鹰帮和青龙帮、白虎帮一样,也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帮派,除了杀人越货奸淫掳掠外,几乎不会干点儿别的,各地百姓谈到金鹰帮全都谈虎变色。 盛文郁见左飞龙如此傲慢无理,早在一旁按捺不住了,大声道:“杜兄少跟他废话,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缺少教养的家伙!”言毕拔出钢刀朝左飞龙跃去,跃到近前举刀就砍。 左飞龙见对方钢刀砍来,运足力气举刀朝外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两刀相撞,左飞龙被震得接连往后倒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再看盛文郁,只往后退了两步。 左飞龙见第一回合就吃了亏,勃然大怒,飞步上前挥刀朝盛文郁劈去。 盛文郁举刀格挡,与之战在一处。 他无论是内功还是速度都比左飞龙高出一截儿,十余回合过后,左飞龙便有点儿招架不住,赶忙喊左飞虎帮忙。 左飞虎闻声,拔刀加入厮杀,与左飞龙合战盛文郁。 盛文郁被两人夹攻,有点儿吃紧,一边用右手持刀与两人周旋,一边用左手从革囊中取出铁丸朝两人偷袭。 两人本来还占点儿优势,盛文郁一用暗器,形势立刻发生了逆转,两人一边交手一边还得防着盛文郁的暗器,先前那点儿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 三人接连交手了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杜遵道和罗文素见盛文郁一时半刻拿不下左飞龙和左飞虎,便拔兵刃加入厮杀。 两人这一参战,左飞龙和左飞虎便撑不住了,被打得节节败退疲于应付。 左飞龙见再打下去非把命丢这儿不可,便朝左飞虎道:“顶不住了,兄弟快跑!”言毕纵身朝院外掠去。 左飞虎闻言也跟着朝院外掠去。 第五十四章:林儿被掳(上) 两人出了院子,不敢停留,匆匆朝山下逃去。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追出院子,见两人已逃远,冷冷地朝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转身返回道观。 兴隆客栈内热闹异常,各路江湖人士边吃酒边闲聊。 青龙帮帮主陈一火道:“各位,可以肯定,小明王就在山上的白云观,只是白云观的三个道长厉害,今日我们去山上找小明王,差点吃了他们的亏!” 青龙帮副帮主钱一木道:“是啊,如果我们再晚走一点儿,恐怕小命都没了!” 白虎帮帮主尚怀山道:“两位老兄说的都是实情,我们兄弟俩今日也差点儿把命丢在那儿!” 白虎帮副帮主夏云通道:“这三个杂毛老道实在可恶,阻碍我们领赏金发财啊!” 他刚说完,却见从门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两人,正是金鹰帮帮主左飞龙和副帮主左飞虎。 两人随手端起旁边桌上的一碗酒一阵猛灌,喝完后把酒碗丢到桌上,各自长出了一口气。 左飞龙道:“他娘的,三个杂毛老道太厉害了,老子险些把命丢那儿!” 左飞虎道:“幸亏我们哥儿俩跑得快,不然今天就完蛋了!” 陈一火道:“你们也挨了三个道士的揍?” 左飞龙垂头丧气地道:“是啊,刚挨完揍回来!” 陈一火恨恨地道:“既然我们都挨过他们的揍,不如一块儿上山找他们算帐去!我们两个可以打他们一个,六个人打他们三个不成问题,只要把这三个老道打死,我们就可以揪出小明王去向朝廷请赏!” 左飞龙道:“那赏金如何分配?” 陈一火道:“好说,一千两赏金平分成三份儿,我们三个帮派各分一份儿!” 左飞龙道:“好!尚帮主,你们意下如何?” 尚怀山赞同道:“就这么办!今日天色已晚,明天我们就上山杀三个杂毛老道!” 六个人商议完毕,边吃酒边大声闲聊起来。 在六个人商议怎么对付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时,有一桌儿上的两个客人却默默地低头吃着酒。这两个人一个面黄削瘦,三缕灰须飘酒胸前,一个面黑稍胖,长着一脸络腮胡须。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名震江湖的冷血杀手东方亮和西门灭。 这两个杀手可不简单,无论是内功还是轻功在武林中都堪称一流,平时专以收钱杀人为业,许多武林高手都死在他们手中。 这二人行踪诡秘,江湖上的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就是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冷血杀手,凡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无一例外被都被杀死。 他们此次来武安境内,也是为拿朝廷赏金而来。一千两黄金,比他们做十年杀人买卖赚得都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人一见官府榜文就动了心,一起来到了武安县找小明王。 要按说以两人的武功去抢小明王没几个人是他们的对手,但两人天生谨慎,从来不冒险做事,往往采取瞅冷子突袭的方式得手,令对方防不胜防,当你明白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所以两人来到武安后先在兴隆客栈住了下来,为的就是通过来到这里的各路豪杰了解山上白云观的情况,有了十层把握才敢下手。 今日两人坐在客栈吃饭,青龙帮、白虎帮、金鹰帮三个帮派头领的讲话他们全都听在耳朵里。 东方亮听完暗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明日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时突然出手抢走小明王,可以轻而易举拿下赏金!”他打定主意后,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跟西门灭讲了一遍。 西门灭听后,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继续低头吃酒,只等着次日到山上突袭抢人。 第二天,陈一火、钱一木、尚怀山、夏云通、左飞龙、左飞虎六人吃过早饭后,相邀一起朝山上行去。 东方亮和西门灭见六人出了客栈,互觑了一眼,也起身出了客栈,远远地跟在六人后面朝山上行去。 官道上,张景华、毛贵、晁二虎三人骑着马疾驰着。 三人自徐州城南辞别赵均用和程大后,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到了武安境内。 五行山地势高峻,隔着数十里就能看见,三人进入武安后,直奔五行山驰去。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片密林,官道从林子中间穿过,把林子分成东西两部分。 三人觉得天气有点儿热,便决定到林子里歇息片刻。 行到林边,只见官道旁树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绝命林”三个字。 张景华觉得奇怪,自语道:“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 正纳闷间,忽见三个大字下面还有几行小字,连忙朝小字看去。 只见几行小字的内容是——此林位于武安县南,是进出武安的必经之地,由于远离县城村镇,盗贼经常在此劫财害命,故名“绝命林”,各路客商途经此地不可逗留!落款是——武安县衙。 张景华看罢笑道:“是进出武安的必经之地不假,不过我倒要看看谁敢打劫我!”言毕朝晁二虎、毛贵道:“走,进去歇息一会儿。” 三人进入林子,找了个阴凉之处翻身下马,坐在一株大树下边喝水边歇息。 正歇息间,从林外又走进三个人来,这三个人牵着马正往里走,一看见张景华顿时大吃了一惊! 张景华也正好看见了三个人,惊讶地道:“三大高手?” 进来的三个人正是也先、博尔术和额济那。 原来,三人奉脱脱之命前来武安捉拿小明王韩林儿,走到这片密林时也感觉有点儿热,便想进林中凉快一下。 三人也看见了那块石碑,看了碑文,全都轻蔑一笑。以他们的武功,有多少盗贼也不够他们打的。 也先道:“吓人的,走,进去!” 博尔术和额济纳点了点头。 三人牵着马进入林子,没想到一进林子,便碰见了死对头张景华。 也先知道自己这三个人联手也打不了张景华,便朝博尔术和额济纳道:“小白脸儿在这儿,快走!”言毕马也不要了,纵身朝林外掠去。 第五十四章:林儿被掳(中) 博尔术和额济纳闻言,也弃了马纵身朝林外掠去。 三人转瞬间便出了密林。 张景华见三人逃走,忙朝晁二虎和毛贵道:“二师兄、毛贵,你们两人先去白云观,我去追也先、博尔术和额济纳。”言毕弃马纵身掠出密林,朝也先三人追去。 晁二虎、毛贵歇息了一会儿,便骑上马牵着张景华的马出了林子,朝五行山方向行去。 陈一火、钱一木、尚怀山、夏云通、左飞龙、左飞虎六人上了五行山,来到白云观前,见观门紧闭,便上前打门。 前院内,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正在打扫院子,见外面有人打门,料定又是来找韩林儿的,便各自从墙上取下兵刃准备应战。 陈一火见没人开门,勃然大怒,一脚把大门踹开,带着钱一木、尚怀山、夏云通、左飞龙、左飞虎五人闯了进去。 六个人刚闯进院子,东方亮和西门灭便来到了道观前,他们见院内有人,举目朝四下看了看,想找个栖身处藏匿起来,以便伺机下手。 二人见院门外有一株参天大树,树上枝叶繁茂,便相互使了个眼色,纵身掠上树冠隐蔽起来。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抬头一看,见破门闯进来的正是昨日被他们打下山的六个人,不禁一阵厌恶。 杜遵道冷冷地道:“你们要干什么?” 陈一火恶狠狠地道:“来杀你们这三个杂毛老道!” 钱一木道:“对,把你们全部杀光!” 杜遵道冷笑道:“你们有那个本事吗?” 陈一火朝钱一木道:“兄弟,咱们上去把他宰了!” 钱一木点了点头,两人怪叫一声朝杜遵道扑去,到了近前举刀便砍! 杜遵道冷笑一声,横刀朝外挡去。 只闻“咣啷”一声,三刀相撞,三个人被震得各自往后倒退了两三步方才站稳。 双方怒视一眼,瞬间上前又战在一处。 尚怀山见陈一火、钱一木两人和杜遵道交上了手,便朝夏云通道:“兄弟,咱俩也打一个!” 夏云通点了点头,朝罗文素和盛文郁道:“你们两个,谁过来挨揍?” 罗文素怒道:“口出狂言,今日我要让你们尝尝厉害!”言毕拔出宝剑朝两人走去。 夏云通朝尚怀山道:“大哥,收拾他!” 尚怀山点了点头,两人飞步扑到罗文素跟前,挥刀便砍! 罗文素冷冷一笑,挥剑往外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三把兵刃相撞,三人被震得各往后退出了两三步方才站稳。 双方互视一眼,瞬间又战在一处。 左飞龙见陈一火、钱一木、尚怀山、夏云通都动了手,便朝左飞虎道:“兄弟,咱们来收拾最后一个!” 左飞虎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持刀朝盛文郁冲去,冲到近前举刀便砍! 盛文郁拔出钢刀招架,瞬间与两人战在一处。 九个人在院中展开厮杀,片刻之间便打了二三十回合,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院外,东方亮和西门灭悄悄地藏在树冠上观战。 院外树上,西门灭低声道:“要不要进去?” 东方亮道:“再等一下!” 两人隐藏在树冠中继续观战。 前院的打斗声传到后院,正在三清殿中的韩林儿听到声音一阵紧张。 他虽然是韩山童的儿子,但全然没有韩山童的勇武刚烈,从小到大性格懦弱。 昨天他就听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说有三拨儿江湖人来观中抓他去请赏,今天一听到前院有打斗声,料定又是来找他的,一时紧张得在大殿中来回踱步。 旁边一教众提醒道:“小明王,杜舵主他们在前院与歹人激战,我们得过去帮忙啊!” 韩林儿慌乱地道:“好,出去帮忙……快随我出去帮忙!”言毕带着几个教众出三清殿朝前院走去。 院外大树上,西门灭看见从道观后院出来了几个人,忙朝东方亮低声道:“有几个人出来了!” 东方亮朝出来的几个人打量了一下,见韩林儿走在正中,且只有二十余岁,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低声朝西门灭道:“走在中间的那个年轻的就是小明王,动手!” 西门灭点了点头。 两人倏然从树冠中窜出朝韩林儿掠去,转瞬间便到了近前,一左一右架住韩林儿朝院外掠去,一转眼便到了院外。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一瞬间一气呵成,惊得几个教众纷纷大叫道:“小明王!”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听到叫声,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大为着急,也顾不得和陈一火等人交手了,撇下六人纵身朝院外追去。 陈一火六人很快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是大为着急,若小明王被别人掳走,他们这半天就白忙活了,因此六人再也顾不上和杜遵道三人纠缠,拔腿朝院外追去。 九个人刚到院外,便见有两人架着小明王快速朝山下掠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一会儿便消失在视野中,连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都为之惊叹。 杜遵道见小明王被人掠走,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朝陈一火六人道:“等找回小明王再跟你们算帐!”言毕朝罗文素、盛文郁一招手,迈步朝山下追去。 罗文素、盛文郁点了点头,跟着他朝山下追去! 陈一火心中也有火儿,打了半天目标却被别人抢走了,不窝火儿才怪!于是气呼呼地朝杜遵道三人的背影道:“等找到小明王我也再跟你们算帐!”言毕朝钱一木五人大声道:“兄弟们,追!” 六个人拔腿朝山下追去。 东方亮和西门灭挟持韩林儿飞掠下山,不敢停留,架着他往南疾掠而去。 大约行了四五十里,前面路边出现了一家客栈,客栈院门前的木杆上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福来客栈”四个字。 东方亮觉得有点儿累,便朝西门灭道:“进客栈歇息一会儿。” 西门灭也有点心累,便点了点头。 两人挟持着韩林儿朝客栈内走去。 进入客栈,两人带着韩林儿在一张桌子旁坐下。 客栈掌柜见有客人到来,上前堆着笑道:“三位,要点儿什么?” 东方亮道:“来几斤牛肉,一坛花雕!” 客栈掌柜下意识地朝韩林儿瞅了一下,答应一声,进屋去准备酒菜。 第五十四章:林儿被掳(下) 这时,院外走进来一个二十余岁的白衣后生,生得英俊威武气宇轩昂,腰间右侧悬着一柄长剑,左侧挂着一条长长的匣子,不是别人,正是张景华。 原来,张景华由于追得太迟,没有追上也先、博尔术和额济纳三人,四处找了一下也没找到,便朝五行山方向行去。 行到福来客栈时感觉腹中有点儿饥饿,便迈步进入客栈准备要点儿酒菜垫垫肚子。 他刚进入客栈没走几步,便一眼看见韩林儿,不由大吃一惊道:“小明王?” 韩林儿此刻也认出了张景华,忙呼救道:“左护法快救我!” 张景华一听小明王呼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倏地拔出精钢棒和长剑,飞步朝东方亮和西门灭掠去。 东方亮和西门灭见来者不善,蓦地拔出宝剑起身准备迎战。 张景华迈到近前二话不说,挥起两把兵器朝两人攻去。 东方亮和西门灭见对方兵器攻来,急忙举剑格挡。 只闻“咣郎”两声,四把兵器相撞,东方亮和西门灭被强劲的内力震得倒退出去七八尺远方才站稳,再看张景华,却是纹丝不动! 东方亮和西门灭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张景华内功这么高深,竟然连杀遍江湖无敌手的他们都不是对手。 张景华不给两人喘息的机会,飞身上前再次发动攻击。 东方亮和西门灭知道张景华内功高深,再也不敢硬挡,施展轻功绕着张景华兜起了圈子,他们想寻找破绽给张景华来个一击致命。 张景华看出了两人的阴谋,嘴角冷笑一下,脚下骤然加快了速度,运起“千里追风步”同两人玩起了追逐游戏。 但见他身影飘乎行踪不定,没多大工夫,便把东方亮和西门灭晃得眼晕起来。 东方亮和西门灭再次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对手的轻功也这么了得,一时间精神高度紧张,手持宝剑小心应付着,生怕一招不慎被对方偷袭丧了命。 韩林儿见三人交起了手,吓得急忙远远地躲开,站在房门前战栗不止。 这时候,院外又进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膀大腰圆一脸横肉,一身蒙古武士装束,手里分别拿着狼牙棒、护手钩和开山钺,正是也先、博尔术和额济纳。 原来,三人从密林中跑出一阵疾掠,甩掉了张景华的追击,向五行山方向行去,行到来福客栈时也感觉有点饥饿,便迈步进入客栈准备弄点吃的填填肚子。 刚进院子,便见有三个人正在院中厮杀,仔细一看,见其中一个人是张景华,顿时大吃一惊!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举目朝张景华和东方亮、西门灭瞧去,他们见东方亮和西门灭虽然被张景华打得手忙脚乱,但很显然两人的武功也不低。 也先朝博尔术和额济纳道:“和小白脸交手的这两个人武功不在我们之下,这可是个除掉小白脸儿的好机会,如果我们五人合起手来对付小白脸,小白脸必然难以应付!兄弟们,上!” 博尔术一眼看见站在客栈门口的韩林儿,他在围袭天马镇时见过韩林儿一面,因此认识他,忙朝也先道:“老大,小明王在这儿!” 也先冷冷地道:“先不管他,先除掉小白脸儿再说!” 博尔术和额济纳点了点头。 三人手持兵器朝张景华掠去。 也先大声朝东方亮和西门灭道:“两位老兄,我们三人来帮你们的忙!” 三人转瞬间来到近前,挥动兵器朝张景华打去。 张景华见三人袭来,脚下一动闪了过去,暗骂道:“想趁火打劫啊?看小爷怎样收拾你们!”言毕挥动兵器朝三人攻去。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知道张景华内功高深,不敢硬挡,闪身躲了过去,然后各挥兵器朝张景华攻去。 东方亮和西门灭正被张景华打得招架不住,一见来了帮手,顿时来了精神,重拾信心朝张景华扑去。 五大高手挥动兵器朝张景华一阵猛攻,形势立刻对张景华不利起来。 张景华见五人攻势凌厉,不敢小觑,运起“千里追风步”和五人兜起了圈子。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东方亮、西门灭虽然人多,但轻功不如张景华,一时也占不到便宜。 六个人在院中连续拆了百十余招儿,仍是不分胜负。 韩林儿在一旁看得瑟瑟发抖,正紧张间,却见店掌柜走过来道:“客官,这儿太危险,快跟我进屋来!” 韩林儿闻言,便跟着客栈老板进了屋。 客栈老板道:“前面歹徒人多势众,我带你从后院逃走!” 韩林儿恐慌地点了点头,跟着客栈老板进了后院。 后院内的一根木桩上拴着一匹马,客栈老板打开后院小门儿,解下马缰,飞身跳上马背,朝韩林儿道:“快上来,我带你逃走!” 韩林儿逃命心切,便点了点头,跳上了马背。 客栈老板带着韩林儿催马出了后院,沿着小道疾驰而去。 大约行了三四里路,却见前面有三个人牵着三匹马站在道边儿,其中一人生得獐眉鼠目,正是因告密被脱脱封为正五品密探的公孙奇。 原来,这个福来客栈就是公孙奇的买卖,客栈老板是公孙奇的手下赵五。公孙奇奉脱脱之命回武安后,由于武功稀松,不敢去五行山硬抢人,便以客栈为掩护守株待兔,准备等得手者带着小明王到客栈歇脚时伺机偷人。 这家伙警惕性极高,出于安全考虑,自己不敢呆在客栈,而是天天在客栈北面三十里处等候,让赵五待在客栈伺机下手。 当东方亮和西门灭挟持着韩林儿到达客栈时,赵五就怀疑被挟持的人是韩林儿,后来张景华到来,韩林儿求救,赵五便确定了小明王的身份,打算伺机下手。张景华与五人打起来后,赵五见有机可趁,便把韩林儿骗到后院,带上他骑着马朝公孙奇所呆的地方驰去。 赵五见到公孙奇,翻身下马道:“老大,我把小明王给你带来了!” 公孙奇朝小明王瞅了一眼,得意地道:“好,把他绑了,堵上嘴,随我带到徐州请赏去!” 赵五答应一声,和两个打手将韩林儿拉下马捆了起来,用破布塞上嘴,放到马背上。 公孙奇拔出腰刀恐吓道:“乖乖地跟我们走,不然我宰了你!” 小明王生怕四人下毒手,不敢吭声,乖乖地坐在了马上。 四人飞身上马,带着韩林儿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第五十五章:救小明王(上) 福来客栈内,张景华正与东方亮、西门灭、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激战,忽然发现小明王不见了,不禁大吃一惊! 他疾速掠出一丈多远,摆脱五人的纠缠,朝四周大喊道:“小明王!” 他话音刚落,东方亮、西门灭、也先、博尔术、纳济纳五人便扑了上来,举兵器便打。 张景华勃然大怒,挥起兵器再次与五人杀在一处。 他见东方亮和西门灭招式阴毒不好对付,暗道:“我先把你们这两个家伙除掉再说!”想毕他将精钢棒放入匣中,准备用银针射杀二人。 五人见他收起了一个兵器,手中只剩下一把宝剑,大为高兴,挥动兵器一阵猛攻。 张景华不敢硬挡,运起“千里追风步”在院中和五人兜起圈儿来。 五人的轻功不及张景华,始终追不上他,举着兵器就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张景华脚下游走期间,左手伸进革囊中模出了一把银针。 他考虑到东方亮和西门灭轻功极高,怕远程发针被对方躲开,便倏然朝两人掠去。 转瞬间便来到两人近前,左手一扬,将一把银撒出。 东方亮和西门灭见人影一晃,张景华已到了眼前,正要举剑攻击,却见对方左手一扬,一片细微的白光朝他们飞来。 两人与张景华近在咫尺,虽然知道这是暗器,但是已经躲不及了,转瞬之间,数十枚银针便钻进了他们的身体。 两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手中的宝剑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见一片白光闪过,东方亮和西门灭就倒在地上不动了,知道他们中了暗器,全都大吃一惊! 也先料定仅靠他们三人难以打赢张景华,便朝博尔术和额济纳道:“快走!”言毕纵身朝院外疾掠而去。 博尔术、额济纳见老大逃走,也纵身掠了出去。 三人生怕被张景华追上,施展轻功一阵疾掠,片刻间便在二三里外。 客栈中,张景华见小明王失踪,也没心思追也先三人,便里里外外搜寻起来,结果搜遍了整个客栈,也没见韩林儿的影子。 他找不着人,便在脑中快速思考着对策,暗道:“歹人劫持小明王,无非是想到徐州向脱脱请赏,绝命林是通往徐州的必经之路,倒不如来个守株待兔,在林中等着歹人,待歹人从那儿经过,便以逸待劳救下小明王。”想到此,他施展起“千里追风步”,纵身朝绝命林疾掠而去。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人逃了一阵,见张景华没有追上来,方才停了下来歇息。 博尔术着急道:“老大,小明王不见了,怎么办?” 也先胸有成竹地道:“没事儿,无论谁劫走小明王,都得从绝命林经过,你们随我到县衙调兵在绝命林设伏,待小明王一到,立刻把他抢过来!” 博尔术和额济纳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便点了点头。 三人歇息片刻,匆匆朝武安县衙行去,到了县衙,出示令牌,向知县黄道说明调兵之事。 黄道不敢怠慢,便调集县里五百余名元兵与也先三人一起朝绝命林行去。 晁二虎和毛贵到了五行山下,沿着山道朝山上行去,刚行到山腰,便迎面正碰上杜遵道、罗文素和盛文郁三人。 毛贵惊喜地道:“是三位舵主!”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见到两人,也吃了一惊。 杜遵道道:“毛贵,你们二人怎么在这儿?” 毛贵道:“奉副教主之命前来接小明王!” 杜遵道不满地道:“副教主就派了你们两个来?” 毛贵道:“不不,左护法也来了!” 杜遵道闻言,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问道:“左护法何在?” 毛贵便把在绝命林碰见三大高手,张景华去追三大高手之事讲了一遍,讲完后道:“小明王现在何处?” 杜遵道轻叹一声,垂头丧气地道:“哎,丢了!” 毛贵大吃一惊:“丢了?” 杜遵道点了点头,便把山上之事讲了一遍。 毛贵闻言心急如焚道:“如今小明王被人掠走,这可怎么办!” 杜遵道考虑一下,道:“山南数十里外有个绝命林,是进出武安的必经之地,无论是谁劫走了小明王,都不外乎一个目的——去徐州向脱脱请赏!我们就在绝命林等着,待劫持者带着小明王从林中路过,我们就把他救出。” 毛贵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五个人商议好后,快速朝山下行去。 陈一火、钱一木、尚怀山、夏云通、左飞龙、左飞虎六人边往山下行边商议对策。 陈一火恼火地道:“他娘的,我们在山上打了半天,结果小明王却被别人劫走了,如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怎么办?” 尚怀山冷笑道:“哼!无论谁劫走小明王,最终都会带出武安到徐州去请赏,绝命林是出武安的必经之路,我们就在那里埋伏起来,待那狗日的带着小明王从林中路过,我们就突然杀出把他劫下来,然后由我们带去徐州请赏!” 陈一火一拍大腿道:“真是妙计!如果我算得不错的话,我青龙帮的百余名弟兄已经到兴隆客栈了,走,我们带着他们一起去绝命林!” 尚怀山也道:“巧了,我白虎帮的百余名弟兄也是在今日到达,我们一起去绝命林!” 左飞龙笑道:“原来你们都留了后手儿!实不相瞒,我金鹰帮的百余名弟兄也在今天到,大家一起去!” 六人商议完毕,迈开大步朝山下行去,行至兴隆客栈,只见大院内停留着三百余人,正是青龙帮、白虎帮和金鹰帮的帮众。 陈一火、钱一木、尚怀山、夏云通、左飞龙、左飞虎各自和本帮的喽啰打过招呼,带着三百多人气势汹汹朝绝命林行去。 公孙奇与赵五三人骑着马带着小明王一路疾驰,到了绝命林边,催马沿着官道进了密林。 正前行间,忽见前面一株大树的树冠上跳下一人挡住去路,冷冷地道:“站住!” 这人二十余岁一袭白衣,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手中持着一把长剑,不是别人,正是张景华。 第五十五章:救小明王(中) 原来,张景华施展“千里追风步”一阵疾驰,片刻之间便来到了绝命林。 他见林中空荡荡并无一人,料定劫持小明王者还没到来,便掠上一株大树的树冠等候起来。 果然,跳上树冠没多久,便见五个人骑着四匹马沿着官道进了林子。 他见有一匹马上驼着两个人,便举目仔细看去。 只见坐在前面的是个白净的后生,全身被五花大绑着,嘴里面塞着破布,正是自己要找的韩林儿! 张景华恨恨地道:“你们这四个歹人,今天谁都甭想活着出去!” 他见四匹马行了过来,便纵身跳下树冠拦住去路。 马上的小明王见突然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认出是张景华,顿时一阵惊喜。 他想要呼救,可是嘴被堵着喊不出一句话来,急得坐在马上不住地挣扎。 公孙奇四人也吓了一跳,赶忙勒马往后退了两步。 公孙奇不认识张景华,倏地拔出腰刀指着他喝道:“你是什么人?” 张景华手持长剑冷冷地道:“想要你命的人!” 公孙奇勃然大怒,仗着人多朝张景华喝道:“你口气不小啊!”言毕朝赵五道:“给我上去杀了他!” 赵五不知厉害,大吼一声拔刀催马朝张景华冲去。 张景华冷冷一笑,蓦地摸出一枚银针朝赵五打去。 只见一道细微的白光闪过,赵武还没冲到张景华身旁,便闷哼一声栽下马去气绝身亡。 公孙奇三人见状惊得目瞪口呆! 但公孙奇很快就醒过神儿来,惶恐地朝两个手下吩咐道:“你们两个,给我上!” 两个手下虽然知道张景华厉害,但老大的话不敢不听,便翻身下马,各拔腰刀硬着头皮朝张景华冲去。 张景华轻蔑一笑,扬手又打出了两枚银针。 只见两道细微的白光奔着两个打手而去,转瞬间便钻入两人的脑袋。 两个打手各自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公孙奇吓得脸色苍白,大叫一声调转马头就逃。 张景华岂容他逃走?扬手打出了一枚银针,那银针转瞬间便钻入公孙奇的后心。 公孙奇惨叫一声,跌落马下气绝身亡。 张景华见四个家伙全都死光,便还剑入鞘,走上前把韩林儿扶下马来,为他解去绳索,掏出嘴里的破布。 韩林儿感激地抓住张景华的手道:“多谢左护法救我,多谢了!” 张景华笑道:“小明王不必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儿的!” 韩林儿感激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沿着官道传进密林。 韩林儿听见,忙张景华看了一眼。 张景华倏然拔出宝剑,朝声音发出处望去。 只见随着声音的临近,从林外跑进五个人。 张景华举目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进来的是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晁二虎、毛贵五人。 小明王看见五人,高兴地道:“左护法,是自己人!” 张景华笑着点了点头。 说话间,五人已来到张景华和韩林儿面前。 杜遵道关切地道:“小明王,你没事儿罢?” 韩林儿道:“没事儿,多亏左护法救了我!” 杜遵道拱手朝张景华道:“多谢左护法救了小明王!” 张景华笑道:“杜舵主不必客气,我奉副教主之命来接小明王,保护他是我份内之事!” 几人又寒喧了几句,张景华道:“此处非久留之地,大家赶快保护着小明王离开!” 他话刚说完,却听林外有人大声道:“往哪儿去啊?” 六人一怔,全都拔出兵刃守在小明王周围,朝声音发出处瞅去。 只见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沿着官道走进来三百多人,领头的六人正是陈一火、钱一木、尚怀山、夏云通、左飞龙和左飞虎。 原来,六个人带着三百多名喽啰一路紧赶,当杜遵道五人到密林没多久,他们便到了。 六人听见张景华等人的谈话,知道小明王也在林中,顿时大喜,便带着喽啰走了进来。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认出六人,皆吃了一惊。 杜遵道朝张景华道:“左护法,这为首的六人分别是青龙帮、白虎帮和金鹰帮的正副帮主,这两天他们一直到白云观找小明王!” 张景华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保护好小明王,我来对付他们!”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晁二虎、毛贵点了点头,持兵刃护卫在韩林儿身旁。 陈一火六人带着三百余名喽啰来到近前停住。 陈一火看见杜遵道、罗文素和盛文郁,朝三人道:“三个杂毛老道,识趣的把小明王留下滚蛋,如若不然,大爷我今天把你们剁成肉浆!” 张景华手执长剑冷冷地道:“口气不小啊,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陈一火嚣张地道:“大爷我是青龙帮的,想毕你也听说过罢?” 尚怀山也傲慢地道:“大爷我是白虎帮的!” 左飞龙也不甘示弱,冷冷地道:“大爷我是金鹰帮的!” 陈一火朝张景华冷笑道:“我们三大帮派名震江湖,怎么样,你怕不怕?” 张景华冷笑一声,讥讽道:“我当是什么名门正派,原来不过是些武林败类而已,你们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今天我要把你们全部送去见阎王!” 陈一火大怒道:“哟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言毕朝钱一木道:“兄弟,我们哥儿俩教训教训他!” 钱一木狞笑着道:“好!” 两人拔刀怪叫着朝张景华扑去,到了近前举刀便砍! 张景华冷冷一笑,运足七层内力举剑朝两人的钢刀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强劲的内力把陈、钱二人震得倒退出一丈多远跌倒在地上,各自吐出一口鲜血,顿时气绝身亡。 尚怀山、夏云通、左飞龙、左飞虎等人见陈一火和钱一木一回合就被张景华震死,全都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眼前这小白脸儿看着年龄不大,内功竟如此高深! 尚怀山料到单打独斗赢不了张景华,便朝三百多喽啰道:“弟兄们,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 喽啰们闻言,各持兵刃朝张景华等人扑去。 张景华见对方人多,忙朝杜遵道等人道:“保护好小明王!” 第五十五章:救小明王(下)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晁二虎、毛贵闻言,手持兵刃将韩林儿护在中间。 喽啰们很快便冲了上来,五人挥动兵刃和喽啰们厮杀起来。 五个人武艺高强,不断有喽啰死在他们手中。 张景华见百十名喽啰扑向自己,从革囊中摸出一把银针撒了出去。 只见一片细微的白光闪过,眼前立刻倒下了一大片喽啰。 前面的喽啰刚倒下,后面的又冲了上来。 张景华扬手又打出了一把银针,当即又有一大片喽啰倒下。 喽啰们见张景华厉害,吓得纷纷往后退去。 尚怀山气得大骂道:“一群废物,都给我冲啊!” 喽啰们无奈,只得又举着兵刃朝张景华冲去。 张景华挥动宝剑一阵砍杀,杀得喽啰们哭爹叫娘纷纷倒地。 喽啰们实在抵挡不住,再次往后退去。 其中一人吓破了胆儿,惊恐地大叫道:“打不了,快跑啊!”言毕转身撒腿就逃。 其余喽啰见有人逃跑,也跟着转身朝林外逃去,片刻间便逃了个精光。 尚怀山气得骂了声废物,朝夏云通、左飞龙、左飞虎道:“哥儿几个,我们一起上,杀了此人!” 夏云通、左飞龙、左飞虎点了点头。 四个人挥起钢刀朝张景华扑去。 张景华轻蔑一笑,使了一招儿“游龙戏水”,只见身形瞬间不见,仅一刹那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似一动也不曾动过。 再看尚怀山、夏云通、左飞龙、左飞虎四人,脑袋突然从脖子上滚落下来,死尸随即栽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从断颈处汩汩流出。 这达摩剑法的第一式“游龙戏水”,张景华自从出师以来总共用了两次。第一次是在方家大院,虽然出剑快捷,但尚有迹可循。而这一次使用时已经练到了第三层,杀人于无形,肉眼看上去如没动地方一样。 杜遵道见四个武林败类瞬间人头落地,上前钦佩地道:“左护法真是武艺高强啊,属下真是佩服!” 张景华瞅了瞅满地的死尸,警惕地道:“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快保护小明王走!” 他刚说完,却听林外一人大喝道:“想走?没门儿!把他们给我包围起来!” 张景华、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晁二虎、毛盖、韩林儿等人闻言吃了一惊,赶忙循声朝外观望去。 只见沿着官道冲进来一群元军,看人数足有五百多人,领头的有四个人,其中三个张景华等人都认识,分别是也先、博尔术和额济纳,另一个身着七品官府,正是武安县的知县黄道。 元军进入林子后,张弓搭箭对准了张景华等人。 黄道指着张景华等人喝道:“尔等反贼,快把小明王交出来,如若不然,本官把你们全都射成筛子!” 张景华冷笑道:“一个七品县令也敢有这么大的口气,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黄道闻言,心里没了底儿,忙朝也先看了看,征求他的意见。 也先冷冷地道:“甭跟他废话,快放箭射死他们!” 黄道朝元军大声道:“放箭,射死这伙儿反贼!” 元军闻令,拉弓弦的手一松,数百支羽箭朝张景华等人射去。 张景华见势不妙,朝杜遵道等人道:“快保护小明王撤退!” 杜遵道和罗文素一左一右架住韩林儿倒掠出去,转瞬间便掠出三四丈远,待双脚落下时,已站在元军弓箭射程之外。 盛文郁、晁二虎、毛贵三人也赶忙往后撤到射程之外。 张景华没有后退,他见数百支羽箭射了过来,左手从长匣中取出精钢棒一按绷簧,撑开伞盾护住身体,右手持长剑朝元军掠去。 数百支羽箭射到伞盾上纷纷落地,惊得黄道脸色大变。 张景华转瞬间便到了元军前面,他一眼看见了黄道,挥剑朝其刺去。 黄道躲闪不及,被刺个正着,吐了一口鲜血栽倒在地上。 张景华随即双脚落地,从黄道身上拔出宝剑,收了伞盾,左手持棒右手挥剑朝元军攻去。 元军弓箭失去作用,纷纷拔出兵刃抵挡。 张景华奋起神威左冲右突,杀得元军阵脚大乱。 元兵见其厉害,纷纷惶恐地往后退却。 也先大怒道:“都往后退什么,给我上啊!” 元兵们无奈,又硬着头皮朝张景华冲去。 张景华冷笑一声,将精钢棒还入匣中,左手从革囊中摸中一把银针朝元军撒去。 只见一片细微的白光掠过,百十名元兵顷刻间倒在地上。 前面的元兵倒下,后面的又冲了上来,张景华索性又撒出了一把,又有百十名元兵倒下。 额济纳见势不妙,朝也先道:“老大,小白脸儿再打几把银针士兵就没了,我们赶快逃罢,不然等一会儿想逃也逃不掉了!” 也先也感觉情况不妙,无可奈何地道:“扯乎!”言毕纵身朝林外掠去。 博尔术和额济纳也跟在后面朝林外掠去。 三大高手转瞬间掠出密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二百多名元兵见三个领头的逃走,顿时做鸟兽散,争先恐后地朝林外逃去。 张景华没心思跟元兵们计较,手持长剑轻蔑地瞅着他们逃走。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晁二虎、毛贵、韩林儿见元军败逃,赶忙跑了过来。 杜遵道钦佩地道:“左护法,您真是了不起啊!若不是你,恐怕我们几个今日都难逃一劫啊!” 罗文素也感慨地道:“是啊,能对付三大高手及这么多元兵的也只有左护法了!” 张景华笑道:“两位过奖了,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快保护小明王离开!” 几个人点了点头,和张景华一起保护着小明王出了密林,骑上快马朝颍州疾驰而去。 赵均用、程大自徐州城南和张景华分别以后,率领四万多红巾军一路紧赶,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来到濠州城下。 赵均用、程大见城楼上有濠州红巾军把守,怕带领四万多人马进城引起误会,便把大军驻扎在北城门外,修书一封说明投奔之意,派信使进城送往郭子兴的大帅府。 帅府大厅内,郭子兴正与孙德崖、朱元璋、常遇春、郭天叙、张天佑、孙子恒、齐大彪等人议事,却见亲兵进来禀报说,赵均用的信使到了。 第五十六章:濠州内讧(上) 郭子兴不知道赵均用派信使所为何事,便令亲兵传信使进来。 不一会儿,信使在亲兵的引领下进入大厅。 他朝大厅内环视了一下,见正中帅案后坐着一位五十多岁脸颊削瘦的中年人,料定此人就是郭子兴,便拱手朝上施礼。 郭子兴道:“赵舵主派你来濠州何事?” 信使从怀中取出书信捧至头顶道:“我们舵主有一封书言要交给您!” 郭子兴闻言,命信使把书信呈上来。 信使来到帅案前,将书信递给郭子兴,然后退回原地。 郭子兴拆开书信看完,将信放在帅案上,一脸忧虑之色。 朱元璋见郭子兴脸色不对,便道:“大帅,赵舵主信上所说何事?” 孙德崖也是一脸疑问,想听听郭子兴说说信的内容。 郭子兴叹道:“徐州红巾军战事失利,在左护法的协助下突围出来四万多人,这四万多人在赵、程两位舵主的带领下来投奔我们濠州,目前就驻扎在北城门外。” 众人闻言皆吃了一惊。 朱元璋道:“大帅,既然赵、程两位舵主带着突围出来的弟兄前来投奔,我们应该尽快安排他们进城啊!我们虽然暂时拿下了濠州,可必须得随时防备元军的反扑,徐州这四万多兄弟一来,我们就如虎添翼啊,防备元军反扑的信心就更足了!” 孙德崖坐在一旁没有吭声,他与郭子兴素来貌合神离,遇到大事只要事不关己全部高高挂起。其实他知道既便是自己说了也没多大作用,郭子兴未必听他的,所以不如呆在一旁冷眼看戏。 郭天叙是个鼠目寸光又私心很重的人,一听朱元璋说要接纳徐州红巾军进城,顿时不悦起来。自己濠州这帮人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儿,他岂能拱手与外人分享?于是立刻反对道:“元璋之言差矣!我濠州红巾军虽然不是很强大,可也有十万人马,抵御元军已经足够了,何用赵均用他们帮忙?我看找个借口随便打发他们走算了,让他们投别处去,颍州、蕲州都可以投靠,干嘛非来我们这里!” 孙德崖听完郭天叙的话,嘴角不由得冷笑了一下。他与郭子兴虽然不和,但纯属是权利之争,对于郭子兴的人品和才能他还是不敢小觑的。至于郭子兴的这位儿子郭天叙,他是从内心里一百个看不起,知道这是一位鼠目寸光而又人品卑劣的人。 但孙德崖素来老谋深算,他早就有取代郭子兴之心,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见郭天叙心胸狭窄要打发徐州红巾军离开,心中暗自高兴,并没有打算要阻止的意思,而是希望郭子兴被儿子带沟里去,他好抓住这次机会扳倒郭子兴,自己坐上濠州红巾军之首的位子。 郭子兴听儿子说完,犹豫着道:“这样不好罢?怎么说人家都是红巾军啊,长途奔波而来,把人家赶走太不尽情理啊!况且赵均用来濠州是左护法所荐,把他们赶走,等于是驳了左护法的面子,以后我们濠州红巾军在白莲教还怎么混?” 张天佑是郭天叙的舅舅,此人与郭天叙是一路人,都是鼠目寸光私心很重之辈。 他刚才听完外甥的一番话,觉得很符合自己的心意,这濠州是郭家的天下,朱元璋是郭子兴的义子和女婿,自己是郭子兴的妹夫,郭天叙是郭子兴的儿子,都是自家人,就孙德崖、孙子恒、齐大彪是外人,还被自己这帮人压得抬不起头来,如今赵均用想来分一杯羹,哪有那么容易? 他一听郭子兴不打算采纳郭天叙的建议,顿时急了,忙道:“大帅,我觉得天叙说得对,我们濠州兵强马壮,抵御元军已经足够,何须外人帮忙?再者,赵舵主人品多有瑕疵,去年颍州举事时,吴文龙诬蔑左护法是奸细,他竟公然率领徐州教众支持吴文龙,如此人品低劣之人如果接纳,恐怕会引狼入室啊!至于左护法那儿如何交待,这事儿很好办,将来一旦左护法问起,就说我们濠州粮草不足,撑不起那么多兵马就行了!离了我们这儿,他赵均用还可以去投颍州的刘副教主或蕲州的徐舵主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想必左护法也不会责怪我们!” 郭子兴听张天佑一说,也想起去年颍州之事来,觉得张天佑说得有道理,去年颍州举事赵均用确实站到了奸细吴文龙一边,他对赵均用的人品确实没有底气,但郭子兴又不敢草率做决定,便朝孙德崖、孙子恒、齐大彪道:“副舵主,你们几位意下如何?” 孙子恒、齐大彪二人早就被张天佑和郭天叙的狭隘自私弄了一肚子气,见郭子兴发问,正要表达意见,却被孙德崖用手势制止。 二人是孙德崖的儿子和徒弟,见孙德崖不让说话,便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孙德崖知道赵均用不是好惹的主儿,惹毛了他什么事儿都可能干得出来,张景华在教中威望甚高,更不能得罪。他有意要看郭子兴翻车,自己好利用这件事儿取而代之,所以当儿子和徒弟要表达异意时及时制止了他们。 他堆着笑朝郭子兴道:“哦,大帅,此事我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您直接决定就行了!” 郭子兴见孙德崖三人无异议,便下决心道:“这赵舵主的人品我还真吃不准,就按张堂主和天叙的意思办罢,给他们几车粮食打发他们走得了!” 朱元璋一听着急道:“大帅,这怎么行,他们可都是我们红巾军、白莲教的兄弟啊,不辞辛苦大老远跑来了,怎么能让人家走呢?” 郭子兴制止道:“元璋,你不要说了!天叙和你舅舅的办法比较稳妥,就这样办了!” 朱元璋无奈,只好不再说什么。 郭子兴写好一封婉拒信交给信使,让人准备了几车粮草,派人押着和信使一起出了北门,送到城外徐州红巾军大营。 赵均用得知郭子兴的意思,气得大骂郭子兴不仗义,但是没有办法,自己只有四万人马,而濠州红巾军有十万,打罢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况且自己是从徐州逃亡投奔人家来了,又没有动武的理由,所以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坐在营中生闷气。 第五十六章:濠州内讧(中) 在帅府议完事后,孙德崖带着孙子恒和齐大彪回到府中,在客厅内落座。 孙子恒气愤地道:“郭天叙、张天佑太不是东西了,徐州红巾军不远千里前来投奔,他们竟然要把人家拒之门外,怎么说赵均用、程大也是我们白莲教的人嘛!” 齐大彪也愤慨地道:“这两个卑鄙自私的家伙实在可恶!师父,您当时为什么不让我们说话?” 孙德崖微微一笑,朝二人道:“你们两个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跟你们说。你们知道我当时为什么阻止你们发言吗?” 齐大彪不解地道:“为什么?” 孙德崖带着一丝恨意道:“这么多年来,郭子兴始终压我们一头,我和他一起创建的徐州分舵,出的力一点不比他少,结果他当了正舵主,我却只是个副舵主!五个分堂的堂主他的人占了三个,我们只占两个!起兵时我们一起奋力杀敌,结果成功后他成了大帅,而我却只是个有职无权的挂名副帅!十万人马他们掌握了六万,却只给我们四万!论武功,论才能,我哪一点比不上他?我一直在策划着扳倒他,可始终找不到机会啊!如今赵均用来投,郭子兴不欢迎,这正好给我们创造了一个出头的机会!赵均用岂是好惹的?惹恼了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们正好联合赵均用把郭子兴赶出濠州,由我取而代之!所以,当你们要发表异议时我及时阻止了你们,我就是要让郭子兴把赵均用得罪彻底,然后再联合赵均用把他赶出濠州!” 齐大彪恍然大悟道:“原来师父的用意是这样!”可他素知郭子兴孤傲刚烈,担心地道:“郭子兴会老老实实地离开濠州吗?” 孙德崖胸有成竹地道:“哼,赵均用有四万人马,我们手中也有四万人马,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四万加四万就是八万,以八万人马对郭子兴的五万,郭子兴必然不敢反抗,到时候乖乖地就撤出濠州了!” 齐大彪竖指赞道:“师父,还是您高明啊!您说怎么办罢,我们听您的!” 孙德崖得意地点了点头道:“一会儿我修书一封,你拿到城外徐州红巾军大营交给赵均用,就说让他们离开是郭子兴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是欢迎他们来濠州的!” 齐大彪点头答应。 孙德崖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写好之后交给齐大彪,让他出城交给赵均用。 齐大彪带着书信出了孙德崖府,来到城外徐州红巾军大营前,朝守营门的校尉道:“我是孙副舵主手下的堂主齐大彪,要见你们赵舵主,麻烦进去通禀一下。” 校尉不敢怠慢,让齐大彪在营外稍侯,转身前去帅帐通禀。 帅帐内,赵均用正与程大商议去留之计,忽见校尉进来禀报,说是孙德崖手下的堂主齐大彪求见。 赵均用和程大闻言,互觑了一眼。 赵均用没好气地道:“都把我们拒之门外了,还派人来干什么!” 程大道:“也许是内有隐情,先让他进来问问再说!” 赵均用点了下头,朝校尉道:“传他进来!” 校尉闻令,转身出了帅帐。 不一会儿,校尉引领着齐大彪进入了帅帐。 齐大彪朝帅帐内瞅了一下,见赵均用和程大绷着脸坐在椅子上,连忙上前施礼。 他在颍州时见过赵均用和程大,彼此互相认识。 赵均用没好气地道:“齐堂主,你到我这大营中有何事?” 齐大彪见其脸色不好,知道他还在为被拒之事生气,也没在意,赔着笑道:“两位舵主,今日我是代表我们濠州分舵向你们道歉来了!我们孙副舵主让我转告两位,让你们离开不是他的意思,是郭舵主的意思,我们孙副舵主是欢迎你们到濠州的!” 赵均用、程大闻言,又互觑了一眼。 赵均用道:“哦?这么说你们孙副舵主不反对我们来濠州?” 齐大彪点头道:“正是,这是孙副舵主亲自给二位写的信,请二位舵主过目!”说着从怀中取出书信,上前递给赵均用。 赵均用接过书信,拆开看了一遍,拍了一下椅靠道:“我就说嘛,同为白莲教、红巾军,濠州的兄弟不会这么绝情嘛!都是郭子兴这帮人搞的鬼!哼,这郭子兴平时一副道貌岸然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竟是这种自私狭隘之人!他让我走,我赵均用还就不走了,回去告诉你们孙副舵主,就说我要见他!” 齐大彪堆着笑道:“我们孙副舵主对两位景仰已久,你们要见他,随时都可以见!” 赵均用道:“好,我们这就随你进城去见孙副舵主!” 齐大彪笑道:“属下愿意带路!” 三人说完,赵均用、程大换上便装出了大营,随齐大彪进了城,朝孙德崖府行去。 不一会儿,三人到了孙府门前,赵均用、程大跟着齐大彪进入府内。 大厅中,孙德崖正与孙子恒谈话,齐大彪领着赵均用和程大走了进来。 齐大彪拱手道:“副舵主,我把赵、程两位舵主请来了!” 孙德崖一见赵均用和程大,连忙堆着笑起身施礼道:“哎呀,赵兄、程兄,颍州一别已是一年啊,想死我了!” 赵均用连忙拱手还礼道:“不打交道不知道,一打交道才知道孙兄是个讲义气、重情义的人啊!” 程大也拱手笑道:“是啊是啊,都说孙兄重情重义,果然不假啊!” 孙德崖笑着道:“两位过奖了,请坐!” 几个人落座,孙德崖命人摆上酒莱,边吃边谈。 席间,赵均用气愤地道:“真想不到,道貌岸然的郭子兴竟然是个心胸狭窄自私卑鄙之人,我等再不济也是白莲教的兄弟罢?千里迢迢前来投奔,他竟然把我们拒之门外,太气人了!” 程大叹道:“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孙德崖给两人斟满了酒,试探着道:“哎,他是正舵主,我是副舵主;他是大帅,我是副帅!他要把你们往外赶,我也拦不住啊!既便是我有心留你们,可我总不能在议事厅跟他干仗罢?不知道两位今后有何打算?” 第五十六章:濠州内讧(下) 赵均用气呼呼地道:“不走了!还请孙兄帮兄弟一个忙,让我们留下来!” 孙德崖道:“让你们留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可少不得要跟郭大帅闹翻啊!” 赵均用一拍桌子,气愤地道:“狗屁,他算什么大帅?濠州分舵这么多人,我看也就孙兄您这样的人适合做大帅,依我看你我联手把他赶走算了,由您来做濠州分舵的舵主和红巾军的大帅!” 孙德崖闻言,心中暗自高兴,嘴上却故意推辞道:“这……不太好罢?” 程大道:“孙兄啊,要想让我们留下来,也只有这样了!” 孙德崖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好罢,为了能让两位留下来,我也豁出去了,只是我们要想一个好办法,不用大动干戈就能挟制住郭子兴,逼迫他答应离开濠州!” 赵均用气呼呼地道:“这有何难?今夜孙兄放我们的兵马进城,我们合兵一处固守北城,明日放出话去,就说我赵均用的大军进城了,是您放进来的!他郭子兴获悉必然前来问罪,到时候我们就假意置酒向他赔罪,在酒中掺入蒙汗药把他麻翻,等他昏过去后就把他五花大绑扔进地牢,逼他答应让出濠州,我就不信他不肯就范!” 孙德崖点头赞道:“赵兄妙计,就这么办了,今夜你们两人就率领徐州的弟兄从我把守的北门进城!” 赵均用、程大皆点了点头。 酒宴结束后,赵均用、程大告辞出了孙府,回营准备入城之事。 夜幕很快降临,颍州城一片静寂。 半夜三更,赵均用、程大率领四万大军来到北城门外。 城楼上,孙德崖见徐州红巾军到达城下,便下令打开城门放大军进来。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赵均用、程大率领大军进了城,与孙德崖的人马合兵一处。 第二天,郭子兴正与朱元璋、常遇春、郭天叙、张天佑等人在帅府议事,忽见军校来报,说是徐州红巾军进了城。 郭子兴闻言大吃一惊! 朱元璋、常遇春、郭天叙、张天佑等人也吃了一惊。 郭子兴道:“何时进城的?是怎么进城的?” 军校道:“听说是昨天夜里,是孙副舵主开城门放进来的!” 郭子兴大怒道:“孙德崖?他这是想干什么?未经本帅同意私自放四万多徐州兵马入城,他这是什么意思?” 郭天叙怒道:“孙德崖和我们早有异心,今天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郭子兴拍案而起,愤然道:“走,随我到孙德崖府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究竟是何居心?”说完迈步离开帅案。 朱元璋觉得事态严重,忙拦住道:“大帅不可前往,孙副舵主既然敢迎徐州军进城,一定是做好了摊牌的准备,您这样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郭天叙反驳道:“怕什么,父帅才是这濠州之主,濠州是我们的地盘,量他孙德崖也不敢轻举妄动!” 朱元璋道:“可是,北城是孙子恒和齐大彪在镇守,他们是孙德崖的人,万一他们要率军哗变那就麻烦了!” 郭天叙冷笑道:“就那两个草包?借他们俩胆子他们也不敢反叛!” 张天佑笑道:“元璋啊,你多虑了,在我们的地盘儿上造反,他们敢吗?” 郭子兴觉得郭天叙和张天佑说得有理,便道:“元璋啊,你兄长和你舅舅说得对啊,要在我的地盘上造反,他们还没这个胆量,你就不用操心了!” 朱元璋无奈,只得道:“既如此,那我留下来看守帅府,万一情况有变,我也好率兵去接应你们!” 郭子兴不耐烦地道:“好好好,你随便罢!”言毕带着张天佑、郭天叙出了大厅,到了帅府外,点齐二十名亲兵往北城孙德崖府而去。 孙德崖府门前,几名亲兵像往常一样值岗,表面看起来十分平静。 大厅中,孙德崖和赵均用、程大、孙子恒、齐大彪端坐在椅子上,等候着郭子兴的到来,两旁的帷幔后面站满了手持兵器的亲兵。 不一会儿,郭子兴带着郭天叙、张天佑及二十名亲兵来到了孙府门外。 守门亲兵一见郭子兴到来,赶忙上前施礼。 郭子兴一脸怒色,理都没理守门亲兵,率人大步朝孙府内行去。 大厅内,孙德崖、赵均用、程大等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候,郭子兴怒冲冲率人闯了进来。 他朝大厅内瞅了一下,冷笑道:“哟,都在这儿啊,看来今天你们几个是聚齐了!” 孙德崖见郭子兴一脸怒气,明白其中的原因,忙堆着笑起身道:“哟,大帅到了,德崖未曾出迎,恕罪怒罪!” 赵均用、程大也忙堆着笑起身施礼。 赵均用道:“郭兄,颍州一别一年有余,想死我们了!” 郭子兴打了两声哈哈,简单寒喧几句,转脸朝孙德崖道:“副舵主,徐州的兄弟进城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看上去就好像我郭子兴怕他们进城一样!” 郭天叙在一旁冷冷地道:“副舵主,我父帅才是这濠州之主,若赵舵主他们实在是没地方去,也不是不能容留,可总得跟我父帅打个招呼罢,怎么就不吭不哈地放他们进城了,你究竟居心何在?” 孙德崖堆着笑道:“此事我正要去跟大帅解释,你们就来了嘛!” 赵均用也堆着笑道:“郭兄啊,说起来这事儿怪我,因为进城的人多忙着维护秩序,事先没来得及向你禀报一声!本来我是想和程兄一起登门向您谢罪的,这不还没动身您就来了,今日正好借孙兄这块宝地,我二人设宴向您谢罪,请您务必赏脸啊!”言毕朝厅内的仆人道:“快摆酒筵!” 仆人闻声出去置办酒筵。 郭子兴听孙德崖和赵均用一个劲儿的赔礼,气就消了一半儿,解释道:“赵兄啊,这事儿确实是你不对啊!你要留下来,事先跟我招呼一声嘛,弄得跟我不想让你们留下来一样!” 赵均用堆着笑道:“明白,兄弟明白,郭兄请坐!” 郭子兴闻言,坐了下来。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三人见郭子兴落座,也重新归座。 不一会儿,酒菜摆上。 孙德崖见郭天叙、张天佑等人碍事,便朝孙子恒、齐大彪道:“恒儿、彪儿,我们四个舵主有事相谈,你们陪郭、张两个堂主到别院吃酒去!” 孙子恒、齐大彪答应了一声,孙子恒堆着笑朝郭天叙、张天佑道:“两位堂主,走,我们到跨院吃酒去!” 第五十七章:囚郭子兴(上) 郭天叙、张天佑两人本就是草包,也没多想,便带着二十名亲兵随孙子恒、齐大彪出了大厅,朝跨院走去。 一众人进入左侧月亮门儿,来到跨院儿花厅,孙子恒、齐大彪命人摆上酒菜,陪着郭天叙、张天佑等人吃起酒来。 大厅内,赵均用斟满一盏酒,捧到郭子兴面前道:“郭兄,来,我借这盏酒向您赔罪!” 郭子兴见其满脸笑容,没有多想,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三人见郭子兴把酒喝下,静静地笑着瞅着他,那笑容中都隐藏着一种不易觉察的冷笑。 郭子兴见三人不喝酒,只对着自己笑,疑惑地道:“哎,你们三人怎么不喝,看着我笑什么?”话刚说完,便觉头脑一阵眩晕,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三人气愤地道:“你们……”刚说了两个字,便一头昏倒在桌上。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三人见郭子兴昏倒,笑容逐渐转为冷笑,继而放声狂笑起来。 笑毕,孙德崖厉声朝隐藏在帷幕后的亲兵吩咐道:“来呀,绑了扔进地牢。” 亲兵们冲出帷幕,上前将郭子兴绳捆索绑抬出大厅,朝地牢走去。 来到地牢,打开牢门,将郭子兴往里一扔,然后锁上牢门离去。 大厅内,孙德崖朝赵均用、程大道:“别院还有二十几个,走,把他们收拾了!” 赵均用和程大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三人带着百十名亲兵出了客厅,朝跨院走去。 跨院花厅内,郭天叙、张天佑等人在孙子恒、齐大彪的陪侍下正喝得兴起,孙德崖、赵均用、程大带着百十名亲兵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 孙德崖大声朝亲兵道:“来呀,把他们全都给我拿下!” 孙子恒、齐大彪闻令,将酒杯一摔起身拔出了明晃晃的腰刀。 郭天叙、张天佑大吃一惊,全都怔住。 郭天叙惊慌地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孙子恒冷笑道:“干什么?捉拿你们!” 张天佑慌乱地道:“孙老弟,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孙子恒一巴掌掴在他脸上,厉声道:“谁跟你开玩笑!”言毕命孙府亲兵把张天佑、郭天叙等人绑了。 郭天叙见状,慌乱地拔出腰刀,给自己撞了撞胆道:“不许动,我看谁敢动?” 张天佑等人也慌忙拔出刀和孙府亲兵对侍。 孙德崖冷笑道:“郭天叙,你老子已被我拿下,再不放下兵器,我把你们全部杀光!” 郭天叙一听父亲被抓,顿时泄了气,拿刀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最终,内心的恐惧占了上风,手一松,腰刀掉落在地上。 张天佑一看形势不妙,也赶忙扔掉腰刀,苦着脸儿赔笑道:“误会,各位,误会啊!” 二十名帅兵亲兵见两个堂主放下了兵器,也纷纷扔掉手中的刀。 孙德崖厉声朝手下吩咐道:“把他们绑了扔进地牢!” 孙府亲兵们一涌而上,把郭天叙、张天佑及二十名帅府亲兵绑起来押往地牢。 到了地牢,二十余人被关在与郭子兴相邻的一间狱室中。 郭天叙一眼看见隔壁狱室中昏迷不醒的父亲,忍不住哭着叫了起来。 郭子兴被他的叫声吵醒,睁眼一看自己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顿时吃了一惊,便仔细回忆起所发生的事来。 回忆了一下,他终于想起了事情的经过,不由懊悔地道:“都怪我啊,不听元璋之言,以致于遭了孙德崖、赵均用、程大这三个小人的暗算!” 郭天叙涕泪横流道:“父亲,你快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啊!” 张天佑苦着脸道:“是啊姐夫,你得想个办法啊!” 郭子兴愤怒地道:“我有什么办法?你们要不撺掇我赶走赵均用何至于有今日这个下场?” 张天佑闻言,羞愧得无言以对,耷拉着脑袋只顾叹气。 郭子兴和孙德崖积怨已久,料定孙德崖不会放过自己,也没有抱多大生存希望。他只是特别心疼儿子,不想让儿子年纪轻轻就随自己而死,便在心中琢磨着拯救爱子的办法。 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向孙德崖、赵均用服软,让他们先放了自己儿子这些人再说。 打定主意,他怒冲冲地朝牢头道:“快去叫孙德崖,就说我要见他!” 牢头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好罢,您稍等,我去禀报孙舵主!”言毕转身出了地牢。 大厅中,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正坐在案旁边吃边聊。 赵均用笑道:“孙兄,你说这郭子兴会低头让出濠州吗?” 孙德崖冷笑道:“哼,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他答应便罢,不答应我们就把他杀了!他手下只有六万人马,有一万还在打滁州,留在城中的只有五万,而我们有八万人,以八万对四万,怎么打他都不行!” 赵均用点头道:“孙兄说得对,别说他城中有五万人马,就是有八万,郭子兴一死,谁还肯为他卖命?” 孙德崖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 赵均用和程大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正在大笑,牢头迈步进来,禀报道:“副舵主,郭子兴说要见您!”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闻言,彼此互觑了一眼。 孙德崖道:“见我何事?” 牢头道:“他没说,小人也不敢问!” 孙德崖道:“赵兄,他不会是要向我低头求饶罢?” 赵均用笑着点头道:“我看有可能!” 孙德崖起身道:“走,我们一起到地牢去看看这位郭大帅!” 赵均用、程大点了点头,也站起了身。 三人随牢头出了大厅,朝地牢走去。 地牢中,郭子兴正在生闷气,孙德崖、赵均用、程大迈步走了进来。 郭子兴一见三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你们这三个小人,竟然使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暗算我,真是卑鄙无耻!” 赵均用冷笑道:“我们是小人,我们卑鄙无耻,你不是小人,你不卑鄙无耻吗?我徐州的四万多将士再不遭你待见,可也是白莲教的兄弟啊,说到底也是天下的一股反元力量!你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竟连一片喘息之地都不给我们,你不卑鄙无耻吗?” 第五十七章:囚郭子兴(中) 郭子兴闻言,脸上不禁臊得通红,叹息道:“哎,都是我耳软心活,听了犬子和天佑之言,才决定把你们赶走。事已至此,我郭子兴愿承担全部责任,但请你们把我儿子和这二十几个弟兄放了!” 孙德崖冷笑道:“要放了他们也行,不过你得答应从此后离开濠州,把地盘儿给我们让出来!” 郭子兴知道孙德崖早有此心,心中虽然恨,但为了救爱子,只得先答应下来,便道:“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得先把我儿子、妹夫和这二十名亲兵放了!” 孙德崖瞧着郭子兴道:“你说话可算数?” 郭子兴道:“算数!不过我得亲眼看着他们离开你府!” 孙德崖冷笑道:“看来你是信不过我们哥儿仨啊!” 郭子兴没好气地道:“哼,谁知道你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孙德崖与赵均用、程大互觑了一眼,赵、程二人点了点头。 孙德崖道:“好罢,我答应你!”言毕令牢头打开牢门放人。 牢头答应一声,打开牢门,放郭子兴、郭天叙、张天佑等人出来。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带领孙府的亲兵把一众人等押到了府门外。 为防意外,孙德崖让齐大彪调集数千人马守候在府前,一旦郭子兴企图逃跑,立刻包围擒拿。 一切准备就续,孙德崖命亲兵给郭天叙、张天佑等人松了绑,发还了马匹和兵刃,命他们走人。 郭天叙哭泣着朝郭子兴拱手道:“父亲,我们先走了!”言毕转身慌慌张张跳上马背驰离孙府。 张天佑也尴尬地朝郭子兴拱手道:“姐夫,先告辞了!”说完转身上马朝郭天叙追去。 二十名亲兵跟在郭、张二人后面离开。 郭子兴被五花大绑着站在孙府门前,直到看着儿子和妹夫离去,才放下心来。 孙德崖冷笑道:“怎么样,郭子兴,我孙德崖说话算数,说放你儿子走就放你儿子走,你也该兑现承诺了罢?赶快写封书信让你的人撤出濠州,等你的人全部撤离后,我们就会放你走,好歹你也是个反元豪杰,我们还舍不得杀你!” 郭子兴知道儿子和妹夫回帅府后一定会和女婿朱元璋来救自己,眼下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于是冷冷地道:“我累了,先歇息一晚上明天再说!” 孙德崖和赵均用、程大互觑了一眼,赵、程二人点了点头。 孙德崖道:“好,就让你歇息一晚上,一切明天再说!”言毕命亲兵把郭子兴押回地牢。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为防止郭子兴的人发动突袭,调集了五万人马驻守在孙府周围。 郭天叙、张天佑带领二十名亲兵返回帅府时,朱元璋正与常遇春及五六个香主在大厅中等候。 朱元璋一见两人回来,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样,父帅呢?” 郭天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放声痛哭道:“父帅他……他他……”由于太过悲痛,竟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料到不妙,忙朝张天佑道:“大帅他怎么了?” 张天佑捶了一下手,苦着脸道:“哎,大帅他被孙德崖、赵均用三个小人给囚禁了!” 朱元璋闻言大吃一惊,怔在那儿半天没说出话来,良久方气愤地道:“我早料到大帅此去有危险,可你们就是不听啊!” 张天佑摊着手无奈地道:“可谁想到孙德崖他真敢动手啊!元璋啊,现在埋怨什么都没有用,我们赶快发兵救大帅罢!” 郭天叙听到此一拍桌案,蓦地起身道:“对!孙德崖扣留了我父帅,这是要谋反啊,绝对不能容忍!元璋兄弟,我们火速率领大军攻打孙德崖府,把父帅救出来!” 朱元璋闻言,连忙阻止道:“舅舅,大哥,我们不能这样做,孙德崖、赵均用、程大虽然囚禁了大帅,可毕竟我们都是红巾军,都是白莲教的兄弟啊!我们的对手是元军,元军还没消灭完,我们先自相残杀起来了,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干不出来!” 郭天叙勃然大怒道:“朱元璋,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父帅待你不薄啊,把你由一个普通教众提拔为独挡一面的堂主,又收你为义子,还把我义妹都嫁给了你,如今他有难,你却置之不理,你还是不是人?” 张天佑也埋怨道:“元璋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孙德崖不是我们的敌人?他囚禁了大帅,就是我们的敌人,对敌人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朱元璋解释道:“舅舅、大哥,你们消消气,我不是不想救大帅,只是不想看到我们红巾军内部自相残杀啊,容我想一个比较妥当的办法!” 郭天叙怒喝道:“什么妥当办法?难道还有比攻打孙府更好的办法吗?” 朱元璋道:“他们能放你们回来,说明他们并没有起杀心,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我想亲自去会一会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三人,请求他们把大帅放回来!” 张天佑一听连忙阻止道:“元璋啊,你这可要不得啊!你父帅一去就被他们囚禁了,你要是再被囚禁,我和天叙就孤掌难鸣了,还怎么救大帅?” 朱元璋笑笑道:“舅舅放心,我有一个身份比较特殊,想必孙德崖他们还不敢对我下手!” 张天佑不解地道:“什么身份?” 朱元璋道:“我是左护法的结义大哥,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可以不给大帅面子,但不敢不给左护法面子,否则就是以下犯上触犯教规,是会遭到整个教中兄弟讨伐的,既便是他们想加害我,也是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张天佑闻言,觉得朱元璋说的也有些道理,便点头道:“好罢,那你就去试一下,实在不行我们再动武!” 朱元璋点了点头,叮嘱道:“我回来之前你们千万不要发兵,否则连这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张天佑和郭天叙闻言点了点头。 朱元璋安排好后,与常遇春一起骑着马出了帅府,直奔孙德崖府而去。 一袋烟的工夫,两人便到了孙府门前,见孙府周围都屯驻有重兵,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五十七章:囚郭子兴(下) 常遇春惊出一身冷汗,钦佩地道:“大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看这阵势孙府周围足有六数万人,我们要率兵来攻非吃败仗不可!” 朱元璋叹道:“人多人少都不能来攻,我们红巾军不能自相残杀啊!” 常遇春闻言,觉得朱元璋说得有理,便点头赞同。 两人翻身下马,朝门前走去。 来到门前,朱元璋朝守门亲兵道:“我是金字堂堂主朱元璋,麻烦各位进去通禀一下孙副舵主,就说我有事要见他和赵、程两位舵主。” 一亲兵道:“在此稍等,我进去禀报三位舵主。” 朱元璋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亲兵转身迈进府内。 大厅内,孙德崖正和赵均用、程大议事,守门亲兵进来禀报道:“三位舵主,金字堂的堂主朱元璋求见!”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闻言互觑一眼。 孙德崖道:“朱元璋是郭子兴的义子兼女婿,一定是为郭子兴求情来的!” 赵均用道:“这个时候他还敢来,看来此人胆子不小啊!” 孙德崖道:“此人确实胆识过人,昨日你们派信使到帅府请求驻留濠州时,郭子兴的亲信几乎全都反对,就他一人支持!” 赵均用惊奇道:“看来此人是个人物啊!” 孙德崖道:“此人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我们不可轻慢!” 赵均用道:“是何身份?” 孙德崖道:“他是左护法的结拜大哥,与左护法的关系极为亲密!” 赵均用点头哦了一声,道:“看来此人我们还非见不可了!” 孙德崖道:“见是要见,遇到过分的要求我们不答应就是,见完我们客客气气地把他送走,这样既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又不至于得罪左护法!” 赵均用、程大点了点头。 孙德崖命守门亲兵传朱元璋进大厅。 守门亲兵闻令,转身出去。 朱元璋正在府外等候,那守门亲兵出来道:“朱堂主,三位舵主请您进去!” 朱元璋道了声谢,带着常遇春迈进府门,朝大厅走去。 进入大厅,朱元璋见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坐在厅内,忙拱手施礼道:“金字堂堂主朱元璋拜见三位舵主!” 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知道朱元璋与张景华的关系,不敢轻慢,破例起身还礼。 孙德崖笑道:“元璋啊,你平时可是不来我府上啊,今日是怎么回事啊?” 朱元璋笑道:“实不相瞒,属下此次是为化解大帅与三位舵主的矛盾而来!” 孙德崖冷笑道:“元璋啊,恐怕我们的矛盾恐你化解不了罢,你做得了郭子兴的主?” 朱元璋道:“这……我可以慢慢说和嘛!” 赵均用愤然道:“元璋啊,我敬你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就跟你说说心里话。我赵均用再不济,可也是白莲教的兄弟呀,千里迢迢前来投奔,他郭子兴竟然把我们拒之门外,如此心胸狭窄不明事理之人,你如何说和?我奉劝你一句,别费事了,还是回去罢!” 孙德崖帮腔道:“听见没有?你朱元璋是个君子,可他郭子兴不是,他是个小人啊,这事儿你管不了,还是回去罢!” 朱元璋面色忧郁道:“如此说来,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孙德崖冷冷地道:“有,除非郭子兴答应离开濠州!” 朱元璋道:“副舵主,恕我直言,现在我们有兵力十四万多,不是对抗击元军更为有利嘛,干嘛非要分开自我削弱呢?” 孙德崖冷冷地道:“哼,我们三人绝不与小人为伍!” 朱元璋无奈地道:“那好罢,不说和也罢,不过我能不能见一下大帅?”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互觑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孙德崖道:“我们相信你的人品,允许你见他一面,不过,可不要耍什么花招啊!” 朱元璋忙道:“岂敢岂敢!” 孙德崖朝厅外道:“来人,带朱堂主去地牢见郭大帅!” 从厅外进来一个亲兵,朝朱元璋道:“朱堂主,请!” 朱元璋跟着亲兵出了大厅,朝地牢走去。 进入地牢,他朝狱室中瞅了瞅,见郭子兴正坐在茅草上发呆,便叫道:“大帅!” 郭子兴听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见是朱元璋,不禁吃了一惊,忙起身道:“元璋?你怎么来了?” 朱元璋瞅着郭子兴一副篷头垢面的样子,甚是心疼,叹道:“我来看看您老!”言毕朝亲兵道:“能不能打开牢门让我进去?” 那亲兵表情冷淡地道:“三位舵主没有吩咐,小人不敢擅自做主!” 朱元璋无奈,轻叹一声,转向郭子兴道:“大帅,我此次前来,是想求三位舵主放你出去!” 郭子兴气愤地道:“不要求他们,他们三个小人哪有那么好的心肠!” 朱元璋点了下头,叹道:“他们说要想放你出去,除非你答应离开濠州!” 郭子兴气得破口大骂道:“小人,三个无耻小人!纯属痴心妄想!我是不会离开濠州的,除非我死了!” 朱元璋见他不答应,便劝道:“大帅不要生气,我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 郭子兴余怒未消,冷冷地哼了一声。 亲兵催促道:“朱堂主,时间到了,赶快走罢!” 朱元璋闻言,忙朝郭子兴道:“大帅,我走了,您多保重!” 郭子兴道:“元璋啊,我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你和天叙一定团结一心啊!天叙虽然年龄比你大几岁,可心智却不如你,希望你能照顾好他!”说着竟忍不住掉下泪来。 朱元璋道:“大帅放心,只要我朱元璋活着一天,就一定会照顾好大哥的!” 郭子兴闻言,稍稍宽了些心,点了下头,朝朱元璋摆手道:“去罢!” 朱元璋点了点头,转身随亲兵出了地牢。 他来到大厅,与孙德崖、赵均用、程大告别,和常遇春出了孙府,骑上马朝大帅府返回。 帅府议事厅中,郭天叙、张天佑和几个香主焦急地等待着。 马秀英不知道怎么听说了郭子兴被囚禁之事,也来到大厅中听信儿。 朱元璋和常遇春来到帅府前,下了马,迈步进入府门,朝议事厅行去。 郭天叙、张天佑、马秀英一见朱元璋和常遇春回来,赶忙起身迎了上去。 马秀英道:“元璋,义父怎么样?” 第五十八章:再赴濠州(上) 朱元璋看见妻子,惊讶地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马秀英满脸焦虑地道:“我听说义父被囚禁,就过来看看情况,义父现在怎么样了?孙德崖他们答应不答应放人?” 郭天叙也着急地道:“是啊元璋,他们答应不答应放人?” 朱元璋叹了一声,道:“他们说放人也可以,不过大帅得离开濠州!” 郭天叙暴跳如雷道:“胡说!妄想!这濠州是我们打下的天下,凭什么让我们离开?元璋啊,你立刻与我和舅舅一起率军攻打孙德崖府,把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三个老小子全部杀光!” 张天佑也气得来回踱步道:“真是欺人太甚,哪有我们走的道理,要走也得是他们走,我支持立刻发兵去救大帅!” 朱元璋忧虑地摇了摇头,道:“不可,不论是我们的人还是孙德崖、赵均用的人,都是红巾军啊,切不可自相残杀啊!” 郭天叙怒火中烧道:“那父帅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孙德崖、赵均用害死吗?” 张天佐也道:“是啊元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打不行啊!” 朱元璋心乱如麻,缓缓坐到椅子上道:“你们别着急,让我慢慢儿想个办法!” 郭天叙暴怒道:“慢慢儿想?你等得,我可等不得,囚禁的不是你亲爹,你不心疼!” 朱元璋一听郭天叙说出这话,顿时怔在那儿。 马秀英大怒道:“大哥,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什么叫是你亲爹不是他亲爹?义父对元璋恩重如山,他被囚禁元璋能不心疼吗?他不得想个办法才行嘛!” 郭天叙发觉失口,连忙道歉道:“妹啊,算我说错了好罢?我给你们道歉,求求你让元璋跟我们一起出兵罢,我实在等不了啦!” 马秀英闻言,把目光投向朱元璋。 朱元璋道:“大哥啊,说心里话,父帅被囚禁,我心里比你还着急,可光着急有什么用?总得想个妥当的办法罢?拋开红巾军自相残杀不利于团结抗元不说,即便是我们真地率兵去攻打孙德崖府,能打得赢吗?孙德崖和赵均用加在一起有八万人马,而我们只有五万,以五万对八万,这仗怎么打?再说说将领,大帅被囚禁,我们这些人论武功哪个是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的对手?万一攻打失败,非但父帅性命不保,恐怕我们这些人也难逃活命啊!” 郭天叙哭丧着脸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父帅就不救了吗?” 朱元璋道:“我刚才想了一下,倒是有个比较妥当的办法!” 张天佑急忙道:“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呀!” 朱元璋道:“孙德崖和赵均用再怎么骄纵,可终究也是白莲教的人,他们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却未必敢得罪教中首领。目前比较妥当的办法就是请左护法来濠州调解父帅与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三人的矛盾,左护法在教中职位比他们高,他们不敢不听。再者,颍州举事时这三人都是左护法拼死掩护突围出来的,左护法对他们有恩,他们不敢驳左护法面子!” 张天佑苦着脸道:“左护法远在颍州,他能不辞辛苦跑数百里来帮我们吗?” 朱元璋道:“舅舅放心,我和遇春都是他的结义哥哥,我们去求他,他会来帮忙的!” 张天佑闻听,忙催促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人啊!” 朱元璋点了点头,叹道:“眼下是非常时期,必须严防孙德崖他们偷袭,我不能离开濠州,就让我四弟遇春去罢,我们兄弟关系亲密,他去和我去是一样的!” 常遇春点头道:“大哥,我愿意替你前往。” 朱元璋点了点头,叮嘱道:“快去快回啊,路上不可耽搁!” 常遇春答应一声,告别众人出了帅府,骑上快马直奔颍州而去。 张景华与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晁二虎、毛贵保护着韩林儿在路上连行了十余日,这一日便到了颍州。 一行人进城之后,直奔大帅府。 帅府大厅内,刘福通正在帅案旁处理军务,张景华带着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晁二虎、毛贵、韩林儿等人走了进来。 张景华满面春风地道:“大帅,我把小明王带回来了!” 刘福通看见几人一阵高兴,忙起身走到韩林儿面前端详了一番,笑着道:“好,回来就好啊!” 韩林儿拱手向刘福通施礼。 刘福通高兴地道:“贤侄不必多礼,你父亲临终前嘱咐我照顾好你,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韩林儿大惊道:“什么?我父亲辞世了?” 刘福通叹道:“一年前就不在了,好在左护法已经为他报了仇,杀害他的颍州知府梁文冲已经被铲除了!” 韩林儿闻言,忍不住一阵悲泣。 刘福通与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等人寒喧了一阵儿,令人带着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韩林儿和晁二虎等人去安排住处。 几个人下去后,刘福通抓住张景华的手感激地道:“贤侄啊,林儿能回来多亏了你啊,我听说脱脱为了捉拿林儿,还向江湖各派悬赏了一千两黄金呢!” 张景华点头道:“却是如此,有几伙儿武林败类听到朝廷重金悬赏,全都到了五行山抢人,结果全被我杀了!” 刘福通笑了一下,拉着张景华道:“来,贤侄,坐下说说你离开颍州这些日子都做了哪些大事!” 张景华笑着点了下头,和刘福通一起落座,把自已离开颍州后帮徐寿辉、郭子兴、赵均用抗击元军的事情讲了一遍。 刘福通听后不禁赞道:“你真是我白莲教和红巾军的救星啊,哪里有危难就去哪里救急!” 张景华笑道:“大帅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是反抗元廷的事我都责无旁贷!” 两人正在谈话,忽见军校进来禀报道:“大帅,府外有一个叫常遇春的人求见左护法,他说是濠州分舵金字堂的副堂主、左护法的结义哥哥!” 第五十八章:再赴濠州(中) 刘福通和张景华闻言互觑了一眼。 张景华惊喜地道:“是我四哥来了,快请他进来!” 军校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大厅。 刘福通纳闷地道:“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去濠州帮过郭子兴他们了嘛,常堂主怎么又来找你?” 张景华也弄不清楚常遇春来究竟有什么事,便笑道:“我也不知道,等一会儿他进来一问便知。” 帅府门外,灰头土脸的常遇春焦急地等待着。 由于濠州事态紧急,这两天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星夜兼程赶到了颍州,一进城便骑马直奔大帅府。 常遇春正在府门外等候,军校走出来道:“常堂主,大帅和左护法请您进去!” 常遇春闻言,迈步进入府内,朝大厅走去。 进入大厅,他见刘福通和张景华在帅案旁坐着,忙施礼道:“濠州分舵金字堂副堂主常遇春拜见副教主、左护法!” 张景华急忙起身相迎道:“四哥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 常遇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朝张景华道:“终于找到你了,渴死我了,五弟,快给我拿水喝来!” 张景华闻言,忙从案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碗茶水给常遇春喝。 常遇春连喝了三碗茶,才觉得浑身清爽了许多,把茶碗放在案子上。 张景华见他缓过劲儿来,便问道:“四哥,你此番来找我何事?” 常遇春闻言,脸上罩上了一层愁云,叹道:“哎,濠州出大事了!” 张景华、刘福通闻言大吃一惊,彼此互觑了一眼。 张景华着急地道:“出什么事了?” 常遇春便把赵均用、程大率军投奔濠州,郭子兴听信郭天叙、张天佑之言不肯收留,孙德崖趁机利用此事联手赵均用、程大囚禁郭子兴之事讲了一遍。 刘福通和张景华闻听,惊得目瞪口呆! 刘福通埋怨道:“这郭子兴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有赵均用的四万人马帮忙,抗击元军不更有底气了嘛,他竟听信了糊涂儿子和小舅子的话!孙德崖也是太过分了,竟然在抗击元军的关键时刻为一己之私挑起红巾军内斗,全都是鼠目寸光之辈!” 张景华感到事态严重,忧心忡忡地道:“大帅,看来我必须得再次去濠州一趟了,此事若不妥当处理,濠州义军内斗起来让元军坐收渔翁之利重新夺回濠州,对我们的反元大计打击真是太大了!” 刘福通点点头道:“你速去濠州罢,决不能让郭子兴、孙德崖和赵均用的矛盾激化!” 张景华点头道:“明白!” 刘福通命人给常遇春弄了些吃的饱餐一顿后,送张景华和常遇春二人出了城。 张景华和常遇春不敢耽搁,骑上快马星夜兼程直奔濠州,在路上连行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晨到达濠州。 到濠州后,常遇春领着张景华直奔大帅府而去。 来到帅府门前,两人下了马,迈步朝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内,朱元璋、郭天叙、张天佑及几个香主焦急地等待着。 这三四天,朱元璋度日如年,每日都亲自指挥五万人马布防,以防孙德崖、赵均用、程大发动突袭。 还好,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忌惮于朱元璋和张景华的关系,只想把郭子兴赶出濠州,并未敢对南城军下手,濠州城总的来说还算平静。 朱元璋、郭天叙、张天佑正焦急地等待,常遇春带着张景华走了进来。 常遇春满面春风地朝朱元璋道:“大哥,我把五弟带回来了!” 朱元璋、郭天叙、张天佑连忙起身相迎。 朱元璋上前抓住张景华的手激动地道:“五弟,你可来了,你若不来,哥哥真没法办了!” 张景华笑道:“四哥都跟我讲了,大哥放心,此事交给我了!” 郭天叙扑通一声跪倒在张景华面前,痛哭流涕道:“左护法,你一定要救我父帅出来啊,我求求你了!” 张景华连忙搀起他道:“郭堂主快请起,我此行就是为救你父亲而来,一定会把他救出来!” 郭天叙闻言,方才悲泣着站起。 张天佑堆着笑脸儿道:“左护法,我们坐下说话!” 张景华微笑着点了点头。 几人落座,商议解救郭子兴之事。 张景华首先埋怨道:“郭堂主、张堂主,此事说起来还是怪你们两个,赵、程二位舵主率徐州军前来投奔,你们为何怂恿郭舵主将他们拒之门外?好歹他们也是我白莲教的兄弟啊!” 郭天叙虽然心里不服,但眼下正在用张景华之际,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自扇耳光装作忏悔道:“我该死……都是我鬼迷心窍,才给父帅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张天佑苦着脸道:“左护法,这也不能全怪天叙啊,孙德崖早就和大帅有异心,这事儿是被他利用了啊!” 张景华驳斥道:“你们要能容下赵舵主和程舵主他们,孙德崖有机可乘吗?” 张天佑无言以对,只得尴尬地道:“是是是,是我们错了!可事已至此,我们把大帅救出来啊!” 张景华叹道:“让我去试一下罢,我在教中的职位比孙德崖、赵均用高,颍州举事时又是我救他们突围的,想必他们得给我几分面子!” 朱元璋道:“五弟啊,你鞍马劳顿,歇息一夜,明日再去罢。” 张景华点了点头。 郭天叙、张天佑虽然着急,但也不敢强行催促,便命人给张景华安排酒饭。 张景华吃过酒饭,随朱元璋去朱府拜会了一下马秀英,并顺便见了一下自已的徒弟沐英。 马秀英眼圈儿泛红道:“五弟啊,义父待我和你大哥恩重如山,你可一定要救他出来啊!” 张景华安慰道:“嫂嫂尽管放心,我已和大哥商量好了,明日我就前往孙德崖府救郭舵主出来。” 马氏闻言,这才稍稍宽心了些。 张景华与马氏闲聊一会儿,又过问了一下徒弟的武功进展,便告辞出了朱府,返回帅府歇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张景华告别朱元璋、郭天叙、张天佑等人,动身前往孙德崖府。 第五十八章:再赴濠州(下) 朱元璋不放心,让张景华带些兵马去,张景华道:“不了,我自己能够应付,带了兵马反而累赘,孙府人多势众,危急时刻我还得照顾他们,再说也容易引起孙、程、程三人误会!” 朱元璋闻言,只得作罢。 张景华出了帅府,骑着马朝孙德崖府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孙府门外。 他翻身下马,朝守门亲兵道:“我是白莲教左护法张景华,要见你们孙副舵主和赵、程两位舵主!” 亲兵校尉闻言,不敢怠慢,忙施礼道:“左护法请在此稍候,我去通禀副舵主!” 张景华微笑着点了点头。 亲兵校尉转身迈进府门,朝大厅走去。 大厅内,孙德崖、赵均用、程大正在商议逼郭子兴就范之事。 自从三人放走郭天叙、张天佑之后,本以为郭子兴会言出必行同意撤出濠州,可第二天一见到郭子兴,却被郭子兴一口回绝,气得三人命狱卒将郭子兴狠狠打了一顿,可无论怎么打,郭子兴就是不吐口离开濠州。 三人无奈,只得把郭子兴暂押地牢,每天只给一点点水米,以逼郭子兴低头。可三四天下来,郭子兴一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三人无奈,便在大厅中商议对策。正商议间,便见亲兵校尉进来禀报,说是左护法到了! 三人闻言大吃一惊,彼此互觑了一眼。 赵均用道:“左护法这个时候来,其中原因不简单啊,说不定就是为郭子兴而来!” 孙德崖道:“这还用说,左护法是朱元璋的义弟,朱元璋又是郭子兴的女婿,一定是朱元璋请他来救郭子兴的!” 赵均用道:“这怎么办,左护法教中职位在我们之上,他若要求放人,我们总不能不答应罢?况且他的武功高深莫测,万马军中取上将首藉如探囊取物,他有多厉害我和程兄都见识过,若是把他惹恼了恐怕我们几个都性命不保啊!” 孙德崖恨恨地道:“放是不能放,郭子兴是我们的共同敌人,他不答应离开濠州,我们岂能轻易放他出去?至于左护法,他的武功我也见识过,那是真的厉害,今日他突然到来,我们都没有准备,若把他惹恼了,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必须想个妥当对策才行!” 赵均用焦急地道:“事到如今能有什么对策!” 孙德崖考虑了一下,抬头道:“有了,今日我们没有准备,不好来硬的,一会儿见到他,他若要求我们放人,我们先假意答应他,让他们明天来接人。到了明天,我们在府内外布下重兵,放不放人就我们说了算了!他若敢硬来,我们就直接翻脸开打,我就不信数万大军拿不下他一个人!” 赵均用犹豫地道:“可是,他曾救过我们的命啊,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孙德崖咬牙切齿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对付郭子兴要紧,若让郭子兴重新掌控濠州,我们几个都得滚蛋!” 赵均用闻言,只得道:“好罢,就按你说的办!” 孙德崖朝亲兵挍尉道:“你出去告诉左护法,就说我们三人马上出去迎接他!” 亲兵校尉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大厅。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整了整仪容,镇定了一下情绪,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厅外走去。 府门外,张景华正在等候,亲兵校尉出来拱手道:“左护法,三位舵主说马上出来迎接您!” 张景华微笑着点了点头,暗道:“看来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三人总算是还给我一点儿面子,还没有彻底反叛。” 不一会儿,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三人从府内走了出来。 三人看见张景华,连忙笑着上前施礼。 孙德崖道:“不知左护法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景华笑道:“孙副舵主,颍州一别,一向可好啊?” 孙德崖堆着笑脸脸道:“好,好,多亏左护法掩护我们突围,不然,我们早就成了元军刀下之鬼了!” 赵均用笑道:“是啊是啊,左护法救过我们的命,对我们恩重如山哪!” 张景华笑道:“两位舵主太客气了,我救你们,是因为你们都是白莲教的兄弟,白莲教要团结一致共同反元嘛!” 他后半句话看似无意中说出,实则是在敲打三人,提醒三人注意团结。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听出了张景华话中的意味儿,脸上不禁有点儿尴尬。 孙德崖干笑几声道:“是是,左护法说得是,走,我们大厅中叙话。” 张景华看到三人脸上的尴尬,知道戳到了三人的痛处,但他不动声色,微笑着点了点头,跟着三人朝府内走去。 为防万一,张景华时刻保持着警惕,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一旦有变,立刻出手反制。 这些年他历尽凶险,养成了谨慎的习惯,尤其是进入三个已经反叛了一半儿的红巾军将领的地盘儿,更是不敢大意。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引着张景华进入客厅,请张景华上坐。 张景华也不客气,微笑着在堂前正中的椅子上坐下。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三人也随后在两侧落座。 孙德崖命人给张景华上了茶,试探着道:“左护法此来所为何事?” 其实通过刚才张景华在府门外那句一语双关的话,他已经明白了张景华的来意,只是想打探一下张景华处理濠州内乱的态度。 张景华笑道:“我听说你们三位和郭舵主发生了点儿误会,特来为你们调解一下!” 孙德崖一听张景华说“调解”二字,并没有明显帮助郭子兴的意思,心才放了下来,朝张景华道:“左护法,不是我孙德崖说郭子兴的坏话,这郭舵主太不像话了,赵兄和程兄千里迢迢前来投奔,他竟然拒之门外,怎么说赵兄、程兄他们也是我白莲教的人罢!” 赵均用也摊着双手大倒苦水道:“左护法,孙兄说得对啊,郭子兴就是个心胸狭窄卑鄙自私的小人,我们来投奔濠州,还是您给举荐的,他郭子兴不念同教之谊倒也罢了,连您的面子也不给啊!” 第五十九章:只身平乱(上) 程大叹道:“左护法,我们一路奔波来到濠州,本已缺粮断草疲惫不堪,如果再让我们去到其它地方,这辛辛苦苦聚起来的四万多兄弟非散了不可,这对我们白莲教和红巾军可是一大损失啊!” 张景华听了三人的诉苦,也觉得三人说得有理,但他知道自己此来是化解矛盾的,不能拱火,便解释道:“三位舵主,郭舵主拒绝徐州兄弟驻留濠州,这明显是不对。不过,这事不能全怪郭舵主,他是听了他儿子郭天叙和妹夫张天佑的话才犯糊涂的,总的来说郭舵主的人品还是不错的,他只是犯了耳软心活的毛病!” 孙德崖愤然道:“不管怎么说,他把四万多徐州兄弟拒之门外都不可原谅!” 赵均用也恨恨地道:“是啊,要不是孙兄放我们进城,恐怕我这四万多兄弟早散伙儿了!” 张景华知道三人有怨气,便笑着劝解道:“三位都是明事理之人,郭舵主已经把事情做错了,我们总不能把他杀了把?他好歹也是一个反元英雄,我们杀了他谁最高兴?元廷最高啊!我们白莲教要团结一致共同反元,不可内讧啊!你们有怨气可以向总舵反映,我和刘副教主不会不管的!听说你们把他囚禁起来了,我看还是放了罢!”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闻言彼此互觑了一眼。 孙德崖假惺惺堆着笑道:“既然左护法话都说出来了,我们三人也不能不给面子,这样罢,让他们明天来领人罢!” 张景华闻言一怔,问道:“为何不是今天放人?” 孙德崖气呼呼地道:“我们心中有气,再多关他一天!” 赵均用、程大也点了点头,支持孙德崖的意见。 张景华见三人意见一致,也不好冒然翻脸,暗道:“好在三人已经答应了放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要放人,但毕竟有了一点希望,还是等一等罢!”想到此他点了点头。 几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张景华起身告辞。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假意挽留了一番,送张景华出府。 三人送走张景华,转身返回客厅落座。 赵均用道:“孙兄,你真要放郭子兴?” 孙德崖冷笑道:“哼,他不答应撤出濠州,休想从我府中出去!明日在府内府外布署重兵,若左护法硬来要人,就直接翻脸开战!” 赵均用点了点头道:“好!” 张景华离开孙德崖府,沿着大街行了一会儿,便来到帅府门前。 他翻身下马,迈步进入帅府,朝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内,朱元璋、马秀英、郭天叙、张天佑等人焦急地等候着,见张景华进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马秀英关切地道:“五弟啊,孙德崖、赵均用他们答应放我义父了吗?” 郭天叙也焦急地道:“是啊,他们放不放我父帅出来?” 张景华笑着道:“他们已经答应了!” 马秀英喜极而泣道:“哎呀,真是太好了!” 郭天叙也欣喜若狂地道:“左护法,真是太感谢您了,您这一去,事情就办成了!” 张景华笑着道:“郭堂主不必客气,化解白莲教内部矛盾是我左护法的职责!” 朱元璋却忧虑地道:“五弟,孙德崖他们那么快就答应了?我有点儿不敢相信啊!” 马秀英、郭天叙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张景华道:“我也怀疑过他们是不是真要放人,不过他们既然说明天放,也不好逼得太急,等明天看看再说罢!如果明天他们不放人,我们再想办法。” 朱元璋点了点头。 下半日张景华闲着没事,便到朱府教徒弟沐英练功,一直到晚上才回帅府歇息。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张景华与朱元璋坐镇帅府,派郭天叙、张天佑带百十人前去接郭子兴。 郭天叙、张天佑率人来到北城,还没走到孙德崖府便过不去了,原来是孙子恒和齐大彪率数万北城红巾军堵在街上。 孙子恒见郭天叙和张天佑带着百十人到来,冷笑道:“两位堂主,这是干什么去啊?”其实他这是明知故问。 郭天叙道:“昨日孙副舵主答应放我父帅出来,我们前来接人!” 孙子恒故作糊涂地朝齐大彪道:“是吗?我父亲说过这样的话吗?” 齐大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否认道:“没有,绝对没说过这话!” 郭天叙和张天佑一听,就知道是被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骗了,顿时大为恼火! 郭天叙怒道:“孙子恒,你父亲说话不算数,真是个小人!” 孙子恒一听郭天叙骂自己父亲,顿时大怒道:“少在这儿废话,快给我滚,不然我把你们全部射成马蜂窝!”言毕命令手下弓箭侍候。 数万北城军闻令,张弓搭箭对准了郭天叙、张天佑等人。 郭天叙、张天佑大吃一惊,生怕对方放箭,赶忙调转马头朝南城逃去。 百十名士卒见领头的逃走,也跟在后面逃往南城。 郭天叙、张天佑到达帅府门前,翻身下马,气喘吁吁迈进府内,朝议事厅跑去。 议事厅内,张景华、朱元璋、常遇春等人正在等候,郭天叙、张天佑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张景华吃了一惊,忙问:“怎么样,他们放人没有?” 郭天叙带着哭腔道:“左护法,没指望了,他们已经在北城布好了人马!” 张景华闻听一掌击在帅案上,愤怒地道:“他们竟敢欺骗我,真是太放肆了!” 郭天佑痛哭流涕地道:“左护法,没办法了,率领弟兄们打罢,我们手中还有五万兵马,打到北城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把我父帅救出来!” 张天佑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这个孙德崖不打不行啊,非得把他打服了不可啊!” 张景华又是一掌击在帅案上,愤怒地朝郭天叙、张天佑道:“胡扯,我是来跟着你们自相残杀的吗?” 郭天叙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止住了哭声,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张天佑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两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九章:只身平乱(中) 朱元璋忧心忡忡地道:“五弟,事到如今,你看该怎么办?” 张景华气愤地道:“这三个人竟敢欺骗我,看来是要逼着我动用教规了!我这就去北城,擒住三人依教规处置!” 朱元璋担心地道:“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三人反心已现,大哥不放心啊,我带人跟着你去罢!” 常遇春也担心地道:“大哥说得对,我也去,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张景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我自己前往,是代表白莲教执行教规,两位哥哥是濠州分舵的人,如果你们带兵前往,就变成了濠州分舵内讧了,说不定会引发一场自相残杀,把我们这十几万兄弟断送在城中!” 朱元璋担心地道:“哥哥实在是不放心你的安全,要不我们再考虑一下其它办法!” 张景华摇摇头道:“没其它办法了,哥哥放心,以我的本事,自保还是有把握的,我这就前往北城,南城这五万兵马就交给你了,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都不能发往北城!” 朱元璋闻言,只得点头道:“哥哥明白!” 常遇春道:“五弟啊,要不我陪你去,我们两个人不带兵!” 张景华摇头道:“你也跟大哥在帅府看好人马,哪都不要去!” 常遇春无奈,不再言语。 张景华告别朱元璋等人,骑上快马出了帅府,直奔北城而去。 郭天叙、张天佑带着百十人仓皇而走后,孙子恒对齐大彪道:“师兄,你回去禀报我父亲,就说郭天叙、张天佑已经来接人了!” 齐大彪答应一声,骑上快马朝孙府驰去。 来到孙府门外,下了战马,迈步进入府内,朝客厅走去。 进入客厅,他见孙德崖、赵均用、程大正坐在椅子上议事,便将郭天叙、张天佑带人来北城接郭子兴的事儿禀报了一遍。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听完互觑了一眼。 孙德崖道:“郭天叙、张天佑回去后一定会向左护法禀报,左护法得信后必然前来北城问罪,他在教中地位很高,万一我们手下的士兵听他的就麻烦了,我们必须即刻前往街上督阵!” 赵均用、程大闻言也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便点头同意。 三人起身,和齐大彪一起出了客厅,来到府外,骑上马直奔布防的街头儿驰去。 到了布防地,见孙子恒正坐镇指挥,便走了过去。 孙子恒见父亲及赵均用、程大随齐大彪而来,赶忙拱手施礼。 孙德崖道:“左护法来了没有?” 孙子恒道:“还没来。”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闻言,互觑了一眼。 孙德崖道:“他知道我们欺骗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马上就会来的,我们耐心做好准备便是!” 赵均用、程大点了点头。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张景华便骑着马远远朝这边驰来。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看见,不由彼此互觑了一眼。 赵均用惊讶地道:“怎么就他一个人来?” 孙德崖道:“他一个人来就够了,此人武功高深骁勇善战,赵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我们人多,今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对付不了他!” 赵均用惊慌地道:“那我们怎么办?” 孙德崖道:“一会儿先好言相劝,他若肯听,我们相安无事,他若不听,就万箭齐发把他射死!我就不信他武功再高,能躲得过上万支乱箭!” 赵均用考虑了一下,下定决心道:“好,就依孙兄之言!” 转瞬间张景华已骑马驰了过来,他见前面街上堵着数万名北城军,急忙勒住战马举目望去,一眼便看见了孙德崖、赵均用和程大三人。 张景华大声朝三人道:“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不把郭子兴放出来?” 孙德崖冷笑道:“左护法,我劝你还是回去罢,有些事你管不了,就不要操那份儿闲心了!” 张景华冷冷地道:“我是白莲教左护法,白莲教中之事,我有什么管不了的?” 孙德崖冷笑道:“白莲教?哈哈哈……韩教主都没了,还有什么白莲教?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现在谁手中有兵谁就是大爷!高兴了我遵称你一句左护法,不高兴了你什么都不是!” 张景华气愤地道:“孙德崖,你……你敢造反?” 孙德崖大笑道:“大元朝的反我都敢造,还有什么我不敢的?” 张景华气得脸色铁青,倏地拔出长剑道:“你这个白莲教的叛逆,今日我要执行教规,为白莲教清理门户!” 孙德崖冷笑道:“张景华,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罢?”言毕朝手下大声下令道:“小的们,弓箭伺候!” 北城军闻言,张弓搭箭对准了张景华。 孙德崖冷笑道:“姓张的,你武功再高,能躲得过我这数万支羽箭?” 张景华一见这阵势,忙朝北城军道:“弟兄们,红巾军是白莲教的军队,大家不要跟着孙德崖谋反,快把弓箭放下!” 北城军闻言,开始有些动摇,相互扭头看了一眼,有些人开始放下弓箭。 孙德崖一见情况不妙,连忙朝士卒大喊道:“弟兄们,你们都是我的亲信,我孙德崖平时待你们不薄啊!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他是郭子兴的人,让郭子兴翻过身来,我们全都得完蛋,快把弓箭举起来!” 北城军闻言,纷纷又把弓举了起来,张弓搭箭对准了张景华。 张景华气得脸色铁青道:“孙德崖,看来你是一条道走到黑了,我张景华绝饶不了你!” 孙德崖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弟兄们,放箭射死他!” 北城军闻言,瞄准张景华把箭射了出去! 刹那之间,数万支羽箭黑压压飞向张景华。 张景华见势不妙,双脚一点马镫往后倒掠出去,转瞬间便落在数十丈外。 数百支飞在前面的箭顷刻间射中战马,那战马长嘶一声倒地而亡,紧接着后面数万支箭射到,势尽坠落在马尸上,瞬间便堆起了一座箭山,把马尸覆盖在下面。 赵均用见状大吃一惊,忍不住叫道:“这也能跑掉?” 第五十九章:只身平乱(下) 张景华双脚落地后并未停留,施展“千里追风步”左右飞纵着朝前掠去。 只见他忽左忽右形踪不定,晃得北城军眼花缭乱,举着弓箭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射才好。 北城军往往刚瞄准左边,张景华的身影便突然飞纵到右边,瞄准了右边,张景华的身影又突然飞纵到左边,一时间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孙德崖、赵均用见张景华的身影越掠越近,大为惊惧,慌忙躲进士卒中往后退却。 片刻之间,张景华便飞纵到了北城军面前,双脚点地纵身跃起,踏着士卒们的头顶朝孙德崖和赵均用掠去。 士卒们见弓箭失去了作用,纷纷拔出兵器攻击张景华,可张景华身形极快,往往士卒们刚要举兵器,张景华便纵身离开,始终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孙德崖和赵均用见张景华朝他们追来,吓得心惊胆战,穿梭在士卒中一阵紧逃。 两人也是被吓糊涂了,不知分开逃,反而朝同一个方向跑,一个跑哪儿,另一个也跑哪儿。 张景华转瞬间便飞纵到两人面前,挥起宝剑朝两人扫去。 孙德崖、赵均用大惊失色,赶忙往后一仰身,举剑格挡。 只闻“咣啷咣啷”两声,三剑相撞,强劲的内力把孙德崖和赵均用震得接连倒退了一丈多远跌倒在地上,一松手,宝剑全都掉落在地上。 张景华不给两人喘气儿的机会,飞身就到了眼前,举剑照准两人颈项就要扫出! 周围的北城军见此情景,全都吓傻了,一个个惊呼一声怔在地上,连进攻都忘了! 张景华正欲下狠手,忽然心念一转,却又停住,暗道:“这两个家伙虽然可恨,可终究是反元的重要力量啊!杀了他们,对红巾军并没有什么好处,反倒是帮了元廷的大忙,替元廷除掉了两个对头!” 想到此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暗道:“算了,教训他们一顿了事,教训过来还可以接着让他们反元!” 打定主意,他还剑入鞘,快速点了两个人的穴道,抓住两人的衣襟把他们提起来,纵身踏着士卒们的头顶朝远处掠去,转瞬间便到了数十丈外,双脚落地,把两人扔在地上。 孙子恒醒过神儿来,挥刀大喝道:“给我冲上去杀了他,抢回两位舵主!” 士卒们已领略到了张景华的厉害,彼此扭头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是该冲还是不冲。 孙子恒见士卒们犹豫不决,大声喝令道:“都给我上啊,还愣着干什么?” 张景华顿时大怒,暗道:“这小子太狂了,不给他点儿厉害尝尝他就不知道厉害!”想毕从革囊中摸出一枚银针,扬手朝孙子恒打去。 只见一道细微的白光掠过,转瞬间打到孙子恒的头盔上,强劲的内力把头盔掀落在地。 孙子恒听见头顶声响,抬手一摸,头盔没了,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张景华大喝道:“孙子恒,再敢放肆,本护法就不打你帽子了!” 孙子恒醒过神儿来,吓得忍不住往后退了三步,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北城军士卒拿着兵器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打还是不打。 张景华朝士卒们道:“弟兄们,我们白莲教的敌人是元廷,不是自己人,我张景华不想伤害自己人,所以捉拿孙德崖和赵均用时没有对你们下手,否则,以我的轻功,杀你们哪个你们都跑不掉!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团结起来共同反元,如果你们还自认为是白莲教、红巾军,就请你们放下兵器!” 北城军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阵儿,最后全都扔掉兵器,朝张景华跪倒道:“左护法,我们错了,请左护法惩罚我们!” 程大、孙子恒、齐大彪见所有的士卒都跪下了,怔了一下,也赶紧扔掉兵器跪到地上。 程大道:“左护法,我们以下犯上触犯教规,请您惩罚罢!” 张景华见北城军全都低头认错,心中一阵高兴,大声道:“将士们,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们都是反元的勇士,今日之事我不怪你们,收起你们的兵器,都起来罢!” 程大及数万名将士叩头致谢,各捡兵器还入鞘中,站了起来。 孙子恒拱手道:“左护法,求求你饶过我父亲和赵舵主!” 齐大彪也拱手道:“是啊左护法,求你饶了他们罢!” 张景华道:“我不想杀他们,但这要看他们的态度!”言毕给孙德崖和赵均用解了穴道,问道:“孙德崖,赵均用,你们是否认错?” 孙德崖蓦地起身,气呼呼地道:“我不服!” 赵均用也起身气道:“我也不服!” 张景华道:“为什么不服?” 孙德崖道:“郭子兴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如果让他重新掌权,我们这些人都好不了!” 张景华道:“我已说过了,郭子兴本性不坏,他只是耳软心活受了他儿子和妹夫的挑唆!” 孙德崖道:“不管怎么说,他身边有这两个祸精在,我们就好不了!不信你问问我这帮兄弟,看他们对两人的印象如何?” 数万孙部人马闻言,纷纷道:“我们受不了这两个人,请左护法主持公道!” 张景华见这么多人反对郭天叙和张天佑,一时竟想不知如何回答。 赵均用气呼呼地道:“我们千里迢迢前来投奔,郭子兴却将我们拒之门外,我赵均用与他誓不两立!” 张景华解释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他是受了……” 赵均用打断道:“我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反正濠州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张景华愤然道:“赵均用,你也太过分了罢?” 赵均用毫不示弱道:“左护法,你问问我这些兄弟过分不过分!” 四万多徐州军纷纷大声道:“有他们没我们,有我们没他们,请左护法主持公道!” 张景华见孙德崖部和赵均用部都对郭子兴意见很大,一时也没主意,便朝孙、赵二人道:“那依你们看该怎么办?” 第六十章:瑞州之战(上) 孙德崔道:“很简单,让郭子兴带着他的人马离开濠州,从此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赵均用也道:“除非让郭子兴离开濠州,我们徐州这些弟兄们才服气!” 张景华闻言,一时左右为难,怎么说这件事都是郭子兴有错在先,处理不好必难服众,日后恐怕还会发生内讧。 他考虑了一下,朝二人道:“这样罢,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回去考虑一下,一定会给你们个满意的答案!不过,你们得先把郭子兴放了,他好歹也是一舵之主,濠州红巾军的首领,老关着他也不是个办法!” 孙德崖、赵均用闻言,彼此互觑了一眼。 张景华斜着眼瞅着二人道:“怎么,信不过我?” 孙德崖见不放不行,便拱手道:“左护法,我们信得过你!”言毕朝孙子恒道:“恒儿,去把郭子兴从牢里放出来!” 孙子恒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士卒返回孙府放人。 地牢中,郭子兴满脸污垢遍体鳞伤,正忍着痛坐在地上闭且养神。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他急忙抬头朝外望去。 不一会儿,孙子恒带着几个士卒走了进来,把牢门打开。 孙子恒见郭子兴伤得太重,朝两个士卒道:“把他搀出来。” 两个士卒进入狱室,一左一右搀着郭子兴出来。 郭子兴厌恶地瞅了孙子恒一眼,冷冷地道:“送我上路的罢?” 孙子恒冷冷地道:“上什么路,放你出去!” 郭子兴惊讶地道:“放我出去?” 孙子恒冷笑道:“你运气好,沾了左护法的光了!” 郭子兴一头雾水,不解地道:“左护法?” 孙子恒懒得跟他废话,命士卒给他解了绑,带着朝外面走去。 两个士卒搀着郭子兴出了地牢,来到府门外,将他扶上马背,跟着孙子恒朝大军聚集的街口行去。 大街口,张景华正在等候,孙子恒带着郭子兴行了过来。 张景华见郭子兴篷头垢面遍体鳞伤,大吃了一惊,暗暗埋伏孙德崖和赵均用下手太狠。 到了近前,孙子恒下马朝张景华道:“左护法,郭舵主带来了!”言毕让士卒把郭子兴扶下马。 两个士卒把郭子兴扶下马,一左一右搀着朝张景华走去。 郭子兴看到孙德崖和赵均用二人,咬着牙瞪二人一眼,鼻孔冷哼了一声。 孙德崖和赵均用也冷哼一声,把脸别到一边。 郭子兴步履蹒跚地来到张景华面前,拱手施礼道:“属下见过左护法!” 张景华道:“郭舵主,我此番来是为你们化解矛盾的,你先回帅府罢!”言毕朝孙德崖和赵均用道:“两位舵主,借你们两个士卒和两匹马用用!” 孙德崖和赵均用齐声拱手道:“左护法随便!” 张景华令两个士卒把郭子兴扶上马,然后飞身跳上另一匹马,带着他朝南城行去。 孙德崖和赵均用朝着张景华的背影拱手施礼道:“恭送左护法!” 两人看看张景华骑着马行远,转身下令收兵。 数万北城军闻令,撤离街口返回驻地。 张景华和郭子兴来到帅府门前,朱元璋、马秀英、郭天叙、张天佑、常遇春等人早就等候在那里,他们见两人回来,赶忙迎了上去。 马秀英流着泪道:“谢谢五弟,你总算把我义父要回来了!” 张景华翻身下马,笑着道:“嫂嫂不必客气,这是我份内之事!”言毕让士卒把郭子兴搀下马。 两个士卒搀着郭子兴下了马。 张景华朝两个士卒摆了摆手道:“你们回去罢!” 两个士卒应诺一声,骑上马疾驰而去。 马秀英、郭天叙、朱元璋、张天佑见郭子兴下马,急忙围上来嘘寒问暖。 郭天叙一见父亲伤成这样,顿时大怒道:“父帅,谁把你打成这样?” 郭子兴愤恨地道:“还会有谁,孙德崖和赵均用呗!” 郭天叙怒道:“这两个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了,我这就带兵去杀了他们!”言毕就要带着手下的几位香主发兵孙德崖府。 张景华闻言大怒,急忙拦住道:“站住,我刚刚把事情平息下来,你又要去闹大吗?” 郭天叙被问得哑口无言,站在地上呆若木鸡! 张天佑为郭天叙辩解道:“左护法息怒,这也怪不得天叙生气,孙德崖、赵均用也忒狠了!” 张景华怒斥道:“不是你们两个出馊主意,郭舵主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张天佑闻言也说不出话来,站在一旁一脸的尴尬。 郭子兴狠狠地瞪了郭天叙和张天佑一眼,愤怒地道:“左护法说的一点没错,我是被你们两个蠢货带沟里去了!” 朱元璋劝道:“大帅,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动气了,您身体有伤,治疗要紧!” 郭子兴点了点头,在马秀英和朱元璋的搀扶下与张景华一起朝府内走去。 郭天叙、张天佑、常遇春等人也跟着朝府内走去。 郭子兴回帅府后,经过两天的医治,伤势大有好转。 这一天,郭子兴与张景华、朱元璋等人在议事厅交谈。 郭子兴道:“左护法,孙德崖、赵均用他们肯放我出来,一定是有什么条件罢?” 张景华叹道:“我答应他们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郭子兴道:“何为满意答案?他们到底有什么要求?” 张景华叹道:“他们的意思是让你带人离开濠州,看来你们确实不能再在一起共事了,不然还会出乱子!” 郭子兴闻言,愤怒地道:“凭什么让我离开濠州,为什么不是他们?” 张景华埋怨道:“郭舵主,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你有错在先啊!” 郭子兴气冲冲道:“我郭子兴生来就是濠州人,要走也是他们走!再者,我一个堂堂的濠州义军统帅,若是被他们赶出去,传出去我脸往哪儿搁?” 张景华道:“你们只有五万人,若元军来袭,你们未必能挡得住,而他们有八万人,足可以抵挡元军的反扑,总不能让他们走罢?” 第六十章:瑞州之战(中) 郭子兴苦着脸道:“”可是,离开濠州我去哪儿呀,总不能让兄弟们跟着我流浪罢!” 这个问题张景华也没想好,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时,一个亲兵进来禀报道:“左护法,大帅,徐达、汤和两位副堂主传来战报,滁州大捷了!” 张景华、郭子兴、朱元璋等人闻言,一阵惊喜。 郭子兴道:“他们拿下滁州了?” 亲兵点头道:“据刚才回来的人说,徐、汤两位副堂主率军全歼了元军,占领了滁州!” 郭子兴高兴地道:“太好了,这两人真是将才啊!” 张景笑道:“郭舵主,我看不如这样,既然我们已经拿下了滁州,你不如率领人马移驻滁州,这样可以避免以后再与孙德崖、赵均用他们发生矛盾!” 郭子兴一听又来了气,愤怒地道:“我不去,若是传出去我被他们赶出了濠州,这也太丢人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景华劝道:“郭舵主啊,我一向敬重你的为人,所以一听到你被囚禁就马不停蹄地来了!目前你们实在共事不下去了啊,若再处下去,必然还会发生内讧!为了我们的反元大计,请你务要以大局为重,就算我张景华求你了!”言毕竟起身给郭子兴行了个礼。 郭子兴一见连忙起身道:“左护法不可,我是你下属,你怎么能跟我行礼呢?” 张景华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郭子兴咬着牙跺了跺脚,气呼呼地道:“看在左护法的面子上,我就答应了!” 张景华钦佩地道:“还郭舵主深明大意啊,我张景华替濠州的白莲教谢谢你!” 郭子兴道:“左护法,你的心思我其实都明白,就是怕红巾军发生内乱自相残杀,我明日就带本部人马移驻滁州!” 张景华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落座,又谈了一会儿,郭子兴、朱元璋、郭天叙、张天佑等人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次日动身往滁州。 张景华则骑上一匹快马,前往孙德崖府传达调停结果。 他骑着马来到孙府门前,让亲兵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三人迎了出来。 张景华跟着三人进入府内,在客厅中落座。 孙德崖命人上了茶,问道:“左护法,我们与郭子兴之事如何处置?” 张景华笑道:“我已说服郭舵主,让他明日带着人马移驻滁州,我们红巾军刚刚打下滁州。” 孙德崖、赵均用、程大一听郭子兴同意离开濠州,一阵高兴,一齐起身朝张景华施礼道:“多谢左护法!” 张景华示意三人坐下,嘱咐道:“濠州就交给你们三位了,你们一定给我守好,若是出了岔子,我可拿你们是问!” 孙德崖豪情万丈道:“左护法放心,我孙德崖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住濠州,绝不让元军踏进半步!” 赵均用也道:“左护法,我和程兄誓死协助孙兄守好濠州!” 张景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好,三位啊,你们都是我白莲教的中流砥柱啊,一定要互相团结共同反元,切不可再起内讧!” 孙德崖道:“左护法放心,我们记住了!” 张景华又和三人聊了一会儿,便告辞出了孙府朝帅府返回。 第二天,郭子兴、朱元璋等人收拾好财物细软,率领本部五万人马朝滁州进发。张景华考虑到要教援徒弟沐英武功,也跟着朱元璋去了滁州。 到滁州后,张景华在朱元璋府上住下,每日指点沐英练功,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蕲州方面,徐寿辉派倪文俊率领三十万大军以明玉珍、陈友谅为先锋,向江西、湖北进军,攻占了元朝的大部分州府,打得元军节节败退。 由于瑞州达鲁花赤火尼赤经常率军袭扰红巾军粮道,徐寿辉决定派兵攻打瑞州,消灭火尼赤。 考虑到倪文俊率兵在外出征,徐寿辉决定让彭和尚带兵攻打瑞州。 彭和尚一听立即答应下来,带着几个徒弟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率领三千红巾军直奔瑞州而去。 红巾军攻打瑞州的消息传到火尼赤耳中,火尼赤急令关闭四门加强戒备。 待彭和尚率军到达城外,四门已经紧闭,无奈之下,彭和尚便命人在城外叫阵。 火尼赤获悉红巾军在城外叫阵,便登上城楼观看,见红巾军只有三千余人,便放下心来,率领三个千户点齐三千人马出城迎战。 这火尼赤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丞相脱脱的亲外甥,身份高贵不说,武功也十分高强。正是由于这两个特点,此人性情高傲目中无人,平时看什么都比自己低一等。 他见红巾军兵力和自己差不多,便想凭着高超的武功给红巾军来个擒贼先擒王,一举击溃对方。 彭和尚见元军队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将领,手拿双把弯刀杀气腾腾不可一世,便问道:“你可是瑞州达鲁花赤火尼赤?” 火尼赤傲慢地道:“正是,你是何人?” 彭和尚道:“我乃蕲州红巾军军师彭和尚!火尼赤,你屡次扰我粮道罪不容恕,今日我要替红巾军铲除你这个祸害!”说完催马就要出战。 董平道:“师父,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来对付他!”言毕催马提剑朝火尼赤冲去。 火尼赤正要出战,却听手下千户鲁顺道:“大人且观战,我来对付他!”说完催马持刀冲向董平。 火尼赤闻言,勒马退到一旁观战。 鲁顺和董平打了个照面,互相报了一下姓名,挥动兵器战在一处。 两人交手十余回合,便分出胜负来,鲁顺被董平打得左躲右闪疲于应付。 董平趁其慌乱之际,一剑刺在其心口上,鲁顺惨叫一声落马身亡。 元军阵营中,千户鲁丰一见哥哥身亡,大为心痛,催马提刀怒吼着朝董平冲去,冲到近前举刀便砍。 鲁丰的武功比哥哥鲁顺也好不到哪里去,十余回合下来,便被董平一剑刺下马去,白眼一翻气绝身亡。 第六十章:瑞州之战(下) 火尼赤手下最后一个千户秦贵是鲁顺、鲁丰的的表弟,他一见两个表哥被杀,顿时大怒,暴喝着催马朝董平冲去,冲到近前举刀便砍。 董平挥剑格挡,与之战在一处。 也是仅十余个回合,董平一剑刺在其心口上,秦贵惨叫一声栽下马去气绝身亡。 火尼赤见三个千户全被董平打死,顿时火往上撞,催马驰到近前挥刀便砍。 董平见其弯刀砍来,忙举剑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匹马被震得各自倒退出三尺多远方才站稳,董平坐立不稳,仰面摔落到地上。 再看火尼赤,却是安然无恙。 火尼赤见董平落马,催马朝其冲去。 彭和尚见势不妙,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朝火尼赤掠去,待双脚落下时,正好挡在火尼赤马前,挥起大铲朝火尼赤打去。 火尼赤仗着武艺高强,挥起两把弯刀往外格挡。 只闻“咣啷”一声,刀铲相撞,火尼赤的战马被震得往后倒退了四五尺远方才站稳,火尼赤只觉得虎口发麻,差点没把刀扔了。 再看彭和尚,立在地上却是纹丝不动。 火尼赤大吃一惊,他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大和尚是个高人,一时心中发虚。 董平趁此机会从地上站起,跳上战马回归红巾军阵营。 彭和尚大喝一声,纵身提着大铲朝火尼赤追去。 火尼赤见势不妙,从革囊中摸出两枚飞镖朝彭和尚迎面打去。 彭和尚见两道寒光飞来,冷笑一声,挥动大铲朝飞镖打去。 只闻“咣咣”两声,两枚飞镖被全部打落在地。 火尼赤见状大惊,知道没有胜算,调转马头朝城护城河驰去,想踏过吊桥逃回城中。 哪知元兵一见主将败逃,也跟着往护城河边败退,转瞬间便把吊桥堵死。 火尼赤见进城已来不及,便催马往东落荒而逃。 彭和尚怕元兵逃进城后关闭城门,也顾不上追火尼赤,率领义军朝元兵冲去,冲到近前挥起兵器与元军战在一处。 元军缺乏指挥乱作一团,不到一个时辰,便被红巾军全部消灭。 彭和尚命人打扫了战场,率领义军冲进城去,肃清了城内小部分元军残余,然后张榜安民,城内很快恢复了秩序。 红巾军打开瑞州粮仓,发现里面有六万多担粮食,粮袋上还印有蕲州红巾军标志,很明显是火尼赤袭扰红巾军粮道所得。 这六万多担粮食可不是个小数,足够十万大军吃两个月的! 彭和尚考虑到倪文俊正率大军征战,急需粮草供应,便决定将其中的大部分运回蕲州,支援出征将士。 他把一万担粮食分发给城中百姓,一万担留着供城内义军用,命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三人率军留下守城,自己和三徒弟董平率领百十名红巾军押着剩余的四万担粮食往蕲州而去。 火尼赤逃离瑞州后,骑着马一路往东而去,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来到徐州城下。 他见徐州城门开着,便骑马进入城中直奔帅府行去。 来到帅府门前,翻身下马,向守门军校报出自己身份,要求面见脱脱。 守门军校一听说他是脱脱外甥,不敢怠慢,赶紧进入帅府通报。 帅府大厅内,脱脱正与卜儿齐、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人议事,见守门军校进来禀报,说是瑞州达鲁花赤火尼赤求见。 脱脱一听外甥来见自己,不知有什么事,便令守门军校传他进来。 守门军校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大厅。 火尼赤正在帅府外等候,守门军校走出来道:“将军,丞相大人有请!” 火尼赤闻言,迈进府门,朝大厅走去。来到大厅,见脱脱端坐在帅案后,忙上前施礼道:“甥儿拜见舅父大人!” 脱脱见其盔歪甲斜衣衫不整,忙问道:“你怎么这个样子,来徐州见我何事?” 火尼赤臊红着脸道:“禀舅父,瑞州被红巾军占了,甥儿拼死才逃了出来!” 脱脱、卜儿齐闻言大惊,彼此互觑了一眼。 脱脱道:“什么人率红巾军攻的瑞州?” 火尼赤道:“是一个胖大和尚,叫彭莹玉,外号叫彭和尚!”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闻言吃了一惊,彼此互觑了一眼。 也先恨恨地道:“又是此人!” 脱脱扭头道:“你认识此人?” 也先点了点头道:“是的,此人武功十分高强,天马镇之战我和他交过手,在蕲州时就是他夜闯我们三座大营,闹得我军鸡犬不宁!” 脱脱道:“此人的武功比你如何? 也先道:“我们打个平手!” 脱脱点头道:“好!你们能打个平手就好,再加上博尔术和额济纳,你们三人一定能将他拿下,我给你们一万人马,你们随我甥儿前往瑞州,务必要将彭莹玉等人全部歼灭!”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齐声拱手道:“是!” 脱脱朝四人摆了摆手道:“事不宜迟,你们快去罢!” 火尼赤、也先、博尔术、额济纳转身出了帅府,点齐一万人马,直扑瑞州而去。一路上,火尼赤令也先、博尔术、额济纳率百十名精兵前面开路,自己率领大军跟在后面行进。 大军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进入了瑞州地界。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率领百十名元兵一阵疾驰,来到了瑞州城西的一片密林边。 三人感觉有点儿累,便率领手下进入林中歇息。 刚进入林中,便见迎面过来了百十余人,三人仔细一看,立刻认了出来,为首者正是彭和尚。 原来,彭和尚押运军粮从蕲州回来,带人途经这片密林,也觉得有点儿累,便想进林中歇息一下。刚进入林中,便碰见了也先等人。 彭和尚也看见了也先、博尔术和额济纳,他见三大高手都在,料定难以对付,便朝董平及百余名红巾军道:“快走!”言毕调转马头欲沿原路出林子。 董平及百余名红巾军闻令,也调转了马头朝林外驰去。 也先见彭和尚欲逃,大喝道:“哪里逃!”言毕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手持狼牙棒朝彭和尚掠去。 第六十一章:驰援瑞州(上) 博尔术、额济纳见也先冲出,也纵身从马背上跃起朝彭和尚等人掠去。 也先转瞬间便到了彭和尚近前,挥起狼牙棒搂头便打。 彭和尚感觉背后风声袭至,知道有人偷袭,想催马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双脚一点马蹬,纵身朝树冠上掠去,转瞬间便坐到了一根粗大的树冠上。 也先的狼牙棒走空,打到马背上,那马惨叫一声倒地死去。 博尔术和额济纳跃到近前,挥起兵器朝董平发动攻击。 董平来不及躲闪,一时间险象环生。 彭和尚一见董平有危险,大惊失色,急忙跳下树冠,挥起月牙铲朝博尔术和额济纳的兵器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三件兵器相撞,博尔术和额济纳被震得往后倒退出三四步远方才站稳,彭和尚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百十名元兵冲了上来,挥动兵器和红巾军战在一处。 彭和尚见形势危急,大声朝董平道:“徒儿快走!” 董平不放心道:“师父,我们一起走!” 彭和尚着急地道:“你快走,你走了我才能走!” 董平无奈,只得催马朝林外驰去。 博尔术、额济纳见董平欲逃,飞身朝其追去。 彭尚和运起千里追风步,转瞬间便纵到两人前面,抡起月牙铲朝两人横扫过去。 博尔术、额济纳闪身躲开,挥起兵器与彭和尚杀在一处。 也先朝三人瞅了瞅,见博尔术、额济纳抵挡不住,飞身朝彭和尚掠去,到了近前举狼牙棒便打。 彭和尚见狼牙棒朝自己砸来,挥起月牙铲朝外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两件兵器相撞,两人被震得各自倒退出三四步去。 彭和尚只觉胸中一阵翻滚,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也先也感觉胸中一阵翻腾,用力压了压没压住,张嘴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彭和尚知道自己受了内伤,打算撤退。他扭头看了看,见董平还没有远,不敢撤离,硬撑着挥月芽朝也先砸去。 也先受的内伤也不轻,但他生性好勇斗狠,不肯躲闪,大喝一声挥起狼牙棒朝月牙铲磕去。 只闻又是“咣啷”一声,两件兵器相撞,两人再次被震得往后倒退出三四步去,嘴一张,各自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也先身体晃了两晃,差点儿没有摔倒。 彭和尚也晃了两下,勉强才站稳在地。 博尔术和纳济纳见彭和尚身受重伤,挥动兵器朝其袭去。 彭和尚闪身躲开了开山铖,刚一躲开,博尔术的护手钩又袭了过来。 他身受重伤,行动迟缓,躲过了一个护手钩,另一个护手钩却削入其胸部,带出了一大块血肉。 彭和尚只感觉得一阵巨痛袭来,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 也先见状,趁机运足力气挥起狼牙棒朝其当胸砸去。 彭和尚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身体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接连吐出了两口鲜血,月牙铲也脱手掉在地上。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见彭和尚倒地,挥动兵器一起朝他扑来。 彭和尚扭头朝林外看了看,见徒弟已经逃走,便运足了最后一点力气,施展“千里追风步”朝城池方向掠去。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纵身欲追,却见彭和尚左手一扬,一片细微的白光朝他们迎面飞来。 三人大吃一惊,知道这是数十枚异常厉害的银针,急忙纵身倒掠出去,转瞬间便在数丈之外,躲过了致命一劫。 额济纳吓出了一头冷汗,忙问道:“老大,还追不追?” 也先道:“不用追了,他受了重伤,逃出去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这种银针非常厉害,小心他临死前拉我们垫背!” 额济纳点了点头。 三人见手下与百十名红巾军激战正酣,挥动兵器朝红巾军杀去。 百十名红巾军抵挡不住,纷纷倒下,片刻工夫便全部阵亡。 也先由于受了重伤,盘腿坐在地上调息疗伤。 博尔术、额济纳等人则坐在林中歇息。 彭和尚运起“千里追风步”掠至西门,董平也刚好骑着马到达西门。 彭和尚双脚落地时,已耗尽全身力气,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董平见状,惊叫了一声,翻身下马朝彭和尚跑过去。 到了近前,他仔细一看,见师父胸前血肉模糊,已经奄奄一息,不禁潸然泪下,抱起痛哭起来。 彭和尚艰难地笑了笑,气息奄奄地道:“平儿,师父已经不行了,三大高手能来瑞州,说明元军大队人也来了!要想打赢三大高手,除非你七师弟来,趁他们现在还没合围,你速到府衙通知你三个师弟紧闭四门坚守不出,你到颍州去找你七师弟前来!” 董平泪流满面道:“师父,我记住了!” 彭和尚用尽最后一点力道:“记住,找到他……让他诛杀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为我报仇!”说完头一歪,撒手人寰! 董平见师父离世,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他将彭和尚的遗体抱上马背,驮着进了城门,然后命红巾军关闭西门,升起吊桥。 董平骑马驮着彭和尚的遗体来到府衙前,翻身下马,抱着遗体朝后堂走去。 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见到师父的遗体大吃一惊,忙让董平把遗体放在床榻上,询问原因。 董平便把运粮回来的路上在城西密林遭遇三大高手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完后又向三人交代了师父的临终遗言。 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觉得事态严重,赶忙下令关闭四门。 董平道:“三位师弟,能打败三大高手的也只有七师弟了,我必须即刻前往颍州去寻找七师弟,瑞州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三人务必要守好城池!” 向浩天道:“三师兄放心罢,我们豁出性命也要把城守住,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董平闻言点了点头,他又叮嘱了几句,出了府衙,骑上快马从东门出城,沿着官道直奔颍州而去。 也先在城西密林调息了一个时辰,伤势稍有好转,便听见林外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他大吃一惊,急忙起身拿起狼牙棒循声观望。 第六十一章:驰援瑞州(中) 博尔术、额济纳等人也起身循声望去。 只见从林外进来了大队人马,穿的全是元军的号坎儿,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火尼赤。 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一见是主帅到了,急忙迎了上去。 火尼赤骑着马来到近前,一见满地的尸体,便询问情况。 也先便将遭遇彭和尚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火尼赤听说彭和尚身负重伤,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与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人率领大军朝城池扑去。 到了瑞州城外,见四门紧闭,火尼赤便命大军架云梯攻城。 向浩天、李普胜、况啸城接到元军进攻西门的消息,急忙来到城楼指挥守军抵抗。 红巾军在三人的指挥下浴血奋战,直到黄昏元军也没有拿下城池。 火尼赤见天色已晚,便命大军将城池重重包围,准备次日再战。 董平在路上不敢耽搁,星夜兼程一路紧赶,仅用两天时间便到了颍州。结果见了刘福通,刘福通说张景华去了濠州,便又星夜兼程赶往濠州。 到濠州见到孙德崖和赵均用,说明了情况,孙、赵二人不敢隐瞒,便把张景华随郭子兴去了滁州的情况告诉董平。 董平无奈,又连夜从濠州去了滁州,到第二天早晨,到达了滁州城下,他见城门已开,便骑着马进了城。 来到帅府外向守门的亲兵打听了一下,听说张景华住在朱元璋府上,便问明了道路,骑上马朝朱府而去。 来到朱府门外,他翻身下马,上前拍打门环。 不一会儿,从里面传出了脚步声,接着两扇朱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脑袋来,乃是朱府的管家。 管家瞅了瞅董平,问道:“您有何事?” 董平笑道:“请问白莲教左护法张景华可住在府上?” 管家道:“您是……” 董平道:“我是他三师兄董平,从瑞州来,找他有急事!” 管家忙笑着道:“请您稍等,我进去通禀一下。” 董平点了点头,站在门前等候。 管家转身朝里走去。 张景华这些天一直在朱府传授沐英武功,十三岁的沐英天资聪明又识文断字,武功进步很快,张景华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此刻他正在后院教沐英练武,便见管家堆着笑走了进来。 管家走上前道:“左护法,门外有个人要见你,他说他叫董平,是你的三师兄,从瑞州来,说是找您有急事儿。” 张景华闻言吃了一惊,他不知董平来滁州究竟有何事,忙朝管家道:“快请他进来。” 管家答应一声,转身出了月亮门儿。 董平正在府门外等候,见两扇大门重新打开,管家堆着笑迎出来道:“董堂主,左护法有请!” 董平闻言,牵着马进入府内。 管家接过马缰,将马拴在石道旁的木桩上,然后带着董平朝后院走去。 张景华正在后院等候,管家领着董平走进来道:“左护法,董堂主到!” 张景华急忙起身迎上去道:“三师兄,你怎么来了?” 董平见到张景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抓住张景华的手痛哭出声道:“七师弟,师父他老人家辞世了!” 张景华闻言大惊失色道:“什么?究竟怎么回事?” 董平便把在瑞州城西密林遭遇三大高手的经过讲了一遍。 张景华闻言怒火中烧,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恩师待我恩重如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三师兄,走,随我去客厅向我大哥辞行,我们这就赶往瑞州!” 董平点了点头。 张景华叮嘱沐英在后院继续练功,自己带着张景华出了月亮门儿,朝前院儿客厅走去。 客厅内,朱元璋与马秀英正在闲聊,张景华带着董平走了进来。 朱元璋认识董平,忙起身指着道:“唉,这不是董兄嘛!” 董平一脸悲戚地朝朱元璋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张景华心情沉重地道:“大哥,我师父阵亡了,我必须得走了!” 朱元璋大惊道:“什么?彭舵主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 张景华便简单地跟朱元璋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朱元璋觉得事情重大,叹口气道:“五弟啊,既如此,我就不留你了,两军阵前刀枪无眼,你要多加小心啊!” 张景华点了点头,告别了朱元璋夫妇,骑着马与董平一起出了朱府,朝城外行去。 朱元璋与马秀英目送二人走远,方才转身返回府内。 张景华与董平骑着马出了城,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张景华边行边琢磨着瑞州之事,他忽然觉得自己与董平两人前往孤单了点儿,便道:“三师兄,三大高手现身瑞州,说明元军大队人马也会到达瑞州,光靠我们两个人去恐怕无济于事,我们必须先前往蕲州,带了人马去才行。” 董平觉得有理,便点头同意。 两人改变方向朝蕲州行去。 在路上行两天两夜,第三日一早到了蕲州,两人进了城,直奔皇宫而去。 来到宫门前,两人翻身下马,朝守门侍卫走去。 侍卫头领认识张景华和董平,连忙道:“左护法、董堂主,你们这是……” 张景华道:“我们见皇上有要事,麻烦你进去通禀一下!” 侍卫头领不敢怠慢,让两人在宫门外稍候,转身朝宫内走去。 大殿内,徐寿辉正在阅览来自江西、湖北的战报,侍卫头领走进来道:“禀皇上,左护法和董堂主说有要事求见。” 徐寿辉闻言一怔,赶忙道:“快,快请他们进来!” 侍卫头领应诺一声,转身出了大殿。 张景华和董平正焦急地在宫外等候,侍卫头领出来笑着道:“两位,皇上请你们进去!” 张景华和董平闻言,迈步进入宫门,匆匆朝大殿行去。 大殿内,徐寿辉正坐在御案旁等候,见两人进来,慌忙起身迎了上去,朝张景华施礼道:“见过左护法!” 张景华道:“皇上不必客气,以后你我之间的礼节就免了,你不必向我行礼,我也不必向你行礼!” 第六十一章:驰援瑞州(下) 徐寿辉笑着点头道:“是是是!”他不解地朝董平道:“董堂主,你不是送完军粮随军师返回瑞州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董平悲痛地道:“皇上,出大事了!” 徐寿辉闻言吃了一惊,忙道:“出了什么事了?来来来,坐下讲!” 三人落座,董平便将送完军粮返回瑞州后,在城西遭遇也先等三大高手的事情讲了一遍。 徐寿辉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方悲戚地道:“彭舵主自来到蕲州之后,我们供事至今情同手足啊!他为我白莲教和红巾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死得真是可惜啊!左护法,目前教中能对付三大高手的也只有你了,你要为彭舵主报仇啊!” 张景华悲愤地道:“我此翻前来,就是为师父报仇而来。考虑到三大高手现身瑞州,元军大队人马也必然到了瑞州,只我二人去恐怕不行,所以来蕲州向你借些兵马。” 徐寿辉道:“左护法太客气了,何谓借些人马?整个红巾军都是白莲教的,您是白莲教左护法,我蕲州城现在还有八万人马,任凭你调动就是!” 张景华道:“不要那么多,一万足矣!想必脱脱率领大军驻守徐州,也抽不出那么多人马支援瑞州!” 徐寿辉点头道:“好罢,我这就给你点齐一万人马,事不宜迟,你带着速往瑞州罢!” 张景华点了点头。 徐寿辉点齐了一万红巾军交给张景华,张景华与董平当日便率军出了蕲州,直奔瑞州而去。 大军在路上连行了三日,这一日便到了瑞州地界。 张景华不敢耽搁,率领着人马直奔城池而去。 从董平离开瑞州到与张景华一起率军回来,总共历时十五天,这十五天时间,元军几乎每天都在攻城,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率领守军顽强抵抗,始终没让元军越雷池一步。 十五天的血战,让红巾军折损了过半儿,只剩下千余人,滚木礌石、弓箭等物资也消耗得所剩无几。 城中的百姓感念红巾军的放粮义举,纷纷煮热水、热油帮助红巾军守城,在军民的齐心协力下,瑞州城硬是没让元军拿下。 这一日,元军又在西门发起进攻,在火尼赤、也先、博尔术、额济纳等人的指挥下,元兵们架着云梯一拨儿又一拨儿地朝城上攀爬。 红巾军不断地往城下扔石块儿、放箭、倒热油滚水,誓死守卫城池。 一部分元军抬着圆木踏着云梯过了护城河,猛烈地撞击城门。 也先朝城门看了看,见不断有士卒在过河时掉进护城河里,便道:“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把吊桥弄下来!” 火尼赤惊讶地道:“吊桥悬着,你怎么弄?” 也先道:“甭管了,我自有办法!”言毕手持狼牙棒朝吊桥掠去,转瞬间便落在吊桥上。 他挥起狼牙棒先后朝悬挂吊桥的铁索砸去,只闻“咣啷咣啷”两声,两根铁索被砸断,吊桥瞬间坠落到河面。 红巾军见状,一起举箭朝也先射去。 也先见势不妙,纵身掠出两三丈远,躲过了乱箭射击。 火尼赤见吊桥落在了护城河上,拿弯刀往前一指,大声道:“小的们,先入城者赏银千两,冲啊!” 元军一听有重赏,纷纷发疯似地怪叫着朝城下冲去。 二十几个元军抬着圆木疯狂地撞击着城门,连撞了十几下后,只闻“轰”地一声,两扇城门被撞开。 元军见城门大开,纷纷手持兵器蜂涌而入,见人就杀。 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见元军冲进城来,连忙下了城楼,率领红巾军拼命抵抗,与元军厮杀在一处。 向浩天血染战饱,边杀边朝红巾军大声道:“兄弟们,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杀光元鞑子——” 红巾军闻令,拼了命的反击元军。 在红巾军的顽强抵抗下,元军进城后始终没能前进一步,完全被阻挡在了城门口内侧。 也先见大军停止前进,举目望去,见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正率领守军拼命抵抗,勃然大怒,手持狼牙棒朝三人掠去,到了近前,挥起狼牙棒朝向浩天便砸。 向浩天躲闪不及,忙举钢刀格挡。 只闻“咣啷”一声,刀棒相撞,向浩天被震得往后倒退出一丈多远方才站稳,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也先不等他缓过劲儿来,纵身追过去又是一棒。 向浩天忍着伤痛再次挥刀格挡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向浩天手里的钢刀被震落在地,狼牙棒顺势而下砸在向浩天脸上,向浩天身体往后一倒,气绝身亡。 况啸成一见四师兄阵亡,大为心疼,怒吼着冲向也先道:“元鞑子,老子跟你拼了!”冲刀近前挥刀便砍。 也先见钢刀砍来,挥起狼牙棒朝外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刀棒相撞,况啸成被震得倒退出一丈多远方才站稳,只觉胸中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也先不等他缓过气来,飞步上前又是一棒。 况啸成躲闪不及,忍着伤痛挥刀朝外挡去。 只闻又是“咣啷”一声,况啸成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一松钢刀掉落到地上。 狼牙棒顺势砸到况啸成头上,顿时脑浆迸裂,况啸成身体一瘫倒地而亡。 也先见李普胜正挥刀与元军激战,正欲上前下毒手,忽听城外一阵喊杀声响起,接着便见己方后阵一阵大乱。 他大吃一惊,赶忙飞步跑到城门外察看,却见近万名红巾军从东面铺天盖地而来,为首的是两员年轻将领,其中一人身着白袍手提长剑,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死对头张景华。 “小白脸儿?”他惊呼一声,浑身不由打了个冷战,感觉脊梁骨一阵发凉,忙飞步过了吊桥,来到火尼赤马前道:“大人,那个小白脸儿非常厉害,快让弓箭手射死他!” 火尼赤闻言,忙朝元军大声道:“弓箭准备,射死那个白袍贼首!” 元军闻令,纷纷张弓搭箭做好了准备。 片刻之间,张景华便率领红巾军冲了过来,他远远看见元兵张弓搭箭对着自己,情知不妙,左手往腰间一伸把精钢棒取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为师报仇(上) 他担心弓箭伤及董平,大声道:“三师兄,我们分开走!”言毕催马离开董平,朝元军冲去。 元军的弓箭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待张景华飞马驰到射程之内,元兵们拉弓弦的手一松,数千只羽箭密密麻麻地朝张景华飞去。 张景华见箭如飞蝗射来,左手一按绷簧,撑开伞盾罩住身体,纵身朝元军箭阵掠去。 密密麻麻的羽箭撞到伞盾,纷纷坠落到地上。 一部分羽箭划空而过,射中冲上来的红巾军,当即便有数百名红巾军阵亡。 刹那之间,张景华便已跃入元军箭阵。 他收了伞盾,挥起兵器一阵猛攻,杀得元军阵脚大乱。 元兵们再也顾不上射箭,拔出兵刃抵御张景华。 这时,董平率领大军掩杀过来,两军瞬间接触,挥动兵器战在一处。 张景华边厮杀边用目光搜寻也先、博尔术、额济纳三人,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杀这三人为师父报仇。 城门内,李普胜也听到了城外的喊杀声,料定是援军来了,极为振奋,朝手下大声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军来了,随我杀光元鞑子!”言毕挥刀接连砍倒了两名元兵。 剩余的八百多名红巾军一听说援军到来,士气大振,纷纷咆哮着和冲进城内的元军玩起命来。 冲进城内的数百元军抵挡不住,纷纷往城门外退却,李普胜率领红巾军杀出城来,怒吼着冲入敌阵。 额济纳见李普胜带着红巾军杀了出来,勃然大怒,催马朝他冲去,冲到近前挥起开山钺便砍。 恰在这时,张景华一眼瞅见了额济纳,他见这家伙正举起开山钺砍五师兄,大吃一惊,忙运起“千里追风步”朝额济纳掠去,转瞬间便到了其背后,不等双脚落地,挥箭朝其后心刺去! 额济纳开山钺还没落下,便觉后心一凉,一把利刃钻入身体。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一口鲜血吐出,手一松开山钺掉落地上,身体晃了两晃,栽落马下身亡。 李普胜知道额济纳厉害,本以为自己凶多吉少,可一瞬间,额济纳却倒在马下!他大为惊讶,定睛一看,见张景华威风凛凛站在额济纳马后面,不禁惊喜地道:“七师弟,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张景华道:“五师兄勿多言,随我杀敌!” 李普胜点了点头,挥起钢刀朝元兵杀去。 董平骑着战马舞动宝剑一阵砍杀,杀得元兵纷纷往后倒退。 博尔术见状勃然大怒,从马上一跃而起朝董平掠去,到了近前挥起双钩便砍。 张景华一眼看见博尔术,见他挥双钩朝董平砍去,大吃一惊,来不及上前救援,扬手将手中的宝剑朝博尔术掷去。 只见刹那之间,宝剑便闪着寒光到了博尔术背后,倏地刺进博尔术后心。 博尔术双钩还没砍下,便觉一把冰凉的利刃刺入后心,身体一僵,两把护手钩掉落到地上。 张景华见宝剑刺中博尔术,纵身朝其掠去,到了近前伸手抓住剑柄将剑拔了出来,博尔术的尸体随即倒下马去。 董平本以为难逃一劫,没想到双钩还没砍到自己,却突然从博尔术手中掉了下来,他大吃一惊,举目一看,见张景华掠了过来,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禁惊喜地道:“七师弟,多谢了!” 张景华双脚落地,持着宝剑道:“三师兄不必客气,一起杀元鞑子!” 董平点了点头,挥动宝剑朝元兵砍去。 张景华飞剑杀博尔术的一幕被也先看在眼里,也先大吃一惊,知道再呆下去必死无疑,便纵身朝西掠去。 张景华一扭头看见了他,见他纵身欲逃,大喝一声,飞身朝其追去。 也先见张景华追来,大为惊慌,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张景华见他突然加快了速度,冷笑道:“跟我比脚力,你还嫩了点儿!”言毕脚下陡然加速,施展“千里追风步”朝也先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疾掠了十余里,便到了城西密林边。 也先纵身钻入密林,张景华见也先进了密林,也跟着钻进密林。 也先双脚刚一落地,便见人影一晃,张景华已飘落在他面前。 也先大吃一惊,赶忙飞身往北掠去。 张景华冷笑一声,也跟在后面往北掠去。 也先接连掠出二里多路,方停了下来想喘口气儿。 刚一停下,便觉眼前人影一晃,张景华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张景华冷冷一笑道:“孙子,想往哪儿逃啊?” 也先吓得面无人色,慌忙又纵身往南掠去。 张景华冷笑一声,跟在他后面往南掠去。 就这样,也先连逃了十余次,都没摆脱张景华的追击,最后干脆不逃了,转身恶狠狠地朝张景华道:“小白脸儿,老子跟你拼了!”言毕挥起狠牙棒朝张景华砸去。 张景华轻蔑一笑,运足十层内力挥起长剑朝狼牙棒击去! 只闻“咣啷”一声,剑棒相撞,强劲的内力把也先震得倒退出一丈多远撞到一株大树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张景华怒火中烧,拔出精钢棒纵身冲到近前,狠狠地朝也先砸去。 也先大惊失色,赶紧往旁边一跃,躲了过去。 精钢棒砸中大树,碗口粗的大树顿时被拦腰砸断,树冠哗啦一声朝也先倒去。 也先怕被砸着,赶紧倒掠出一丈多远,站在了另一株大树旁。 张景华一击不中,纵身追到近前,右手挥剑朝也先刺去。 也先见宝剑刺来,不敢怠慢,迈步往旁跃出四五尺远,躲了过去。 宝剑瞬间刺入大树,剑身嵌在树体中。 张景华拔了两下,没有拔出来。 也先见张景华忙着拔剑,顿时逮着了机会,提着狼牙棒怪叫着朝他扑去,到了近前挥起狼牙棒便砸。 张景华冷笑一声,左手一抬,举精钢棒朝外磕了一下。 只闻“咣啷”一声,双棒相撞,也先被震得再次往后倒掠出一丈多远去,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嘴一张,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张景华又拔了几下宝剑,仍没拔动,怒从心起,握紧剑柄运足力气旋转了一下。 第六十二章:为师报仇(中) 只闻“咔嚓嚓”几声,粗大的树体从剑孔处裂开,树冠一阵抖动,大有欲倒之势。 张景华手握宝剑横着一削,一半儿树体顿时被拦腰斩断,另一半支撑不住树冠的重量,顷刻间也折断,树冠哗啦一声朝地上倒去。 也先见张景华有如此神力,大为惊骇,从地上爬起来纵身朝远处逃去。 张景华哪容他逃走,右手一扬,宝剑脱手而出打着旋儿朝也先飞去,转瞬间便到了也先后颈,只闻“噗”地一声,也先的人头便落了地。 张景华飞身上前,捡起宝剑在也先的尸体上抹了一下血迹,骂了声“罪有应得”,还剑入鞘。 他从地上捡起也先的人头,提着朝林外掠去,出了密林,施展“千里追风步”直奔西门。 西门外,血战仍在进行,董平与李普胜挥动兵器正在大战火尼赤。 火尼赤的武功虽然不如三大高手,但比起董平和李普胜来却是强了不少。 二十几个回合下来,董平和李普胜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缓手之力。 正在这危急时刻,张景华从远处掠来。 他一眼便看见两个师兄被火尼赤杀得招架不住,急忙纵身朝三人掠去,到了近前举剑朝火尼赤刺去。 火尼赤正与董平、李普胜杀得兴起,冷不防背后一凉,一把利刀插入了后心,疼得他浑身一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马上晃了一晃,栽下马背身亡。 董平见张景华到来,激动地道:“七师弟,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我们两个眼看就招架不住了!” 张景华扬了扬手中的人头,朝二人道:“两位师兄,也先已被我杀死,其他两大高手也死了,师父的仇报了!” 董平和李普胜淌着泪点了点头。 张景华忽然发现少了向浩天和况啸成,忙问道:“五师兄,四师兄和六师兄怎么没在?” 李普胜闻言潸然泪下道:“他们阵亡了!” 张景华大吃一惊,忙问道:“什么时侯阵亡的?” 李普胜流着泪道:“就在你们到来之前!” 张景华闻言顿时沉默了,良久方叹道:“是我们来晚了,早来一会儿何至于此啊,我对不起两位师兄啊!” 李普胜悲痛地道:“七师弟也不必自责,这事儿不能怪你!” 张景华道:“两位师兄的遗体在哪儿?我要去看看!” 李普胜道:“就在城门内。” 张景华叮嘱董平指挥大军与元军决战,自己跟着李普胜朝城内走去,来到城内,两人朝着向浩天和况啸成的尸体走去。 只见向浩天和况啸成倒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 张景华走到跟前,抱起向浩天的尸体看看,又抱起况啸成的尸体看看,忍不住潸然泪下,良久方起身道:“五师兄,把四师兄和六师兄的遗体抬回府衙,等战事结束后入土为安罢!” 李普胜点了点头,命几个士卒将向、况二人的遗体运回府衙。 几个红巾军士卒闻令,抬着遗体朝府衙走去。 张景华和李普胜转身出了城门,挥起兵器加入厮杀。 黄昏时分,残余的元兵全被肃清,张景华命人打扫战场,统计战果。 这一战,红巾军全歼元军一万多人,三千守城将士只剩下五百余人,前来驰援的红巾军也阵亡两千多人。 打扫完战场,张景华命大军守好四门,自己与董平、李普胜返回府衙。 府衙后堂内,张景华心情沉重地道:“五师兄,师父的遗体安放在何处?” 李普胜道:“半个月前三师兄走后,我和四师兄、六师弟便把他老人家安葬了,安葬地点在北城,我们专门为师父修了座彭公祠。” 张景华叹道:“明日带我和三师兄去祠堂祭拜一下他老人家,四师兄和六师兄从小跟着师父,把他们也葬在彭公祠罢!” 李普胜闻言点了点头。 第二天,张景华和董平、李普胜一起来到城北彭公祠祭拜师父。 三人跪在遗像前放声痛哭,良久方止住悲声。 祭拜完毕,张景华命人将向浩天、况啸成的遗体安葬在彭公祠,然后焚香祭拜。 这一切做好后,张景华随董平、李普胜回到府衙,写了捷报,命人发往蕲州。 接下来的一个月,由于思念师父和两位师兄,张景华一直郁郁寡欢。 且说峡州帅府大厅中,倪文俊正与众将商议进攻沔阳之事。 倪文俊道:“沔阳是开打长江一带各州府的门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只要拿下沔阳,长江一带元朝各州府均可一举拿下,谁愿率兵去攻打沔阳?” 明玉珍起身道:“大帅,末将愿往!” 倪文俊微笑着点点头道:“好,明堂主,你要多少人马?” 明玉珍道:“不用那么多,一万足矣!” 倪文俊与明玉珍共事已久,知道他胆识过人,便点了点头,道:“到外面点齐一万人马,准备一下出发罢!” 明玉珍答应一声,出了帅府,点齐一万人马,带着万之胜、刘桢等部将及妹妹明玉莲浩浩荡荡朝沔阳而去。 大军在路上行了三日,这一日便到了沔阳地界。 在前面官道之上,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正骑马前行。 此人四十多岁,面孔削瘦,两只眼睛露着狡黠之光,他不是别人,乃是沔阳知府哈麻秃手下的千户李子方,此次是奉哈麻秃之命前往江州府送一封书信。 行着行着,他忽然发现远处有万余人马驰来,急忙举目细看,待看清人马打的是红巾军旗号时,不禁大吃一惊,也顾不得送信了,调转马头朝沔阳城返回。 到了沔阳北门外,他催马进入城中,匆匆朝府衙行去。 来到府衙外,他翻身下马,飞步朝后堂跑去。 后堂内,知府哈麻秃正坐在椅子上小憇,李子方一头闯了进来,把他吓了一跳。 哈麻秃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让你送信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子方喘着气道:“大人,不好了,红巾军朝我们沔阳这边来了!” 哈麻秃闻言大吃一惊,忙问道:“他们现在哪里?” 第六十二章:为师报仇(下) 李子方道:“就在城北五十里外,我刚走到那里便碰见了他们!” 哈麻秃道:“看清他们有多少人没有?” 李子方道:“我仔细看了一下,怎么说也有一万多人!” 哈麻秃大惊失色道:“一万多人?” 李子方点了点头道:“对!大人,准备打罢!” 哈麻秃怒喝道:“打什么打?我们城中只有三千兵马,贼军是我们的三倍,能打得赢吗?” 李子方见主子不高兴,忙改口道:“那就守罢!” 哈麻秃又怒喝道:“守什么守?他们要是围起来攻城,我们守得住吗?” 李子方懵道:“不打也不守,那我们怎么办?” 哈麻秃蓦地起身,一拍几案道:“跑!” 李子方大吃一惊,忙道:“什么,跑?” 哈麻秃点着头道:“对!我哈麻秃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如今贼兵势众,无论是打还是守最终都逃不过一个字——输!我们趁贼兵还没到来之前先跑出去,到徐州找到我那丞相舅舅搬来救兵,再与反贼决一死战!” 李子方竖指奉承道:“高,大人真是高啊,属下佩服!那我们赶快收拾金银细软走人罢!” 哈麻秃再次怒斥道:“收拾什么金银细软?我那么多财物收拾得完吗?等我们收拾好了贼兵正好赶到,岂不是连脑袋都送给人家了?” 李子方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大人说得是,那我们赶快走罢!” 哈麻秃点了点头,带着李子方出了府衙,骑上快马到了千户所,率领三千人马弃城直奔徐州而去。 城内的百姓受尽了元军的欺凌,一见哈麻秃带着元军灰溜溜地跑了,瞅着他们的背影一阵痛骂。 其中有人喊道:“父老们,元军走了,衙门无人看管,我们赶快去砸府衙抢东西啊,把他们搜刮我们的财产拿回来!” 百姓们闻言,纷纷响应道:“对,抢府衙去!先把官仓打开把粮食分了,再没粮食吃,我们都他娘的快饿死了!” 百姓们正要去砸府衙,却见北面尘土飞扬,有上万人马朝城门这边杀来。 百姓们平时受尽了元军的气,一见许多人马杀来,也分不清是谁的队伍,赶忙返回家中避祸,片刻之间,街上便冷清了下来。 明玉珍率领人马来到城下,见城门洞开,城上一个元兵都没有,不禁大为惊诧。 万之胜观察了一阵道:“将军,看样子元军像是弃城而逃了!” 刘桢纳闷儿地道:“奇怪,元军为何会不战而逃呢?” 明玉珍朝城上观察了一阵,朝二人道:“不管它什么原因,先进城再说!”言毕下令大军进城。 一万余红巾军在明玉珍、万之胜、刘桢、明玉莲的率领下进了城。 明玉珍骑着马行在街道上,见街上冷冷清清,两旁的店铺全都关了门,不禁十分奇怪。 万之胜也感到奇怪,忙问道:“将军,这百姓都到哪儿去了?” 明玉珍思考一下道:“可能是不了解我们红巾军,都躲起来了!传令各部严禁扰民,有扰民者,格杀勿论!” 万之胜闻言,忙调转马头朝大军道:“弟兄们,明将军有令,不许扰民,有扰民者一律格杀勿论!” 红巾军将士闻令,知道明玉珍军法严明,都不敢大意,生怕一不小心践踏了百姓的东西。 明玉珍率领大军来到府衙,见府衙大门紧锁,便翻身下马,令士兵砸开门锁。 一个士兵上前抡起大锤砸烂门锁,将两扇大门打开。 明玉珍和万之胜、刘桢、明玉莲率领亲兵卫队进入府衙。 只见府衙之内,金库、粮库等一应财物都原封不动。 万之胜笑道:“将军,我们得感谢这位沔阳知府哈麻秃啊,临走前还给我们留了这么多好东西!” 明玉珍大笑道:“他既然留下,我们要不收太不够意思,照单全收了!哈哈哈……” 当日,明玉珍将府衙改做将军府,把收缴的金银珠宝充作军饷,把官仓中的粮食一半儿充作军粮,一半儿赈济百姓。 他自幼出身贫寒,对贫苦百姓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第二天,命人书写了赈济告示贴在城内各处,让生活不下去的百姓前来将军府前领粮,并亲自在现场主持放粮。 一些比较大胆的百姓见红巾军进城后没有扰民,便开门上街察看动静。有些识字的看到张贴在墙上的赈济告示,大为奇怪,纷纷争相传播,不到半个时辰便传开了。 百姓们平时只见过元朝官吏搜刮粮食,谁见过给百姓放粮的?一时大为高兴,许多生活不下去的人纷纷拿着器皿到将军府前领粮,半日之间,将军府前便聚集了很多人。 负责放粮的红巾军十夫长拿着大瓷砖,一碗一碗地将粮食倒进百姓手中的器皿中,百姓们领到粮食后千恩万谢,抱着器皿高高兴兴而去。 明玉珍站在将军府前,看到百姓们领到粮食后的欢喜气氛,心中自然是异常高兴。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年僧人抱着一个大坛子走了过来,这僧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灰布僧袍,虽然长得高大,身体却十分削瘦,花白的须眉下垂着,看上去无精打采。 他走到放粮处,将大坛子捧到十夫长面前。 十夫长拿着瓷碗一碗一碗地将粮食倒入大坛子中,直到倒满一坛,然后笑道:“师父,你的坛子满了,可以走了!” 谁知那老僧没动地方,瞅着地上的一大袋粮食踌躇着道:“军爷,能不能把这一整袋粮食都给贫僧!” 十夫长笑道:“不好意思老师父,已经给你的不少了,后面还有很多人没领呢,多给了你,其他人就不够了!再说一袋粮有二百多斤呢,你吃得完嘛?” 那老僧苦着脸解释道:“我寺中有二十多口子僧众呢,都快饿死了,请军爷行行好罢!” 十夫长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就是不肯多给,那老僧硬是赖着不肯走,两人争执起来。 明玉珍见两人争执,急忙走过来道:“怎么回事儿?” 十夫长解释道:“将军,我已经给他一坛了,这老师父赖着不走,非再要一整袋不可,如果多给了他,其他人怎么办?” 明玉珍听完,打量了老僧一下,笑着道:“老师父,我是沔阳的红巾军首领明玉珍,请问您在哪座宝刹修行,法号怎样称呼,为何要这么多粮食?” 第六十三章:血战沔阳(上) 那老僧一听,连忙将坛子放下,双手合十道:“原来是明将军,恕老衲失礼!老衲是这城中静云寺方丈至善,我寺中二十余名僧众快饿死了,没那么多粮食救不活他们啊!” 明玉珍道:“老师父说的可是实情?” 至善和尚道:“老衲一出家人,从不说谎!” 明玉珍闻言,点了点头,朝十夫长道:“派几个人,给老师父送去一袋!” 十夫长为难地道:“将军,这样发,恐怕粮食不够啊!” 明玉珍态度坚决地道:“不够就动用军粮,怎么着也不能让百姓们饿死!” 十夫长无奈,只得命两个士卒将一大袋粮食给至善和尚装上了车。 至善和尚异常感动,打量了一番明玉珍道:“将军乃仁义之人,将来必成大器!不过,我观将军近来必有一难,若有为难之处,可到静云寺找我,老衲虽然不才,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明玉珍虽然不相信看相占卜之类的把戏,但感觉老僧是一片善意,便笑着道:“好,至善大师,得空我一定到贵寺拜访!” 至善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善哉善哉!”言毕俯身将那一坛粮食抱起。 明玉珍命两个士卒拉着粮食随老僧一起前往静云寺。 哈麻秃带着三千元军一路急赶,这一日便来到了徐州城外,他命士卒在城外驻扎,自己带着李子方及另外两个千户鲁忠、花赞进了城,直奔帅府而去。 到了帅府门前,他亮出身份,说是要见舅舅脱脱。 守门亲兵一听他是脱脱的外甥,不敢怠慢,赶紧进去禀报。 帅府大厅内,脱脱正在师爷卜儿齐的陪同下谈话。 自从火尼赤、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及一万名元军在瑞州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徐州,这些天他心情极为郁闷,一是心疼自己的外甥,二是心疼他费尽多年心血培养起来的战将也先等人。 正郁闷间,忽见守门亲兵进来禀报道:“丞相,沔阳知府哈麻秃求见!” 脱脱一听吃了一惊,自己的这个外甥和瑞州阵亡的那个外甥火尼赤相比更不成器,这次来肯定是有事,想毕连忙让亲兵传他进来。 亲兵闻令,转身出了大厅。 哈麻秃正带着三个千户在帅府外等候,亲兵走出来道:“大人,丞相有请!” 哈麻秃闻言,带着三个千户进了帅府,朝大厅内走去。 进入大厅,见脱脱正在卜儿齐的陪同下品茶,连便朝上施礼道:“甥儿拜见舅舅!” 脱脱瞟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在沔阳镇守,跑到徐州来干什么?” 哈麻秃道:“禀舅舅,沔阳……被红巾军占了!” 脱脱闻言大吃一惊,沔阳是长江一带各州府的门户,沔阳一丢,长江流域各州府就全完了!于是他忙问道:“沔阳是怎么丢的?” 哈麻秃如实禀报道:“是甥儿主动撤离的,甥儿见贼军人多,便带着手下来徐州搬兵!” 脱脱一听,气得火冒三丈,一拍帅案道:“什么?你你……你竟敢弃城而逃?” 哈麻秃辨解道:“甥儿不是弃城而逃,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保存实力回来搬兵来了!” 脱脱急得须髯乱颤,指着哈麻秃道:“你们这两个畜牲,一个把瑞州给我丢了,一个把沔阳给我丢了,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外甥!” 卜儿齐见脱脱气得不行,忙劝道:“丞相,既然沔阳已经丢了,生气有什么用,现在要紧的是赶紧采取补救措施啊!” 脱脱闻言,压了压火气问外甥道:“攻占沔阳的贼军总共有多少人?” 哈麻秃道:“听李千户说,总共有万余人!” 脱脱道:“你手中还有多少人?” 哈麻秃道:“三千人原封不动!” 脱脱咬着牙道:“好,我再给你七千人,你率领人马即刻返回沔阳给我把城池夺回来,如若不然,我拿你是问!” 哈麻秃笑道:“这就对了嘛,甥儿找你就是搬兵来的!” 脱脱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去去去,到外面点齐人马赶快走人!” 哈麻秃答应一声,带着三个千户出了大厅,到了府外,点齐七千人马出城,连同自己原有的三千人马,带着一万人马直奔沔阳而去。 哈麻秃走后,卜儿齐道:“丞相,我看光靠哈麻秃的一万人马未必能夺回沔阳,沔阳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我们不可大意啊!” 脱脱点头道:“师爷说的极是,也先、博尔术、额济纳刚刚战死,我们军中缺乏战将,我已命人上报朝廷,请朝廷调拨今年新晋的三名武进士前来军中听用,待他们一到,我就率领大军直奔沔阳!” 卜儿齐笑着点头道:“原来丞相早有准备,如此我就放心了!” 几天之后,朝廷新晋的三名武进士鲁哈奇、葛士哈、吐浑来到徐州,脱脱试了一下三人的武功,见他们虽然没有先前的五大高手厉害,却也称得上是大元一流的勇士,当即便将徐州委托给卜儿齐镇守,自己带着鲁哈奇、葛士哈、吐浑三人,率领五万大军直扑沔阳而去。 哈麻秃率领万余元军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来到了沔阳地界,进入沔阳后,率领元军直奔城池而去。 元军进入沔阳的消息早被红巾军哨探得知,飞马入城禀报明玉珍。 明玉珍得到消息,忙命手下关闭四门加强戒备,自己则带着万之胜、刘桢等将领及妹妹明玉莲登上城楼巡视。 当走到北门城楼时,只见正北方向一大片元军朝城池疾行而来。 明玉珍粗略估计了一下,元军足有一声万余人。 万之胜道:“将军,来者不善啊!” 明玉珍冷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们作甚!” 片刻之间,元军已到了北门外,一字长蛇阵排开,在城外叫阵。 哈麻秃骑着战马,朝城上大喊道:“贼兵听着,我哈麻秃今日回来收复沔阳,识相的快点出城投降,如若不然,我攻克城池把你们全部杀光!” 第六十三章:血战沔阳(中) 明玉珍冷笑道:“原来你就是哈麻秃,我军攻来时你面儿都不敢照就溜了,我看不如改名叫哈麻猪得了!哈哈哈……” 哈麻秃大怒,指着明玉珍道:“你是何人?” 明玉珍冷冷地道:“我就是这沔阳红巾军的统帅明玉珍!” 哈麻秃大喝道:“原来你就是贼首,明玉珍,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 明玉珍冷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本将军自起兵以来怕过何人?” 哈麻秃点头道:“好!既如此,你速率人出城与我决战,不决出胜负绝不罢休!” 明玉珍冷冷地道:“要我出城可以,不过我有言在先,你我谁都不能逃跑,要么打赢,要么战死!” 哈麻秃道:“行,谁要逃跑谁是孙子!” 明玉珍点点头道:“好,你让你的人马后退半里,给我的大军腾个地方,我这就率人出城决战!”言毕带着万之胜、刘桢、明玉莲朝城下走去。 哈麻秃倒也很守信用,命令手下后退半里,给红巾军腾出地方,等候决战。 元军闻令,往后退出了半里地,手持刀枪做好了迎战准备。 明玉珍带着万之胜、刘桢、明玉莲下了城楼,令士卒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带着万余名红巾军出了城,在元军对面列阵。 明玉珍大声朝元军道:“哈麻秃,要不要开战?” 哈麻秃大声道:“开战!” 明玉珍拔出宝剑大声朝红巾军道:“将士们,杀光元鞑子,给我冲啊!” 万余名红巾军闻令,手持兵器咆哮着冲向元军。 哈麻秃见红巾军冲了过来,拔出弯刀往前一指,朝手下下令道:“兄弟们,给我上,杀死贼首明玉珍,本大人重重有赏!” 万余名元军闻令,手持兵器怪叫着冲向红巾军。 刹那之间,双方混战在一处,北门外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哈麻秃在李子方、鲁忠、花赞三个千户陪同下骑在马上督战。 红巾军方面,明玉珍在万之胜、刘桢、明玉莲的陪同下也在马上督战。 双方混战了一个时辰,没有分出胜负,各自折损了一千多士卒。 李子方瞅着场中激烈的厮杀场面,担忧地道:“大人,这样下去如何才能打败贼兵?恐怕到最后弄个两败俱伤啊!” 哈麻秃转脸瞅了他一眼,问道:“你有何良策?” 李子方嘴角露出一丝奸笑,献计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先把贼首明玉珍干掉,让红巾军失去指挥阵脚大乱,我们就能趁乱将他们全歼!” 哈麻秃道:“主意倒是不错,可明玉珍哪那么容易被杀啊!” 李子方笑道:“这事儿好办,我们趁他不注意朝他放支冷箭,一箭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哈麻秃高兴地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的箭法不太准,你们三个谁的箭法准?” 李子方得意地道:“大人,不用别人,我就行,我七岁就开始练箭,不说百发百中,九十九中还是有可能的!” 哈麻秃点头道:“好!射死他,我给你记大功一件!” 李子方道了声谢,取出弓箭,张弓搭箭瞄准明玉珍的咽喉就是一箭。 只闻“嗖”地一声,羽箭快速朝明玉珍飞去。 明玉珍正在万之胜、刘桢、明玉莲的陪同下骑着战马督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暗算,转瞬间那支冷箭便射了过来,只闻“噗”地一声,正中明玉珍右眼,明玉珍大叫一声仰身栽落马下。 万之胜、刘桢、明玉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大叫一声,纷纷跳下马跑到明玉珍身边察看。 只见那支羽箭陷在明玉珍右眼眶中,伤口处鲜血汩汩直流,染红了明玉珍的半边脸。 万之胜关切地道:“将军,你怎么样?” 明玉珍疼得牙关紧咬冷汗直冒,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玉莲见哥哥伤成这样,急得哭了起来。 元军阵营中,哈麻秃与三个千户都看见了明玉珍中箭落马。 李子方高兴地道:“大人,我射中了!” 哈麻秃点了点头,异常得意,用弯刀朝前一指,大声道:“兄弟们,贼首明玉珍已被我们射死,给我冲啊,抢到明玉珍尸体者赏银千两!” 元军一听,挥舞着兵器怪叫着加强了攻势。 红巾军士卒闻听主将阵亡,顿时大乱,在元军的冲击下不住地往后退去。 明玉珍躺在地上,咬着牙承受着钻心的巨痛,脸色蜡黄冷汗直冒。 明玉莲心疼地哭着道:“哥哥,你一定要忍住啊,我们这就把你送回城医治!”说完吩咐两个亲兵把明玉珍送回城去。 这时,元军的喊杀声传来,明玉珍忍着巨痛蓦地站起,用左眼朝前面看了一看,他见红巾军在元军的冲击下节节败退,顿时着急起来。 他一把甩开亲兵的手道:“不要管我,当此危急时刻我不能退,我可以死在这里,但这一仗不能败!”言毕他一咬牙,大吼一声把箭从眼眶中拔了出来,右眼顿时血流如注。 万子胜、刘桢、明玉莲见状,全都惊得大叫起来! 明玉珍撕下一块战袍,三下两下缠住伤口,拔出宝剑飞身跳上战马,朝红巾军大声道:“将士们,我明玉珍还活着,有种的跟我往前冲啊,杀光元鞑子——”言毕提着宝剑冲向元军砍杀起来。 万之胜、刘桢、明玉莲唯恐明玉珍有失,不敢怠慢,跳上战马手持兵器跟着他朝前冲去。 红巾军见明玉珍还活着,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停止退却,拼死朝元军反冲过去。 元军见红巾军玩儿了命,大为惊骇,纷纷往后退却,战场上的局势顿时逆转。 明玉珍忍着巨痛挥剑一阵砍杀,片刻之间便有数十名元兵命丧在他剑下。 哈麻秃见明玉珍剩一只眼还那么拼命,忙朝三个千户道:“这人是个疯子,谁上去把他干掉?” 李子方道:“大人,他已身受重伤没有多大力气,我去把他收拾了!”言毕催马持刀朝明玉珍冲去,冲到近前挥刀便砍。 明玉珍杀红了眼,见一元将挥刀砍来,运足力气抬剑朝外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匹战马被震得各往后倒退了三四步远,李子方身体晃了两晃,差点儿没栽下马去。 剑驭神州最新6章节 第六十三章:血战沔阳(中) 明玉珍冷笑道:“原来你就是哈麻秃,我军攻来时你面儿都不敢照就溜了,我看不如改名叫哈麻猪得了!哈哈哈……” 哈麻秃大怒,指着明玉珍道:“你是何人?” 明玉珍冷冷地道:“我就是这沔阳红巾军的统帅明玉珍!” 哈麻秃大喝道:“原来你就是贼首,明玉珍,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 明玉珍冷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本将军自起兵以来怕过何人?” 哈麻秃点头道:“好!既如此,你速率人出城与我决战,不决出胜负绝不罢休!” 明玉珍冷冷地道:“要我出城可以,不过我有言在先,你我谁都不能逃跑,要么打赢,要么战死!” 哈麻秃道:“行,谁要逃跑谁是孙子!” 明玉珍点点头道:“好,你让你的人马后退半里,给我的大军腾个地方,我这就率人出城决战!”言毕带着万之胜、刘桢、明玉莲朝城下走去。 哈麻秃倒也很守信用,命令手下后退半里,给红巾军腾出地方,等候决战。 元军闻令,往后退出了半里地,手持刀枪做好了迎战准备。 明玉珍带着万之胜、刘桢、明玉莲下了城楼,令士卒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带着万余名红巾军出了城,在元军对面列阵。 明玉珍大声朝元军道:“哈麻秃,要不要开战?” 哈麻秃大声道:“开战!” 明玉珍拔出宝剑大声朝红巾军道:“将士们,杀光元鞑子,给我冲啊!” 万余名红巾军闻令,手持兵器咆哮着冲向元军。 哈麻秃见红巾军冲了过来,拔出弯刀往前一指,朝手下下令道:“兄弟们,给我上,杀死贼首明玉珍,本大人重重有赏!” 万余名元军闻令,手持兵器怪叫着冲向红巾军。 刹那之间,双方混战在一处,北门外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哈麻秃在李子方、鲁忠、花赞三个千户陪同下骑在马上督战。 红巾军方面,明玉珍在万之胜、刘桢、明玉莲的陪同下也在马上督战。 双方混战了一个时辰,没有分出胜负,各自折损了一千多士卒。 李子方瞅着场中激烈的厮杀场面,担忧地道:“大人,这样下去如何才能打败贼兵?恐怕到最后弄个两败俱伤啊!” 哈麻秃转脸瞅了他一眼,问道:“你有何良策?” 李子方嘴角露出一丝奸笑,献计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先把贼首明玉珍干掉,让红巾军失去指挥阵脚大乱,我们就能趁乱将他们全歼!” 哈麻秃道:“主意倒是不错,可明玉珍哪那么容易被杀啊!” 李子方笑道:“这事儿好办,我们趁他不注意朝他放支冷箭,一箭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哈麻秃高兴地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的箭法不太准,你们三个谁的箭法准?” 李子方得意地道:“大人,不用别人,我就行,我七岁就开始练箭,不说百发百中,九十九中还是有可能的!” 哈麻秃点头道:“好!射死他,我给你记大功一件!” 李子方道了声谢,取出弓箭,张弓搭箭瞄准明玉珍的咽喉就是一箭。 只闻“嗖”地一声,羽箭快速朝明玉珍飞去。 明玉珍正在万之胜、刘桢、明玉莲的陪同下骑着战马督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暗算,转瞬间那支冷箭便射了过来,只闻“噗”地一声,正中明玉珍右眼,明玉珍大叫一声仰身栽落马下。 万之胜、刘桢、明玉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大叫一声,纷纷跳下马跑到明玉珍身边察看。 只见那支羽箭陷在明玉珍右眼眶中,伤口处鲜血汩汩直流,染红了明玉珍的半边脸。 万之胜关切地道:“将军,你怎么样?” 明玉珍疼得牙关紧咬冷汗直冒,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玉莲见哥哥伤成这样,急得哭了起来。 元军阵营中,哈麻秃与三个千户都看见了明玉珍中箭落马。 李子方高兴地道:“大人,我射中了!” 哈麻秃点了点头,异常得意,用弯刀朝前一指,大声道:“兄弟们,贼首明玉珍已被我们射死,给我冲啊,抢到明玉珍尸体者赏银千两!” 元军一听,挥舞着兵器怪叫着加强了攻势。 红巾军士卒闻听主将阵亡,顿时大乱,在元军的冲击下不住地往后退去。 明玉珍躺在地上,咬着牙承受着钻心的巨痛,脸色蜡黄冷汗直冒。 明玉莲心疼地哭着道:“哥哥,你一定要忍住啊,我们这就把你送回城医治!”说完吩咐两个亲兵把明玉珍送回城去。 这时,元军的喊杀声传来,明玉珍忍着巨痛蓦地站起,用左眼朝前面看了一看,他见红巾军在元军的冲击下节节败退,顿时着急起来。 他一把甩开亲兵的手道:“不要管我,当此危急时刻我不能退,我可以死在这里,但这一仗不能败!”言毕他一咬牙,大吼一声把箭从眼眶中拔了出来,右眼顿时血流如注。 万子胜、刘桢、明玉莲见状,全都惊得大叫起来! 明玉珍撕下一块战袍,三下两下缠住伤口,拔出宝剑飞身跳上战马,朝红巾军大声道:“将士们,我明玉珍还活着,有种的跟我往前冲啊,杀光元鞑子——”言毕提着宝剑冲向元军砍杀起来。 万之胜、刘桢、明玉莲唯恐明玉珍有失,不敢怠慢,跳上战马手持兵器跟着他朝前冲去。 红巾军见明玉珍还活着,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停止退却,拼死朝元军反冲过去。 元军见红巾军玩儿了命,大为惊骇,纷纷往后退却,战场上的局势顿时逆转。 明玉珍忍着巨痛挥剑一阵砍杀,片刻之间便有数十名元兵命丧在他剑下。 哈麻秃见明玉珍剩一只眼还那么拼命,忙朝三个千户道:“这人是个疯子,谁上去把他干掉?” 李子方道:“大人,他已身受重伤没有多大力气,我去把他收拾了!”言毕催马持刀朝明玉珍冲去,冲到近前挥刀便砍。 明玉珍杀红了眼,见一元将挥刀砍来,运足力气抬剑朝外磕去。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匹战马被震得各往后倒退了三四步远,李子方身体晃了两晃,差点儿没栽下马去。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血战沔阳(下) 明玉珍不等他缓过劲儿来,催马冲了上去,到了近前举剑便刺。 李子方大惊,赶忙策马躲过宝剑,挥刀与明玉珍战在一处。 他箭法虽然精准,但内力和速度却不如明玉珍,七八个回合过后,被明玉珍一剑刺落马下。 明玉珍杀了李子方,挥动宝剑朝哈麻秃冲去。 哈麻秃大惊失色,忙命鲁忠和花赞拦住明玉珍。 鲁忠和花赞不敢怠慢,催马朝明玉珍驰去。 万之胜和刘桢见状,挥刀上前拦住二人,万之胜迎战鲁忠,刘桢对战花赞,双方很快战在一处。 明玉珍冲到哈麻秃跟前举剑便刺,哈麻秃挥刀格挡,两人战在一处,交手了十余回合,哈麻秃招架不住,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就逃。 明玉珍哪容他逃走,怒喝一声催马便追。 哈麻秃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朝元兵下令道:“快给我拦住他!” 百十名元兵闻令,忽喇一声手持兵器朝明玉珍冲去。 明玉莲担心哥哥有失,忙催马过来帮忙。 兄妹俩挥动宝剑与百十名元军杀作一团。 万之胜和鲁忠交手了二十余个回合,一刀将鲁忠砍翻在马下。 另一处,刘桢也将花赞砍下马去。 两人杀了两个元军千户,冲上来给明玉珍和明玉莲帮忙,百十名元军抵挡不住,片刻之间被杀了一大半儿。 元军在红巾军的反扑下,开始节节败退。 哈麻秃见败局已定,带着残余元军往北落荒而逃。 明玉珍率领红巾军追了一阵,没有追上,便带人返回北门。 他举目看了看,见满地都是元军的尸体,不由豪情万丈,迎天大笑道:“哈哈哈……我们赢了,红巾军赢了!”话音刚落,突然觉得右眼一阵巨痛,眼前一黑栽落马下。 明玉莲见状大吃一惊,忙惊呼道:“哥哥,你怎么了?” 万之胜也吓了一跳,忙朝两个士卒吩咐道:“快,把将军抬回城医治!” 两个士卒闻令,抬着明玉珍朝城内跑去。 明玉珍苏醒过来,见自己躺在将军府后堂的卧榻上,身边坐着郎中和万之胜、刘桢及妹妹等人。 他动了一下,感觉右眼一阵剧痛,差一点儿又昏厥过去。 明玉莲见他醒来,高兴地道:“哥哥,你醒了?” 明玉珍气息微弱地道:“醒了,战况统计出来了吗?” 万之胜禀道:“已经统计出来了,共歼灭元军千七多人,我军阵亡三千多人,也算是一场大胜罢。” 明玉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吩咐道:“阵亡将士的遗体要安葬好,有遗孀的要从重抚恤!” 万之胜道:“您就放心罢,一切都已处置妥当!” 明玉珍松了口气,朝郎中道:“先生,我的眼还能治否?” 郎中叹息一声道:“将军是个明白人,我也就不隐瞒了,您的右眼已经不行了!不过将军放心,小人已将您的伤势控制住,三五天后便可下床走动,一个月之内伤口就能痊愈!” 明玉珍感激地道:“多谢了!” 郎中笑道:“将军不必客气,您真是个神人啊,换作别人恐怕早就疼死了,您却坚持到了仗打完,听说还是您自己拔的箭!” 明玉珍笑道:“先生过奖了,这世上哪有神人,只不过是我把红巾军的荣誉看得比自己重而已!” 郎中又叮嘱了几句,开好了足够的草药,便起身告辞。 哈麻秃率领三千残兵往北一路疾驰,连行了百十里,见后面没有追兵,方才停下歇息,一边歇息一边考虑着下一步的去处。 沔阳是回不去了,又没有其它地方可去,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徐州投靠舅舅脱脱,也许见到脱脱后会遭到一顿臭骂,但总比无处安身强。 拿定主意,他命令手下开拔,往北直奔徐州而去。 在路上行了两天,这一天正往前走,忽见对面远远驰过来大队人马,看人数足有五万余人。 他见人马打的是元军旗号,便仔细朝队首瞧去。 待人马走近,他看清楚了,原来带队的正是自己的舅舅脱脱。 哈麻秃大喜,赶忙率人迎了上去,到了近前,翻身下马给脱脱施礼。 脱脱一见哈麻秃等人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大惊,忙问道:“怎么回事儿,你的人马怎么剩下这么点儿?” 哈麻秃涕泪横流地把沔阳之战的情况讲了一遍。 脱脱闻言大怒道:“你真是蠢到家了,把我给你的七千人马全都扔到那儿了!” 哈麻秃哭着解释道:“舅父大人,不是甥儿无能,实在是那贼首明玉珍太厉害了!” 脱脱闻言将信将疑地道:“这个明玉珍真有这么厉害?” 哈麻秃道:“不信您可以亲自去试试啊!” 脱脱冷哼一声道:“我正要带兵前往沔阳,你随我一起回去,我倒要看看这个明玉珍有多厉害!” 哈麻秃闻言,带着三千残兵跟随着脱脱大军往南而去。 脱脱率领大军又行了三日,这一日便到达沔阳城下,他见四门紧闭,便命大军把城池包围起来,然后在北门叫阵。 守城的红巾军见城池被大批元军包围,赶忙前往将军府报信。 明玉珍经过四五天的调理,眼伤好了很多,逐渐能下床活动了。 他正在后堂与妹妹及万之胜、刘桢谈话,忽听军校进来禀报说,有大量元军把城池包围,并且在北门叫阵。 明玉珍闻言吃了一惊,忙问道:“元军有多少人?” 那军校道:“大约有五万多人!” 明玉珍惊讶地道:“五万多人?” 明玉莲、万之胜、刘桢也吃了一惊。 明玉珍思考了一下,蓦地起身道:“走,随我到城上去看看!” 明玉莲担心地道:“哥哥,你伤势未愈,就不要亲自去了,我们代你去罢!” 明玉珍态度坚决地道:“死不了!走,随我前往!” 三人无奈,只得跟着明玉珍出了将军府,率领亲兵朝城搂上走去。 四人先后到四个城门看了看,见元军果如军校所说有五万多人。 明玉珍道:“看来硬仗还在后面啊!” 这时,城下传来了叫阵声,明玉珍、明玉莲、万之胜、刘桢举目瞧去。 明玉珍和明玉莲一眼就看见城外骑在马上的脱脱,不由大吃一惊。 天马镇举事时兄妹二人都见过脱脱,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明玉珍恍然道:“我说怎么来了这么多元军,原来是脱脱这老贼来了!” 万之胜道:“脱脱?就是当朝的丞相?” 明玉珍点了点头。 城门外,脱脱见城楼上来了几个当官儿的,便问道:“哪个是贼首明玉珍,报上名来,让本相见识见识!” 他虽然是突袭天马镇的主帅,但当时明玉珍只不过是蕲州分舵下的一个不知名的堂主,所以明玉珍认识他,他却并不认识明玉珍。 明玉珍见脱脱发问,便道:“我就是天完帝麾下将领明玉珍,不过不是什么贼首!” 脱脱道:“明玉珍,本相率数万大军前来围剿,识相的赶快出城投降,我可饶你们不死,不然,攻下城池我把你们全都杀光!”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血战沔阳(下) 明玉珍不等他缓过劲儿来,催马冲了上去,到了近前举剑便刺。 李子方大惊,赶忙策马躲过宝剑,挥刀与明玉珍战在一处。 他箭法虽然精准,但内力和速度却不如明玉珍,七八个回合过后,被明玉珍一剑刺落马下。 明玉珍杀了李子方,挥动宝剑朝哈麻秃冲去。 哈麻秃大惊失色,忙命鲁忠和花赞拦住明玉珍。 鲁忠和花赞不敢怠慢,催马朝明玉珍驰去。 万之胜和刘桢见状,挥刀上前拦住二人,万之胜迎战鲁忠,刘桢对战花赞,双方很快战在一处。 明玉珍冲到哈麻秃跟前举剑便刺,哈麻秃挥刀格挡,两人战在一处,交手了十余回合,哈麻秃招架不住,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就逃。 明玉珍哪容他逃走,怒喝一声催马便追。 哈麻秃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朝元兵下令道:“快给我拦住他!” 百十名元兵闻令,忽喇一声手持兵器朝明玉珍冲去。 明玉莲担心哥哥有失,忙催马过来帮忙。 兄妹俩挥动宝剑与百十名元军杀作一团。 万之胜和鲁忠交手了二十余个回合,一刀将鲁忠砍翻在马下。 另一处,刘桢也将花赞砍下马去。 两人杀了两个元军千户,冲上来给明玉珍和明玉莲帮忙,百十名元军抵挡不住,片刻之间被杀了一大半儿。 元军在红巾军的反扑下,开始节节败退。 哈麻秃见败局已定,带着残余元军往北落荒而逃。 明玉珍率领红巾军追了一阵,没有追上,便带人返回北门。 他举目看了看,见满地都是元军的尸体,不由豪情万丈,迎天大笑道:“哈哈哈……我们赢了,红巾军赢了!”话音刚落,突然觉得右眼一阵巨痛,眼前一黑栽落马下。 明玉莲见状大吃一惊,忙惊呼道:“哥哥,你怎么了?” 万之胜也吓了一跳,忙朝两个士卒吩咐道:“快,把将军抬回城医治!” 两个士卒闻令,抬着明玉珍朝城内跑去。 明玉珍苏醒过来,见自己躺在将军府后堂的卧榻上,身边坐着郎中和万之胜、刘桢及妹妹等人。 他动了一下,感觉右眼一阵剧痛,差一点儿又昏厥过去。 明玉莲见他醒来,高兴地道:“哥哥,你醒了?” 明玉珍气息微弱地道:“醒了,战况统计出来了吗?” 万之胜禀道:“已经统计出来了,共歼灭元军千七多人,我军阵亡三千多人,也算是一场大胜罢。” 明玉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吩咐道:“阵亡将士的遗体要安葬好,有遗孀的要从重抚恤!” 万之胜道:“您就放心罢,一切都已处置妥当!” 明玉珍松了口气,朝郎中道:“先生,我的眼还能治否?” 郎中叹息一声道:“将军是个明白人,我也就不隐瞒了,您的右眼已经不行了!不过将军放心,小人已将您的伤势控制住,三五天后便可下床走动,一个月之内伤口就能痊愈!” 明玉珍感激地道:“多谢了!” 郎中笑道:“将军不必客气,您真是个神人啊,换作别人恐怕早就疼死了,您却坚持到了仗打完,听说还是您自己拔的箭!” 明玉珍笑道:“先生过奖了,这世上哪有神人,只不过是我把红巾军的荣誉看得比自己重而已!” 郎中又叮嘱了几句,开好了足够的草药,便起身告辞。 哈麻秃率领三千残兵往北一路疾驰,连行了百十里,见后面没有追兵,方才停下歇息,一边歇息一边考虑着下一步的去处。 沔阳是回不去了,又没有其它地方可去,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徐州投靠舅舅脱脱,也许见到脱脱后会遭到一顿臭骂,但总比无处安身强。 拿定主意,他命令手下开拔,往北直奔徐州而去。 在路上行了两天,这一天正往前走,忽见对面远远驰过来大队人马,看人数足有五万余人。 他见人马打的是元军旗号,便仔细朝队首瞧去。 待人马走近,他看清楚了,原来带队的正是自己的舅舅脱脱。 哈麻秃大喜,赶忙率人迎了上去,到了近前,翻身下马给脱脱施礼。 脱脱一见哈麻秃等人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大惊,忙问道:“怎么回事儿,你的人马怎么剩下这么点儿?” 哈麻秃涕泪横流地把沔阳之战的情况讲了一遍。 脱脱闻言大怒道:“你真是蠢到家了,把我给你的七千人马全都扔到那儿了!” 哈麻秃哭着解释道:“舅父大人,不是甥儿无能,实在是那贼首明玉珍太厉害了!” 脱脱闻言将信将疑地道:“这个明玉珍真有这么厉害?” 哈麻秃道:“不信您可以亲自去试试啊!” 脱脱冷哼一声道:“我正要带兵前往沔阳,你随我一起回去,我倒要看看这个明玉珍有多厉害!” 哈麻秃闻言,带着三千残兵跟随着脱脱大军往南而去。 脱脱率领大军又行了三日,这一日便到达沔阳城下,他见四门紧闭,便命大军把城池包围起来,然后在北门叫阵。 守城的红巾军见城池被大批元军包围,赶忙前往将军府报信。 明玉珍经过四五天的调理,眼伤好了很多,逐渐能下床活动了。 他正在后堂与妹妹及万之胜、刘桢谈话,忽听军校进来禀报说,有大量元军把城池包围,并且在北门叫阵。 明玉珍闻言吃了一惊,忙问道:“元军有多少人?” 那军校道:“大约有五万多人!” 明玉珍惊讶地道:“五万多人?” 明玉莲、万之胜、刘桢也吃了一惊。 明玉珍思考了一下,蓦地起身道:“走,随我到城上去看看!” 明玉莲担心地道:“哥哥,你伤势未愈,就不要亲自去了,我们代你去罢!” 明玉珍态度坚决地道:“死不了!走,随我前往!” 三人无奈,只得跟着明玉珍出了将军府,率领亲兵朝城搂上走去。 四人先后到四个城门看了看,见元军果如军校所说有五万多人。 明玉珍道:“看来硬仗还在后面啊!” 这时,城下传来了叫阵声,明玉珍、明玉莲、万之胜、刘桢举目瞧去。 明玉珍和明玉莲一眼就看见城外骑在马上的脱脱,不由大吃一惊。 天马镇举事时兄妹二人都见过脱脱,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明玉珍恍然道:“我说怎么来了这么多元军,原来是脱脱这老贼来了!” 万之胜道:“脱脱?就是当朝的丞相?” 明玉珍点了点头。 城门外,脱脱见城楼上来了几个当官儿的,便问道:“哪个是贼首明玉珍,报上名来,让本相见识见识!” 他虽然是突袭天马镇的主帅,但当时明玉珍只不过是蕲州分舵下的一个不知名的堂主,所以明玉珍认识他,他却并不认识明玉珍。 明玉珍见脱脱发问,便道:“我就是天完帝麾下将领明玉珍,不过不是什么贼首!” 脱脱道:“明玉珍,本相率数万大军前来围剿,识相的赶快出城投降,我可饶你们不死,不然,攻下城池我把你们全都杀光!”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突围搬兵(上) 明玉珍仰天大笑道:“脱脱,休说大话,有本事你就攻城,攻下城池才算你有能耐!” 脱脱勃然大怒,用弯刀朝城门一指,下令道:“给我踏平沔阳城,擒拿明玉珍!” 元军闻令,抬着云梯咆哮着朝护城河冲去,冲到河边,把云梯往河上一架就要过河。 明玉珍见状,大声朝红巾军下令道:“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红巾军闻令,张弓搭箭朝元军射去。 刹那间,数千支羽箭飞向过河的元军,元兵们还没走到一半儿便纷纷中箭坠入河中。 明玉珍还嫌弓箭威力不够,命人运来了火箭往下发射。 火箭射到元兵身上,引燃了衣服,烧着了云梯,元兵们连同烧焦的云梯一起掉进河中。 双方一直交战到黄昏,元军也没能跨过护城河,士卒们或被射死,或被烧死,折损了两千余人。 脱脱见天色已晚,便下令收兵,在城外安营扎寨。 明玉珍见元军收兵安营,便和明玉莲、万之胜、刘桢等人下了城楼返回将军府。 将军府大厅内,明玉珍与万之胜、刘桢、明玉莲等商议对策。 万之胜道:“元军有五万余人,而我军只有七千人,众寡悬殊,这仗没法打啊!当务之急是派人突围搬兵救援沔阳!” 明玉珍忧心忡忡地道:“我也在想此事,只是脱脱武艺高强,手下又兵多将广,该派谁突围才是啊!” 万之胜、刘桢、明玉莲各自考虑了一下,都觉得武功与脱脱相差太远,突围胜算不大。 四人商议了半天,也没有商议出个结果来,只得各自回去歇息。 脱脱在城外扎好营寨,召集众将商议破城之策。 武状元鲁哈奇道::“大人,这样攻城不是个办法啊,我们总共五万多兵马,倘若一天阵亡两千多人,二十多天就消耗没了!” 脱脱点头道:“说的是,依你之见当如何破敌?” 鲁哈奇道:“我们不如围而不攻,把他们活活困死,待贼军粮草耗尽,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出城投降,要么出城决战,无论哪个结果,都对我们有利,我们兵多将广,可以轻易取胜。!” 脱脱闻言赞道:“好,就依你之言,从明日起围而不攻,直至把贼军困死!” 从第二天起,脱脱开始率大军围城,只等着红巾军粮草耗尽出城。 明玉珍见元军不再攻城,开始还感到奇怪,后来逐渐明白了脱脱的用意——打算把红巾军困死。 他清楚城内的粮食不多,仅能维持七千人一个月的用度,若不突围搬兵肯定是死路一条。可突围搬兵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一时心情郁闷,便带了两个亲兵着便装在街上散心。 明玉珍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破局的办法,突然,他想到了那天放粮时遇到的至善和尚,心中暗道:“这至善大师真是了得,他竟然能算出我最近必有一难,他既然答应我为难时找他,我且到静云寺拜访他一下,说不定真能帮我渡过难关!”想到此他迈开大步朝静云寺走去。 静云寺的山门开着,一个小和尚正在门前扫地。 明玉珍带着两个亲兵走上前,朝小和尚道:“请问小师父,至善大师可在寺中?” 小和尚抬头打量了一下明玉珍,问道:“我师父正在禅房内,您是哪位?” 明玉珍笑道:“麻烦您通报一下,就说明玉珍求见!” 小和尚闻言惊讶地道:“您就是那日派士兵给我们送粮的明将军?” 明玉珍笑一笑道:“正是!” 小和尚高兴地道:“将军,您可是救活了我们一寺人啊!您等着,我去禀报师父!” 明玉珍闻听自己送的一袋粮食竟起了这么大的作用,一时心中甚是高兴,微笑着朝小和尚点了点头。 小和尚转身提着扫帚进了山门,朝禅房内走去。 明玉珍则带着两个亲兵在外面等候。 禅房内,至善和尚正在打坐,小和尚进来禀报道:“师父,救我们一寺人命的明将军到了!” 至善闻言一惊,忙道:“你说的是沔阳红巾军统帅明玉珍?” 小和尚点头道:“正是!” 至善急忙道:“快请他进来!” 小和尚答应一声转身出了禅房。 山门前,明玉珍正在等候,小和尚走出来道:“明将军,我师父请您进去。” 明玉珍闻言,命两个亲兵在门外等候,自己迈步随小和尚朝寺内走去。 来到禅房前,见至善和尚正站在门口等候,忙施礼道:“明某见过至善大师!” 至善和尚见明玉珍右眼上缠着绷带,惊讶地道:“将军,您这眼是怎么回事儿?” 明玉珍笑道:“被元军冷箭所伤!” 至善和尚惊叹道:“将军真是命硬之人啊,箭矢入眼竟然还能活下来!” 明玉珍笑道:“没办法,老天不收,我也不能强去不是?” 至善和尚微笑着点了点头,右手朝里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将军禅房内说话!” 明玉珍微笑着迈步进入禅房。 至善和尚给明玉珍让了座,自己也坐下,命小和尚上了茶,问道:“将军有什么事,直说罢?” 明玉珍笑道:“大师怎么知道我是有事而来?” 至善和尚笑道:“将军是全城统帅,事务繁忙,若非有要事,哪有时间到我这小刹闲逛!” 明玉珍点了点头,笑道:“大师说对了,明某此次来确实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想请大师为我指点迷津。” 至善和尚笑道:“将军请讲!” 明玉珍便把脱脱率重兵围城之事讲了一遍,讲完后道:“请问大师,我该如何破解这个迷局?” 至善思考了一下道:“以老衲看,眼下只有突围搬兵这一条路,别无他法!” 明玉珍叹道:“我也是这么想啊,可脱脱武艺高强兵多将广,我手下的将领武功又都不高,只怕难以突围出去啊!” 至善和尚考虑了一下,抬头道:“明将军,从您放粮那天起,我就看出您是个成大事的人,您救过我一寺僧众的性命,老衲愿帮您度过此次难关!” 明玉珍大为高兴,忙道:“那就多谢大师了,只不知大师如何帮我?” 至善和尚笑道:“老衲虽不才,却藏了一身武功,虽然算不上顶级高手,但掩护一两个人突围还是绰绰有余,将军可派一个人在夜间随我出城,我带他突围!” 明玉珍大喜道:“原来大师竟然是个身怀绝技之人,可否展示一下给明某看看?” 至善和尚朝左右看了看,见屋内没有可试手之物,便道:“跟我来!”言毕起身朝外走去。 明玉珍起身跟着他来到屋外。 至善和尚往院中瞅了瞅,见院中立着一块长方形巨石,便带着明玉珍来到巨石旁,微笑着道:“将军请上眼!”言毕举起右掌猛地朝巨石劈去。 只闻“咔嚓”一声,转瞬之间,那巨石便被劈为两半儿。 明玉珍惊得瞪口呆,忍不住赞叹道:“大师真是高人啊,明某空有一腔状志,只是武功平平,不知大师肯否收我为徒?” 至善和尚笑道:“老衲倒是有这个心,只怕没这个机会了,元军中高手众多,此番掩护你的人突围恐怕凶多吉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很难说!这样罢,老衲这里有一本恒山派的武功秘籍,您可拿去勤加练习,以将军的秉赋和武功根底,不出一年必有大成!”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本武功秘籍递给明玉珍。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突围搬兵(上) 明玉珍仰天大笑道:“脱脱,休说大话,有本事你就攻城,攻下城池才算你有能耐!” 脱脱勃然大怒,用弯刀朝城门一指,下令道:“给我踏平沔阳城,擒拿明玉珍!” 元军闻令,抬着云梯咆哮着朝护城河冲去,冲到河边,把云梯往河上一架就要过河。 明玉珍见状,大声朝红巾军下令道:“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红巾军闻令,张弓搭箭朝元军射去。 刹那间,数千支羽箭飞向过河的元军,元兵们还没走到一半儿便纷纷中箭坠入河中。 明玉珍还嫌弓箭威力不够,命人运来了火箭往下发射。 火箭射到元兵身上,引燃了衣服,烧着了云梯,元兵们连同烧焦的云梯一起掉进河中。 双方一直交战到黄昏,元军也没能跨过护城河,士卒们或被射死,或被烧死,折损了两千余人。 脱脱见天色已晚,便下令收兵,在城外安营扎寨。 明玉珍见元军收兵安营,便和明玉莲、万之胜、刘桢等人下了城楼返回将军府。 将军府大厅内,明玉珍与万之胜、刘桢、明玉莲等商议对策。 万之胜道:“元军有五万余人,而我军只有七千人,众寡悬殊,这仗没法打啊!当务之急是派人突围搬兵救援沔阳!” 明玉珍忧心忡忡地道:“我也在想此事,只是脱脱武艺高强,手下又兵多将广,该派谁突围才是啊!” 万之胜、刘桢、明玉莲各自考虑了一下,都觉得武功与脱脱相差太远,突围胜算不大。 四人商议了半天,也没有商议出个结果来,只得各自回去歇息。 脱脱在城外扎好营寨,召集众将商议破城之策。 武状元鲁哈奇道::“大人,这样攻城不是个办法啊,我们总共五万多兵马,倘若一天阵亡两千多人,二十多天就消耗没了!” 脱脱点头道:“说的是,依你之见当如何破敌?” 鲁哈奇道:“我们不如围而不攻,把他们活活困死,待贼军粮草耗尽,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出城投降,要么出城决战,无论哪个结果,都对我们有利,我们兵多将广,可以轻易取胜。!” 脱脱闻言赞道:“好,就依你之言,从明日起围而不攻,直至把贼军困死!” 从第二天起,脱脱开始率大军围城,只等着红巾军粮草耗尽出城。 明玉珍见元军不再攻城,开始还感到奇怪,后来逐渐明白了脱脱的用意——打算把红巾军困死。 他清楚城内的粮食不多,仅能维持七千人一个月的用度,若不突围搬兵肯定是死路一条。可突围搬兵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一时心情郁闷,便带了两个亲兵着便装在街上散心。 明玉珍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破局的办法,突然,他想到了那天放粮时遇到的至善和尚,心中暗道:“这至善大师真是了得,他竟然能算出我最近必有一难,他既然答应我为难时找他,我且到静云寺拜访他一下,说不定真能帮我渡过难关!”想到此他迈开大步朝静云寺走去。 静云寺的山门开着,一个小和尚正在门前扫地。 明玉珍带着两个亲兵走上前,朝小和尚道:“请问小师父,至善大师可在寺中?” 小和尚抬头打量了一下明玉珍,问道:“我师父正在禅房内,您是哪位?” 明玉珍笑道:“麻烦您通报一下,就说明玉珍求见!” 小和尚闻言惊讶地道:“您就是那日派士兵给我们送粮的明将军?” 明玉珍笑一笑道:“正是!” 小和尚高兴地道:“将军,您可是救活了我们一寺人啊!您等着,我去禀报师父!” 明玉珍闻听自己送的一袋粮食竟起了这么大的作用,一时心中甚是高兴,微笑着朝小和尚点了点头。 小和尚转身提着扫帚进了山门,朝禅房内走去。 明玉珍则带着两个亲兵在外面等候。 禅房内,至善和尚正在打坐,小和尚进来禀报道:“师父,救我们一寺人命的明将军到了!” 至善闻言一惊,忙道:“你说的是沔阳红巾军统帅明玉珍?” 小和尚点头道:“正是!” 至善急忙道:“快请他进来!” 小和尚答应一声转身出了禅房。 山门前,明玉珍正在等候,小和尚走出来道:“明将军,我师父请您进去。” 明玉珍闻言,命两个亲兵在门外等候,自己迈步随小和尚朝寺内走去。 来到禅房前,见至善和尚正站在门口等候,忙施礼道:“明某见过至善大师!” 至善和尚见明玉珍右眼上缠着绷带,惊讶地道:“将军,您这眼是怎么回事儿?” 明玉珍笑道:“被元军冷箭所伤!” 至善和尚惊叹道:“将军真是命硬之人啊,箭矢入眼竟然还能活下来!” 明玉珍笑道:“没办法,老天不收,我也不能强去不是?” 至善和尚微笑着点了点头,右手朝里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将军禅房内说话!” 明玉珍微笑着迈步进入禅房。 至善和尚给明玉珍让了座,自己也坐下,命小和尚上了茶,问道:“将军有什么事,直说罢?” 明玉珍笑道:“大师怎么知道我是有事而来?” 至善和尚笑道:“将军是全城统帅,事务繁忙,若非有要事,哪有时间到我这小刹闲逛!” 明玉珍点了点头,笑道:“大师说对了,明某此次来确实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想请大师为我指点迷津。” 至善和尚笑道:“将军请讲!” 明玉珍便把脱脱率重兵围城之事讲了一遍,讲完后道:“请问大师,我该如何破解这个迷局?” 至善思考了一下道:“以老衲看,眼下只有突围搬兵这一条路,别无他法!” 明玉珍叹道:“我也是这么想啊,可脱脱武艺高强兵多将广,我手下的将领武功又都不高,只怕难以突围出去啊!” 至善和尚考虑了一下,抬头道:“明将军,从您放粮那天起,我就看出您是个成大事的人,您救过我一寺僧众的性命,老衲愿帮您度过此次难关!” 明玉珍大为高兴,忙道:“那就多谢大师了,只不知大师如何帮我?” 至善和尚笑道:“老衲虽不才,却藏了一身武功,虽然算不上顶级高手,但掩护一两个人突围还是绰绰有余,将军可派一个人在夜间随我出城,我带他突围!” 明玉珍大喜道:“原来大师竟然是个身怀绝技之人,可否展示一下给明某看看?” 至善和尚朝左右看了看,见屋内没有可试手之物,便道:“跟我来!”言毕起身朝外走去。 明玉珍起身跟着他来到屋外。 至善和尚往院中瞅了瞅,见院中立着一块长方形巨石,便带着明玉珍来到巨石旁,微笑着道:“将军请上眼!”言毕举起右掌猛地朝巨石劈去。 只闻“咔嚓”一声,转瞬之间,那巨石便被劈为两半儿。 明玉珍惊得瞪口呆,忍不住赞叹道:“大师真是高人啊,明某空有一腔状志,只是武功平平,不知大师肯否收我为徒?” 至善和尚笑道:“老衲倒是有这个心,只怕没这个机会了,元军中高手众多,此番掩护你的人突围恐怕凶多吉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很难说!这样罢,老衲这里有一本恒山派的武功秘籍,您可拿去勤加练习,以将军的秉赋和武功根底,不出一年必有大成!”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本武功秘籍递给明玉珍。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突围搬兵(中) 明玉珍双手接过秘籍,感激甜道:“多谢大师!” 至善和尚笑道:“事不宜迟,请将军回去选好人选,今夜我就掩护其突围。” 明玉珍点了点头,拱手告辞,带着两个亲兵往将军府返回。 到了将军府,明玉珍立刻召集妹妹及万之胜、刘桢商议突围人选问题。 万之胜、刘桢听说有至善和尚掩护,都自告奋勇请求突围。 明玉莲道:“还是我去罢,此次脱脱率重兵围城,我们除了搬救兵外,还要找一个厉害的角色带队,前些日子听说左护法在瑞州击败了也先等三大高手,对付脱脱这样的高手也只有他最合适,万兄和刘兄不认识左护法,大哥又脱不开身,只有我去最为合适!” 明玉珍闻言点头赞同道:“对啊,要是我那万人敌的义弟到了沔阳,何愁脱脱不灭啊!两位兄弟都别争了,就让玉莲去罢!” 万之胜、刘桢闻言,点了点头。 明玉珍选好人选,当夜将妹妹带到静云寺见至善和尚。 明玉珍道:“大师,我妹妹就交给你,希望你掩护她成功突围!” 至善和尚道:“将军放心,老衲一定将莲姑娘送出包围圈!” 明玉珍点了点头。 当夜,明玉珍将至善和尚和妹妹送出北门,叮嘱了一番,然后关上城门。考虑到至善和尚掩护妹妹突围后要返回城内,他没有回将军府,一直在北门城楼上等候。 至善和尚和明玉莲借着夜色的掩护骑着快马朝元军大营驰去,很快便到了营门前。 元军岗哨听到马蹄声,借着夜色一看,见两骑人马飞驰而来,顿时大惊,纷纷点亮火把大叫起来:“不好了,有人闯营了!” 数十名岗哨借着火光看清二人,张弓搭箭便射。 刹那之间,数十支羽箭掠向二人。 至善和尚不敢怠慢,从马上一跃而起,抓住明玉莲后背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凌空朝元军大营深处掠去,转瞬间便在三四丈外。 数十支羽箭射中战马,两匹马长嘶一阵倒地身亡。 元兵见两人闯进营去,手持刀枪大叫着追了上去。 脱脱正在帅帐中与鲁哈奇、葛士哈、吐浑三人下棋,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就知道不妙,忙命亲兵点亮火把,带着众人跑出来察看。 他见一个老僧提着一个姑娘闯进营来,顿时大怒,飞身掠起挥掌朝至善和尚打去。 至善和尚见对方挥掌打来,左手一抬迎着击出一掌。 只闻“啪”地一声,两掌相撞,两人被震得各自倒退出两步落在地上。 至善和尚见脱脱的武功和自己相当,不敢恋战,提起明玉莲纵身夺路而逃。 脱脱哪容两人逃走,带着鲁哈奇、葛士哈、吐浑三人纵身便追。 至善和尚提着明玉莲连纵几下,到了北大营的北门。 几个值夜的元军岗哨举着火把一看,见两人掠来,举起刀枪扑上去就打。 至善和尚施展轻功避过攻击,一脚将营门踹开,抢过一匹战马将明玉莲放到马背,大声道:“莲姑娘快走!” 明玉莲担心地道:“那您呢?” 至善和尚道:“别管我快走!” 明玉莲无奈,只得催马朝营外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脱脱带着鲁哈奇、葛士哈、吐浑追了过来,见那姑娘逃走,拔腿欲追,却被至善和尚拦住。 脱脱等四人大怒,挥起兵器朝至善和尚攻去。 至善和尚见对方人多,不敢硬拼,纵身掠出一丈多远,躲过了四人的围攻。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考虑到明玉莲还没逃远,便缠住脱脱等四人周旋起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至善和尚估计着明玉莲已经走远,便施展轻功朝城门方向掠去。 脱脱四人见其欲逃,飞身在后面紧追。 眼看着至善和尚就要逃出北大营,脱脱大为着急,忙命元兵道:“快放箭,射死他!” 元兵闻令,纷纷张弓搭箭朝至善和尚射去。 刹那之间,数百支羽箭尖啸着从各个方向朝至善和尚飞去。 至善和尚躲闪不及,身上中了两箭,从空中跌落下来。 元军见状,手持刀枪冲了上去。 他们本以为至善和尚已死,没想到刚冲到跟前还没来得及动手,至善和尚便蓦地从地上窜起,朝营门外掠去。 元军大感意外,怔了一会儿,纷纷叫喊着追了上去。 至善和尚连着纵了十几下,来到北城门外,朝城上大叫道:“明将军可在,快放老衲进去!” 明玉珍早就在城楼上等候,听见至善和尚的喊声,忙命士卒打开城门放至善和尚进城。 守城的士卒闻令,将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至善和尚踏过吊桥纵身掠入城内。 红巾军见至善和尚已进城,又重新关上城门升起吊桥。 刚关好城门,脱脱便带着元军便冲了过来,他见城门已经关闭,只得带着元军返回大营。 明玉珍率领一队亲兵举着火把下了城楼,看见至善和尚,忙问道:“大师,我妹妹突围没有?” 至善和尚忍住巨痛笑了一下道:“将军放心,莲姑娘已经安全突围!”刚说完便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明玉珍大惊,抱起至善和尚看了一下,见有两支羽箭深入其胸部,忙命亲兵把至善和尚抬回将军府救治。 两个亲兵闻令,抬起至善和尚匆匆忙忙朝将军府跑去。 来到将军府后堂,亲兵将至善和尚放到卧榻上。 明玉珍见至善和尚奄奄一息,忙命亲兵去请郎中。 两个亲兵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后堂。 至善和尚苏醒过来,看到明玉珍,强忍着巨痛笑了一下,气息微弱地道:“明将军,您是个真豪杰,老衲能为你去死,此生值得了!” 明玉珍异常感动,在床前坐下,握着至善和尚的手道:“大师何出此言,我已经命人去请郎,您的伤马上就能治好!” 至善和尚笑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伤自己知道,将军不必宽慰我了!老衲将去,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讲罢,老衲一概为您解惑!” 明玉珍想了一下,道:“大师真是个神人啊,我就想知道那日放粮时大师是怎么算出我必有一难的?” 至善和尚笑了笑道:“这世上哪有神人啊,我之所以猜到将军必有一难,是因为我了解哈麻秃的本性,你们夺了他的城池,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搬来救兵和你们决战,这会给你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明玉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大师真是料事如神啊!” 至善和尚道:“老衲圆寂后,请将军善待我的僧众,千万要让他们有一口饭吃!” 明玉珍点头道:“大师放心,我一定照办!” 至善和尚说到此,急剧咳喘了一阵,头一歪不醒人事。 明玉珍急得大呼唤。 这时,亲兵带着郎中走了进来,明玉珍连忙让郎中给至善和尚诊断。 郎中查看了一下至善和尚的伤口,又扒开眼皮瞅了瞅,摇摇头道:“大师已经过世了,老朽也无能为力了!” 明玉珍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明玉珍命人将至善和尚的遗体带回静云寺安葬,并接照其遗嘱妥善安置了每一位僧众。 明玉莲突围出去后,在路上连行了三日,这一日便到了峡州。 她进入帅府见到倪文俊,将沔阳之战的经过讲了一遍,并说明了搬兵之意。 倪文俊听完,忧心忡忡地道:“脱脱武艺高强,手下又有众多高手,既然他亲自到了沔阳,此事不可小觑。兵我这里有,要多少有多少,就是缺少一位能征善战的将领,左护法现在瑞州,你不如把他请来,让他带队驰援沔阳,则脱脱必败!” 明玉莲道:“我和哥哥正有此意,只是路过峡州先向大帅打个招呼!” 倪文俊道:“既如此,就赶快动身罢,请来左护法后到我这里领兵,火速救援沔阳!” 明玉莲点了点头,起身告辞倪文俊,骑上快马直奔瑞州而去。 在路上又行了三日,到达了瑞州城,进城之后直奔府衙而去。 来到府衙前,明玉莲向守门士卒说明了来意,请其进去通禀。 守门士卒不敢怠慢,赶忙进入府衙。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突围搬兵(中) 明玉珍双手接过秘籍,感激甜道:“多谢大师!” 至善和尚笑道:“事不宜迟,请将军回去选好人选,今夜我就掩护其突围。” 明玉珍点了点头,拱手告辞,带着两个亲兵往将军府返回。 到了将军府,明玉珍立刻召集妹妹及万之胜、刘桢商议突围人选问题。 万之胜、刘桢听说有至善和尚掩护,都自告奋勇请求突围。 明玉莲道:“还是我去罢,此次脱脱率重兵围城,我们除了搬救兵外,还要找一个厉害的角色带队,前些日子听说左护法在瑞州击败了也先等三大高手,对付脱脱这样的高手也只有他最合适,万兄和刘兄不认识左护法,大哥又脱不开身,只有我去最为合适!” 明玉珍闻言点头赞同道:“对啊,要是我那万人敌的义弟到了沔阳,何愁脱脱不灭啊!两位兄弟都别争了,就让玉莲去罢!” 万之胜、刘桢闻言,点了点头。 明玉珍选好人选,当夜将妹妹带到静云寺见至善和尚。 明玉珍道:“大师,我妹妹就交给你,希望你掩护她成功突围!” 至善和尚道:“将军放心,老衲一定将莲姑娘送出包围圈!” 明玉珍点了点头。 当夜,明玉珍将至善和尚和妹妹送出北门,叮嘱了一番,然后关上城门。考虑到至善和尚掩护妹妹突围后要返回城内,他没有回将军府,一直在北门城楼上等候。 至善和尚和明玉莲借着夜色的掩护骑着快马朝元军大营驰去,很快便到了营门前。 元军岗哨听到马蹄声,借着夜色一看,见两骑人马飞驰而来,顿时大惊,纷纷点亮火把大叫起来:“不好了,有人闯营了!” 数十名岗哨借着火光看清二人,张弓搭箭便射。 刹那之间,数十支羽箭掠向二人。 至善和尚不敢怠慢,从马上一跃而起,抓住明玉莲后背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凌空朝元军大营深处掠去,转瞬间便在三四丈外。 数十支羽箭射中战马,两匹马长嘶一阵倒地身亡。 元兵见两人闯进营去,手持刀枪大叫着追了上去。 脱脱正在帅帐中与鲁哈奇、葛士哈、吐浑三人下棋,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就知道不妙,忙命亲兵点亮火把,带着众人跑出来察看。 他见一个老僧提着一个姑娘闯进营来,顿时大怒,飞身掠起挥掌朝至善和尚打去。 至善和尚见对方挥掌打来,左手一抬迎着击出一掌。 只闻“啪”地一声,两掌相撞,两人被震得各自倒退出两步落在地上。 至善和尚见脱脱的武功和自己相当,不敢恋战,提起明玉莲纵身夺路而逃。 脱脱哪容两人逃走,带着鲁哈奇、葛士哈、吐浑三人纵身便追。 至善和尚提着明玉莲连纵几下,到了北大营的北门。 几个值夜的元军岗哨举着火把一看,见两人掠来,举起刀枪扑上去就打。 至善和尚施展轻功避过攻击,一脚将营门踹开,抢过一匹战马将明玉莲放到马背,大声道:“莲姑娘快走!” 明玉莲担心地道:“那您呢?” 至善和尚道:“别管我快走!” 明玉莲无奈,只得催马朝营外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脱脱带着鲁哈奇、葛士哈、吐浑追了过来,见那姑娘逃走,拔腿欲追,却被至善和尚拦住。 脱脱等四人大怒,挥起兵器朝至善和尚攻去。 至善和尚见对方人多,不敢硬拼,纵身掠出一丈多远,躲过了四人的围攻。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考虑到明玉莲还没逃远,便缠住脱脱等四人周旋起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至善和尚估计着明玉莲已经走远,便施展轻功朝城门方向掠去。 脱脱四人见其欲逃,飞身在后面紧追。 眼看着至善和尚就要逃出北大营,脱脱大为着急,忙命元兵道:“快放箭,射死他!” 元兵闻令,纷纷张弓搭箭朝至善和尚射去。 刹那之间,数百支羽箭尖啸着从各个方向朝至善和尚飞去。 至善和尚躲闪不及,身上中了两箭,从空中跌落下来。 元军见状,手持刀枪冲了上去。 他们本以为至善和尚已死,没想到刚冲到跟前还没来得及动手,至善和尚便蓦地从地上窜起,朝营门外掠去。 元军大感意外,怔了一会儿,纷纷叫喊着追了上去。 至善和尚连着纵了十几下,来到北城门外,朝城上大叫道:“明将军可在,快放老衲进去!” 明玉珍早就在城楼上等候,听见至善和尚的喊声,忙命士卒打开城门放至善和尚进城。 守城的士卒闻令,将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至善和尚踏过吊桥纵身掠入城内。 红巾军见至善和尚已进城,又重新关上城门升起吊桥。 刚关好城门,脱脱便带着元军便冲了过来,他见城门已经关闭,只得带着元军返回大营。 明玉珍率领一队亲兵举着火把下了城楼,看见至善和尚,忙问道:“大师,我妹妹突围没有?” 至善和尚忍住巨痛笑了一下道:“将军放心,莲姑娘已经安全突围!”刚说完便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明玉珍大惊,抱起至善和尚看了一下,见有两支羽箭深入其胸部,忙命亲兵把至善和尚抬回将军府救治。 两个亲兵闻令,抬起至善和尚匆匆忙忙朝将军府跑去。 来到将军府后堂,亲兵将至善和尚放到卧榻上。 明玉珍见至善和尚奄奄一息,忙命亲兵去请郎中。 两个亲兵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后堂。 至善和尚苏醒过来,看到明玉珍,强忍着巨痛笑了一下,气息微弱地道:“明将军,您是个真豪杰,老衲能为你去死,此生值得了!” 明玉珍异常感动,在床前坐下,握着至善和尚的手道:“大师何出此言,我已经命人去请郎,您的伤马上就能治好!” 至善和尚笑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伤自己知道,将军不必宽慰我了!老衲将去,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讲罢,老衲一概为您解惑!” 明玉珍想了一下,道:“大师真是个神人啊,我就想知道那日放粮时大师是怎么算出我必有一难的?” 至善和尚笑了笑道:“这世上哪有神人啊,我之所以猜到将军必有一难,是因为我了解哈麻秃的本性,你们夺了他的城池,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搬来救兵和你们决战,这会给你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明玉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大师真是料事如神啊!” 至善和尚道:“老衲圆寂后,请将军善待我的僧众,千万要让他们有一口饭吃!” 明玉珍点头道:“大师放心,我一定照办!” 至善和尚说到此,急剧咳喘了一阵,头一歪不醒人事。 明玉珍急得大呼唤。 这时,亲兵带着郎中走了进来,明玉珍连忙让郎中给至善和尚诊断。 郎中查看了一下至善和尚的伤口,又扒开眼皮瞅了瞅,摇摇头道:“大师已经过世了,老朽也无能为力了!” 明玉珍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明玉珍命人将至善和尚的遗体带回静云寺安葬,并接照其遗嘱妥善安置了每一位僧众。 明玉莲突围出去后,在路上连行了三日,这一日便到了峡州。 她进入帅府见到倪文俊,将沔阳之战的经过讲了一遍,并说明了搬兵之意。 倪文俊听完,忧心忡忡地道:“脱脱武艺高强,手下又有众多高手,既然他亲自到了沔阳,此事不可小觑。兵我这里有,要多少有多少,就是缺少一位能征善战的将领,左护法现在瑞州,你不如把他请来,让他带队驰援沔阳,则脱脱必败!” 明玉莲道:“我和哥哥正有此意,只是路过峡州先向大帅打个招呼!” 倪文俊道:“既如此,就赶快动身罢,请来左护法后到我这里领兵,火速救援沔阳!” 明玉莲点了点头,起身告辞倪文俊,骑上快马直奔瑞州而去。 在路上又行了三日,到达了瑞州城,进城之后直奔府衙而去。 来到府衙前,明玉莲向守门士卒说明了来意,请其进去通禀。 守门士卒不敢怠慢,赶忙进入府衙。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突围搬兵(下) 张景华这些日子由于失去了师父和两个师兄,一直闷闷不乐,正在董平和李普胜的陪同下闲坐,忽见守门士卒进来禀报,说是大帅倪文俊麾下女将明玉莲求见。 张景华已有两年不曾见过明玉莲,一听说她忽然来见自己,料定有事,便朝守门士卒道:“快请她进来!” 守门士卒闻令,转身出了后堂。 明玉莲正在府衙外等候,守门亲兵走出来道:“明姑娘,左护法请您进去!” 明玉莲微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守门士卒朝后堂走去。 进入后堂,她一眼便认出坐在椅子上的张景华,拱手施礼道:“玉莲见过兄长!” 张景华赶忙起身还礼道:“莲妹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 明玉莲笑道:“多谢兄长!”言毕落座。 张景华命人上了茶,问道:“莲妹此来所为何事?” 明玉莲叹道:“哎,我此番是求兄长帮忙来了!” 张景华见其一脸忧郁,忙问道:“出了何事?” 明玉莲便将沔阳之战的经过讲了一遍,讲完后道:“哥哥命我回来搬兵,兵倒是不缺,只是脱脱武艺高强极难对付,需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带兵前往才行,我想起兄长武艺高强,便来瑞州找你,希望你看在昔日与我哥哥八拜之交的情份上,随我到沔阳救我哥哥,也救救数城中的数千红巾军兄弟!” 张景华闻听明玉珍被困沔阳,顿时心急如焚。 他知道沔阳是长江一带的门户,一旦失守,必然会给红巾军向南进军带来极大的威胁,于是便道:“我这就跟你去沔阳!” 明玉莲激动地道:“多谢兄长了!” 张景华命董、李二人主持瑞州事务,自己随明玉莲离开瑞州,直奔峡州而去。 到了峡州,两人从倪文俊处领了五万人马,带领着直奔沔阳。 在路上连行了数日,这一日便来到了沔阳地界,张景华命士兵歇息片刻,饱餐了干粮,然后率大军直奔城池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的工夫,五万红巾军便到达城北,张景华拔出长剑往前一指,与明玉莲率领红巾军朝元军大营冲去。 营门前,数百名元军岗哨见大批红巾军冲来,急忙举刀枪阻挡,却如同螳臂挡车,转瞬之间便被红巾军斩杀殆尽。 张景华挥起精钢棒砸烂营门,率领大军冲进敌营。 元军见红巾军杀了进来,纷纷手持刀枪抵挡,双方很快混战在一处。 百十名元军见明玉莲是个女将,手持兵器怪叫着围上来发起攻击。 明玉莲挥舞着宝剑奋力砍杀,怎奈对方人多,一时应付不暇险象环生。 张景华见明玉莲情势危急,从马上一跃而起朝百十名元军掠去,到了近前使一招儿“游龙戏水”,但见一片剑光闪过,百十名元军的人头便齐刷刷地落了地,尸体随之倒下。 张景华重新飞身上马,朝明玉莲道:“跟着我走!”他左手持精钢棒,又手持剑朝元军杀去。 明玉莲不敢大意,紧跟在其后面形影不离。 两人率领大军一阵猛攻,打得元军节节败退。 城楼之上,红巾军见大批援军到来,忙去向明玉珍禀报。 明玉珍得到消息,顿时大喜,带领万之胜、刘桢来到北门,打开城门率领守军杀出城去。 北大营帅帐中,脱脱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急忙带着鲁哈奇、葛士哈、吐浑、哈麻秃出了帅帐,集结兵力朝红巾军扑去。 双方将领很快碰面,脱脱认出了张景华,顿时大吃一惊,忙朝手下将领道:“快给我把这小白脸儿杀了!” 武状元鲁哈奇不知道厉害,怪叫着纵身朝张景华掠去,到了跟前挥双刀就劈。 张景华冷笑一声,运起七层内力,左手挥精钢棒,右手举剑朝对方的双刀磕了一下。 只闻“咣啷咣啷”两声,四把兵器相撞,强劲的内力把鲁哈奇震得凌空倒飞出一丈多远跌落在地上,嘴一张吐出了一口鲜血, 脱脱见状大惊,忙朝葛士哈和吐浑道:“这小白脸太厉害,你们两个一起上!” 葛士哈和吐浑闻令,怪叫着从马上跃起朝张景华扑去,扑到近前挥弯刀便砍。 张景华左手挥精钢棒击向葛士哈的弯刀,右手挥宝剑击向吐浑的弯刀。 又是两声震响,葛士哈和吐浑各自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嘴一张也各吐出了一口鲜血。 脱脱见状大惊,知道打不过张景华,忙与外甥哈麻秃调转马头逃走。 张景华催马追上去,一棒把哈麻秃打下马来,哈麻秃翻了翻白眼儿,气绝身亡。 脱脱吓得面如土色,赶忙命元军放箭。 元军张弓搭箭朝张景华射去。 刹那之间,数千支羽箭密密麻麻地飞向张景华。 明玉莲见状大惊,忙朝张景华道:“兄长小心!” 张景华不敢怠慢,双脚一点马镫朝后倒掠出去,转瞬间便在三四丈外。 数千支羽箭射中战马,战马长嘶一声倒地身亡。 脱脱趁张景华后退之际,率领一部分元军往北逃去。 张景华见脱脱逃走,施展轻功随后便追。 脱脱再次令元军放箭,逼退张景华。 张景华担心明玉莲有失,便不再追脱脱,纵身朝明玉莲掠去,到了近前抢一匹元军战马骑上,与明玉莲一起朝元军杀去。 脱脱知道有张景华在这仗没法打,便召集东、南、西三个大营的三万多人马撒离沔阳,往徐州而去。 张景华和明玉莲率领大军冲杀了一阵,迎面正碰上从城内杀出的明玉珍、万之胜和刘桢等人。 明玉珍一眼认出了张景华,惊喜地道:“贤弟!” 张景华也认出了明玉珍,顿时一阵高兴,将兵器还入鞘中,翻身下马朝明玉珍走去。 明玉珍也翻身下马,高兴地朝张景华走去。 两人走到近前,互相拥抱了一下亲切寒喧起来。 明玉珍道:“贤弟,蕲州一别一向可好?” 张景华笑道:“还好,兄长眼伤未好怎么还出来杀敌?” 明玉珍道:“无妨,已康复得差不多了!多亏贤弟率兵前来,换作他人,恐怕打不了脱脱啊!” 张景华笑道:“兄长勿再夸奖,我们先把元军消灭干净,进城再聊!” 明玉珍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飞身上马,率领大军朝残余元军杀去。 到傍晚时分,战事结束,张景华、明玉珍命人统计战果,共歼灭元军一万五千余人,红巾军仅伤亡不到三千,算是大胜。 两人命人打扫完战场,与明玉莲、万之胜、刘桢等人率军入城,在将军府大摆筵席庆功,直到深夜方才散去。 此后,张景华又协助张士诚在高邮击败脱脱,帮助各路义军消除内乱,并最终帮助朱元璋击败了扩廓帖木儿和各路豪杰,一统天下。 张景华担心功高震主祸及自身,便与爱妻敏敏帖木儿隐居华山,自号铁冠道人。 朱元璋感念张景华的辅佐之恩,特赐封号“大明剑侠”,以表其功。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突围搬兵(下) 张景华这些日子由于失去了师父和两个师兄,一直闷闷不乐,正在董平和李普胜的陪同下闲坐,忽见守门士卒进来禀报,说是大帅倪文俊麾下女将明玉莲求见。 张景华已有两年不曾见过明玉莲,一听说她忽然来见自己,料定有事,便朝守门士卒道:“快请她进来!” 守门士卒闻令,转身出了后堂。 明玉莲正在府衙外等候,守门亲兵走出来道:“明姑娘,左护法请您进去!” 明玉莲微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守门士卒朝后堂走去。 进入后堂,她一眼便认出坐在椅子上的张景华,拱手施礼道:“玉莲见过兄长!” 张景华赶忙起身还礼道:“莲妹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 明玉莲笑道:“多谢兄长!”言毕落座。 张景华命人上了茶,问道:“莲妹此来所为何事?” 明玉莲叹道:“哎,我此番是求兄长帮忙来了!” 张景华见其一脸忧郁,忙问道:“出了何事?” 明玉莲便将沔阳之战的经过讲了一遍,讲完后道:“哥哥命我回来搬兵,兵倒是不缺,只是脱脱武艺高强极难对付,需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带兵前往才行,我想起兄长武艺高强,便来瑞州找你,希望你看在昔日与我哥哥八拜之交的情份上,随我到沔阳救我哥哥,也救救数城中的数千红巾军兄弟!” 张景华闻听明玉珍被困沔阳,顿时心急如焚。 他知道沔阳是长江一带的门户,一旦失守,必然会给红巾军向南进军带来极大的威胁,于是便道:“我这就跟你去沔阳!” 明玉莲激动地道:“多谢兄长了!” 张景华命董、李二人主持瑞州事务,自己随明玉莲离开瑞州,直奔峡州而去。 到了峡州,两人从倪文俊处领了五万人马,带领着直奔沔阳。 在路上连行了数日,这一日便来到了沔阳地界,张景华命士兵歇息片刻,饱餐了干粮,然后率大军直奔城池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的工夫,五万红巾军便到达城北,张景华拔出长剑往前一指,与明玉莲率领红巾军朝元军大营冲去。 营门前,数百名元军岗哨见大批红巾军冲来,急忙举刀枪阻挡,却如同螳臂挡车,转瞬之间便被红巾军斩杀殆尽。 张景华挥起精钢棒砸烂营门,率领大军冲进敌营。 元军见红巾军杀了进来,纷纷手持刀枪抵挡,双方很快混战在一处。 百十名元军见明玉莲是个女将,手持兵器怪叫着围上来发起攻击。 明玉莲挥舞着宝剑奋力砍杀,怎奈对方人多,一时应付不暇险象环生。 张景华见明玉莲情势危急,从马上一跃而起朝百十名元军掠去,到了近前使一招儿“游龙戏水”,但见一片剑光闪过,百十名元军的人头便齐刷刷地落了地,尸体随之倒下。 张景华重新飞身上马,朝明玉莲道:“跟着我走!”他左手持精钢棒,又手持剑朝元军杀去。 明玉莲不敢大意,紧跟在其后面形影不离。 两人率领大军一阵猛攻,打得元军节节败退。 城楼之上,红巾军见大批援军到来,忙去向明玉珍禀报。 明玉珍得到消息,顿时大喜,带领万之胜、刘桢来到北门,打开城门率领守军杀出城去。 北大营帅帐中,脱脱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急忙带着鲁哈奇、葛士哈、吐浑、哈麻秃出了帅帐,集结兵力朝红巾军扑去。 双方将领很快碰面,脱脱认出了张景华,顿时大吃一惊,忙朝手下将领道:“快给我把这小白脸儿杀了!” 武状元鲁哈奇不知道厉害,怪叫着纵身朝张景华掠去,到了跟前挥双刀就劈。 张景华冷笑一声,运起七层内力,左手挥精钢棒,右手举剑朝对方的双刀磕了一下。 只闻“咣啷咣啷”两声,四把兵器相撞,强劲的内力把鲁哈奇震得凌空倒飞出一丈多远跌落在地上,嘴一张吐出了一口鲜血, 脱脱见状大惊,忙朝葛士哈和吐浑道:“这小白脸太厉害,你们两个一起上!” 葛士哈和吐浑闻令,怪叫着从马上跃起朝张景华扑去,扑到近前挥弯刀便砍。 张景华左手挥精钢棒击向葛士哈的弯刀,右手挥宝剑击向吐浑的弯刀。 又是两声震响,葛士哈和吐浑各自倒飞出一丈多远摔落在地上,嘴一张也各吐出了一口鲜血。 脱脱见状大惊,知道打不过张景华,忙与外甥哈麻秃调转马头逃走。 张景华催马追上去,一棒把哈麻秃打下马来,哈麻秃翻了翻白眼儿,气绝身亡。 脱脱吓得面如土色,赶忙命元军放箭。 元军张弓搭箭朝张景华射去。 刹那之间,数千支羽箭密密麻麻地飞向张景华。 明玉莲见状大惊,忙朝张景华道:“兄长小心!” 张景华不敢怠慢,双脚一点马镫朝后倒掠出去,转瞬间便在三四丈外。 数千支羽箭射中战马,战马长嘶一声倒地身亡。 脱脱趁张景华后退之际,率领一部分元军往北逃去。 张景华见脱脱逃走,施展轻功随后便追。 脱脱再次令元军放箭,逼退张景华。 张景华担心明玉莲有失,便不再追脱脱,纵身朝明玉莲掠去,到了近前抢一匹元军战马骑上,与明玉莲一起朝元军杀去。 脱脱知道有张景华在这仗没法打,便召集东、南、西三个大营的三万多人马撒离沔阳,往徐州而去。 张景华和明玉莲率领大军冲杀了一阵,迎面正碰上从城内杀出的明玉珍、万之胜和刘桢等人。 明玉珍一眼认出了张景华,惊喜地道:“贤弟!” 张景华也认出了明玉珍,顿时一阵高兴,将兵器还入鞘中,翻身下马朝明玉珍走去。 明玉珍也翻身下马,高兴地朝张景华走去。 两人走到近前,互相拥抱了一下亲切寒喧起来。 明玉珍道:“贤弟,蕲州一别一向可好?” 张景华笑道:“还好,兄长眼伤未好怎么还出来杀敌?” 明玉珍道:“无妨,已康复得差不多了!多亏贤弟率兵前来,换作他人,恐怕打不了脱脱啊!” 张景华笑道:“兄长勿再夸奖,我们先把元军消灭干净,进城再聊!” 明玉珍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飞身上马,率领大军朝残余元军杀去。 到傍晚时分,战事结束,张景华、明玉珍命人统计战果,共歼灭元军一万五千余人,红巾军仅伤亡不到三千,算是大胜。 两人命人打扫完战场,与明玉莲、万之胜、刘桢等人率军入城,在将军府大摆筵席庆功,直到深夜方才散去。 此后,张景华又协助张士诚在高邮击败脱脱,帮助各路义军消除内乱,并最终帮助朱元璋击败了扩廓帖木儿和各路豪杰,一统天下。 张景华担心功高震主祸及自身,便与爱妻敏敏帖木儿隐居华山,自号铁冠道人。 朱元璋感念张景华的辅佐之恩,特赐封号“大明剑侠”,以表其功。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大结局 从第二天起,张景华每日与明玉珍兄妹一起切磋武功,相处甚密。 明玉莲对张景华仰慕已久,这次得着机会,天天粘着张景华形影不离。 她人长得漂亮,又善解人意,每天侍候得张景华极为开心。 这一天,张景华正与明玉珍兄妹在将军府大厅中聊天,忽见守门亲兵进来禀报,府外有一男一女求见,男的自称是张士诚,女的叫张盈盈,说是找左护法有要事。 张景华一听是张士诚兄妹,不由吃了一惊,自从颍州一别,自己与张氏兄妹已是两年没见,如今突然来沔阳见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此他忙令守门亲兵引张士兄妹进来。 守门亲兵转身出了大厅。 明玉珍闻言,不解地道:“贤弟,张舵主来沔阳找你,不知所为何事?” 张景华道:“我也不知道,等一会进来问问罢。” 明玉莲一听说张盈盈来了,心里有点儿忐忑起来。张景华是她的意中人,和他相处的这些天,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她生怕这种日子被人打破,把张景华从她身边夺走。所以一听同样美貌的张盈盈来找张景华,心中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子。 不一会儿,守门亲兵带着两人进了大厅,张景华和明玉珍兄妹一看,正是张士诚和张盈盈,三人急忙起身相迎。 寒喧一阵之后,张景华笑道:“士诚兄,盈妹,你们怎么到了沔阳了?” 张士诚闻言,脸现忧郁之色,叹道:“哎,一言难尽啊!” 张景华听他这话音,知道有事儿,便道:“来来,坐下慢慢讲!” 几个人落座,张景华命人上了茶,便听张士诚讲了起来。 原来,两年前张士诚自从从天马镇突围回到泰州以后,又在家乡白驹场做起了盐商生意。 元朝的食盐贩卖方式有两类:商运商销和官运官销。前者是盐商买卖,后者是官府买卖。盐商要想买卖食盐,就必须向盐运司购买贩盐执照——盐引,有了盐引才有资格贩卖,否则就是贩卖私盐,被官府查到是要叛重罪的,轻者倾家荡产,重者人头落地。而官府为了盘剥盐商,往往把盐引卖得很贵,有的甚至超过了贩盐的利润,逼得盐商们生活颇为艰难。 张士诚原本家境还算比较富裕,可自从两年前接到总舵到颍州举事的指令后,便把所有的家产都投入到举事上,以致于从颍州逃回来后生计都成了问题。 无奈之下,张士诚便把身上仅有的几百两银子买了盐引,又重操起了旧业。 由于官府对盐商盘剥得厉害,两年下来张士诚并没赚到多少银子,而且他慷慨仗义出手大方,经常接济一些穷兄弟,一年到头手中并没剩多少银子。 无奈之下,张士诚便让自己的弟弟士信、士德、士义去白驹场做苦力,帮官府运盐挣俩辛苦钱,自己和妹妹张盈盈及吕珍、李伯升四人继续苦撑贩盐生意。在官府的盘剥下,张士诚实在活不下去,便决定在泰州发动举事,他考虑到张景华武艺高强,便来沔阳请张景华前往泰州帮忙举事。 张景华听罢,决定随张士诚兄妹前往泰州发动举事,他先后协助张士诚攻战了泰州、高邮等地,并击败了元朝丞相。 张景华帮助张士诚击败脱脱后,游走于各地帮助平息红巾军内乱,最后帮助朱元璋建立大明。 为了防止攻高震主惹祸上身,张景华激流勇退隐居华山,自号“铁冠道人”,成为华山派开山鼻主。 《剑驭神州》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大结局 从第二天起,张景华每日与明玉珍兄妹一起切磋武功,相处甚密。 明玉莲对张景华仰慕已久,这次得着机会,天天粘着张景华形影不离。 她人长得漂亮,又善解人意,每天侍候得张景华极为开心。 这一天,张景华正与明玉珍兄妹在将军府大厅中聊天,忽见守门亲兵进来禀报,府外有一男一女求见,男的自称是张士诚,女的叫张盈盈,说是找左护法有要事。 张景华一听是张士诚兄妹,不由吃了一惊,自从颍州一别,自己与张氏兄妹已是两年没见,如今突然来沔阳见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此他忙令守门亲兵引张士兄妹进来。 守门亲兵转身出了大厅。 明玉珍闻言,不解地道:“贤弟,张舵主来沔阳找你,不知所为何事?” 张景华道:“我也不知道,等一会进来问问罢。” 明玉莲一听说张盈盈来了,心里有点儿忐忑起来。张景华是她的意中人,和他相处的这些天,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她生怕这种日子被人打破,把张景华从她身边夺走。所以一听同样美貌的张盈盈来找张景华,心中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子。 不一会儿,守门亲兵带着两人进了大厅,张景华和明玉珍兄妹一看,正是张士诚和张盈盈,三人急忙起身相迎。 寒喧一阵之后,张景华笑道:“士诚兄,盈妹,你们怎么到了沔阳了?” 张士诚闻言,脸现忧郁之色,叹道:“哎,一言难尽啊!” 张景华听他这话音,知道有事儿,便道:“来来,坐下慢慢讲!” 几个人落座,张景华命人上了茶,便听张士诚讲了起来。 原来,两年前张士诚自从从天马镇突围回到泰州以后,又在家乡白驹场做起了盐商生意。 元朝的食盐贩卖方式有两类:商运商销和官运官销。前者是盐商买卖,后者是官府买卖。盐商要想买卖食盐,就必须向盐运司购买贩盐执照——盐引,有了盐引才有资格贩卖,否则就是贩卖私盐,被官府查到是要叛重罪的,轻者倾家荡产,重者人头落地。而官府为了盘剥盐商,往往把盐引卖得很贵,有的甚至超过了贩盐的利润,逼得盐商们生活颇为艰难。 张士诚原本家境还算比较富裕,可自从两年前接到总舵到颍州举事的指令后,便把所有的家产都投入到举事上,以致于从颍州逃回来后生计都成了问题。 无奈之下,张士诚便把身上仅有的几百两银子买了盐引,又重操起了旧业。 由于官府对盐商盘剥得厉害,两年下来张士诚并没赚到多少银子,而且他慷慨仗义出手大方,经常接济一些穷兄弟,一年到头手中并没剩多少银子。 无奈之下,张士诚便让自己的弟弟士信、士德、士义去白驹场做苦力,帮官府运盐挣俩辛苦钱,自己和妹妹张盈盈及吕珍、李伯升四人继续苦撑贩盐生意。在官府的盘剥下,张士诚实在活不下去,便决定在泰州发动举事,他考虑到张景华武艺高强,便来沔阳请张景华前往泰州帮忙举事。 张景华听罢,决定随张士诚兄妹前往泰州发动举事,他先后协助张士诚攻战了泰州、高邮等地,并击败了元朝丞相。 张景华帮助张士诚击败脱脱后,游走于各地帮助平息红巾军内乱,最后帮助朱元璋建立大明。 为了防止攻高震主惹祸上身,张景华激流勇退隐居华山,自号“铁冠道人”,成为华山派开山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