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 章节目录 第1章:败家子 李长空看了看天边晚霞,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契,有些惆怅。 今天已经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二天,穿越身份很不错,大乾王朝武陵侯府世子。 大乾这个王朝在华夏历史上并未出现过,所以大概是在平行世界。 本来对于穿越这件事,李长空是完全不慌的。 前世作为考古专业研究生毕业的他,虽然毕业即失业,狗屁工作找不着。 但这专业放在穿越人士身上,那可就是王牌专业。 凭借自己熟知的各种历史文化和后现代知识,在这么个平行世界的朝代活下来,那不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大乾王朝位于大陆正东方,依山傍水,边境地势险要,国力也算强盛。 只要当朝统治者不乱来,至少几十年内是没什么亡国危机的。 而这些年来,武陵侯府虽说相对落魄,比不上其他侯爵,甚至比不上显贵些的伯爵。 但不管怎么着,这侯爵的爵位在这摆着。 李长空还是世子,等他爹李逐峰百年之后,靠着这么个爵位坐吃山空也饿不死。 怎么看,都算得上黄金开局。 可偏偏,原身不是个东西! 号称大乾第一纨绔兼病秧子兼败家子。 这些年来,仗着武陵侯的溺爱,在乾都可谓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名声极其恶劣! 府里头的钱财,更是一散一大把,人称乾都散财童子是也。 最可恨的是,就在他穿越来的那一天,原身被都城伯哄骗,花了足足五万两白银,买下了西山一大片荒无人烟之地。 李长空特意研究过大乾的汇率,发现一两银子大概相当于后世七百块人民币的购买力。 五万两银子什么概念? 三千五百万啊! 这么多钱,李长空上辈子都没见过,就被这败家子一个眨眼的功夫败了个精光。 这大乾第一败家子的名头真是实至名归。 最最关键的是,五万两银子怕是只有那些个如日中天的显赫侯府才能拿的出来。 武陵侯府已经落魄,哪能拿的出来这么些银子? 所以,原身还在钱肆,也就是大乾的高利贷机构,借贷了足足两万两白银。 也就是说,短短一天之间,武陵侯府就从原本的小有资产,到倾家荡产,还欠了足足两万两银子的外债! 而原身在清醒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究竟捅了多大的娄子,再加上本就身体不好,患有脑疾。 一下子气急攻心,旧疾发作,驾鹤西去。 留下一堆的烂摊子给穿越而来的李长空。 李长空简直气得肝疼,自己穿越过来啥好处没占到,反而直接负债累累,这找谁说理去? 李长空本也想做些什么,摆脱窘境,但时间不等人呐! 今天就是李逐峰,也就是他爹,自南方边塞回乾都述职的日子。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那不知情的老爹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我去哪找这五万多两银子补这个窟窿。 只能如实说了。 “少爷,老爷已经到门口了,咱们是不是得去迎一迎?”说话的是李长空的贴身小厮,名为甄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取得不好,李长空总觉得他说话贱贱的。 贴身小厮有了,那贴身丫鬟还能远吗? 本来也是有的,但是没钱,被钱肆追债,只能辞退,节省开支。 至于为什么不辞退甄健……,大概是这厮顶多只能卖个三斤猪肉的价钱,辞退了也节省不了多少银两,倒不如留着。 平日里,身为纨绔的李长空是绝不会去迎李逐峰回府的。 但甄健觉得,少爷这次闯这么大祸,要是还不去接一接老爷,怕真是大难临头。 李长空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麻溜起身,直接道:“前头带路,耽误了我和父亲大人团聚,你担待得起吗?” 甄健闻言,顿觉少爷演技真好。 …… 不多时,以李长空为首的武陵侯府众人在府门前打起了鞭炮,迎接李逐峰回府。 李逐峰是个做武官打扮的英武男子,如今四十来岁,一脸肃杀之气。 一下马,看见自家儿子竟带着府里头的下人就这么站在府门前迎接自己,顿觉欣慰,这在前线没有白白冲杀。 “长风,你懂事了,都知道出门来迎接为父了。”李逐峰颇为感慨,刚从战场上下来,还带着杀气的眼神,一触碰到自家儿子时,便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爹,回来就好。”李长空顿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父爱,抬眼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也有了几分触动。 然而下一刻,他便紧张起来。 只见李逐峰环顾四周,露出狐疑之色,道:“府里头的人怎么好像少了不少?” “咳咳,爹啊,咱们府里比不得那些高门大户,这些年来捉襟见肘得紧,得节约一些,缩减开支。” 李逐峰一听,顿时开怀大慰,大笑着道:“好啊!我儿都知道勤俭持家了!以后看谁还敢说我儿是纨绔!” 听见这话,武陵侯府的仆人们面面相觑,杨管家更是恨不得把脸都埋进地里头去。 等进了家门,李逐峰心里头那股子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指着院子里两个坑洞说:“我记得这里原本是种着两棵檀木,怎么没了?” “唉,爹呀,我得说说你了,这些年咱们家落魄的不成样子,你还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那檀木有什么好的,又贵又没用,养它作甚,我给它卖了,补贴家用。” 李逐峰逐渐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强撑着道:“我儿…真是勤俭持家。” 等走进正堂,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原本正堂的墙壁上,都挂着些诗词大家的书画。 他李逐峰虽说是武夫出身,但也喜欢附庸几分风雅。 可现在,全没了!只剩光秃秃的墙壁。 还有那金丝楠木制的长桌和圆椅,也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低矮方桌,和一些…板凳。 他那高大的身形,坐在那板凳之上,陪着低矮方桌,着实显得有几分滑稽。 李逐峰嘴角抽搐起来,没等李长空说话,直接奔向自己的书房。 相比于正堂,书房里的值钱物件更多。 上好的端砚,狼毫笔,黄花梨的笔筒、笔架、笔洗竟然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一张平平无奇的方桌,就那么耸立在那里,显得分外…刺眼。 这哪里是堂堂武陵侯府,说是乡下的清苦人家还差不多! “爹啊,我又得说你了,你说你一个武官,平日里老是舞文弄墨作甚?” “这些端砚狼毫笔,哪个不花钱?结果你买来又不用。” “你儿子我勤俭持家,见不得你这样糟践好东西,就给它们统统卖了。” 李长空还在自说自话,殊不知李逐峰早已怒火攻心,额头青筋暴起,狠狠一巴掌拍在那方桌上。、 砰! 那桌子,承受不住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塌了。 章节目录 第2章:慈父 “造孽啊!”武陵侯府内,传出来李逐峰声震瓦利的嚎叫。 “长风,你老实跟爹说,到底惹了什么祸事,爹…爹不怪你。” “这些都是祖宗家当,卖不得,得追回来。” 李长空见状,知道事已至此,怕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如实说道:“也没怎么,就是花了些银子,买了块地。” 李逐峰闻言,顿时缓了过来。 买地好啊!这年头最保值的东西,那不就是地吗? 甭管花多少钱,只要是买地,那就指定亏不了。 “花了多少银子,买了多少地?” “五万多两银子。” “五……五万多两!”李逐峰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声震瓦砾:“家里哪来这么多银子?” “还找钱肆贷了两万两。” 李逐峰面色有些难看,只能不断地在心中自我安慰。 买地而已,就算花的银子多了些,又能如何? 这年头地还能贬值不成?无非就是买得少了些,吃了些亏。 五万两银子听着吓人,其实损失也没那么大。 “买了多少亩?” “三千多亩!” 轰! 李逐峰闻言,只觉一股难言的欣喜自心底蔓延而出,传遍胸腔。 就连身子都轻快不少。 三千多亩地!五万两银子,这笔买卖不亏呀! 何止不亏,甚至还小有盈余。 好家伙,我儿还是个营商的天才不成? “好啊!做得好啊!是爹错怪你了,五万两银子就能买到三千多亩地,是你的本事。” “这地在何处,改日领爹去看看。” “西山……” 西山二字一经出口,李逐峰脸上的喜悦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语气颤颤巍巍地说:“儿啊,你没说错吧?” “没说错,就是西山。” 李逐峰脸上的惊恐变成了绝望。 西山是有三千多亩地不假,但那就是个荒山,三千多亩全是荒地。 杂草丛生,荆棘遍地,压根种不了粮食。 这种不了粮食的地,他再多也是废地! 全部的家当,再加上两万两银子的外债,只换回来三千亩废地。 李逐峰只觉胸口疼得厉害,一张脸顿时没了血色,气虚短闷,竟就这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爹!” “侯爷!” 武陵侯府中,伴随着李逐峰的晕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 李逐峰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大夫刚走,说是气急攻心,伤到了心肺,开了方子,调养一阵子就好,倒是问题不大。 李逐峰看着屁股下的乌木床榻,心中竟没由来地涌起一丝庆幸。 还好这床还在,否则睡觉都成问题。 看着守在床边,和亡故的妻子有七分相似的儿子,李逐峰心里头就算有天大的火气,此刻也没处撒了。 只能叹息一声,道:“长风,你娘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你。” “爹也知道,这些年来,侯府落魄,爹又常年待在军伍之中,缺乏对你的管教,也没怎么陪过你,你心里对爹有怨。” “你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爹的错。你打小就没有娘,身子也不好,小时候又几次三番,差些因为脑疾害了性命。” “是爹管教无方,对不起你。” “你做出这样的事,爹不怪你,爹就是觉得,愧对了祖宗。” 说着说着,铁打的汉子脸上就淌下泪来。 “这五万两银子的事儿,你莫急,爹来想办法。” “都城伯那老小子枉为人子,连你这么个有脑疾的都骗。” “欺负到老子头上来,真当我武陵侯府彻底落魄了不成!” 看见眼眶都有些泛红的李逐峰,李长空也有些过意不去。 虽说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但因果毕竟担在他身上,他得负责。 “爹,那三千亩荒地总不能全是废地。” “明日里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开垦出来些有用的地。” 李逐峰闻言,泛起一丝苦笑。 西山那三千亩地,就是人憎鬼厌的地界。 当初圣上把这块地封给都城伯的时候,那老小子可是哭爹喊娘,闹腾了大半年,最后还是圣上再做补偿,这才安生下来。 要是西山的地当真能种,都城伯又怎么如此?那可是欺君的罪过! “我儿有这份心,便已是极好。去看看也无妨,不过不要抱什么希望。” “明日还是为父提着刀去都城伯府走一趟,用地契把银子换回来。都是勋贵,谅他也不会做的太难看,了不起让他几千两银子的利。” 说是这么说,但都城伯那样视钱如命的铁公鸡,老爹这法子有没有效,李长空还真不知道。 不过他不忍再打击李逐峰,便直接应下,尽力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 翌日清晨。 父子俩在武陵侯府门前分开,李逐峰提着刀,穿着铠甲,满身煞气,带着杨管家,直奔都城伯府。 李长空则带着甄健,前往西山。 西山的地确实不好,这是整个乾都公认的。 主要是因为地太过贫瘠,只能养活些杂草荆棘。 想要种地,怕是要重新开垦,甚至施肥等等。 可开垦三千多亩荒地,闹呢?他们老李家哪还有这么多闲钱? 很快,在李长空的忐忑中,西山到了。 一眼望去,确实很贫瘠,全是荆棘和野草。 “少爷,看都看了,要不咱先回去?” 甄健觉得,以少爷千金之躯,肯定不会进这荆棘遍地之地。 谁成想,李长空却道:“来都来了,当然得进去细看!” 啊!进去?还细看! 甄健觉得有点魔幻。 然而李长空却不管他,直接在路边折下一根树枝,持着它挑开荆棘野草,迈入山中。 走着走着,逐渐进入西山腹地,李长空神色略有变化,开始欣喜起来。 他蹲在一株看似平平无奇的野草旁,仔细看了起来。 半响之后,站起身来,神色兴奋,道:“成了!” “两万两银子的外债,有着落了。” 甄健一听,差点没以为自家少爷得了失心疯。 什么就两万两银子的外债有着落了,就凭这野草? 什么野草能值两万两白银?那还是野草吗?就是金叶子也不行啊。 指望这,还不如指望老爷提刀胁迫都城伯就范,还回来那五万两银子。 章节目录 第3章:豨莶草 李长空注意到了甄健的神色,笑了笑,开口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杂草,而是豨莶草。” “其根茎可以入药,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祛除风湿之效。” “而且生命力极强,即便在贫瘠之地,也能大量生长,就比如西山!” “刚才一路走来,我已经观察过,豨莶草的数量不在少数。” “这…能行吗?”甄健还是有点狐疑,少爷什么时候还懂医学了,而且豨莶草这玩意,他活了这么久,也没听过中药里头有这么一味药。 要不还是等老爷胁迫都城伯就范吧。 “只凭药草当然不行,我们还得做出来成药!” “成药?少爷你还会制药?” “略知一二。”实际上,只是恰好知道豨莶草怎么制药罢了。 李长空穿越前恰好读过《张氏医通》,其乃清朝张璐撰于康熙三十四年所著,是一部以杂病为主的综合性医书。 其中就明确记载了一味名为豨莶膏的药方。 主药材为豨莶草,当归,芍药,川乌,羌活,防风等。 如果李长空记得没错的话,除了豨莶草,其余药材在大乾都属于常见之物,并不难寻。 所以把豨莶膏做出来,应该不难。 而在《张氏医通》的记载中,豨莶膏对于治疗风湿麻痹,活血化瘀等症状有奇效。 在当时应用广泛。 所以,这味药要是制作出来,只要乾都的医馆识货,李长空觉得卖钱应该不难,难的是如何卖大钱。 这就要好好规划一番了。 “少爷,就算这药草真的那么有用,可万一别的地方也长着呢?” “人家不一定会买咱的呀,人家也可能上山挖。”甄健如是说道,他还是觉得这主意不怎么靠谱。 李长空闻言,顿时露出灿烂微笑,搭着甄健的肩膀道:“这就要你帮忙了。” 甄健对这样的少爷有些害怕,连忙表态:“只要少爷您开口,上刀山也好,下油锅也罢,小的绝不皱一下眉头。但您能不能别这样笑,小的害怕。” 李长空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心道自己笑得这么虚伪不成? “倒也不用上刀山下油锅,只是要你找人,把乾都城里里外外都走上一圈,看看哪里的地界还长着这种草药,如果有,统统都给我连根拔了。” “明白没?” 甄健一听,顿时点头如捣蒜。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自己做起来绝不含糊! “很好,记得要连根拔,这种草药生命力很顽强,但凡留个根,说不定来年都能再长出来。” “好嘞,我办事,少爷你放心。” “还有一件事,在西山上多采些这样的草药回去,然后买上当归,芍药,川乌,羌活,防风。少爷我要制药!” “明…明白。”甄健虽然依旧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但还是应允下来,顶多等回府了向老爷禀报就是。 “好,打道回府!” 等两人回到武陵侯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进门就见李逐峰坐在正堂的板凳上,背影萧瑟。 “爹,我回来了。” 李逐峰听见声音,顿时转过头来,掩饰住脸上落寞,挤出笑容道:“我儿回来了,等一会儿,饭菜马上就能做好。” “爹,我已经找到赚钱的法子了,西山上长着大片大片的草药,咱们的外债有着落了,您不必再为此忧心。”李长空没在乎吃饭的事,直接把自己在西山的发现说了出来。 谁承想李逐峰压根就没当回事,笑着点了点头,敷衍道:“好说好说,咱们先吃饭。” 李长空见状,无奈叹息一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能在李逐峰心中早已标定,自家儿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不惹祸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又怎么会有能赚来五万两银子的本事。 事实上,李逐峰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西山那等荒芜之地,能长出漫山遍野的草药?这不扯淡嘛。 估计是这傻孩子没分清什么是草药,什么是杂草。 不过能有这份心,也是极好的。 长风虽说傻是傻了点,但想来是极孝顺的。 “好,吃饭吃饭。”李长空也不多做解释,等到时候真赚到了银子,老爹自然会相信他的本事。 吃完饭后,李长空把杨管家独自叫进屋里,询问道:“今天去都城伯府情况是不是不大理想?我爹怎么回来之后整个人就不太对劲。” 杨管家闻言,顿时叹息一声,道出了实情。 “少爷你是不知道,那都城伯嚣张至极,口口声声称,自己凭本事赚的银子,凭什么还。” “说什么就是闹到圣上跟前,他也不见得有半点理亏。” “还特意在老爷面前用清水洗了脖子,说等着老爷的刀来砍杀。” “同为勋贵,老爷又不能真杀了那都城伯,自然是被气得一肚子气。” 李长空闻言,顿时了然。 都城伯他不算了解,但也知道,视钱如命! 平日里以吝啬著称,更是有大乾铁公鸡之称。 想要从他身上要到钱财,怕是比登天还难。 原身也是脑子有问题,偏偏和这等人厮混在一起,惹下这天大的祸患。 偏偏有一点人家说得没错,这花五万两买地的事儿,是当初原身白纸黑字签的契书,就算真得上达天听,闹到圣上跟前,也是人家有理。 钱是你儿子给我的,地我也卖了,白纸黑字的买卖,你提刀上门是几个意思? 说不定人家还能反手告李逐峰一个私闯都城伯府之罪。 这个亏,八成只能暂且忍下,以后再找机会,把面子里子都找回来。 至少武陵侯府和都城伯府的梁子是结下了。 “好,我知晓了,去看看甄健回来没有,回来了让他快些把药材送到我屋里来。” 杨管家闻言应允,心中却打起了鼓,难不成少爷真要制药? 这…可不是个容易的活计啊。 君不见那些个皓首白头的老医师,行医问药了大半辈子,也不见得能制出一款新药来。 少爷这年纪轻轻的,还从未接触过医学,想要制药,着实有些…有些异想天开了。 不过…唉,算了,只要少爷安静在府里头待着,莫要出去祸害人,就已经是幸事了。 杨管家即刻退去,去找甄健。 章节目录 第4章:纨绔出街 甄健很快就被杨管家找来,而且带来了李长空需要的药材。 李长空清点之后,发现当归,芍药,川乌,羌活,防风什么的都在,而且品相都还不错,当下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甄健看着自家少爷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却打起鼓来,这能行吗? 甭说少爷不会制药,就算会制药,又能如何? 乾都的医馆不在少数,能活血化瘀,治风湿骨痛的膏药更是常见得紧。 人家凭什么买咱们这一款? 李长空把甄健的模样看在心里,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便招了招手,道:“过来。” 甄健闻言,立刻小跑着走到李长空跟前。 李长空便压低声音,耳语几句:“你去找个人,先这样...,再那样...” “明白了吗?” 甄健闻言,眼眸陡然放大,瞳孔收缩,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能这样?” “我们只是做了合理的宣传,又不是拿刀架在百姓脖子上逼他们买,怎么就不能这样了?” 听见这话,甄健沉默了,良久之后,硬是憋出一句:“少爷说得有道理。” “知道就好,快些去办,切莫走漏了风声。” “少爷放心,小的办事一向稳妥。”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摆手。 甄健见状,立刻识趣地退出房门,心情亢奋。 这下子,说不定那五万两银子还真有点指望。 屋内,李长空看着在案牍上整齐摆放的药材,开始回忆起豨莶膏的做法。 当年写硕士论文的时候,这些典籍是看了一遍又一遍,被折磨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不过好处就是,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一些内容也像是印在脑海中一般,很难忘却。 即便有所忘却,稍作回忆,便能记忆起来。 毕竟,论背书,怕是没几个专业能比得过考古,医学生除外。 李长空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开始一点点处理各种药材。 ……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李长空就带着甄健上了街。 这乾都城的布局,分为内外两城。 内城便是皇宫,坐落于北方,被四方宫门环顾,进可攻退可守。 其余区域,则被划分为东、西、南三坊。 南方太平坊寓意着太平,医馆酒肆众多,各种产业更是不计其数。 虽说和东西两坊的经济水平有些差距,但中心区域依旧繁华。 太平坊,也正是李长空此行的目的地! 太平坊的中心区域名为南和巷,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走街串巷者,摆摊吆喝者,不计其数。 李长空直接走到整条街的最中心区域,租下一个摊子,放好躺椅,随后整个人便往上一躺,晒起了太阳。 一旁的甄健则扯开嗓子,卖力叫喊起来。 甄健谐音真贱,在家里头属老幺,生他那年,庄稼收成不好,又赶上闹饥荒。 所以取了这么个贱名,好养活。 但后来实在是养不活,再加上这孩子打小嗓门就大,而且还十分尖锐。 家里头就想着要不割了送进宫里头当个太监?好歹能混条活路,总比饿死强。 但甄健死活不肯割,便绝了做太监的念头,自己上街卖身。 被李逐峰瞧见,觉着不错,就买成了家奴,带回府里做事。 虽说这太监没做成,但甄健的大嗓门却保留了下来。 这么一喊,瞬间盖过周围的叫卖声,吸引了大半条街上的行人。 “南来的北往的,都来瞧一瞧,看一看!” “武陵侯府神药,专治活血化瘀,风湿骨痛!” “原价三两银子九百九十九枚铜钱,现在不要三两银子,不要二两银子,只要一吊钱!” “要是药不灵,我们全额退款!” “一吊钱,保管叫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这新颖的广告词,再加上甄健的大嗓门,别说让行人驻足了,就连一些同样在摆摊的摊主,也是瞠目结舌。 心中升起一个荒唐的想法:还能这样吆喝? 这一连串的吆喝过后,摊位前直接围了一大堆人。 见状,甄健急忙道:“诸位,家里头可有腿脚不便,一到下雨天便疼痛难耐,来试试我们家这灵药,只要一吊钱。” “这可是我们侯爷从陈国边境带回来的灵药,高人所制,保管有效。” 众人闻言,都有些意动。 这些年来,大乾和南边的陈国摩擦不断。家里头的男丁大多都上过战场,一身的伤病,谁家还没几个腿脚不便的? 一到下雨天,那真是哀嚎声连天,滋味真不好受。 要是真有效果,这一吊钱的价格,倒是也不算太贵,要不... 就在众人纷纷审视腰包,准备掏钱的时候,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看阁下身后那位公子有些面熟,莫不是武陵侯府家的那位世子?” 甄健听见这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扭头看向自家少爷,不知如何是好。 李长空则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灰尘,站起身来,大大方方承认:“不错,我就是武陵侯府世子,但这药是我爹从边疆战场上带回来的,对活血化瘀,风湿骨痛有奇效。我爹这个人呢,心善!” “想着把这方子传扬出去,惠及于民。你们若是信,那便买,不信,那便算了。” 说着又躺了回去,优哉游哉。 众人闻言,颇有些面面相觑。 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们铁定相信。 毕竟武陵侯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但他这个儿子...,作为乾都城里有名的纨绔,不但不学无术,而且脑子还不怎么好使。 经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先前就听说他花了足足五万两银子买下西山的三千亩荒地。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所谓的卖药...该不会是在拿假药寻我们开心吧? 就算真买到了假药,人家有武陵侯府撑腰,自己这些平头百姓,还真能把人家怎么样不成?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身后一道雄浑声音响起:“都让开!” 来人身高九尺,手持大刀,满脸横肉。 在整个乾都绿林圈子都算有些名声,是个好勇斗狠的好手。 人称大刀王五是也。 众人见状,也认出了王五,纷纷让出路来。 “这不是王五吗?他来干什么?年轻力壮的,难不成腿脚也不舒服?” “看不出来,莫要多说,有这王五做出头鸟也好,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章节目录 第5章:卖药 在众目睽睽之下,王五径直走到李长空身前,弯腰俯首,做出一副恭敬样子。 “家父年迈,腿脚素有顽疾,一到雨天,便阴寒至极,疼痛难忍。” “幸得公子垂怜,赐下灵药,家父用过之后。” “真神了,多年以来的顽疾,竟在短短几日之内恢复如初!” “王五虽于绿林厮混,但也晓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今日特来感谢公子。” “今后若有驱驰,公子招呼一声便是,王五绝不说个不字。” 王五语气诚恳,神情真挚,如是说道。 李长空见状急忙起身,扶起王五,故作大声道:“壮士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爹的功劳。药是他从陈国边境带回来的,我做的倒是无足挂齿,只要药灵便好,免得让别人说我李家卖假药。” 王五闻言,哪里还不知道李长空的言外之意,急忙点头如捣蒜道:“灵!短短数日,就治好了我爹十几年的顽疾,这药若是不灵,天底下怕是就没有灵的药了。” 一旁的甄健闻言,顿时嘴角微扬。 没错,这个大刀王五就是之前少爷让他找的托。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演得还挺像。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听见人群中再次传来窃窃私语。 “这王五的爹不是王家老汉吗?也没听说他有十几年的腿脚顽疾啊。” “这...他们不会是在演戏,故意哄骗我等吧?” “荒谬!我王五行事,一生光明磊落,怎会背弃信义,哄骗你等?”王五闻言,直接甩开膀子说瞎话,毫无心理负担。 毕竟,谁让武陵侯府给了银子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依旧不怎么相信。 这话要是什么有信义的读书人说也就罢了,那群人把自身信义看得比天还高,自然不会轻易说瞎话哄骗于人。 但你一个于绿林厮混的强人,信义又能值得了几钱银子? 想要让众人信服,明显不够。 气氛一时间就这么僵住,甄健心中暗暗发急。 现在的人不好骗呐,连托都哄不住了。 唯独李长空,依旧一副老神在在,成竹在胸的样子。 毕竟,谁说托只能有一个人? 果不其然,片刻后,又有人来了。 “让一让,给老婆子让一让。”嘶哑苍老的声音自人群后方传来,众人闻言,纷纷自觉让开道路。 而说话之人也映入李长空眼帘。 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叟,拄着拐杖,身上衣物洗的发白,有些破旧,却并不脏。 “老婆子来给恩公谢恩了。” 老叟走上前去,等认出眼前人是李长空无疑后,身躯便开始颤抖起来,眼看就要跪下。 李长空立刻起身,扶起老叟。 毕竟是长者,让她这么下跪,李长空觉得受之有愧。 人群见状,再度议论纷纷,而这一次,声浪明显要大上许多。 “这不是城南的陈阿婆吗?家里头丈夫和儿子都从军死在了战场上,自身又腿脚不好,一个人孤苦无依十几年,一到下雨天就疼得要命。” “现在...现在竟然能下地走路了!” “莫非,这就是那灵药的效果?” “真的假的啊?陈阿婆,你为何能下地走路了,可是用了这武陵侯府的灵药?”有人依旧不信,干脆当着陈阿婆面直接出声询问。 这老婆子孑然一身,眼看着也没几年活头了,武陵侯府就算威胁,只怕也没什么好威胁的。 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八成是真话。 陈阿婆的耳朵好像不怎么灵光,那人又问了一遍,才点了点头,无比肯定道:“那是当然,我这样的糟老婆子,怕是也没几年活头了,也就恩公心善,还给我用这样好的灵药。” “短短几天工夫,这腿脚就再也不疼了。” “否则,老婆子我莫说来感谢恩公,怕是连床也下不了。” 众人闻言,纷纷咽了口唾沫。 这武陵侯府的灵药,竟然是真的! 而不是那个不靠谱的纨绔用来打趣众人的假药! 陈阿婆就住在太平坊,距离南和巷不远,平日里大多数人都见过,知道她腿脚有多不便。 若是晴天还好,尚可出街行走。 可若是阴雨天气,那便真的是下床都难。 有人甚至感慨,孤苦伶仃了大半辈子,临老了还要这样遭罪,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如今用了那灵药,多年的顽疾竟然真就好了! 这样的熟悉之人现身说法,最为打动人心。 若是刚才众人还在迟疑,揣测王五是不是托。那么在陈阿婆现身说法后,这样的迟疑便荡然无存! 陈阿婆那么重的腿伤都能治好,我家阿爹可没这么严重,那自然也能治好! “给我来一瓶!”有人想清楚之后,直接上前,甩出一吊钱,大声喊道。 这一喊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围观的众人纷纷上前,直接甩出银钱,抢购起来。 甄健闻言,咽了口唾沫,心中涌起一阵狂喜,立刻上前招呼起来。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 片刻之后,李长空今天带来的五十瓶豨莶膏直接被抢购一空。 无奈之下,他只好站起身来,保证道:“诸位放心,这灵药我们武陵侯府有的是,没抢到的不用担心。” “明天还是这个点,同样的地方,我会带来更多的灵药供大家抢购!” 听见明天还有,没抢到的群众这才作罢,颇为遗憾地离去。 同时心中默默打定主意,明儿个一定要赶早。 最好天亮前就等在这,等那纨绔一到,就出高价买下他所有的灵药。 毕竟这样好的东西,以后怕是不好抢,提前囤一些在手中,才能有备无患。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李长空这才伸了伸懒腰,先把陈阿婆送回了家,这才打道回府。 没错,陈阿婆也是托。 不过和王五不同的是,陈阿婆是豨莶膏的切实体验者。 是真的能证明豨莶膏效果的托儿,算是半个用户。 再加上和民众熟识,这才能迅速取得广大民众的信任,成功把药卖出去。 最难的永远是第一步,现在第一步已经成功走了出去,接下来就要简单的多了。 若是操作的好,把五万两银子连本带利赚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章节目录 第6章:都城伯 第二天,李长空和甄健直接带了一百瓶豨莶膏上街。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直接被哄抢一空。 这样的情况,甚至比李长空预想中的还要火爆一些。 问了一下才知道,豨莶膏的效果确实好! 其实,这豨莶膏本就是在《张氏医通》中记载的药方。 而《张氏医通》是什么朝代的医书? 清朝的! 其中的一些医学成果,起码领先大乾医学界上百年! 风湿骨痛也算得上老毛病了,而乾人的应对之策,要么硬抗,要么针灸按摩。 专门用来治疗风湿骨痛的药物,不能说没有,但绝对称得上是稀少,而且效果堪忧。 所以豨莶膏之所以能火,一方面是自身素质确实过硬,另一方面,就是全靠同行衬托了。 就这样,豨莶膏连续爆火了七天。 除了第二天将每日的售卖量增长到一百瓶外,之后几天,则始终维持在一百瓶,纹丝不动。 看得甄健是干着急,心说少爷好不容易想出来个能挣钱的法子,怎么就不好好卖呢? 这一天卖一百瓶,一瓶一吊钱,也就是一两银子,那一天下来就是一百两银子。 看似不少,但如果刨去支出,净利润也就五十两银子左右。 武陵侯府足足亏欠了钱肆两万两银子,这钱可是要在中秋之前还清的,这可没剩多少日子了。 甄健急,李长空却丝毫不急。 因为他就从未想过只凭卖药在短时间内挣回这五万两银子。 他想卖的,是药方! 而药方想要卖出一个好价钱,就必须得让人看到这药的效果! 现在效果就很好! 豨莶膏在药市上可谓一药难求,李长空是每瓶药只卖一两银子不错。 但架不住物以稀为贵呀! 在某些人有意无意的炒作之下,豨莶膏的市价足足上涨了五倍,来到了五两银子一瓶! 什么概念? 已经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三口之家半个月的开支了。 就为买一瓶药? 着实是有些奢侈了。 但当一个东西越是稀少,越是奢侈,人们就越是追捧。 豨莶膏便是如此。 亦或者说,这也算一种饥饿营销? 总之不论什么手段,李长空的目的达到了。 豨莶膏彻底火遍了太平坊。 每家每户,就算没用过,但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 太平坊医馆繁多,不胜枚举。 但若论规模,则以两家为最。 悬壶居和济世堂! 这两家的来头都不小,悬壶居是当朝伯爵都城伯名下的产业,背后有王侯撑腰。 寻常医馆,不敢招惹。 至于济世堂,其背后的东家究竟是谁,这么些年来,倒也没个准信。 不过至少背景不比都城伯差就是,否则也不至于和悬壶居针锋相对如此多年。 某日正午,都城伯府。 都城伯正吃着三菜一汤,心里头美滋滋的。 于他这等吝啬之人而言,这已经是难得的盛宴了。 若非前些日子从武陵侯那蠢笨如猪的儿子身上活生生坑骗了五万两银子来,心里实在欢喜得紧,他是绝不会这般奢侈的。 然而吃到一半,穿着寒酸,衣服上甚至打着补丁的管家进来了。 都城伯府的管家,按理来说是个肥差。 就算不能富得流油,但也绝不至于穿打了补丁的衣物。 但...依照都城伯这吝啬的性子,要是府里管家当真穿上上好的丝绸,怕是少不得要被克扣例钱。 能让你在伯府里做事,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还想要例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总之,在都城伯府,里里外外的下人,就不能过得比他这个当主子的好。 至少明面上不能。 看着管家一脸苦相,都城伯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骂道:“看你这副穷酸相,老爷我就知道准没好事,莫不是来找我借银子?” 管家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于心中腹诽:“来找你借银子?我莫不是脑袋坏掉了?” “前些日子人家武陵侯提着刀上门,不也没能从你这要走半个铜板?” 见都城伯的目光越发锐利起来,管家急忙收敛心中想法,毕恭毕敬道:“老爷,小的怎么敢贪图您的银子。” “是悬壶居那边,出了问题。” “这些天以来,客人少得可怜。” “若是长此以往,这个月怕是要少上上千两银子。” “上千两银子?”都城伯一听见这话,顿时心疼的厉害。 仿佛那不是上千两银子,而是他的命! “老爷我是天生的富贵命,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莫不是你中饱私囊,欺上瞒下,在这哄骗于我?”都城伯小眼睛滴溜一转,射出凶光。 管家闻言,吓了一跳,急忙道出实情。 “老爷,真不是我的错。就在前几日,太平坊的药市上冒出来一种新药,说是治骨痛有奇效,足足值五两银子一瓶。” “大家伙都去买这新药了,对咱们悬壶居针灸按摩的大夫似是不怎么感冒。” 都城伯一听,懵了。 他就有骨痛的老毛病,一到下雨天就疼得满床打滚。 后来请来会针灸推拿的大夫,每月做上那么两三次,便要舒畅得多。 他嗅到了这里头的巨大商机,于是心一狠,花了大把的银子,开了悬壶居。 除了卖药材之外,主打的就是请来清一色会针灸会推拿的大夫,给客人按摩。 旁人买药也不过是一锤子买卖,他这个却是长年累月的买卖,很快就赚得盆满钵满。 可现在...这什么新药不是断他财路吗? 这是要他的命啊! “算命的说老爷我天生的富贵面相,怎地也会遭此一劫。”都城伯两条眉如蚯蚓般皱起,脸上写满了纠结。 “你且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管家闻言,也不含糊,直接道:“老爷,既然这新药这么好用,咱们给它的方子买下来不就是了?” 都城伯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倒是个好主意。 只是转眼间便又纠结起来,道:“这要花不少银子吧?” “我的老爷哟,这银子花得再多,也是一锤子买卖。悬壶居的生意要是没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买卖。” 都城伯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这些年来悬壶居给他赚的银子可不少,要是真没了,那可就要夭寿了。 于是便肉痛道:“那便买吧。” “这药,是何人所卖?” “武陵侯府世子,李长空。” 都城伯闻言,顿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章节目录 第7章:都城伯登门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都城伯的脸上,迅速爬满了惊喜! 好啊! 真是好啊! 这李家的傻儿子真是自己的福星。 这药方若是在别人手里,少不得要花个几万两银子买回来。 可偏偏落在这么个傻子手里。 上次自己可是空手套白狼,只略施小计,就从对方手中赚来了五万两白银。 这一回,再把那方子也赚来,应当不难。 大不了,给他几百两银子,让他乐呵乐呵。 “福星啊福星,原来老爷我的富贵命应在你这!”都城伯喜上眉梢,迅速道:“备马,立刻去武陵侯府。” 管家闻言一愣,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要不还是等武陵侯不在府中的时候再去?” 都城伯被这么一说,瞬间清醒过来,想起上次武陵侯那厮提刀威胁他还钱来着。 这是个狠人,不宜过度激怒,否则…万一惹急了人家,当真提刀给你砍了怎么办? 老爷我这么大的家业,可万万不能就这么去了。 “你说得有理,那就…再等几天。” 都城伯选择了从心。 之前他虽说也能和武陵侯硬刚,但那是人家要让他还钱。 可...凭本事坑来的银子,凭什么要还? 你这跟抢钱何异? 而于都城伯而言,抢其钱财,无异于害其性命。 人家都要害自己性命了,自然不能再认怂。 现在情况便又有所不同,是自己去坑人家的银子,害人家的性命,自然要小心为妙。 ……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 这一天,武陵侯李逐峰突然被传旨唤入宫中,大抵是有要事相商。 看这架势,没数个时辰,怕是轻易不会回来。 消息传到都城伯耳中,一连忍耐了数日之久的他终于再也忍耐不住。 急匆匆地备马往武陵侯府赶。 这些天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煎熬。 毕竟,多拖一天,悬壶居就多损失一天的银钱。 这不是在害他的性命吗? …… 武陵侯府,甄健准备好了行囊,放入约莫一百瓶的豨莶膏,就要出门买药。 卖药是个体力活儿,起早贪黑。 少爷是金枝玉叶,怎能受得了这般的苦? 自然是由他甄健来代劳。 然而还没等他出门,就听见门外传来阵阵喧嚣。 “我是都城伯,来找你们家少爷有大事。” “莫要阻拦,让我速速进去。否则若是误了大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甄健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都城伯这个名字,这些日子以来,差点成了武陵侯府的梦魇。 但凡是武陵侯府的下人,听到这三个字,无不愤恨。 用三千亩荒地,足足骗了他们家少爷五万两白银!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现在倒好,还敢来? 甄健颇有些义愤填膺,但人家毕竟是伯爵,自己一介奴仆,就算再怎么愤怒,又能怎么样呢? 恶仆欺客,放在哪,可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和他一样,杨管家虽说同样愤慨。 但只是一介管家,阻拦不了都城伯入府。 在对方的一再要求兼恐吓下,只得开门。 就这样,都城伯喜上眉梢地进了门。 大喊道:“大侄子?大侄子你在何处啊?你钱叔来看你了。” 都城伯本名钱自来,倒也称得上是名副其实。 正在庭院中午休的李长空闻言,顿时眉头紧皱,爬下自制吊床,怒道:“那个不长眼的,打扰本少爷午休?” 都城伯一听,立刻腆着脸上前,道:“大侄子,是你钱叔我呀!” “我有发财的大买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 李长空闻言,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哪里还不知道这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于是做出一副好奇模样,道:“大买卖?什么样的大买卖?” “药方啊!我听说贤侄这些时日以来得了个药方,名为豨莶膏,治骨痛屡有奇效。” “这方子不知从何而来呀?” 都城伯是打心眼里不相信这神乎其神的药方是这二傻子捣鼓出来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一句。 李长空心知肚明,装作一副老实巴交模样,道:“我爹从边疆战场上带回来的,据说是灵药,自然屡有奇效。” 都城伯一听,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 是李逐峰弄来的就好! 李逐峰的名声可比他这个不着调的儿子靠谱多了。 “那贤侄有没有兴趣,把这药方卖给我。”都城伯搓了搓手,眼里险些冒出绿光来。 甄健和杨管家一听,顿时就急了。 豨莶膏虽说没有大规模售卖,一天只卖一百瓶,但好歹也有一百两银子的收入啊! 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千两白银! 这对于如今的武陵侯府而言,称得上是救命稻草了。 总不能全府上下几十号人,就指着老爷那点例钱过活吧? 这方子要是买了,他们以后要怎么活? “少爷!三思啊!”杨管家苦口婆心。 甄健就直接得多了,不再顾忌自己的奴仆身份,张口便道:“少爷,这姓钱的没安好心,他就是来谋夺咱们方子的!” 都城伯一听,顿时便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险些原地起跳:“什么话?什么话这是?” “我钱某在乾都城素有贤名,岂会为了区区几两碎银去坑骗贤侄,夺他的方子?” “你若是再如此诽谤,可要小心我报官抓你!” 都城伯言辞俱厉,指着甄健,状似威胁。 甄健闻言,缩了缩脖子,似乎真被他吓到了,可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这属黄鼠狼的,给鸡拜年,岂能安了什么好心。” 都城伯却全然不在乎他的嘀咕,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武陵侯府,李逐峰不在家,那李长空就是一家之主。 只要获取了他的同意,那这方子,便是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最好是能签个字画个押什么的,否则等那李逐峰回到家来,怕不是又要做那耍赖的泼皮。 好歹也是个侯爷,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贤侄,你想想,这方子现在是卖得不错。但咱们做生意不能只顾眼前利,目光得放长远些。” “要是过些日子,大家伙的病都好了,不买你这方子了,你该当如何是好啊?” “依我看,倒不如把这方子做一锤子买卖,卖给我。” “这样一来,贤侄既得了一笔银钱,今后又再不必为这等烦心事操心。岂不是一举两得?” 都城伯越说越起劲,觉得自己这一番话很有说服力。 李长空听了,果然点了点头,脱口而出:“此计甚妙!” 章节目录 第8章:戏耍 都城伯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好似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一般。 甄健和杨管家闻言,则是心如死灰。 完了,少爷又犯病了。 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都城伯带走这方子。 否则等老爷回来,该如何交代? 少爷不懂事,他们也跟着不懂事不成?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言劝谏,就听李长空不紧不慢地道: “但是我这个人只做大买卖,都城伯的诚意要是不够,那便不用谈了。” 都城伯闻言,微微一愣。 他怎么感觉这傻子有些不一样了,这是在跟他...要价? 虽说对于这种变化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药方就在眼前,都城伯也就不去细想,而是直接道:“好说好说,我为人向来公正,还会亏待了贤侄不成?” “这方子,我出三千两,如何?” 甄健和杨管家闻言,顿时怒火中烧,看着都城伯的眼神中凶光满满,简直恨不得吃了他。 三千两,也不过就是三千瓶豨莶膏罢了。 若是按照市价上五两银子一瓶豨莶膏来算,则顶多只值当六百瓶而已。 这是他们不过五六天的工夫就能赚到的银钱,现在对方却想用这笔银子直接把药方给买下来。 欺人太甚,当真是欺人太甚! 难怪他要挑着老爷不在的时候上门,要是老爷还在,听见这话,不得活劈了这厮? 少爷可不能犯傻,这价钱可千万不能卖。 霎时间,两人的心便悬了起来。 反观都城伯,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对李长空也算是了解,觉得三千两差不多能行,这才报的价。 谁承想,李长空故作姿态,思索一阵后,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都城伯闻言,顿时愣住,颇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故作轻松道:“贤侄啊,三千两已经不少了。” “你真当你这药能卖上一个月不成?” “若是等这股风头过了,这方子怕是半个铜板都不值。” “也就我心善,见不得贤侄你吃亏,这才出这样高的价钱。” “这样好了,我再加五百两,三千五百两!如何?” 李长空闻言,依旧摇了摇头,道:“不行。” 甄健和杨管家见状,颇有些喜出望外。 没承想,这一次少爷意外地给力,竟能坚持如此之久。 反观都城伯,脸色却是难看了起来。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方子,没承想这傻小子油盐不进。 “那贤侄开个价,只要不过分,就都有的商量。”都城伯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来。 李长空闻言,倒是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反问道:“前些日子,我花了五万两银子从世叔这买了足足三千亩地。世叔觉得,这可算是大买卖?” 都城伯一听,本能地就想说当然是。若是五万两银子还不算是大买卖,那什么才是大买卖? 但转念一想,今儿个这傻小子意外地聪明,这里头怕是有坑。 于是便果断摇了摇头,道:“算不得算不得,区区五万两银子而已,算得了什么?” “武陵侯府家大业大,莫说是五万两银子,便是五十万两银子,怕是都能一声不吭地拿出来,那才叫做大买卖。” 甄健和杨管家一听,吓得冷汗直流。 五万两银子已经是府里头的极限了,但听都城伯这意思,他还想坑骗五十万两不成? 那老爷可能就真要砍他的脑袋了。 谁承想,李长空闻言,却是嘴角微扬,竟鼓起掌来:“有道理,我就说我世叔和我一样,是要做大买卖的人,说的话就是有道理。” “区区五十万两,于我武陵侯府而言,确实算不了什么。世叔虽说只是伯爵,但想来三十万两应当是能拿得出来的。念在我们两家的情分上,这方子便三十万两便宜卖给世叔。” 听见这话,都城伯前一秒还喜上眉梢。 下一秒,那份喜悦便彻底僵住。花了良久,才理解李长空话里的意思。 倏地一声大叫起来,一蹦三尺高:“三十万两!三十万两!” “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你莫不是要害我性命?” 这一刻的都城伯,宛如被踩到尾巴的猫。 就连甄健和杨管家也是面面相觑,三十万两,自己少爷也是真敢要价。 李长空闻言,顿作失望状,道:“看来世叔不是做大买卖的人,没这份魄力。” “那我便吃些亏,二十万两卖给世叔。” “世叔莫要再做小家子气,你看看我,一下子便给你减去了足足十万两。” 都城伯闻言,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脸上甚至已经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李长空一下子便宜了十万两,和他先前加价的五百两相比,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这方子就是算到顶,也不过几万两银子。 这混小子倒好,张口就是三十万。 也怪自己,刚才逞什么能,非要说五十万。 这一刻都城伯简直想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冷静下来之后,他尴尬地咳嗽两声,道:“贤侄啊,刚才是世叔说错了。” “你知道三十万两有多少银子吗?怕是能堆成小山,得用房屋来装。” “世叔我过得向来清贫,怎么会有这般多的银子。” “三千五百里,不,四千两!我出整整四千两买下这方子!这已经是顶天的大买卖了!” “贤侄,你考虑一下?” 在都城伯满怀希冀的目光中,李长空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世叔,看在我们两家的面子上,我已经给你足足便宜了十万两。” “这样,我再做一回主,再给你便宜五万两。” “十五万两,不二价!” “若是世叔没有这个魄力,那就权当是我看错了人!” 都城伯闻言,只觉得胸口憋得慌,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十五万两,就买这么个方子,你当我跟你一样败家不成? 他铁青着脸开口:“你莫不是一直在耍我?” 李长空也乐了,讥讽道:“看来世叔也不聪明啊,怎么才发现?” 看见这般模样的李长空,都城伯是真的愣住了。 曾几何时,那样一个傻小子能做出这般讥讽的模样? 真是...真是气煞我也! 章节目录 第9章:定国公 “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都城伯脸色通红,整个人拔地而起,做怒吼状。 好似要用这副姿态震慑武陵侯府众人一般。 然而李长空却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甄健,没看见吗?世叔出不起银子,现在急着回府,还不快送世叔一程?” 甄健闻言,顿时会意,走到都城伯身前,伸出手来,不咸不淡地道:“伯爷,请吧。” 然而这副姿态落到都城伯眼里,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他紧咬牙关,恶狠狠道:“李长空,你莫不是当真以为这方子能给你们李家赚一辈子的银钱?” “等你走投无路的那一天,莫要来求我。” 放完狠话,都城伯转身就走。 他着实不愿意再在武陵侯府待上哪怕那么一刻钟,丢不起这人! 虽说同为勋贵,不好做得太过分。 但事已至此,李家和钱家怕是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面,今后再无缓和可能。 目睹着都城伯的离开,李长空却是冷笑一声。 他自然是未曾指望过能靠豨莶膏赚一辈子的银钱,但赚来五万两,想来是足够了。 悬壶居不行,还有济世堂。 亦或者说,李长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济世堂。 悬壶居背后的撑腰之人是都城伯,和这等有过间隙的人合作,李长空心里头不痛快。 而且据他所知,此人本就是个吝啬之人,目光短浅,唯利是图,着实不是什么可靠的商业伙伴。 若是有一天,为了足够的银钱,暗地里捅你一刀,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济世堂... 别人不知道它背后的东家是谁,身为武陵侯府世子的李长空,心中却是门儿清。 而且,这东家和他爹还有几分交情,与此人合作,于情于理,都是当前的最佳选择。 不过,那位身份崇高,哪怕是李长空,等闲时候也求见不得,所以,还是得徐徐图之。 都城伯走后,没过多久。 李逐峰就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好似是在路上听说了此事,所以回来的时候浑身煞气,大有一言不合就砍杀了都城伯泄愤的架势。 而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人。 五十来岁,身高九尺,浑身肌肉虬结,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尊铁塔一般,叫人心生畏惧。 正是大乾定国公——张勋! 大乾国公数量稀少,就那么几个。 而大多数都是世袭,唯独定国公张勋,是从死人堆里活生生杀出来的。 唯一一个凭借军功获封的国公,其含金量可见一斑。 而他,也是李长空的寻找之人。 济世堂的背后东家! 至于李逐峰是怎么和张勋搭上线的,也很简单。 两人是老乡,打小光屁股长大的玩伴。 后来一同参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 而张勋一直以来,都是李逐峰的。” 好嘛,由于前身名声过于“响亮”,导致李长空在李逐峰的一众老兄弟面前也颇有些不受待见。 不过好在没有直接忽视自己的要求,李长空便道了一声好,随后回房。 “长空,近日来已经改了很多,你莫要这样说话。” “我不这样说话怎么说话?老李啊老李,不是我说你,你知不知道慈父多败儿的道理?” “依我看,长空本性倒是未必有多坏,如今这般不成器,就是你惯的!” “那能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就体弱多病,他娘怎么没的你又不是不清楚?还要我对他苛责有加不成?” 听见这话,张勋不说话了。 李逐峰之妻名唤范欣,乃是老卫国公之次女,称得上是将门虎女。 是在战场上能上马杀敌的存在。 在家里,又是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的主母,将偌大的武陵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世人无不夸赞。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范欣生李长空的时候,发生了些许意外。 人...没了。 李长空也因此受到影响,自小便体弱多病,且动不动就能做出些匪夷所思之举。 大致是出生时伤到了脑子。 这件事,是李逐峰心里永远的痛。 此时话题扯到这上面,哪怕是张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张勋的沉默让现场一时间陷入尴尬,良久之后,李逐峰才叹息一声,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与辛酸:“长空能长这么大,本就不容易。” “我也不指望他能光耀门楣,将来袭了我的爵,能无忧无虑过完这辈子便好。” 张勋闻言,也只能长叹一声。 李家,实属不易。 …… 李长空在自己厢房中左等右等,也不见张勋和李逐峰谈完,逐渐有些不耐烦。 干脆便出了房门,直奔正堂而去。 准备好好和张勋说道说道。 然而等到了正堂,还没进去,便听见里头传来张勋的声音。 “今日面圣,你觉得如何?” “还行,阳城侯不曾与陈国交战,战绩也不如我,南下之人,应当是我了。”这是他爹李逐峰的声音。 李长空闻言,眉头微皱,好像还真是在商谈正事。 便也不急着进去,就在门外这么听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10章:七万两 听见这话,张勋没有多说,只是嗤笑一声。 李逐峰闻言,顿时就不乐意了,道:“什么意思?难不成阳城侯那厮带兵打仗还能比我强不成?” 张勋闻言,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带兵打仗有一手,阳城侯自然是比不过你。” “但南下一行,能不能带兵打仗,重要吗?” 李逐峰闻言,沉默了。 大乾位于整片大陆的正东方,北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其上生活着身为游牧民族的蒙元人。 东方靠海。 西方则是一望无际的苍岚山脉,跨过山脉之后便是晋国。 而南方,则是陈国。 两者以湘江为天然屏障,划江而治。 不过近些年来,大乾和陈国在江域划分上起了冲突。 这才有了这次的南下之行。 不过,陈国的情况有些特殊。 陆军倒是还行,水军却是长年未曾训练,只会吃空饷,战斗力不足一提。 想要在湘江上和大乾硬碰硬,着实有些异想天开。 只怕就是陈国自己,也只是象征性地争一争,等战败之后,便顺其自然地让出一部分江域。 这样一来,既保存了实力,又让大乾看到了自身强硬的态度,避免了被进一步索取的结局。 可谓两全其美。 所以,所谓的南下之行,看似是行军打仗,实则,就是个收割战功的机会。 会不会打仗,还真不是那么重要。 而且人家阳城侯也不是真不会打仗,只是指挥军队,正儿八经地厮杀起来,没有李逐峰这般勇猛而已。 “就算如此,那凭什么不选我?”李逐峰有些想不通,虽说打仗厉害不是关键性因素,但至少也算是优点吧。 这么看下来,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优势的,怎地在张勋眼中,就这般希望渺茫? “呵,前些日子,长空是不是花了五万两银子买下西山的三千亩荒地?”张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李逐峰闻言,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你还提着刀,去了都城伯府,要人家把钱还回来?” “自然,总不能让他平白无故坑了我儿的银钱。” “钱要回来了?” “没有…”李逐峰瓮声瓮气,道:“说这些作甚,与南下之事有何干系?” “呵,你可知此事已经上达天听?” “上…上达天听?陛下日理万机,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当朝侯爵,提刀闯入伯爵府,没出什么事还好。你若是真把都城伯杀了,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看笑话?陛下又岂能不关注。” “知道了此事,自然也就知道了事情缘由,知道了长空往日里那些个荒唐行径。” “陛下当场大怒,直言子不教父之过。” “虽说未有后续,但只此一句,我便不看好你。” 李逐峰闻言,沉默了。 良久之后,猛灌一口酒,怒道:“罢了罢了,捡个军功而已,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喝酒喝酒!” 张勋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酸意,若是平日里,他还能仗着国公之位帮衬一二。 可现在事情都闹到了陛下跟前,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只能无奈道:“出了这等事,谁叫你不早点与我言说,现在倒好,为时已晚。” “说那么多作甚,喝酒便是,你莫不是怕了?” “我能怕你?老子喝酒的时候,你怕不是还在喝奶。” …… 听到这里,李长空眉头微皱,微微叹息一声。 原身闯的祸事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大,这都上达天听了。 是真该死啊!哦,你已经死了,那没事儿了。 李长空不再隐藏身心,敲了敲门,大步踏入其中。 “长空?你怎么来了?”李逐峰有些错愕,急忙调整状态,避免在儿子面前显露出颓废之态。 李长空道:“我说了与张世伯有要事相谈,但父亲与世伯饮酒多时,却始终不曾传唤孩儿。” “孩儿怕世伯与父亲忘了此事,便只好自己前来。” “原来如此,长空你有何事,直说便是。”李逐峰道。 “快些说来,莫要耽误我与你爹饮酒。”张勋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李长空却毫不在乎,娓娓道来:“世伯可曾听说近日里太平坊出现一种新药,于风湿骨痛之症屡有奇效?” 定国公府毕竟是济世堂的背后东家,而张勋作为定国公,对于医药市场,自然是略有了解。 此时不禁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听说此药名唤豨莶膏,短短时间内,便火遍整个太平坊。在此药的影响下,我济世堂的生意也难做了不少。” 闻言,李长空嘴角微扬,道:“世伯明鉴,此药正是侄儿所制。” 此言一出,整个正堂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张勋一双眼眸瞪得好似铜铃般大小,怒道:“你这混账,平日里不学无术便罢了,现在竟是哄骗到我头上了。” “真当你爹不揍你,我便不敢揍你不成?” 眼看张勋就要动手,李长空急忙道:“世伯若是不信,大可询问我爹,何故要行那动手之事?” 张勋闻言,倒是真的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李逐峰,其意味不言而喻。 李逐峰此刻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长空制药一事,他确实知晓。 但,听他们说来,这豨莶膏好似非比寻常。是否真是长空所制之物,倒是有待商榷。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甄健每日都能带回来百两纹银,说是卖药所得。 银子总做不得假,此事应当是真。 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应当是有此事的。” 闻言,张勋的脸色顿时就精彩起来。 重新打量起了李长空,颇有些难以置信。 “这药当真是你所制?” “自然。” “那你与世伯说,是想……?” “自然是想把药方卖给世伯。” 听见这话,张勋彻底惊喜起来。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一方面自然是惊喜这药物,另一方面,就是惊喜这孩子总算是有了些出息。 “好,好!你这方子,世伯以七万两银子买了,如何?” 张勋也不是胡乱出价,而是有所考虑。 一方面是这药物的名声确实响亮,用过的人大多都赞不绝口,买来是绝对亏不了的。 另一方面,则是知道李家刚刚被坑骗了五万两银子,现在捉襟见肘得紧。 也是存了几分救济老兄弟的心思。 章节目录 第11章:交易达成 闻言,李长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他这个世伯是懂行情的,给的价格倒也算公道。 刚想应承下来,谁承想却被李逐峰直接打断: “不可!区区一个方子,岂能值得了这般多的银子?” “老张你若是变着法子接济我,大可不必!” “我武陵侯府,还没到那一天。” 李长空闻言,嘴角略微有些抽搐。 爹啊爹,你是懂坑儿子的。 在他看来,豨莶膏的出场完全可以帮济世堂打开局面,对以推拿针灸服务为主的悬壶居展开碾压性的商业攻势。 一旦成功,济世堂怕是可以占据整个太平坊接近百分之七八十的医馆生意。 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利润。 更遑论豨莶膏本身也能值当不少银钱,这一来二去,七万两真的不算贵,只能说是公道罢了。 只可惜这话不能由自己来说,否则就成了自己这个当子侄的贪图世伯钱财了。 于情于理,李逐峰都不会同意。 所以李长空心念电转之下,出声道:“小侄也觉得这价格有些高了,五万两倒是差不多。” 果不其然,李逐峰一听这话,先是诧异,随后眼眸中便涌现出满意之色。 虽然他觉得五万两买个药方也有些贵了,但至少儿子有这份心思,不曾见钱眼开,就足以让他欣慰了。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反倒是让张勋有些难办了。 他虽说是武将出身,但对于医馆市场确实是有所了解,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豨莶膏的火爆。 七万两固然是有些救济老兄弟的意思,但五万两,却有些占便宜了。 李家本就被都城伯那孙子坑骗了五万两,并不富裕,他若是占这便宜,心里头过意不去。 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但兄弟感情,没了可就真没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听李长空道:“世伯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小侄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世伯成全。” 张勋一听,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不太过分,势必要满足李长空这个要求。 “但说无妨。” “这些时日以来,小侄在府中整日无所事事,颇感无聊。恰巧对医药之学又有了几分钻研,颇感兴趣。” “希望能帮世伯管理济世堂。” 此言一出,李逐峰和张勋对视一眼,均是感觉有些怪异。 一个勋贵的孩子跑去经营医馆,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张勋虽说开医馆,但他可从未自己去经营,只是出本钱做东家而已。 不过,李逐峰转念一想,李长空难得对某些事情有些兴趣,还能扼杀了他这份兴趣不成? 再者说了,这医药之学虽说比不上读书打仗,但好歹也是一门手艺,钻研一番倒也不错,总比…总比整日不务正业,上街与那些个三教九流厮混得好。 于是便给了张勋一个眼色,张勋闻言,顿时会意,点了点头道:“好说,你能有此心,世伯甚是欣慰。” “我吩咐下去,你明日只管去济世堂找掌柜便是。” 李长空闻言,嘴角微扬。 到这里,他的计划几乎快要成功了,只差最后一步。 “世伯,小侄还有一事不明。” “说来。” “这济世堂是世伯的营生,每月大概能赚多少银子?若是小侄能帮世伯赚上更多,那这银钱…..” 李长空没有往下细说,但张勋已经心领神会,笑骂道:“你这滑头,济世堂收入不甚稳定,好些的时候,能有五千两银子,不好的时候,也有三千两。” “便按四千两来算,若是多出来,世伯一分不取,统统归你。” 李长空闻言,眼眸顿时亮起,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若是亏了银子…” “若是亏了,就算世伯的。”张勋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都白占两万两白银了,几千两银子他还是出得起的。 反倒是李长空一听,有些愣住。 他本想说若是亏了,就由他补齐。谁承想自己这便宜世伯,分外地给力。 “那小侄就谢过世伯了。” 张勋闻言,摆了摆手,道:“平日里少做些荒唐事,莫要惹你爹生气,便算是谢过我了。” “还有事没事?没事赶紧走,莫要打搅我们喝酒。” 李长空拱手:“小侄告退。” …… 张勋是个讲信义的,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这两个特点靠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做事特别靠谱。 只第二天就差人把五万两银子送到武陵侯府。 李长空拿到银子之后,先是把钱肆的两万两还了。 虽说自己是王侯之家,但这种高利贷组织,还是不要过分拖欠的好。 剩下的三万两,给府里留了一万两作为日常开支,分了五千两给他爹做零花钱。 剩下的一千五百两,统统装进自己口袋。 这人一有钱,便有底气了许多,就连走起路来,也步步生风。 甄健跟在李长空后头,只感觉自家少爷长大了。 竟真凭借一个方子,卖出去数万两白银。 这…怕是别家勋贵的子嗣,也不见得能做到吧? 这么看起来,少爷距离光耀门楣,也就差那么亿点距离嘛。 “少爷,咱们真去经营济世堂?” “嗯?你什么意思?我既然答应了张世伯,自然要说到做到,你难不成要我做那出尔反尔之人?你将少爷的信义置于何地?你不知道本少爷最重信义吗?” 甄健闻言,嘴角顿时一阵抽搐,险些说不出话来。 少爷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信义…,您有那玩意吗。 “少爷,可是咱都不会经商啊。”甄健知道,自家少爷向来是千金富贵命,经商这等事,大抵是不会亲自来的,约莫是要他来代劳。 可经商和摆摊做买卖不同,摆摊只要会吆喝就行,但经商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可就多了。 他甄健空有一副好嗓子,摆摊自是没什么问题,但经商,着实做不来。 担心自己坏了李长空的大事,这才出言提醒。 李长空闻言却诧异地反问:“谁说咱要亲自经商了?” 甄健一愣:“少爷您不是答应了定国公...?” “你这话说的,我只是答应世伯要替他多赚银子,可没说要亲自经商。经商这等脏活累活,交给掌柜的便好,本少爷自是要歇着的。” 甄健闻言,点了点头,这很符合少爷的作风。 只是…这样要怎么多赚银子?他着实是想不出。 章节目录 第12章:碾压 等到了济世堂,很快便有人迎上来。 是个四十来岁,八字胡,小眼睛,处处透着精明的中年瘦小男子。 “世子,您来了,小的就是这济世堂的掌柜。” 李长空闻言,打量他一眼,不急不徐地问道:“什么出身?跟着我世伯多久了?” “小的是扬州金安府仁华县生人,跟着国公爷做事,已二十年有余。”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叫什么名字?” “小的张全。” 二十来年,称得上是定国公府的老人了。 而且能做到济世堂掌柜的位置,说明能力也不错,倒是值得信赖。 “知道本世子此次前来是做什么吗?” “知道知道,国公爷早有交代,让我等尽力配合世子。” “好,那我要悬壶居一月之内彻底消失,能做到吗?” “啊.....,世子爷,您莫不是在跟小人开玩笑?”张全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李长空言辞俱厉,音调陡然高涨。 张全闻言,顿时愣住,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扑通一声,直接跪下。 “世子爷,是不是小的何时不开眼,得罪了您?” “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小的一般计较,小的在这给您赔罪了。” 说完便咚咚磕起头来,一点不含糊。 李长空见状,则是摆了摆手,道:“此事没你想的那么难,可有静室与本世子细谈?” “有的有的,世子爷这边请。”张全见事情好似有了转机,立刻爬起身来,领着李长空往里走。 静室内,李长空拿出豨莶膏的方子,道:“凭借此物,能不能让悬壶居一月之内消失?” 张全见状,立马上前拿起方子查看,半响之后,大惊失色。 这竟是这些时日以来火遍整个太平坊的豨莶膏的方子。 没承想此物竟是出自武陵侯世子之手,着实是有些出乎其意料了。 有了此物,倒是确实有几分把握,只是张全却依旧面露难色。 “世子,一月的时间有些紧凑了,三月可否?” 李长空一言不发,再度拿出数个方子。 张全见状,眼睛都直了。 一张张拿起来细看。 桂枝汤、吴茱萸汤、止嗽散、苏子降气汤、归芍地黄丸…… “这...这些莫不都是和豨莶膏一般有奇效的方子?”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够不够?” 他给的这些方子,都是《张氏医通》中小有名气的方子,在历史上已经证明过自己的价值。 被列为中医传统经典方剂,被广泛应用于中医临床实践。 和大乾现在的一些中药方子相比,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要是有了这些还不能用商战让悬壶居一月之内从太平坊消失,那张全这个掌柜也就干到头了。 “够了够了,绝对够了。” “世子放心,小的把话放这。一月之内,绝对按您的意思,让悬壶居在太平坊彻底消失!” 李长空见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做,这等小事,莫要让世子我操心。” “等事情做成了,本世子自然会向世伯为你请功。” “多谢世子爷!” 张全心里乐开了花,起先他还以为李长空是个来要他命的活阎王。 现在来看,哪里是什么活阎王,分明是财神爷。 要是这几张方子统统是真的,一旦赶制出来,别说区区悬壶居了,怕是整个太平坊,都得是他们济世堂的天下。 交代完事情之后,李长空便回了府邸,再次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悠闲日子。 只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有钱了,日子奢侈了不少。 每日早晨都有新鲜瓜果供应,午饭吃的必须是乾都名楼——醉仙楼的酒菜,晚上则要清淡些,吃的大抵是望海楼的晚宴。 这么一连十几天下来,李长空觉得自己好像都胖了不少。 不过外界大抵是不知道他这么清闲的,悬壶居和济世堂之间的商战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双方险些把脑浆子都打出来。 张全这个人,不懂后世的商战。但做了十几年的掌柜,多少是有些门道的。 他先是把桂枝汤、止嗽散、归芍地黄丸等药方都做出来,随后传扬出去,打响名声。 就和豨莶膏的发家路径一般无二。 这时候济世堂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针对悬壶居的架势,只是发展自身。 然而等到这些药的名声彻底起来,为之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的时候。 济世堂才彻底发难。 声称但凡是来济世堂买药的客人,便不能再去悬壶居。 否则,一经发现,将永不卖药。 这消息一出,无疑是一刀直接插在了悬壶居的大动脉上。 仅仅几个日夜,悬壶居的客流量就直线下降。 每日的营业额从近百两银子下降到几十两银子! 这还得了? 悬壶居当即展开反击,声称但凡是来悬壶居买过药的客人,便不得再去济世堂。 否则一经发现,将永不卖药。 然而...屁用没有。 客流量依旧少得可怜。 济世堂的数种新药已经彻底打开了太平坊的市场,悬壶居想要用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与之对抗,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演变到今天,悬壶居除了一些多年的老客以外,太平坊的病患基本都去了济世堂。 都城伯府中,都城伯正来回踱步,脸色极其难看。 短短十几天,悬壶居的营收就下降了这般多。 济世堂这是想干什么? 谋财害命不成? 关键是,那是定国公的产业,他一个伯爵,能和身为落魄侯爵的武陵侯府掰扯掰扯。 但面对定国公这样的顶流勋贵,若是还敢上门挑衅,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这银子少了,他心疼啊! 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管家见状,试探性地提议道:“老爷,据说济世堂的新药,都是那李长空捣鼓出来的。” “要不,咱去给他认个错,求人家高抬贵手?” 都城伯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孽障,你在说什么?” “老爷离开武陵侯府时便放下豪言壮语,声称那李长空日后走投无路莫要来求我。” “现如今你反倒让老爷我去求他,是何居心?” “难不成老爷我不要脸面不成?” 章节目录 第13章:防微杜渐 都城伯气得有些发晕。 自己好歹也是伯爵,这乾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做出昨日才放下狠话,今日便上门乞饶这等事? 若是传扬出去了,让那些个勋贵听了,自己还如何做人? 这不是借自己的名,给武陵侯府扬名? 他自问做不出这等蠢事来。 然而管家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改变了心思。 “老爷,这面子哪有银子重要。” 都城伯一听,顿如醍醐灌顶。 是啊! 自己着相了! 面子才能值几个钱?哪里有银子来得重要? 被人瞧不起便瞧不起,做不了人就做不了人,只要能赚银子就行。 都城伯震惊地看着管家,思绪万千。 他发觉这些年来自己当真是被奢靡的生活迷了眼,竟连这等简单的道理都要人来提醒。 “好啊,好!你说的不错,马上启程,去武陵侯府!” 武陵侯府。 这一次,都城伯是恭恭敬敬提着礼物上门的。 虽说那礼物只是些许普通瓜果,但对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而言,着实是破天荒来头一遭。 “贤侄,你吃吃这果子,都是刚从树上摘的,新鲜得紧。”都城伯觍着脸,对李长空笑道。 李长空则是看了看那品相着实不怎么好,怕是再放上个两三天就要腐烂的果子,有些无语。 这厮提着这样的瓜果上门,门房怎么没给他扔出去? “有事就说事,别来这一套。”李长空作刚正不阿状。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贤侄啊,上回那个药方的事儿,是世叔不对。” “这样,世叔这回出五万两,你高抬贵手,把方子卖给世叔如何?” 李长空闻言,顿时面露诧异之色,惊讶道:“世叔前些日子临走前不是告诫小侄,走投无路时,莫要去找世叔吗?” “今儿个怎么反过来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伤人了,即便是以都城伯的脸皮,也不禁抽了抽,装作没听见一般。 “贤侄,方子,说说方子的事儿。” “唉,世叔啊,不是小侄不卖你。实在是这方子,已经卖给济世堂了,就算小侄想给你,也无济于事的。” 谁承想,都城伯闻言,非但不恼怒,反而道:“事情还是能做的,只看世侄想不想了。” 李长空闻言,眉头微皱:“此言何解?” “世侄去找那济世堂,就说不卖了,将方子要回来即可。” “然后再卖给你?”李长空用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都城伯。 “我自然不会让世侄白折腾,这样,不论济世堂出了多少银钱,世叔都多加一万两银子,如何?” 都城伯信心满满地抛出了杀手锏。 在他看来,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没有人能拒绝白赚一万两的诱惑。 然而李长空的眼神却依旧像是在看傻子,摇了摇头,道:“世叔请回吧,小侄我无能为力。” 开玩笑,卖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若是传扬出去了,他李长空岂不是成了那人人唾弃的背信弃义之人? 再者说了,济世堂背后的东家是张勋! 要是他真去要,张勋估计不会说什么,大概率是能要到的。 但他和自家老爹之间的情分,怕是就要淡上许多了。 为了区区一万两银子,舍弃当朝国公的青睐和自身名声,这无疑是一笔极不划算的买卖,即便他本就没什么好名声。 也就都城伯这等嗜财如命之人,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万两。 都城伯闻言,顿时愣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可是足足一万两白银! 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赚不到的财富,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这小子竟然拒绝了! 真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难不成是这小子嫌少? 念及至此,他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一万五千两!” “如何?只要能把方子卖给我,我多出一万五千两!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便白拿一万五千两。这样的好事儿,天底下可不常有。” 都城伯自以为自己这番说辞极具诱惑力,殊不知李长空连继续听他说下去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扭头就走。 “甄健,送客!” 甄健便拿了把笤帚站到都城伯眼前,努力做出一副恶仆模样,想以此吓退都城伯。 谁承想都城伯完全就不理会他,依旧大喊着:“两万两!两万两行了吧!这已经是都城伯府的极限了!” 甄健见自己被无视,也怒了。 便不再顾忌对方的伯爵身份,挥舞着笤帚就打了下去。 霎时间,李长空身后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你敢打我?你一个仆从竟然敢打我!” “姓李的,做买卖的门道多着呢,可不是谁有钱谁就是大爷。” “你总有求着我的一天,咱们走着瞧!” 都城伯灰头土脸地出了武陵侯府,愤愤吐了口唾沫。 不但方子没要到,还被人扫地出门,他都城伯什么时候吃过这等亏。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神色间不由地浮出狠意来。 “既然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随后便愤愤然地走远。 武陵侯府内,李长空则是眉头微皱。 听方才都城伯那厮最后几句话,显然是不服气。 八成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 济世堂的东家是定国公府,来硬的他们自然也是不惧的。 怕就怕,这孙子耍阴招,下绊子。 “得防一手!” …… 翌日清晨,李长空便带着甄健,拿着一箩筐的东西,再次去了太平坊。 张全看见他,立马小跑着过来,眉眼间皆是谄媚。 这位可是金主。 若不是仗着世子爷的方子,济世堂想要在商战中把悬壶居打成这个样子,基本上是不可能! 李长空一个眼色,三人便到了静室。 “世子爷有何吩咐?”张全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些,讨人欢心些。 李长空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个眼色。 甄健立马会意,将昨日之事说了出来。 “世子爷是担心都城伯会使绊子?” “嗯,不得不防,拿出来吧。” 甄健闻言,把箩筐搬了出来,从中倒出一枚又一枚印章。 其上均印刻着济世堂三字。 “这是何意?”张全颇有些诧异。 李长空则是嘴角微扬:“自然是防微杜渐的手段。” 章节目录 第14章:医疗事故 “自今日起,济世堂所有医师,与人治病所开药方,都需印下此章,以明出处。” 张全一听,瞬间就明白了李长空的意思。 点了点头,道:“此事不难,我即刻去办。” “嗯,还有一事。” “世子爷您说。” 李长空闻言,咳嗽一声,道:“此事不便明说,且附耳过来。” 张全闻言,顿时照做。 “先这样,再那样…,明白了吗?” 张全闻言,顿时愣在原地。 用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起了李长空,这位世子爷,心挺脏啊。 他自问自己在这济世堂当了十几年掌柜,什么生意场上的蝇营狗苟没见过? 但这些和这位世子爷比起来,还真是有些捉襟见肘。 “怎么,你有意见?”李长空眼眸微眯。 “不敢,小的自是唯世子爷马首是瞻。” “我立刻差人去做。” “嗯,记得隐秘些,莫要让人猜到是我们所为。” 张全闻言,嘴角略有些抽搐。 现在就他们济世堂在和悬壶居针锋相对,悬壶居若是出了事,怕是很难不怀疑到他们头上吧? 李长空似是看穿了其所想,咳嗽两声,道:“至少不要留下明面上的把柄。” “小的知道。” 李长空见状,这才满意离去。 这波啊,这波叫先下手为强。 既然知道都城伯可能搞他,坐以待毙不是李长空的风格,还是主动出击好一些。 至于招式阴损些,那又如何? 生意场上阴损的事儿,还少吗? 翌日清晨,太平坊南和巷内,一家悬壶居中,只听扑通一声,一人便直挺挺地倒地。 只挣扎两下,便开始双眼泛白,口吐白沫,浑身痉挛,眼看就要不行了。 其身旁一人,见此不由得大惊失色。 急切道:“陈兄?陈兄你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成了这般模样?” 那名被唤作陈兄的男子,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悬壶居深处,口中含糊不清道:“庸…庸医!” 随即双眼一合,彻底昏死过去。 旁边那人见状,顿时心领神会,大声道:“悬壶居的庸医将我兄弟治成这副模样,大家快来看啊!”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更何况这还是光天化日,堂堂闹市,出了这等状况,民众自然是趋之若鹜。 没一会儿,悬壶居前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人见状,不由地哭出了声。一边哭喊,一边控诉道:“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啊,我这兄弟,进去前还是好端端的,出来之后没走两步就不行了。” “这悬壶居哪里是医馆呐,分明害人性命的刽子手!” “可怜我这兄弟,家中尚有三岁孩童,七旬老母,如今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众人见状,颇有些于心不忍。 这汉子看起来三十出头,正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要是走了,莫说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怕是一家子都活不成。 突兀地,人群中不知何处响起一道声音,叫人精神一振。 “悬壶居杀人偿命!” 众人一听,脾气火爆的当即就跟着喊了起来:“悬壶居杀人偿命!” 心思细腻些的,察觉到其中可能有些不妥,并未出声,只是看热闹。 不过,这也足够了! 很快,悬壶居的掌柜就走了出来,正是都城伯府的管家。 看见门前聚集了这么一大批人,顿时板起脸来,怒斥道:“都聚在此处作甚?莫不是想打搅我们做生意?快些离开,否则休怪我们悬壶居不客气。” 众人一听,顿觉岂有此理。 你们悬壶居把人治出了问题,非但不赔礼道歉,反而愈发蛮横起来,要将人直接赶出去。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那哭喊之人见气氛差不多了,便站起来喊道:“今天悬壶居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不走了!” 管家一听,顿时意识到今天这事儿不简单,怕不是普通的闹事儿。 管家有理有据地道:“你那兄弟若是装的呢?可敢再让我家大夫号一号脉?” 谁承想,那人听了立刻便激动起来,骂道:“我家弟兄都这般模样了,还能是骗你的不成?” “还要号脉?我看号脉是假,借机害我兄弟才是真!” “害死了我兄弟,便是死无对证,还不是你们想怎么说怎么说?” 管家闻言,眉头顿时皱起。 不同意大夫检查,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至少在群众看来是这样。 对方想怎么闹怎么闹,都无所谓。 但是悬壶居不行,每闹一天,悬壶居的名声就差一天,生意便要差上一分。 再加上济世堂那边的施压,要是多持续几天,怕不是得关门大吉。 于是管家叹息一声,道:“那你要如何?” “现在立刻把我兄弟送到济世堂去医治,药钱通通由你们出,若是能治好,那便算了,若是治不好,我跟你们没完。” 管家闻言,颇有些不乐意。 他们悬壶居治不好的人,送去济世堂医治。 若是没治好还好,若是治好了,岂不是给竞争对手扬名?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了。 “行!” “那你们快些动起来,莫要在待在我悬壶居门口,影响了我们做生意,你担待不起。” 那人见状,也知道悬壶居家大业大,闹大了不好收场,便顺坡下驴,将自家兄弟送去了济世堂。 结果…神了,刚才还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眼看就要不行了的人。 进了济世堂不到一刻钟,就生龙活虎地出来了。 真是……说一声神乎奇技都不为过。 这一幕被广大群众看在眼里,霎时间,悬壶居与济世堂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不过好在,悬壶居倒是没有爽约,果断赔偿了看病所需药钱,倒是挽回了些许形象。 不过身为一家医馆,病人患病却要送到对家去医治,本就是奇耻大辱! 此事过后,本就名声不好的悬壶居无异于雪上加霜,营收额度再度直线下降。 每日几两银子都有些困难。 这么下去,怕是离关门歇业真的不远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管家自然是不敢懈怠的,急忙将事情禀报给了都城伯。 章节目录 第15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都城伯知道此事后,立刻大怒。 大家伙都不是傻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前不出事,后不出事,就在悬壶居和济世堂商战的时候出事。 而且整件事情的最大获利者,恰好就是济世堂。 要说这里头没点鬼,他是一百个不信。 “老爷,现在如何是好?” “悬壶居近来的生意本就不好,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怕是…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关门大吉了。” 管家如是说道,忧心忡忡。 都城伯闻言,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阴招。 “愚蠢!他们既然能派人来搞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派人去搞他们?” “马上找个人去济世堂装病,就跟今天他们的人在我们店里做的一模一样,明白吗?” 管家闻言,眼眸一亮,只觉总算是有了些盼头,立刻点头称是。 等管家走后,都城伯才长长叹息一声。 这实属无奈之策,不过好在有用。 到时候,两家也算是回到了同一起跑线,只要自己再捣鼓出来些新药,怕是就足以和济世堂抗衡了。 而新药…,据说晋国那边的刀伤药很不错,有奇效。 要不要把方子买下来? 还有陈国的壮阳药,效果也很好,而且这玩意虽说不怎么见得了光,但销量肯定不会差。 不过不论如何,总得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都城伯看着窗外夕阳,眼眸中满是忧虑。 自己,还是下手晚了啊。 谁能想到李长空这孙子,下手竟这样快。 昨儿个晚上自己才撂的狠话,今儿个早上报应就来了。 便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怕是也不及他这个速度。 …… 翌日清晨,济世堂。 随着一种又一种新药的问世,济世堂的生意好了不少,就连装潢也重新做了一遍,看上去大气了不少。 稍微有钱些的客人,都可以在单独的包间,等待预约医师治疗。 若是捉襟见肘些的客人,便只能在大堂号脉,再做诊断。 这也是李长空提出的建议之一,不得不说,卓有成效。 营业额上涨了不少。 这一天,有位身着青衫,脸色苍白的读书人,被人搀扶着踉跄着走了进来。 此人神情疲惫,面容憔悴,活脱脱一副病秧子模样。 他身旁的搀扶之人一进济世堂,便大声嚷嚷起来:“掌柜的,掌柜的出来!” “你们济世堂治坏了我兄弟,怎么着都得给个说法。” 张全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看来世子爷料想得不错,此人怕是来者不善。 “治坏了你兄弟?此话从何说起?”张全板起一张脸,拔高嗓门,如是说道。 不论怎么样,气势上不能先弱一筹。 而且他心底有数,自世子爷来了之后,就吩咐了众医师,若是无把握的病,宁可不治,也万万不可乱治。 所以这事八成是假的,对方找事儿的由头罢了。 那人见张全出来了,顿时嘴角扬起,环顾四周后,故意高声道:“前些日子我兄弟就是来你们这看的病。” “结果回去之后没多久,眼看就要不行了。” “幸得悬壶居神医救治,这才捡回半条命来。” “出了这档子事,你们济世堂于情于理,都得给个说法!” 张全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道:“你确定你家兄弟是先在我们济世堂医治的,而非先去了悬壶居?” “自然,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兄弟就是先被你们治坏了,随后才被悬壶居的神医医治。” “当真清清楚楚?” “清清楚楚!” “绝无其他可能?” “绝无其他可能!” 张全听见对方言之凿凿,顿时嘴角扬起,抛出杀手锏。 “既然如此,那便拿药方出来。” “早就知道你要借此推脱,药方,我一早便带在身上,且拿去看便是!”男子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并举起一张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药方,供四方民众传阅。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你们济世堂开的!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男子神色嚣张,仿佛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肆无忌惮地谴责着济世堂。 在他看来,出了这档子事,民众肯定是会支持自己的。 因为昨天就是这样,民众对病患的支持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任凭悬壶居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今天,想来也不会意外。 然而,等了老半天,却发现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竟无任何一个群众出声帮自己说话。 这是什么情况? 男子环顾四周,却见围上来看热闹的病患们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像是,在看戏,又像是,在看耍猴。 这…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这些人都是铁石心肠? 男子尤不信邪,大声呼喊道:“大家来评评理啊,他们济世堂医坏了人,现在还抵死不认账!” 这番话说出口,周围依旧寂静无声。 民众依旧用看耍猴的眼神看着他。 反倒是济世堂后堂走出一人,伸了伸懒腰,颇有些百无聊赖地回了句:“你这药方上没有印章,说吧,是不是悬壶居派你来的?” 来人正是李长空,预料到都城伯可能会搞事,所以最近几天他白天都会来济世堂坐镇。 以防万一发生什么张全搞不定的突发情况。 现在看来,似乎完全是他多虑了。 都城伯的手段,拙劣且幼稚,甚至有些可笑。 我李长空既然敢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你,又怎会没有防备? “印章?什么印章?”那男子懵了,觉得事情似乎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凡是济世堂开的药方,都有这么一个章子。”张全走了出来,拿出一张真正的药方,只见上面印有蝇头小楷写就的“济世堂”三字,彰显真假。 男子一看,咽了口唾沫,感觉脊背有些发寒。 “谁派你来的,老实交代。” “否则……,无缘无故坏我生意,你真当济世堂是泥捏的不成?”李长空道。 甄健会意,直接走上前去,狠狠一脚踹在男子胸膛,将其踹倒在地。 男子看了看从四周围过来的彪形大汉,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绝望。 完了! 章节目录 第16章:谋财害命呐! 来看病的病患们和聚集而来的民众们看到这一幕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津津有味。 若是寻常时候济世堂敢这么打人,怕是少不得被人斥责,甚至有人偷偷去报官也说不定。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是这人上门诋毁在先。 而生意人,最要紧的便是名声。 名声若是没了,客人便也没了,银钱便也没了。 按大乾律例,平白无故诋毁生意人名声。 找不出证据倒还好,若是证据确凿,那也是能判罪的。 而现在,那张没有印章的药方,以及男子方才那言之凿凿的言论,便是最好的铁证。 现场百八十号人,人人都有眼睛耳朵,自是会看的,会听的。 事到如今,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没…没人指使,是我记错了。” “大抵是把别的医馆记成济世堂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那人迅速爬起身来,也不顾胸前的鞋印,搀起他那脸色苍白的兄弟就要夺门而逃。 只是,哪有那么容易? 李长空微微咳嗽一声,便有数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其去路。 “你可想好了,现在证据确凿,要是我等把你扭送到官府,怕是少不得要吃几年官司。” “吃…吃官司?”那人闻言,明显有些惧怕,却又色厉内荏,道:“去便去,我没让你济世堂损失半分钱财,如何能判得了几年官司?真当我不懂不成?” 见那人这副样子,李长空也笑了。 “你以为你身后的人会保你?” “实在是可笑至极!” “你可知这济世堂是谁的产业?” “当朝国公——定国公是也!” “你在国公开的医馆里闹事,且证据确凿,谁敢为你徇私枉法!” 那人闻言,彻底是怕了。 李长空猜的没错,他唯一的依仗就是期待都城伯能把他从监狱里捞出来。 毕竟自己是为都城伯做事才关进去的,于情于理,人家都该把自己捞出来。 而且这对他一个伯爵而言,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否则长此以往,谁还敢为他做事? 可当听到这济世堂是定国公家的产业后,他慌了,真的慌了。 那都城伯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伯爵,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国公! 你一个伯爵敢和国公对着干?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要是自己真进去了,都城伯八成是不会为了自己得罪定国公府的。 那不就白进去了? 不行不行,岂能为了几两银子,白白遭受几年牢狱之灾。 “我说,我都说,是都城伯派我来的。” “他就是想借用此事搞垮济世堂的名声,好让悬壶居后来居上,抢走太平坊的医馆生意。” 李长空一听,顿作惊诧之色,道:“大胆!都城伯那是我世叔,向来是疾恶如仇的真君子,岂会做出这等事来?” “你莫不是畏罪,想栽赃嫁祸于我世叔?” 那人一听,立马摇头,痛哭流涕道:“信我,公子你一定要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 “就在昨晚,都城伯找的我,话里话外,说得再清楚不过,让我来带着我患病的兄弟来搅烂济世堂的名声。” “此事,我愿用信义担保。” 李长空撇了撇嘴,心说你的信义能值几个钱。 不过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这么说话。 “我观你信誓旦旦,说的应当不是假话。” “没承想我那世叔,竟能做出这等事来,怕是只能报官了。” 听见这话,那人这才松了口气,急忙道:“公子,若是报官,小的愿意出庭作证。” 他怕啊,要是这罪名不能推到都城伯身上,判罪的便是他了。 李长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抽搐。 这落井下石的速度,这小子是个人才。 “好说好说,不过在官府调查清楚之前,希望大家也莫要以讹传讹,坏了我那世叔和悬壶居的名声。” “今日之事,便到此结束,大家伙都散了吧。” 李长空摆了摆手,驱散人群。 围观人群见状,知晓没热闹可看,便作鸟兽散。 不过走是走了,议论之声却从未停息。 “诶,你们说这事儿能是都城伯干的吗?” “我觉得八成是他!除了他和悬壶居,还有谁能干出这等事来?于旁人而言,构陷济世堂,可是无半点好处。” “不错,济世堂若是倒了,唯一能获利的,便只有悬壶居,想来想去,除了都城伯,还能有何人?” “唉,没承想,堂堂伯爵老爷,竟也能干出这等事,当真是稀奇。”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今后我是不会再去悬壶居治病了。这家店治坏了人也就罢了,还偏偏喜欢将脏水泼到人家身上,当真是…没有医德。” “不错不错,仁兄说得极是,像这等没有医德的医馆,去之作甚?” “莫说是与我们治病了,怕是不害我等性命,便是好的。” 人呐,生来都是好奇的,都是喜欢八卦的。 若是李长空没说那句“在官府调查清楚之前,莫要以讹传讹。”议论之声尚且还不见得有这般大。 可事到如今,悬壶居的名声,便是彻彻底底地臭了。 便是没有济世堂,怕是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 关门歇业,近在咫尺! …… “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都城伯听着管家带来的消息,勃然大怒,抄起一个青花瓷瓶,想要一掷以泄心中之怒。 却又猛然想起,这瓷瓶是个稀罕物件,当初买来时,足足花了三百两银子。 这要是摔了,三百两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想了想,便又放下瓷瓶,抄起砚台。 复又想了想,这个也值二百两银子,便又放下砚台。 最后举起一红木椅,想了想,多少也值当十两银子,依旧是有些舍不得,便又放了下来。 最终举目四望,却是无一物可砸,只能仰天长啸。 “关门歇业?悬壶居若是关门歇业,那得损失多少银钱?” “谋财害命!谋财害命呐!” “他们李家谋我的财,还害我的命啊!” “告御状,我要去面见圣上告御状,治李家小子的罪!” 管家看着都城伯歇斯底里,已然是失了神智,竟说些胡话了。 人家正儿八经做的生意,怎的就成谋财害命了? 若是真告到圣上跟前,怕是自家老爷少不得一顿训斥。 章节目录 第17章:国子监 悬壶居与济世堂之事,李长空没有再管。 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悬壶居已经基本没有了翻盘的可能。 如果在新药和名声的双重加持下,张全还玩不死悬壶居,那这人怕是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悬壶居关门歇业,济世堂一家独大,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经过李长空的精密计算,在接收完悬壶居的所有医馆后,济世堂每月的营业额大概能翻上一番,达到七八千两! 而按照当初的约定,分到他手上的,足有三四千两! 这个数字,实为可观了。 换句话说,只要李长空不再作死,做出和前身一样不带脑子的行为。 武陵侯府短时间内是不会缺银子了。 而府里头的开支问题解决了,李逐峰便闲了下来,他一闲下来,便想着要给李长空找些事做。 何事? 读书! 李长空虽说是武陵侯府世子,正儿八经的勋贵子弟。 但,也是要读书的,甚至还能参加科举考试! 只不过,他这读书的法子和路径,与寻常读书人颇有些不一样。 依仗着勋贵子弟的身份,他是能直接以荫生的身份进国子监的! 进了国子监后,便是监生。 这对读书人来说,可是个了不得的名号。 直接等同于举人,是能仗之跳过乡试,直接参加会试的身份! 而对于寻常读书人来说,莫说举人,便是考上个秀才,也是千难万难,颇不容易。 可见监生身份的珍贵之处。 但…这对于寻常读书人来说珍贵无比的身份,勋贵子弟们却并不在意。 因为他们是勋贵呀! 这个身份注定了他们今后要么袭承父辈爵位,要么靠着自己的一身本事,上阵搏杀,杀出一个爵位来。 难不成,放着好好的爵位不继承。当真科举入仕,以文官身份自居? 别说他们自己同不同意,就算自己同意了,文官集团也不见得会接纳他们。 所以荫生身份虽能直接参加科举,但…行使这项权力的勋贵子弟,却是少之又少。 久而久之,勋贵们便对此不抱希望。 权当国子监是个大些的私塾。 让自家孩童蒙学读书,了解世间道理的途径。 李逐峰之所以让李长空去国子监读书,原因也在于此。 李长空平日里无所事事,尽结交些三教九流,狐朋狗友,频频惹出祸端。 最近因为济世堂和悬壶居的事儿,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不见惹出祸端。 叫李长空甚是欣慰。 但…现在这事儿过去了呀! 这混世魔王又闲了下来,岂不是要闹个鸡飞狗跳? 怎么办? 送孩子去读书啊! 不仅能为李长空找些事干,还能学些道理,岂不快哉? …… 一日清晨,李长空一边被丫鬟们服侍穿衣,一边哈欠连天。 正做着美梦与周公对弈呢,突然被叫喊起来,心情能好? 不过听说是去国子监,李长空倒来了几分兴趣。 他倒是也想看看这大乾王朝最高学府,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教导些什么学问,与华夏历史各个朝代中的国子监有何区别。 丫鬟们对伺候少爷穿衣这项活计显然是熟练得紧,很快李长空便穿戴完毕。 一袭青色丝绸长衫,腰佩锦绣编织而成,镶嵌着一枚枚美玉的玉带,头戴发髻,脚踏云履。 再加上眉宇间传承自李逐峰的三分英气,以及整体更为柔和俊俏的一张脸。 倒是有了几分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感觉。 和李长空一同去的,自然还是甄健。 这厮不仅是贴身小厮,偶尔还要扮演一番书童的角色。 两人乘上轿辇,悠哉游哉地便朝着国子监的方向出发。 约莫半个时辰后,轿辇停下,李长空带着甄健进了国子监。 国子监虽说是叫国子监,却并不只是一座学府。 其占地面积十分广袤,其中不但有教学区域,更有生活区域。 供国子监祭酒,掌生司等官员生活居住。 国子监除了李长空这样的荫生以外,还有贡生和例生。 其中贡生是通过科举考试,正儿八经考上来的。 只等学业结束之后,便能入朝为官,算得上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文官出身。 平日里与他们这些有勋贵子弟身份的荫生,最不对付。 例生就不得了了,属于家中贫寒,交不起学费,却因某项特长过于突出,引起国家重视,这才特批进入国子监的学生。 一般来说,这类人往往更加努力,一心埋头苦学,对贡生和荫生的争斗并不感兴趣。 李长空按照甄健的指引,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走入其中,发现讲师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留着山羊胡,眼眸半眯,看起来颇有些打不起精神。 这是自然,毕竟教导的是一群荫生。 这群勋贵子弟本就不把他的学问放在眼里,偶尔几个甚至嗤之以鼻,面对这样顽劣的学生,自然是提不起兴趣的。 反观学生,就更离谱了。 整个教室只有约莫十来个学生,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作儒生打扮,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学生了。 此人名为张邯,定国公张勋独子! 其身旁还有一人,生得虎背熊腰,身高九尺有余。此刻正是摇头晃脑,昏昏欲睡。 李长空眉头微皱,不曾认出这是谁家的子弟。 还有一人,正怒视着李长空,眼神似乎不怀好意。 李长空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乃是阳城侯朱温之子——朱犇。 这么看着我做甚? 就因为我爹跟他爹正在争此次南下的名额? 可定国公不是说自家老爹希望渺茫吗? 李长空对他的敌意置若罔闻,对着讲师作揖道:“学生李长空,前来聆听先生教诲。” 讲师胡彦一听,眼眸顿时亮起。 “似你这般懂礼的荫生,如今却是不多见了。” “快些入座吧。” 李长空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甄健,找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座位入座。 说是入座,其实是他入座,甄健站着。 在这国子监中,书童自是没有资格入座的。 李长空的到来,倒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胡彦继续讲课,学生们则瞌睡的瞌睡,闲谈的闲谈,可谓一片祥和。 章节目录 第18章:公主与郡主 胡彦讲着讲着,李长空也有些犯瞌睡了。 着实不能怪他,因为他发现,胡彦讲的东西,着实有些乏善可陈,让他提不起兴趣。 其实也不能怪胡彦,毕竟这是给荫生讲课。 面对这样的一群勋贵子弟,你讲什么?圣人文章?还是仁义礼智? 莫要开玩笑了,本就没人听,若是再讲些晦涩难懂的文章,怕是这群荫生能直接摔门而去。 那不讲圣人文章,能讲些啥? 自然便是战争! 作为勋贵子弟,若是国家出了事,与人打仗,大抵是要上战场与人搏命的。 对于战争,想来是感兴趣的。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他不会讲啊! 他胡彦不过是一介儒生,皓首穷经了大半辈子,若是让他讲什么圣人文章,仁义礼智信,自然是能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但…讲战争,讲兵法,讲韬略,便着实有些乏善可陈了。 他一个连边疆都从未去过的儒生,如何讲得好兵法韬略? 所以这兵法韬略自然也是不能讲的,那讲什么?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边塞诗! 战争他是不会讲,也不曾见过。 但写诗他会啊!就算不会边塞诗也不打紧,讲别人的还不行吗? 所以胡彦便讲了起来,大谈特谈边塞诗。 用平日里讲圣人文章的那一套,套到边塞诗上。 侃侃而谈边疆战士如何英勇,敌寇如何不堪一击,我大乾实乃圣朝,终有一日,要以王者之师,打得四方臣服。 然而在李长空看来,这些不过都是空想。 不曾见过真正的战争,又如何能体会得了边塞诗的真意? 战争不仅是战士们的英勇奋战,更是对人民百姓的折磨。 不仅是屡战屡胜,势不可挡。更有可能失败,阵亡,流血,牺牲。 这般索然无味,李长空自是不想听了,索性也俯首于案牍之间,埋头大睡起来。 课堂内,学生呼呼大睡,讲师同样索然无味。 若是不互相追究,双方倒也算和谐。 只是,殊不知,此时此刻,国子监祭酒李善长正领着两位妙龄女子,向此处走来。 其中一名女子,约莫十六七岁,亭亭玉立,一身紫色衣裙,处处透着活泼,眼眸中藏着狡黠,却又透着几分对外界的警醒和机敏,就好似...一只好动的兔子。 另一位女子风格则迥然不同,一身鹅黄色衣裙,行为举止之间,仪态步履之间,尽显落落大方,天潢贵胄之气。 见了便给人一种威严十足,纳头便拜之感。 这样的气质,不是长时间身居高位,怕是万万培养不出来的。 相比于两名女子,身为国子监祭酒的李善长就要拘谨得多。 神色间对二人满是恭敬,倒是失了几分读书人的洒脱。 “李祭酒,总体看下来,国子监的监生大抵是不错的,用功得紧。”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如是点评道。 “是啊是啊,方才我们走过那么多的教舍,其中学子无一不在念诵圣人文章,诗书典故,实在是难得。”紫色衣裙女子同样称赞着,言语间似是对这些用功读书的监生们很是敬佩。 “两位殿下说的是,乡试秋闱已然不远,自是要努力些的。” “嗯,我记得前方便是荫生所在之教舍,不妨前去看看?” “啊……荫生教舍,可以的,自然是可以的。” 李善长额头略微有些沁汗,心中打鼓。 这监生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他这个国子监祭酒还能不清楚吗? 能有一个在好生上课就不错了。 可现在两位殿下却硬是要去看,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只能寄希望于这些荫生莫要太过离谱,让国子监在两位殿下面前失了脸面,跌了印象。 不多时,三人便已经来到荫生教舍旁,透过窗户,将其中讲师与学生互不侵犯,怡然自得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鹅黄衣裙女子脸色当即便拉了下来,紫色衣裙女子则是小嘴微张,眼眸中流露出诧异之色。 别的监生大多都在努力念书,以准备秋闱。 怎么到了荫生们这里,便闷头大睡起来,讲师也不管的吗? 见状,李善长已是冷汗淋漓,急忙咳嗽两声。 声音之大,叫胡彦立刻便发现了。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便陡然提高音量,讲了起来。 正在睡觉的学生们闻言,纷纷醒转,听见胡彦如此之大的讲课声,纷纷皱起眉头来。 然而等他们回头一看,便惊出一身冷汗,坐在座位上恭恭敬敬地听起讲来,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他们是不怕李善长的,一个读书人罢了,就算在乾都文坛素有名声,那又如何? 与他们这群监生何干? 他们怕的,是李善长身旁的两位女子。 紫色衣裙那位,看模样只有十六七岁,却能自由出入国子监,且由国子监祭酒随行,身份必然尊贵。 要知道,就算是张邯这位国公之子,都没这个待遇! 那紫衣女子必然是更高级别的勋贵之女。 郡主之尊,王侯之女! 而现如今还在乾都的郡主,便只有中山王之女——昭阳郡主! 她身旁那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大部分勋贵子弟都不认识,唯独张邯,跟随父亲张勋进宫面圣时曾有幸瞥过一眼。 正是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深受陛下和皇后娘娘喜爱的怀庆公主! 在这两位面前,他这个国公之子,着实有些不够看。 不过好在,自己一向听得认真,倒也不必惊慌什么。 就这样,在怀庆公主和昭阳郡主以及李善长的注视下,荫生们一个个昂首挺胸,认真听讲起来。 除了...角落中依旧在熟睡的李长空! 甄健拼了命地想提醒自家少爷,奈何李长空睡得太沉,竟无一丝一毫的察觉。 于是乎,处于偏僻座位的李长空,此时此刻反而成了全场的焦点。 李善长见状,神色愈发难看起来,给胡彦使了个眼色。 胡彦立刻会意,道:“此诗何解?那位学生且来回答一二。” 说罢,便指向了李长空。 章节目录 第19章:评词 胡彦指着李长空,如是说道。 可回应他的,却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噜声。 这让他脸色颇为难看,急忙指着甄健说:“还不叫醒你家少爷?” 甄健闻言,这才敢堂而皇之地叫醒自家少爷。 “少爷,少爷,醒醒了,先生喊你回答问题。” 李长空闻言,眉头微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四周,颇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见他依旧有些茫然,胡彦干脆把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战败汉家营垒 匝地烽烟惊起 何处认归程 白草黄沙深里 悲泪 悲泪 此恨凭谁料理 ” “此乃大楚名士王扶摇所作边塞词,遣词造句,意境韵脚,皆是上上之选。” “老夫讲述之时,你却在酣睡,想必是别有一番见解,何不说来一听?” 李长空闻言,打量起了这首词,点了点头,道:“学生倒确有一些见解,还望先生指教。” 胡彦一听,倒是颇为诧异。 他方才那番话,多少有些捧杀的意味。 本以为这勋贵子弟会知难而退,殊不知,竟敢应承下来,莫不是当真有几分本事? 与此同时,国子监祭酒李善长,也来了几分兴趣。 国子监祭酒乃是整个国子监内官职最高者,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 寻常读书人,就算有朝廷的委派,怕是也压不住整个乾都的读书人。 唯独德高望重,学问渊博,受到整个乾都读书人敬仰之人担任此位置,方才不会被人诟病。 而李善长,便是这样的人。 不说乾都文坛第一人,但以他的名声和才气,排进前三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首词,他自是清楚的,毕竟也算是传遍诸国的名篇之作。 此刻却是要被一平日里手不沾书的勋贵子弟点评,倒是颇有几分乐趣。 不仅是他,就连怀庆公主和昭阳郡主闻言,眼眸也亮了几分,显然是来了几分兴致。 李长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 “这词大抵是讲两军交战,我汉家儿郎战败。” “烽火狼烟四起,败亡的将士四处逃窜,却不曾识得归家之路。” “只见白草黄沙深里,何其凄凉,何其悲叹。” “如此悲痛,直叫人涕泗横流,却又无可奈何,无法料理。” 此言一出,胡彦惊住了。 这...,这样的赏析虽说不曾有多么惊艳,只是原原本本地将诗词翻译了一遍。 但...对于一个平日里视如无物的勋贵子弟而言,怕是已经难能可贵了。 就连李善长也不禁点了点头,看来荫生们也不全是一无是处的纨绔。 也是有些当真在读书的。 可谁承想,李长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险些惊掉众人下巴。 “不过这词却是过于悲凉了些,学生不喜。” 胡彦直接皱起了眉头,夸赞之语卡在喉头,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李善长也有些愠怒。 大楚乃是天子之国,四方诸国皆是受其分封而成。 王扶摇又是有名的大楚名士,即便自己见了,怕是也要尊称一句先生的。 眼下其佳作竟被一毛头小子如此批判,着实叫人...有些恼火。 胡彦好似瞥见了李善长的脸色,立马道:“莫要胡说,快些坐下。” 李长空见状,却是皱眉,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便准备坐下。 谁承想,身后却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你为何这般说?” 众人回头,却见是昭阳郡主发问。 此刻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颇有些慌乱,便朝着怀庆公主身后略退数步,眼神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 见李长空并未回答,便再次追问道:“你为何要这般说?莫不是还有见解?何不阐述一二?” 李善长闻言,脸上的不喜逐渐加重。 让一个不曾读多少书的勋贵子弟肆意评判大楚名士,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怕不是要耻笑他们乾都文坛不尊礼法。 只是……这既是昭阳郡主发文,他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中山王之名太过响亮。 李长空见众人神色间对这女子颇为恭敬,向来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不过他却怡然不惧,坦言道:“你让我说,我便说了,若是有什么不对之处,诸位权当戏言听之即可,莫要深究。” 这话显然是说给胡彦和李善长听的,两人闻言,脸色倒是稍微好看了些许。 这勋贵子弟倒也不曾无可救药,至少知道自己说的只是戏言。 “我为何不喜这首词?全因整篇词的基调,意境,遣词造句,完完全全都萦绕在一个悲字上!” “若是平时,写些伤春悲秋之文,倒也无可厚非。” “但这首词不一样!他写的是战争!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与北方蒙元之间的战争。” “而且,很不幸,战败了!” “假设这写诗之人是我大乾子民,战败之国是我大乾,那这首写尽悲怆的诗词流传出去会有何等效果?诸位可知?” “我大乾子民们会畏北元铁骑如虎!认为北元是不可战胜的铁血之军。” “长此以往,还有谁人敢投军报国?还有谁人敢怀揣着一腔热血北上,与北元决一死战?” “依在下看来,这首词虽说遣词造句不错,但在立意上,简直南辕北辙,说句不好听的,怕是投敌卖国之作!” 这等离经叛道的言论一说出来,整间教舍都陷入了寂静。 胡彦和李善长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你要说这番言论完全错了,那也不尽然。 现如今北元势大,各国畏之如虎,在这样的前提下,再散播这样的诗文,确实不太妥当。 可你一个毛头小子,竟敢如此评判人家享誉各国的大楚名士,实在是...实在是有些离经叛道,胆大包天。 反倒是勋贵子弟们听了,欢呼喝彩起来。 那身材魁梧,足有九尺之高的少年直接站起身来,大声赞叹道:“好!说得好!” “面对蒙元这等狗贼,便是不能怕,越是惧怕,他们便越是变本加厉。” “照我说,就该打,狠狠地打!打他个头破血流,人仰马翻!” 章节目录 第20章:《满江红》 勋贵是何等人? 那是上战场搏杀,杀出一个功名利禄的狠人,均是靠军功封的爵位。 而勋贵子弟们常年耳濡目染这些东西,对于战争的理解,虽说比不上什么名将,却也非胡彦这等士大夫可以理解的。 他们知道,面对异族入侵,怕是没用的,就是要打! 哪怕打到头破血流,人仰马翻,也要叫异族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这样,他们才会知道大乾人都是硬骨头,才会收敛恶行。 相反,若是一昧惧怕,那他们便是喂不饱的狼群,终有将人生吞活剥的一天。 所以李长空的言论获得了满堂喝彩,就连昭阳郡主,那宛如小鹿般的眸子中也是异彩连连。 她虽说天性懵懂,却也是中山王之女。而中山王近些年来,可是一直都活跃在抵御北元的第一线,身为他的女儿,昭阳郡主对北元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 所以相比起王扶摇的诗词,她反倒更喜欢李长空的言论。 哪怕是怀庆公主,听到这番言论之后,也是暗暗点头。 她并非养在深宫中不谙世事的公主,反而极有才华,极有见解。 若非时代的制约,想必能开创出一番不逊于男儿的功绩。 以她的学识和阅历来看,竟也觉得李长空所言不差。 只是顾忌到李善长的脸面,并未直言罢了。 “好了好了,那王扶摇乃是人人敬仰的大楚名士,岂是你这等黄口稚童可以随意评价的?”胡彦摆了摆手,示意李长空坐下,便也算是给了台阶下。 李长空不置可否,便准备坐下。 谁承想背地里竟响起一道极不合时宜的声音:“张嘴说人家的诗词不好,谁人不会?” “若是你有能耐,何不自己做出一篇诗词来?” 众人闻言,纷纷转过头去,却见是一脸讥讽的朱犇。 李长空见状,微微皱眉。 看来在南下之事上,自家老爹也不是全无竞争力。 至少给了阳城侯很大压力,否则,这朱犇也不至于如此针对我。 那我倒是不能叫你得逞了。 闻言,李长空还没说什么,胡彦就皱起了眉头,怒斥道:“胡闹!” 李长空一个勋贵子弟,平日里手不沾的人,能说出方才那么一番见解,虽说有些离经叛道,但也殊为不易了。 叫他也去作诗词?那不是胡闹是什么? 然而,还没等胡彦继续制止,就听李长空扯开嗓子,朗声道: “那你且听好了!” “词名: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一词作毕,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岳飞的满江红,算得上是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佳作。 尤其是在抗击异族方面,更是实打实的代表作。 与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并称为“孤篇盖全唐,一词压两宋!” 这样的诗文,放在整个华夏五千年的历史文化中,都是相当炸裂的。 更遑论是在大乾文坛。 在场众人能理解诗词中那壮怀激烈意境的,怕是只有胡彦和李善长了。 之所以寂静无声,倒不是他们不想评论,而是沉浸在诗词意境中,一时间难以自拔,忘却了作评。 然而朱犇却并不这么认为,与李长空这等穿越人士不同,他是实打实的勋贵子弟,正儿八经双手不沾的人物。 自是看不出这诗词作的好与坏,但看全场无人说话,自以为是不怎么样的,再加上父辈间的竞争,便想也没想,直接开口道:“你这作的什么词?当真是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他张大了嘴,正搜肠刮肚,要想出更令人气愤的言语来辱骂。 最好能将李长空那厮活生生气晕过去。 谁承想,才说了没两句,便听见两声大喝。 “住口!” “住口!” 正是胡彦和李善长! 在短暂地回神过后,他们便听见了朱犇的一席话。 心中可谓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若这《满江红》是一派胡言,狗屁不通,那他们研究了半辈子学问所作的那些诗词,又称得上是什么? 岂不是连猪食都不如? 这……这厮好歹毒的心思,这是在戳他们的脊梁骨啊! “黄口竖子!安敢在此饶舌!” “如此佳作,对仗工整,韵脚天成,不论遣词造句,还是通篇意境,皆是上上之选。” “实乃,实乃……天赐之作!” “怎能叫你一竖子,如此诋毁!” 这话,是出自李善长之口。 若是出自胡彦之口,朱犇尚且有几分胆子与之辩驳一二。 李善长不但是受乾都读书人敬仰的大儒,更是朝廷钦封的国子监祭酒,属于朝廷命官。 而他,虽说有个勋贵子弟的头衔。 但说实在的,一无官职,二未曾袭爵,真要论起来,怕是只比一介布衣要强上那么些许。 真和朝廷命官驳斥,下场好不到哪去,当下便有些讪讪,不再说话。 他虽是不再说话了,但李善长和胡彦却彻底激动起来了。 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长空,询问道:“此诗,可是你自己所作?” 李长空自认自己向来是品德高尚之人,做不出窃据他人诗作为己有的事情,便老老实实回答道: “学生才疏学浅,哪里做得出这等诗词。” “实不相瞒两位先生,此乃一词道大家岳飞岳鹏举所作!” 胡彦闻言,顿时皱眉,倒是未曾第一时间回答李长空。 因为他在思索,在搜肠刮肚地想,诸国之中,可有一大儒名唤岳飞? 结果就是好半响过去了,依旧未曾想到这么一号人。 于是他便把目光移向了李善长。 李善长也摇了摇头,按理来说,能做出这等诗词的大儒,应当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可事实上却是,李善长学究天人,多年以来阅遍诸国典籍。 却始终未曾听说过有一名唤岳飞的词人。 说明,这小子在说谎! 章节目录 第21章:满座皆惊 李善长的眼眸眯了起来,若有所思。 若这诗文不是他口中的岳飞所作,还能是何人所作呢?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便是李长空自己! 虽说一个勋贵子弟能作出这等诗词,颇有些不合常理。 但世事无绝对,如那定国公独子张邯,分明为勋贵子弟,却尤为好读,据说平日里每夜都要读书到深夜的。 一晚上下来,蜡烛都要点上好几根。 便是寻常读书人都不见得有这般用功,一个勋贵子弟却能数年如一日地坚持,不也称得上是异类? 相比起来,李长空小小年纪能作出这样的诗篇,倒也不见得有那么骇人听闻。 说不定人家本就是诗词一道的神童,且在背地里偷偷用功呢? 再者说了,他李善长与那些死读圣贤书的大儒不同,他的观念还是很开放的,不至于过于迂腐。 倒也不会以貌取人,见李长空是勋贵子弟,便给其戴上不学无术的帽子。 只是,这孩子为何要说谎呢? 仔细一想,李善长便明白了。 谦虚啊!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子小小年纪,竟是也懂得这谦虚的道理,着实是难得。 李善长开怀大慰的同时,看向李长空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欣赏。 好孩子啊,小小年纪,不仅能做出这等的锦绣篇章,且懂得藏拙。 若是假以时日,岂还得了? 看来,我大乾文坛,是要再添一个文曲星了。 “好啊,好啊!” “这岳飞之词,不论是遣词造句,还是其中意境,皆是壮怀激烈。” “杀灭异族的拳拳报国之心,可谓跃然纸上。” “说句不客气的话,至少这首词在老夫眼中,比那王扶摇之词,强了不止一筹!” “老夫...已多年不曾见过这般好的词了。” “在此处,倒是要谢过李小友的传词之恩了。” “若无你,我等今生怕是要与这首足以名列边塞诗词魁首的佳作无缘了。” 李长空闻言,则是连忙摆手,道:“学生不敢。” 李善长见状,眼眸中的欣慰之色,不由得更加浓郁起来。 好啊! 竟还是个知礼懂礼的好孩子! 在《满江红》的影响下,李善长现在看李长空,可谓是越看越顺眼,哪怕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落到他眼中,却也成了难得的优点。 在他眼中,李长空在一众勋贵子弟之中,俨然已经成了鹤立鸡群的存在了。 听见他这样的夸赞,勋贵子弟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要知道,勋贵和文官集团可历来都是互相不对付的。 虽说这一届的内阁首辅贾平生性子温和,使得双方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那种根深蒂固的矛盾,却依然存在。 平日里这些个讲师虽说也教他们读书,却也是看在他们荫生的身份上不得不如此。 大抵是不怎么认真讲的。 至于夸赞,那更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他们脑海中的天方夜谭却实实在在发生在了眼前,被他们亲眼所见。 而且夸赞李长空的还不是普通的讲师,而是国子监祭酒李善长,乾都文坛中论名望,论才华,皆可以排得进前三的儒道大家! 这等人的夸赞,说是一字千金也不为过。 所以说,李长空的这首词到底是有多好? 竟能让一介大儒将其夸成这个模样。 他们都是勋贵子弟,除了张邯之外,对这词的理解大抵是不怎么深的,只觉读起来朗朗上口,应当是首好词才对。 可现在看来,岂止是好词,简直就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上上之作!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怀庆公主,此刻看向李长空的眸光,也不由得有些闪烁。 只有她知道,国子监祭酒李善长,在乾都文坛中,可历来都是以严苛著称的。 指教晚辈学问时,一有不对,便破口大骂。 言辞犀利,句句戳人心窝。 久而久之,便有了个李铁嘴的名号。 可如今,面对李长空,李铁嘴不仅没有破口大骂,反而言语中隐隐约约有将其捧起来的意思。 这一幕若是让寻常的乾都读书人见到了,怕不是要惊掉了下巴。 这少年,究竟有何等魔力? 竟能做到这一步! 怀庆眼眸中微光愈发明亮,透露出了几分好奇。 至于昭阳郡主,早已是将脑袋枕在其肩膀上,那一双小鹿般精灵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长空。 似是在说,世上怎的有这般奇怪的。 人家都在用功读书,唯独他在呼呼大睡。 可偏偏,就是这在呼呼大睡之人,竟能随手便拿出一首足以叫李善长都惊艳的边塞词来。 昭阳打小便跟着父亲中山王在关外生活,涉世不深。 至于乾都,也是最近才来的。 长这么大以来,她见的人本就不多,像李长空这般有趣的,更是破天荒来头一遭。 一时间,眸子中倒是充满了好奇。 倒是李善长见状,咳嗽两声,道:“两位殿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带二位到别处去看看?” “荫生们还要上课呐!” 话说这么说,实则是因为怀庆公主和昭阳郡主毕竟都是未出阁的女子。 跑出家门来本就不合礼法,此时更是与诸多勋贵子弟见面。 若是凑巧还好,可若是故意停留许久,被有心人瞧见了,怕是要做些文章的。 到时候若是连累了两位殿下的名声,反倒是他这个国子监祭酒思虑不周了。 怀庆公主自然知晓其中深意,轻点臻首,道:“李祭酒安排便是,本宫悉听尊便。” 昭阳郡主倒是还想留下,甚至想和李长空说些话,只是她向来是以怀庆马首是瞻的。 此刻见怀庆都这般说了,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跟着点头称是。 李善长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对着众多勋贵子弟叮嘱道:“校阅在即,尔等好生上课,准备妥当,莫要懈怠了。” 说罢,便带着两位殿下走了。 校阅? 李长空闻言,眉头微皱,却是不大清楚这是何物。 毕竟原身除了飞鹰走狗之外,便是忙着败家。即便是听过校阅一词,想来也是忘了的。 倒是要在下课后找甄健询问一番了。 章节目录 第22章:校阅 李善长走后,课堂再度变得不温不火起来。 胡彦一门心思全吊在《满江红》,和那名不见经传却能写出如此佳作的词人岳飞身上。 倒是没了什么心思讲课,颇有些敷衍。 他倒是不曾认为李善长在哄骗于他,毕竟李铁嘴向来以公正著称,若是有人在其面前弄虚作假,怕是要被喷得狗血淋头。 这样刚正的读书人,又怎会诓骗其他人? 自是不可能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才疏学浅。 确有岳飞此人,只不过李善长见多识广,学富五车,识得此人名讳,自己却不曾识得。 这便是自己的过失了,是学问不曾做到家的体现。 看来往后还需多多用功。 很快,这百无聊赖的课堂便结束了。 勋贵子弟们成群结队地往外走,或有三五好友,聚在一起。 李长空本是独行的,只身后跟了个甄健。 只不过片刻之后,便有两人凑了上来。 “你好,俺叫贾太岁,你刚才那话,说得真带劲,说到俺心坎里了。”首先走上前来的,便是那九尺壮汉。 此人即便是穿衣,依旧能从宽松的衣物下隐约看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长相略有些粗犷,却也显得憨厚实在。 倒是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哪里哪里,不过是有感而发。” “大乾,晋国,陈国,便是东陲三国,再加上素来富裕的南梁和以兵马著称的西秦,以及天子国大楚,汉人国度足足六家!” “岂能怕了那在北边放牧的一群蛮子?”李长空不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秉承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 所以当知道当今天下北元势大,虎视眈眈,屡有南下劫掠之举时,还曾义愤填膺过好一阵子。 闻言,贾太岁用力地鼓了掌,道:“说得好,这话真是说到俺心坎里头去了。” 即便是浓重的豫州口音,也掩盖不住其言语间的兴奋之情与欣赏之意。 “俺们这么多汉人,还能给几个放羊的给欺负了不成?” “若是他们敢来侵犯大乾边疆,俺第一个上!”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说这话时,贾太岁浑身上下,竟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叫李长空暗暗心惊。 也叫人不由自主地相信,这人是真敢骑马上阵杀元狗的,绝非说说而已。 李长空不由地点了点头,道:“贾兄好志向。” 贾太岁挠了挠头,刚欲细说,却见不远处又走来一人。 此人作儒生打扮,步履之间,竟都暗含礼法,显然是个极有规矩的人。 正是定国公张勋独子:张邯! 张邯走倒两人面前后,先是对着李长空弯下腰来,行了一道标准的儒士礼节,随后道:“见过李兄,在下张邯。” “张邯兄,久仰大名。” “方才听李兄诵读《满江红》,邯只觉激动不已,心驰神往。” “只是邯有些才疏学浅,依旧有些不曾懂的地方,还想向李兄讨教一二,不如你我三人同行?” “自无不可!”李长空欣然应允。 张邯虽说脾气有些怪,喜好读书,不喜舞刀弄枪。 但张勋却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注定了是日后的小国公! 和他结交,对李长空而言,基本上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贾太岁,虽说不曾知晓他是什么身份。 但方才见到张邯走来,神色之间,却不曾有丝毫露怯。 显然也是出身非凡之人。 三人便这般有说有笑,一道朝着国子监外走去。 先前便已说了,国子监甚大。 其中不仅有教舍,还有诸多树木花草。 桃花树,槐树,青松等,应有尽有。 树木花草之上,更有鸟雀嬉戏打闹,莺莺燕燕。 便是不来读书,只来观景,怕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李长空眼眸一瞥,却见到了一处马蜂窝,顿时有些惊诧。 这玩意也养在国子监内?莫不是不怕蜇人?还是有专门的人在打理? 这倒是不得而知了,不过这马蜂...说不得还真有几分用处。 三人走出国子监后,天色渐晚,倒也没有继续相聚的打算。 便各自登上回府的马车,分道扬镳。 车辇上,李长空打开车窗,对着甄健问道:“那校阅是何事?” 甄健见自家少爷不曾知晓这校阅一事,竟是丝毫不曾意外,甚至觉得本该如此。 “少爷,这校阅便是陛下自一众勋贵子弟中选拔人才的考校。” “分文试武试,其中文试最为杰出者,则由内阁赐下金砚台,并授予官职。” “武试最为杰出者,则由兵部颁发金腰带,同时授予官职。” “简而言之,这便是像少爷你这等勋贵,入朝为官的途径。” 甄健这么一说,李长空便明白了。 在大乾,爵位是爵位,官位是官位,各自的俸禄是不一样的。 就像李长空的老爹李逐峰,不仅有着武陵侯的爵位,还在兵部当差。 这样一来,便能拿着爵位和官位两份俸禄! 而寻常勋贵子弟,若是上进些的,便都会去参加这每年一次的校阅。 毕竟,这大抵是勋贵子弟们能为官的唯一途径。 当然,若是懒散些的,便干脆不去。 只在家混吃等死,等着袭承爵位。 就像李长空这样... 当然,还有一些人也不去,不过却是在暗暗积攒实力,以期一鸣惊人,一举斩获金腰带或是金砚台。 要知道,这金腰带和金砚台说是说由兵部和内阁颁发,但实际上,却是要过皇上的眼的! 也就是说,若是能在校阅中表现得当,便算是入了陛下的眼了。 这今后的前途,岂能差得了? 于勋贵子弟而言,这校阅便相当于是科举,甚至...比科举还要重要些许。 琢磨清楚校阅为何物后,李长空便琢磨了起来。 自己这副身子,先前尽干些荒唐事,亏空得有些厉害。 况且就算不亏空,他前世一个考古学生,顶多会两式军体拳,如何比得过那些自小习练武艺的勋贵子弟? 看来,若是不出意外,自己应当是要参加文试了。 至于武试.....,实在不行,还是直接放弃得好,免得上台挨揍。 想清楚之后,李长空便又将甄健喊了过来:“那阳城侯之子朱犇,平日里可有什么爱好?” 章节目录 第23章:朱犇 爱好? 勋贵子弟们不就那些个爱好?自家少爷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还能不清楚? 又何必来问自己? 不过既是少爷发问,尽管心中有些疑惑,甄健还是老实道:“自然是飞鹰走狗,勾栏听曲之流。” “飞鹰走狗,勾栏听取?”闻言,李长空眉头微皱,这几个爱好,可不好做文章啊。 “可还有别的?” 甄健闻言,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思索,半响后才道:“我记起来了,阳城侯府世子据说是尤爱蛐蛐,在家中养了数十只,让其整日相斗,以决出最为优胜者。” “蛐蛐?”李长空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略微上扬,勾勒出一丝笑意。 “你且附耳过来!” 甄健一听,顿时激灵起来。 上次少爷这么说,还是让他去找托儿的时候。 而事实证明,那确实是个好主意! 难不成,少爷这次又有了什么“妙计”? “你且去寻一厚实些的布料,做成不见孔洞的衣裳,少爷我有大用。” 本以为是有什么妙计的甄健,此刻却是愣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 厚实些的布料自然是好找的,但是...不见孔洞的衣裳为何物,他却是从未听说过。 “少爷,这...小人愚钝,何为不见孔洞的衣裳?” “啧,就是把袖子缝上,裤腿也缝上,再做个面罩,能将脸整个罩住便是了。” 甄健闻言,忍不住嘴角抽搐:“少爷,您说的这怕不是衣裳,而是麻袋。” 谁承想,李长空闻言非但不否认,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实在不行,便用麻袋照着人模子做件衣裳来也行。” “只是记住,眼睛和嘴巴要留有空洞,可曾明白了?” 这...甄健虽说依旧不曾理解自家少爷要这么一件奇形怪状的衣物做甚,但大抵是知道该怎么做出来了,于是便闷声闷气地点了点头。 “抓紧些,等回府了就开始张罗起来。下次去国子监之前,我要看到成品。” “少爷放心,我甄健做事向来稳健。” 李长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时间,就这样平淡无奇地从指缝间溜走。 眨眼之间,便是一周。 这一周里,李长空未曾去过济世堂,不过根据张全传来的消息,一切都好。 几乎每日的收益都要比昨日高上些许。 而那件不见孔洞的衣裳,该说不说,甄健做事确实有一手,在李长空吩咐的第二天,便已赶制了出来。 只是...略显粗糙。 好吧,是相当粗糙。 几乎与麻袋改成的衣裳没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脑袋的部位多了三个洞。 恰好就是李长空先前交代的眼睛和鼻子。 面对这样的衣裳,虽说用也能用,但李长空却不是很满意,勒令再改。 就这样,一来二去,竟是改了足足十几次,耗时五天! 到了第六天的时候,才勉强符合李长空的标准。 虽说穿起来不算舒适,但至少不会觉得刺挠。 至于密封性,也算不错。 终于,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李长空迎来了第二次前往国子监读书的日子。 这一次,没有人叫他。 而是他自己起了个大早,将那麻布衣裳塞进了包裹,随后扔给甄健。 一主一仆这才乘着车辇前往国子监。 到了国子监之后,讲师依旧是胡彦,他也依旧是心不在焉。 以至于课堂依旧是那么地索然无味。 除了张邯在认真听讲之外,其余人要么与周公对弈,要么神游物外,怕是全然不知胡彦在讲些什么。 李长空也不例外,找了个合适些的位置,开始睡觉。 荫生们上课,不是一直上的。 若是从早上到晚,近十个时辰,莫说荫生们吃不消,怕是连讲师也吃不消。 所以,这中间是有些许空挡可以休息的。 这样的空档有许多,时间最长的,便要数午膳了。 这时候,讲师自己也要去用膳,自然是没空管荫生的。 大家伙儿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开了。 李长空不曾闲聊,只是吃着甄健从府里带来的午膳,看着这一幕,觉得颇为有趣,有些像前世时候的初高中课堂。 那时候也是这样,男女三五成群,各自聊着感兴趣的话题。 不过国子监内不曾有女眷罢了。 “诸位,快来看,快来看!” “我养的这只蛐蛐,在城西斗坊已经十五连胜!” “说句不好听的,全乾都的蛐蛐,怕是都不一定比得上我这只。”就在众人各自闲聊之际,朱犇站了起来,炫耀似的拿出一个竹筒,倒出一硕大的蛐蛐。 能来国子监读书的人,大抵都是少年郎。 对飞鹰走狗斗蛐蛐这些稀奇玩意儿,自然是感兴趣的。 朱犇这样一说,立马便有三五人凑上前来,细细观摩他这蛐蛐。 李长空也打量了起来,暗暗称奇。 因为他这蛐蛐,确实比一般的蛐蛐要大上不少。 且色泽光亮,口钳锐利,应当是斗蛐场上的好手。 能拿下十五连胜,倒也不足为奇。 被众星拱月的朱犇看见众人眼眸中若有若无的艳羡之色,顿觉飘飘然。 少年人,自是最喜欢同龄人的吹捧的。 而朱犇,则为其中的佼佼者。 这种人前显圣,万众瞩目的感觉,让他如痴如醉。 说实在话,这只蛐蛐确实是他养的,不过却也养了数年之久,上上下下,花的银子都有小一千两了。 要知道,在大乾,五两银子大概是一个三口之家一月的支出。 而他却能在一只蛐蛐身上足足花费一千两之多!可见其丧心病狂。 对于这只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蝈蝈王,朱犇是向来宝贝得紧。 平日里是生怕磕着碰着,就连下人有些许的怠慢,都要受到其责骂的。 这等珍贵之物,寻常时候朱犇自然是不会带出来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叫歹人抢走了,岂不是追悔莫及? 但今时不同往日! 上一次来国子监,李长空不但成了全场最耀眼的仔,而且驳了他的面子。 不过当时李善长在场,怀庆和昭阳两位殿下也在场,在这几位面前,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次。 所以当时只能忍耐,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要利用手中的蝈蝈王扳回一城! 叫乾都城的勋贵子弟们知道,谁才是执牛耳者! 章节目录 第24章:马蜂 而现在,当看到众多勋贵子弟都聚集过来,眼眸中带着羡慕之色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就快要成功了。 很快,人们就会忘记李长空作的诗篇。 而记住他朱犇,是养出蝈蝈王的男人! 尤其是当看见李长空也靠过来的时候,他内心的飘飘欲仙之感,瞬间膨胀。 看看看看,会写诗又如何? 还不是照样看我蝈蝈王的脸色? “朱犇,你养这蝈蝈,花了不少钱吧?” 朱犇闻言,却是摆手,道:“小钱,小钱罢了。” “这样的蝈蝈,我家中有的是!” “若是你想要,送你一只,都未尝不可!”说着说着,朱犇便拿余光去瞥李长空,他更希望这句话是从李长空口中说出来的。 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终归是差了点意思。 方才那人闻言,顿时喜上眉梢,道:“那怎么好意思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朱犇:“???”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他嘴角有些抽搐,似是未曾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为了维持颜面,依旧只是点头,大方道:“好说好说。” “不过就是一蝈蝈而已,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 话是这么说,但送什么样的蝈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就算自己送次一点的,这些人也未必能发现得了。 若是真发现了,自己便推脱说是他们自己不会养,上好的蝈蝈,竟给养成这病恹恹的样子。 朱犇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暗暗点头。 “能否...能否也送我一只?”又有人开口了,不过终究不是人人都有那般厚实的脸皮,此人便显得腼腆了数分。 朱犇闻言,当即大手一挥,豪爽道:“没问题!到时候你只管来我府上提蝈蝈便是。” “我也要!” “给我也来一只!” “这玩意倒是稀罕,我也有些兴趣。” 见开口的人越来越多,朱犇便愈加兴奋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虚荣感自胸腔上涌,直达脑海,让他飘然欲仙。 只不过,他的余光依旧盯着李长空,说到底,朱犇最希望的,还是李长空开口求他。 这样才能奠定他在一众勋贵子弟当中执牛耳者的地位! 等了半天,李长空嘴唇轻启,像是要说些什么。 朱犇兴奋极了,立刻竖起耳朵倾听,生怕错过了一字半句。 不承想,李长空开口说出的内容,却不是求蝈蝈,而是:“斗蝈蝈算什么本事?” 听见这略带讥讽的话语,朱犇当时便有些愠怒。 只是现场人太多,倒也不好过于失态,便问道:“那斗什么才算本事?” 李长空撇了撇嘴,指向教舍外的马蜂窝,道:“自然是马蜂!” “你这蝈蝈就算再能打,能飞吗?能蜇人吗?” “若是能养成马蜂来,带到那斗坊去,莫说十五连胜了,怕是百连胜,都不在话下。” 朱犇一听,怒气竟是消散少许。 因为他觉得,李长空说的竟有几分道理。 同样是虫子,蝈蝈就算再厉害,也不会飞,不会蜇人呐! 自己要是真能养出个马蜂来,哪个蝈蝈能打的赢这位会飞的爷? 到时候在那斗坊中,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只不过... 他看了看那马蜂窝,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据说马蜂蜇人可疼啊。 “你...不会是怕了吧?”就在这时,身侧却传来李长空狐疑的声音。 “若是怕了就说一声,没什么大不了,毕竟那是马蜂,不丢人。”李长空继续宽慰道。 然而这声宽慰落在朱犇耳中,却显得尤为刺耳。 他感觉四周的目光,在李长空这句话说完之后,都变了! 不再带着艳羡,反而有些许“你也不过如此”的意味在里面。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朱犇怒极攻心,胀红着脸,说道:“我怎么会怕?我怎么会怕?” “莫要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堂堂武陵侯之子,连马蜂都怕。” 李长空一听,好似也生出了几分火气,不由得道:“那是马蜂,人自然是要怕的。” “你若是不怕,你便去抓了来,养在竹筒里,我便...我便算你厉害!” 算你厉害这四个字一出,朱犇好似受到了某种莫大的鼓舞。 立刻雄赳赳气昂昂起来,大步走出教舍,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嚷嚷道:“今儿个,便让你们瞧瞧何为铁血真汉子!” “只会写几首诗词,算不得真本事!” 看着好似打了鸡汤般,扬长而去的朱犇,李长空也略有些感慨。 大抵在勋贵子弟们看来,“算你厉害”四字便是天大的赞誉吧。 尤其是当这句话是从你的死对头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便更是如此。只怕圣旨的威力,也莫过于此了。 朱犇直奔马蜂窝而去,方才说的时候,自是壮怀激烈,怡然不惧。 可临了,走到马蜂窝跟前,看着一只只马蜂尾部尖锐无比的毒刺,却又有些忐忑。 简而言之,他怂了。 他不由得扭头回去看了看,却见一众勋贵子弟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那目光中,有希冀,有期盼,甚至,还有些许的敬佩。 还有李长空嘴角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笑,看起来说不出的讥讽。 若是我当真退却了,今日的所作所为,岂不统统成了无用功? 岂不正如了李长空的愿? 不可,绝对不可! 于朱犇而言,若是那些敬佩的目光变为鄙夷,那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比天塌下来还要大的事情! 所以,他咬了咬牙,朝着那马蜂窝,便那么扑了上去。 见状,李长空则早有准备,掏出那麻袋衣,有条不紊地套在了身上。 一旁的张邯和贾太岁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人是早有预谋,忽悠朱犇去捅马蜂窝。 现在连麻袋衣都掏了出来,当真是...有备无患呐! …… 胡彦现在很难受,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午膳不太干净,吃完之后,他便感觉肚内阵阵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忍耐了许久,终于寻到一茅厕,正蹲下来,发泄到一半,却听见刺耳的嗡嗡声。 不由得有些诧异,这声音,怎么这么像马蜂? 章节目录 第25章:李善长大怒 错觉,定然是错觉! 这茅房之中,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马蜂? 看来方才午膳确实吃的不好,这都出现幻听了。 胡彦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如厕。 但是紧接着,他便发现,好像不是幻听。 因为那嗡嗡声,竟越来越大了。 就好像...就好像马蜂在逐步逼近一般。 那声音,就像是从茅房下边传来一般。 他眉头紧皱,低头一看,确实骇然无比。 一只只硕大的马蜂,正从茅房下方飞来,锋利的尾刺看起来无比骇人。 噗噗噗! 紧接着,便是一道道尾刺入肉的声音。 他只感觉屁股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但是作为读书人,又要讲究礼节,面对如此不雅之事,若是大声呼喊,岂不是显得尤为失态? 于是胡彦也顾不上如厕了,直接提起裤子就跑,场面...颇有些不雅,甚至可以形容为抱头鼠窜! 只是,他又怎能跑得过马蜂? 直到被蛰得有些不省人事,胡彦这才放下读书人的清高,拼了命地大声呼喊起来。 “救...救命呐!” “这天杀的,何人把马蜂往茅房里放?” 那,究竟是谁把马蜂往茅房里放的呢?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 朱犇咬了咬牙,一跺脚,便红着眼睛捅了马蜂窝。 然后拿起手中竹筒,便要去捕捉一只。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便听见漫天的嗡嗡声,随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马蜂自马蜂窝中飞出。 用寒光闪烁的尾刺直朝他招呼而来。 不仅如此,马蜂窝被捅落在地的那一刻,马蜂们好似被彻底激怒,开始前赴后继地蜇起人来。 但凡在他们视线之内的活物,皆不放过! 李长空一看,才一眨眼的工夫,朱犇就已经被蛰得如同猪头一般,怕是连他妈都不认识他,顿时心生感慨,忍不住道:“此乃真勇士也!” 不过一边感慨,一边却是招呼起了甄健,撒腿就跑。 旁边的一众勋贵子弟眼见大事不妙,也开始四处逃窜,寻找安全之所。 然而,这人的腿,又怎能跑得过会飞的马蜂? 所以大部分人,均是遭了毒手。 李长空则不然,因为跑得早,再加上身穿麻布衣,防护到位,身上竟没有一处伤痕,倒也是鹤立鸡群。 跑出来之后,李长空站在国子监外,听着里头依稀传来的朱犇的惨叫声,不由得向一旁的甄健感慨道:“老朱家的,都是个比不过太祖高皇帝开疆拓土,亦比不过太宗文皇帝大治天下。 但却是每日兢兢业业,治理国政,从无懈怠。 十数年如一日,这般有毅力的国君,放眼四方诸国,也是少有。 再加上自身能力不错,所以在他的治理下,大乾境内倒也算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安居乐业。 甘露殿乃是景行帝平日里批阅奏章所在之地,比不得开朝会所用的正德殿堂皇大气。 不过却也修缮得不错,并配有烧地龙,也就是地暖,在冬日时,甚是保暖。 故而也称暖阁! 此刻景行帝正在暖阁中批阅奏折,心神有些疲惫。 章节目录 第26章:上达天听 这些奏折都是由内阁票拟好的,才送到景行帝手中。 内阁之中,汇聚着全天下最会读书的一小撮人,再加上在翰林院时的磨砺,对于处理政务,已然小有见解。 所以,他们虽无决策权,却有票拟权。 何为票拟权? 便是在奏折上写下各自看法,再进行投票,最后交给景行帝,进行决断。 这样一来,景行帝便不需要通篇翻阅奏章,而只需要看票拟即可。 极大提高了中央的工作效率和速度。 而这票拟的权力,也是内阁之所以称之为内阁的原因所在。 只有进了内阁,得了这票拟之权,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学士,有资格帮天子治理江山的大学士! 可即便有着内阁和大学士的帮助,奏折的数量却并不会减少,依旧多如牛毛,在景行帝面前,堆积如山。 就在景行帝俯首于案牍之间的时候,大内总管兼景行帝起居太监的郑英却是快步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国子监祭酒李善长求见。” 景行帝闻言,略有些诧异,天色已晚,这李祭酒此时入宫,却是为何? 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不过他对李善长这等有能力之人,向来是宽厚的。 本想着在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上再多磨砺两年,便可入阁,拜为大学士! 所以此刻虽是诧异,却依旧摆手道:“宣。” 很快,李善长便带着一腔怒气进来了。 随后用自己扎实的语言功底,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今天在国子监的所见所闻。 怒斥朱犇此人,究竟是何等的不知羞耻,丧心病狂。 将读书人与士大夫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虽说气愤至此,李善长却也只是客观陈述,再加一点主观情绪,却是并未明示或是暗示景行帝严惩朱犇。 身为臣子,最重要的,便是知晓一个度。 他们终究只是臣子,最大的权力便是谏言。 是否采纳,那是皇帝的事情。 他们可以在谏言过程中掺杂自己的观点,这是人之常情。 可若是想替皇帝做事情,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属于是大逆不道之举。 这一点,不仅是李善长,内阁一众大学士,也向来拎得清。 所以,这也是景行帝为何仰仗士大夫治理天下,且并未有过多苛责的原因。 因为...,他们会审时度势啊! 不会审时度势的,也入不了内阁,进不了大乾的权力中心。 景行帝听完之后,一拍案牍,怒道:“当真是岂有此理!” “不日前还有人与我举荐阳城侯骁勇善战,能当大任。” “南下抗陈一事,非其莫属。” “如今看来,其子嗣竟这般胡闹,子不教,父之过也!” “卿家且先回去,此时朕自有决断,定会给国子监一个交代。” 李善长闻言,知道这是皇帝已经表态了,顿时见好就收,拱手作揖,道:“臣下告退。” 李善长走后,景行帝神色这才稍稍缓解。 不过依旧是怒愤,堂堂荫生,平日里飞鹰走狗也就罢了。 蛐蛐还不够他斗的,碰什么不好,非要去碰那马蜂。 那是会蜇人的呀! 这阳城侯家的孩子,莫不是脑子不好不成? 当真是岂有此理。 南下之事,事关重大,自然不能如此武断地做决定。 方才那番话,不过是说给李善长听,稳其心态罢了。 只是...何人南下,确实要有待商酌了。 起初本想是派武陵侯南下,毕竟人家刚从陈国边境回来,和陈国打交道为时已久,经验丰富。 但听说其世子行径恶劣,品行不端,遂绝了此念,改派阳城侯。 兵部甚至都开始着手准备了。 但现在看来,还是草率了。 那李长空行径就算再怎么恶劣,能恶劣得过这朱犇? 若是说武陵侯教子无方,那这阳城侯岂不是更胜一筹? 两人大哥别说二哥,谁也没比谁好。 南下之事虽是要暂且搁置,容后再议,但这对朱犇的处罚,却是不能拖了。 读书人最厉害的,莫过于一张嘴,亦或是手中的笔杆子。 现在蒙受如此屈辱,得亏李善长处理得好,没有让事情进一步发酵。 否则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郑伴伴,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为好?”景行帝对着郑英开口道。 在大乾,身居高位的太监,才能获得伴伴二字的称谓,取陪伴之意。 平日里,郑英身为大内总管,也是要涉及一些事务的,以为景行帝分忧。 此刻景行帝问策于他,倒也不算唐突。 郑英闻言,先是沉吟少顷,思虑稳妥过后,才缓缓道:“陛下,这朱犇犯下大错,自是要罚的。” “只是校阅在即,这对勋贵子弟而言,乃是头等大事。” “若是此时重罚了他,影响了其校阅。” “难免会显得陛下不够宽厚,不如等校阅过后,看其成绩,再做处罚?” 景行帝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个法子倒也算是稳妥。 校阅算得上是勋贵子弟的科举,校阅前处罚这朱犇,无异于坏人前程,景行帝对待臣子也算宽厚,做不出这等事情来。 “那便等校阅之后,再做处罚。” “你去拟一道旨意,告诉李善长,宽他的心。” “再拟一道旨意去阳城侯府,告诉那朱犇,若是校阅成绩尚可,便可从轻处罚。若是成绩不佳,哼,遂重罚之!” “陛下英明,老奴这便去。” …… 七日之后,李长空也是啧啧称奇,朱犇犯了那么大的事,除了平日里稍微愁眉苦脸一些,竟跟没事人一样。 这...,难不成这国子监的师生竟这样大度? 而且经此一役,竟还真有不少人觉得朱犇有胆气,有魄力,唯其马首是瞻。 又过了三天,满头包的朱犇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国子监荫生教舍。 而这一次,他腰间则别着一个竹筒。 午休时候,他将竹筒打开一半,却见是一只硕大的马蜂。 众人见状,被尾刺支配的恐惧顿时涌上心头,连连后退。 朱犇却是连连摆手,表示并无大碍。 “诸位莫怕,这只已经被本少爷驯化过了,轻易绝不会蜇人。” 说着便将马蜂彻底放了出来,说来也是神奇,那马蜂从竹筒中飞出来之后,竟当真不曾再蜇人,而是围绕着朱犇,左右盘旋。 这...,众人顿时被这一幕惊到了,连连称奇。 就连李长空,也有些意外。 驯养马蜂在现代自是常有的,但是在大乾,在没有先辈经验的前提下能在短短时间做到这一步,算得上是非比寻常了。 朱犇这厮,莫不是在这等事情上有些莫名的天赋? 章节目录 第27章:校阅将起 感受到众人的吹捧后,朱犇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随即余光不小心瞥到李长空,顿时脸色一变,朝着李长空径直走去。 李长空见状,微微皱眉。 这厮是来找麻烦的不成? 然而事情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只见朱犇径直走到李长空面前,非但没有任何不敬之色,反而激动地一把握住了李长空的手! “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了!” 李长空闻言,顿时有些愣住:“这...阁下何出此言呐?” 朱犇听见这话,顿时道:“兄弟你说的没错,这马蜂,确实要比蝈蝈厉害不少,我拿着它去斗坊,那是轻轻松松便取得五十连胜,赢了大首辅,大学士之首,贾平生的府邸! 贾平生称得上是天下读书人与大乾士子中的执牛耳者,正儿八经的领头人。 便是李善长这等大儒见了,也少不得要称一句贾公。 虽说两人在学问上差不了多少,但官职以及在翰林中的威望,却是天差地别。 只不过,身为内阁首辅的贾平生,却是向来低调,贾府也不过是比寻常人家的宅子大上一些罢了,并无什么稀奇。 而让贾平生之所以这么低调的原因,则完全是因为他的儿子——贾太岁! 贾平生身为内阁首辅,天下读书人的魁首,他的儿子,理应子承父业,做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科举入仕,随后一气呵成,入翰林院,再入内阁才是。 可偏偏,事实并非如此。 若说贾太岁是个平平无奇的庸才也就罢了。 他不是!反而资质卓绝,大智若愚,有时在处理一些事时,让贾平生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但是!这份天赋,却并未用在正途上! 章节目录 第28章:朱犇的高光时刻 为何这么说? 因为贾平生从不读书!甚至一看到,一听到之乎者也,便睡眼惺忪,作摇头晃脑瞌睡之状。 唯独喜欢练武! 喜好舞枪弄棒,平日没事就拿着一杆方天画戟,在自家院子中舞动地虎虎生风。 当真是...当真是叫人一言难尽。 想他贾平生,怎么说也是清流中的清流,自己的儿子,即便不能入翰林院,不能入内阁,但多少也得是个读书人吧! 结果这混账玩意,整天就想着上战场以手中刀剑建功立业。 那是你该想的吗? 那是武将们,勋贵们的活儿! 贾平生对这个儿子一开始还是饱含期待的,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儿子回心转意,投入仕林。 结果却发现,这孩子倔起来,当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久而久之,饱含期待变成了麻木,变成了绝望,变成了听之任之。 最终,索性向陛下求了个情,将其送到国子监去,叫其与一众勋贵子弟厮混。 希望经过这件事,他能看清楚勋贵和清流的差距,从而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好生读书。 所以贾太岁虽为内阁首辅之子,却同样享受荫生待遇,此次的校阅,他也是有资格参加的。 临行前,他无比兴奋,无比激动,眼眸中充斥着一鸣惊人的渴望。 此次,他一定要博得头筹,取得金腰带! 爹,你就瞧好吧! “取俺的戟来!”贾太岁大喝一声,接过银戟,便出了门。 …… 同一时间,张邯也穿着一袭儒衫,踏上了前往校阅场的路。 除却几个王爵外,张勋这唯一一个因战功获封的国公,几乎称得上是勋贵魁首了。 而他作为勋贵魁首,却独爱读书。 这等事,已经称得上是离经叛道了。 平日里人家虽说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当面说,但背地里,却是少不得要指指点点的。 张邯表面上不甚在乎,实际上,却忍受了这种指指点点数年之久,又怎能当真不在乎? 不过今时今日,便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时机! 读书十二载,成名只在今朝。 他要一鸣惊人,夺下金砚台,告诉世人,即便是勋贵子弟,也能读得好书! 张邯眼眸之中,满是锐利锋芒。 这一次,他要峥嵘尽显! …… 朱犇看了看身后的阳城侯府,有些惆怅。 校阅的时间,这就到了。 这一次,陛下可是亲自下了旨意,要是他成绩不好,怕是要被重重惩罚一番。 惩罚是小,无非是受些皮肉之苦。 他朱犇皮糙肉厚的,这些痛楚,倒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是让别家的勋贵子弟知道,他们一直有所敬佩的朱犇,竟被陛下点名责罚,那还得了? 那岂不是要他的命? 这是他万万难以忍受的,所以这一次校阅,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博得头筹! 朱犇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想着校阅场走去。 金砚台,金腰带,我朱犇来了! …… “此次校阅,圣上尤为看重,特遣我与贾公负责此事,尔等也万万不可懈怠,可曾知晓?”张勋大马金刀地坐在校阅场主位之上,对着一众官员训话。 其身旁坐着的,则是一袭绯红官服的贾平生。 大乾的官服是很有讲究的,寻常官员,只能穿戴青色官服。 翰林院翰林,穿戴蓝色官服。 唯独内阁大学士,才能穿戴绯红官服。 而贾平生的这一件,又有所不同,其上秀刻着花草树木,飞鸟鱼虫,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正是内阁首辅的标志! 只怕在读书人眼中,这样一件官服,比之某些亲王的蟒龙袍还要来得珍贵。 贾平生身材也算高大,面相慈善,平日里为人处事,不但有理有据,章法十足,且中正平和。 再加上资历足够,被天下人所信服,这才被景行帝委以重任,担任内阁首辅之职。 此次校阅,本应全权由定国公张勋负责。 只是张勋也为勋贵,主持这场勋贵子弟之间的选拔性考试,颇为不妥。 为了避嫌,这才把他找来,而且由他来主持武试,张勋则主持文试。 这样一来,不论校阅的成绩如何,传扬出去了,天下人都说不得半个不字。 此时,贾平生在校阅场上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自家儿子。 毕竟手持那么大一杆银戟,能不显眼吗? “好,若是诸位没有异议,校阅便正式开始!”定国公环视四周,如是说道:“先行举行武试,由贾公主持!” 贾平生闻言,也站起身来,道:“武试开始,诸君且尽力而为!” 随着武试开始,一个个勋贵子弟被喊上擂台。 开始展示彼此的拳脚功夫和兵器造诣。 勋贵子弟之所以为勋贵子弟,自然是凭借武艺吃饭的。 大家伙的爹都是给皇帝老子打天下的存在,多多少少,都是存在着些许家传绝学的。 此时一经施展开来,却是蔚为壮观,颇有些神仙打架的局面。 尤其是朱犇,一手朱家七十二路拳法,打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深得阳城侯朱温真传! 一连在擂台上击败十几位挑战者,放眼望去,一时间竟无人是其对手。 朱犇见此情此景,不由得有些飘飘然,顿时雄赳赳气昂昂起来,大喝一声:“还有谁?”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有些勋贵见状,却是微微皱眉,道:“此子未免有些太过张狂!” 张勋却是摇头一笑,道:“既是年少,何人不曾轻狂过?” “你我当初,怕是也好不到何处去。” 那勋贵一听,顿时哑然。 也是,人不轻狂枉少年,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过来的? 便也听之任之,不再过问。 只是贾平生看着,心中有些打鼓,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这混小子定然是要上擂台打擂的。 只是...这朱犇如此勇猛,又有家传绝学,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只凭自己瞎练一气的武学,又如何能敌得过? 罢了罢了,只希望他吃了这次的亏,便能收敛那些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心读书吧。 贾平生叹息一声的同时,朱犇见依旧无人上场,更膨胀了,人前显圣的欲望熊熊高涨,怒吼一声:“我不是针对谁,只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怂包,竟无人是我一合之敌!” 章节目录 第29章:银戟太岁! 众人见朱犇如此嚣张,自然是心有不忿,不过却又无可奈何。 朱犇这个人呢,很特殊! 他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毅力,只要是对人前显圣有利的事情,便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便像这朱家七十二路拳法,数月之前,他还所练不精。 可当圣旨传到阳城侯府之后,便开始日夜苦练。 短短几个月的工夫,竟然就到了这般如火纯青的地步,可见是下了苦功的。 而现在,看着台下众多勋贵子弟的眼神,朱犇觉得,就是死也值得了。 我朱犇这辈子,不曾白活! 然而,还不等他多享受一阵子台下众人的目光,便听见一个平淡的声音传来:“俺来试试!” 听见这话,朱犇扭头看去,却见一身高九尺,身材魁梧的壮汉自人群之中走出,手中提着一由布条包裹的长杆状物体。 约莫是什么兵器。 高台上的贾平生一看,顿觉气血攻心。 这逆子,还真敢上擂台。 若是被人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这众目睽睽之下,老夫还能偏袒他不成?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对一旁候命的下属道:“你去找几个大夫来,要快!” 贾太岁站出身来后,也不含糊,纵身一跃,便上了擂台。 其目光炯炯,整个人充斥着高昂的战意。 刚一上擂台,朱犇便意识到此人乃是劲敌,于是便用全身气机锁定了对方。 可贾太岁却置若罔闻一般,直接拆开手中长杆状物体的布条。 霎时间,一杆霸气十足,足有两米五之长的银戟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阳光的照耀下,银戟熠熠生辉,戟刃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银戟在手的贾太岁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渊渟岳峙,竟自成一番气度! “你且去挑选兵器,俺不占你的便宜。” 朱犇闻言,也不敢再托大,急忙挑选了一两米三之长的长枪。 朱温当年在战场上厮杀,凭借的自然不是拳脚功夫。 而是朱家枪! 此枪法刚猛霸道,迅疾无比! 其中杀招霸王点卯更是讲究精气神合一,一枪刺出,不留后手,有去无回! 敌若不死,便是己亡! 而朱犇,则深得朱温真传,将这朱家枪,练得与七十二路拳法一般炉火纯青。 此刻长枪在手,竟也来了几分底气,怒吼一声,便朝着贾太岁杀去! 贾太岁见状,却是屹然不动,好似没有看到朱犇的攻势一般。 这一幕落在贾平生眼中,却是自家傻儿子已经被对方吓得不敢动弹。 这一枪若是刺中,可该如何是好?还有命活吗? 若非他是当朝首辅,此刻又是在校场之上,他势必是要下场阻止这场比试的。 朱犇的这一枪,迅疾如电,却又裹挟着劲风,呼啸而来。 光是那架势,一般人见了,怕是便要两股战战,丢盔弃甲而逃。 更遑论迎击。 只是在贾太岁这儿,却远远不够看。 只见那长枪已经到了眼前时,他才有了动作。 怒吼一声,上身衣衫凭空爆碎开来,银戟在手,斜向上撩动,狠狠一击,打在了长枪中段。 朱犇当即便是面色一变,这个部位是他这一招中力道最为薄弱之处,对方是对他们朱家枪有所研究,还是单凭眼力看出? 若是后者,那就有些太过可怕了! 然而,还没等他细想,便有一股磅礴巨力自长枪之上传来,将其整个人挑飞出去。 砰! 朱犇被这一击足足挑飞了十余米之远,直接便落下擂台。 这一刻,全场寂静。 朱犇挣扎着起身,揉了揉剧痛的胸口,看向擂台上的贾太岁,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可能呢? 此时的贾太岁,上半身衣衫爆裂,裸露出精壮而又流畅的肌肉线条。 手中银戟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好似一尊战神一般。 不仅仅是朱犇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众勋贵子弟皆是瞠目结舌。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上过擂台的。 也就是说,是被朱犇打服过的。 七十二路拳法也好,朱家枪也罢,皆是一等一的武学,在朱犇手中,更是造诣精深,杀伤力惊人。 所以他们深知朱犇的恐怖,可现在...,在他们眼中恐怖的朱犇,却被人一招击飞数米之远,甚至直接跌落擂台。 贾太岁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就连高台之上的诸多勋贵,也开始感慨起来。 “老张,刚才那一招?你看清没有?” “自然是看清了的,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招式,单纯就是找到朱犇攻击中最为薄弱的点,随后以纯粹的力量与速度取胜。” “此子一身勇武,已然远在朱犇之上。” 张勋看向贾太岁的目光中,可谓满是欣慰之色。 “如此勇武之将,若是加以锤炼,今后定是我大乾武将的扛鼎之人!” 周围的勋贵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要知道张勋是谁? 作为唯一一位因战功而封国公之位的勋贵,基本可以称得上是勋贵中的领头人了。 毕竟再往上的王爵,便是皇室中人。 此子能得到张勋的如此夸赞,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于是众人纷纷跟着补充道:“是啊,能得如此人才,实乃我大乾之幸也!”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不外如是!”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夸赞贾太岁时,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哼!只会舞刀弄棒,算个什么本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正儿八经的本事,才是这个年轻人该学的本事!” 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场勋贵,包括张勋,无一不皱眉,甚至有些愠怒。 只会舞刀弄棒算不得什么本事?那他们这些个爵位是如何来的? 大乾的千里江山,百年社稷,又是如何来的? 还不是他们这群人和他们的祖辈,一个个上到战场去,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的? 现在难得有几年安稳日子,便说舞刀弄棒算不得什么本事了? 众人闻言,纷纷怒视开口之人。 发现却是内阁首辅——贾平生! 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熄了火。 这位,寻常勋贵可得罪不起。 章节目录 第30章:弃权 众勋贵愠怒的同时,又有些诧异。 要知道,在贾公上任内阁首辅之前,文官和勋贵之间可谓势如水火。 平日里在正德殿的朝会上,吵得往往都是不可开交。 今日你弹劾我,明日我弹劾你。 叫景行帝都不由得头疼不已。 而在贾平生担任内阁首辅之后,因为其宽厚的性子和中正平和的处事态度,文官们敬重他,勋贵们也多少卖个面子。 双方之间的争斗,这才逐渐减缓。 再加上景行帝兢兢业业,时刻不敢懈怠,大乾这才颇有些海晏河清,大治之世的样子。 可现在...这样一番能把所有勋贵得罪死的话,却是硬生生从贾平生嘴中说出来,实在是叫人...叫人心生疑惑。 张勋身为勋贵魁首,当仁不让地站出身来,道:“何为舞刀弄棒不算什么本事?张某是个粗人,不曾读过几年书,还请贾公详解!” 言语之间,已然是多了几分气愤。 贾平生见状,倒也是暗暗后悔,方才因儿子一时间乱了心智,竟说出这等不过脑子的话。 此时此刻,却也是只好解释道:“诸位为了大乾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自是可歌可泣的。” “只是...只是这擂台上的小子,学艺不精,依我看,还是莫要在诸位面前卖弄为好,等日后上了战场,丢了性命是小,贻误军机大事是大!” “不如还是好生读书,以准备来年科举为好。” 张勋等人闻言,脸色稍稍好转,不过却依旧是板着脸。 “贾公此言差矣,此子一身勇武,可绝非班门弄斧。” “我等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怕是万万及不上的。” “这样的人才,正是我大乾所需要的,岂可南辕北辙,去读书科举?这岂不是暴殄天物?” 暴...暴殄天物? 贾平生虽说性子宽厚,中正平和,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出身,被人在面前指名道姓地说读书是南辕北辙,暴殄天物,如何能受得了? 一张脸当即便涨红了来,道:“这读圣贤书,对内修身齐家,对外辅佐陛下治国平天下,历来都是圣人之道。” “怎么到了定国公口中,便成了南辕北辙,暴殄天物了?” 像贾平生这样的德高望重的老实人,一般是不怎么发怒的,可一旦发怒,即便是张勋,也有些犯怵。 当即道:“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读书自然是有用的。” “可此子...此子明显志不在此,反而武道精进,勇猛非常。” “这样好的苗子,自然是要进兵部磨砺一番,随后上阵杀敌的!” “即便是闹到陛下跟前,只怕也是这番道理。” 贾平生听了这么一番话,尤其是那句“此子明显志不在此”,简直郁闷得想吐血。 可关键,人家说得句句在理,就算是闹到景行帝跟前,面对这样的人才,应当也是要送进兵部,走勋贵那一套路子的。 若是寻常人如此,贾平生乐见其成,甚至会和张勋等人一样,赞叹大乾又多了一个能守卫边疆的人才。 可这人...是自己的儿子呀! 大乾素有子承父业的习俗。 自己是清流中的清流,大乾士子魁首。 若自己的儿子不但连官都当不了,甚至连个读书人都不是,更有甚者,是个武将。 传扬出去,岂不是白白受天下人耻笑? 想到这里,贾平生心头就是一痛,颇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张勋等人见状,还以为是自己等人辩赢了这位内阁首辅。 殊不知,贾平生却说出了一句叫他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之语:“这逆子,是我的儿子!” “啊?”张勋等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只一瞬间,便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也知晓了贾平生为何会说出先前那番言论。 这...内阁首辅的儿子,不去读书,反而舞刀弄枪,说起来...确实是有些不务正业,南辕北辙。 “咳咳咳,贾公的麒麟子气宇轩昂,勇武非凡,今后定能封侯的。”张勋咳嗽两声,想着说几句漂亮话,缓解尴尬的气氛。 谁承想,贾平生听了,却更加郁闷。 这番话若是落在别人身上,自然是一等一的赞誉。 可落在他儿子身上,怎么听怎么讽刺。 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讥讽:“你才封侯,你们全家都封侯。” 但转念一想,人家可不就是封侯吗?甚至连国公都给封了。 这还真是...没处说理去! “莫要多说了,继续武试吧。”贾平生摆了摆手,不想再谈。 “剩余的怕是只有数人未上擂台了,李长空何在?” 见贾平生叫到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擂台上浑身肌肉,手持银戟的贾太岁,李长空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前世就是一普普通通考古系研究生,今生是被酒色亏空了身体的纨绔,你让我跟这么一大哥打? 怎么打啊? “大人,我弃权。”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就连方才还和贾平生闹出些许不愉快的勋贵们,也纷纷转头望过来。 校阅于勋贵们而言,便如同科举之于读书人,不说鲤鱼跃龙门,但也是相当重要的机会。 弃权...这可是十数年来从未有过的举动,今日竟就这么发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倒要好生看看,究竟是谁家的子嗣,这般纨绔。 结果打眼一看,好嘛,武陵侯家的,众人便也就见怪不怪。 这货是出了名的纨绔,且身子一向不好,弃权虽说荒唐了些,但和他以往做出来的荒唐事相比,好似也没那么荒唐了。 唯独张勋,恶狠狠地瞪着李长空,眼眸之中,全是恨铁不成钢。 他知道李长空的特殊,也是真心将李长空当作子侄来对待的。 先前李长空帮济世堂赚了那么多银钱,他非但没有丝毫的嫉妒之心,反而暗自欣慰,感慨这混小子总算是有了些出息,自己那老兄弟总算是能安生些。 可这才多久? 又闹出这弃权的幺蛾子! 校阅于勋贵子弟而言,乃是头等大事。 你就算真不行,也好歹上擂台比划两下,展示一番自己积极参与的心态也是好的。 说不定贾公看在你这份锲而不舍的意志上,还能给上些许的印象分。 可现在...弃权,像什么话!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可想而知,此次校阅过后,武陵侯府怕是将再一次沦为勋贵间的笑柄。 章节目录 第31章:育儿心得 虽说恼怒,但现在毕竟是在校阅现场,众目睽睽之下,他倒也不好直接发作,只能暂且忍下。 心中却是打定主意,等回去之后,定要找老李好生说说此事。 贾平生见众人没了反应,便继续点名:“张邯!” 这个名字一出,周遭的众多勋贵眼眸纷纷亮起。 他们既是勋贵,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张邯乃是张勋独子! 而以张勋的武艺和成就,他的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定然是武艺非凡,说不定能与这贾太岁好生交手一番。 唯独张勋本人,心中忐忑得紧。 生怕从张邯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话语。 可终究天不遂人愿,怕什么便来什么,只见张邯眼眸明亮,看向擂台上的贾平生,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来:“我弃权!” 轰! 此言一出,全场气氛顿时寂静下来。 张勋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不喜刀枪棍棒,只喜欢读书习字。 只是,爱好归爱好,这校阅中的武试,乃是一众勋贵子弟今后安身立命的根本,岂能如此儿戏,说放弃就放弃? 好啊,方才自己还替老李暗暗可惜。 没承想...没承想到头来,自己竟落得跟他一个下场。 唯独贾平生看气氛不对,开口缓和道:“我看此子眼神坚定,又作一身儒生打扮,不像是怯懦之人,应当是想节约体力,为之后的文试全力以赴。” 此言一出,周遭勋贵们面面相觑。 作为勋贵魁首定国公家的子嗣,不喜刀枪棍棒,却由爱读书,甚至放弃校阅武试而专攻文试,这着实是有些...离经叛道了。 只不过众人看着张勋铁青的脸色,一时间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候最好让人家一个人静静,任何宽慰之语,只怕都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在李长空和张邯相继弃权过后,剩余的不过寥寥几人,上场之后,又哪里是贾太岁的对手?不过坚持了数个回合,便匆匆落败。 这还是贾太岁收了手的结果,否则就凭这群人,怕是连一个回合都走不到。 毕竟朱犇此人虽说爱人前显圣了些,但一身的武道实力,却也是不容小觑的。 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在贾太岁手上撑过一个回合,直接被一戟挑飞擂台。 难不成之后上场的这些人,还能人人都比朱犇强不成? 就这样,在贾太岁的一枝独秀下,武试很快结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金腰带的归属已成定局。 然而这个结果,除了贾太岁本人之外,好似并没有多少人希望看到。 至少于贾平生而言,这金腰带烫手得很。 他们贾家世代清流,摆这么个象征着勋贵荣誉的金腰带在家中成何体统? 这不是毁人清誉吗? 唯独张勋,看着擂台上的贾太岁,不由得心生羡慕,甚至有一丝嫉妒。 他这一生,有过许多腰带,连圣上御赐的都不少。 可在他看来,这些腰带却通通及不上这校阅场上得来的金腰带。 毕竟...这金腰带考校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子嗣! 若是张邯能子承父业,把这金腰带拿回家,他只怕是晚上睡觉做梦都能笑醒。 甚至能把这腰带供起来,每日三炷香奉着。 “唉!”张勋长叹一声,只觉家门不幸。 随后余光瞥了瞥一旁的贾平生,又看了看擂台上的贾太岁。 神色不由得怪异起来,随后贴近少许,压低声音问道:“贾公,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贾平生闻言,先是一愣,颇有些意外,随后不免有些自得。 这位可是勋贵魁首,竟也有事找自己请教,当真是不可多得。 当即便道:“定国公只管说来便是,老朽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贾公是如何教育儿子的,竟能教导出如此猛士。” “可否,告知一二?” 贾平生脸上的自得直接僵住,整个人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是真不知道,这张勋究竟是诚心发问,还是来拆台的。 不过事已至此,只好如实回答道:“平日里公务繁忙,却是疏于教导,让定国公见笑了。” 张勋闻言,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人家这话不就是说,他压根没教,贾太岁这一身的武艺,全凭自学而来。 再想想自己的孩子,家学渊源,自己这一身武艺,恨不得倾囊相授。 结果...结果硬生生教成个读书秀才。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要不还说读书有用呢,你看看这读书人,教导孩子的方法就是不一样,比咱这些大老粗强。 这贾太岁虽说没有子承父业,走读书成才,科举入仕的路子。 但只凭这一身武艺,今后就了不得,现在更是拿了金腰带,那可是上达天听,能在圣上面前露脸的存在。 今后的发展道路,岂不是一片光明? 再看自己的儿子,呵呵! 读书读了大半辈子,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当真比得过那些个家学渊源,自小与圣人文章,诗书典籍相伴的秀才举人? 到最后,便是不伦不类,学文文不成,学武武不就。 只能老老实实袭了自己的爵位,过那混吃等死的日子。 当真是悲哀呀! 看着张勋这副样子,贾平生又忍不住看了看一袭儒袍的张邯。 那副眼眸明亮,长身而立的模样,当真是越看越满意。 这不就是个活脱脱的读书模子吗? 这要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自己定然倾囊相授,让其连中三元,先入翰林,再入内阁,最终继承自己的衣钵,辅佐陛下,成为当朝首辅。 只可惜,人家不是。 贾平生心中羡慕得紧,当下便斟酌着语句,问道:“我看令公子腹有诗书气自华,颇有古之君子风范。” “不知定国公是如何教导的?可否指教老朽一二?” 张勋一听,诧异地看向贾平生,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这是真心实意地请教,还是在嘲讽自己。 便只能学着贾平生先前的回答,道:“平日里军务繁忙,却是疏于教导,让贾公见笑了。” 贾平生闻言,一时间瞠目结舌。 章节目录 第32章:何以镇西晋! 对于读书人而言,尤其是他这个内阁首辅,读书人眼中的魁首,执牛耳者。 最重要的,便是名声! 不论是生前名,还是身后名。 都很重要! 有些读书人,为了名声,甚至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便是为何有些读书人,明知会死,还敢怒斥上官,甚至当朝统治者的原因。 搏的,便是一个名声! 而读书人做官,最要紧的,依旧是名声。 读书人要做的是清流,而勋贵,在他们眼中,大抵都是刚愎自用的莽夫,是散发着铜臭味的粗鄙之人。 这也是为什么,读书人历来看不起勋贵的原因。 而贾平生作为内阁首辅,若是教出以一个勋贵的子嗣,会如何? 会对他的名声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从今往后,贾府便会不伦不类。 既不被清流所接纳,亦不被勋贵所容。 这就是为什么,贾太岁分明已经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潜力,他依旧忧虑不已,甚至向张勋请教教育心得的原因。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让他羞愤欲死。 这回答不就和刚刚自己的回答一样吗? 压根没教,全靠张邯自学成才。 看看人家张邯,再看看自家这厮,诗书传家啊!还有自己这个内阁首辅的爹日夜教导。 结果非但没能学业有成,反而整个发展方向都整歪了。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要是张邯是自己的子嗣便好了。 与此同时,张勋内心也生出感慨,要是贾太岁是自己的子嗣便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纷纷收敛心中想法,迅速偏过头去。 “咳咳,既然武试已过,接下来便由定国公主持文试,老朽且告退了。” 贾平生如是说道。 “贾公请自便。”张勋向贾平生告礼过后,便开始吩咐下属,发放笔墨纸砚。 台下的众多勋贵子弟,也纷纷开始落座。 这校阅虽说都是为勋贵子弟准备的,却并非以武试为主,文试同样重要。 只不过这文试和科举又有所不同,考的并非八股,而是韬略! 这些个勋贵子弟,今后上了战场,光有一番勇武,自然是不够的。 还得通晓兵法,知晓地利。 方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试卷发放之后,一众勋贵子弟看着上面的题目,一时间面面相觑。 “何以镇西晋!” 这便是此次校阅文试的考题。 而此处的西晋,自然不是指大陆最西方的西秦。 西秦虽说地处偏僻,但秦人向武,在四方诸国之中,以兵马铁骑见长。 而西秦的骑兵,也是四方诸国之中,唯一能和北元铁骑硬弓硬马,实打实硬刚的存在。 近些年来,大乾虽说休养生息,国力还算强盛,但若是想和西秦掰掰手腕,只怕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这里的西晋,指的是东陲三国之中,地势相对靠西的国家——晋国! 晋国的整体国力和陈国、大乾相差不大。 在这东陲之地,三国首尾相连,彼此制约,互相提防,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这个题目,就很有考究了。 甚至有些难的过分,不像是给勋贵子弟们看的,便是拿来考校正儿八经的边防将军,怕是都绰绰有余了。 大部分勋贵子弟见状,均是抓耳挠腮,心中苦闷。 即便是张邯,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沉吟良久,方才下笔。 然而这道题放在李长空这,却出奇地简单。 因为地利! 大乾和西晋之间,隔着一座山脉,重峦叠嶂,称之为天险,亦不为过。 谓之:苍岚山脉! 不论是大乾对西晋用兵还是西晋对大乾用兵,苍岚山脉都是绕不过去一道坎。 也就是说,谁先征服了苍岚山脉,便能取得根本上的优势! 昔日,华夏历史中冠军侯霍去病为何能小小年纪便勇冠三军,封狼居胥,取得千年以来武将最高荣誉成就? 除了此人妖孽之外,还得益于汉武帝的一项政策:师夷长技以制夷! 当时匈奴人以骑兵著称,号称马背上的民族。 相比之下,汉人的骑兵队伍就要孱弱许多。 汉武帝当时的应对策略便是组织军队,专门做骑兵训练,达到足以比肩甚至超过匈奴骑兵的程度。 这样一来,霍去病和卫青领着大汉士卒在塞外搏杀时,才会显得游刃有余。 这里大乾和西晋的情况,则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为何不专门组织一支军队,进行山地训练。 以适应在重峦叠嶂的深山老林中作战? 甚至可以在苍岚山脉中建立军营和根据地! 这样一来,便足以完全抢占先机。 到时候进可派遣小股军队,越过苍岚山脉对西晋进行骚扰。 退可据山脉中险要地势而守,试问未曾经过特殊训练的寻常士兵,如何匹敌长年累月生活在密林之中的特殊士兵? 这样一来,进退有据,皆在大乾兵部一念之间。 以此为依据,长年累月地攻城掠地,不断蚕食。 西晋,岂不唾手可得? 李长空念及至此,落笔便写,一时间可谓下笔如有神! 洋洋洒洒数千字,可谓有理有据,不过半个时辰,便已书写完毕。 李长空见状,再度仔细打量一番,略作检查,觉得无误之后,便举手道:“世伯,我写好了,交卷!” 张勋闻言,顿时瞪了李长空一眼,怒道:“你说什么?此次题目何其之难,没看到其他人都在奋笔疾书吗?” “你莫不是又想偷懒?给我回去继续写!” 李长空闻言,颇有些欲哭无泪:“世伯,能写的都写了,当真是写无可写了,您就让我交了吧。” 张勋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好家伙,武试直接弃权,文试第一个交卷,定然也是胡写一气。 这样下来,李长空此次校阅,能有什么成绩? 不被圣上单独拎出来痛斥便算不错了。 此子当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这毕竟是校阅现场,那么多人看着,他既然身为主考官,便更要秉公处理,不得徇私。 李长空一再要求交卷,他一次提醒,已经是交情使然,若是再多说,便不合适了。 只好怒道:“交完卷便滚出去,莫要影响了其他考生。” 章节目录 第33章:夷州 李长空闻言,顿时点头称是,交完卷之后,便一溜烟出了门。 张勋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心中怒火更甚。 身为勋贵子弟,对待校阅却如此儿戏! 成何体统,当真是成何体统。 张邯虽说胡闹了些,也弃权了武试,但好歹不像李长空这般荒唐。 只要好生准备文试,答出个子丑寅卯来,这次校阅,也并非没有机会。 这样看来,还是老李更惨一些。 这一刻,张勋心中竟没由来地对李逐峰生出一股子同情来。 即便张家和李家的关系向来不错,但此时此刻,他依旧觉得,有子如此,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就在他不停感慨时,一道声音突兀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要交卷!” 张勋闻言,方才压下去的怒火隐约间又有升腾而起的趋势。 时间如此之早,此时交卷,不是胡闹是什么? 有一个李长空还不够?竟有这么多人跟着一起胡闹,当真是荒唐! 且让老夫来看看,究竟是谁家的子嗣这般不懂规矩。 结果张勋定睛一看,傻眼了。 那一身儒袍的醒目装扮,除了他家的儿子,还能有谁? 当即便心口一疼,险些晕厥过去。 逆子! 当真是逆子啊! 这厮以前虽说木讷了些,离经叛道了些,却也不曾这般荒唐,定然是跟那李长空学的! 混账东西!好的不学学坏的! 老子花钱送你去国子监念书,就念了这么个玩意出来? 虽说心中恼怒不已,但身为文试的主考官,张勋明面上却是不能表露出来。 而且因为张邯乃是他的子嗣,为了避嫌,他连些许告诫之语都不好说。 便只能睁大双眼,瞪着张邯,道:“你当真要交卷?” “自然!”张邯无视自己老父亲的眼神,拿起案牍上用蝇头小楷写的工工整整的卷子,递交了上去。 他对自己的答案很有信心,如果没有意外,此次的金砚台,非他莫属! 张勋则只能看着张邯交卷之后,和李长空一般,扬长而去,对着校阅现场,竟无半点留恋。 逆...逆子! 张勋捂住胸口,只觉...那里有股子钻心的疼痛传来。 这一刻,他不由得幡然醒悟。 自己,又哪里有资格心疼老李呢? 自己与他,分明是一路人呐! 我张家,怎地会有如此逆子! 这一次校阅的文试题目,确实很难。 而一众勋贵子弟,平日里只顾舞刀弄棒,整日想着继承父辈武艺,到时候好上阵杀敌。 对于兵法韬略,不说没有研究,但终究是有限的。 面对“何以镇西晋”这么宏大的话题,一时间确实是有些捉襟见肘,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久而久之,要么干瞪眼,要么直接说给我三万兵马,末将必身先士卒,替陛下平定西晋! 总而言之,除了李长空和张邯之外,其余人的答卷中,那满满当当的答案,或多或少都是在说一个字:莽! …… 出了校阅场之后,李长空却发现天色尚早,此时回家,未免有些无趣。 想来已有许多时日不曾去过济世堂,既然今日闲来无事,倒不是去看上一看。 如此想着,便转弯去了济世堂。 来到济世堂之后,发现确实是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光这招牌,就显得更加威严大气,古色古香,颇有种中医世家的感觉。 寻常人见了,怕是只凭这招牌,心底便先折服下来,觉得靠谱。 李长空走进济世堂大门之后,张全一如既往地眼尖,瞬间就一溜烟小跑着上前,恭恭敬敬道:“世子爷,您来了?” “今儿个是有什么吩咐不成?”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今日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便过来逛逛。”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张全闻言,颇有些欲哭无泪。 你这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我就算是能无视你,别人也做不到啊。 不过李长空都这么说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只好点头称是,随后默默走开。 接下来,便成了李长空一个人在济世堂中闲逛起来。 他主要是想看一看如今济世堂的营业模式和后世的医院以及诊所相比,还有什么差距,好改善一下。 但是看着看着,眉头便是一皱。 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病人! 此人皮肤黝黑,面容上有些皲裂,一看便是常年经受阳光暴晒。 李长空走近之后,甚至能闻到一股独特的咸湿气息。 这样的气息,应该是海边独有的。 李长空见状,心中陡然便是一凛。 大乾地处整个大陆的最东方,即便在东陲三国之中,地理位置也是相对靠东的存在。 所以必然是有着海岸线的,自然也就有临海城市,谓之夷州! 夷,谓之蛮夷! 自然不是什么好的称谓。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生活在夷州的大乾子民,整日以捕鱼,伐木为生。 基本上就是过着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日子。 相比之下,地处中原的大乾百姓,好歹有地种,有粮食收,相对稳定。 倒也不必担心某一天海上刮起风浪,便要面临着整月无收的悲惨境遇。 夷州距离乾都可不算近,这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而且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便是刚来不久。 李长空不由得来了兴趣,挥手招来张全,指向那人,问道:“此人是何时来的?所患何症?” “回世子爷,此人今早来的,所患倒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路途颠簸,劳累过度,再加上些许的水土不服罢了。” “路途颠簸,水土不服?说明他不是乾都人,而且看这样貌,八成是从夷州来的,可曾问清楚?” “问了的,和世子爷您料想的一般无二,正是从夷州来的。” 李长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方才说过,生活在夷州的大乾人,过的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日子,整日以捕鱼伐木为生。 这里的捕鱼自然不必过多解释,不过伐木就有些讲究了。 在大乾,只有夷州这样的沿海地区,才会盛产一种红木。 这等红木和乌木,鸡翅木,金丝楠木一样,尤为华贵,乃是拿来做家具的上好材料。 如果他所记不差的话,这个时节,应当正是红木成熟的时节! 章节目录 第34章:红木 之前便已经说了,夷州子民的收入极不稳定。 若是风调雨顺,收成便要好上许多。 可若是整日刮风下雨,收成便要差上许多,搞不好颗粒无收都是有可能的。 那怎么办呢? 一家子总是要吃饭的,这抓不到鱼,难不成还要活生生饿死不成? 很简单,剩下来的唯一出路便是伐木! 砍伐临海的红木,运出去,卖给那些个富贵人家。 这样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 只不过,红木是有成熟期的。 若是还未成熟便砍伐,木头便只有外层是红的,内心却依旧是白的。 这样的木头,在市场上便被称之为假木! 若是拿出去卖,被人发现之后,是要剁手跺脚的! 而红木一年两熟,其中一次熟期,好像就是最近这段时间。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夷州子民,都在争先恐后地砍伐成熟的红木才对。 这往往是一年当中,他们的收入唯一能超过内地子民的时候。 若是收成好,就这一两个月,便能给他们贡献大半年的开支! 可想而知,红木成熟对于夷州人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可现在,却有个夷州人在红木成熟期,硬生生跑到乾都来! 而且看他这样子,似乎还是马不停蹄,颠沛流离而来,活像是...像是逃难! 这...李长空心中的疑惑更甚,便开口道:“你将人叫到静室去,我有些话要问。” 张全闻言,顿时点头。 自从悬壶居一事过后,他对这个世子爷便几乎是言听计从。 人呐,就是这么奇怪。 若是一个富家子是个草包,只是有个好爹,人们尽管嘴上会恭维他,私下里却还是鄙视得紧。 可若是这富家子是个有能耐的,不仅有能耐,还能带着你一起赚钱,人们大抵便会全身心地佩服他。 张全对李长空的态度,大抵便是这样。 静室内,张老三有些紧张。 在他看来,叫他进来的张全便已经是衣着光鲜的体面人。 可他心中的体面人张全却千叮咛万嘱咐,等下和他谈话的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更莫要说错什么话,否则一旦犯了忌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这么一番话下来,张老三能不紧张吗? 他甚至恨不得等下子贵人进来了,先给人家磕几个响头。 恭敬些总归是没错的。 然而等人进来之后,看着李长空那张年轻到过分的脸,张老三却是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是连磕头也忘了。 李长空见状,倒也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直奔主题,道:“你是夷州人?” 张老三闻言,总算是回过神来,便忙不迭地点头:“小人是的。”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此时正是红木有收成的时候,不在家中收红木,来乾都作甚?” 张老三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哽咽,道:“大人,没了!都没了!” 李长空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急忙追问道:“什么没了?” “红木!红木都没了!” “就在十数日前,海上刮起了大风。” “自我出生以来,便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风。”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海里的妖精发了怒,刮的妖风。” “这是要献祭童男童女,才能平息妖精怒火的。” “不过没人信他的话,毕竟谁家的孩子长大都不容易,又怎么可能因为你一句话,便送去海里喂鱼。”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 临海城市刮风是常有的事,穿越之前他曾在魔都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算是深刻见识到了什么是季风型海洋气候,说是三天一小风,五天一大风也不为过。 像这张老三说的,应当是台风,只不过是大了些,不常见而已。 若是因为这台风便献祭童男童女,未免也太愚昧了些。 “然后呢?” “然后过了数日,妖风过境,我等出门查看,发现有的房屋被摧毁,有的渔船被掀翻。” “更可怕的是,本来长势正好,马上就能有收成的红木,要么被连根拔起,要么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若是拿这样的红木出去买,那就是买假木啊,是要被剁手跺脚的呀!” “再加上妖风过后,便大雨滂沱,数日不断。” “小人觉得再这么在夷州呆下去,怕是活不长久,便发了狠,寻思来乾都谋生。” “谁承想,来的路上便犯了病,只是这治病,就花了小人大半的积蓄。” 说到这里,张老三眼眸红肿,竟是淌下泪来。 李长空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应当不似作假。 不过事关重大,还是确认一下为好:“你确定?夷州的红木当真都被摧毁殆尽?若有半句虚言,你知道后果的。” 张老三闻言,顿时回想起张全先前跟他说的话,不由得吓了个激灵。 一边纳头便拜,一边声嘶力竭地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啊!” “还望大人明察!” 李长空闻言,暗自点头,随后道:“可曾与别人说过此事?” 张老三闻言,一颗头颅顿时摇得如同拨浪鼓般:“小的今早才到的乾都,不曾与除公子之外的任何人言说过此事。” 听见这话,李长空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站起身来,扔出一锭银子,道:“这是你的了。” “另外告诉张全,你的医药费免了,就说是我说的。” 张老三看着地上的银锭,一时间分不真切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感受到疼痛之后,才幡然醒悟。 这是真的! 眼前这个贵公子,当真是个大好人呐! 天上的菩萨怕是都没有这样心善! 忙跪下磕头,不停道:“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恩,切记你说的话,若是有半句虚言,后果你自己清楚。” “另外,妖风摧毁红木一事,万万不可再与任何人言说,否则,小心招来杀身之祸。可曾明白?”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 从济世堂出来之后,李长空满脸的兴奋之色。 发财了呀! 章节目录 第35章:李长空的计划 这红木的价格在乾都城中,本就一直居高不下,深受那些个达官显贵的喜爱。 现在...,若是方才那人所言非虚,红木的价格近期内只怕还要迎来一阵飞跃式的猛涨! 夷州本就是红木的主要产地,基本上大乾境内的红木,百分之八十都是产自夷州。 若是夷州的红木停产,可想而知,这对整个红木市场都将会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恐怖打击。 若是这个时候大量囤积红木,再走一走那物以稀为贵的路子。 只怕是能卖出个天价来! 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确实不能听从那人一面之言,还是要多方考证才是。 接下来这几天,怕是有的忙了。 准确来说,是甄健有的忙了。 这几天以来,他被李长空派遣出去,大街小巷地、明里暗里打探红木的消息。 若是明着来,那还好办,无非是打探消息而已,这事儿他熟! 可偏偏,这事儿得偷摸着来! 这红木的事一旦传出去,到手的银子可就飞了! 所以甄健打探消息的渠道就变得尤为有限,不过,这厮大抵还是有些能耐的。 约莫个三五天后,便兴冲冲地找到李长空,神色兴奋道:“少爷,这消息八成是真的!” “来乾都的夷州人虽少,却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小的一一找上门去,得到的答案,都与少爷从济世堂听来的一般无二。”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给封口费了吗?” “自然是给了的,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拿了银子不办事,哪里有这天大的好事。” 听见这话,李长空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这样看来,甄健做事还是极稳妥的。 “另外,小的还派人去胶州探查了一番。” “这夷州虽说路途遥远,不便来回,但是胶州近呐!” “而且胶州有朝廷设的驿站,专门收集自夷州传回来的消息。” 李长空闻言,起初先是疑惑,略一思索,很快便想明白了。 是有这么回事。 夷州地处偏僻,自古以来,便容易滋生事端,甚至有那么几年,叛乱不断。 久而久之,朝廷就想出来个法子,在夷州的邻州胶州内,设立驿站。 夷州知州每月需将夷州大小事宜,传递到胶州驿站,再由胶州知州酌情考虑,是否上报。 所以若是论哪里最能打探得到夷州的消息,便非胶州莫属了。 甄健派人去那里打探,可见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结果如何?” “和少爷听到的一般无二,夷州果真刮了大风,所有红木损失殆尽。” 李长空闻言,心中一颗大石总算落下地来。 这次赚钱的机会,算得上是没跑了。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一个问题了。 “今日几号?” “21号,少爷怎么了?” “21号?”李长空眉头不由得皱起,急切道:“胶州驿站一般在什么时候向朝廷传递夷州的消息?” “这个,事急从权吧。”甄健斟酌少顷,道:“若是有关叛乱,只怕是星夜之间,消息便能抵达乾都。” “寻常时候,约莫是下月月中,传递上月消息。”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 夷州刮风,对于胶州知州而言,应当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夷州毗邻东海,风灾海难算是常事,只不过这次略微严重了些许,应当不至于星夜传递情报。 所以,夷州红木停产的消息,最迟下月月中就会抵达乾都! 不,不能这么侥幸。 定然会有消息灵通的,月初怕是就能知道。 这样一来,留给自己的,只怕只有十余天的时间! 心念电转之间,李长空立即从怀中掏出数万两银票来,道:“拿着这些钱,立刻去市面上大肆购买红木,一张都不许剩!” “另外去问问我爹,上次给他补贴家用的那两万两银子,还剩多少,通通拿来,我有大用!” “过阵子,十倍还他。” “另外,我记得国子监酒宴,是不是就在今日?” 甄健接过数万两的银票,一时间有些忐忑,这还是他这辈子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怀揣这么多的财富。 不由得暗自感慨,少爷对自己当真是信任呐! 随后听见李长空问话,这才颇为茫然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准备车辇,我要去赴宴!” “少爷您之前不是说,去了也是阿谀奉承的场合,不如不去吗?” 李长空闻言,瞥了他一眼,道:“今时不同往日,还不快去准备车辇?” “好嘞,这就去。” …… 国子监的监生,不论是贡生还是荫生,在考试之后,总归是要小聚一番的。 一来可以维系一番同窗之间的感情,二来嘛,自然便是打探谁考得好,谁考的不好。 彼此之间,心里也好有个数。 对于这种宴会,有些人趋之若鹜,这些人往往都是考的好的,希望能尽快推断出自己的排名。 自然也有些人嗤之以鼻,这些人则往往是没发挥好的。便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思想,索性不去。 李长空对自己在文试中写出来的那篇策论,还是很有信心的,觉得自己应当属于前者。 不过又觉得这种聚会属实无聊得紧,便不大想去。 但现在,可是不得不去! 这些个同窗不仅仅是同窗,还是勋贵子弟啊! 一个个家里富得流油! 要是从他们身上借些钱来,去买那红木,等赚了之后,再如数奉还,甚至可以九出十三归,那也是血赚! 李长空咽了口唾沫,快步走下马车。 亲爱的银票,哦不,同窗们,我来了! …… 国子监酒宴上,朱犇有些坐立难安。 他这个惆怅啊。 本以为自己在校阅场上大出风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毕竟自己都为这苦练了小半年。 可没承想,活生生杀出来一个贾太岁。 直接一戟把他打飞出擂台,当真是丢人呐! 他当初跌落擂台之后,尴尬得脚趾扣地,实在是没脸再重新站起来。 便假装晕厥,等啊等,硬是等到武试散场,众人都去准备文试,他才灰溜溜地从擂台下爬起身来溜走。 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过好在没人看见,这便不算丢人! 章节目录 第36章:借钱 颜面虽说是保住了,但有件事,却是躲不掉的! 圣旨啊! 因为当初马蜂一事,当今圣上可是亲自下了圣旨去朱家的。 朱犇若是不能在此次校阅当中取得好成绩,怕是少不得要挨罚。 什么惩罚暂且不知道,但必然不是什么好事,脱层皮怕是免不了的。 那什么才算是好成绩呢? 据他爹朱温分析,金腰带金砚台任选其一,都称得上是好成绩。 本来他金腰带算是稳了的,可偏偏半路杀出个贾太岁,把他连人带兵器都给一戟挑飞。 现在金腰带肯定是不可能了。 至于金砚台...,朱犇虽说平日里尤爱人前显圣,但私底下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若是论武艺,他对自己可谓信心十足。emmmm,至少在贾太岁出现之前,信心十足。 可若是论兵法韬略,便是两眼一抓瞎。 更何况还是“何以镇西晋”这样难的题目,就算他临时抱佛脚数个月之久,也是半点夺得金砚台的把握都没有。 现在好了,金腰带和金砚台都不可能了。 那怎么着,武试和文试都得进前三吧! 这是朱温给的最低标准,他说若是能达到这个标准,便去圣上跟前给他求情。 可若是达不到,莫等宫里的惩罚下来,他便先用七十二路拳法和朱家枪和自己好生说道说道。 这...说到底还得是亲爹啊,否则也不能这么坑儿子。 武试前三,他尚且是有把握的。 毕竟这些个勋贵子弟当中,除了贾太岁这么个变数,其余人通通不是他的对手,就算金腰带没了,但怎么着也该有个前二了。 至于文试...,这金砚台的归属是毋庸置疑的,当数勋贵子弟中另一个变数,离经叛道的代表人物:张邯是也! 这货打小就痴迷读书,时常穿儒袍,以儒家标榜的礼法约束自身。 那些个圣人文章,诗书典籍,更是张嘴便来。 和这样的人比较,朱犇就算是再怎么人前显圣,也是心里没底的。 但这第二的位置嘛,他本以为自己也没什么希望,结果问了一圈下来,却发现,自己竟还算答得不错的。 自己好歹算是答得中规中矩的,可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充其量只能称之为歪瓜裂枣,连中规中矩都算不上。 好家伙,这文试可真不是自己的能耐,全靠同行衬托。 唯独...还有一个变数,便是李长空! 这人,说实话,他朱犇看不透。 平日里一副懒散做派,据说还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败家子。 但就当日那首《满江红》来看,能把院长惊艳成那般模样,朱犇便知道,此子恐怕非寻常人也! 说不定在诗词一道,有着非比寻常的见解。 而读书这东西,据说都是触类旁通。 这李长空既然会作诗词,会不会也会写策论? 再联想到当初这货可是第一个交卷的,朱犇便毛骨悚然起来。 这厮,不会是个真高手吧! 可得好好问他一问,结果环视一圈,好嘛,没来! 就在其心灰意冷之际,一道声音突兀从旁响起:“干嘛呢?” “卧槽,你什么时候来的?”朱犇看着突然出现在身旁的李长空,一时间着实是有些被惊着了。 “才来,你干嘛呢?” “自然是找你!” “找我?找我作甚?” “问成绩啊!你与我说实话,文试考得如何?当初你可是第一个交卷走的。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乱写一气?” 此言一出,宴会上方才还在言笑晏晏的众多勋贵子弟顿时来了精神,纷纷竖起耳朵来,侧目看向李长空。 显然,李长空的文试成绩不仅牵动着朱犇的心思,而且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思。 毕竟,这可是决定他们今后人生走向的校阅! 但凡少一个人踩在他们头上,自身便能多一份可能,今后便也多一份荣华富贵。 若是多一个踩在他们头上,便少一份可能,今后的成就怕是就会天壤之别。 如此重要之事,他们又怎能不在乎? 李长空将这些目光尽收眼底,也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小抿一口。 啧啧称奇,道:“好酒啊!” 朱犇一看,急了,道:“你若是想喝,我送你十坛。” 李长空闻言,却依旧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起筷子,又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继续啧啧称奇道:“好菜啊!” 朱犇不由得嘴角抽搐:“这是醉仙楼的酒菜,你若是想吃,我请你连着吃一月都不成问题。现在可否能说了?” 李长空瞥了他一眼,道:“此言当真?”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打我朱犇嘴里说出去的话,何时有过不作数的?” 李长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文试嘛,难啊!” “何以镇西晋!” “这是什么?这是国战!陛下问的是什么?是国策!” “能给出答案的,必然是国士啊!” “若是咱们这群毛头小子就能给出答案,朝廷还养那么多士大夫作甚?养那么多翰林,阁老,大学士作甚?” “你不会当真以为,我能写出个子丑寅卯来吧?自然是瞎写一气。” “早些交卷回家,莫要被这难题折磨,反倒落个清静。” 朱犇一听这话,心中的巨石总算落地,长舒一口气,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长空是我兄弟,我还能不清楚他?” “必然是与我一个德行,怎么能写出这般刁难的题目来。” 李长空一听,嘴角顿时有些抽搐,一时间都分不清这究竟是称赞还是诋毁。 众人闻言,也纷纷松了口气,继续喝酒吃菜。 唯独张邯,眼眸明亮,朝着李长空这边,深深地看了一眼。 李长空却是装作没看到一般,径直走到人群中央,站定,道:“诸位,今日小弟家中遭难,急需用钱。” “现向诸位借贷,九出十三归!” “有多少借多少,一月之内,绝对奉还,但凡逾期片刻,诸位大可去金銮殿状告我李长空。” “就算我跑了,武陵侯府总归是跑不了的,我爹李逐峰总归是跑不了的!”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这是...借钱借到国子监来了? 章节目录 第37章:一万两 在座的都是勋贵子弟,家中父辈,最差的也是伯爵。 自然是不缺银子的。 所以在他们看来,借银子借到国子监来,着实是件丢脸的事情。 于是看向李长空的目光,变得颇为怪异。 这厮...,莫不是校阅考得太差,害怕被家中责罚,想着趁机借一笔银子,好溜之大吉? 一时间,众人不由得狐疑起来。 当然,也有些人,是提前听过李长空名声的。 败家,纨绔,脑子不好使,等等词汇,可谓耳熟能详。 对他这个人的名声,着实是不怎么感冒。 就算是有钱,怕是也不愿意借给这等不靠谱的存在。 于是乎,李长空说的声音虽大,但反响者却是寥寥无几。 李长空一看这情况,顿时皱眉。看来原身的影响确实是大啊! 也罢也罢,哪怕借不到银子,自己手上能动用的,也足有几万两了。 全部扔下去,等红木风波过去之后,少说也得回来十几万两。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然而,就在李长准备放弃,一走了之的时候,却有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正是张邯,只见他径直走到李长空身前,从怀中掏出数张银票,递给李长空道:“我平日里不过读书习字,花不了多少银钱。这五千两,你拿去救急便是。” 张邯是定国公独子,手中能拿出来五千两银子,李长空并不意外。 但...对方愿意借给他这事儿,反倒叫人有些意外。 不过于张邯而言,却是再正常不过。 古人有云,钱财乃身外之物,如何比得过好友? 在整个国子监中,他的地位尤为尴尬。 贡生们自诩清流,看不起他这勋贵子弟出身。 而荫生们则完全不喜读书,即便肯接纳他,却也让他浑身不自在。 直到李长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厮虽说也是个荫生,甚至名声向来不怎么好。 但...来国子监的第一天,便崭露头角,尽显峥嵘! 一首《满江红》叫在场所有人震惊! 即便这词不是他写的,但能得那位名叫岳飞的词人传词,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士能够做到。 此子的文学造诣,定然非凡! 于是乎,打那一天起,他便将李长空引为知己,一番交谈过后,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不过仅仅引为知己这一层关系还是不够的,还有一层! 他爹和李长空他爹乃是世交,于情于理,李长空都不会坑骗自己的钱财。 而且李长空说得不错,就算他跑了,李世叔也不可能跑,武陵侯府也不可能跑。 要是这厮当真坑骗了自己钱财,到时候自己大可找上门去,李世叔不可能不还钱的。 所以,这钱他借得放心。 既然对方敢借,李长空没理由不敢要,于是乎便伸手将银票接过,道:“说好的,九出十三归,一月之后,去武陵侯府找我领银子。” 张邯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随后便是贾太岁,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掏出几张银票塞给李长空手中,道:“这三千两,算俺的!” 他家虽说不是勋贵,但他爹是内阁首辅啊! 而且写的一手好字,被誉为大乾第一楷书! 平日里一副字,在大乾字画市场上就能卖出数百两的高价,而且有价无市! 他若是没钱了,便“拿”些家中字画,去一趟字画市场,轻轻松松便有数千两银子到手。 只不过因为修炼武学,平日里花销也大,所以今日身上只带了三千两。 毕竟,穷文富武嘛! 至于为什么要借给李长空钱,这就说来话长了。 贾太岁和张邯不同,他不懂诗词,更不懂《满江红》写的有多好。 他只知道,那一日,李长空曾说面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异族,只有一个法子! 那便是打! 就算打不过,也要打! 要叫对方知道,我们好歹是块硬骨头。哪怕他们能啃下来,也得崩碎一嘴牙! 这样,他们才会畏惧,才会退缩! 这番说法,很合他的性子! 他长这么大,每天都没日没夜地练武,一天至少练十个时辰! 如此辛苦,为的是什么? 除了向父亲证明自己之外,便是杀元狗! 他此生最大的梦想,便是亲上北疆战场,手刃北元贼子。 他觉得,大丈夫生居于天地间,这才是应该做的事! 而不是像父亲一样,整日手捧一卷书,说什么圣人文章,什么之乎者也。 那些东西,便是读来也无趣。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亦或者说,真正的武夫,都是很纯粹的人。 李长空的说法对他的脾气,他便与之交好,便肯借给他银子,就这么简单。 李长空见状,也收过银票,道:“一月之后,去我家喊我还钱,九出十三归会不会算?” “算什么算,你还能坑俺不成?”贾太岁笑骂一声,便回去喝酒。 这两人过后,再走上前来的,便只有朱犇了。 朱犇很讲义气地勾住李长空的肩膀,从怀中掏出四千两银票,不由分说地便往李长空怀中塞,道:“都是小钱,兄弟且拿着,若是不够,再找我要!” 对于朱犇而言,李长空是什么人,恩人呐! 第一次恩情,是告诉他马蜂也能拿来当虫斗,接过去虫坊,当真是一斗一个准,他现在已经豪取百连胜了。 唯一有问题的便是那些个马蜂不经斗,有些蛰完几次之后,便会死亡。 不过这也不妨事,死了再训便是,反正他有这训蜂的本事,还愁没有马蜂用不成? 而且虫坊的每一次赌斗,若是获胜,那都是有银子的。 他这个当真称得上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绝对日进斗金。 第二次恩情,便是刚刚了。 这厮文试也考得不好,那就代表自己又能前进一名,距离前三,很有希望啊! 这两道恩情下来,如果不是他朱犇脸皮薄,拉不下脸,否则当真是要喊一声恩公的。 现在李长空不过是要些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李长空闻言,顿时喜上眉梢,两眼放光,颇为期待道:“此言当真?” 朱犇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张邯和贾太岁加起来足足给了他八千两银子,再加上自己这四千两,都一万两千两了,难不成还不够? 不过碍于面子,朱犇依旧爽快点头:“你我兄弟,这些黄白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还缺多少?只管跟我说,我去替你取来!” “一万两?”李长空试探着报出一个数字。 朱犇顿时傻眼,呆愣当场,不知所措。 章节目录 第38章:家贼难防 一...一万两? 朱犇的腿有些打哆嗦。 他那在虫坊斗虫的买卖,虽说是一本万利,日进斗金。 但,每天也就赚那么些个银子。 而且他这几个月以来,为了备战校阅,那也是花了大笔的银子,买了各种名贵补药,强身健体,补足气血的,这才能进步飞速。 所以,零零总总算下来,四千两已经算是他能拿出的极限了。 咬咬牙,再挤出一两千两来,也不是不行。 但这一万两,岂不是要我老朱的命吗? “这...朱兄若是实在为难,那便算了,我也就这么一说。”李长空好似看出了朱犇为难的神色,便也不想强人所难,直接便退了一步。 谁承想,这一步却是踩在朱犇的心口上了。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李长空方才那句话。 什么叫“那便算了?”什么叫“我也就这么一说?” 给别人听见了,还以为这钱我朱犇出不起呢! 一万两就一万两!等小爷发达了,一人一万两! “什么都别说了,不过一万两而已,小钱!” “你且等着,三日之内,我定然把钱凑齐,给你送到府上去!” 李长空闻言,却是一愣。 这一刻,他甚至都有些捉摸不透朱犇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看他这幅你务必要相信我的样子,应当是真话吧? 于是便重重地拍了拍朱犇肩膀,沉声道:“兄弟,有心了!” “还是那句话,一月之后,来武陵侯府找我拿银子,九出十三归,绝对少不了你的!” 说完,李长空便走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偌大的国子监,除了这三人外,怕是没人愿意再借银两给他。 准确地来说,是原身之前的行为败光了路人缘。 大家伙的交情又不怎么够,自然是不愿意出这个钱的。 不过能借钱到两万两千两,已经有些超出李长空的意料了。 加上原本的五万两,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济世堂的分红,拼拼凑凑,应当也有个小十万两了。 全用来买红木,翻个两三倍应当不成问题。 只不过他走了,朱犇却是傻眼了,直接呆愣在原地,久久无言。 我...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一万两! 我从哪儿去弄这一万两银子来? 但是看着周遭众人眼眸深处的惊叹以及敬佩,他便又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大步向国子监门外走去。 步履之间,活生生走出一副小爷分分钟好几万两银子上下的豪横之感。 …… 这一日,阳城侯朱温下值回家。 平日里,朱温有个习惯,每次下值回来,都要在大堂煮一壶茶,一边看天边云卷云舒,一边喝茶。 若是有些许的闲情雅致,说不定还会回想起当初和几个老兄弟一起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光。 虽说苦了些,难了些,脏了些,臭了些,但...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打心底觉得,那段日子,才是真的地道! 叫人回味无穷。 但是今天,有些不对劲! 他摸了摸茶杯,觉得手感不对! 定睛一看,手中的这哪里是茶杯,分明就是个白瓷盏。 这...我记得平日里煮茶用的是全套的紫砂茶杯啊! 再往茶壶一看,好家伙,紫砂壶也没了,变成了个白瓷壶。 最关键的是,不知是这茶壶质量太差,还是承受不住茶水的高温,其表面竟渐渐衍生出一道道裂痕,眼看就要裂开。 果不其然,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白瓷壶直接炸裂开来,滚烫的茶水四散而出,左右飞溅。 这...,眼疾手快,提前闪躲到一旁的朱温脸色难看起来,怒道:“来人!” 不多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弓着身子走了进来,自然便是这朱府的管家。 “老爷,有何吩咐?” “这茶壶,是你换的?” “小人不敢,是少爷换的。” “他?”朱温眉头一皱,生出几分诧异,心说这混小子什么时候还懂泡茶了? “拿去作甚?” 管家闻言,顿时支支吾吾起来,不敢说话。 朱温见状,当下便是眉头一皱,怒道:“遮掩什么?直说便是!” “说是...是拿去当卖。” “当卖?他很缺银子不成?”朱温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紫砂茶壶可是他四十大寿时一位老兄弟送的,他宝贵得紧,平日里也就自己拿来泡茶喝,下人便是碰都碰不得。 价钱贵不贵,倒是还在其次,最重要是不能辜负了老兄弟的一番心意。 要是真被那逆子给卖了... 想到这里,朱温便觉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有种莫名想揍儿子的冲动。 “应当是很缺的,毕竟少爷好像拿了不少物件去当卖。” “不少物件!”朱温语调陡然提高,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向书房走去。 他这值钱的玩意,大多都放在书房了,可莫要遭了这逆子的毒手。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朱温顿觉怒极攻心,险些直接晕过去。 书房是讲究静心的地方,所以他特意置备了一尊宣德炉,放在房内,整日以香薰焚烧,提神醒脑。 这香炉,本是文人读书时用的东西。 可宣德炉便不得了了,那是上了档次的读书人才能用的! 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不论是材料还是象征意义,都称得上一声好宝贝。 另外,书房中最显眼的,平日里莫过于那珐琅彩的大瓷瓶。 在大乾,烧白瓷容易。 但是这珐琅彩,却是尤为困难。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放到哪里都是适用的,所以珐琅彩,很贵! 更何况是这么大的瓷瓶,便更加难得,价值还要翻上一番。 除此之外,便是案牍上的狼毫笔,端砚,宣纸这些个价值不菲之物。 朱温虽说是个粗人,但...怎么说呢,缺什么补什么,平日里还是很喜欢装装文人样子的,这些个物件,也宝贝得紧。 可现在,整个书房内,方才说的这些东西,竟然统统不翼而飞! 朱温一把捂住胸口,咬牙切齿:“这是进了家贼啊!” 章节目录 第39章:山字营 大乾皇宫,暖房内。 暖房是景行帝的办公之所,平日里向来是以安静为主,人并不是很多。 唯独今日,却是一反常态。 景行帝高居于龙椅之上,身前的案牍上,堆积着厚重如山的试卷。 距离其最近的一人,站在台阶之上,正是太子刘裕。 皇上为何称之为陛下?此处的陛,指的又是何物? 其实这里的陛,说的就是这台阶。 这短短的几级台阶,便象征着君与臣之间宛若天堑般的鸿沟。 非皇族血脉,不可踏足! 否则,便视为叛逆! 但太子不同,太子是储君,是全天下最有资格站在这台阶上的人! 除却太子之外,靠近景行帝左手边的,还有三人。 为首者正是贾平生,内阁首辅。 这些年来,景行帝最为依仗之人,也是名副其实的文官魁首,士子中的执牛耳者。 其身后两人,也都是资历深厚的内阁阁老,分别为林瀚和张子房。 这三人,算得上整个内阁的主心骨了。 内阁的所有奏折文章,统统需要在他们手上过一遍,才能送到景行帝的案牍前。 至于景行帝右手边的,倒是只有一人,不过地位却丝毫不差。 正是勋贵魁首,定国公张勋! 这么多国之栋梁济济一堂,自然是为了大事。 那么什么大事呢? 从景行帝案牍上的考卷来看,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景行帝对今年的校阅,可谓是有大期盼的。 一早便派人督促,可以说得上是尤为重视。 只是,景行帝是重视的,内阁三人组却不看重。 校阅这等事,本意是考校勋贵子弟的本事。 可“何以镇西晋”这样大的题目,莫说是勋贵子弟们了,便是在兵部当差的几位大人,面对这等难题,怕是一时之间,也难以得出有效之策。 用这样的题目来考校一群勋贵子弟,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甚至是…有些为难人。 贾平生三人甚至觉得,当初陛下定下这题目时,便有些儿戏。 不过当初景行帝一再坚持,他们便也没有再说。 只是时至今日,依旧持不看好态度。 别说他们不看好了,就连同为勋贵的张勋,也不怎么看好。 毕竟自家事自己最清楚,勋贵子弟们是个什么德行,他这个勋贵魁首还能不知道? 若是论刀枪剑戟,武道修持,确实是有一手。 但是这兵法韬略,却始终是差了一筹的,更何况是面对“何以镇西晋”这等难题。 唯独太子刘裕,对着那一摞考卷探头探脑,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他自小便对兵法韬略有着充足的兴趣,并且肯下功夫研究! 久而久之,倒是胸中自有一番见解。 只不过,景行帝为帝的准则是勤政爱民,休养生息! 认为只要实施勤政,仁政,将百姓们的生活水准提升上去,将国力强度提升上去,周遭列强便自然而然地不敢侵犯了。 所以对刘裕这等想法,颇为不喜。 而刘裕也因此事,从小到大不知挨了多少教训。 只是…他抓住了景行帝待人宽厚的性子,所以有些…屡教不改! 毕竟,父皇口头说的再怎么厉害,到头来,也不过是一番训斥而已。 当真动手打他,却是极少的。 景行帝满怀期待地翻开了那一摞文试考卷,开始看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 最终索性拧在一起,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贾平生等人见状,纷纷于心中叹息一声。 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勋贵子弟们面对“何以镇西晋”这样大的题目,怕是答得有些...不堪入目。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何止是不堪入目,简直就是...就是如shi一般的东西,都浪费这上好的笔墨了。 约莫有百分之八十的考生,写的都是给我多少多少兵马,我将带兵出征,效仿父辈,为大乾攻下西晋。 本来若是有这一片拳拳之心,也算是不错的。 可这些文章却通篇只有空话,对于如何实现,却是只字不提! 粮草辎重如何运载,苍岚山脉天险如何跨越? 西晋的高大城墙如何攻略? 这些统统没有! 看完之后,景行帝只觉被强行喂了一波大饼,噎得慌。 “空谈误国啊!”景行帝叹息一声,随即不抱什么希望。 但紧接着,却是余光一瞥,看到一篇还算不错的答卷。 这一篇策论依旧和之前的答卷一样,主张对西晋用兵。 唯一不同的便是,人家考虑了实际! 粮草如何托运,走陆路还是水路,从何处运往前线。 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苍岚山脉,再悄无声息地出来,最终达到奇袭西晋边塞的目的。 以及陈国那边的反应,竟统统都考虑到了! 最让景行帝惊喜的还是,此子竟然还给他算了一笔账,大概便是林林总总下来,向西晋开战,哪怕一切顺利,将战争时间压缩到最短,往往也需要百万两的银子! 哪怕对大乾国库而言,这也称得上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除了有些策略显得颇为稚嫩以外,其余的竟是挑不出什么缺点了。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些个勋贵子弟也不曾真的上过战场,不得以窥见战争全貌。 在认知有限的情况下能分析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通篇看完之后,景行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一次的文试第一,应当便是此子了。 只不过校阅的考卷都是封名的,即便是送到他跟前来,这封条也不曾揭下。 只有等到名次排完之后,考官才会将封条揭下,再一一派人前往勋贵府中知会。 这样才称得上是公平公正。 景行帝身为大乾帝王,若是想看,自然可以将封条揭开。 只是这样一来,便也坏了规矩,怕是对其他考生不公。 也罢也罢,还是等看完所有考卷之后,再来看看这究竟是何人所写。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景行帝开始继续翻阅考卷。 只不过却是意兴阑珊,觉得很难再找出一篇能胜过方才那篇的策论。 直到他看到一行大字“论山字营在苍岚山脉中的可行性!” 这篇策论,不曾谈论西晋与南陈,却从苍岚山脉入手,角度倒是新奇。 还有这山字营为何物?为何从未听闻? 景行帝一时间来了兴致,开始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章节目录 第40章:震惊朝堂 看着看着,景行帝的脸色便严肃起来。 虽说他从政以来,一直都主张休养生息,与民更始。 但身居帝王之位,对兵法韬略,多少还是知道些许的。 所以,他当真是越看越心惊。 这篇策略,若是寻常人来看,只怕会一头雾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若是内行来看,便能通晓其中的恐怖之处! 那这篇策略究竟恐怖在哪呢? 很简单,地利! 夫战也,讲究的无非只有三点,天时地利人和! 无数的兵法韬略,都是从这三点中衍生而来的退敌手段! 天和,指的便是天气、风向等等。 有时候一场大雨,或是一场大风,往往就是决定战争走向的关键所在! 这人和呢,就多了去了。 参战双方的人数对比,是人和。双方将领的统兵能力,是人和。甚至将士们作战的勇猛程度,也是人和。 可以说,三者中,变数最大的就是人和因素! 但这篇策论却抛开了飘忽不定的天时,尤为复杂的人和,只讨论地利! 而此处的地利便是大乾与西晋的交界处,绵延上千里的苍岚山脉! 策论的中心思想,便是要占据苍岚山脉为己用,进而达到进可攻退可守的目的。 这样一来,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问题来了,这苍岚山脉乃是横亘在大乾与西晋之间的天险,数百年的风吹雨打,岁月更迭都不曾征服它。 凭借区区人类,又如何能征服得了这样的重峦叠嶂? 对于这一点,策论的作者也给出了答案。 压根就不需要去征服苍岚山脉中的原始丛林,只需要去适应它! 亦或者说,只要做到能比西晋的军队更加适应原始丛林中的作战环境,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为何北元蛮子的骑兵号称天下无敌? 除了北元人个个骑术了得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便是他们自小便生活在草原上,熟悉了平原作战! 而四方诸国的骑兵,有一说一,哪怕是以军武闻名的西秦,其骑兵在平原地区作战的能力,怕是也远不如北元人! 这便是习惯的力量! 而这篇策论,便是同样的道理! 景行帝通篇看下来,不曾看到丁点的兵法韬略,也不曾看到对钱粮的计算,对三国之间局势的分析。 和方才那一篇面面俱到的策论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 但...如果当真要说的话,景行帝还是觉得这篇文章更能打动他! 因为方才那篇策论上写的,兵部的人也都能干,甚至能做到比策论作者更好! 但是这一篇策论,虽说没有给出实际的作战方法,仅仅只是一个山字营的点子。 可就是这个点子,便足以价值千金! 因为这恰恰是整个兵部都不曾做到,甚至不曾想到的! 而且景行帝有预感,这个法子肯定有用! 关键是要怎么用! 贸然派人去苍岚山脉练兵,西晋不可能没有察觉。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续可以商量的,是可以交给兵部去做的。 并不会影响这篇文章的惊艳感! “大才也!”看完之后,景行帝不由得惊叹道。 原本对校阅选出来的策论不怎么看好的贾平生等人听见这番话,却是纷纷愣住。 这番夸赞,看起来可并非只是做做样子,而是发自内心。 难不成这些个勋贵子弟中,当真出了个麒麟子不成? 贾平生来了几分兴趣,看向站在另一边的张勋。 为了避嫌,他在校阅中是主持武试的,而且武试结束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所以文试考场上的情况究竟如何,却是他也不清楚的。 唯一清楚的,只有张勋。 但此时张勋见贾平生的目光看来,也是一脸诧异之色。 他是一直在主持文试不错,甚至中途还略有兴致地下去巡视了一番。 结果却发现...当真不怎么样,称之为策论都是侮辱了策论这两个字。 索性看了几篇之后,便不再看了。 难不成写成这样的答卷,竟也能惊艳到圣上? 见众人均是一副诧异模样,景行帝笑了笑,道:“将此答卷传阅下去,供众卿家查看。” “诺!”郑英从景行帝手中接过答卷,快步走下台阶,递给距离最近的张勋。 期间,刘裕探头探脑,想要一窥究竟,却是看了个寂寞。 片刻之后,张勋看完,竟是直接跪了下来。 “勋贵子弟当中有如此大才,微臣却不能事先察觉,实乃微臣的失职,请陛下责罚。” 作为唯一一个因战功获封爵位的国公,张勋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这山字营策论的精髓所在。 占据苍岚山脉地利,进可攻退可守。 这样的法子,着实不错。 莫说是兵部那些人了,就连打了半辈子仗的自己,也颇感惊艳。 关键是...这究竟是谁写出来的? 他是当真没有半点印象!这...确实是有些失职了。 同时心中也泛起疑惑,究竟是谁家的孩子,竟有这等才华。 再转念一想自家那位,唉,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这书就算读的再好,能和这位一样,想出这等天马行空,堪称神来之笔的策论吗? 大概是不成的。 景行帝没有责罚张勋,反而是眼眸更加明亮起来。 张勋这般作态,其实更加证明这篇策论非同小可。 这可是来自战场专业户的肯定,比他这个君王的肯定,自然是要重上许多的。 “陛下,定国公,此篇策论可否给老臣一观?”贾平生看两人这幅态度,心中疑虑更甚,不由得开口道。 张勋这才反应过来,忙将手中的策论递了过去。 贾平生、张子房、林瀚三人看完之后,均是久久无言。 还是半响之后,贾平生站出身来,感叹道:“陛下没有说错,此子,实乃大才也!” 他虽然是一介文官,但兵法韬略这等事,乃是国之根本。 而且做到他这个位置,多多少少是会涉猎一点的。 而且这篇策论的中心思想极为明确,就是占据地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西晋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除非他们愿意割地,直接从苍岚山脉以西退出数里之外,并且建立防线,这样才能有效阻击来自山字营的攻势。 但...苍岚山脉绵延几千里,若是通通退出数里之外,那该是多么大的一片国土? 西晋当真舍得? 章节目录 第41章:告状 答案呼之欲出,西晋不可能舍得! 连战争都没有开打,便平白割让出去那么大的一片国土,这是奇耻大辱! 若是西晋当真能做出这等事来,今后在四方诸国之内,怕是要颜面无存。 那将是更大的损失! 所以整体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只要这山字营当真能建起来,百分百能取得效果!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建。 只不过,这就是兵部的事了。 总不能什么都指望人家一个孩子。 见到三位内阁阁老也是这个意见之后,景行帝心中最后一颗大石落地。 “若是诸位没有意见,不日朕便传旨兵部,拟出相应对策。” “陛下圣明!”众人闻言,齐声道。 景行帝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便交由定国公处理,你先去兵部知会一声,等朕下达旨意之后,便由你全权与兵部交涉。” “为山字营选人的权利,朕也交给你,可有问题?” 张勋一听,当即单膝跪地,满脸坚毅之色,道:“谢陛下荣恩,臣下便是万死,也当不负所托!” “卿家言重了,去做事吧。” 张勋点了点头,随后起身离去,眼眸中好似有火焰燃起。 只不过快要出宫的时候,却恰好撞见了进宫的阳城侯,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诧异。 “你怎么来了?”张勋率先发问。 朱温闻言,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便只说是有要紧事,便径直入了宫去。 张勋走后,景行帝看着眼前的考卷,心中不由得起了心思,要不...将这封条揭开,看看这策论究竟是何人所作? “朕欲将这封条揭开,诸位意下如何?” “好啊!好啊!父皇圣明!”太子刘裕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他虽然不知道这篇策论写得如何,但看众人反应,应当算是极好的。 此时若是能得知究竟是何人所做,自然也是极好的。 唯独贾平生等三人面面相觑,这...于理不符啊! 从规矩上来看,也不怎么合适。 但...这篇策论确实写的不错,而且又是陛下要求,于是乎三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沉默起来。 但有些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景行帝见三人默许之后,便不再遵循规矩,伸手将策论上的封条给撕了开来。 一时间,李长空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诸位卿家,可曾听说过李长空之名?” 三人闻言,颇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是阁老,清流中的清流,翰林中的翰林。 若说平日里谁和勋贵们不对付,就数他们了! 又怎么会去关注一个勋贵子弟的名讳? 这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于是乎张子房和林瀚俱都是摇了摇头,唯独贾平生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不过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来,无奈之下,便也跟着摇了摇头。 景行帝见状,也有些无可奈何,只好道:“无妨,校阅成绩公布之后,自然便会认识了。” 三位阁老闻言,均是点了点头。 毕竟能写出这等策论的人,必然不是无名之辈,今后定然是可以认识的。 而太子刘裕,更是早早便把李长空这个名字记下。 他倒是要看看,此人的策论究竟能写的多好。 难不成,此人在兵法韬略上的造诣,能比本宫还高? 景行帝将封条重新贴了回去,然而就在他要屏退众人,审阅奏折时,郑英小步走了上来,道:“陛下,阳城侯求见!” 阳城侯? 景行帝略微有些诧异,阳城侯和武陵侯都是此次南下抗陈的热门人选。 此时应当在家中避嫌才是,竟主动进宫见朕,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于是便挥了挥手,道:“宣进来!” 不多时,阳城侯进来了。 一见景行帝,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起来。 “陛下,微臣...微臣家门不幸呐!” 这等歇斯底里的做派,惨绝人寰的叫喊,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阳城侯丧偶了呢。 “卿家有何事,不妨细说?” “微臣家中逆子,活生生偷走了家中的各种珍奇文物,高达万两纹银!” “实在是...实在是家门不幸,还请陛下主持公道。” 景行帝为人向来是严于律己,对他人却是尤为宽厚,而且脾气又好。 但此时听见这话,也不由得嘴角抽搐起来。 你家儿子不听话,偷走了家里的物件卖银子。 确实不大体面,不大光彩。 但...这不是你自家的事情吗? 用得着进宫来见朕?还请朕给你主持公道! 这里是甘露殿,是处理家国大事的地方,不是你朱温的阳城侯府! 林瀚闻言,脸色更是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他是内阁三大阁老中最重礼法的那位,平日里对于勋贵,大抵也是最看不惯的。 此时见阳城侯说出这等荒唐事,哪里肯忍? “陛下,阳城侯以私事乱国事,微臣建议严惩之!” 朱温见状,这才意识到这还有三个老不死的,立马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否则怕不是要被喷死。 “陛下,若当真只是臣的儿子偷拿了家中的物件去换银子,臣自是会自己解决的。” “可偏偏,臣的儿子是受人蛊惑啊!” “武陵侯李逐峰之子李长空跟臣的儿子说,红木价格,数日之内,必定上涨。” “此时拿银子去买红木,必然是大赚特赚。” “但...红木这种东西,大家伙都知道,价格虽说略有涨幅,但通常都有一个度,不会太过离谱。” “买多了更是容易砸在手里,卖不出去。” “再者说了,谁又会买整整一万两的红木!” “所以微臣以为,这是李长空以红木之名,忽悠臣的儿子,谋夺臣的银子!” 这就是朱温厉害的地方了,他本可直接去找李长空把银子要回来。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他和李逐峰争夺南下的位置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候。 这种时候,他若是直接去找李长空把银子抢回来,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说不定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是如果自己提前跟陛下禀明此事,错的便不是他朱温,而是李逐峰纵子抢钱! 朱温本以为自己这一番话下来已经占尽了大义,殊不知落到景行帝等人耳中,只让他们记住了三个字——李长空! 又是李长空! 这厮既能写出这样惊艳的策论,为何又要去忽悠阳城侯家的银子? 一时间,景行帝对李长空这个名字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章节目录 第42章:微服出巡 听完之后,景行帝明白了。 合着这是来找他告状来了。 这等事他本是不想管的,但事关李长空,他又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致,便道:“你口中的李长空,是武陵侯李逐峰之子?” “对,陛下圣明!”朱温闻言,立马点头称是。 “其平日里品行如何?” “啊?品行?”朱温有些懵了,他本以为皇上问李长空的身份是要给他定罪了,谁承想,还要问品行。 这就有点不大像要定罪的样子啊。 不过即便如此,朱温还是老老实实道:“此子,据说素来纨绔,在民间的声望,并不好。” 这无疑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但朱温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此时若是当真添油加醋一番,将李长空说的一文不值,人憎鬼厌,他固然是爽了。 但...景行帝不是傻子,人家虽然平日里居于深宫之中,但整个乾都城里,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 若是他朱温所言和事实不符,到时候怕是便要遭殃了。 “据说数日之前,此子曾被都城伯哄骗了足足五万两白银,可有此事?”景行帝又问。 朱温这下子终于确定,皇上不是要给李长空定罪,反而像是...对此子生出了几分兴趣,想要了解一番。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干涉的,他只要做到自己分内之事便好。 于是乎果断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确有此事。” 景行帝闻言,大抵是确认了,武城侯府的那个李长空,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大概脑子还不怎么好使。 “那乾都城的勋贵子弟中,可还有第二个名叫李长空的?” 朱温闻言更诧异了,但仔细想了想,依旧摇头:“微臣不知。” “乾都城内勋贵众多,勋贵子嗣便更多了。臣...只了解些许与臣关系不错的子侄,但倘若说了解整个乾都城的勋贵子嗣,臣不敢夸口。” 景行帝闻言,略微有些皱眉,不过也无可奈何。 因为...乾都城的勋贵确实多! 这是有历史原因的。 大乾东方乃是一望无际的东海,北方是如今蓄势待发,想要侵吞中原的蒙元。 西方是西晋,南方是南陈。 基本上处于四战之地,而乾都城又处于整个大乾的中心。 为的就是战争发生时,能够更好地调动全国兵力。 而勋贵多为统领士卒的将领,自然也留了一大部分在都城。 其余的也都没有闲着,统统分配到了边防重镇,守卫疆土! 只不过这样的话,景行帝一时之间,倒是无法确认此李长空是否彼李长空了。 两人虽说名字一般无二,但一个才华横溢,一个却是不学无术,实在是有如天壤之别。 “你口中的李长空,现在在何处?”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想等,干脆主动出宫去找。 “回陛下,李长空说红木价格不日便会上涨,这几天,都在太平坊摆摊卖红木。” “但...他卖的价格却是市场价的数倍,所以...基本上无人问津。”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道:“郑英,吩咐下去,摆驾太平坊,朕要微服出巡。” “陛下乃一国之君,您的安危关乎到大乾的江山社稷,贸然出巡,是否有些不妥?”林瀚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站出身来,直言劝谏道。 “不如还是微臣替陛下走一趟,去问问这李长空?” “卿家的好意朕心领了,只不过,这山字营之事,事关重大。朕想亲自问个明白!” “至于安全,便着皇城司携隐龙卫暗中保护,不会出什么岔子。” 听见景行帝这么说,林瀚张了张嘴,却终究是没能说出话来,只得点头同意。 毕竟这皇城司和隐龙卫的名声,着实有些太大了。 皇城司是大乾官方钦定的特务机构,有监察百官、缉拿敌国间谍、拱卫皇都之职。 整个大乾,遍布着皇城司的暗线。 可以说,皇城司便是大乾皇室在乾都城的眼睛。 替皇族,监视着城内的一切! 这也是朱温不敢过分诋毁李长空的原因,因为只要皇上想知道,只要问一下皇城司,便什么都知道了。 只不过,皇城司虽有监察百官之职,但有些人却是没有权力检查的。 便如内阁大学士,公爵及其之上的勋贵等等。 更何况当初校阅时,贾平生这位内阁首辅和张勋这位定国公都在现场,皇城司的人就算是想监视,怕是也无能为力。 所以对于这山字营的策论,应当也是不知道的。 隐龙卫便更了不得了,乃是从五万御林军中挑选出来的数百人,无一不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他们唯一的职责,便是保卫皇上! 有皇城司和隐龙卫联合出手,别说景行帝只是在乾都城内看看,便是出城,只怕也问题不大。 所以,他林瀚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太平坊,南和巷。 朱犇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车水马龙的街道,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 这条街称得上是整个太平坊人最多的地方了,可偏偏,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在他们摊位前停下来。 大多都是路过时驻足少顷,看一看招牌,瞠目结舌一会儿之后,暗暗啐一口:“当真是想钱想疯了。” 其实倒也不是过路人脾气不好,实在是李长空这招牌写的...有问题! 只见那招牌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卖红木! 下面又有几行小字,分别写着:5两银子一斤! 一万斤起售! 好家伙,现在市面上的红木售价才一两银子一斤! 这货倒好,足足高出市场价五倍。 五倍也就算了,还一万斤起售! 那人家买一次岂不就是五万两银子? 这...这年头谁能带着五万两的银票逛街啊? 能卖出去才有鬼! 所以他们一连摆了好几天的摊,却一斤红木也没卖出去。 起初,朱犇是心急如焚的,随后变得恐惧,绝望,毕竟他入股的那一万两银子,是卖了家里物件才凑出来的,要是赚不回去,少不得一顿毒打! 但到最后,他麻木了。 章节目录 第43章:帝前争辩 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起初,朱犇会担忧,会心急,会惶惶不可终日。 但久而久之,他开始变得麻木。 只等着自己爹找上门来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应当是不会太远了。 现在唯一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万万不能在李长空面前丢了面子。 否则之前自己苦心孤诣塑造起来的义气形象,岂不是付之一炬? 相比起他,李长空则明显要淡定许多,甚至就连甄健,也是悠哉游哉,每日尽职尽责地吆喝叫喊,却不见一点心急的样子。 …… 南和巷内,景行帝等一行人远远地看着李长空,均是眉头一皱。 这一幕,着实是有些滑稽。 五两银子一斤的红木,怎么会有人买? 看来这李长空脑子当真不怎么好,若是正常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不过来都来了,怎么都要过问一声的。 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景行帝带着三位内阁大学士,以及明显不怀好意的朱温,向着李长空的方向走了过去。 有人停在自己的摊位前,遮挡了阳光,李长空不由得眯了眯眼,抬头往上看,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贾平生不记得他,但他却是记得贾平生的。 因为他和贾太岁的关系还不错,自然是知道他的父亲乃当朝首辅。 而现在,当朝首辅却走在某个中年男子身后,而且这个中年男子只是站在那,便有一种渊亭岳持的深邃感,和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感。 那么此人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李长空当即便要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然而景行帝却是眉头一挑,微微摇头。 李长空见状,顿时清醒过来。 是了,这里是闹市。 陛下又没有大摆仪仗,显然是微服出巡。 若是自己此时点破陛下的身份,反倒是不妥。 不过该行的礼节还是要行的,于是李长空便拱手作揖,恭敬道:“见过大人。” 景行帝闻言,微微颔首。 眼眸深处,却是藏着几分诧异。 他很肯定,眼前这个李长空并未见过他,却能将他一眼认出。 而且只是一个眼神,便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 这...着实不像是脑有顽疾之人。 莫非,传言有误? 就在景行帝沉思时,朱犇却是两股战战,止不住地打哆嗦。 但是又想在李长空面前维持形象,便勉强撑着自己,不显露颓势。 强自镇定地看着朱温道:“爹,你咋来了。” 朱温见状,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陛下当面,他这又是家事,理应让陛下先问完才是。 “李长空,你见过我?”景行帝发话了。 李长空不敢怠慢,立即道:“不曾见过,但校阅时,曾远远见到过贾公一面。” “以愚下之见,能走在贾公前面的,怕是也只有大人了。” 景行帝不禁哑然,赞叹道:“你倒是个有急智的。” “那你可认得本宫...本少爷是何人?”此时,太子刘裕见到李长空之后,也是来了几分兴致。 见其识破了父皇的身份,便主动上前,如是说道。 李长空见状,微微挑眉。 据说本朝太子不学无术,和他名声差不多,时常让皇上忧心。 再加上二皇子广有贤名,有古君子之风,朝廷上不少人都起了换储君的心思。 眼前这位既然能和景行帝一起出来,且走在第二的顺序位,性情又略有几分跳脱,想来便是那位太子刘裕了。 “见过裕少爷!” 李长空特意在裕字上加重几分,以点名刘裕的身份。 刘裕闻言之后,颔首点了点头,心中的那几分兴致,更重了。 这个李长空,是个妙人呐! “不知大人来找愚下,所为何事?” 跟皇帝相处,还是很有压力的,而且李长空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名声向来不怎么样,只怕这位皇帝看自己也不怎么顺眼。 “校阅文试之中,有一篇策论,讲的乃是以山字营占据苍岚山脉,达到进可攻退可守的目的,可是你所作?”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 毕竟这都是能查得到的事情,而且对自己有利,为何要否认。 “竟当真是他!”在场众人,心中皆是掀起阵阵波澜。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败家子,竟真能写出那样惊艳的策论,当真是...匪夷所思。 “你的策论,朕...我已看过,写得很不错。” “已经交由兵部,商讨如何实施,你可还有什么谏言,此刻大可一并说来。” 李长空沉思片刻后道:“大人,此策的关键之处,便在于如何训练山字营。” “愚下以为,既然要训练,便要找最熟悉苍岚山脉之人作为教习!” “在山脚下居住的猎户,便是不错的选择。” “他们以打猎为生,每日进山,不仅熟悉地形,而且通晓各种山林中的谋生之法。” “虽说他们不懂练兵,但仅仅只是将这些知识说出来,传授给山字营的战士们,也是好的。” 景行帝闻言,微微皱眉。 练兵向来是由将军负责,加上几个猎户,倒是多了几分不伦不类的感觉。 不过毕竟是谏言,还能因言获罪不成? “我会将你的谏言转达兵部,若是有效,便记你一功。” “这都是愚下应该做的。” “现在功论完了,也该论一论过错了。”景行帝板起脸来,怒道:“你在这闹市之中,竟敢给红木标价五两银子一斤,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红木商贩可还有生意做?” 此言一出,周围气氛顿时紧张下来。 景行帝虽说性子温和,但这做君王的,哪里有不威严的。 此时一动怒,便是天子之怒,一个不好,便要浮尸百万的! 李长空甚至能感受到,周遭护卫们看他的眼神都冰冷了数分,大有景行帝一声令下,他们就一拥而上,把自己拿下的意思。 这可真是个要人命的问题。 李长空咽了口唾沫,略有些委屈:“大人,我只是标这么个价,买不买,全看买家啊!” “我又不曾拿着刀,逼迫他们买我的红木。” “难不成只是标价高了些,便成了罪过?” 章节目录 第44章:还钱 在大乾,商贾的地位确实不怎么高。 毕竟士农工商的阶级摆在那里,别说在大乾,便是放眼整个四方诸国,商贾的社会地位都不怎么样。 但是,有一说一,商贾是真的有钱! 也就造成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当朝统治者看不起商贾,却又不得不依靠商贾带动经济。 所以,这个行业的地位有时高而又有时低,颇为尴尬。 大乾律例中,对各种经商条例的限制确实是较为严苛的。 但,李长空只是标高了售价,又不曾强买强卖,确实不曾触犯任何律法。 景行帝闻言,冷哼一声。 他自然知道这一点,若是李长空当真敢在天子脚下做强买强卖的生意,只怕来找他的便不是自己,而是皇城司了。 景行帝自是爱民的,在乾都城中强买强卖,欺压百姓,这无异于打他的脸! 若是没有传到他耳中倒还好,若是传到了他耳中,别说一个小小的侯爵之子,便是再大些的勋贵,也免不了受罚。 到时候,怕是李逐峰也要跟着受牵连。 “那你坑骗阳城侯之子万两白银一事,又当如何解释?” 景行帝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李长空有才学应该是真的,但是这一番性子,还需打磨。 否则,难当大任! 李长空闻言之后,呆愣当场,诧异万分地扭头看向身后的朱犇,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坑骗?” 李长空的眼神很复杂,朱犇从中仿佛看出了被背刺后的辛酸,信任被辜负后的绝望。 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他朱犇今后还怎么见人? 于是乎他立刻站出身来,挡在李长空面前,恭恭敬敬道:“这位大人,这万两白银,分明是我心甘情愿借给我兄弟的!” “而且当时字据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九出十三归,是合情合法的买卖!” “不知这坑骗二字,从何而来?” 景行帝闻言,也有些愣住了,看向身后的朱温,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这是你儿子?为什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合着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寻我开心是吧? 朱温见状,是又惊又怒,吓出一身冷汗,立刻便走上前去,揪住朱犇的耳朵,将其转过身来,对着屁股,狠狠就是一脚。 那股子力道,李长空看了都暗暗咂舌,这绝对是亲爹无疑! “小兔崽子,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心甘情愿?” “你哪来的万两白银?还不是卖了家里的物件筹来的。” “这些个物件,都是你老子我的银子!” “不问自取,不是坑骗是什么?” 这性质可不能搞乱了! 要是坑骗,就妥妥地是李长空的锅。 可要是心甘情愿,就是他朱温的不是了。 甚至...有可能落下个欺君之罪! 这混账儿子,是要把他爹往火坑里推啊!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殴打辱骂,朱犇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怒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说这银子是我心甘情愿给长空兄弟的,那便是心甘情愿!” “大不了,我以后再还给你一万两便是!” 他朱犇,有自己的骨气! 即便面对自家老爹,也不会屈服! 这一幕被李长空看在眼里,恨不得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仗义! 朱犇却是气得半死,你知不知道这是圣上当面啊!竟还敢讲这样的话! 气煞我也,当真是气煞我也! 当下便挽起袖子,还要动手。 景行帝看的脸色铁青,怒喝一声:“够了!” “众目睽睽之下,成何体统!” 朱温闻言,立刻跪倒在地,道:“臣不敢!” 他特意说了“臣”字! 四方诸国之中,唯有在国君面前,勋贵和大臣们才会自称为臣,至于其他人,那是受不起的。 他这么说,就是想点醒自家的傻儿子,这位是当今圣上,说话要过一些脑子! 谁承想朱犇却压根没有意识到他话中的隐喻,依旧站得挺拔如青松,一脸倨傲之色。 甚至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今日他不畏父亲淫威,为兄弟义气挺身而出的场景若是传扬出去,该是何等的光景。 在勋贵子弟当中,又该受到何等的称赞! 知子莫若父,看到这一幕,朱温简直想死。 这一刻,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厮究竟是不是老朱家的种。 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笨如猪的后代! 景行帝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意兴阑珊,索性挥了挥手,道:“这样,李长空你现在便把一万两白银还给朱温,此事便算你们两清,从此之后,皆不可再做过问,如何?” “愚下遵命!”朱温心知今日已经惹得圣上不快,此时自然不敢再做拒绝。 只是李长空却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 “怎么?有什么问题?”景行帝发问道。 “大人,愚下不是不想还钱,只是愚下所有的银子都置换成了红木,现在着实拿不出一万两来。” “愚下可白纸黑字,立下字据,若资金充足了,必然还钱,可否?” 景行帝闻言,微微颔首。 在他面前立下的字据,若是李长空还敢耍赖,只怕当真是不要命了。 所有人都没意见了,唯独朱犇,却是眉头紧皱。 这叫什么事? 借出去的银子又要回来,传出去了,别人要怎么看他朱犇? 他朱犇丢不起这个人! 只不过刚要说话,就被自己老父亲杀人般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罢了罢了,还是小命要紧。 就算要人前显圣,也得有命在啊! 见事情解决,景行帝正打算回宫。 毕竟就算是微服出巡,在宫外待的时间长了,怕是也不好,容易出什么幺蛾子。 可谁承想,此时此刻,正有数人从南和巷对街气喘唏嘘地快速跑来。 护卫们见状神情瞬间紧绷,将手放在腰间刀柄之上。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若是一有不对,便拔刀诛杀这几人! 毕竟皇上的安危,胜过一切! 然而跑来的这几人却直接无视了景行帝,径直跑到李长空的摊位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这位公子,你的红木,五两一斤,甭管多少,我全要了!” 章节目录 第45章:八万两 景行帝等人一听,颇有些诧异。 五两银子一斤的红木,还真有人买啊! 要知道,现在红木的市场价,也不过就一两银子一斤而已。 花足足五倍的价格去购买这么大批量的红木,这群人莫非是傻子不成? 唯独李长空知道,应该是夷州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 于是乎摇了摇头,看向另一人,道:“你出多少?” “六两银子!我出六两银子一斤!”被点到的那人立即说道。 虽说这价格确实很吓人,但他们都是在乾都商贾圈子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老狐狸,手底下的运作渠道数不胜数。 只要手上有货,那么囤货居奇的手段,他们能玩的比谁都花! 到时候别说是六两银子一斤了,便是卖出去十两,也不足为奇! “六两银子五百铜钱一斤!”另一位商贾迅速喊话,生怕李长空将红木卖给先前那人。 李长空来了兴致,道:“那你们便开始竞价,最后谁出的价格高,我便卖给谁,只卖一家!” 只卖一家这句话一出,相当于给这些竞价的商贾吃了颗定心丸。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拿下了这批红木,便彻底没了竞争对手。 到时候以他们的手段,还不是大赚特赚? 片刻之后,商贾们最终决出来八两银子的高价! 这已经是市场价的足足八倍了! 当真是...有些骇人听闻。 出价者是一位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名为王华,衣着华贵,体态雍容,看起来便是十足的商贾打扮。 这位来自四海商会,而这四海商会,据说背后站着一位大乾亲王,财力可谓数不胜数! 价高者得,李长空也没再犹豫,当即便要拍板,将红木悉数卖给四海商会。 却偶然看见景行帝诧异的眼神,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位不会对此事心生不满吧? 于是看着王华,质问道:“王先生,这红木,是你们自愿买的吧。” “是的是的,自然是的。”王华点头如捣蒜,能签下这么一大批红木,哪怕是在四海商会中,也足以让他声名鹊起。 “为何要出这么高的价钱?莫不是惧怕我身后的武陵侯府?” 王华听见这话,略有些无语。 四海商会身后站着的可是亲王,别说是武陵侯府了,怕是定国公张勋来了,也不怎么放在眼中。 基本上在大乾境内,就没人能在做生意时能在四海商会面前占后台上的便宜。 “自然没有,夷州大风,红木产量几乎损失殆尽,现如今物以稀为贵,这八两一斤的价格,还好还好。” 王华一边笑,一边安抚着李长空的情绪,生怕这个节骨眼上,对方一个心情不好,来个变卦。 见李长空诱导王华说出这么一番话,景行帝也彻底放下心来。 他向来是有容人之能的,只要不欺压百姓,不触犯律法,甭管多少钱,只要你有能耐,只管去赚便是。 只不过放心归放心,但心中的诧异,却是丝毫没有减少。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李长空在他心中的形象,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从不学无术的纨绔败家子,到能写出山字营策论的奇才,再到经商奇才。 可见,此子确实是块璞玉,可堪雕琢。 只不过,纨绔成性,还需磨砺一番,才能成就大事! 事情进行到这里,景行帝也准备回宫了。 但是有人却不干了! 正是阳城侯,朱温! 这可是足足八倍的市场价!一斤的红木,能卖出去八斤的银子! 他们朱家投了一万两!也就是说,能连本带利赚回来八万两! 就算是按照九出十三归来算,也能净赚好几千两! 这样的好事,现在就这么没了? 于是乎他连忙走到李长空面前,笑呵呵道:“贤侄啊,手上的银两可还充裕?” “实在不行,我那一万两银子就先别还了。” “就全当是我朱家的在你这花一万两银子买的红木,你把红木给我就行。” 李长空闻言,不说话了,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朱温,心想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连朱犇都看不下去,他也没想到李长空这红木生意能赚这么多银钱,但当初他把钱借给李长空的时候,就不是奔着银子去的,是奔着面子去的! 把钱要回来已经够丢人的了,现在看人家赚钱了,又想分一阁老离去,南和巷上只余下朱温父子以及李长空等人。 “世伯,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一万两银子三日之后,自会送到府上。” “这次赚的银子,是没世伯什么份了。下次,等下次要是还有赚钱的机会,我再招呼世伯。” 李长空说完,便带着王华和四海商会的人回家搬红木去了。 只剩下朱温懊恼地站在原地。 八万两!那是整整八万两啊! 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彻底失之交臂! 痛!他的心,痛得很呐! 章节目录 第46章:帝心 是日夜,大乾皇宫中。 甘露殿,又称暖阁内,景行帝看着手中李长空的策论,迟迟难以决断。 台阶之下,三位内阁大学士候立左右,聆听吩咐。 “诸位卿家,今日与这李长空一见,不知诸位有何感想,觉得此人如何?” 张子房闻言,站出身来,第一个道:“此子虽说素有纨绔之名,但确有才学之能,山字营策论暂且不论,仅仅只是售卖红木一事,便足见其智。” “若陛下能善用之,当为大材也!” 张子房称不上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取士出身,而是野路子入的朝堂,所以对于人才,一向抱有不拘一格,大胆任用的理念。 既然李长空确有其才,若是放任不用,岂不是自缚手脚,贻笑大方? “陛下,臣不认同张公的观点。”林瀚站出身来,辩驳道。 他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取士考进来的,景行三年间的状元公。 且在考试时,发生过一件大事! 金榜公布之后,林瀚高居榜首。其才华遭同窗嫉妒,遂诬陷其贿赂考官。 再加上林瀚和当时的考官又确实是同乡,林瀚入乾都赶考时,也确实曾去拜见过。 而这,便成了那同乡口中的证据。 再加上当时对于科举舞弊一事,朝廷向来严查,于是乎林瀚和当时的考官无一幸免,俱都入狱。 虽然后来皇城司查清真相,还了林瀚一个清白之身。 但这件事却在他心中留下了印记,他认为,不论一个人的才华有多高,德行才是最为主要的! 有德无才,尚可培养。 若是有才无德,即便培养了出来,到最后也可能贻害无穷。 “陛下,自古以来,古之君子也好,古之贤臣也罢,都讲究一个德行要配得上才华与地位,若是德不配位,小则给自身带来灾祸,大则为国家带来灾祸。” “李长空此子,正如张公所说,确有才华,山字营策论与售卖红木一事,便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但其德行,同样有待考究。今日之事过后,臣特意命人搜集了一番李长空在市井中的传闻。” “结果却大多是纨绔成性,嗜赌好色,蛮不讲理等言论。” “臣知晓,市井中的言论大多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但若是人人都这么说,甚至传到了阳城侯的耳朵里,只怕...这李长空的品行确实会有些问题。” “臣知陛下爱才心切,但以臣之见,不可过分给予此子重任,而当多加考校,观其德行。等其才德兼备时,方能予以重任。” 景行帝听了二人言论,眉头微皱,显然内心也略有纠结。 自古以来,但凡是贤君明主,便没有不知人善用的。 人才摆在眼前,却不能物尽其用,若是传扬出去,怕是平白惹得四方诸国国君耻笑,笑他是无能之君! 所以,这李长空自是要用的,只是如何用,倒是成了问题。 毕竟这校阅不仅仅是对勋贵子弟的一场测试和考校,还关乎到之后的任职问题。 各人的名次几乎已经定下,现在难就难在,如何授予官职。 “贾公作何见解?”景行帝点名道。 贾平生作为内阁首辅,性子不仅中正平和,且眼光独到,颇有大局观,考虑起事情来面面俱到。 相比起张子房和林瀚,怕是还要老辣几分。 “回陛下,林公与张公说的均有道理!” “知人善用,方为明君。” “可若这人才德不配位,便不可称之为人才,所以以臣之见,应当对李长空多加考校,再作决断。” 景行帝闻言,微微颔首,显然,贾平生的观点和林瀚几乎一样。 “那这官职,卿家有何见解?”这才是难点! “此次从校阅之中脱颖而出的几位贤才,虽有才华,却稚气未脱,只怕短时间内难以独当一面。” “而我大乾朝目前还算国泰民安,边疆稳定,却也没有给他们一展拳脚的地方。” “以臣之见,不如先充入东宫,以作磨砺,日后等其成长起来,也好作为太子殿下的班底。” 东宫算得上是一个王朝中最为特殊的存在,因为...它就是个小朝廷! 太子便是这个小朝廷中的君主,在小朝廷中任命的官员,便是太子的班底,等来日太子荣登大宝,这些人都是要上位的。 也就是说,只要入了东宫,今后只怕是就彻底和太子绑在一起了。 林瀚和张子房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现如今的大乾朝,除了太子之外,可还有一位亲王:刘景! 尚在乾都城中,而且这位亲王,文韬武略,弓马娴熟,熟读经典,素有古君子之风。 可以说在朝堂之中,饱受好评,支持者不在少数。 贾平生此言,已经涉及到皇子们的夺嫡之争了,有些...逾越了。 这等话,他们是万万不敢说的。 毕竟他们只能算是臣! 但贾平生不同,在景行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贾平生便是太子府的侍讲翰林,称得上太子的半个老师的! 自景行帝登基之后,又任劳任怨,兢兢业业辅佐其治理大乾十数年,又居于内阁首辅之位,为天下文臣之首。 不论在景行帝心中,还是在朝堂上,亦或者在天下读书人眼里,都有足够的份量。 更何况,所谓的从校阅中脱颖而出的数人里,可还有他自己的儿子! 他这样说话,也称得上是一视同仁了,哪怕旁人知道了,也说不得半个不字。 综上所述,这番话,怕是只有贾平生能够,也只有贾平生敢说。 一番话下来,甘露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景行帝眉头锁得更紧,贾平生的一番话解答了他关于李长空等人的任用问题,却又抛给他一个新的问题,一个更棘手的新问题! 储君之争! 而且这个问题,着实太过敏感,只能他自己决断。 于是乎,景行帝摆了摆手,道:“天色不早了,诸公年岁已大,不宜过度操劳,早些回府休息去吧。”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 三位内阁阁老闻言,纷纷行礼,随后退出暖阁之外。 章节目录 第47章:张勋的高光时刻 三位内阁大学士离开后,整个暖阁内除却一些宫女太监外,便只剩景行帝一人。 他看着天边夜色,心绪有些乱了。 太子乃是他与张皇后所生,张皇后贤良淑德,担任皇后一职,更是称得上母仪天下。 与他又是夫妻情深,而太子则是他和张皇后所生长子,于诸多后宫嫔妃所生之子中,其嫡长子之位毋庸置疑。 按照大乾立长不立幼的传统,册立刘裕为太子,担任储君之位,毫无问题。 可偏偏,出了个二皇子刘景! 想到此子,哪怕此刻景行帝心情不佳,脸上却依旧浮现出一丝笑意。 刘景还是他与杨妃所生,自出生以来,便素有神童之名。 弓马、圣人文章,为君之道,统统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而且性行淑均,有古君子之风。 朝廷内外,不论以清流自居的文官集团,亦或是以勇武发家的勋贵集团,都对其赞誉有加。 甚至……甚至前些年,民间还传出过废太子、尊景王的呼声! 若是太子贤良一些,他身为皇上,大乾又历来有立长不立幼的传统,他自是可以为太子顶住压力的。 可偏偏,太子过于顽劣! 哪怕和那李长空的纨绔之名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也就是生在皇家,若是生在其余家庭,妥妥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太子,实在让他放不下心来,在自己百年之后,将这皇位交托于他。 毕竟,这皇位不仅仅代表着九五至尊的至高权柄,还代表着大乾的万里河山,江山社稷,以及百万黎民! 若是君王眼中看到的只有权力而无责任,这江山社稷,怕是避免不了败亡之途。 但...废立太子乃是大事! 一旦执行,只怕朝野动荡,内乱横生。 而如今,大乾北方是虎视眈眈,蓄势待发的北元。 西方和南方的晋陈两国,国力和大乾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大乾可以说处于四战之地,一旦北元南下,将退无可退,只能抵挡。 毕竟向东只有大海,向西则要与西晋交锋,向南则要与南陈交手,同样是战! 可大乾当真挡得住北元吗? 面对这样的询问,只怕强如天子之国,当年分封四方诸国的楚国,也不敢口出狂言。 亦或是以兵马著称,号称骑兵唯一能和北元对抗的西秦,怕是也不敢夸下海口。 要知道,哪怕东陲三国的国力加起来,也不见得能比得过大楚。 三国的军队加起来,也不见得能比得过西秦的虎狼之师! 他们面对北元尚且没有把握,更何况是大乾? 在这样外患横生,四面皆敌的处境之下废立太子? 只怕是取死之道。 可若是不将李长空等人充入东宫,而是充入景王府,那...未免有些昭然若揭了。 毕竟从古至今,也不曾有将参加校阅的勋贵子弟充入亲王府任职。 毕竟,亲王开府之后,其府内人员,甚至称不上是官员! 看来,其实自己没得选。 景行帝看向天际,微微叹息一声,心中却是已然有了决断。 …… 武陵侯府。 张旭和李逐峰面对面坐着,两人中间的案牍上,则摆满了酒肉。 砰! 张勋掷下酒杯,道:“造孽啊!” “张邯这个逆子!当真是枉入我张家门楣,好好的勋贵子弟不当,非要去读书!” “读书能有什么屁用?” “我告诉你,前几日圣上批阅文试试卷时候,我刚好在场。” “有个考生写了个名为山字营的策论,当真是惊艳全场,别说是圣上了,便是咱们这些个久经杀伐的老兄弟们看了,怕是都不得不交口称赞。” “这样的文章,定然是那些个从小便熟读兵书的子弟写出来。” “张邯一个半吊子,便是读了几年书,又当如何?” “写出来的策论,怕是连人家半个字都抵不上!” “家门不幸,当真是家门不幸呐!” 几杯酒水下肚,张勋明显是有些上头了,对着李逐峰大吐苦水。 其实,这文试的含金量,在“何以镇西晋”这个题目出来的一瞬间,就注定要超越武试了。 若是张邯当真能在文试中取得一定成绩,不说写出山字营这样的策论,便是能排在前几名,也是极好的。 他张勋就心满意足了,毕竟谁说领兵打仗一定要身先士卒的?儒将便不是将了不成? 只要胸有韬略,能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便任谁也说不得半个不是! 可偏偏,他张邯没这个能耐啊! 现在落得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尴尬境地,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李逐峰一边听,一边闷头喝酒,也不说话。 他奶奶的,他倒是也想安慰几句,但转念一想,自己哪来的资格? 人家张勋的儿子,好歹肯好生念书。 自己的儿子呢? 那是天上的太岁下凡,人间的煞星! 不出去伤天害理,便已经是幸事了。 若是肯好生读书,那便是祖坟冒了青烟,列祖列宗积了阴德! 至于是不是习武,能不能继承老李家的绝学,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所以...若是换过来,把张邯换成是他的儿子,只怕他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张勋可倒好,在这哭爹喊娘的喝闷酒。 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他也郁闷了。 砰砰砰! 就在这时,武陵侯府的大门突然被敲响,敲门声急促而猛烈,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杨管家开了门后,便见一青衣小厮进门便喊:“老爷!少爷高中啊!得了校阅文试第二!” 便是喊到气喘唏嘘,也不见停歇。 刷! 张勋听见这话,刷地一声站起身来,浑身上下都打了个激灵,瞪大了眼睛,发现传话的青衣小厮是自家伙计没错,便更激动起来。 “你说什么?且再说一遍!” “宫里,宫里来了人到府上差报,说是少爷在校阅文试上写的策论是极好的,得了文试第二,便是距离那金砚台,也只有一步之差!” “当...当真?”张勋咽了口唾沫,狠狠掐了把李逐峰,道:“老李,疼不疼?” 李逐峰有些发懵,看着他怒骂道:“我又不是铁打的,你这么掐,怎能不疼?” “看来不是白日梦,这是真的啊!” 他张勋,站起来了! 章节目录 第48章:上军校尉 “校阅文试第二!文试第二呀老李!”张勋激动得难以附加,不停地拍打着李逐峰的肩膀。 李逐峰被拍得直哆嗦。 “面对何以镇西晋这样的题目,邯儿都能做到文试第二,这是何等的才华!” “这份量,怕是比起那金腰带,也不遑多让了!” “你...你快说说,陛下给少爷封了个什么官职?” “御林军潜龙营,上军校尉!” 听到这里,张勋更激动了,手劲也愈发大了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在李逐峰肩膀上,给他拍得一个踉跄,心中发酸得紧。 御林军,潜龙营,还是上军校尉! 这三个词哪个单独拆出来,都是不俗的,更何况是三个词连在一起。 御林军又称之为羽林军,乃是皇庭禁军,共有五万之众,乃是整个乾都城内最为精锐的军队。 哪怕是勋贵子弟,也要其中的佼佼者,才能在羽林军中任职。 表现差一些的,怕是就直接扔去守城门磨砺两年了。 这潜龙营,就更了不得了。 乃是御林军中的一小支,大约数千人,隶属于太子的东宫。 虽说太子没有直接调动的权力,但这支军队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保护太子安危,那精锐程度,自然是差不了的。 而且跟太子的绑定度极高,一旦进了潜龙营,基本可以说,等太子日后登基,便必是国之重臣! 这是直接进了权力的核心圈子啊! 最后这个上军校尉,也有些了不得。 从八品! 虽说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但毕竟是勋贵子弟入官场,要避嫌的。 寻常时候,许多人只能从九品做起。 但升职速度,必然是远超寻常子弟的。 而且,这御林军潜龙营的从八品,和守城门的从八品,能一样吗? 那必然是不能啊! 这从八品的官职,若是抛到外头去,换一些从七品,甚至是正七品的武官官职,只怕想换的也是大有人在。 张邯能得这么个封官,基本可以断定,今后是前途无量了。 “好了好了,老爷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张勋豪迈地挥了挥手,屏退青衣小厮,所以在李逐峰面前,却再也遮掩不住心中的喜意。 “好啊,张邯这混小子,没给他老子我丢人,没给张家的列祖列宗丢人!” “御林军,潜龙营,上军校尉,好得很呐!” “我就说,不管为人还是打仗,这都得读书啊!” “书是好东西啊,这读多了书,怎么也不会差不是?” “张邯这小子跟我不一样,我就是个大老粗,但他是个读书种子啊!” “这以后,是要做我大乾儒将的人啊!” 这一番话,听得李逐峰直嘴角抽搐,瓮声瓮气地说:“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刚才说我那侄子家传武学不继承,读书也读不出什么名头,到头来落得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 “我教导孩子,向来开明,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老李你可莫要拿些莫须有的话来中伤于我!” 听着张勋这番明目张胆而又恬不知耻的话,李逐峰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他很想说一句,纵是老夫纵横沙场数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张勋无耻是无耻了些,但张邯这小子,是真给力啊! 要是李长空能得个御林军潜龙营的差事,别说上军校尉了,便是九品都尉,他都能笑咧了嘴。 “恭喜恭喜,喝酒喝酒!”虽说心里酸溜溜的,但说实在话,张邯也算是他半个子侄,看到张邯有这般出息,他这个做世叔的,心里也开心。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落差感。 唉,这人就不能比,一比,心态就容易不平衡。 “老李啊,张邯这混小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你说说,我给他说一门什么样的婚事为好?”几杯酒水下肚,张勋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你这定国公的名头,再加上邯小子得了这文试第二,咱们这些个勋贵里的丫头,还不都是紧着你挑?” “诶,说亲就要说好的,只在勋贵里挑算什么本事?” “先前张邯功不成名不就,我也不好开这个口。” “但现在,怎么着也算有个文试第二的成绩兜底,我就得想想法子了。” “不在勋贵里挑?你还想挑皇亲国戚不成?”李逐峰挑了挑眉,他觉得老张喝的有点多,人也有点飘,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张勋瞥了他一眼,像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压低声音道:“你可莫要觉得我在说胡话,大乾的亲王虽少,但总归是有那么几家的郡主待字闺中的。” “这其中首推的,便是中山王之女,昭阳郡主!” 李逐峰一听,顿时咂舌,觉得老张这已经不是一般地飘了,那是要上天呐! 这中山王是什么人?是当今圣上的胞弟! 而且长的那叫一个俊俏,比之妙龄女子更甚! 但人中山王可不是个花瓶,人家立志要做战死沙场的猛将。 自十五岁起,便隐姓埋名,舍弃皇家身份,投入行伍。 这些年来,靠着一个个人头,愣是杀出个滔天功名! 且因为容貌过于俊俏,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没有什么威慑力,便时常以恶鬼面具覆面,最终在战场上落得个青面獠牙血修罗的凶名! 如果是张勋是勋贵中唯一一个以功勋获封的国公,勋贵中最能打仗的存在,那中山王便是整个大乾,最能打仗的存在! 活脱脱的活阎王! 如今北元势大,就是中山王率兵守在大乾北境,而且来来回回和北元骑兵交手了许多次。 要知道,放眼天下能和北元骑兵相抗衡的,也就西秦的骑兵了。 中山王能以大乾骑兵做到互有胜负,坚守边塞数年之久,使得北元人秋毫无犯,已经称得上一句大乾军神了。 而且李逐峰动了动脑子,想了想。 这中山王都俊俏得好似女子了,那他的女儿,不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 再加上中山王在军中的地位和威望,啧啧啧,昭阳郡主的地位只怕都和当朝公主差不多了。 老张啊老张,你真不是一般的飘。 章节目录 第49章:敲锣打鼓 “老张啊,不是我说话难听,但那是中山王的女儿!” “我也不是看不起我那侄子,但...以昭阳郡主的地位,只怕只会许配给皇室成员。” 其实话还能说的更难听,就是张邯压根配不上昭阳郡主。 咱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吧,张邯在校阅之前的名声不说有多好,但至少占着一个离经叛道,往大了点说,甚至是不守孝道。 现在就凭一个校阅文试第二,你就想往人家昭阳郡主身上蹭...,他李逐峰当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但想是这么想,说出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是一个村子里走出来的老大哥,又一同在战场上厮杀了那么多年,要是张勋真要坚持,他武陵侯府还是会鼎力支持的。 该打点打点,该走关系走关系,至少给咱侄子谋个机会不是? 张勋闻言,笑了,摇着头说:“老李啊,我敢说这些话,自然不是无把握之功。” “实话告诉你,中山王觉着昭阳郡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其实已经暗中差人将郡主送回了乾都城。” “且拜托陛下,为其择一佳婿。” “而且还暗中点名,莫要与皇室子弟通婚!” “这...不与皇室子弟通婚,为何?”李逐峰眉头微皱,昭阳郡主回乾都的事儿,他也知道,但是择婿和不与皇室子弟通婚的事,却是不知。 张勋毕竟是公爵,消息比他灵通些,倒也正常。 “中山王为昭阳郡主择的婿,自然得是人中之杰!” “而皇室子弟当中,有此能耐的,怕是只有太子与景王殿下。” “太子暂且不论,一心研究行伍军阵,无心选妃。” “至于景王殿下,却是已经娶妻,景王妃也是出身名门豪族,又是正统。便是昭阳郡主身份再怎么显赫,再怎么尊贵,若是嫁过去,怕是也只能为妾。” “这中山王的儿女,又怎能为妾?” “所以,这择婿的人选,便自然而然要将皇室子弟摘出去。” “你且想想,除了皇室子弟外,便只剩下世家和我们勋贵。” “世家的那群人,以读书人自居,多是文官。中山王之女嫁给一个文官?怕是不妥吧!” “这选来选去,择婿的名头,不还是落到咱们勋贵头上!” “既然如此,邯儿在乾都城的这些个勋贵当中又算不得差,为何不能试上一试?” 若是在校阅之前,张勋是万万不敢说这话的,但文试第二确实给了他不小的底气。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大胆一些? 李逐峰也是听得一愣一愣,最终只能是羡慕地点了点头:“我这张邯侄儿,当真是命好啊!” “若是此事当真能成,我武陵侯府,必然是鼎力支持。” “只是不知长空,又能娶得谁家女子。” 李逐峰长叹一声,对张勋愈发羡慕了。 他虽说答应了妻子,要让李长空平安喜乐过一生。 但这结婚生子,毕竟是大事! 你能不闯出什么名头来,这都不要紧,但还能不成亲不成? 只是李长空这些年来“声名在外”,别说娶到门当户对的女子了,便是能不能娶上,都有待商酌。 他这个当爹的,能不急吗? 张勋看出了好兄弟的烦恼,摆了摆手,恨铁不成钢道:“老李啊,真不是我说你,你在教孩子这一套上,就有问题!” “这孩子,你得打啊!” “老话说得好,不打不成器!” “你看张邯那个小王八蛋,不就是给我打成器的?” “这样,等过一阵子,我去找媒人,尽量给长空说一家门当户对的亲事。” “但在此之前,你得把长空收拾收拾,再像以往那样可不成,人家姑娘见了,怕是要悔婚的。” 张邯真的是你打成器的吗?李逐峰嘴角有些抽搐。 他寻思张邯这些年来,习武的事情上你倒是管过不少,但这读书,不是全靠人家自觉吗? 你不在旁边冷言冷语便不错了,怎么还非得说成是自己的功劳? 以往张勋若是说这些话,他是不可能信的。 但现在...有文试第二的例子摆在这,却是不由得信了几分。 却依旧觉得对不起儿子,支支吾吾道:“我答应过欣儿,要好生照看长空,如何下得了这手?” “这事儿好办呐!”听闻此言,张勋一拍大腿便站起身来,道:“你下不去手,我下得去啊!” “说实在话,我老早便看长空这个吊儿郎当的模样不顺眼。” “若是你信得过我,便让长空去我府上住上那么一个月,保管回来之后,换了个人似的!” “这……,咱们是在战场上能换命的交情,自然不会信不过你。” “但长空这孩子,打小便没了母亲,又体弱多病,身体不好。你若是下手太重,他身子骨怕是要遭不住的。” 听见这话,张勋非但不气馁,反而双眼放光。 他知道,李逐峰已经在沦陷的边缘了,只要自己再加把劲,今儿这事八成就有着落了。 毕竟,李长空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名声,想要娶个好些的妻子,只怕难度是相当大。 李逐峰就算对他再溺爱,在这娶妻生子一事上,也是含糊不得的。 然而,还没等张勋继续劝说,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锣打鼓声。 张勋一听,顿时皱眉,这办的什么红白喜事,能敲锣敲到武陵侯府跟前。 这些人莫要太不像话,这是逮着老李欺负啊! 刚要发怒,就听见那敲锣打鼓的声音竟是径直停在了武陵侯府门口,随后便有响亮的报喜声自门外传来。 “恭喜李老爷,贺喜李老爷!” “贵公子高中校阅文试榜首,圣上特赐金砚台!” 轰!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这正堂大厅内落下,将两人雷得外焦里嫩。 还是杨管家先缓过神来,带着不可思议的情绪,用颤颤巍巍的手打开了武陵侯府大门,却见门外站着的,确实是宫中的传侍太监。 这种太监在宫内的地位一般不大高,多是作传递消息之用。 但地位再不高,那也是宫里头的人,旁人若是胆敢冒充,只怕是活腻歪了。 所以说,这消息,八成是真的? 章节目录 第50章:你看我有没有机会 “迎进来!快些迎进来!”李逐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让传旨的太监先进门,却是不会错的。 那太监进门之后,脸上带着笑,用手捧出一方金砚台,递给李逐峰,道:“恭喜李老爷,贺喜李老爷,生了个麒麟子呀!” “这是皇上御赐的金砚台,您收好咯!” 李逐峰的双手向来是很稳的,毕竟是在战场上握刀杀人的人,手若是不稳,容易被人反杀。 但此时此刻,这双握刀极稳的双手,此时此刻,却是有些颤抖。 接过金砚台时,甚至一个踉跄,险些掉在地上。 直到把金砚台端到眼前,李逐峰方才咽了口唾沫,相信了此事为真。 他们老李家先前虽说不曾获得过这金砚台,但好歹别人得过,他李逐峰也是看见过的,和自己眼前这一尊,那是一般无二! 所以,这事儿是真的! 长空他...当真得了文试第一啊! 李逐峰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惊喜,从内心深处汹涌而出,填满胸腔。 叫他忍不住仰天长啸:“我老李家,后继有人呐!” “列祖列宗保佑,当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 此时此刻,这个铁打的汉子,脸庞上不禁淌下了两行清泪。 他活了快大半辈子了,而且常年征战,时时刻刻都是在战场上和人拼命的,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这心里头,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李长空啊! 虽说有个武陵侯的世袭爵位给他保底,但这孩子性子纨绔,喜欢招惹事端。 要是一个不慎,惹到些不该惹的人,这武陵侯的爵位能不能保住他,还当真不一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长空有出息了!文试第一,陛下御赐金砚台啊! 放眼整个乾都城的勋贵圈子,也就一个金腰带能与之比肩。 若是说这还不算有出息,那天底下当真是没人有出息了。 “官职!快问问给封了个什么官职!” 还是张勋脑子在线,提醒已经快乐到失神的李逐峰道。 李逐峰闻言,立即反应过来。 对啊!官职!金砚台固然不错,但顶多只是个名声。 真要论前途,还得看具体所封官职。 他的要求也不高,能和张邯一样,封个潜龙营上军校尉就好。 毕竟,李长空平日里名声着实太差,甚至上达天听,难保当今圣上不会厌恶。 李逐峰眼巴巴地看向传侍太监,语气依旧有些颤抖:“这位公公,不知圣上给我儿,封了个什么官职?”说着还偷摸塞了两大锭银子到小太监袖中。 说实话,平日里他李逐峰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对于这太监宦官,多少是有些看不起的。 至于贿赂太监,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堂堂侯爵,去贿赂一个太监?当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现在,这些他通通顾不得了,他只想知道圣上究竟给李长空封了个什么官职。 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啊! 感受到袖子中银两的份量后,传侍太监脸都要笑歪了,哪里还敢隐瞒,当即便道:“圣上给贵公子封的,那是御林军潜龙营虎贲校尉!” “正八品!” 扑通! 听闻此言,李逐峰双腿一软,竟是啪嗒一声,跌坐在地。 随后便感觉一股惊喜自心底袭来,好似潮水一般,将其彻底淹没。 “正...正八品,还是潜龙营?”李逐峰嘴中喃喃自语,挣扎着站起身来,狠狠掐了把一旁的张勋,问道:“疼吗?” “废话,我又不是铁打的,能不疼吗?”张勋勃然大怒。 “好啊!疼就好,说明这不是白日梦啊!” “杨管家,快去取赏钱,给这位公公看赏!” 圣上还是公允的呀,没有因为长空名声差,给封个不好的官职。 潜龙营的正八品,这是什么?这是妥妥的根红苗正啊! 而且虎贲校尉能和寻常校尉一样吗?虎贲二字,哪怕在所有正八品的校尉封号中,也是数得上号的。 不足够勇猛者,如何敢称虎贲? 这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岂不是妥妥的朝堂柱石? 李逐峰的一颗心,算是彻彻底底地安了下来。 张勋却是有些疑惑,问那正在看赏的传侍太监:“你可知,李长空在文试中写的策论是哪一篇?”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怎么都不应该。 文试第一非山字营之论莫属,第二被他儿子拿了,李长空再怎么优秀,也只能拿第三啊,怎么跑到第一去了? “回公爷的话,小的位卑言轻,不曾听全,只听见山字营三字,却不知究竟是何策论。” “啊?”张勋愣住了,彻底愣住了。合着,那篇精彩绝艳,占尽地利的策论是长空写的啊! 这...他脑海中又回忆起了李长空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以及文试时第一个交卷时的模样,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现实。 那小子,还能写出这样的策论? 不由得斜眼瞥了瞥一旁乐得找不着北的李逐峰,心想莫不当真是老李家列祖列宗也看不下去了,这才保佑了一次李长空? 那...老李家祖坟的风水,是不是很旺? 要不... 咳咳咳,张勋猛地摇了摇头,驱散内心有些胆大包天的想法,举起酒杯道:“恭喜啊老李,长空这小子...还算是...算是不错了。” 他酸呐! 酸得牙疼! 自家的张邯,虽说不喜刀枪棍棒,但至少是每日都在读书的,那股子认真刻苦的劲儿,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 可李长空呢? 除了当纨绔,整日不着调之外,还会些什么? 一不曾读过书,二不曾习过武,怎么就成文试第一了呢? 这找谁说理去? 但毕竟是老兄弟的儿子,他羡慕归羡慕,但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连句恭喜的话都说不出。 谁承想,下一刻,李逐峰却是直接语出惊人:“老张,听说皇室的怀庆公主,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还是待字闺中啊!” “你看,长空有没有这个机会?” 章节目录 第51章:我儿子要娶公主! 噗! 张勋没憋住,嘴中酒水全都喷了出来,惊诧万分地看向李逐峰,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究竟是得有多飘,才能提出这么个想法。 “老李,你疯了?还是的得了癔症?那是公主!” “更别说还是怀庆公主!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且善诗词,懂韬略,说一句巾帼不让须眉都不为过。” “圣上都常常感慨,若怀庆殿下是男儿身,这储君之位,也就没那么难以决断!” “这位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不清楚?你怎么敢的?” 李逐峰闻言,脖子一梗,倔劲也上来了 “老李,你这话说的就不中听了。” “我给你合计合计,你看我那侄子张邯,得了文试第二,封了潜龙营从八品!” “你能给他说个郡主的亲事。” “我儿子,文试第一,得了金砚台,封了潜龙营正八品!” “怎么就不能说个公主的亲事了?” “老话说得好,这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我这也是跟你学的。” 张勋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逐峰这番话,看似有几分道理,实际上,全是扯淡! 要知道,他敢给张邯说媒昭阳郡主,是因为人家中山王表明了要给昭阳郡主找亲事,而且还不要皇室中人。 这是什么?这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啊! 可怀庆公主呢? 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嫡长女,太子殿下的亲姐姐,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那就是长公主。 而且怀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又好,不似太子殿下那般不着调,可以说是当今皇上的心头肉! 再者说了,人家怀庆公主虽说是到了适婚年纪,可人家从未表露出过要招驸马的心思。 你就敢去与人家说媒?只怕到时候就不是说媒,而是说没就没! “老张啊,长空性子虽说是顽劣了些,但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呀!怎么着,都能当你半个儿子了!” “现在长空要结亲,你这个当爹的,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这亲事,你得说去。” 张勋闻言,险些直接炸裂开来。 不要脸,是真的不要脸,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为了给儿子说媒,这当爹的身份都能拱手相让,古往今来,也就你老李一个了! 还有...他起初以为是李逐峰不要命了,谁承想,这厮是让自己去说这份媒。 那不就是要他的命吗? 好啊,合着说来说去,就搁这等着我呢是吧。 “喝酒喝酒,都在酒里了!”张勋觉得李逐峰忽逢大喜,可能精神状态不大正常,还是转移话题为妙。 “喝什么酒啊,老张,想当年咱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我还给你挡过刀,这刀痕现在还在呢,我把衣服脱了给你看看。” “这忙你真得帮啊!” 眼见李逐峰就要脱衣服,张勋头都要炸了,急忙道:“哎呀,肚子,肚子难受啊!老李你这酒水不新鲜,我先去趟茅房,待会儿再回来,我们到时候再议,再议啊!” 说着,张勋转身就跑,步履如飞,一身武道修为,彰显无遗。 “诶,老张,你走反了,茅房在这边!” 张勋一听,哪里还敢停留,直接运起轻功,左脚踩右脚,径直从武陵侯府的院墙之上翻了出去。 随后便是一骑绝尘,又过了片刻,便是连半点烟尘也不曾留下。 李逐峰打开大门,看着这一幕,那是恨得捶胸顿足,叹气连连。 给这厮就这么跑了,他晚上睡不着觉啊! …… 三日之后,武陵侯府大院,躺椅上,李长空悠哉游哉地晒着太阳,吃着丫鬟红袖剥的葡萄,一时间只觉人生莫过于此。 有人就要问了,丫鬟红袖是哪里来的。 起初不是没有贴身丫鬟吗? 起初那不是穷吗?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红木一事起码给李长空赚了几十万两! 九出十三归之后,依旧有近五十万两,抛去各种开销之后,也还有四十多万两。 这么多银子,还有个侯爵之位继承,李长空觉得自己可以躺平了。 这都要躺平了,那没人伺候怎么行? 于是便带人上街,买了好些家仆。 红袖便是那时候买来的,虽说生得穷苦人家,一张脸却水灵得紧,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和甄健这么个大嗓门比起来,当真是天差地别。 所以李长空大手一挥,当即便买了下来,唤作贴身丫鬟。 别人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少爷以前都是去勾栏的人,现在不过买个贴身丫鬟而已,着实算不得什么事儿。 唯独甄健看着这一幕,瘪了瘪嘴,有些幽怨,还有些欲哭无泪。 那娘们哪里好了,说话都说不明白,叫人听不清楚,哪有我说得利索。 “少爷,该去东宫当值了。”李长空眼前的太阳被一道阴影覆盖,显出形来,是杨管家那张老脸。 李长空顿时坐起身来,诧异道:“当值?什么当值?” “潜龙营虎贲校尉的差事啊,少爷您忘了?您得了金砚台才换来的差事,每日都要去当值的。” 李长空一听,顿时皱起眉头,这不就是打工吗? 好家伙,一篇文章直接给自己写出份工作来,不过好歹是铁饭碗,倒是可以将就将就。 “能摸鱼吗?” “摸鱼?此为何物,鱼垂钓上来即可,为何要摸?” “emmmm,就是这虎贲校尉一职,主要是做些什么?” “潜龙营主要负责太子殿下安危,普通士卒理应是在东宫附近驻守的。” “少爷身为校尉,应当是要和太子当面聊一聊,才能确定具体是做些什么。” 啧,好家伙,把顶头上司混成太子了,这工作有前途。 “当值可有银两?” “有的,每月百两纹银。” 才一百两?少爷我现在洒洒水都不止一百两。 罢了罢了,毕竟这年头体制内的工资都不怎么高。 “备轿,入宫。” “好嘞少爷!” 杨管家且去安排了,片刻之后,一辆轿子准备完毕,李长空踏上了前往东宫的路! 章节目录 第52章:太子发难 武陵侯府距离大乾皇宫的路不算远,李长空到的也算早。 结果却发现,到的早,不如到的巧。 他来的时候,一个傻头傻脑的壮汉正站在东宫前头,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活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根据对方的气质,李长空准确地喊出了两个字:“老贾?” 贾太岁闻言,一回头,看见李长空,眼眸中顿时涌出一股惊喜之感。 现如今,一众勋贵子弟,对于李长空,大抵是服气的。 因为这厮先前真的带他们赚到了钱!虽说不算多,只是九出十三归的利息,但那也是实打实的银子不是?而且还是白送的银子,又有谁会不想要? 随后,李长空获文试第一,被赐金砚台一事,也在一众勋贵子弟的圈子中传扬了出去。 好家伙,一时间这厮的口碑可谓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李长空的德行如何,暂且不论,至少他是个有才华的,这事儿基本上是盖棺定论了。 设想一下,一个比你有能耐的人,还能带着你赚钱,你会不喜欢他吗? 自然不会,所以即便是一些先前对李长空不怎么感冒的勋贵子弟,此时也多少有了些好感。 但因为当时肯借钱给李长空的只有贾太岁,张邯以及朱犇三人,所以大部分人是没有分到银子的,所以...这份好感有是有,但是不多。 “长空,你也来了?潜龙营的?”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既然我们都来了,看来老张也不远了。” 李长空话音刚落,便听见张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倒是颇有几分说曹操曹操到的意思。 “邯脚程慢,耽搁了些许时间,李兄,贾兄,别来无恙。”张邯说话依旧文绉绉的,李长空却并不在乎,拱手作揖,便算是行了礼。 “还有我,老李啊老李,你这人,不厚道啊!”张邯身后,朱犇迫不及待地站出身来,指向李长空,脸上的表情,可谓痛心疾首。 他依稀记得,当初那场国子监晚宴上,这厮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文试题目太难,他也是乱写一气。 结果倒好,直接乱写出了个文试第一,乱写出了个金砚台! 大家都是乱写,凭什么就你这么优秀? 骗子!这老李家都是骗起人来不眨眼的存在啊! 李长空见朱犇这副模样,顿时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心虚。 一般来说,考得好的学霸不是都应该过分谦虚吗? 他这明明是按照规矩来的,谁承想朱犇领会不到其中深意,所以着实怪不得他。 “好了好了,不就是个文试第一吗?何至于此?”李长空劝说道,殊不知他这话一出,朱犇却更气了。 好家伙,什么叫不就是个文试第一? 文试第一很容易吗?他可是拼了性命,才得来一个文试第三,恰好达成朱温和皇上的要求,这才免于责罚。 谁承想,这厮上来就是一句《不就是个文试第一》。 霎时间,朱犇杀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咳咳咳,还是说正事,按照潜龙营的章程,我们来东宫报道,为何一点动静没有?”张邯见状,急忙劝说。 朱犇闻言,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能得文试第三,自然不是傻子,多少还是有些脑子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莫不是,太子殿下想给我们下点绊子?” 下绊子是行话,大致意思就是下马威。 “我们从未得罪过太子殿下,更何况潜龙营专司的就是保卫太子殿下的安危,所以...何至于此?”张邯分析的井井有条。 李长空闻言,却是默默摇了摇头。 回忆起了那天在南和巷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怕是不会按常理出牌。” 话音刚落,四人身后的东宫大门轰然洞开。 一位位潜龙营士卒严阵以待,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惋惜与怜悯。 张邯等人见状,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妙,只怕是被李长空说对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太子自一众潜龙营护卫中走出,以锐利的眼神打量起了李长空等人。 “李长空,张邯,贾太岁,还有那什么,朱三牛是吧?” “殿下,那个字念犇。”见自己名字被念错,朱犇忍不住小声提醒。 刘裕闻言,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真当我不认识不成?显着你了?” “没有没有,殿下您想叫什么就叫什么,随意便好。” 刘裕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道:“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说你们,都是校阅的前几名,人才中的人才!” “我这人呢,最重视的,就是人才!” “但是不是人才,校阅说了不算,本宫说了才算!” “你们身为勋贵子弟,今后免不了要上战场厮杀的。” “这样,这里有一千潜龙营将士,皆是精锐中的精锐。” “你们和本宫,各领五百人厮杀。若是尔等能胜过本宫,本宫便承认你们是人才,允许你们入职潜龙营,否则,从哪来回哪去,如何?” 贾太岁和朱犇一听,顿时眼眸发亮。 统兵作战,这一直都是他们的梦想啊! 虽说人数是少了些,只有五百,但好歹是潜龙营的精锐,这要是能统御起来和太子厮杀,也算是一桩快事! 当时就要点头应下,却被李长空和张邯拦下。 此时两人作为队伍中唯二的智商担当,都有些头疼。 传闻太子行事,放荡不羁,甚至颇有孩童心性。 这一点他们早就听说过,但却着实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事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实在是...叫人无可奈何。 统御五百潜龙营将士和太子对战厮杀,看起来风光。 但...你是该赢呢,还是不该赢? 若是赢,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家给败了,让太子殿下丢了面子,合适吗? 肯定是不合适的。 那要是输呢?岂不坐实了自己等人并无真材实料,能来这里,纯属滥竽充数? 这也不是他们想看到的,所以...这事儿,两边都是死,压根没的选! 章节目录 第53章:《间谍杀》 就在张邯陷入沉思,现场氛围逐渐凝重之际,刘裕不耐烦了,说道:“怎么?” “不敢比?” “贾太岁据说在校阅场上,一杆银戟所向披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李长空更绝,一篇山字营策论,连父皇都多有称赞。” “那些个朝中官员,勋贵大臣,将你们是夸了一遍又一遍!” “到头来,难不成连和本太子比一场的本事都没有?” “哼,一群沽名钓誉之辈!” 刘裕这个气啊! 今天组织这场对局,其实就是他有意为之。 不过却不是为了为难李长空等人,而是为了向景行帝展示,他刘裕,是当真有本事的! 既然父皇看不起他钻研兵法韬略,那他便用自己钻研出来的东西,打败校阅中的佼佼者,还是一打四! 这样一来,只要自己获胜,想必便能让父皇大惊失色,从而一改常态! 谁承想,这群人没胆啊! 都四个打一个了,还不敢应战,这换谁谁不气? “哼!若是不敢比,那便趁早回去,潜龙营不收无胆鼠辈!” 刘裕冷哼一声,便欲转身离去。 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能一个打四获胜。 但...奈何对方不敢应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为之奈何? “殿下且慢!” 关键时刻,李长空站了出来,嘴角带着笑意,道:“殿下,我等并非无胆之辈,只是殿下千金之躯,您伤着我们,自是无妨的。可我们若是伤着您,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如此一来,即便是捉对厮杀,可动起手来,却也束手束脚,如何能一展拳脚?” 刘裕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原因,顿时大手一挥,道:“无妨,能伤着本宫,算你们的能耐,无论伤得多重,本宫都恕你们无罪,现在可以开始了?” 李长空却依旧摇了摇头,道:“殿下,我们自然相信您是一言九鼎之人,但...您是储君,是将来大乾的皇!” “试问我们若是伤了您,陛下会不会放过我们,皇后娘娘会不会放过我们,这宫廷禁军会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您的保证固然有效,但只有您的保证,不够!” 刘裕一听,眉头一皱,顿住了。 父皇一向觉得他不学无术,不知民间疾苦。 但...刘裕却向来是个讲道理之人,且很少强人所难。 在察觉到李长空所说有几分道理之后,他便沉吟下来,仔细思索,结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是啊,只有自己的保证,有个屁用。 自己的保证能限制得了父皇不成? 别说限制了,哪怕此事被景行帝知道,这些人都少不得责罚。 所以...李长空这厮还真没说错,不愧是能写出山字营策论之人啊,这脑瓜子确实有几分灵光。 “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刘裕又把问题给抛了回来,李长空沉思片刻,道:“既然武斗伤和气,而且容易伤着殿下,不如咱们文斗,也能一决高下,如何?” “文斗?”刘裕两条眉毛霎时间拧成麻花,要说兵法韬略,他淫浸了数年之久,且每日每夜均是废寝忘食,自当是不虚任何人的。 但那些个圣人文章,诗词典故,八股文章,是当真无趣,一看便叫人昏昏欲睡。 他打小便不喜得紧,让他姐姐怀庆公主来还差不多。 “尔等都是勋贵子弟,今后要上战场厮杀的,自然要以兵法武道为主,比什么文试?” “不比不比,尔等还是早些回家罢了。” “殿下,臣说的文试,可不是普通文试,而是...用以考校兵法韬略的文试,便如同校阅中的文试一般,只不过,要换个形式而已。” 刘裕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几分兴趣。 校阅中的文试,这李长空莫不是以为写出一篇山字营策论,便能在兵法韬略上稳胜本宫不成? 哼,那本宫今日便教教你,何为韬略! “本宫倒是有几分兴致,且说来听听。” “殿下可曾听闻,两军交战,斥候先行!这了解敌军动向,乃是重中之重,所以此次比试,咱们比的便是谍战!” “臣将之命名为,间谍杀!” “间谍杀?”刘裕听着从未听过的新鲜名词,心中兴趣更甚。 “不错,这间谍杀只有我们四人是不成的。还需要择选几名潜龙营的将士,一同参加。” “每一局当中,藏着两名敌方间谍,他们每个晚上,都能选择一人杀害!” “其余人要做的,便是在白天找出此间谍,并诛杀之!” 接下来,李长空将狼人杀的规则结合大乾的背景,略作修改,便成了所谓的《间谍杀》! 刘裕听完规则之后,顿时双眸瞪大,感慨道:“世间竟还有这样新奇的玩意儿,倒是可以一试。” 于是李长空等人纷纷进入东宫,在补充了三名潜龙营战士之后,一共八人,玩起了间谍杀! 半刻钟之后,刘裕瞪大眼眸,看向贾太岁,满脸的不可思议。 怒道:“本宫都说了本宫是军师,昨晚查验了李长空的身份。他是间谍!他是间谍啊!你听不懂吗?非要把本宫毒死!你这个随军医师是怎么当的?” “你说你是军师,张邯也说他是军师,那我怎么知道,谁才是真军师?” 贾太岁有些委屈,只能和刘裕大眼瞪小眼。 刘裕闻言,顿时气急,指着张邯和李长空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两个间谍,竟敢盗用本军师的身份妖言惑众,当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本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殿下,愿赌服输啊!难不成您要耍赖?”李长空嘴角带着几分戏谑,看向刘裕。 “您要是想耍赖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您是太子嘛,自然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转身便走就是。” 经过这么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李长空大概是明白刘裕是个什么人了,故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果不其然,刘裕当场爆炸,怒道:“耍赖?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宫一言九鼎的好嘛!” “你们可以留下,不过...”刘裕眼眸中露出凶光,狠狠审视着四人,咬牙切齿道:“要陪本宫再来一局间谍杀,这一次,本宫一定要把你们这些间谍通通抓捕!” 章节目录 第54章:入迷的太子 “既是太子殿下要求,我等自无不可。”李长空含笑回答道。 半刻钟之后,刘裕呆愣地坐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局,他拿到了间谍身份。 本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承想,连三轮都没有挺过,就被李长空这个军师联合众人给投出去了。 当真是...匪夷所思。 他觉得自己心态受到了些许影响,但依旧嘴硬道:“这...说实话,这局纯属本宫状态不佳,再来一局,再来一局本宫定能获胜!” 李长空闻言,嘴角略有抽搐。 好家伙,你还上瘾了是吧,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好啊!”李长空笑着答应道。 随后,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刘裕体验到了各式各样的花式死亡。 如果他是间谍,不出三个回合,肯定就会被李长空联合众人给票出去。 如果他不是间谍,也不出三个回合,晚上就会被李长空给刀了。 要是没有特殊身份,只是平民,那就死的更快,有时候往往就是间谍的替罪羔羊,属于第一个死的。 这么一连数局下来,刘裕惊住了。 接连的失败,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你们...,你们先去当差吧,让本宫独自一人静一静!” 刘裕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神情落寂。 李长空等人闻言,自是不会再留,纷纷前去当差。 当差当差,说是当差,但实际上,轻松的很。 毕竟潜龙营虽是保护天子安危的精锐,但...这里可是皇宫! 天底下能潜伏进来的刺客,可谓少之又少。 导致潜龙营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在训练而已。 当然,作为御林军中的精锐,训练起来自然是十分艰苦的。 但...士卒们训练艰苦,和他虎贲校尉有什么关系? 谁家的校尉还下场和士卒们一起训练啊? 所以李长空的当差内容就只有盯着士卒们训练而已,不仅轻松,甚至有些...百无聊赖,属于标准的体制内水准。 摸鱼了一整天后,天色渐晚,李长空才和张邯等人分别,回到武陵侯府。 而此时,东宫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太子刘裕俯首于案牍之间,手持金丝楠木狼毫笔,不停地在宣纸上勾勾画画。 若是有人能走近一看,必然会发现这宣纸之上,尽是些《间谍杀》中的职业,甚至还有特性分析。 军师:每晚天黑时能够查验一人身份。 随军医师:拥有解药和毒药,每晚天黑时能够选择毒杀一人,或者救活一位已死之人,每种药剂只能使用一次。 斥候:在白天被众人投死之后,可以发动技能,选自一人同归于尽。 护卫:晚上能够庇护一人,免遭间谍杀害。 间谍:每晚都能选择杀死一人。 士卒:可以在白天发表言论,表达猜测,最终合力将嫌疑最大之人投死。 看着宣纸上的众多职业,刘裕陷入了沉思。 刘裕这人呢,虽说向来被景行帝不喜。 但...说实在话,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其中一点就是,若是被某件事物勾起了兴趣,便会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就比如,此时的间谍杀。 不把这些东西研究明白,赢李长空一把,他睡不着啊! 第二天,天一亮,刘裕就候在东宫门口,眼巴巴地瞅着廊道方向,等着李长空等人到来。 一旁的随侍太监魏翔见状,不由得瞥了瞥嘴:“殿下,那些人就是些勋贵子弟,如何值得殿下亲自来宫门口等候?” “不如殿下先回去歇息,叫奴才在此候着,等他们来了,我再去知会殿下?” “闭嘴,你懂什么?这些勋贵子弟,都是懂韬略,懂武略的大才之人!”刘裕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魏翔这样的宦官看不清楚,他还能看不清楚吗? 校阅前几名的勋贵子弟,怎么可能真的差? 要是真的差,他也不会主动求战,以获得父皇青睐了。 昨日那些话,不过是激将法而已。 更遑论现在他已经被《间谍杀》勾起了兴趣,非要在此将李长空一行人等来不可。 所幸李长空等人还算守时,不曾迟到,否则这位太子殿下怕是要有的等了。 “老李老张,你们终于来了,士卒本宫已经找好了,咱们开始吧!” 见到李长空等人,刘裕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昨晚他足足研究了一个晚上的战略,就等着今天一展身手来着。 李长空闻言,却是看了看刘裕脸上两个再明显不过的黑眼圈,以及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心中咯噔一下。 好家伙,这么沉迷吗?合着这狼人杀比电子竞技还好使啊! 要是把太子的身体给搞坏了,皇上不会降罪吧? 李长空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沉吟少顷后,道:“殿下,这光玩间谍杀,没什么意思,要不咱们添点彩头?” “彩头?”刘裕心里咯噔一下。 “银子是吧?好说好说,小爷现在银子多的花不完!”朱犇拍了拍鼓起来的腰包,一副土豪模样。 张邯和贾太岁闻言,也不怎么在乎。他们家中本就不缺银子,再加上前些日子借钱给李长空,按照九出十三归的利息,又赚了不少。 所以,赌银子就银子呗,又不是赌不起。 唯独刘裕神色有些不自然,嗫喏道:“本宫……没钱!” “啊?堂堂太子,怎么会没钱?殿下你莫不是在坑骗我等?”朱犇心直口快,人也耿直,当下便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太子殿下像是一下被戳到了痛处,张牙舞爪比划起来,口里还嘟嘟囔囔着:“皇家事情,那能叫没钱吗?那是本宫体贴百姓,节俭度日,为天下做表率!” 好吧,其实就是景行帝觉得他不靠谱,不想给他太多银子。 但...这话若是说出来,他太子的威严何在? “咳咳咳,银子有什么好赌的,不赌不赌,要赌,就赌些大家都怕的。”李长空斟酌一番语气后,替太子解围道。 好吧,其实是他看不起这群穷逼。 就他们手里那仨瓜俩枣的,坐拥四十万两白银的李大土豪,着实看不上眼。 但这话说出来可就伤人了,所以还不如赌些别的。 “太子殿下,你最怕什么?” “读...读书?” 章节目录 第55章:添头 堂堂太子,最害怕的居然是读书,着实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众人均是面露诧异之色,唯独贾平生,眼神突地变了,看向刘裕的眼神,活像是在看某个人生知己! 这肯定是个好太子! 怕读书好啊!怕读书才是人之常情嘛! 真男人,就该在战场上七进七出,杀他个人仰马翻! 读那无趣之物作甚? 嗯,身为内阁首辅之子,他有这些想法,应该...算是正常吧。 李长空掩面,道:“那若是太子殿下再输,便去读书一个时辰,如何?” 听见这话,刘裕满腔的雀跃瞬间凝固,就连笑容都僵在脸上。 这还不如赌银子呢,杀人诛心啊! 不过一想到昨日的惨败,以及通宵达旦的苦苦钻研,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肯定道:“可以!但是不能光本宫读书,你们也得有点添头。”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怎么能让太子一人读书。” “老贾,你和殿下一样,要是输了,就去读书。” 贾平生闻言,虎躯一震,看向刘裕的眼神,除了几分人生知己之感,现在还多出几分同病相怜。 “如此甚好,我若是输了,便也读书一个时辰好了。你们若是觉得不够,两个时辰也行。”张邯站出身来,神情自若道。 李长空看着他,却缓缓摇了摇头:“老张,你当我不知道你?读书对你来说是惩罚吗?你若是输了,便去习武一个时辰,由老贾监督,不得懈怠。” 此言一出,原本还风度翩翩,神情自若的张邯,神色顿时僵住,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消失,直到没有。 “行!”他咬牙切齿道。 “我呢我呢?读书也好,习武也罢,我都行!”朱犇见众人这副模样,顿时来了兴致。 在这群人里,他文韬武略都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均衡的。 读书也罢,习武也罢,通通不怕。 这样一看,当真是占尽便宜啊! 谁承想,李长空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输了,不用读书,也不用习武,只需要绕着这东宫跑一圈便好。” “什么!” “岂有此理!” “绝对不可!” 这话一出,朱犇本人还没说什么呢,其余三个就先坐不住了,纷纷发出抗议。 “不可什么不可!我就觉得老李说的公道!你们莫要不服气!”朱犇喜滋滋地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内心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是亲兄弟啊!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也要给自己开小灶。 谁承想,下一刻,就见李长空扬起嘴角,道:“话还没说完呢,自然不是跑一圈这么简单。” “你得一边跑,一边喊:通通闪开,大乾天字第一号蠢货驾到。” “且需得声若洪钟,让我们几个在屋内的,都听见才行。但凡有一人不曾听见,便需重跑!” 李长空最擅长拿捏的,可能就是朱犇了。 他那人前显圣的性子,都快在勋贵子弟的圈子里出圈了。 拿捏起来,不要太容易。 果不其然,原本还愤愤然的刘裕等人,听见这话,瞬间哑火,默默转过头去,看向朱犇,眼眸中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若是强行解读,大约是这么一句话:这男的好惨。 朱犇脸上的笑意,内心的感动,更是如同寒冬腊月之雪遭遇烈日骄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退。 呸! 恶魔啊!姓李的就不是个东西! 我朱犇这辈子要是跟你做兄弟,以后生不出儿子! 当真是白感动了。 见众人均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李长空觉得差不多了,便道:“还愣着做甚?咱们开始吧!” 说着,便迈步向东宫内走去,却被刘裕一把拉住。 其眼眸中射出寒光,好似能杀人的利剑,看向李长空,道:“你呢?” “我?我什么?” “你的添头!” 李长空闻言,顿时摇了摇头,道:“最近快要入秋,天气转凉,我这身子骨啊,打小便不好。” “怕坏了诸位的雅兴,这次便不参与了,我做旁白就行,你们玩,你们玩!” 说着再次迈步,想要踏入宫门。 唰唰唰! 这一次,却直接被三只手挡住。 张邯、贾平生、朱犇三人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冷笑。 “老李啊,你觉得你要是不给点添头,今天能走的出这个门吗?”刘裕眼神睥睨,轻轻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兄弟们都在给你机会,不要不识抬举!” 李长空见状,颇有些无可奈何,道:“那你们说,要我作甚,只说来便是。” “读书!肯定是读书!”贾太岁第一个跳了出来,声若洪钟。 刘裕见状,反手就是一个脑瓜崩,怒道:“你是不是傻,人家是校阅文试第一,得了金砚台的主,你以为跟你一样?” 贾太岁闻言,只觉内心遭到了暴击,顿时就不说话了。 好半响后,才小声嘟囔了一句:“就会说俺,你不也是一样。” “读书不行,习武吧。” “不行!习武当真不行,你们知道的,我打小身子便不好,脑有顽疾啊!” “这脑疾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发作,那是要人命的!” “我要是习武习死了,你们如何交代?” 李长空抚住额头,做头痛欲裂之状,同时言之凿凿。 刘裕听后,信了,但没完全信。 看向李长空的眼神中,带着审视:“有脑疾的人,还能得文试第一?” “殿下,这你就不懂了,这脑疾啊,来的快,去得也快。” “臣没病的时候,与常人一般无二。若是发病了,轻则满口胡话,作孩童之状。重则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作癫痫之状啊!” 刘裕最终还是信了,不信没办法,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不能来一句本宫还是不太相信,要不你现场表演一下? “既不能读书,又不能习武,那怎么办?”刘裕心情很不好,觉得李长空这货有点儿坑。 专坑自己这种性情纯良的老实人,良家子。 “要不,让李兄作诗?每输一次,便作一事篇!” “上次在国子监,李兄吟诵的《满江红》可谓振聋发聩,邯还想听听李兄在诗词一道上的佳作。” 章节目录 第56章:《塞下曲》 “可《满江红》不是我写的啊,是岳飞写的。”李长空还想挣扎。 “那就习武。”张邯直接给出绝杀。 “额,我突然感觉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不就是作诗嘛,无妨无妨,我若是输了,诸君且听龙吟便是。”李长空迫于淫威,迅速答应。 不过张邯是满意了,其余三人却是叫苦连连。 “作诗?这算哪门子添头?” “换一个换一个!” “就是就是,我可是要绕着东宫跑一圈,边跑边喊我是天字第一号蠢货的!” 面对三人的反对,张邯好似早有预料,直接道:“太子殿下,朱兄,贾兄,尔等将来都是要做大事的人!” “迟早有一天,是要登临战场,对抗北元狗的!” “今后若是当真做成了大事,这两军阵前,杀敌无数。此情此景,吟诗一首,岂不快哉?” “传回乾都城中,被那些个读书人、士大夫们听见了,必然是要奉为圭臬,引为经典的啊!” “将来史书上会怎么写?太史官会写,某年某月某日,我朝太子/朱犇/贾太岁,率军出征,保全百姓,拒敌于国门之外,歼敌无数!” “于两军阵前,留下千古诗篇。” “这是千古留名的买卖啊!” 咕咚! 这番话说完,李长空听见了咽口水的声音,还不只一声。 刘裕、贾太岁、朱犇三人脑海中几乎浮现出同一幅画面。 三军阵前,他们率军冲杀,先登劫城。 大胜之后,若是只软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却是不够逼格。 但若是作诗,那就有腔调多了啊! 大家伙都是体面人,这点牌面,还是要做做的。 而且那些个士大夫和读书人的嘴脸,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诗词文章,若是李长空这诗当真做的好,那...千古留名暂且不论,名满乾都城只怕是跑不了的。 想到此处,三人的呼吸不约而同地急促起来。 竟一改常态,拍着李长空的肩膀,道:“好!作诗好啊!” “老李你是不知道,本宫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吟诵诗篇!” “只可惜,生不逢时,没人能欣赏本宫诗词一道的才华,久而久之,这才荒废了下来。” “不过老李你若是肯给本宫作诗,本宫自是没问题的,只有一个要求:够猛!” “把本宫描绘得猛一些,最好是于北元军中,七进七出,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贾太岁一听,立刻点了点头,道:“俺也一样!” 朱犇闻言也点了点头:“俺也一样!” 做男人,不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长空一听,偷偷瞥了眼张邯,有些无奈,你小子,够会忽悠人的啊! “好说好说,李某必然穷尽心中所学,将三位写的...够猛!” “哈哈哈,好说好说。莫要再在门外站着了,咱们进宫聊!” 说着,太子便勾住李长空的肩膀,亲自把他带进了东宫。 好家伙,待遇都直接变了是吧。 半个时辰后,东宫内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随后便是太子殿下兢兢业业的读书声。 又半个时辰之后,是张邯的习武声,哎哟不断,不是扭到胳膊,就是伤到腿。 堂堂定国公独子,身体素质竟然如此之差,李长空对此报以鄙夷。 又半个时辰后,一道身影自东宫中冲了出来,随后便是一阵惊雷般的叫喊:“通通闪开,大乾天字第一号蠢货驾到!” 轰! 此言一出,众多潜龙营将士先是心神紧绷,差点以为有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来东宫行刺。 然后...他们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这样。 再然后,所有人看着朱犇狂奔而去的背影,都捧腹大笑起来。 这么群勋贵子弟,可能在士大夫眼里头,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在自家父亲眼中,是不争气的孩童,是叫自己操碎了心的逆子,是离经叛道的混账东西。 但是相处一天下来后,李长空却觉得,大家伙的本性并不坏。 至少,至今为止,也不曾见任何一人耍赖。 哪怕尊贵如太子刘裕,也不曾。 良久之后,刘裕带着满腔的兴奋与激动,蹭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李长空,急道:“到你了,总算到你了,老李啊老李,你也有今天!” “快些做诗,把本宫写的威武霸气些!” “好说好说,殿下且听来就是。”李长空也不推脱,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只七步之后,便眼眸一亮,诗篇已然到了嘴边。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李长空一诗作毕,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好半响之后,张邯才率先鼓掌,打破这番寂静。 “好!短短二十字,道尽我大乾兵锋,峥嵘头角!”张邯平日里多是书生做派,此时却也激动地站起身来,一边拍着手,一边叫好。 要知道,这单于又叫可汗,是大草原上北元人对首领的尊称。 李长空这诗文一出,哪怕是刘裕等几个不懂诗的,也能感受到那种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感。 现如今,北元势大,四方诸国,皆被其兵锋所慑。 李长空却要引兵在雪夜之中,屠尽北元狗,杀得那单于连夜遁逃。 这首诗,怎一个...猛字了得! “好!写得好啊!已经有本宫当年三分风范了!” “这首诗,够猛!本宫很喜欢!叫什么名字?” “《塞下曲》”李长空嘴唇轻启,淡淡吐出三字。 “塞下曲,塞下曲。好啊,若是有朝一日,本宫当真能领兵杀到塞下,杀到北方草原,杀到北元王庭,叫那单于夜遁逃,那该多好。” 刘裕仰头望天,叹息一声。 贾太岁看着他,只觉得这一刻,太子殿下逼格满满。 朱犇更是嫉妒得嘴都歪了,这首诗,霸气啊! 想想看,一场大胜之后,在三军阵前吟诵的感觉! 啧啧啧,不能想!一想他就激动得浑身直哆嗦! 老李这小子真会啊!真有两把刷子啊! 就是可惜了,这好事怎么没落到自己头上呢? 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于是乎,接下来的对局,众人更加积极了,尤其是在把李长空投死这件事上。 章节目录 第57章:景王 只可惜,李长空前世作为狼人杀高玩,还能被这么一个新手玩家给霍霍了?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直到夕阳西下,也没人能让李长空再输一局。 不过众人玩的还是很愉快的,伴随着每个人的出糗,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在无形之间,迅速拉近。 尤其是朱犇,现在人缘好的不得了,其余几人对其基本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毕竟...谁会防着一个大乾天字第一号蠢货呢? 时间过得很快,李长空等人当差的时间结束,即将返回各自府中,刘裕身为太子,却丝毫没有太子的架子,竟起身相送。 这一幕被魏翔看在眼中,眼神闪烁,意味不明。 …… 三日后,景王府。 景王府不在宫中,但是却离皇宫极近。 作为唯一一个不曾去就藩的藩王,王府还距离皇宫如此之近,可见景行帝对其的喜爱了。 景王高坐于正堂,面前的案牍上摆着上好的紫砂茶壶,鎏金的茶壶柄,以及一整套同样配置的紫砂茶杯。 虽说同样是紫砂茶具,但若当真是要论一论价钱,那景王这一套只怕要比朱犇从家中偷去卖的那一套贵上不少。 若是再传扬几句,说是王府里头流传出来的,只怕还要贵上一个档次。 景王煮着茶,一边看天边云卷云舒,一边听着手下人汇报,倒是颇有闲情雅致。 “殿下,据说太子这几日在东宫与几位潜龙营校尉整日嬉戏玩闹,不务正业。” “咱们是不是...可以用此事做一些文章?” 景王身旁,狼行身材瘦削,一袭黑衣,嗓音低沉沙哑,话语中透着敬意。 景王闻言,略微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道:“确定吗?” “东宫里头,咱们的人传出来的消息,应该不曾有假。” “嗯,着手去办,记得隐秘些,莫要声张。” 狼行闻言,顿时了然,道:“属下省的。”随即躬身,缓步退下。 …… 翌日清晨,正德殿,朝会之上。 御史谢谏昂首阔步而出,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高居于龙椅之上的景行帝见状,微微皱眉。 这谢谏,是个直臣,又担任御史之职。 平日里就好怼人,这满朝文武,怕是都给他怼了一个遍。 莫说是大臣了,脾气大起来的时候,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敢怼。 因此,在仕林之中,倒是收获了不小的名气。 当然,若是胡乱瞎怼一气,景行帝定然是不会听的,甚至还会有所责罚。 可偏偏,这厮总能说出几分道理来,让你被怼的同时,又觉得对方说的好像还真没什么问题,所以...被怼之人就更郁闷了。 放在后世,这类人就是喷子加键盘侠的结合体,还是高级版,拿着国家工资的那种。 而谢谏,就是个有真本事的喷子。 此时此刻他一站出来,众多官员心中当下便是咯噔一下。 这又是要怼谁啊? “谢卿这次又要奏何人呐?” “太子殿下!”谢谏口出惊人,满堂朝臣却是松了口气,不是自己就好。 唯独景行帝,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逆子又犯了何事?” “据说校阅之后,陛下将文试武试的前几名均充入御林军潜龙营?” “自然。” “这本是好事,也算对几个良才的栽培。可据臣所知,这几人自从入职以来,便不学无术,整日于东宫之内,与太子嬉戏玩闹。” “陛下,太子乃一国之储君,应识大体,懂德行。” “做出如此行径,今后登基,如何让文武百官信服,如何叫天下百姓信服,又该如何治理江山,安稳社稷?” “兹事体大,请陛下连带太子殿下与那数人,严惩之,以儆效尤!” 谢谏说完,便直起腰来,身形挺拔如青松。 看见这一幕,台下立刻便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将来要克继大统的。玩闹之心如此之重,却是让人难以信服。” “还好有谢公啊,仗义执言,真乃国之柱石也!” 谢谏本就因为善辩,善谏而屡有名声。 此次更是不顾权威,直接上奏要求严惩太子,便更坐实了其风骨。 而读书人呢,最看重的,便是一个名! 这名要如何来? 要么文采斐然,所作诗文,广为流传,家喻户晓,这名声,自然也就来了。 要么,就得从风骨二字上下手了。 而对于风骨最好的诠释,便莫过于不畏强权,仗义执言! 谢谏便一直如此,仕林中人皆赞叹其有古君子之风,更将其示为内阁首辅贾平生的接班人。 御史这个位置,想来只是给谢谏镀层金,这样的君子人物,迟早是要进内阁的。 果不其然,景行帝一听此言,顿时勃然大怒。 “好个逆子!校阅文武试的前几名,皆是大乾的栋梁之材,岂能被其如此霍霍!” “来人,且摆驾东宫!” 郑英一听,顿时知道太子殿下怕是要遭殃,但这是皇帝的命令,谁敢不从? 只能屁颠屁颠地去准备圣驾,只是走出正德殿时,却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那挺拔如青松的身影,默默摇了摇头。 想博名声是常事,这仕林当中,官员上百,哪个不想博名声? 但……把主意打到皇家头上,只怕过于蠢笨了些。 此人,以他郑英之见,只怕快活不了多久。 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 东宫,经过这几天以来日以继夜的研究,刘裕玩《间谍杀》的水准迅速飞涨! 虽说依旧不能和李长空这样的高玩比肩,但已经开始互有胜负了。虽说依旧是胜少败多,但好歹也是赢了不是? 一局《间谍杀》过后,刘裕再度蹭地一声站起身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李长空,言语间是数不尽的嚣张:“老李,你也不行啊!” “今天已经是本宫赢的第二局了吧?” “殿下,今日我们一共才玩了十局面,臣...貌似赢了十之有六。”李长空一脸无语,他实在是不明白,为毛刘裕2/8的战绩能表得的跟8/2一样。 “莫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快些作诗便是。”刘裕摆了摆手,催促道。 章节目录 第58章:大祸临头 景行帝怒气冲冲,不消片刻,依然从正德殿赶到了东宫,随行的竟还有文武百官,这是要家丑外扬的节奏啊! 可以想见,刘裕此次若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怕是要脱层皮。 连带着李长空等人,也要遭受无妄之灾。 然而,就在郑英即将喊出“圣上到”的时候,东宫内却突然传来了吟诵诗篇之声。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顿足。 要知道,在场的文武百官中,可不全是些沽名钓誉之徒,也有不少真才实学的。 首屈一指的,便是三位内阁阁老。 贾平生、林瀚、张子房三人的学问,是被整个大乾的读书人推崇备至的。 此时此刻,只一听,便听出了这首诗文的不凡之处。 敌兵滚滚而来,犹如压顶黑云,想要摧毁城墙。 我军严阵以待,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金光闪烁。 这首联写景的两句,当真是有些绝了。 再联合一下当今四方诸国的背景,这不就是北元铁骑南下,汉家儿郎据城而守的场景吗? 景行帝的文学造诣虽说不如内阁三老高,但好歹也是贾平生教出来的,想来是差不到哪里去,此时听闻这两句,也是不禁挥了挥手,制止了郑英。 他想听完这首诗。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秋色里,响亮的军号声震天动地,黑夜间,战士的鲜血凝结成暗紫色。 这颔联写的显然便是一番苦战过后,战士们身受重创。 战争之惨痛、之残酷,可见一斑。 景行帝闻之,不由得有些触景生情,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大乾士卒,在北方边塞因为战争丢了性命。 也不知有多少大乾家庭,因此而破碎。 这些人,按理来说,都是大乾的英雄啊! 到现在,却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更有甚者,直接就是尸骨无存! 这首诗,莫非是个悲怆的调子?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红旗半卷,援军已至。夜重霜寒,鼓声郁闷低沉。 颈联将全诗的基调压抑到了极点,却又暗示援军已至,反攻的号角即将吹响。 景行帝却是苦笑,援军? 何来的援军? 在塞外草原,有马就是大爷! 北元人草原出身,牧马民族。 他们的骑兵,不仅精锐,而且行军速度往往是汉人军队的数倍。 所以,一旦被北元人围城,大概率先等来的往往不是汉家援军,而是更多的北元狗! 因为这一点,以军伍著称的西秦,也曾一度在北元手上吃亏。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尾联出,天下惊! 以景行帝为首的文武百官,就这么站在东宫的台阶前,静静矗立,一言不发,安静的吓人。 良久之后,才有人猛一拍手,大叫一声:“好!” 叫完之后,才知道这是何处,急忙噤声,但脸上的狂热之意,却是久久不曾褪去。 武将们更是如此,“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写出了多少武将的心声啊! 他们出生入死,为的不就是如此? 文臣们虽说没有武将这般激动,却同样亢奋,因为...这诗写得好啊! 他们忍不住想为作者的文采而喝彩! 说实话,大乾文坛这些年来,颇有些青黄不接,难以和晋、陈两国相比。 但现在,听到这首诗之后,他们觉得,大乾文坛可能要站起来了! “说的不错,好诗啊。”景行帝不仅没有责罚先前冒昧出声的官员,反而给予了肯定。 这首诗,写到他心坎里去了! 北元固然势大,兵锋之盛,几乎无可匹敌。 但...若是人人都抱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心态呢? 倘若当真有那样的一天,北元蛮子还能嚣张到几时? 只可惜,想要做到如此,何其难也。 莫说贫民百姓了,便是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个能做到? “且随朕进去吧。”景行帝叹息一声,踏入东宫。 郑英识趣地没有再喊出“圣上到”,以免坏了景行帝的兴致。 …… 东宫内,刘裕等人一诗听完,皆是赞叹不已。 “好诗啊!老李就是老李,这作起诗来,当真是人模狗样的。” 李长空闻言嘴角一抽,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但是很快,他的嘴角就抽不起来了,因为从他的视角,刚好能看到已经快要走到跟前的景行帝一行人。 太子刘裕却依旧浑然不知,侃侃而谈着自己的见解。 “若是有朝一日,本宫能亲临战场,一定要向将士们好生诠释一番,何为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与那北元蛮子,不死不休!” 可能是为了抒发心中情绪,刘裕这番话声音极大。 反正说完之后,李长空很清晰地看见景行帝皱了皱眉。 又回想起皇上不喜太子钻研兵法韬略的传闻,顿时向刘裕眨了眨眼。 刘裕却一脸诧异:“老李,你眼睛怎么了?” “咳咳咳,殿下,您身为储君,应当为江山社稷考虑,还是莫要亲临战场为好。” “啧,老李你怎么跟父皇一样婆妈?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恰逢北元蛮狗虎视眈眈,欲要南下,本宫若不站出身来,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岂不是要叫人笑话,堂堂大乾空无人哉!” 从李长空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景行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心想太子啊太子,当真是一心求死啊,九头牛都拉不住你。 “臣李长空,拜见陛下!” “老李你别闹,父皇此时定然在开朝会,怎么回来东宫?”刘裕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是吗?你倒是对朕的行踪一清二楚。”恰逢此时,景行帝的声音自刘裕身后幽幽响起。 卧槽! 刘裕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也就他胆识过人,否则非给吓出个好歹来。 这父皇莫不是鬼怪不成?怎么走路愣是没声音的? 他惊出一身冷汗,转过身来,纳头便拜。 张邯和贾太岁见状,也知大事不妙,同样如此。 章节目录 第59章:吕皇后 “父...父皇,您不是在开朝会吗?怎么有雅兴来儿臣这里。”刘裕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冬夜里的鹌鹑。 “朕不来,怎么知道你有这样大的本事?” “平日里,朕以为你也就是不学无术了些。” “没承想,竟荒唐至此!” “你看看,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是什么人?”景行帝伸手指向李长空、张邯等人,怒气勃发道:“这些都是我朝的勋贵子弟,将来要上战场,和北元狗搏命的!” “你自己荒唐,整日玩闹嬉戏也就罢了,还要拉着他们一起!” “你可知,他们正是长本事的时候。若是多习练一次武学,多读一本兵书,今后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希望便更大一分!” “你倒好,拉着他们整日荒废!” “今后若是他们在战场上丢了性命,何人来负责?你吗?还是朕?还是大乾的百万子民?还是大乾的江山社稷?” “逆子也!非人哉!” 景行帝是真怒了,对于这个太子,他起初是没那么讨厌的,反倒是视如己出。整日带在身边,希望能叫他耳濡目染,能早些成才。 可结果到好,满腔希望一次次落空,满腔热血,一次次冷却! 圣人文章不学,诗词典故不学,也就罢了,这儒家的东西,最适合的毕竟是读书人,身为皇室子弟,能学固然是好的,能了解官员们心中的想法,从而巩固统治。 若是实在不能学,便不学。 但那治国之道,御下之道,你总得学吧!你是储君啊,是将来大乾的王啊!身上肩负着多少责任,你知道吗? 结果,依旧不学,非要去学兵法韬略,要去行军打仗。 大乾缺你这么个将军吗?你再能打,能打得过张勋?还是能打得过中山王刘恭? 万一御驾亲征途中出了点什么意外,被那北元人俘虏了,这大乾的江山社稷,岂不是毁于一旦? 这些道理,景行帝与眼前的逆子讲过千百遍。 却通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曾听进去半句。 如今更是荒唐至极,在家中嬉戏玩闹,竟都传到了当朝御史的耳朵里。 这叫文武百官听了去,今后怎能信服于他? 景行帝实在是气愤到了极点,也不知为何,他对其他人向来宽厚,唯独对太子,严苛的有些不像话。 听完这么一席话,刘裕只跪伏在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已经被训出经验来了,现在无疑是景行帝怒气最胜的时候,若是他再敢顶嘴,怕是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可若是老实受着,躲过了这波怒火,后面的便没那么可怕了。 甚至,偶尔运气好的时候,母后还会来救他。 所以...现在认怂便是,儿子给老子认怂,不丢人。 景行帝看他这副摸样,却是冷哼一声。 犯了错之后,次次都是如此,真当每次都有用不成? 此次若是不严惩你,如何服众? 他刚伸手欲打,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 “通通闪开,大乾天字第一号蠢货驾到!” 这声叫喊,当真是宛如平地起惊雷,一时间竟是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委实是有些难以想象,竟有人会如此高调地宣称自己为天字第一号蠢货。 这...究竟是谁家的极品? 就在众人满是疑惑之际,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窜了进来,大喊道:“我跑完一圈了,咱们继续啊!” 李长空等人闻言,嘴角顿时抽搐不已,好家伙,你进门之前都不先看看场合的吗?这是嫌自己命长了? 李长空微微抬起身子,做了个眼色,随后便把头重新低下。 朱犇见状,略有些发愣,转头一看,顿时骇然,好家伙,满朝文武俱在,而且都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坏了!刚才使了个小聪明,走捷径从侧门进的东宫,本以为这是个妙计,能少喊两声天字第一号蠢货。 现在看来,却是愚蠢透顶。 “陛...陛下,您没在开朝会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嘴角有些抽搐。 唯独刘裕热泪盈眶,朱犇是个讲究人啊!这是在拿生命替他挡刀啊! “放肆,东宫之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阳城侯不曾教过你,便由朕来管教!” “面壁一个时辰,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转身。” 朱犇一听,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却也没说什么,屁颠屁颠跑去面壁了。 刘裕听了,却是满脸羡慕之色。 好家伙,殿前失仪也就面个壁,要是自己也有这待遇,何至于卑微至此? 为何父皇对其他人如此宽厚,唯独对自己,严苛得不像样子,本宫当真是父皇亲生的吗? 景行帝本是怒气勃发,但被朱犇这么一闹,却是多了几分荒唐之感,心中的怒气,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散了。 该说不说,朱犇,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有些妙用。 景行帝眉头稍稍舒缓,正想考虑如何对刘裕做进一步的处理,就听见东宫外传来一阵宦官的叫喊:“皇后娘娘到!” “怀庆公主到!” 话音刚落,便有一穿着宫廷长裙的妇人迈步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大乾朝皇后,吕家吕淑。 当年吕家家主给吕皇后取名的时候,是希望她能性行淑均。 结果,果然如此。 吕淑在被册封为皇后之后,可不只是性行淑均那么简单。 而是母仪天下!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为景行帝分了不少忧。 同时吕家作为扬州第一大族,也成为了景行帝的坚实后盾,可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若是说句不好听的,景行帝这个皇位能做的这么安稳,吕淑有一半的功劳。 甚至就在当年,景行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是因为吕家的辅佐,而击败了众多竞争对手,最终成功登基。 再加上其在位期间,十几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勤政爱民。 这才换来处于四战之地的大乾如今还算安稳的局面。 所以景行帝对吕淑,向来是有几分敬重的。 自然不是怕老婆,堂堂帝王,怎么能怕老婆呢? 这是尊重老婆,爱护老婆,疼惜老婆! 至少...景行帝自己是如此认为的。 章节目录 第60章:冤枉啊! “陛下,臣妾有礼了。”吕皇后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此时,其身后才跟着走进来两人。 李长空打眼一看,却是有几分眼熟,略一思索,便记了起来。 恰好是那日在国子监出现的两名女子,略微年长些的,应当是太子刘裕的亲姐姐,怀庆公主。 年纪小些的,则是中山王刘恭之女,昭阳郡主。 看来,昭阳郡主身份确实显赫,竟能随意出入宫廷重地。 “父皇,怀庆有礼了。” “陛下,昭阳有礼了。” 两人同时躬身行礼,标准至极,和吕皇后的动作,就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皇后来此,所为何事?” 吕皇后一来,景行帝心中的怒气,便去了七八分,不过样子总归是要做下的。 “臣妾听说太子过于荒唐,竟在东宫拉着潜龙营将士嬉戏玩闹。” “这委实是臣妾这个做母亲的过错,不过此乃皇家家事,还是莫要让诸位卿家笑话为好。” 此言一出,景行帝顿时恍然。 李长空也暗中啧啧称奇,这话术,厉害啊! 没说景行帝的错,身为皇帝,景行帝也不能有错!就算有,也绝不可能在臣子面前认错,否则,便是堕了皇庭威严。 但吕皇后又想保住儿子,该如何做呢? 把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便是,你们满朝文武,总不好和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 另外,也是在暗中点醒景行帝,太子毕竟是储君,且名声本就不好,若是再当着诸多大臣的面责罚,岂不是再次堕了其威严? 今后若是登基,满朝文武,岂能信服? 这番话一说出来,再加上景行帝心中的怒气本就去了七七八八,哪里还会再做追究。 果不其然,这番话一说完,景行帝便点了点头,道:“自古以来,便有慈母多败儿之说。” “皇家虽是特殊了些,但这道理同样适用。此次太子过于荒唐,便由皇后带回仁寿宫,好生管教。” 这便算是个台阶了,不论对皇家而言,还是文武百官而言,都是个台阶。 若是有点眼力见的大臣,多半也就顺坡下驴了。 可偏偏就有那不长眼的,亦或是,故意如此。 只见谢谏站出身来,高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 “古语有云,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子?” “且我大乾依法治国,有错,便要责罚,大乾律例,也是因此而来。” “太子乃是储君,一国之象征也!” “若是今日太子犯错,陛下可听之任之,草率处置。” “日后天下万民,人人效仿,该当如何?大乾律例,岂不是要形同虚设?” “久而久之,岂不是要神器失常,社稷崩坏?” 此言一出,景行帝和吕皇后的脸都拉了下来。 谢谏虽说是直臣,但这番话,委实有些过重了。 太子贪玩,且不务正业,这是大乾朝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却能引申到神器失常,社稷崩坏这般大的罪过上面,是安的什么心? 但偏偏,这番话又说的有几分道理。 做错了事,便是要罚。 否则,大乾律例意义何在? 今日若是在太子身上上演一番法不加于尊,传扬出去,如何服众? 如何给民众一个交代? 景行帝略有些后悔,此事他应当私下处理,而不是带着文武百官齐至东宫。 现在反倒是叫谢谏抓住了把柄,下不来台。 谢公,当真不畏强权,仗义执言也! 不多时,人群中便出现了如上言论。 虽是窃窃私语,但东宫正堂就这么大,这么多人窃窃私语,也够传进景行帝耳中了。 一时间,其脸色愈发难看了。 吕皇后身后,怀庆公主见状,美眸微扬,看向谢谏,眸光闪烁。 他刚要说些什么,就听一个声音自刘裕身后传来:“陛下,冤枉啊!” 众人闻言,纷纷转过头去,却见是李长空! 顿时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场合?你区区一个勋贵子弟,且是有错在身,也敢放言冤枉? 当真是...胆大包天! “冤枉?冤在何处?”不知为何,景行帝对李长空的印象突然好上了些许,至少不像对太子那般厌恶了。 大致是因为,方才李长空那首诗吧。 当真是写到了他的心坎了。 这也让他意识到,李长空是个有真才实学之人,只是路走歪了些。但只要矫正的好,未必不能成为国家柱石一般的人物。 所以,此刻面对少年的叫屈,他倒是愿意给一次机会。 “启禀陛下,这位大人口口声声称太子荒唐,整日于东宫之内嬉戏玩闹,不务正业。”李长空指着谢谏,一字一顿,道:“但微臣却觉得,并非如此!”、 “这些时日以来,太子殿下的用功,我们几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只怕太子殿下如今已经称得上是,识别三日,刮目相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有些脸黑。 就连最心系儿子的吕皇后,也有些心累。 他知道这个勋贵子弟可能是想替太子说好话,但这不是……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太子是什么人,她这个做母亲的再清楚不过,除了钻研那什么兵法韬略之外,哪里还会用功。 “黄口小儿,只会颠倒黑白,歪曲事实,当真是一派胡言!”谢谏哪里能忍,直接站出身来,怒斥李长空。 顿时获得人群中一阵叫好。 刘裕闻言,顿时咬牙切齿。 老李的心意他清楚,只是这姓谢的老匹夫,当真是难缠至极,半点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李长空确实置若罔闻,直接无视了谢谏,对着景行帝道:“微臣说的是否属实,陛下一试便知。” “如何试?” “自然是考校太子殿下。”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就坡下驴的好法子,待会自己出个浅显些的题目,这逆子只要能稍微说几句子丑寅卯出来,便算是通过了。 李长空此子,倒是有几分急智。 “昔之失人心者,专以利;今之失人心者,专以名。万一人之失人心,专以利,我因利以厚之,因名以美之,则公私两尽,而天下治矣。” “何解?” 景行帝看着刘裕,眼眸中透着期待。 章节目录 第61章:刘裕的高光时刻 刘裕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打斗。 说实话,从小到大,父皇的各种考校,他就没合格过。 刚想拒绝,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转身看去,却见是李长空正静静地看着他。 眼眸中没有鼓舞,没有加油,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但不知为何,在李长空这种眼神的注视下,刘裕竟渐渐安下心来。 在东宫待了这么多年,间谍杀玩了这么多局,狗屁文章读了这么多篇,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拼了! 大不了,就是一顿责罚而已。母后已然到场,父皇就算当真要罚,又能重得到哪里去? 刘裕向来不是个缺胆气的人,思虑过后,整个人便豁然开朗起来。 不再跪伏在地,如同瑟缩的鹌鹑,反而是直起身子,目光明亮,直视着景行帝。 回忆着脑海中有关这篇文章的信息,朗声道:“父皇,这句话的意思是从前官员失去人民信任,是因为贪利;如今失去人民信任,是因为争名。万一有官员因为贪利而失去信任,我们就用利益去厚待他,有官员因为争名而失去信任,就再用美好的名声去赞美他,这样官员们就能够既得公义,又得人心,天下就治理好了。” 刘裕这一番话说出来,景行帝当即便呆愣在原地,颇有些...不敢置信。 甚至产生了某种怀疑:这厮当真是朕的儿子? 莫不是谁假扮的吧? 当然,诧异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欣慰。 多少年了啊? 自太子记事起,到如今,怎么着也该有个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刘裕成才。 现在...不说是成了才,但至少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多少让他有了盼头。 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知子莫若父,景行帝深知,能够翻译这句话,只怕已经是太子的极限了。 当下便要开口,揭过此事。 谁承想,刘裕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这句话来自大楚名家王庭轩的《治世论》,意在教导大楚君王如何治理天下。” “《治世论》中观点众多,这句话,便是从官员的角度出发,阐述如何让各州各府各县的官员治理好麾下百姓。” “王庭轩主张的是,官员们之所以失去百姓们的信任,无非两个原因:贪利与争名!” “若是贪利,那朝廷就该提高地方官员的俸禄,让他们不必再贪图利益。” “若是争名,那朝廷就用美好的名声去赞美他,让他们不必再争夺名声。” “这样一来,地方官员们没了争名贪利之忧,自然就会取信于民,好生治理麾下。” 刘裕向来是胆大包天的主儿,要么便不说,若是决定说,那便说个痛快,此时便是如此。 这番话一说出口,景行帝也好,吕皇后也罢,包括满朝文武,都是瞠目结舌。 这《治世论》虽说只是十年前的文章,但由于王庭轩名气实在太大,且《治世论》曾被大楚君王亲自捧读,奉为圭臬。 所以,这篇文章不论是在读书人中还是在仕林中都很有声望,称得上是经典中的经典。 难度也不小,本来太子能翻译出意思,便已经算是不错了,没承想,还能作进一步的解释,这当真是... 众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还真让李长空这小子说对了? 唯独怀庆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长空一眼。 自己的兄弟,她再清楚不过。 只凭刘裕自己,是断然说不出来这样一番话的。 这里头,多半与李长空有些干系。 刘裕看着众人这副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信心也跟着上来了,继续道:“不过,儿臣以为,这样的解释,却是不妥。” “不妥?”景行帝才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却又听见刘裕这么一番话,顿时眉头微皱。 要知道,王庭轩的《治世论》虽说是十年前的作品,但传入大乾,已经是五年前了。 这五年来,大乾无数的名家大儒,都对此书做过注解。 方才刘裕的那一番解释,几乎能和百分之八十的注解对上。 可现在,他却说这样解释不妥? 这岂不是说,大乾百分之八十的读书人,都错了? 这口气...着实是有些大了。 景行帝略一回头,果不其然,大部分文官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不过事已至此,还能强行堵着太子的嘴不让他说不成? “有何不妥,你且说来。”景行帝语气特意加重了几分,暗示刘裕,说些该说的,莫要胡扯。 刘裕却是置若罔闻一般,接着开口道:“儿臣以为,这治理麾下,本就是地方官员的职责所在。” “他们既拿了朝廷的俸禄,便要为朝廷做事。” “若是心有不忿,贪名逐利,这本是他们的不对,为何偏偏成了朝廷的过失?” “长此以往,岂不是要日益助长如此的歪风邪气?将那些地方官员,一个个当成大爷伺候?” “所以儿臣才说,如此解释,怕是不妥。依儿臣之见,这厚利与美名,于其给地方官员,不如给当地百姓。” “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要实在些。” “当然,说不定王庭轩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后人解读错了。” “儿臣说完了,还请父皇责罚。” 说完之后,再次跪伏下去,身子却不再颤抖。 景行帝闻言,矗立原地,久久无言。 说实在话,刘裕这番话,当真是有些离经叛道。 王庭轩的《治世论》被封为经典中的经典,就连他,年幼时也曾读过。 觉得文采斐然,道理深厚。 现在,刘裕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要么就是王庭轩错了,要么就是大乾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读书人错了。 这...这是拿仕林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啊! 摩擦完还不够,还要鞭尸! 方才脸色还只是有些难看的文官们,此时此刻,已经是彻底黑了。 但是...众人之所以还不发作,是因为...刘裕话虽然说的粗糙了些,但理不糙啊! 民为重,君为轻,这是大乾太祖高皇帝在位时定下的国策! 只是因为这些年来,文官逐渐势大,声名鹊起,所以才...渐渐有了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治国理念。 但...这可不是大乾本土的治国理念,是从南方传过来的。 真要拼,能拼得过太祖高皇帝时期就定下的国策? 章节目录 第62章:以诗扬名 大乾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国策是什么意思? 民为重,君为轻。 这百姓,还要排在君王的前头啊!更何况是士大夫! 所以太子的这番话,还当真不好反驳。 因为他主张的是把美名与厚礼都赠与百姓,而非士大夫。 要怎么反驳?总不能说百姓们都是贱民,还是赠给士大夫管用。 这话要是说出来,只怕当场就要被抓起来,轻则逐出大乾朝堂,重则入狱。 大乾传承了数百年的国策,岂容儿戏? 所以文官们大抵都是黑着脸,却又一言不发,憋得难受。 “咳咳咳,你这番话,看似荒诞不羁,却也...却也有些道理。” “还不错,此次考校,便算你合格了。” “不过学问还不够,日后应当更为努力,辛苦钻研才是,可懂?” “儿臣懂的。”刘裕很开心,甚至已经在内心欢呼雀跃了。 上一次得到父皇的肯定与称赞,好像已经是三年前了。 今天,他刘裕长脸了啊! 这是天大的事! 景行帝和太子这么一唱一和下来,基本就是给这件事盖棺定论了,文官们就算心中再怎么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好了,此事就此揭过。朝会便到此结束,诸卿请回吧。” 文武百官见皇帝下了逐客令,自然不好再留,便纷纷打道回府。 李长空与张邯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准备开溜。 张邯秒懂,便开始挪动着身子,想跟在文武百官身后离去。 等贾太岁和朱犇注意到的时候,这两人甚至都已经溜出去了好一段距离。 两人顿时咬牙切齿,心中怒斥会读书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后...随后便一边骂,一边学着两人的步伐,跟在文武百官身后,企图蒙混过关。 李长空是四人中走的最快的,但是走着走着,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环顾一圈之后,却见那位昭阳郡主,正瞪着美眸,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李长空心中一紧,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吐了一口气,示意其不要声张。 昭阳郡主见状,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声音洪亮道:“好的!” 其身旁的怀庆一听,顿时转过身来,恰好看见了一截接着一截,如老鹰抓小鸡般前行的李长空等人。 李长空见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时之间,甚至都分不清楚,这小妮子究竟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故意如此。 昭阳郡主见状,也知道自己似乎是惹祸了,顿时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般,一双眼眸,如同受惊的小鹿,满是歉意。 好吧,这丫头就是单纯的脑子不好使,李长空可以确认了。 “李长空留下,其余人可以走了。”这么一闹,景行帝又不是瞎子,自然是注意到了的,当下便开口道。 听闻此言,朱犇等三人顿时如释重负,不再瑟缩在地,一点点挪动,而是直接站起身来,昂首阔步。 走倒李长空跟前时,要么露出爱莫能助的眼神,要么就是幸灾乐祸的眼神。 得,这皇帝都发话了,还能怎么办? 李长空当即起身,老老实实走到太子跟前。 两个难兄难弟对视一眼,皆是满脸苦笑。 等人都走了之后,景行帝这才打量起了李长空,道:“方才那首诗,可是你所作?” “是的。”景行帝当面,李长空倒是不大敢撒谎,毕竟,这诗是不是他作的,太子心里门儿清,皇上稍微一问就清楚了。 “好啊,能做出这样的诗篇,可见你在诗词一道是下了功夫的。” “此诗文,朕很喜欢,打算传阅三军,提升士气,你以为如何?” “微臣自是唯陛下是从。” “善,郑英,吩咐下去。” “奴才遵旨。”郑英颔首,便转身离去做事了。 吕皇后和怀庆公主,昭阳郡主三人,却是面面相觑。 尤其是怀庆公主和昭阳郡主,看李长空的眼神都变了。 她们与李长空第一次相见,是在国子监。 那时候李长空吟诵的《满江红》虽也是惊艳,但毕竟是他人所作。 现在,这人自己作的诗文,都能上达天听,甚至让皇上传阅三军了吗? 这...只怕才是真正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也不知那首诗究竟是什么,待会儿倒是可以找太子问上一问。 说到太子,听见这话之后,所有人都是开心的,唯独刘裕一副苦瓜脸。 李长空总共就给他做了两首诗,这可是他勤勤恳恳,辛辛苦苦赢来的。 天可见怜啊,足足七天,上百局的间谍杀,他就赢了两局。 可见这两首诗,是何等的珍贵。 不过好在,老李出品,必是精品。 到时候在两军阵前吟诵出来,自然是极有面子的。 可现在,父皇张口就是要一首啊! 连商量都没跟他商量! 这...这不是打劫嘛这不是,这是强盗行径啊! 关键,他又不敢反抗,万一间谍杀的事情暴露,那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着刘裕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景行帝略感疑惑,道:“裕儿,你是怎么了?怎地这副样子。” “儿臣...儿臣这是高兴得喜极而泣啊!老李能做出这样的诗篇来,是大乾之幸,三军之幸啊!” 景行帝闻言,也点了点头:“是啊,这首诗文,当真是写到了朕的心坎里。” “若是大乾将士,人人都能有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决心,又何惧那北元三十万狼骑!” 景行帝叹息一声,殊不知,他不经意间说出来尾联,却已震惊了怀庆等人。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竟是这样的诗篇,难怪能写到父皇的心坎里。 李长空此子,于诗词一道,倒是有些才华。 甚至是...才华横溢。 “好了,此间事了,长空你可以回去了。”景行帝笑着道。 “微臣告退。”李长空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回去了,今儿个还真是惊心动魄,随即便走了。 刘裕见他走了,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如芒在背,也跟着想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景行帝幽幽的声音:“你站住。” 章节目录 第63章:震惊的景行帝 “父皇...还有何事?” 刘裕战战兢兢地站过头来,心中充斥着不好的预感。 “你给朕说实话,那有关《治世论》之言,当真是你自己所说?” “是...是啊!”刘裕点了点头。 “哼,逆子!事到如今,还在扯谎!”景行帝冷哼一声,眉头倒竖。 “你是什么德行,朕还能不清楚?” “平日里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即便是有时间,也尽拿来钻研那些个兵法韬略了,如何会去读那《治世论》?” “那番话,分明就是李长空教你说的!” “方才李长空在的时候,朕姑且照顾着你的面子,没有点明。现在人家都走了,你莫不是还要冥顽不灵,哄骗于朕?” “啊?”刘裕整个人都愣住了,天地良心啊,那番话,当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的不错!”一时之间,景行帝喜笑颜开。 章节目录 第64章:皇恩浩荡 “传朕旨意,加封李长空为御林军潜龙营虎贲郎将!”景行帝话音刚落,便有太监上前,领了一道口谕,前往兵部吩咐。 “另外,依朕之见,李长空借太子之口说出来的那番话,确实有些道理,皇后觉得如何?” 吕皇后闻言,臻首轻点,道:“确实如此。我朝太祖高皇帝在故去之时,便定下祖训,民为贵,君为轻。” “太祖高皇帝终其一生,便是以此六字真言治理得国泰民安。” “西晋南陈,皆尽臣服。鼎盛时期,国力之强,直逼西秦、大楚等强国!” “可见太祖政策之对!” “反观与士大夫共天下之言,是从南梁传入。” “南梁地处大陆最南方,多为鱼米之乡,儒道繁荣昌盛,且无边疆之患,不必时时刻刻过着被北元贼子觊觎的日子。” “这样的国策,于南梁而言,自然是合适的。但于我大乾而言,是否合适,却是有待商榷?”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皇后言之有理,还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法子管用啊!” “这番话虽是李长空借太子之口公之于众,但想来在此过程中,太子必然是受益匪浅,否则,只怕连这段话都记不住。” “这样一来,朕倒是有些想法。” “传旨意,加封李长空为东宫少詹事,司教导太子之职。” “这……”吕皇后有些哭笑不得,这詹事就是太子的老师,当年景行帝还是太子时,贾平生在东宫担任的便是此职务。 而这少詹事,虽说比不上詹事,但也算是半个老师了。 亦或者说,亦师亦友,但不论如何,都算是进了东宫的核心层了。 若是一个文臣收到如此封赏,吕皇后除了惊叹两声外,自然是别无他想。 但...李长空他是勋贵之子啊,天生的武将,将来要上战场的。 封个少詹事,倒是叫人哭笑不得了。 “不过试试而已,若是有效,能叫太子懂些事理,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无效,倒也无妨。遭人弹劾了,便撤了李长空的职便是。” 吕皇后一听,顿时了然,陛下这是对自己教育太子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呀。 只能寄希望于外力,尽管这个外力...颇有些不靠谱。 “陛下说的是。”吕皇后微微躬身,表示赞同。 大多数时候,在景行帝面前,她扮演的都是一个倾听者和贤内助的角色。 若景行帝决断无太大问题,自是不会出声打扰的。 即便是问题当真很大,也会思虑再三,考虑如何劝谏后,再做行动。 如此贤良淑德的贤内助,自是不可多得的。 也是这些年来,二人相敬如宾的原因所在。 “再传一道旨意,南下抗陈一事,便给武陵侯吧。” 景行帝开口,发出第三道圣旨。 连续三道,竟都事关李家。 尤其是第三道,自从当年武陵侯抗击北元兵败后,已不知有多少年不曾被景行帝提及了。 没承想,今日竟也破了例。 这武陵侯,当真是凭子而贵。 李家,怕不是要重新崛起了。 …… 南下抗陈一事,各方已经催促良久,所以这圣旨一下来,便从兵部传了出去。 各种程序,都是一路绿灯。 反观李长空的两道封赏,却是一道要过兵部,一道要过吏部,且需加盖各种印玺公章,倒是麻烦得紧,一时间却是不曾传下去。 不过景行帝金口玉言,此事必然是没跑了的。 …… 这一日,张勋和李逐峰正在喝酒。 只要不提娶公主的事儿,两人便还是过命的好兄弟。 一提公主,张勋就抽出刀来,递给李逐峰,说:“公主没有,定国公的脑袋倒是有一颗,你要是看得上,便拿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逐峰除了在心中痛斥其为老泼皮外,还能如何? 随后两人又唇枪舌剑,互相交锋了数百回合,不分上下,这才作罢,停下饮酒。 只是喝着喝着,武陵侯府的大门便被再次敲响,传旨太监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武陵侯李逐峰自行招募三万士卒,十日后于兵部处领取船只,南下抗陈,钦此。” 正跪地谢恩的李逐峰一听,懵了,这是...这是喜从天降啊! 我就说今早怎么听见喜鹊在屋檐上叫唤呢,感情是应在这啊! “公公且留步!”见传旨太监转身欲走,李逐峰立马站起身来,小跑着上前,往人家衣袖中塞了两锭银子,问道:“这南下抗陈一事,除了我以外,可还有他人?” “没了,就武陵侯一人,宫里传下来的旨意,兵部一日之内便下达了文书。若是侯爷您招募到了足够的士卒,直接去兵部取船便是。” 说完,太监就走了。 李逐峰就这么看着,啧啧称奇。 直到张勋拍了拍他肩膀,才缓过神来。 “不应该啊,你小子走狗屎运了?前些时候陛下分明是倾向朱温那老小子啊!” “啧啧,时运呐!时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我老李家要发达了!” “老张啊,我跟你说,前些日子去上坟,我远远就瞧见,祖坟上头冒着袅袅青烟!” “我当时还琢磨呢,莫不是祖宗们在地下住的不习惯?” “感情,是祖宗显灵啊!” “啊?”张勋伸长脖子,满脸诧异:“还有这等事?” “那是自然,咱们是过命的兄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勋一听,觉得有道理,老李这人向来忠厚,打仗又猛,除了不会教儿子,基本上没什么缺点。 骗人,大抵是不会的。 那这么说来...这厮的祖坟,莫不当真是块风水宝地? “咳咳,老李啊,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就与我说道说道,你家祖坟,当初是埋在哪儿来着?” “这么多年了,我有些想你爹了,想过去拜拜。” “噢,城西安葬岗,你若是想去,可喊我一同前去。” “不用不用,我想单独和老爷子聊两句。” “对了,老张啊。你看我这都南下抗陈了,要是立个头功回来,我儿能不能娶公主?” 张勋一听,顿时头疼欲裂,也不说话,直接一个起落,翻过李家的城墙,便撒丫子跑。 “这厮,真乃泼皮无赖也!”李逐峰气的咬牙切齿。 “我就不信了,立个头功回来,还娶不到公主。” “一个功劳若是不够,就两个!” 章节目录 第65章:商机 打定主意之后,李逐峰便开始壮志踌躇起来。 毕竟,打仗是他的老本行。 除了当年北苑那一仗以外,他就没输过。 更何况,陈国水军本就拉跨。 与大乾水军相差甚远,这次去,基本上就是去捡功劳的。 所以,功劳肯定是有的,关键就是,如何叫这功劳最大化。 毕竟,娶公主这事儿,他老李是认真的,绝非说说而已。 “要不,先示敌以弱,实则暗中布置埋伏,到时候瞅准时机,将陈国水军一网打尽?” “啧,会不会太过冒进了些?” “不管了,长空能不能娶到公主,就看这一次了,岂能踌躇不前?”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了!” 这一刻的李逐峰,可谓志得意满,准备大干一场。 结果,五日之后,焉了,彻底焉了。 皇上的意思,在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是要他自行招募三万将士,然后乘坐兵部的大船,南下抗陈。 一共就那么两件事,招募新兵和南下抗陈。 依李逐峰多年的军伍经验来看,这招募来的三万新兵,大概是不会上战场的。 完之后,便转身离去。行色匆匆,直奔李逐峰书房。 李长空却没空管杨管家有什么想法,而是在分析方才他话中的重要信息。 首先,疫病! 出海会生病,并不是大乾王朝独有,而是普遍现象。 这是因为缺少维生素,只要带点柑橘就好了。 若是担心柑橘坏掉,大可碾磨成粉末,泡水食用。 其次,食物难吃! 寻常人听了,恐怕只会觉得杨管家说的有道理。 这坏了好几天的食物,能不难吃吗? 就算是干粮馍馍,放上十几二十天,也没人想吃,更何况其他粮食? 这能怎么解决?这压根就解决不了,还是趁早求圣上开恩,免去这三万新兵的招募吧。 但...李长空他不是寻常人啊,他是个...有潜质的奸商! 他从这里头嗅到了商机! 既然食物难吃,那要是做出相对没那么难吃,但产量又大的食物,是不是可以批量卖给兵部,以作军粮? 这是笔大生意啊! 那什么东西没那么难吃,产量又大,原材料还便宜呢? 方便面!罐头等一系列速食产品! 至于怎么做,说老实话,李长空也不知道。 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速食产品吃过那么多,原理多少也知道一点,再请些个厨道大家来研发,应该不难。 就是...想要大批量生产的话,得有规模!得建工厂!简而言之,就是得有银子! 上次红木的买卖李长空赚了四五十万两,但还不是太够。 毕竟除了工厂和作坊以外,还得招人。 除了厨道大家以外,还得有工人啊! 另外,和太子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撬个御厨过来。 …… 翌日清晨,东宫! 一局间谍杀过后,朱犇刚哭丧着脸起身,想要出去喊大乾天字第一号蠢货驾到,就被李长空拦住。 “先等等,我有事儿要说。” 朱犇一听,瞬间坐下,作洗耳恭听状。 “诸位,上次红木的买卖,做得怎么样?” 贾太岁和张邯一听,顿时露出笑容。 虽说红木的生意他们没有入股,但只是九出十三归,也赚了不少了。 唯独朱犇一脸的苦闷之色,他本来赚的是最多的,可偏偏,他有个败家爹! 送上门的银子都接不住! 章节目录 第66章:搞钱! 李长空提起红木生意,众人皆是了然,唯独刘裕一脸茫然,诧异道:“什么红木?” “就是上次李兄卖红木,赚了好些银子。我们按照九出十三归的利息借银子给他,也算小赚一笔。”张邯开口解释道。 “好些银子?具体是多少?” “估摸着,应该有四五十万两吧。”四海商会的王华找上门来时,朱犇也在,所以李长空买了多少银子,他心里大概有个数。 “多少!四...四五十万两!”刘裕噌的一声站起身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这也太多了。”他这个太子当得,当真是憋屈啊! 东宫所有的开支,都由国库支取。 至于具体能支取多少银子,则要看景行帝的意思。 景行帝这人呢,又向来节俭,所以东宫可支配的调度,可见一斑。 说句老实话,他刘裕虽是太子,却已经过了十几年的清贫日子。 四五十万两...想都不敢想啊! 这...老李不仅有作诗的本事,没承想经商的本事也不赖啊! 刘裕倒是没有士农工商那一套,他只觉得,能帮他打仗的人,就都是人才。 但这打仗,军饷也好,粮草也罢,都是钱啊! 所以会赚钱的,都是人才,就比如...商人。 又比如,老李! “咳咳,那老李你现在又提这事儿,是不是又有了什么能赚钱的好法子?”刘裕搓着手,双眼放光道。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次是大买卖,真正的大买卖。” “咱们不跟百姓们做生意了,和朝廷做,和兵部做!” 众人闻言,身体皆是一震,颇为震惊。 要是说这话的是其他人,他们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李长空! 老李的本事他们都是清楚的,况且还有红木生意赚了四五十万两的先例在! 所以,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而且跟朝廷做生意,跟兵部做生意,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说得好听点,那是为朝廷分忧啊! 要是真做成了此事,父皇还不得对我刮目相看? 刘裕想完之后,看向李长空的目光更兴奋了。 “老李啊,你且详细说说,这生意,是怎么个做法。” 李长空见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却是不急着回答,而是答非所问道:“你们,都下过海吗?” “下海?不曾。”刘裕闻言,摇了摇头。 他虽说顽劣,却毕竟是太子,平日里出宫都是要递折子的。 所以从小到大,去的地方有限,更别说下海了,怕是连海都不曾见过。 张邯和贾太岁闻言,也是纷纷摇头。 他们一个尚文,一个崇武,平日里要么读书,要么习武,倒是没有那般多的时间出去看海。 唯独朱犇,看众人皆是摇头,才来了兴致,道:“我看过!” “大海嘛,一望无际而波澜壮阔。” “不论是何等伟人,在真正的大海面前,相比都会心生渺小之感。” 说完之后,面露期待地看着李长空,似乎是等待着夸赞。 然而,李长空只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道:“这赚钱的法子,与大海是否波澜壮阔,毫无瓜葛。” 朱犇闻言,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蓄谋已久的人前显圣,失败了。 “之所以要提下海,是因为我发现,但凡去过海上的人,是会生疫病的。” “另外,食物到了海上,怕是过不了多少时日,也会腐烂发臭。” “可即便如此,出海之人也不得不吃。” “这样一来,出海一趟,只怕是去了半条命。” “所以...如果我们能做出一种不会坏,且能防疫病的食物,给大家伙带上海,那...这样的食物,还愁卖吗?” “别说是临海的百姓了,怕是朝廷的水军,都会争着抢着来买!” “所以我才说,这是和朝廷做的生意,和兵部做的生意,这是真正的大生意!” 刘裕闻言,吞了口唾沫,随后便听见了其余人吞唾沫的声音。 好家伙,要是老李说的是真的,那这银子,还是随便赚? 毕竟不买他们家的食物,出海就等于寻死啊! “那,不知李兄可会做这样的食物?”众人中好歹还有个张邯,脑子还算清醒,问出了关键性问题。 李长空闻言,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诸位,我有这种食物的秘方,只是...得有人手,大量的人手,还得开作坊,请大厨!” 说到这里,李长空瞥了刘裕一眼,加重语气道:“最好是御厨!” 御厨... 刘裕闻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 每一个御厨都是有数的,宫中登记在册的,平白少一个怕是太过显眼,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这事儿,倒是不大好办。 “老李,那你找我们,还是要借钱?”朱犇问出了另一个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银子,说实话,我有的是,四五十万两虽说不一定够用,但前期肯定是能顶住的。” “我找诸位,也不是为了借银子,而是...想让诸位一起入股。” “毕竟,这桩生意太大,甚至涉及朝廷和兵部,我武陵侯府一家,怕是吃不下来。” “能入股,还有这样的好事!”朱犇当即就兴奋起来:“那这份子,是怎么算的?” “这样,因为只有我知道这食物的秘方,所以我多占一成股。” “其余的九成,就按照银子多少还算,我出四十万两!” “你们觉得,可有问题?” 李长空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就不说话了。 按理来说,这样分配是没什么问题的。 是个人都知道,最重要的必然是食物秘方,只占一成股,老李已经算厚道了。 剩下的九成股按银子算,也无可厚非。 坏就坏在,这混账出的银子太多了! 足足四十万两,这是上次红木赚的银子一点不留着啊。 他们若是出个几万两入股,那还能占到什么份子? 怕是一成都不到。 虽说一成都不到也能分不少钱,但...说实在话,这么天大的生意,只分一成不到的银子,多少有些,不满足啊! 得想办法搞点银子来! 这一刻,众人各怀鬼胎,但思想却高度统一:搞钱! 章节目录 第67章:扬州盗圣 三日之后,乾都城,太平坊,南和巷,天府酒楼。 天府酒楼称得上是南和巷第一楼! 不论菜肴的味道还是其周到的服务,都叫人为之赞叹,在业内广受好评。 久而久之,就成了读书人们闲暇之时聚会的场所。 此时,在靠近窗边的座位上,坐着五个人。 其中两人,确确实实是读书人打扮。 另外三人,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活像是...武夫假扮成的读书人。 这五人中,读书人打扮的自然是张邯和李长空。 至于剩下的三位,便是朱犇、贾太岁以及偷偷溜出宫的太子刘裕。 为什么要溜出宫来议事,很简单,银子啊! 这次五人的聚会事关他们的投资,涉及到大把大把的银子,几十万两上下! 宫中人多眼杂,万一被某个太监宫女听去了,报告给景行帝,给他们检举揭发了怎么办。 事关银子,除李长空以外的四人,皆是有些小心翼翼。 这次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也是各自“施展手段”才筹来的,若是弄丢了,只怕要欲哭无泪。 在这样的心态下,四人变得无比紧张。 刘裕甚至时不时就环顾一圈四周,他现在看谁都像歹徒,要冲上来抢走他怀中的银票。 “几位都考虑好了?当真要入股?”几人中,唯独李长空依旧老神在在,淡定地喝着茶水。 “考虑的不能再清楚了,有钱不赚王八蛋。”朱犇笑嘻嘻地,率先掏出了自己的家当。 啪嗒,十张一万两的银票被整齐地放置在桌子上,引得众人侧目。 好家伙,这一万两的银票几乎已经是大乾发行的最高面值了,一出手就是十张,这家伙抢了钱庄了? “看我干嘛?这银子,绝对是我不偷不抢,合法挣来的。”朱犇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不由得有些急了,急忙开口为自己辩解。 恰逢此时,隔壁桌的一群读书人正在高谈阔论,交流近些时日以来的见闻。 “诸位,你们听说了吗?阳城侯府失窃了!” “府里头大大小小的奇珍异宝,全都被贼人偷了个干净,就连门口两棵紫珙桐都没放过。” “啊?紫珙桐可是稀罕树木,上了年份的,盘根错节,枝干繁茂,根系发达。” “需数名成年男子环抱,才能完全抱住其躯干。” “这贼子什么来头,竟连那般大的紫珙桐都能从阳城侯府里偷走?” “据说扬州一带出了个盗圣,自称天底下就没有他偷不走的东西,莫不是此人所为?” “盗圣?那不是在扬州吗?难不成已经到了乾都?那夜里睡觉,可得关好门窗才行。” 听着隔壁桌的讨论,众人再度将目光移向朱犇。 “啧啧啧,盗圣,没想到朱兄还有这么个名头。”张邯调侃道。 “连紫珙桐都不放过,当真是丧心病狂!”贾太岁跟着帮腔。 “这盗圣再厉害,怕是也比不过老朱你这样的家贼啊!”太子刘裕拍了拍朱犇的肩膀,调侃得最为厉害。 朱犇闻言,一张脸涨得通红,口中支支吾吾,嘟囔着什么:“自家的东西,不问自取是为拿,算不得偷。” “这儿子和老子之间的事情,怎么称得上偷呢?” 但终究是在众人犀利而鄙视的视线中,低下了头颅,嘀嘀咕咕地辩解道:“这十万两银子也不全是家里的,里头好歹有一万两,是我自己挣的。” 但即便如此,迎来的却依旧只有众人的鄙视。 朱犇顿时想把隔壁桌的一群读书人吃了的心都有了,这么一闹,自己今后还怎么在小群体里人前显圣啊? “张兄,你呢?”见朱犇这副样子,李长空笑了笑,岔开话题,算是给了他个台阶下。 张邯闻言,神色如常地从怀中掏出十二张银票,也都是一万两面值。 李长空见状,微微颔首。 定国公身为唯一一个因战功获封的公爵,屡受皇恩。真要论起家底来,比阳城侯府还是要丰厚许多的。 “读书人呢,就是要堂堂正正,朱兄,希望你今后也能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张邯语气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一般插在朱犇心口,叫他呼吸困难,悲愤欲死! 脚趾疯狂抓地,恨不得能在地上抓出条缝隙来好钻进去。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今后人前显圣是别想了。 然而,就在朱犇羞愧欲死之际。 隔壁桌又传来了那一群读书人的声音。 “要我说,这扬州盗圣何止是扬州盗圣,只怕称之为大乾盗圣都不为过!” “何出此言呐?” “你还不知道,近些时候,这黑市上不仅出现了武陵侯府的物件,就连定国公府的物件都有!” “而且更多,更贵!” “嘶!定国公可是唯一一个因战功获封的公爵,一身实力,深不可测!” “这盗圣竟能潜入定国公府偷盗,盗窃功夫只怕已经是出神入化了!” “何止啊!根据小道消息,定国公被圣上御赐,时常贴身穿戴的金缕衣,都被这盗圣给盗了出来!” “最后在黑市被人以数万两银子的高价给买走。” “嘶!了得!能偷来定国公贴身的衣物,这盗圣一身的武道修为,只怕已经臻至化境!” “说不定,就连定国公也不是其对手!” “厉害厉害,实在是厉害!” 听着隔壁桌陆续传来的声音,众人的目光从朱犇身上渐渐移向张邯。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张你平时像模像样的,关键时候,下手比老朱还黑啊!” “那金缕衣可是父皇赐给定国公的,你都敢卖!”刘裕的声音里充满了揶揄。 朱犇更是直接跳叫起来,指着张邯的鼻子大骂:“堂堂正正?你管这叫堂堂正正?丫的下手比我还黑!” “诶,读书人讲究问心无愧。这既是我家的财富,我取之用之,何愧之有?” “自然是堂堂正正!” 张邯神情自若,理所当然道。 众人闻言,皆是嘴角抽搐,好半响后,才齐齐吐出一口气:“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心脏得很!” 章节目录 第68章:心都是黑的 “老贾,你的呢?”李长空鄙视地看了一眼张邯,转头向贾太岁问道。 贾太岁闻言,则从怀中掏出了同样一叠银票,总共九张,每张都是一万两面值。 “唉,俺家里穷,不像他俩可以偷家里钱,这些银子都是俺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贾太岁如是说道。 “言辞!注意你的言辞!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那叫拿!”张邯立刻辩驳。 “就是就是,儿子和老子之间,怎么能叫偷呢,那叫拿!”朱犇立刻帮腔! 贾太岁闻言撇过头去,不想理这两个道德败坏的人。 本以为张邯还好,结果没想到,这厮是个腹黑,可能切开之后,心都是脏的。 “老贾看着就老实,辛辛苦苦的赚银子,你俩学学人家!”刘裕拍了拍贾平生的肩膀,数落着心黑二人组。 恰逢此时,隔壁桌的声音又双叒传了过来。 “盗圣的事暂且不论,我与你们说,前些日子,我在黑市淘到一副贾公的真迹!” “贾公真迹?哪个贾公?” “这乾都城还有谁能称得上贾公二字?自然是内阁里的那位!” “嘶!此言当真?据我所知,贾公的字称之为一字千金都不为过,且极其稀少,有价无市。” “况且贾公自从入了内阁之后,便开始爱惜羽毛,很少再将作品流露在外,这黑市淘来的,只怕不是真的吧?” “非也非也!你不曾见过那副字,那样的筋骨,那样的走笔,当世只有贾公能写得出来,更何况,贾公的章是特殊的,很难造假。” “嘶,这么说来,当真让你淘到了一副真迹!当真是羡煞旁人呐!” “诶,兄台若是羡慕,我还有门道,只要花些银子,大可给你也淘来一副。” “啊?此言当真?贾公的字画不是有价无市吗?什么时候有银子就能淘到了?” “我也不知,只是与我交易那人,口口声声声称要多少有多少,字画均有,而且绝不像是作假。” “这...,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只怕不是什么好人呐!” “那人与我交易时,一身黑衣,蒙面而行,我只记得其身材魁梧,武道气息惊人!” “嘶!这么一说,莫不是那扬州盗圣?”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呸!这该死的扬州盗圣,盗一盗武陵侯府和定国公府也就罢了!” “贾公向来清正廉洁,且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他竟也去盗!当真是该死啊!” “哼,若是让我见了那盗圣,哪怕不敌他,也定要叫他好看!” 这番话一说完,李长空这一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将目光移向身材魁梧,武力惊人的“老实人”! “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原来,攒的不是银子,是贾公的字画啊!” “太子殿下,我和老张都是实诚人,学不来这样的老实啊!”朱犇立即阴阳怪气起来,报复刚才贾平生的嘲讽。 “啧啧啧,老贾,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本宫实在是痛心疾首啊!” 贾平生闻言,顿时气急,有种想掏出银戟把这三个货统统劈了的冲动。 就算攒的不是银子而是字画,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呀! 又没说错,至于这样吗? 况且习练武道就是需要花费大笔的银子购买珍贵药材,洗练气血。 自己练功需要银子,这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和这两个黑心的货,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emmmm,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咳咳咳,好了好了,太子殿下你的呢?” 刘裕闻言,也不再嘲笑贾太岁,而是环顾一圈,重点看了看隔壁那桌读书人,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来一沓银票。 足足二十张一万两面值的银票! 嘶! 众人见状,包括李长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平时看这货抠抠搜搜的样,还以为是真的穷,谁承想,人家是装的! “随手拿出来二十万两,这就是东宫的含金量吗?” “世人皆传陛下独爱景王和忽视太子,如今看来,纯属无稽之谈!” “陛下要是不重视太子,能给东宫调动这么多的银子?” 四人一人一句,差点没把刘裕捧上天。 “咳咳咳,也...也没那么重视,老李你快些收起来,咱们马上就走!” “这么多银票放在手上,怕是不安全!”刘裕显得对这笔银子极为看重,甚至比李长空还要小心翼翼一些。 贾平生闻言,却是一拍胸脯,豪言道:“无妨,俺在这,谁敢来抢,一戟拍死!” 众人闻言,心中顿时安定下来,有这么个武力依靠在身边,确实能省事儿不少。 唯独朱犇,想起了当初在校阅武试的擂台上,自己被一戟抡飞的往事,顿时就高兴不起来了,憋了半天,吐出一句:“粗鄙!” “你甭管粗不粗鄙,有用不就完了。” 朱犇闻言,刚要辩驳,就听见隔壁桌的讨论声再度传来。 “要说这盗圣啊,我近些时日还听到一个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传闻?且说来听听。” “你们知道《山河社稷图》吗?” “自然知道,据说乃是前朝画圣吴道子的绝笔之作。” “其走遍大乾万里河山,穷尽毕生心血,才在临死之际,画出来这么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河社稷图》!” “这幅图,更是被无数字画一道的大家奉为圭臬。就连朝廷,后来也被其盛名所影响,花了足足几十万两,购入宫中。” “从此,这《山河社稷图》便成了宫廷禁物,寻常人等,万万不可得见。” “那我要是说,有人在黑市看过这幅《山河社稷图》呢?” “这怎么可能!莫要胡言乱语!那是宫廷禁物,莫说拿不拿得出来,便是当真拿出来了,只怕也没人敢买,这是要掉脑袋的生意!” “但总归是有那么些不怕死的。” “...难道此事是真的?”说话之人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带着叹息道:“也是那盗圣所为?” “除了这位,还能有谁?据说他还是把刀架在买家的脖子上逼人家买的,再加上买家胆子也大,这桩交易才这么成了。” “这...这盗圣倒真是...胆大包天!” “哼,这样横行无忌之人,已经惹恼了宫廷,你且看看,还能嚣张到几时,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伏诛了。” “若是当真伏诛,倒是大快人心之事,当浮一大白也!” 章节目录 第69章:百万两! 听完这么一席话,李长空这一桌再度寂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刘裕。 “原来,殿下您才是真盗圣啊!” “《山河社稷图》都敢碰,陛下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完蛋!” 朱犇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自愧弗如! “我本以为我已经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诸位都是此道中的大才呀!” “我朱某人甘拜下风。” “少说废话,你就说这银子是不是我凭本事赚的,是不是从东宫里支出来的!”刘裕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朱犇的脑门上,目露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灭口之意。 朱犇见状,立刻噤声。 关键时刻,他还是很惜命的。 “咳咳,好了好了,这银子,我就先收下了,份子就按照之前商议好的定。” “但是还有几件事,想跟诸位说道说道。”李长空打断两个活宝,如是说道。 “你说!”李长空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毕竟关系到赚银子,这一开口,众人顿时聚精会神起来。 “其一,就是这旗号!” “在乾都城做生意,不光是有钱就能行的,关键背后得有势力!” “虽然我们几家都不错,做些寻常生意,必然是绰绰有余的。” “但这次的生意太大,只有我们几家,怕是还不够。所以...”说到这里,李长空停顿下来,看了眼刘裕,才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干脆把太子的旗号挂出去!” “整个乾都城,除了陛下以外,谁还能有太子大?” “到时候,就算咱们的生意再赚钱,怕是也无人胆敢觊觎。” “殿下意下如何?” “好!一切为了生意,本宫愿意牺牲!”刘裕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实则心中却是已然笑开了花。 挂着他的名头好啊,等传到父皇耳中,那他就算不能居首功,至少也能和李长空差不多了。 做出一番这样大的事业出来,父皇还不得对我刮目相看? “好,那接着说第二件事!” “我们需要厨子!大量的厨子!” “另外,厨道越精深越好,最好能来那么一两个御厨,殿下,这个能搞定吗?” “啊?”刘裕闻言,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犯难,那可是御厨啊! 每一个都是在御膳房登记在册的,而且每个御厨都有各自负责的宫殿,要么是给后宫妃嫔做饭,要么就是给父皇做饭。 他撬走一个,万一对方发现,告到父皇那里... 这还算好的,万一一个不小心,直接把父皇的御厨给撬走了,那就真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了。 “这个...”刘裕刚想开口说不太好办,就听见朱犇一脸诧异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堂堂太子,连个御厨都搞不定吧?” 不知道为什么,刘裕听到这样的语气,就不由自主地想打朱犇一顿。 同时怒气涌上心头,竟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下来:“谁说本宫搞不定,御厨是吧?三日之后,老李你们来皇宫东宫接人便是!” “好,那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几天,殿下你主要负责搞定御厨,其他人跟着我找厨子,建作坊,招伙计。”李长空算是给众人分配了任务。 这番话说完,五人才堪堪起身,离开天府酒楼。 与此同时,皇宫。 景行帝看着甘露殿那光秃秃的墙壁,破有些诧异。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里是有一幅《山河社稷图》的,此乃前朝画圣吴道子的绝笔之作,价值难以估量。 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幅画,这才挂在甘露殿中,时常看以上一看,解解乏。 可今日下朝回来,哪里还有《山河社稷图》的影子,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壁了。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是丢了,毕竟这里是皇宫,五万御林军中高手无数,能在皇宫里偷东西的贼子,怕是还没生出来。 “郑英,这《山河社稷图》何处去了,可曾知道?” 郑英身为大内总管兼景行帝的随侍太监,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瞒不住他。 此时听见景行帝发问,急忙垂首道:“是太子殿下取走了。” “殿下说这画虽是不错,但时日一久,难免生出些许痕迹,稍有破损。” “又念着这是陛下极喜欢的一幅,便拿去叫人装裱了。” 景行帝闻言,沉默了。 良久之后,才淡淡叹息一声:“也算他有几分孝心,看来,李长空这孩子确实不错啊!” “就连太子这样顽劣的人,跟着他都能学会孝道!” “之前那些不怎么好的名声,只怕是世人对其的误解。” 郑英闻言,点了点头,道:“李郎将确实是个极有才华之人。” “装裱需要多少时日?告诉太子,装好之后,便挂回来,没这幅画,看着还挺不习惯。” “殿下说短则三五天,长则九十日。” “毕竟这《山河社稷图》太过珍贵,敢出售装裱之人,太少。” “即便是当真敢装裱的,怕是也得小心翼翼,不敢出半点差错,想来时日便久了些许。”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道:“理应如此!” …… 朱犇十万两,张邯十二万两,老贾九万两,太子殿下二十万两,加起来就是足足五十一万两,李长空也有四五十万两,林林总总下来,已经是近百万两了! 这样多的银子,别说寻常侯府了,只怕就是搬空了公爵府邸,也凑不出来。 钱到位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李长空直接打出太子的招牌,开始招人! 不问出身,只要你有力气,会做饭,一律聘用! 什么?月钱? 统统按市场价两倍算! 招完了做基础工作的伙计之后,剩下的就是招一些有名气的厨师了。 但这年头但凡有些厨艺的厨师,基本上都被各大酒楼包揽了,他们压根好不到待业的厨师。 那怎么办? 直接登门踢馆子! 第一站就是天府酒楼,谁让它是太平坊的招牌呢。 李长空和张邯做一身读书人打扮,唱白脸。 贾太岁和朱犇做一身武夫打扮,唱红脸。 起初是李长空和张邯好好与酒楼掌柜诉说,若是同意,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不同意,闲话少说,直接放朱犇! 作为校阅武试第二,朱犇还是很能打的,等闲十余人个近不了身! 实在不行,还有老贾压阵,这家伙,就算手里头没拿银戟,就那么站在那,也是一尊铁塔,威慑力十足! 就这样,在白脸组和红脸组的默契配合下,再加上高出市场价两倍的月钱,大部分酒楼的厨师都屈服了。 毕竟去哪做菜不是做呢,是吧? 章节目录 第70章:我是扬州盗圣 当然,也有不长眼的。 非但不放人,还直接关起门来,扬言要将李长空的腿打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这话的人被装进麻袋,殴打了十几棍,活生生扔到大街上丢人现眼去了。 既然好好讲话不管用,那就只有用强了! 这么一轮下来,基本上就没有不屈服的酒楼。 就这样,三天之后,太平坊有名有姓的酒楼厨师,基本上都被挖走了。 不过好在,是大家伙的厨师一起被挖走,行业水准集体下降,所以倒也不存在哪家的酒楼因此而倒闭的事。 招完了厨师之后,李长空便带着三人马不停蹄地往皇宫赶。 等到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堂堂太子,一袭夜行衣,身上抗着个麻袋。 正在往宫门口赶。 麻袋里装的好像是人,期间不断挣扎。 若是挣扎得刘裕烦了,就将其扔在地上,猛踹两脚,怒道:“遇上我扬州盗圣,是你运气不好!” “若是老老实实配合,还可保你性命!” “若是再敢挣扎,现在就结果了你!” 那麻袋里的人一听,果然就不动了。 刘裕见状,不得不感慨一声,这扬州盗圣的名头是真好用啊! …… 三更天,宫门外,李长空等人焦急地等待着。 朱犇尤其烦躁,耐不住性子道:“殿下不会没搞定吧?” “不至于,当日殿下信誓旦旦的,区区一个御厨,应该还是拿得下的。” 张邯如是说道,只是语气中也颇有些急躁。 这毕竟是从皇宫里往外运人,一个不慎,只怕就是大罪过! 虽说不至于杀头,但脱一层皮是跑不了的。 就这样,时间在众人的焦躁中不断流失,转眼间就到了四更天。 “四更天了!再等一会儿,天都亮了!要不走吧?”贾太岁毕竟还是几人中相对“老实”的,此刻不由得有些打退堂鼓,如是说道。 “再等一刻钟,要是还没来,就先走!” 李长空权衡之后,做了决定! “好!”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 一刻钟很快过去,刘裕却依旧没有现身。 李长空无可奈何,只好道:“走吧。”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虚弱的声音自众人头了,是扬州盗圣! 这扬州盗圣他听说过啊!据说最近来了乾都城,是接连犯下几桩大案。 阳城侯府,定国公府,还有贾公府上,都被这厮关顾了。 就连人家定国公的贴身衣物都能偷到手,可想而知,这人武力值得有多高? 另外连男人的衣服都偷,指不定还有点变态。 自己若是惹怒了他,只怕...,张怀民想到这,下身一湿,尿了。 再加上刘裕的威胁,顿时不敢再挣扎了。 就这样在麻袋里兜兜转转,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张怀民只觉得天快亮了,因为他能从麻袋的缝隙中看到蒙蒙微光。 砰! 一声巨响,张怀民的麻袋被解开,整个扔在地上。 他挣扎着爬了出来,便看见两个头戴着面具,身材魁梧,而又凶神恶煞之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好惹。 “知道我们是谁吗?” “知...知道,扬州盗圣。”张怀民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楚。 原来传说中的扬州盗圣不止一个,而是团伙作案! 难怪能接连犯下那么多的惊天大案! 但是,他连一个都打不过,现在出现了两个,岂不是彻底跑不掉了。 听见扬州盗圣,朱犇的脸当即就是一黑,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连你也嘲讽老子,你才是扬州盗圣,你全家都是扬州盗圣!” 踢完之后,张怀民畏畏缩缩地躲在墙角,欲哭无泪。 贾太岁则是趁机把朱犇拉到一边,悄声道:“你忘了,老李说要隐藏身份,人家觉得咱们是扬州盗圣岂不正好嫁祸于他?” “嘶,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我再去审问一番!” 于是乎,朱犇又大摇大摆地走到张怀民面前,道:“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不知道。”张怀民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极力否认。 他想明白了,这伙人肯定是扬州盗圣,但自己不能知道他们身份啊! 知道了那不要被灭口了吗?刚才自己也是蠢,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想到。 这次的回答肯定没问题! 谁承想,迎来的却依旧是朱犇的拳打脚踢:“混账东西,老子是扬州盗圣啊!” “我这几天做了这么多的大案子,你都记不住我,要你何用?” 遍体鳞伤的赵怀民:“啊????” 章节目录 第71章:悲惨的张怀民 啪! 又挨了一巴掌的张怀民彻底傻眼了,你到底是不是盗圣啊? 给个痛快话行不行,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你给老子听好了,我俩就是大名鼎鼎的扬州盗圣,我是雄圣,他是雌圣,听明白没有?”朱犇凶神恶煞道。 张怀民闻言,瞅了瞅他,又抽了抽身材魁梧,好似一尊铁塔般的贾太岁,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道:“可是这位盗圣,好像也是男的呀!” “嗯?你还敢了我是雌圣,他是雄圣,我们老大才是大圣,听明白没有?” 张怀民哭了,甚至很想一死了之。 这两个人已经比那阎罗还要可怕了,怎么还有个大圣。 “明白了,小的听明白了,下次绝不会再错了,两位大爷行行好,莫要再打了,小的要被打死了。” 张怀民还想求饶,忽地就听见朱犇大喝一声:“恭迎大圣!” 张怀民一听,哪里还敢说话,直接就是跪地磕头,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标准得如同捣蒜。 李长空一走进来,就看见正不断磕头磕得有些头破血流的张怀民,顿感诧异,望着朱犇和贾太岁道:“你们打他了?” “没有!”贾太岁瓮声瓮气道。 “绝对没有,老大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不是那样的人。我一向践行我们扬州盗圣优待俘虏的优良传统,便是连碰,都没有碰他一下。” “不信你问问他。” “他当真没有打你?”李长空不相信朱犇,毕竟这小子心黑手脏得很,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怀民这时候才敢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那位蒙着面的大圣,又看了看雌雄双圣,一时间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你聋了?我老大问你话呢!”张怀民本来还在迟疑,这下子却被朱犇一声大吼吓得魂不附体,又跪了下去,惊恐道:“没有没有,雌雄双圣大人绝没有打小的。” 他是想明白了,这要是说实话,事后还得被算账啊! 雌雄双圣?什么玩意?李长空看向朱犇和贾太岁,心说这两孙子挺会玩呐。 “那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自己磕的!都是我自己磕伤的,与二位大人,毫无瓜葛呀!” “行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姑且相信一回。我们请你来干什么,你都知道了吧。” “啊?”张怀民这回事彻底懵了,再次小心翼翼探头看了看朱犇和贾太岁的脸色,哭丧问道:“二位大人,我究竟该不该知道啊?” 李长空闻言,顿时嘴角一抽,好家伙,合着这两家伙打人打了半天,愣是把正事儿给忘了。 “我们请你来,是要你帮我们做一种食物,做出来了,五万两白银奉上,且保管你安然无恙地回去。” “若是做不出来……”李长空语气一顿,还没等他再度开口,就听见张怀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做得出来!一定做得出来!” “大圣老爷,万万不要杀小的灭口啊!小的是御厨,在宫里头留了案的,要是死了,宫里头的御林军要查的。”张怀民觉得自己生死就在这位大圣一念之间了。 李长空闻言,嘴角有些抽搐,望向朱犇和贾太岁两人,颇为诧异。 心想这俩混蛋玩意究竟对人干了什么? 效果竟然...出奇地好! “咳咳咳,那你且听好了!我要做一种面!” “一种平日里坚硬,可储存在布袋之中,一旦遇到热水,便会软化下来,进行食用的面条!” “我称之为,方便面!” “还有一种可以长时间储存的肉类食物,种类不忌,鸡鸭鱼都可,用铁质容器盛放。” “做好之后,铁质容器中不得存在气体。” “我称之为罐头,你可能做到?” 张怀民听完,顿时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以为这些人绑他来,是要做什么赫赫有名的大菜。 譬如百鸟朝凤、九龙夺珠。 这些他虽然把握不是很大,但毕竟是御厨,天底下厨艺最高的一小撮人,试一试,多错几次,总归是能试出来的。 可结果...事情出乎意料,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方便面…… 罐头…… 这些食物,他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如何做的出来。 “大人,这个……” “怎么?有困难?”李长空语气一沉,带上几分怒意。 朱犇和贾太岁见状,立刻上前,嘴上带着狞笑。 尤其是朱犇,明明贾太岁更加高大,犹如铁塔一般。 但张怀民看到朱犇,就跟看到阎罗王一样,吓得直哆嗦。 若是一般的亡命之徒,还没那么可怕。 可这位,不仅是亡命之徒,而且反复无常,好像...好像脑子不大好,这就很可怕了! 万一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宰了,那可真是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小的,尽...尽量。”张怀民最终屈服于朱犇的淫威之下,说出了昧良心的话。 章节目录 第72章:难以启齿 “什么尽量?我要的是一定!” “七日之后,若是我没有看到方便面和罐头,呵呵...”李长空没有多说,但留下的想象空间,就足以让张怀民心惊胆颤了。 这位毕竟是大圣! 连那么变态的雌雄双圣都得听他的,那这位...岂不是更变态? 但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怎么像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朱犇怒了!又给了张怀民一脚,怒道:“告诉你,我大哥脑子可不好!” “一旦发病,那就是杀神转世!” “想当年,我大哥两把砍刀,从南和巷一路砍到乾都西街。”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足足砍了三个时辰,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现在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大哥?你不要命了?” 李长空一听,嘴角又有些抽搐,只觉得今天嘴角抽得有些多,都有些麻了。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话,不说我能不能连砍三个时辰,就是当真能,那眼睛能不干吗? 不过还真别说,这套对张怀民尤其有用。 他听完之后,又恢复成了颤颤巍巍的姿态,忙不迭地点头:“一定一定,七日之后,我一定把方便面和罐头做出来。” “嗯!”李长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朱犇和贾太岁道:“这七天里,你们就留在这里看着他,要是七天之后做不出来,你们自行处置。” 和...和这两个煞星呆七天?还自行处置? 张怀民一听,险些没晕过去。 本来是要晕的,但是半晕不晕之间,就被朱犇一拳给抡醒了:“睡什么睡?这才五更天,你这个年纪睡得着吗?” “赶紧给我起来干活!不然叫你下半辈子没得睡。” 张怀民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 都五更天了,他这一整晚都没合过眼呐! 他这个年纪怎么了?都快知天命的年纪了,还不让睡个觉。 造孽啊! 没有再去管这三个活宝,李长空转身便出了门,作坊刚刚在西山开起来,还有大批大批的事等着他处理呢。 也就张邯能力确实不错,能帮他分担一点,否则光靠朱犇和贾太岁这两个只会抡拳头的,那还是趁早关门歇业吧。 …… 三日之后。 暖阁,景行帝正俯首于案牍之间,批阅奏章。 临近入秋,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景行帝这些年来,勤政爱民,事必躬亲,不过久而久之,身子也留下了一堆的毛病。 这种时候,理应烧一烧地龙来取暖才是。 但这地龙一烧起来,便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他于心不忍,想着这些银子取之于民,也应当都用之于民。 便多穿了几件衣物,一边忍耐寒冷,一边批阅奏折。 就在此时,郑英走了进来,道:“陛下,阳城侯求见。” “他来干什么?南下抗陈的机会给了武陵侯,心有不满?”景行帝略作猜测道。 “奴才观其行色匆匆,应当不是为了此事,而是别有要事。” “而且阳城侯特意选了晚间过来,只怕不是什么体面事,不希望叫人知晓。” 这做太监的,宫里宫外的事情都得关注,最为心细。 郑英这个大内总管,更是如此,只瞅了朱温一眼,便能分析出如此之多的信息。 “嗯,既然如此,那便宣他进来。” 片刻之后,朱温走了进来。 一看就景行帝便笑了起来,笑呵呵道:“陛下,吃了吗?” 景行帝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他是个事必躬亲的性子,平日里不论是和文臣还是武将,都多有接触。 对于他们的性子,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朱温这么一笑,他就知道这厮没憋好屁。 “有事儿说事,没事给朕出去。” “咳咳咳,陛下,这事儿,有些丢人。”虽说吃了个闭门羹,朱温却半点不恼,依旧笑嘻嘻地,腆着脸道。 “说不说?”景行帝把脸一板,朱温顿时就怂了,不再笑嘻嘻,而是老老实实道:“就是臣那逆子,又拿了家里的银子,说是...说是去和李长空做生意。” “拿了就拿了,年轻人做些生意,总比整日无所事事要强。”景行帝有些无奈,甚至开始思考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对这些勋贵太好了?以至于现在屁大点事都来找自己。 “陛下,那逆子……足足拿了家里十万两银子,做生意也没这么做的呀!”朱温说到伤心处,抽抽搭搭起来,想挤出一两滴眼泪来,挤了半天,却是无济于事。 “多少?十万两银子!”景行帝也有些被惊住了。 “而且这逆子不是拿的,是偷的呀,把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东西,通通都给卖了个干净!” “就连臣府邸门口的两棵紫珙桐,也被挖了去。这是...这是臣的绝户钱呐!” 景行帝一听,有些无可奈何,只好道:“十万两确实是有些多了,这朱犇,胆子怎么这样大?” “上次还只敢偷一万两银子,这次就是十万两了?你是怎么教儿子的?” 朱温被训,哭丧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但依旧道:“陛下,您要给臣做主啊!” “做主?朱犇和李长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犯了哪条大乾律例?朕怎么给你做主?” “实在不行,你就像上次一样,找人家李长空,把银子要回来便是。” “此间事了,莫要再来烦朕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朱温闻言叹息一声,是不想走也得走了。 他自然是可以直接去要银子的,但上一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万一李长空这次又赚了呢?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可若是不要,那可是足足十万两,朱温心里又没底,慌得厉害。 所以才想来宫里探探风声,谁承想,却落得如此结果。 然而,就在朱温转身欲走时。 郑英又进来了:“陛下,定国公求见。” “张勋?快宣进来!” 张勋身为勋贵魁首,又在兵部担任要职,平日里是大忙人,主动找他,只怕是有些不得了的大事。 朱温见状,也不急着走了,想留下来听听张勋说什么。 可谁承想,张勋进来之后,首先做的就是瞥了他一眼,随后支支吾吾地道:“今日之事,乃是臣的家事,有些难以启齿,阳城侯可否回避一二?” 章节目录 第73章:事情暴露 此言一出,景行帝当即便是眉头一挑,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怎么和方才朱温说一模一样? 朱温也来了兴致,道:“我和定国公也算是老相识了,这家事我也想听听,定国公就直说吧。” “我且保证,绝不向外透露半点内容。” 张勋一听,眉头微皱。 这朱温,怎么听不懂好赖话的? 自己这分明已经是在赶人了,他还死乞白赖地留下来。 当真是...没点眼力见。 不过事关重大,他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道:“陛下,上次您赏赐给臣的那件金缕衣,他...丢了。” “丢了?”景行帝闻言,语调不由得拔升了几个档次。 这可是御赐之物,弄丢了虽说不至于杀头谢罪,但也是不小的罪过了。 况且张勋向来是稳妥之人,怎会有如此纰漏? “如何丢的?细细道来。” “被...被臣的逆子,拿去黑市当了。” “啊?” “啊?” 景行帝和朱温闻言,齐齐惊呼出声。 “你家的儿子,也偷了家里物件去卖?”景行帝道。 也?张勋听出了言外之意:“难不成还有别人?” 朱温闻言,苦笑出声:“还能有谁,不就是朱犇那个不孝子。” “胆子一次比一次大,这次足足偷了十万两银子的物件,就连我阳城侯府门口两棵紫珙桐也被挖去卖了。” “张邯也差不多,前前后后拿了十二万两银子的物件。”张勋叹息一声,如是说道。 朱温一听,心里顿时好受许多。 十二万两啊!比朱犇那逆子还多两万两。 还好还好,自家这个还不是最败家的。 “也是去和李长空做生意?”景行帝发问道。 “陛下您怎么知道?”张勋再度诧异了,但转头看向一旁的朱温,心中顿时了然。 朱犇偷拿的那十万两银子,估计也是找李长空去了。 “你们两家的银子加起来,都足有二十万两之多了,做什么生意要用这样多的银子?”景行帝也是啧啧称奇,道:“不过还是那句话,李长空和你们两位的孩子,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此并未触犯任何大乾律例,朕也不好怪罪他们。” “若是想把钱要回来,那便只管去,朕不予置评。” “但这事儿说穿了,也是你们的家事,下次莫要再拿到殿堂上来说了。” “臣遵旨。”定国公府家大业大,张勋来此倒不是心疼钱,只是弄丢了金缕衣,特来请罪,现在圣上不怪罪就好。 朱温则不同,他完全就是心疼那十万两银子才来的。 “那便退下吧。”景行帝挥了挥手,想下逐客令。 然而逐客令还没下完,候在宫门外的郑英又进来了,道:“陛下,贾公求见。” “嘶,今儿个还真是稀奇事,你们几位莫不是约好了来的?宣进来吧,朕倒要看看,是不是还是因为银子的事。” 不一会儿,贾平生走了进来,看见朱温和张勋之后,也是略显诧异。 “贾公,你先别说话,让我来猜一猜!”贾平生还没开口,朱温便抢先道。 “是不是家里的银子没了?” “不是,是一些珍藏了多年的字画通通不见了。” “一样的一样的,到了黑市,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是不是您家公子拿的?数额不小吧,若是换成银子,约莫十万两?” “嘶!”贾平生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朱温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聪明,憨头憨脑的,今儿个怎么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将他的心思猜得一般无二。 “大概是这么多,阳城侯怎么知晓?” “自然是我家那逆子,也偷了家里物件拿去卖。” 景行帝听着台阶下众人的交谈,都无语了。 我景行一朝也不差啊,不说国泰民安,但至少百姓算是安居乐业了,也不算埋没了自己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十几年如一日的勤政。 怎么到了大臣和勋贵这里,家里的孩子就都这样了? 虽说是自家物件,但不问自取,可着实不是什么好行为,若是只有一人如此,尚且还有的说。 可现在三人都是如此,问题就有些大了。 该不会是景行一朝的朝风有些问题吧? 景行帝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烦躁,道:“朕还是那句话,尔等的家事,便莫要拿到朝堂上来说,若是想去找李长空还钱,大可去得。” 说完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张勋、朱温、贾平生对视一眼,皆是无可奈何。 关键这种事,千错万错,全都错在自家孩子身上。 人家李长空又不曾拿着砍刀逼你家孩子给他银子,是你家孩子自愿的呀! 这找谁说理去? 没得说! 皇帝就算再大,也管不了这种荒唐事。 众人离去之后,甘露殿内这才安静下来。 只是景行帝被这么一打搅,却是有些无心批阅奏章。 挥了挥手,将郑英召到身前来,问道:“太子那里《山河社稷图》装裱的如何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些眉目了。” 郑英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颇为苦恼地回答道:“这些时日以来,东宫中都不曾传出《山河社稷图》的消息。” “丁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郑英回答得斩钉截铁,这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他这位大内总管的眼睛。 所以他说没有,大概率就是没有! 听见这样的回答,景行帝又想起今日那三位卿家以及太子平日里素来顽劣的性子,心中当即就是咯噔一下。 “朕记得你前些时日说过,太子和李长空关系甚笃对吧。” “奴才是这样说过。”郑英满头大汗,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查!现在就给朕去东宫里头查查看《山河社稷图》还在不在!” “若是不在,直接把那逆子给我押过来。” “诺!” 景行帝可谓怒气冲冲,但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了。 太子就算再怎么顽劣,也毕竟是太子。 《山河社稷图》象征的又是天下,若是当真被太子拿去卖掉了,再把这事情弄得人尽皆知,那...太子颜面何存? 皇家颜面何存? “罢了,若是不在,且不要声张,回来禀报便是。”想到此处,景行帝当即便改了口。 章节目录 第74章:捉拿扬州盗圣 大概半个时辰后,郑英回来了,一脸的苦相:“陛下,奴才在东宫不曾看到《山河社稷图》。” “呵呵,不曾看到,那不就是没了。从朕的甘露殿,被那逆子搬运到了黑市!” “好啊!当真是天大的孝心呐!” 景行帝是真的被气到了。 他一直都知道太子荒唐,如果这件事直接发生,虽然也会生气,却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毕竟,身为帝王,景行帝还是很有容人之量的。 可偏偏,这逆子一开始说的是拿去装裱! 自己还道他是有孝心,结果倒好,孝心变成了哄堂大孝! 在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下,再加上景行帝本就恼火,自然便怒不可遏。 “《山河社稷图》象征的是我大乾的江山社稷,万里河山!” “这逆子偷什么不好,偏偏要来偷这个!” “本以为跟着李长空学了些好,没承想到头来,依旧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吩咐下去,敕令太子于东宫禁足一月!” “一月之内,胆敢踏出东宫半步,严惩不贷!” 郑英闻言,顿时跪伏在地,声音颤抖道:“诺!” 景行帝平日里待人宽厚,可若是当真发了怒,那便是天子之怒! 天子之怒,那是要一个不好就伏尸百万的! 岂可不慎重对待。 “圣上,《山河社稷图》失窃一事,迟早会事发的,到时候,该当如何是好?”郑英道。 听见这话,景行帝沉默了。 郑英说得对,《山河社稷图》平日里本就醒目,再加上这甘露殿里太监宫女也不少,人来人往的,若是不见了,迟早会被人发现。 到时候,总不能直接说是太子偷了去卖了吧? 那样的话,皇家颜面何存? 所以...得想个法子。 “你有何见解?”对于处理脏活累活,郑英这个大内总管是专业的,而景行帝很善于听取他人意见,不论出身贵贱。 “陛下,坊间传闻,扬州出了个盗圣,武功高强,无物不偷。” “据说,近些时日还来了乾都城。甚至...甚至有传闻,阳城侯府和定国公府失窃,便是与此贼有关。” “甚至还有人声称,此子胆大包天,欲要来皇宫行窃。” “既然如此,要不咱们干脆就顺水推舟,声称《山河社稷图》已经被这扬州盗圣窃走。” 听闻此言,景行帝当即便是眼眸一亮,道:“既然如此,朝廷是不是该派遣高手前去捉拿?” “是然,抓住之后,最好能叫其在万民面前伏诛!” “这样一来,百姓们便会觉得,即便扬州盗圣武功高强至此,在朝廷面前,依旧不过是丁点大的蚂蚱,皇室威严,反倒是有增无减!” 郑英说完之后,垂手而立。 景行帝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着令御林军总统领季凌即刻动身,前往扬州,捉拿此贼!” “一月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去传旨吧。” “诺!” 郑英走后,甘露殿内再度陷入沉寂,景行帝重新开始了枯燥乏味的奏章批阅工作。 当拿起最后一份时,其眉头却不由得微皱。 这是张勋写的,大概意思就是乾人多畏海,恐疫病,短短十日光景,李逐峰怕是招募不满三万人,特来求情,希望能够延长些许时日。 景行帝虽皱着眉头,却依旧准了这份奏章。 毕竟,海上多风波,且食物不新鲜,疫病更是常有的事。 莫说是乾人了,便是放眼四方诸国,又有哪个国家的人民不惧海? 陈国两面环海,一面临江,按理来说,海军应当相当强盛才是。 可结果却是,弱得令人发指。 为何?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别说训练海军了,便是招都招不到愿意从军的士卒,连海军编制都凑不齐,如何强盛得起来? 这是四方诸国的通病,别说他李逐峰一个小小的武陵侯了,就是他这个大乾皇帝,也不见得能解决。 若是真能解决,大乾海军何止强盛一倍? 只怕能在东海这边取得绝对的制海权,把陈国打的叫爹,甚至还能绕过陈国,挑衅一下南梁。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有朝一日,北元铁骑大批南下,意图染指中原。 到时候大乾要是真打不过,有海军在,至少还能从海上跑路,去抢陈国或是南梁的地盘,也算多了一条生路。 毕竟北元的士兵,可绝大多数都是旱鸭子,总不可能追到海上吧。 可见,对于大乾而言,在某种程度上,海军的重要程度甚至还要胜过陆军。 但想要壮大海军,何其难也! 景行帝看着漆黑的夜色,叹息道:“此乃久积之弊病也!” …… 翌日清晨,东宫。 当得知自己再次被禁足一月之后,说句老实话,刘裕是完全不慌的。 不仅不慌,甚至还有些庆幸,这事儿总算是东窗事发了。 之前一直把父皇蒙在鼓里,他还提心吊胆的,现在东窗事发之后,睡觉都安稳了不少。 就是少了老李他们来玩间谍杀,确实是要无趣了许多。 不过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挣到大笔大笔的银子,他又开心起来。 到时候父皇就会知道自己真正的能耐! 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说的不就是我刘裕吗? 但是很快,他就得意不起来了。 因为东宫外的通传声传了进来:“陛下到!” 刘裕顿时一个激灵,没坐稳,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说句实在话,其实景行帝看起来并不凶悍,甚至极为仁和。 属于寻常人见了,都会心生好感的那种。 而刘裕,从小胆子就大。 朱犇捅马蜂窝的事儿他听说了,却是嗤之以鼻,因为这事儿,他十岁那年就干过。 但是,就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在看到他爹景行帝那张略显柔和的中年男人的脸时,却像是心里咯噔一下,怕得不行。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吧。 “说说吧,《山河社稷图》卖的银子,拿去做什么了。”景行帝今天难得耐着性子,想坐下来与刘裕好好谈一谈。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往的教育方式有问题,才使得太子如此顽劣。 他是个善于反思的皇帝。 章节目录 第75章:父子交谈 见景行帝没有进来之后劈头盖脸先大骂一通,也没罚他去面壁,更没有叫他去祖宗牌匾下跪着。 刘裕一颗心稍稍放松下来,也来了几分胆气,壮着胆子道:“做生意。” “做生意?”景行帝闻言,惊住了。 大乾也好,四方诸国也罢,都有着明确的阶级划分,士农工商,社会等级泾渭分明。 这商人虽说赚的银子多,但不事生产,且贪得无厌,所以在各国的地位都不怎么高。 这是大家对商贾的普遍印象。 但景行帝听了之后,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惊讶。 毕竟从商就算再怎么不好,也比这逆子整日研究着怎么上战场要好。 皇帝是一国之君,是国家安稳与否的关键。若非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岂能亲上战场? 万一被敌国将领抓了去,一个不好,怕是整个大乾江山都要毁于一旦。 相比起来,从商而且,着实算不上什么危害。 “做生意作甚?” “赚银子。” 景行帝闻言,老脸一黑,险些就要绷不住。 “做生意不赚银子赚什么?我是问你赚了银子做什么?” “买铁矿,造兵器,买粮草,招募士卒,日夜训练,和北元贼子决一死战!”刘裕满脸亢奋之色! 是的,这就是他想赚大钱的原因! 除了想让景行帝刮目相看之外,就是因为打仗也要钱! 如果他想训练出一支真正的精锐部队,没钱,那是万万不行的。 “父皇,这些年来,北元日渐势大,他们的骑兵,更是骁勇善战,以一当十。” “为何还不南下,夺取我汉家河山?” “因为北元也在内讧!阿骨打、完颜、拓跋三部,纷争不休,这才停下了南下的步伐。只是每年秋季,纵兵前来劫掠少许粮草。” “可一旦他们腾出手来,与北元疆域接壤的三个国家,怕是岌岌可危。” “西秦向来以军武强国,西秦铁骑更是闻名于四方诸国。” “大楚乃是天子之国,国力强盛,远超诸侯国。” “和这两个国家比起来,我们大乾,国力孱弱,军武又不足。” “父皇,您应当早做打算呐!” 面对自己的专业领域,刘裕也说越起劲,却全然没有发现,景行帝的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 “这些应当是兵部和朕考虑的事情,是满朝文武考虑的事情!” “文臣们会和朕商议,拿出最合适,最稳妥的法子,交由兵部去统筹,调兵遣将,御敌于国门之外。” “而不是让你这个太子,在此私底下琢磨。还偷走甘露殿的珍宝,美名其曰是为了家国天下!”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你知道会有何等后果?” “百姓们会说你是个贼!堂堂大乾太子,是个偷东西的贼!届时皇室威严何在?” 刘裕闻言,意识到自家父皇的火气又上来了,顿时低着头,把脑袋埋在胸前,做鹌鹑状,默不作声。 景行帝也意识到自己说着说着,火气又上来了。 也不知道为何,面对其他人,他向来是宽厚的。 可面对这个儿子,却总是没由来冒出火来。 大概...这就是父子吧。 景行帝叹息一声,收敛了些许怒气,问道:“做什么生意去了?《山河社稷图》卖了不少银子了吧,做什么生意能用这样多的银子。” “粮食生意。”这次刘裕就稳妥了很多,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说。 “粮食生意?低价买?高价卖?从哪里买,又到哪里去卖?” “不,我们不买粮食,我们自己做粮食。” “自己做粮食?种地不成?” 景行帝有些欣慰,士农工商,这农就排在士大夫后面,可见农业也何等大事。 若是太子能关心农事,也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可谁承想,刘裕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种粮食,就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做粮食!” “老李说他能做出不会坏的粮食,到时候,就把这粮食卖给要下海的士卒,士卒吃这些,就不用吃腐烂发臭的粮食,便不会生疫病了。” “老李?何许人也?李长空?” “嗯。”刘裕老实地点了点头。 景行帝闻言,顿时眉头紧皱。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对李长空印象本来已经大有改观。 这是个有才华,有能耐的孩子,一块上好的璞玉。 只要好生雕琢,好生教导,未来必能成器,成为为大乾独当一面的大才。 所以才加封李长空为虎贲郎将,兼容东宫少詹事。 如此加封,不可谓不看重了。 但...现在看来,李长空纵使才华再高,也毕竟是个孩子,容易天马行空,太想当然。 海上疫病的事,困扰了四方诸国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 这上百年里,出过多少惊才绝艳的医者? 他们尚且只能缓解,你一个毛头小子,就敢遑论解决了? 实在是...异想天开。 不过能有这份为朝廷分忧的心,也算是不错了。 就是做事方式,太欠考究。 看来,还需多多磨砺! “他说能做出来你就信?他说他能飞上天你信不信?” “信呐!老李不会骗儿臣的。” “嗯?”景行帝气结:“你是君,他是臣。” “这君臣之间,即便是再亲密,也不可毫无底线地信任。否则,养出来的便是权臣!” “可懂?” 刘裕闻言,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样子:“但父皇你不知道,老李这个人不一样,他说能做出来,就一定能做出来。” 景行帝闻言,终于是怒了。 这就是自己的傻儿子,今后被人卖了,怕是还要帮着人家数钱。 “你这个样子,叫朕如何在百年之后,把江山社稷交托给你?” 刘裕闻言,再度把头埋在胸前,做瑟瑟发抖鹌鹑状,不敢言语。 景行帝见状,怒不可遏:“朽木不可雕也!” “这一月之内,不可踏出东宫半步!” “给朕好好想想,究竟错在何处!” “这么多年以来,朕时常对你言传身教,到头来,却是半点储君的样子都没有!” 说完,景行帝便挥袖而去。 章节目录 第76章:悲惨的扬州盗圣 扬州,凌夷府,山林之中。 一位身着黑衣,容貌俊俏的中年男子正在把玩着手中玉佩。 这是上好的和田玉,不论色泽还是纯度,皆是上上之选。 其上刻的“王庭轩”三字,更是遒劲有力,入玉三分。 足见是名家之作。 实际上,这就是大楚名家王庭轩的得意之作。 将此玉作为劝勉之物,赠与给了自己的学生,几经辗转之后,才到了扬州凌夷府知府手中。 只不过现在,却是便宜他了。 男子将玉别在镶金玉带之上,抖了抖身上衣袍。 却见那黑色衣袍在抖动间,竟如同黑水浮动,看起来高贵异常。 这便是扬州著名锦缎:黑水绸! 要知道,仅仅只是一尺的黑水绸,便足足要百两银子。 扯出一块足够做衣服的布料,得花费多少银子,不言而喻。 而且这黑水绸极其稀少,有价无市,往往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那黑衣男子为何能有? 自然是凭借一手梁上君子的本事! 他的名声,在扬州绿林可是响亮至极。 号称扬州之大,无物不偷! 能喊出这样的诨号,却依旧没有被官府抓捕,甚至能潜进知府家中偷取玉佩的,除去扬州盗圣外,还有何人? 不错,此人正是扬州盗圣陆绩。 靠着一手踏月追星的轻功手段,在这扬州城内,可谓来去自如,混的风生水起。 他的名号,只怕都能止住扬州城内的小儿啼哭了。 最近甚至还有传闻,他在乾都城里干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甚至连传说中的宫廷至宝《山河社稷图》也到了他的手中。 但说实在的,纯属子虚乌有。 近些时日以来,他都从未出过扬州城,谈何去偷那《山河社稷图》?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否认。 毕竟,在江湖上,最要紧的,便是一个名声! 有些时候,名头越大,越管用! 偷取《山河社稷图》一事,不论是真是假,至少都为他扬名不少。 至少,对他而言,是难得的好事。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否认? 然而,就在陆绩沾沾自喜之时。 一道身穿铠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玉不错,何处偷来的?” 身后声音传来,陆绩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惊慌回头,看到身后之人时,却满是骇然。 只见此人身披甲胄,却如同没有重量一般,就这么飘在一根巨竹的细小枝干上。 这么一手,外行人看了去,只会赞叹一声好身手。 但内行人赞叹的同时,怕是难免肝胆俱颤。 身披甲胄这等重物,却如同翎羽般飘荡在竹梢之上,这其中的难度,不足为外人道也。 至少,陆绩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做不到。 “哪里来的朋友?号个脉!” 季凌闻言,眉头微皱,诧异道:“号什么脉?” 陆绩闻言,脚下轻功运转,已经是准备开溜。 号脉是扬州绿林黑话,自报家门的意思。 眼前这位既然听不懂,很明显就不是扬州人,而且武功高强,犹在自己之上,只怕是来者不善。 “不知阁下寻我何事?” “《山河社稷图》交出来,再老老实实跟我回乾都城,可免一死!”季凌话音刚落,陆绩便将追星逐月身法运转到极致,如箭矢一般飞奔出去。 季凌见状,却是哑然失笑,眼眸中满是戏谑。 片刻之后,陆绩心有余悸地回头,看见季凌没有追来时,才松了口气。 这个人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比他在扬州绿林中见过的所有人压力都要大! 面对这样的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逃! 不要有任何的心存侥幸,转身就逃。 陆绩这么做了,所以他活下来了。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听见身前传来一个波澜不惊的声音:“你才到啊?我都等的快睡着了。” 随后,季凌从一片树影中打着哈切走出。 看向陆绩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戏谑。 陆绩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转身就走,追星逐月,几个闪展腾挪之间,就飞出去数丈之远。 但依旧不放心,一边回头往后看,一边不顾内力消耗,将追星逐月身法施展到极致。 这样全力施展追星逐月身法,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不小的负荷。 片刻之后,已经是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力竭至此,陆绩才堪堪减缓了逃跑速度。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他陆绩自从出道以来,到获得扬州盗圣这个名号,至今少说也有十几年了。 可这十几年里,他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道高手。 在刚才那一刻,陆绩觉得自己无限接近于死亡。 “此人莫非是朝廷派来的大内高手?” “为了《山河社稷图》而来?” “不是,寻常百姓分不清楚,难道朝廷还能分不清楚吗?” “《山河社稷图》当真不是我盗的!我甚至就连乾都城都不曾去过!”刚刚还在为此事增长了自身名望而沾沾自喜的陆绩,此时却险些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真是...无妄之灾。 “是不是你盗的,你自己说了不算,圣上说了才算。”幽幽的声音再次从前方传来,季凌倾斜着半个身子,倚靠在树干之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这次跑的不错,比上次快了许多,接着跑第三次,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极限在何处。” 听闻此言,陆绩却是完全不敢再跑了。 他已经被对方的气机锁定,再跑,势必要经受对方的雷霆一击。 而现在自己已经力竭吐血,对方却依旧是全盛时期,再加上敌我实力相差本就悬殊。 再跑,无异于取死之道! “这位大人,《山河社稷图》当真不是我盗的呀!” “我区区一个地方盗匪,哪里来的胆子去皇宫盗窃?还是《山河社稷图》这样的宝物!” “再者说了,皇宫大内有您这样的高手,我去了不是寻死吗?” 这番话,陆绩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他本来在扬州过得有滋有味,小日子快活似神仙,怎么就传出个自己盗了《山河社稷图》的谣言,惹来了这么尊煞星。 章节目录 第77章:放开那个胖...瘦子 “这可不一定,乾都城里,你的传闻可不少。” “阳城侯府门前的两棵紫珙桐,皇上御赐给定国公的金缕衣,还有贾公的字画,加起来数十万两之巨。” “你既然有胆子盗这些,自然也有胆子盗取《山河社稷图》!” “啊???”陆绩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盗了《山河社稷图》的传闻他是听说过的,但是这阳城侯府门前的两棵紫珙桐从何谈起? 紫珙桐这种树木确实名贵,寻常人家养不起。 但...自家在侯府偷东西也就罢了,还要连夜拔棵树带走不成? 真当人家阳城侯是傻的吗?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侯爵,手上不知道沾着多少人命呢! 自己哪来的胆子呀! 还有皇上御赐给定国公的金缕衣,既然是皇上御赐,那定国公肯定是随身穿戴。 那定国公是何许人也?唯一一位因战功被封的国公!别的国公多多少少和皇室沾点关系,要么就是世袭,只有这位是真的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偷这样人的贴身衣物? 自己哪里是胆子大,这是不要命啊! 还有贾公的字画,emmmm,说实在话,这个风险倒是没那么大。 贾平生的名头他倒也听过,文名虽然响亮,但不会武,去他府邸上偷东西,相对而言,风险系数要小上不少。 如果陆绩当真去了乾都城,说不定还真会去贾府走上一遭。 但偏偏,他没去过啊! 这是什么? 这是妥妥的栽赃陷害啊! 以往都是他梁上君子栽赃陷害别人,何曾吃过这种亏? “大人,我扬州盗圣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干的是盗窃的行当,但从未扯谎。” “我拿人头起誓,这些东西真不是我偷的呀!” “有违此誓,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都行!”陆绩急的都快哭了。 这个时代的人,对鬼神还是很敬畏的,发誓可以,但是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发誓,却是不多见的,有一定的可信度。 只可惜,季凌却是置若罔闻。 开玩笑,自己接到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要是给你放走了,死的就得是我! 所以任凭陆绩说出话来,季凌依旧不为所动,最后听得烦了,直接上前一拳给他打晕。 随后抖了抖肩上麻袋,扛起就走。 即便扛着一人,其身形起落间的速度,依旧远超陆绩全力施展追星逐月身法时的速度。 如此实力,可见一斑! …… 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锅里开水沸腾,面条不断翻滚。 一身材瘦削,披头散发的男子,正用煮好的面条不断做着实验,不远处,还摆放着各种铁质罐头,罐头里面,则是各种被腌制好的肉类。 此人,正是御厨张怀民。 这些天,他形神憔悴,被雌雄双圣折磨得不成样子,很快便从两百斤的体重活生生暴瘦到一百四十斤,七天之内,足足瘦了六十多斤。 这真是...还别说,减肥效果还挺好。 但这不是张怀民想要的,他只想回家! 他无比想念家里的大床,想安安稳稳地睡个觉,再也不用担惊受怕,遭受那两位雌雄双圣的恐吓。 但,这些通通都是奢望。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中,他能接触到的,只有面条、面条以及...面条,哦,还有罐头。 但这聊胜于无,他现在每天睡觉,都能梦到一个面条人拿着刀砍他。 一边砍,一边问自己为什么要把它又煎又煮又炸,十八般酷刑样样伺候。 张怀民能怎么说?只能一边求饶,一边说下次还敢。 然后就继续做梦,继续被砍。 但是...今天是个振奋人心的一天! 因为他快要研究出来那位大圣口中的方便面了! 快了,马上就快了! 蒸、煎、煮、炸,等各种烹饪手段,他实验了十几种,总算要做出来了! 张怀民小心翼翼地将面条从油锅中捞出,晾制半刻钟后,那面条,当真变硬了! 等待油温冷却之后,他再度将面条投入沸水之中,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面条又软了! 再加入一些调味料,掏出来一尝。 啧啧! 还挺好吃! “出来了!出来了!研究出来了!”张怀民浑身颤抖,喜极而泣,歇斯底里地哀嚎道。 这样惊天动地的嚎哭声很快就被雌雄双圣听到,不消片刻,两个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研究出来了?”朱犇上前问道。 “研究出来了!千真万确!” “要是让我发现你骗老子,你知道后果的!” “大人,你放心,绝对是大圣嘴里说的那种方便面!” “您看,是不是能放我离开了?”张怀民小心翼翼地问。 朱犇和贾太岁对视一眼,均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后道:“不急,你先把配方写下来,等送上去给大圣看,如果大圣说可以,你就可以离开。” 听闻此言,张怀民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群绑匪还算有底线。 说话算数,研究出来了真的放他走。 雌雄双圣离开之后,张怀民便开始焦急地等待起来。 他无比迫切地想要听到放自己离开的消息。 然而,等来等去,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雌雄双圣才回来。 雄圣看着他,瓮声瓮气地道:“你做得很不错,大圣很满意。” “那我可以离开了吗?”张怀民眼里对自由的渴望快要逸出来。 “当然可以,我们这就送你下地狱去!”朱犇走上前来,嘴角带着狞笑。 听见这话,张怀民彻底傻了,呆愣在原地,难以想象自己七天以来的坚持竟然换回来这样的结果:“你们...你们不守信用。” “废话,你见过哪家绑匪讲信用的?好话我们都能说,但真的相信,就是你的不对了!” 朱犇越走越近,张怀民像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而,他等来的却不是朱犇痛下杀手,反而是一声暴喝! “放开那个胖...额,瘦子!”一位身着白衣,气宇轩昂,仿若救世主般的蒙面男子,一脚踹飞密室大门,冲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78章:演技巅峰 “你是谁?”朱犇诧异问道。 “哼,宵小之辈,岂配知我姓名!” “受死便是!” 白衣男子依旧气宇轩昂,不屑一顾。 朱犇闻言,顿时大怒:“敢管我们扬州盗圣的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雄圣,并肩子上,给我杀了他!” 朱犇说这边扔下张怀民,目露凶光地朝着白衣男子杀去。 贾太岁见状,也有模有样地朝着白衣男子发起了冲锋。 然而,面对两人的攻势,白衣男子却视若无物,甚至冷笑一声:“插标卖首之徒,土鸡瓦狗之辈。竟敢主动向我动手。” “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给我死来!” 朱犇听着这些话,顿时恨得牙痒痒。 这一身白衣,再加上这些个牛逼哄哄的台词,简直就是人前显圣的极致! 这一刻,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抽到救人的签。 唰! 一道寒光闪过,三道身影一触即分。 白衣身影依旧如青松般挺拔。 反观那两位让张怀民受尽折磨的雌雄双圣,却是纷纷捂住胸口。 扑通一声,贾太岁率先倒地。 朱犇则不然,捂着胸口,满脸惊骇之色道:“这...这是什么招式?” 还在拗造型的白衣男子闻言,不由得嘴角一抽,这厮怎么还给自己加戏呢? “尽俯首!”白衣男子淡淡吐出三字,那般姿态,仿佛超然物外,遗世独立! “此招一出,天下英雄尽俯首。输在这样的招数下,我...死得其所!” 噗! 说完之后,朱犇吐出一大口鲜血,洒的到处都是。 随后便扑通一声,倒地身亡。 白衣男子回头瞥了一眼,这才道:“死有余辜。” “恩人!恩人呐!”张怀民看见白衣男子杀了雌雄双圣之后,急忙扑了过来,抱着白衣男子的大腿,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折磨我的,他们让我...让我做面条啊!” “炸面,煮面,蒸面,烹面,甚至还有泡面啊!” “恩人,你行行好,带我走吧!” “好说!但是他们敢如此行事,只怕还有同伙,我们还是莫要磨蹭,早些离去为妙。” 白衣男子这么一说,张怀民瞬间就想起来还有个大圣。 这两个雌雄双圣都这么厉害了,更遑论能压住两人的大圣。 想到这里,瞬间就不敢再哭了,直接一骨碌爬起身来,道:“恩人,我们快走!” 张怀民几乎是用足了吃奶的力气发足狂奔,等出了密室之后,却发现这是在不知何处的山林里,顿时一颗心凉了半截。 被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界,还有命跑回去吗? 恰逢此时,白衣男子拍了拍他肩膀:“此处是乾都城城郊西方密林,看起来不见天日,实则距离乾都城很近,全力行走,怕是也就一两天的脚程,若是骑马,则更短,只需短短半天。” 听闻此言,张怀民顿时松了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多谢恩人!” “我观你衣衫褴褛,想必也没有回家的盘缠。” “这样吧,我这里有三万两银票,你且拿了当作盘缠,快些回家去,莫要在让扬州盗圣那伙人寻到。” 此言一出,张怀民是真的惊住了。 说句实在话,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江湖侠客能把他从密室中救出来就很让人感激了。 送钱当作路费,那更是仗义之举。 若是送上些许也就罢了,偏偏一送就是三万两白银。 这……这也太多了,他张怀民在御膳房当差,一年到头也不见得有几千两银子,这位一出手竟然就是三万两。 这得抵他当多少年的差啊? “冒昧地问一下,少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说呢?”白衣男子嘴角略有些抽搐,显然是被眼前这句话惊住了,诧异于怎么会有人问出如此……如此蠢笨的问题。 这是活着不带脑子吗? “不用多想,我家境阔绰,这些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相逢即是有缘,给你,你就拿着。” “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白衣男子转身欲走。 不料却被张怀民叫住:“恩公,你要去做什么?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自然是去抓你口中的大圣,这样的恶贼,如何能容忍其继续为非作歹,残害忠良。” “不过听说那大圣身高八尺,武功高强,杀人更是不眨眼。是个棘手角色,哪怕是我面对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你想跟我一起去?倒是勇气可嘉!” “什么话!恩公说的什么话?不就是区区大圣吗?” “恩公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张怀民也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自当竭尽全力回报恩公。莫说是去抓一个大圣,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只是小人乃是厨子出身,这武功嘛,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我若是死了,自然是没关系的。就怕连累到恩公,到时候若是惨死在那大圣刀下,那我真是...真是追悔莫及!” “所以为了恩公您的安全考虑,我还是决定带着银子回乾都城。” “恩公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张怀民再度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怀里揣着银票,朝乾都城的方向一路狂奔。 白衣男子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 这位,看来还是没饿狗,竟然还能跑的这么快,堪称健步如飞了都。 白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回到了密室之中。 密室内,只见方才还吐血身亡的雌雄双圣,此刻竟是完好无损。 “老李,下次该轮到你演绑匪了,我要演大侠。”朱犇被大侠出场时,那一袭白衣,再加上拽到上天的台词彻底惊艳住了。 这简直就是人前显圣的巅峰啊! 这辈子到死之前,他要是不演一次大侠,当真是死都不甘心。 白衣男子却是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清秀英俊的脸,正是李长空。 他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道:“你演技不行,演不了大侠。” “我演技还不行?那总比老贾强!你是不知道,老贾除了干瞪眼,那是啥也不会,一点悍匪的样子都没有!” “要是没有我,这桩生意就算栽了!” “居功至伟,说的就是我!” “我不管,我下次一定得演大侠,不然我不干了。” 李长空闻言,抽了抽嘴角:“造孽啊!行行行,下次我演绑匪。” 朱犇闻言,这才心满意足。 章节目录 第79章:方便面与罐头 惆怅啊,李逐峰看着天边,不停地叹气。 十天期限已到,别说三万人了,就是两万人,都没有招满。 第一批招的一万人,都是不怕死的,想去战场上搏出个功名利禄来。 但这样的人,第一批也招的差不多了。 第二批再招,那就有限了。 这也就导致,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李逐峰手底下的兵,却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增长。 也就是张勋够意思,替他向皇帝求情,多宽限了几天。 但...说句不好听的话,想要招满三万人,甭管宽限多少天都没用。 得换地方! 但出乾都城,再招兵回来,那时间就不是几天几天的算了。 到时候,难免误了时辰。 圣上那边,张勋的面子就算再大,能替他说的话也有限。 一而再再而三地逾期,圣上难免觉得他能力不行。 只怕,今后很少会用到他了。 而一个武将,若是从皇帝的视野中淡化出去了,还有半点前程可言吗? 李逐峰不甘心! 上一次战败,他认,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 因为这事儿,自己已经坐了十几年的冷板凳。 现在好不容易在多方势力的角逐下被重新起用,若是连战场都没上就让圣上失望,那着实有些贻笑大方了。 可...再怎么不甘心也没用啊! 人家不想投军就是不想投军,李逐峰也不能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 所以...为之奈何?徒增伤感尔! 然而,就在李逐峰唉声叹气时,李长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口中还哼着小调,显然心情愉悦。 看见儿子这么开心,李逐峰勉强收敛了些许愁绪,挤出几分笑容,道:“长空,什么事这么开心?”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跟几个兄弟合伙开的镇国速食铺子开业了。” “镇国?速食?”这俩名词加一块,李逐峰着实是愣了好久。 “长空啊,为父愚钝,这何为速食啊?还有镇国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当然了,为父不是反对你做生意。和以往比起来,你能做些生意,甭管赚不赚银钱,为父已经是很欣慰了。” “只是咱们家毕竟只是侯府,用镇国这样大的名字,容易遭人诟病的。” “诶,父亲勿忧,这铺子也有太子殿下的份子,镇国两个字,用得恰到好处。” “太子殿下也在啊,那为父就放心了。”自从李长空入了潜龙营,每天去东宫当差,尽管只是个八品虎贲校尉,和他现在的官职比起来称得上是天差地别。 但,李逐峰依旧是想到一次就乐一次。 潜龙营的八品,还能和太子搭上关系,这能是普通的八品吗? 只要长空不再做些荒唐事,惹恼了太子。 那等太子登基之后,这武将之中,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啊! 再加上自己百年之后,武陵侯的爵位也能传给长空。 到时候有官位和爵位傍身,长空下半辈子想必也是无虞了。 他就算去了地下,也能跟孩子他娘有个交代。 “至于这速食嘛……”李长空卖了个关子,没有立刻解释,而是从身后掏出来一袋泡面和一个罐头,放在李逐峰面前,道:“爹,你尝尝。” “这是...你做的?”李逐峰看着眼前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心中颇有些疑惑。 “算是吧。”李逐峰摸了摸鼻子,想起了被朱犇和贾平生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张怀民,有些心虚。 李逐峰一听这话,心中疑虑顿消,反而开怀大慰起来。 甚至,眼眶还渐渐湿润起来。 “这府里头的风沙太大,为父...为父迷了眼睛。” “长空懂事了呀,都知道做饭给爹吃了。” “你娘要是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说着说着,李逐峰眼眶越来越红。 这孩子,真是开了窍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咳咳,爹,您还是先尝尝吧。”因为不是自己做的,所以李逐峰越说李长空越心虚,故而催促道。 “好好好,爹这就尝。”李逐峰擦了擦眼角,下定决心,只要是儿子做的,就算是毒药,他都全给吃喽。 毕竟这是儿子第一次做饭,他这个当爹的,不能扫了儿子的兴不是? 然而,当他想要动嘴的时候,却愣住了,好半响后,才挠了挠头,问了句:“长空啊,这...要怎么吃啊?” 看着眼前的布袋和铁罐头,他实在是无从下嘴啊! 李长空闻言,摸出一把小刀,把罐头撬了开,递给李逐峰。 “爹,这是腌制过的鱼肉,您尝尝。” “嚯,竟是这样吃的,我儿还挺有新意。”李逐峰揭过罐头,没有丝毫的防备,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吃着吃着,眼睛一瞪。 这味道……可以啊! 虽然跟侯府的厨子没法比,但已经比寻常百姓吃的要好上许多了。 腌制过的鱼肉虽说有些咸,口感有些重,但...那好歹也是肉啊! 寻常百姓家想吃肉,那不得逢年过节才行? 儿子第一次做饭就能做成这样? 嘶!我儿莫不是厨道天才? “好吃!好吃得紧呐!你张伯父要是知道爹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怕是连鼻子都能气歪来。” “那爹你再尝尝这个面条。”李长空又把方便面推了过去。 “额,这个,爹也不会吃。”李逐峰又摸了摸脑袋,觉得在儿子面前丢脸了。 “咳咳咳,杨管家,取开水来!”李长空扯着嗓子向正堂外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少爷!这就来!” 得到杨管家的回应后,李长空用小刀割开布包,取出其中的面饼。 李逐峰看了之后,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梆硬的面饼,这要怎么吃啊? 罢了罢了,只要是儿子做的,我生吞也给它吞进去! 李逐峰牙一咬,眼一瞪,拿过李逐峰手里的面饼,就准备生吞。 “诶,爹你干什么?这个要泡水的!” “啊?这吃法倒是新奇。”李逐峰急忙停下生吞的动作,再次揉了揉脑袋,觉得在儿子面前丢人丢大发了。 也不知道长空是怎么捣鼓出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 章节目录 第80章:仇人见面 片刻之后,杨管家取来了开水,李长空将面饼投入,撒入调料,随后闷放几分钟。 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再把盖子打开,闻了闻味道,道:“爹,可以了,吃吧!” 李逐峰看着那一碗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的面条,有些难以置信。 “就...刚才还是一块那么硬的面饼,就这么...就成这样了?” “长空啊,你捣鼓的这些东西,还真...真新奇。” 李逐峰笑了笑,接过碗筷,大口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再次被惊艳,这面条,和侯府的确实没法比,但同样比寻常百姓家吃的要好上许多。 再加上是儿子做的,称得上一句美味! “儿子,做得不错,比宫里头的御厨还好!”李逐峰吃完之后,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李长空听完之后,不由得嘴角抽搐,因为这就是御厨做的。 还是个倒霉催的御厨。 “那爹觉得,海上的战士们可吃得惯这些?” “吃得惯吃得惯,当然吃……什么?”李逐峰闻言,顿时惊住,道:“长空你是说,把这些拿给海军将士吃?” “是的。” “长空啊,爹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只是你不知道,这食物是会腐烂的,将士们在海上往往要航行十天半月之久,才能堪堪抵达目的地,什么样的食物,能放这么久?” 李逐峰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感觉到很欣慰。 他大概能猜到,李长空平时是不喜欢捣鼓庖厨这些东西,估计是看他每日发愁,才想了法子,做出这么一堆稀奇古怪的食物来讨他开心。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孩子能有这份心,李逐峰是真的知足了。 “爹,你忘了方便面和罐头都是怎么包装的吗?” 李逐峰闻言,眉头微皱。 一个用铁质容器盛放,一个由布包包裹,而且要么是坚硬的面饼,要么是腌制过的鱼肉。 好像...真的不容易坏。 想到关键之处后,李逐峰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这...这两种食物能存放多久?” “没有仔细算过,但数月之久是肯定的,若是做工好,半年都没有问题。” 听见这话,李逐峰直接蹭的一声,站起身来,惊骇道:“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骗父亲作甚。”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李逐峰彻底激动起来,在正堂内来回踱步,喜不自胜。 “好!好啊!有了此物,招兵定然不再是问题!” “长空,你当真是帮了爹的大忙了!” “这方便面和罐头还有多少?能不能给爹先用用?” “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西山作坊那边每日都在赶制,具体生产事宜,则由甄健负责。” “父亲想要多少,问过甄健之后,直接去支取便是。” “好!事不宜迟,招兵要紧,那父亲就先去了!”李逐峰说完之后,便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太及时了! 儿子带来的方便面和罐头真的太及时了,有了这批食物,别说三万人了,就是五万也不在话下! 李逐峰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朝廷上下官员知道他超额招募到五万多士卒的样子了! 这是在圣上面前长脸的大好机会啊! 我儿子,就是给力! 老李家的祖坟,还是埋得好啊! …… 甘露殿内,景行帝正在批阅奏折,大乾朝虽说总体还算安稳,但毕竟处于四战之地。 若是不日夜殚精竭虑,勤政爱民,景行帝睡不安稳,生怕祖宗江山毁在自己这一代。 “陛下。”郑英进来了,于殿前叩首。 景行帝抬眼看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来:“说。” “扬州盗圣抓回来了,正在天牢候审。” “嗯,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奴才省得。” …… 三个时辰后,天牢内。 陆绩已经被鞭打得不成样子,挂在墙上,浑身鲜血淋漓,伤口狰狞。 吱呀一声,牢房门打开,郑英走了进来。 “招了吗?” “回公公的话,都招了,不信您问问。”一旁的狱卒无比恭敬。 这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能见到,都是祖上八代积的阴德。 若是能讨得这位公公欢心,那还不得前程似海?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在保存二弟的情况下前程似海。 “阳城侯府门前两棵紫珙桐,可是你所盗?” “是。”陆绩有气无力道。 “定国公的金缕衣,可是你所盗?” “也是。” “贾公家中所藏字画,可是你所盗?” “也是!” “宫里头的《山河社稷图》,可是你所盗?” 前头几个问题只是幌子,这一刻,郑英才算是图穷匕见。 要是陆绩答个不字,只怕当场就要身首异处,然后再想办法。 这世上,死囚多的是。 那扬州盗圣,自然也多的是,不是非得他这一个! 陆绩好歹是盗圣,武功自然算不上差的,感受到了这股子杀意,欲哭无泪道:“是!都是我盗的,诸位大人莫要再问了!” 他算是想明白了,这些活儿,通通都是别人顶着他的名号做的。 现在宫里头抓不到那人,便干脆抓他顶包。 这可真是,弥天大锅! 枉他之前还觉得这事儿能增长名气,还沾沾自喜来着。 现在看来,那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啊! “很好,你且记住,有些话,一旦说了,就不能改了,否则...”郑英没有继续往下说,但陆绩却活生生打了个哆嗦,直觉浑身发冷。 看来,这个罪他是非顶不可了。 这条命,他也是非丢不可了。 “唉,盛名误我矣!”陆绩于心底长叹一声。 很快,郑英就走了。 但没过多久,又有人来了。 来人看起来很憔悴,像是狂奔了三天三夜,还不眠不休的样子。 正是张怀民! 张怀民回来之后,悲催地发现,可能是自己平时人缘太差的缘故,失踪了这么多天,竟然都没人发现! 真是,造孽啊! 但很快,他就不在意这些了,因为他听说,扬州盗圣被抓了! 正押在天牢! 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 章节目录 第81章:报仇雪恨 当然,以他一个区区御厨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随意进出天牢的。 但...他肯花银子啊! 恩公足足给了他三万两银票! 这笔钱别说对他一个御厨而言,便是真正的皇亲国戚,都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所以,通过多次打点之后,张怀民才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天牢里,站在了陆绩面前。 但是,看着看着,张怀民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不像啊! 扬州盗圣团队中,雌雄双圣都已经被恩公杀了! 那就只剩下大圣了。 在他被抓的这些日子里,大圣很少露面,也就起初的时候,张怀民曾见到过一次。 但即便只有一次,大圣的身形语态,他还是有些许印象的。 眼前这人...说句实在话,不大像啊。 “你...是扬州盗圣中的大圣?” 张怀民试探着询问道。 陆绩一听,顿时皱眉。 大圣?什么大圣? 扬州盗圣不就自己一个吗?什么时候还冒出来个大圣? 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测试! 朝廷还是不放心他,这还是测试啊! 想清楚之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大圣!” 听见陆绩肯定的回答后,张怀民心中的疑惑消散了少许,却依旧不死心地问道:“就是你从皇宫里把我抓走,让我给你做菜?” 陆绩一听,差点没乐出来。 这是哪位同行干的好事,千里迢迢潜入皇宫,只为了抓一个厨子,然后让他给自己做菜。 不得不说,这种事情,但凡正常一点的盗匪,怕是干不出来! 懂了! 陆绩又懂了,还是朝廷的测试! 只不过好像负责此事的官员有些惫懒了,连些许像样的理由都不打算编。 不过即便如此,他又能如何呢? 只能点头称是。 接连两次的肯定回答,将张怀民心底的疑虑彻底消散,眼神也从方才的怀疑,渐渐变得仇恨。 眼眶通红起来,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塞给值守的狱卒。 狱卒见状,先是左右环顾了一圈,见没有人,这才收了银票,退出牢房:“别打死了!” “???”陆绩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不对。 我都按照你们的意思说了,怎么还要打? “做面!做面!做面!你就那么喜欢吃面!”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到面条就犯恶心!” “混蛋。” 张怀民一边打,一边歇斯底里地怒吼。 听着听着,陆绩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这好像不是朝廷的测试,这是私人恩怨呐! 这...莫非冒充我扬州盗圣名号的不只一人? 这是什么黑锅都往我身上甩啊! 想清楚之后,霎时间,陆绩一张脸黑得宛如锅底。 “别打了!别打了!” “停手!兄弟,你认错人,我不是什么大圣!” 陆绩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展现自己的真诚。 然而落到张怀民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啪的一声,反手就是个大嘴巴子。 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从太平坊砍到乾都西街,眼睛都不眨一下吗?” “现在怎么沦为这副德行了?” “不是,兄弟,你真的认错人了!”陆绩欲哭无泪,一边疯狂闪躲,一边极力辩解。 “那你刚才为什么承认自己就是大圣?” “我...我逗你玩儿呢。”陆绩哭丧着脸,如是说道。 他总不能把朝廷对他测试的事情说出来吧,要是真说了,死的更快。 然而,听见这样的回答,张怀民直接暴怒,扯开膀子,抡手腕,对着陆绩的脸就是一顿左右开弓。 一边打,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一巴掌是为煮面打的,这一巴掌是为炸面打的!” 一时间,牢房内,哭喊声和巴掌声此起彼伏。 “造孽呀!”陆绩悲愤欲死,仰天长啸。 然而还没长啸完,就被一个大逼兜打断。 牙都崩碎下来三颗。 …… 三日之后,清晨,正德殿。 “升朝!” “群臣拜见!” 郑英洪亮的声音自正德殿深处传来,预示着早朝的时间已到。 文武百官见状,纷纷鱼贯而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要奏。”兵部尚书马如龙穿着一身绯红官袍,站了出来。 “卿家有何要事?”兵部的事情,景行帝向来看重。 “兵部早已打造好舰船五艘,只等新兵登船,入海南下。” “但这新兵却迟迟未来,舰船停留在岸边,每日经受风吹雨淋,还有大海波涛,便是修补维护的花费,都是数万两银子。” “况且大陈水军近来在湘江一带活动频繁,想必是有了些想法,若是我们还不发兵,难免被对方抢占先机。” “这于情于理,南下抗陈的队伍都该出发了。” 马如龙说的很有道理,文臣武将们纷纷点头。 景行帝同样如此,只是说归说,做起来却是不容易。 想要短时间内招募好三万士卒,谈何容易。 罢了罢了,实在不行派遣个一两万新兵过去也可以。 只是南方边疆距离乾都城遥远,兵员补充需要的又是海军。 所以往往都是许久才补充一次。 若是这次派遣的人数不够,怕是就有的等了,倒是苦了边疆上日夜驻守的将士们了。 “定国公,士卒招募一事,想来是你负责。” “且也曾为此事上过奏章,言说时间不足。想来,你对此事是颇为了解的,便与马卿家说说,到目前为止,总共招募了多少士卒。” 张勋听到自己被点名,当即便站出身来。 又听见了皇上的问话,嘴角顿时勾勒出一丝笑意,朗声道:“五万三千八百余人!”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了。 文臣们不清楚这是什么概念,但武将和皇帝心里却是门儿清的。 就这么几天工夫,招募到五万多士卒? 这不是扯淡呢吗? “张勋,欺君可是死罪!”马如龙转过身来,怒斥张勋。 “老夫一生征战,坐得端行得正!何来欺君一说?” “我说招到了五万三千八百余人,那就是五万三千八百余人。但凡少人,我张勋提头来见!” 章节目录 第82章:上达天听 听张勋这么说,文武百官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惊住了。 提头来见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对于武将和勋贵而言,这大多数时候就意味着军令状。 所以,张勋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当真是招了五万人! “招人的是何人?”马如龙问道。 “武陵侯,李逐峰。”张勋把脸一摆,没好气地道。 “李逐峰竟有这样的本事?”马如龙依旧诧异。 李逐峰他知道啊,二十年前炙手可热的武将人选。 但自从二十年前在北疆战败之后,在朝堂上基本上就销声匿迹了,基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若是二十年前,张勋说李逐峰有这样的本事,他说不定还会信上几分。 可现在,怕是乾都城中绝大多数百姓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凭什么跟着他去海上卖命? “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事实摆在这里,大家应该看得很清楚了。”张勋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朕也好奇,这五万人是如何招来的,张卿家可否解惑?”龙椅之上,景行帝发话了。 这下子,张勋没辙了,只能如实道来:“回禀陛下,李逐峰找到了可长期储存,不会腐烂的食物。据说,用这种食物搭配主粮充饥,可防治海上疫病。” 此言一出,景行帝和文武百官瞬间就明白了。 这出海作战,最为人所诟病的就是疫病和食物问题。 所以,如果这两个问题都能解决。 再加上海军的军饷普遍是比陆军高上许多的,所以...能招募到五万士卒,还真不足为奇。 但关键是,这种食物真的存在吗? 除了主粮以外,食物会腐烂是在场官员的基本认知,可现在,这种认知却被颠覆了。 “张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马如龙道。 “自然知道,不是完全不会腐烂,而是储存时间长达数月乃至半年之久。” 这么一说,众人好接受了许多,但眼眸深处,依旧藏着难以掩饰的惊异。 “这种食物,名唤何物?”景行帝开口了,眼眸中闪着光。 身为帝王,景行帝看得比众官员更广,更远! 如果张勋说的是真的,这种食物将创造难以想象的价值。 别的不说,他们的海军战斗力至少将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跃居四方诸国之首! 这能给大乾在当前局势下,带来无穷的变化! “一种名为方便面,乃是将面条经过蒸煮油炸等复杂工艺制成的面饼,储存在布包之中。需要食用时,剪开布包,将面饼放入沸水即可。” “若是想要味道稍微好些,则可再加入些许调味品。” “另一种名为罐头,由铁质容器盛放,其中多是被腌制过的鸡鸭鱼肉,味道稍重,需辅以主食下咽。” “还有两种?”景行帝再次惊了,这样神奇的食物,能造出来一种便是得天之幸,没承想,竟还有两种。 “产量如何?”马如龙问道,此时此刻,在意识到这件事情很可能是真的之后,他也彻底激动起来。 “不知,我对这两种食物也是一知半解。” 马如龙闻言,眉头微皱,可依旧没有放弃,转身对着景行帝说道:“陛下,我认为应当全力生产这两种食物,以充作海军军粮!” “拥有便携而不会腐烂的食物,将会使我大乾海军的战力,上升至少一个档次。” 这话张勋倒是没有再反对,毕竟战士们打仗,那是力气活儿,卖命活儿。不吃饭,不吃好,还有疫病缠身,哪来的力气? 所以将方便面和罐头充作海军军粮,他也是赞成的。 景行帝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也是这么想的。 “说说吧,如何做出来的?”景行帝问道。 “据说是李逐峰之子,潜龙营虎贲校尉李长空做出来的。” “据说这里头还加了什么柑橘碾磨而成的粉末,是防治疫病的关键!” “他是这么说的。” 景行帝一听,顿时想了起来,前几天太子好像也跟他提过这件事。 但自己当时,似乎完全没有当回事儿,毕竟这种事情听起来太过天方夜谭。 毕竟这世上除了主食之外,哪里还有不会坏的食物。 而事实证明,在海上只吃主食,是防止不了疫病的。 但现在看来,张勋都站出来背书了,应当不是作假。 “此事事关重大,马卿家,由你亲自去武陵侯府走一趟,和李长空主要核实一下,是否吃了这两种食物真的能防止疫病,然后产量如何。” “若是这些都没有问题,那就将这两种食物和主粮一起,推成军粮,需要你们兵部尽快拟个章程出来。” 马如龙闻言,也知道这是要紧事,当即点头,道:“臣抓紧去办。” …… 阳城侯府。 这几天以来,朱温过得很不得劲,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脑子里全是那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啊!那是足足十万两白银! 当初武陵侯府连五万两都拿不出来,还是找钱肆借了两万两才凑齐的。 阳城侯府能拿出十万两,已经是侯爵中的佼佼者了。 但,说句老实话,已经是极限了。 拿出这十万两后,侯府就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全府上下,就连日子都过得很拮据。 当真是造孽啊,堂堂侯爷,过的还没有乡下地主舒服。 虽然朱犇一再跟他保证,李长空一定会赚到银子,到时候只靠分红,说不定就能翻倍,那就是二十万两银子。 但思来想去,朱温却是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关键要是李长空继续捣鼓他那什么红木生意也就罢了,他还能相信几分,毕竟是有前车之鉴的。 可关键,这厮非要捣鼓什么速食产品,还号称不会坏,能防海上疫病。 这话一听,朱温心里就没底气。 这可是数百年来,大乾先辈都没有做成的事儿。 李长空一介黄口小儿,如何敢夸口的呀。 万一要是陪了,这全府的家当,就全都打水漂了! 到时候,全府上下,喝西北风去吗? 朱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把钱要回来! 这生意风险系数太高了,他不敢冒这个险。 章节目录 第83章:登门要债 翌日清晨,武陵侯府。 朱温登门拜访。 对面这个竞争对手,李逐峰态度倒没有多么恶劣。 好酒好茶招待着,毕竟以前也是领兵作战的一方大将,这点胸襟他还是有的。 “朱兄,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这次来,所为何事?” 一口茶水下肚,李逐峰整个人的脸色都红润起来。 自从把方便面和罐头这两种食物拿出来之后,百姓们听说吃了就可以避免疫病,那从军速度,当真是唰唰往上涨。 别说三万人了,这没过两天,五万人都招满了,已经算是超额了。 不用为此事心烦之后,他李逐峰是吃嘛嘛香,睡觉也睡得舒服,整个人的气色不好才怪。 朱温闻言,腆着脸笑起来,道:“老李啊,咱哥俩有些日子没聚了。” “我听说,贤侄最近在做粮食生意?” “做得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方才还乐呵的李逐峰瞬间绷紧了心神。 即便他是常年征战杀伐,信奉脑子没有刀好使的武将,此时此刻也意识到了朱温话里的不对劲。 毕竟,这方便面也好,罐头也罢,都是在海上能防疫病的宝贝! 儿子也说了,是准备跟兵部做大生意的。 这厮先前还跟自己的竞争对手,还是不能如实相告,得先炸他一炸! 李逐峰打定主意,摇头道:“这年头的粮食生意哪里有那么好做,长空年纪又小,没什么经验。” “这个银子,赔得哟,棺材本都不剩了。” 朱温一听,瞳孔瞬间放大,蹭地一声站起身来,脸上充满恐惧。 李逐峰看他这个样子,也被吓了一跳。 “老朱,不至于不至于,赔的又不是你的银子。” “就...就是我的银子。”朱温欲哭无泪,从嘴角里挤出两个字来。 天杀的呀,起初李长空做红木生意赚钱的时候,他没赶上。 现在倒好,做粮食生意赔钱,被他给赶上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老李!我这些年,过得苦啊!”朱温一把抓住李逐峰的手臂,便哭嚎起来。 “你是不知道,这些年,阳城侯府大大小小,一应开销,一年就得上万两银子啊!” “我家那逆子,还时常偷家里的物件去倒卖。” “现在院里头那两棵紫珙桐没了,我那书房里的狼毫笔没了,端砚没了,就连正堂里吃饭用的红木桌椅也没了!” “我现在吃饭坐的都是长条凳,喝茶用的都是白瓷盏呐!” “我好歹也是个侯爷,这要是传出去了,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呐?”李逐峰被他哭的一个头两个大。 说句实在话,你阳城侯府再难,能比我武陵侯府难? 也就现在长空挣钱了,没挣钱之前,阳城侯府的家产只怕是武陵侯府的两倍还多。 就算你朱温现在日子真的不好过,也跟我没关系啊! 我不就是抢了你个南下抗陈名额吗,又不是抢了你家。 何至于此? “有关系啊!” “唉,本来我也是不想提的,毕竟大家都是老兄弟了,但府里头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前些日子,我那逆子不懂事,倒卖了家里整整十万两的物件,拿去给长空贤侄做生意。” “这逆子,做事情也不知道考虑后果,完全没跟我商量。” “现在府里头是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就想着,老李你能不能把银子还我?” “这生意的份子,就当我们不要了。” ……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过后,朱犇揉了揉鼻翼,总觉得有人在念叨自己。 “徐管家,我爹呢?” “老爷刚刚出门去了。” “出门?去哪了?” “武陵侯府。” 听到这声音,朱犇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涌起某种不祥的预感。 “你知道是去做什么吗?” “好像,是去把少爷你入份子的钱要回来。” 当! 听完这句话后,朱犇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老贾拿着方天画戟狠狠敲了一下,震得发麻。 “为...为什么去啊?”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 “老爷说李长空的生意没盼头,八成要赔钱。” “没盼头...要赔钱...,这是个败家爹啊!”两行清泪从朱犇眼角流下。 作为全程参与了整件事情的人,他能不知道这生意有没有盼头? 只要兵部介入进来,到时候,银子和天上下的雨没有分别,直接拿盆出去接着就是。 可现在,他这个不靠谱的爹是非要断他财路啊! “败家爹,当真是败家爹!” “给本少爷准备快马,我要去武陵侯府,快点!”最后这句话,朱犇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 徐管家吓了一跳,立马下去准备。 片刻之后,朱犇勒紧缰绳,发疯似的驾马冲了出去。 …… 听完朱温的话之后,李逐峰瞬间就意识到,这老小子刚才问自己长空生意做的怎么样是什么意思了。 合着搁这来打听情报来了,一听赔了钱,立马就想着把钱要回去。 这份子要是给了老朱,怕是还真不靠谱。 “这样,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我帮你问问长空,老杨,你去把长空喊来,就说他朱世叔来了。” 杨管家闻言,立刻退去。 片刻之后,李长空便被领了过来。 知晓了前因后果之后,李长空看着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生怕自己不还银子的阳城侯,也是无奈至极。 这朱犇,还真是有个好爹。 这辈子怕是注定要与银子无缘了。 “朱世叔,你也知道,我李长空向来是个讲道理的人。” “这银子,你想要回去,自然可以。”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银子要回去了,之后可就不能再入份子了。” 朱温一听,连忙点头:“贤侄,你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十万两银子你只要还了我,那从今以后,你赚多少银子,都是你的能耐,与我老朱家,半点瓜葛没有!” “我朱温,绝不再做纠缠!” “好!朱世叔豪爽!杨管家,取笔墨纸砚来,我要与世叔画押!” 画押? 朱温闻言不由得一愣,心说就这么点大的事儿,还要画押? 不过能把银子要回来就好,画就画呗,能咋滴。 章节目录 第84章:马如龙 很快,笔墨纸砚上来了,李长空签完字之后,按下了红手印。 随后递给朱温,朱温想也没想,迅速签名,按手印,再还给李长空,搓着手,喜滋滋道:“贤侄,现在能把银子还我了吗?” 李长空看着手中的字据,点了点头:“世叔,银子我已经让杨管家去取了,稍后您老人家回去的时候,带上便是。” “但您看清楚了,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清清楚楚,今后我这镇国速食甭管赚了多少银子,都跟您没关系。” “对对对,没关系。”朱温喜笑颜开,觉得自己化解了一场经济上的大危机。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听见侯府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甄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老爷,门外来了个穿红袍的官,自称是兵部尚书,要见少爷。” “兵部尚书马如龙?”李逐峰和朱温闻言,俱都是一惊。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二品官员,也就比内阁阁老低那么一档。 况且,内阁阁老只有票拟权,却无法接触实际事务。 真要比起来,只怕有些还不如六部尚书。 更何况,这可是兵部尚书。 大战一起,所有勋贵都要听其调度。 哪怕张勋这位定国公,也不例外。 除非是中山王那样独自领兵在外,镇守边疆的王爵。 否则,多多少少都得看马如龙的脸色。 这位亲自登门拜访,看来是有大事! “快快请进来!” “然后老杨,去我书房拿茶叶来,上好的龙井!” 朱温一听,咽了口唾沫。 自从朱犇卖了十万两家当之后,他就很久没有喝过好茶了。 今儿个,倒是能沾一沾马如龙的光,喝上那么一壶龙井。 另外,他也挺好奇,什么事儿能叫马如龙这位兵部尚书亲自登门拜访。 很快,茶水斟好,马如龙也走了进来。 “马公,久违了!”李逐峰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十多年前,他还炙手可热的那阵子,和马如龙没少打交道。 只是后来,因为战败一事,他逐渐淡出勋贵的核心圈子,征战机会寥寥无几,和马如龙打交道的机会渐渐也就少了。 “武陵侯,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圣上亲口所下要旨,便先不寒暄了。”马如龙拱手作揖,如是说道。 “好,正事要紧。” 朱温见状,抿两口茶水,觉得味道不错,颇有种当吃瓜群众的快乐。 “不知令公子何在?” “这就是犬子长空。”李逐峰指向一旁的李长空介绍道。 “当真是一表人才,怪不得能弄出方便面和罐头。” “李长空,这两样食物,在海上当真不会腐烂,而且能防止疫病滋生?” “你可想清楚,今儿个这些话,下次朝会,我都要如实禀报给陛下的。” 李长空闻言,却是没有丝毫胆怯,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道:“在海上,只要一周之内吃过我这食物,八成不会再生疫病。” “至于剩下两成,我也不敢保证。” 马如龙闻言,点了点头,这才合理。 若是能百分百保证,他反倒是不敢信了。 “产量如何?” “目前作坊还小,若是加班加点,一月之内,最多供给三万人在海上半月所需。” 马如龙闻言,顿时皱眉:“产量太少了,大乾海军不少。若是按照这个产量,怕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让所有海军都吃上这等能防疫病的食物。”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乃速食,虽也能抵饿,但士卒们终究还是要以主食为主,只需要偶尔吃些速食,便足够抵御疫病。” “那也不够,作坊太小,那就扩建,人手不够,那便扩招!”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兵部找我。” “另外,第一批生产出来的方便面和罐头,兵部全要了,你开个价。” “方便面50钱一斤,罐头略贵,80钱一斤。” 马如龙闻言,点了点头。 当今乾都城的大米约莫是20钱到30钱一斤,而非主食的食物,自然是要贵上一些的。 尤其是这罐头,里头装的分明是肉类,却只要八十钱一斤,这价格已经很良心了。 “好!你若没有别的意见,下次朝会,我便将此事回禀给圣上,早日将章程定下来。” “马公安排便是,小子没有意见。”李长空笑了,方便面五十钱一斤,罐头八十钱一斤,看似便宜。 但实则还是有的赚的,毕竟方便面的原材料只是面条,罐头则是腌肉,比寻常肉类便宜许多。 而且做速食生意,走的从来就不是单价,而是量! 只要量上去了,还怕赚不到银子? 现在听马如龙的意思,是嫌弃不够,只怕是有多少要多少。 那...当真是银子要如雨下了! “马公,若是不急着回去,不如喝完茶再做?”李逐峰见事情谈妥,才出言挽留道。 “也好,我倒是馋你这一口茶水许久了。”马如龙坐下便喝起茶来。 整个过程无比迅速,且高效。 到最后皆大欢喜,唯独朱温不欢喜。 喝着喝着,他便淌出泪来,手里的茶杯跌落在地。 砰的一声,滚烫的茶水混合着瓷器碎片四散纷飞。 他张着嘴,声音有些哽咽:“马...马公,您是说,李长空他造出来能防海上疫病,还不会腐烂的食物?” “是这样,现在兵部要全力收购。若是在生产上面有什么困难,大可来兵部找我。”后面半句还是对李长空说的。 “那...那岂不是...”有大把大把的银子? 朱温也不傻,只是聪明过了头,把全天下的人都当成了傻子。 但如今倒好,聪明反被聪明误。 “贤侄,那十万两要不你先用着?阳城侯府也没有那么揭不开锅。”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啪! 白纸黑字的字据往桌子上一拍,李长空也笑了,笑的很灿烂。 砰砰砰! 恰逢此时,又有敲门声响起。 杨管家开门之后,朱犇飞一般地冲了进来,看向自己的败家老爹和李长空,问道:“我没来晚吧?” 章节目录 第85章:大肆封赏 李长空没有说话,把白纸黑字还按了红手印的字据往他面前一放。 朱犇接过一看,眼前一黑,险些没当场晕过去。 赚的银子都和我们朱家无关? 朱家不只有你朱温,还有我朱犇呐! 你代表自己就够了,为什么还要代表我? 朱犇缓过神来之后,双眸渐渐通红起来,对着自家老爹,咬牙切齿道:“今天,我跟你这个败家爹拼了!” 说着,直接运起朱家七十二路拳法,向着朱温冲杀过去。 这阳城侯朱温能仗之纵横沙场的倚仗,除了朱家枪之外,就是这七十二路拳法了。 朱犇能够在校阅武试中凭借此拳法位列第二,足以说明其得了真传。 但在朱温面前施展,就难免有些关公门前舞大刀的感觉了。 只是朱温理亏在先,面对双目通红,一言不合就要弑父的儿子,一时间倒也不好意思下死手,只能边打边跑。 于是乎,武陵侯府庭院之中,就出现了这么滑稽的一幕:儿子追着老子打! “十万两!那是整整十万两啊!别的不说,翻个倍总是能成的!” “那就是净赚十万两!你个败家爹,出一趟门就弄丢十万两啊!” 朱犇越打越气,拳法也越打越重,大有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 朱温有苦说不出,只能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说咱们老朱家跟这笔银子没缘分。” “没缘分?这缘分都是你儿子我辛辛苦苦求来的,都没你败了个干净!” “我打死你个败家爹!” 见儿子彻底发疯,朱温也不敢还手了,直接撒腿就跑,索性带着朱犇直接在武陵侯府院子中转起了圈。 看着这一幕,马如龙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他虽说是兵部尚书,却是读书人出身。 自然还是极为讲究礼法的,在他看来,这儿子打老子的一幕,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这毕竟是阳城侯的家事,他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感慨道:“朱家的家风,倒是颇为开放。”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也不见朱犇力竭,反倒是朱温,上了年纪,有些气喘唏嘘。 然而,就在他快要被朱犇抓住时,武陵侯府的门又被敲响了。 “圣旨到!” 闻言,两人立刻停了下来,和所有人一起,跪伏在地,准备候旨。 传旨太监不是郑英,而是个面生的,不过其手上拿着的圣旨,却是毋庸置疑的货真价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陵侯之子李氏长空,有大才,性淑均,教导太子有功,特加封为御林军潜龙营虎贲郎将,兼东宫少詹事,司教导太子之职,钦此!” “李郎将,领旨谢恩吧。”那太监道。 李长空闻言,起身领旨。 众人见状,这才纷纷起身,聚拢起来,看向那圣旨中的内容。 确实是和方才那太监念的一般无二,而且加有帝印,货真价实! 这... 在场众人看完之后,无不瞠目结舌。 要知道,校阅也就一个多月前的事儿,那时候李长空才不过是正八品的虎贲校尉。 现在才多久,直接就成正七品的虎贲郎将了? 中间的从七品直接跳过了? 这样的升迁速度,放在整个大乾朝,都称得上是首屈一指。 另外,潜龙营的虎贲郎将和别的虎贲郎将能一样吗? 说句实在话,这潜龙营看似是保卫东宫,实则就是太子亲军! 今后太子一旦荣登大宝,便是前途无量。 况且在武将里头,七品是个坎。 七品以上,哪怕再升一品,从六品,那也是将军! 甭管是不是杂号,那至少也是个将军! 而且谁不是从杂号将军做起的? 当初李逐峰做到杂号将军一职,都快二十好几了。 而李长空呢?还未曾及冠呢,这就只剩临门一脚了。 这还不算前途无量,什么才算? 另外,除了虎贲郎将之外,还有个东宫少詹事。 是个文官,看起来没什么大用。 但后面那句话,才是关键,司教导太子之职。 这可是陛下金口玉言,而且写进圣旨里的! 那今后,李长空多多少少,也算是太子的半个老师了! 这身份,再和虎贲郎将结合起来,几乎已经可以想象,一旦太子登基,李长空的位置绝不会比现在的李逐峰低。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李逐峰兴奋得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他一直盼望着儿子能有出息,可谁承想,竟然能这么有出息! 看来,娶公主的事情能提上日程了。 之前张勋不是说一个校阅文试第一不够吗? 现在再添一个不曾及冠的虎贲郎将和东宫少詹事,就不信还不够。 马如龙同样有些诧异,毕竟这少詹事一职是文官,李长空却是勋贵出身,怎么论,他都担任不了这样的职位。 只能说是圣上隆恩了。 另外,这圣旨下发的时间也很巧妙。 若是平常时候,一个勋贵子弟担任少詹事一职,朝堂上下怕是少不得有人嚼舌根。 但现在,李长空刚刚造出来方便面和罐头,朝廷正是依仗他的时候,谁敢嚼舌根? 至少兵部上下,是一个不敢。 也就是说,借着方便面和罐头的这股子风,李长空这个少詹事的位置,怕是就坐实了。 此子,未来贵不可言呐! 除了这两人以外,现场情绪出现剧烈波动的还有朱温。 他紧紧地攥着朱犇的手,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酸! 他好酸呐! 比恰了十斤柠檬都要酸!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官职,还让不让他们这群老人活了? 再回头一看自家儿子,本来觉得还行,也算是文韬武略,但这人呢,最怕的就是比较。 和李长空一比起来,他就羡慕得牙疼。 最关键的是,他刚刚才做错了事情,现在在朱犇面前支楞不起来,连说他两句都不好说。 所以他就更郁闷了! 不该来!今天就不该来武陵侯府! 来一趟损失十万两银子也就罢了,心脏还险些骤停。 成本太高了。 “在下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走了。”朱温捂住胸口,一脸悲痛地向门口走去。 “老朱,不留下吃饭了?”李逐峰热情邀请道。 “不了不了,身体不适,改日,改日!”朱温迅速离去。 好半响之后,朱犇才反应过来:“这老登就这么跑了?我的十万两银子怎么办?” 章节目录 第86章:南下抗陈 “凉拌。”李长空没好气地说。 “凉拌是什么办法?老李啊,你不能这样啊,我这些天给你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的一切行为都和我朱犇无关的呀!” 李长空转身离去,不想理他。 但朱犇却不依不饶,李长空去哪,他去哪。 开玩笑,这银子要是没了,那还得了? 现在他们的小团队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份子,到时候都是大把大把的分银子。 要是就他朱犇没有,今后还怎么人前显圣? 没办法,李长空被纠缠得实在烦了,就只好说:“你爹这字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镇国速食赚的银子和朱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我脱离朱家,改姓李,以后请叫我李犇。” 啊?李长空目瞪口呆:“你都没有一点犹豫的吗?” “白白葬送十万两白银,这朱家,我不待也罢!” “好家伙,你可真是...大义凛然!”李长空是彻底无语了:“这样好了,这段日子你确实出力不少,镇国速食赚多少银子你就不要管了,直接分你十万两的净利润,如何?” 朱犇一听就明白了,李长空这是觉得他今后分的肯定不止十万两。 他也这么觉得,说实在话,还是亏了,但是没办法,谁让朱家有个败家爹呢。 “行,反正我下次入份子,直接用我自己的银子。我爹要是再上门,你直接不理他就行,实在不行,就乱棍打出去。” 李长空闻言,顿时嘴角抽搐。 好家伙,你们老朱家还真是主打一个父慈子孝。 …… 接下来这几天,有了朝廷和兵部的介入,镇国速食的招牌越来越响亮,西山的作坊也越开越大。 其实西山大多是荒地,不适合开垦出来建作坊。 但没关系,今时不同往日。 有了朝廷和兵部的支持,再加上充足的资金,李长空直接大手一挥,把西山周围的几千亩地也全都买了下来。 他要以西山为根据地,把镇国速食打造成一个招牌! 先在乾都城东西南北四坊开满分店,然后去扬州、胶州、冀州甚至是夷州! 速食这样的生意,走的还是量。 还是能辐射到全国,那赚得才多! 另外,说句实在话,用速食来做军粮其实并不合适,太贵了! 而且战士们光吃方便面哪里够?肯定还是需要摄入足够的主粮的。 现在之所以被军方和兵部大力推崇,主要是因为方便面和罐头里都加了柑橘粉末,能够防止疫病。 等日后这项技术逐渐成熟了,想必方便面会逐渐淡出军粮,罐头倒是还可能保留。 而李长空要做的,就是趁着方便面淡出军粮之前,借着兵部这股风,把镇国速食的生意以最快的速度在大乾境内推广! 短短十天,乾都四坊之内,就接连多出了数十家镇国速食的铺子。 而且还在增加! 西山生产基地更是全力运转,产量急速增长。 很快就达到了兵部的要求,将第一批速食作为试验品,让李逐峰带着出海,看看食用的士卒们是否当真能防止疫病。 而这一天,也是李逐峰出海的一天。 …… 乾都城东,乾江口,李逐峰和五万新兵俱都身着戎装,站在数艘大船之上,整装待发。 岸边来了不少送行之人,兵部的马如龙是此次南下抗陈之事的负责人,所以来了。 另外太子也来了,正站在李长空身边。 景行帝意识到他没说谎之后,东宫的禁令自然也就解除了。 另外,甚至还觉得有些愧疚,特许他出宫一次。 此刻站在李长空身旁,正满脸好奇地打量着乾江周遭的景色呢。 除此之外,就是贾太岁,张邯以及朱犇等一众人,还有李逐峰的几位老兄弟。 看着这样的场面,李逐峰还是很恍惚的。 上次像这样正儿八经的出征,已经是十余年前了。 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来。 此次南下,他不想只是走个过场。 他要实打实地打出功绩来! 甚至是把南陈的水军彻底击溃,叫大乾在南方疆域,再无后顾之忧! 这样一来,凭借着自己的滔天大功,再加上长空本就受圣上看重,又和太子交好。 那想娶公主,便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 为了儿子,自己就是拼了老命,这次也要杀出个朗朗乾坤来! 南陈的杂碎们,老子来了! 但是一想到娶公主,他就想到了张勋。 昨晚出征之前,他还特意去了一次定国公府找对方喝酒,话里话外,又提了几次娶公主的事儿。 结果倒好,这厮今天压根来都不来了! 这是躲我呢! 多少年的兄弟了,让人寒心呐! 李逐峰暗暗啐了一口,随后杨帆,起航! 目标:南陈水军! 李长空看着不断向他招手,却依旧在顺着水流,逐渐远去的李逐峰,也不免有些惆怅。 李逐峰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最亲近的人。 相处这么久的时日,说没有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李逐峰对他又是父爱如山,拳拳父子之心,他心底自然也是有触动的。 “父亲,保重。”李长空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船帆,喃喃自语道。 “老李,别看了,都走远了。” 太子刘裕像是看出了李长空的心思,特意开口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爹的。” “羡慕我爹上战场?” “那当然,对男儿来说,死在战场上,死在马背上,那才是死得其所。” “你爹多好啊,能南下抗陈,不像我,出个宫门,都得向父皇再三请示。” 刘裕看着天边斜阳,叹息一声,眼眸中颇为落寂。 李长空看在眼里,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干脆一拍他肩膀,道:“行了!都唉声叹气干什么?兵部的第一批银子已经到了,咱们该分银子了!” “殿下你当初足足入了二十万两的份子,能分的银子,可是不少。” “走!咱们直接去太平坊,消费!” 一听这话,刘裕果然来了精神。 “走走走,消费!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由老李买单。” “嗯?”李长空顿时觉得自己被坑了。 “开玩笑,我二十万两哪有你四十万两分的银子多,你不请客都说不过去。” “行行行,兄弟们走起!今天所有消费,我李大公子买单!” 章节目录 第87章:闲暇 自从镇国速食业务搭上朝廷和兵部的线之后,各种各样的进项可谓源源不绝。 就连李长空自己都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少。 每月十万两的净利润至少是有的,按照分红,李长空差不多能占一半,也就是每个月躺着啥也不干,都能净赚五万两银子。 这笔收入把朱犇看的眼睛都直了。 李长空虽然给了他十万两银子,但那毕竟是一锤子买卖,哪里有每个月拿分红来的香。 越想就越气,越气就越想上演一波父慈子孝。 银子有了,而且刘裕因为接连几次判断正确,在景行帝心中多多少少已经改善了些许形象。 现如今,对他倒也没有以往那般苛刻。 当然,也可能是比较信任李长空这个东宫少詹事。 总而言之,便是不大管了。 这也就导致五人小队每日聚在东宫,不是间谍杀就是饮酒作乐,日子好不快活。 这一天,五人正结束一局间谍杀,照理来说,应该是到了闲聊环节。 张邯先开口了。 “诸位,中秋也快到了,不知都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该干嘛干嘛呗,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顺便再给皇姐请安。”刘裕百无聊赖地道。 “殿下的姐姐?怀庆公主?”张邯问道,同时不露声色地看了李长空一眼。 他可是知道,李叔父可是不予余力地撺掇自家父亲为怀庆公主和李长空说媒。 “自然是的,皇姐这个人呐,什么都好,就是气场强的很,也不知道今后嫁不嫁得出去。” “殿下说的这是哪里话,坊间早有传闻,怀庆公主,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又是陛下最喜爱的子女,若是有人能娶到公主殿下,只怕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对吧,老李?”张邯推了把李长空。 他觉得自家老爹做不到的事情,自己未必做不到。 做媒嘛,这事儿不是靠蛮力的,得靠脑子! “啊对对对。”李长空回忆起了记忆中那一袭鹅黄色衣裙的怀庆公主,确实是温婉大方,有皇室长女之风。 虽说容颜惊艳,气质上却多了一份端庄,和昭阳郡主比起来,无疑要成熟许多。 “哼,你们从传闻中听到的,自然都是好的。旁人怎敢说公主的不是?等你们真和皇姐交谈了,便知道她的霸道了。” “父皇常说,得亏皇姐不是男儿身,否则这太子之位,怕是八成没我的份儿。” “不过若真是如此,那倒好了。皇姐当太子,本宫当个南征北战的大将军便好。” “扯远了扯远了,还是说说你们,中秋都准备做甚?” “中秋要到了,那秋闱自然是不远了,臣自然是要准备一二的。”张邯道。 众人闻言,皆是诧异。 “老张,你一个勋贵子弟,难不成还想参加科举,去博个功名不成?”朱犇诧异道。 “自然不是为了博功名,只是自我读书以来,因勋贵子弟的身份,平白遭受了不少流言蜚语。此次不过是借着秋闱和春闱的风,正一正名,杀一杀这些个读书人的锐气罢了。”张邯抿了口茶,眼眸中带着锋芒。 “好!到时候本宫亲自为你揭榜,早就看那群读书人不爽了!”刘裕顿时拍手叫好起来,他一个整天做梦上战场当大将军的主儿,又怎么会看得起文人。 唯一相处下来觉得不错的,大概也就一个张邯了。 至于李长空...刘裕压根就没把这货当文人。 “既然如此,中秋时宫里头有个诗会,皇姐办的,老张你要不要来凑凑热闹?” “听说乾都城名气稍微大些的才子考生,都会来。” “你也好提前认认脸,琢磨琢磨对手。” 张邯闻言,立即点头:“若能如此,再好不过,只不过中秋那天,只怕是不好再以当值的身份进入宫廷。” “这有何难,本宫去向父皇求一道赦令便是,对于参加诗会这等事,父皇向来是支持得紧。” “谢殿下。”张邯拱手感激道,随后又瞥了眼李长空,顿时觉得这可能是撮合李长空和怀庆公主的大好机会,便又道:“老李,不如你也来凑凑热闹?” “我也去?这诗会有什么好去的?他们写的诗又没我好。”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嘴角抽搐。 你这也太嚣张的,不过...好像还真没说错。 这么多局间谍杀下来,李长空为他们几人贡献的诗词也不在少数了。 每一首,都是惊为天人的存在! 尤其是边塞诗,简直叫人热血沸腾! 他倒是真有资格说这话。 “你就权当给我助阵,杀杀那群读书人的锐气,如何?”张邯道。 李长空摆了摆手,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自然是去了。” “我就知道老李够意思!” “不是,你们仨都去啊?那我和老贾咋办?中秋佳节岂不是忒无趣了些?”朱犇有些闷闷不乐。 好吧,其实他还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这些天他的间谍杀水平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也从老李这薅来了几首诗词,他打算用这些诗词在诗会上人前显圣来着。 那可是大场面,想想都爽! “要不,本宫向父皇多请几道敕令,大家伙都来凑凑热闹?” “可以可以,还是太子殿下够义气!”朱犇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诗会上人前显圣后饱受吹捧的画面,顿时兴奋起来。 贾太岁倒是无所谓,他身为当朝首辅之子,平日里邀请他的诗会可谓数不胜数。 别看这诗会是怀庆公主办的,可他若想去,只怕还不用太子殿下请来的敕令,直接就能去。 只是平日里觉着这诗会着实无聊,这才不予理会。 不过既然几个兄弟想去,也只好去上一去了。 “行,那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中秋佳节,咱们午时还在东宫门口见,然后本宫带你们去诗会。” “行!” “殿下放心就是,我保管第一个到!”朱犇兴冲冲地道。 他已经决定了,等回去之后,要好好背一背李长空给他写的那几首诗词,毕竟人前显圣也是需要有功底在的。 章节目录 第88章:中秋佳节 中秋,看着还有几天,但这日子,就如同握在手里的沙砾,你道。 此人乃是户部左侍郎,卢恒。六部每部共设一尚书,两侍郎,三人总揽一部政务。 卢恒身为户部侍郎,官职只在户部尚书之下,算得上是位高权重,再加上其在仕林屡有声誉,也称得上是德高望重。 此时出言,顿时引起一片应和之声。 当即便有一年轻读书人站起身来,道:“学生不才,愿抛砖引玉也!” 这人一站起来,便被人认了出来,显然也是小有名气的才俊。 此人名为陆俊达,之所以小有名气,除去其诗词做的确实还可以外,便是因为,此人乃是卢恒弟子! 卢恒身为户部左侍郎,有不少人拜在其名下。 但广为人知的,便只有陆俊达一人。 显然,此人深得其真传。 此刻两人一唱一和,显然,卢恒是动了为陆俊达扬名的心思。 不过倒也无妨,毕竟今日到此之人,大部分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陆兄请!” 听着台下的叫好声,陆俊达径直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便开口吟诵自己准备已久的诗篇: “白兔光如水,黄姑色未丹。 一轮清照野,万杵静生寒。 影入江声细,魂惊露意宽。 遥怜孤馆夜,不寐独愁欢。” 章节目录 第89章:诗会 一诗唱毕,满座哗然。 “好诗!”有人站起身来,鼓掌道。 “通篇不曾有一个月字,却无处不在写月,如此佳作,实在难得!” “名师出高徒,此言非虚也!” “卢恒兄教出了个好徒弟呀!” 一时间,整个诗会上,尽是对陆俊达的称赞之声。 朱犇听了,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推了推李长空,小声问道:“老李,他这诗,当真有这么厉害?”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道:“非也!” “他这诗,意境和用词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确实是有几分可圈可点之处的。” “但在场的要么是青年才俊,要么是一方大儒,还不至于为这样的文章欢呼喝彩。” “如果我所料不错,多半是卖卢恒的面子。” “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朱犇嘴角咧开,笑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李长空有些诧异。 “退后,我要开始人前显圣了!” 此言一出,朱犇再无遮拦,直接站起身来,道:“我当是什么名词佳作,谁承想,也不过如此。” 此言一出,满座的叫好声顿时戛然而止。 众人看向朱犇,见是方才那无礼之人,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陆俊达更是眉头紧皱,怒斥道:“你是何人?凭什么说我的诗文不过如此?” “凭什么?就凭我作的诗比你要好上十倍百倍!” 嘶!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卢恒嘴角的笑意消失了,语气低沉道:“年轻人有些傲气是好的,但莫要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否则,怕是伤人害己。” 朱犇却是置若罔闻,直接道:“给我一首诗的时间,我吟完之后,若是你觉得你这篇诗作能胜过我,那我当场给你赔礼道歉。” “反之,你如何上来的,便如何下去!” “今天是公主殿下举办的诗会,区区中庸之作,莫要再拿出来丢人现眼。” 陆俊达被气得一张脸通红,怒道:“那你且吟来,我倒要看看,是何等诗篇,给了你这样的勇气!” “且听好了!”朱犇倒也不惧,直接就扯开嗓子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四句二十八字,短短一首诗,吟完之后,方才还怒不可遏的陆俊达,此刻却鸦雀无声。 一张脸涨得更加通红,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半个字也憋不出来。 难不成当真昧着良心说话,说这首诗不行? 若这首诗还不行,他写的那个,就真的狗屁不是了。 另外,在场这么多人,哪个不是诗词一道的大家。 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他们可能会卖个人情,吹捧一二。 可自己若是想颠倒黑白,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说说,我这诗,如何?”朱犇看见高台上下,那一张张通红的脸,顿时就意识到,老李还是给力! 随手作的一首诗,就足够吊打这些个所谓的青年才俊了。 “皇弟,此人,倒是颇有几分文才,只是过于恃才傲物了些,是哪家的公子?”坐台之上,怀庆公主对着刘裕问道。 谁承想刘裕一听,却是嘴角一抽,硬是说不出话来。 就朱犇这五大三粗的货色,还颇有文才? 呸! 要是他颇有文才,那我就是文曲星转世! 只不过怀庆公主发问,他这个做弟弟的,自然不好不答,便只好如实道:“朱犇乃阳城侯府世子也!” 怀庆公主将刘裕的脸色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怕是有些乐子了。 高台之上,陆俊达已经被朱犇气得下不来台,羞愤欲死,恨不得就地了结自己。 但关键时刻,卢恒出手了。 “这位小友作的诗确实不错,但...是不是有些偏题了?” “偏题?”朱犇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诧异道:“什么偏题?” “今日是中秋佳节,月圆之时,自然要么以秋,要么以月为题。” “方才这首边塞诗,好则好矣,但与今天主题,难免有些不合。” “既然朱公子有大才,不如再做一首切合主题的,也好叫我等开开眼界。”卢恒眼眸深处,藏着深深的讥讽。 你一个勋贵子弟,是什么水准,大家伙儿能不清楚? 你若是老老实实做个缩头的王八也就罢了,偏不,非要跳出来装癞蛤蟆恶心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倒是不介意把你这只乌龟的皮给扒了。 果不其然,朱犇闻言,顿时愣在原地,支支吾吾了良久,才挤出那么一两个字来:“这作诗,讲究的是灵感。” “灵感这个东西嘛,你们都是文人,也知道的,玄妙异常,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我能作出这首边塞诗,便已经是得天之幸。想短时间内再作出一篇写月的诗词,那是万万不能的。” 听着朱犇一本正经的辩解,卢恒笑了:“既然朱公子只有写一首诗的能力,那能否告诉老朽。” “为何偏偏要写边塞诗,而不写能够应题的咏月诗或是咏秋诗?” “这个,你懂的,灵感嘛!” 卢恒闻言,又笑了:“我辈作诗,确实是有灵感一说。” “但请问朱公子能否告诉我,在公主殿下盛宴举办的诗会上,究竟是什么,让你触景生情想到了满是硝烟的边塞?” “莫非是诗会办得不好?不对朱公子的口味?” “还是我等在这里大肆吃喝,夸夸其谈,愧对了驻守在边疆的将士?” 朱犇只是莽,但他不傻。 卢恒这番话一说出口,那就是把他往怀庆公主的对立面上去引导,只要他一开口,一接话,那就完了! 神仙难救! 可若是不开口,那不就坐实了这首诗是自己抄的? 朱犇一时间愣在原地,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急得满头大汗。 好家伙,人前显圣没显成,反倒让人将了一军。 朱犇看向嘴角隐含笑意得卢恒,气得牙痒痒。 此时此刻,台下的诸多才俊以及诗词大家也看出了端倪,先前这首诗,只怕八成不是这位朱公子写的。 但这话说出去,难免有些伤人,是要致人于死地的。 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作壁上观,唯独陆俊达,露出笑容,质问道:“咏月的诗做不出来,那先前那首边塞诗,不会是朱公子抄来的吧?” 章节目录 第90章:满座皆惊 陆俊达这话一说出来,基本上就是把朱犇放在火上烤了。 要是他回答得稍有差错,只怕从今往后在乾都城内,是要名誉扫地了。 张邯看不下去了,老朱虽说张扬了些,跋扈了些,但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 自己可以欺负,外人来,不好意思,不行! 当即就要挺身而出,只不过就在其想要站起身来之际,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 正是李长空,随后,其代替张邯,站了起来,朗声道: “这首诗,是我教朱犇作的,说你的诗狗屁不如,也是我的意思,有什么问题吗?” 陆俊达闻言,心中怒气更胜一分,还有人帮这人出头是吧? 那今天就让你们通通都颜面扫地! “若这诗当真是公子所作,俊达自然不敢多言半句。” “只是不知公子如何自证,这首诗是你所写。” “简单,你老师不都说了吗,再写一首切合主题的便是。” 陆俊达一听,眉头微皱,此人竟如此云淡风轻,是当真有所依仗,还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公子请便是!” “那你是要听咏月诗,还是写秋诗?”李长空抬了抬眼,颇有些百无聊赖。 见其这副模样,陆俊达终于确定,此人定然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若是只写一首,自己也就信了。可这人偏偏装过了头,要写两首,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了你的愿,且看你如何下台。 “既然公子有如此雅兴,不如两首一起吟来?”陆俊达笑着道,笑得寒意森然。 李长空却如同置若罔闻般,点了点头,道:“你等且听好了!” “我等洗耳恭听着呢。”陆俊达心思灵活得很,这写秋的诗篇,从古至今,被不知多少文人墨客,早已写烂。 到时候此人就算写得再好,自己说一句老生常谈,毫无新意,也不为过。 这样一来,其又如何压过自己的咏月诗? 陆俊达想得正美,李长空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开口,朗声道:“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又是四句二十八字,短短一首诗,叫陆俊达当场愣住,涨红了一张脸,是半个字说不出来。 先前早已想好的“陈词滥调,老生常谈”更是如同烂在了肚中一般,挤也挤不出来。 这样的诗,这人怎么能写得出这样的诗? 自古以来,伤春悲秋已经被人写烂掉了。 但此人竟反其道而行之,直言秋日胜春朝。 这样的诗,不说别的,单单是立意,就能叫人拍案叫绝。 他方才那首诗,作的如何,他自己心里清楚,中规中矩罢了。 如何能压得过这样的开山之作? 陆俊达咽了口唾沫,有些讪讪然,只能道:“第二首呢?” “期待公子大作!” 只能寄希望于第二首了,其实有句话朱犇说的很不错:灵感! 读书人作诗是要讲究灵感的,现场做出一首精妙绝伦的诗词来,往往许多读书人都做不到,即便是一些成名已久的大儒也做不到! 所以像这样盛大的诗会,大家一般都会提前十天半月,先想好诗词,再来赴会。 所以,陆俊达并不认为李长空第二首诗词也能像第一首一样另辟蹊径,推陈出新。 只要稍显中庸,自己就能挑出错来。 再加上师傅也在场,到时候,借着他老人家的面子。反败为胜,扳回局面,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李长空只一开口,他便后悔了,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根本性错误。 只见那位显眼的白衣少年,站在高台之上,面对众多青年才俊,诗词大家的审视,却是丝毫不曾露怯,朗声吟诵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咕咚! 现场响起了无数吞咽口水的声音,众人看向高台上的白衣男子,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此人乃是月上仙神下了凡尘。 只怕只有当世谪仙,才能写得出来这样的词吧。 “我这首词,如何?”吟诵完后,李长空看向陆俊达,出言问道。 陆俊达闻言,浑身抖如筛糠,面如死灰,上下嘴唇不断开合,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好!这首词,当为中秋之最!李公子这首词一问世,怕是今后中秋,我辈读书人,当再无词可作!” 这句话自然不是陆俊达说的,而是从人群中传出来的响亮声音。 李长空循声望去,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国子监祭酒,李善长! 这位在读书人中还是很有名望的,再加上李长空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确实是好得出奇。 一时间,众人不禁开始吹捧起来。 “李祭酒说得不错,李公子这首词,写尽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怕是叫我等读书人,今后中秋都无词可写!” “哈哈哈,如此才好,能有这样的词问世,说明我大乾文坛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 听着这一声声毫无余力,简直充满真心实意的夸赞,陆俊达神色都有些扭曲。 相比于一身白衣,受到所有注视的李长空,他简直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就连照亮高台的微弱烛光,都刺目得叫他睁不开眼。 不过好在,恰逢此时,卢恒开口了。 “这两首诗词,好则好矣。” “说句实话,只怕老朽再苦读的十来年,也不见得能写出与李公子一样的诗词。” 陆俊达闻言,眉头顿时紧皱,咬牙切齿,怒火如同升腾而起的猛焰,难以熄灭。 难不成,就连老师也看好此人? “只不过,李公子小小年纪,何至于能写出这样好的诗词?” 下一刻,卢恒却是话音一转,将李长空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 “亦或者说,李公子如何证明,这两首诗是你所写,而非借鉴他人而来?” 先给甜枣再给大棒,这是捧杀啊。 李长空眯了眯眼,看向卢恒。 心中暗道,倒是个狡诈的老狐狸。 章节目录 第91章:辩卢恒 面对卢恒的刁难,李长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开口询问道:“据说卢公是在殿试之上,写下治国十二策,展露才华,这才被圣上选中,给予厚禄。” “可有此事?” 卢恒点了点头,这是他的发家史,在场众人,大多都知晓。 治国十二策更是他在仕林中赖以成名的关键,广受好评。 李长空提及此事,无非是给他长脸罢了。 李长空见他点头,嘴角上扬,道:“那请问卢公能否证明,这治国十二策,乃是卢公所作?” “这……”卢恒呆愣当场,久久无言。 “你这是诡辩!卢师傅当初是在殿试当场,天子当面写下的治国十二策,如何能有假?”陆俊达急了,立刻辩驳道。 “是吗?既然卢公在陛下面前所作治国十二策做不了假,那我在公主殿下面前所作诗词,便是假的了?” “还是说,大家都是假的?” “那卢公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了!” 轰!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卢恒让李长空证明自己的诗篇是自己所写,本就是诡辩。 可没想到,这李长空的诡辩能耐更胜一筹,直接就将军了,给卢恒安了个欺君之罪! “就是就是,我和老李也不瞒你们了,这些诗文,就是我们抄来的!” “那这位卢大家的,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那便一律以作假论处!” “欺君之罪啊!这怎么着,也得诛个九族吧?”朱犇现在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态。 既然你不让我人前显圣,好啊,那我就嫩死你! 谁怕谁? 面对这种典型的无赖打法,饶是见多识广的卢恒,也不禁有些愣然,只能冷着一张脸,道:“倒是好一个巧舌如簧。” “李公子这般能言善辩,也不知为朝廷做过多少贡献。” “老夫虽说痴活几十年,但好歹为我大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功劳,尚且有些许的苦劳。” “李公子年不曾及冠,功没有寸缕,这嘴上功夫,倒是厉害得紧。” 这话就是直接掀桌子,不打算再诡辩,而是人身攻击了。 李长空见状,也是摇了摇头,道:“是吗?那卢公可知,何为方便面,何为罐头?” 卢恒闻言,眉头紧皱,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名词为何物,但以李长空的狡诈诡辩来看,必有大用。 “不知。” “不知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方便面和罐头是我们造出来的食物,不会腐烂,食之可解海上疫病!” “已经和兵部洽谈,大批量生产,以供给我朝水军!” “这两样食物,不知能救活多少水军将士,甚至能让我朝水军实力上升一个档次,你跟我说老李没有为朝廷做出过贡献?”朱犇再次跳了出来,在自己熟悉的领域,用辛辣的语言痛击卢恒。 卢恒闻言,却是诧异:“此事我怎么不知?” “此乃朝廷机密,今日之前,知之者甚少。”太子刘裕站了出来,解释道。 这么一句话下来,卢恒和陆俊达的脸当场就黑了。 刘裕看似只是简单解释,但实际上,是在拐弯抹角地说他卢恒分量不够,几乎是挑明了站在李长空和朱犇一方。 现在这种局面,哪里还有的打? 卢恒黑着一张脸,还要负隅顽抗,一袭宫装长裙,容颜典雅,仪态端庄的怀庆公主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红唇轻启:“武陵侯世子的文采,本宫与昭阳皆在国子监见识过,这一点,李祭酒也可作证。” 这话一出,全场的喧嚣声和争论声瞬间平息下来。 不同于刘裕给人吊儿郎当的不靠谱形象,怀庆公主哪怕在仕林,亦或者读书人群体中,都有着不俗的声望。 比之卢恒,还要更胜数筹。 她说出这样的话,基本上就是在给李长空站桩了。 卢恒心里清楚,不可能再有人因为自己的面子而去抨击李长空的诗词。 于是只好咬着牙,向怀庆公主远远作揖道:“是臣孟浪了,冲撞了公主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怀庆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昭阳郡主却站起身来,怯生生地道:“你这人,分明是冲撞了李公子,却向皇姐请罪,当真是好生奇怪。” 昭阳郡主给人的向来是人畜无害,涉世未深的形象。 可现在,就连少经世事的昭阳郡主都知道,冲撞了人便要向冲撞之人致歉。 难不成他卢恒身为仕林大家,却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在昭阳郡主这番话之后,他今日若是不向李长空致歉,只怕是要名誉尽扫。 “是老朽学问不精,读不来李公子的诗词,还请见谅。” 李长空闻言,轻笑两声。 这卢恒倒也有趣,都到了这样的关头,也不愿承认水调歌头的好,只说是读不来。 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给这老狐狸留面子了。 “我写诗文,用的向来是简单词句。阁下若是都读不懂,只怕学问当真不精。” “不过也无妨,古语有云,温故而知新。我可临摹一副诗文赠于你,带回家中,日夜研读。” “如此这般,想必再怎么愚笨的人,也是能有所收获的。” “实在不行,也可来武陵侯府向我请教,我这人,想来是有教无类,不会嫌弃做弟子的愚笨。” 李长空这几句话说完,卢恒额头几乎是青筋暴起,眼眶通红,如同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他说读不来只是不想承认李长空诗词的好,结果这厮倒好,就坡下驴,竟当真抨击起他的学问来。 这也就罢了,竟还话里话外,要自己拜他为师。 自己好歹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更是户部左侍郎,当真拜你为师,你受得起吗? 读书人,向来将名节看的极重。 此时卢恒受此大辱,哪里还有脸面继续呆在这里。 顿时拂袖而起,道:“两位殿下,臣身体抱恙,先行一步。” 说完便拂袖离席而去。 朱犇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笑,朗声道:“就这么走了?老李还没给你抄诗文呢!” 只见那正快步离去的卢恒,听闻此言,腿脚竟是一个踉跄,若非有陆俊达搀扶,怕是要被气得活生生跌倒在地。 站稳之后,离去的速度,更快了! 章节目录 第92章:倾心 “这卢恒不识抬举,便是黄金与泥沙摆在其眼前,怕是也认不出来。” “我就不一样了,在武陵侯世子尚且在国子监读书时,我就见他有大才!” “如今,果不其然呐!” 李善长一边说,一边走过来道:“方才李世子说要将这水调歌头一词写出来赠人?” “既然这卢恒不识抬举,不如赠给在下?” 李善长在仕林的声望其实并不比卢恒差,只不过官职稍低。 国子监祭酒自然是比不上户部左侍郎位高权重的,但这个位置却很特殊,尤其受天下读书人的爱戴。 所以,他和卢恒真要比起来,也算是大差不差吧。 可就是这样一位位高权重之人,却几乎是腆着脸求李长空赠诗。 为何? 因为和卢恒比起来,李善长是个相对纯粹的文人。 这诗词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陆俊达写成那样,就是中庸之作! 你李长空写成这样,那就是好!是能叫满座文人无颜色的绝世佳作! 这首词,今后必定要千古留名的! 而文人,最看重的,便是一个生前身后名! 既然如此,若是和这首诗挂上了钩,史书里不也得提点自己几笔? 比如,国子监祭酒李善长,素善长空,与之交好。 长空感怀其心,遂写水调歌头以赠之! 要是史书里真有这么句话,再搭配上水调歌头的在诗词界的地位。 那他李善长,今后也是要千古流芳的人物啊! 在这样的诱惑面前,什么脸面,都不重要了! “呔!李善长,你好不要脸!”李长空还没有说话,就听人群中再度站出一人,大约知天命的年纪,两鬓斑白,一双眼眸却是炯炯有神。 此人乃是吏部右侍郎,关忧,同样在仕林中享有盛誉。 最为光辉的事迹,是当初景行帝问其何为臣子时,其不假思索,便张口而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方为良臣也!” 关忧的诗词文章并不多,能拿得出手的更少。 但仅凭着两句,就足以令其在仕林中饱受赞誉。 其做事风格同样如此,事必躬亲,兢兢业业,将吏部治理得井井有条。 相比于卢恒,他倒是更加受得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字。 关忧做事为人,向来是稳妥而有规矩。 此刻却直接出口辱骂,可见其急躁。 “如此佳作,岂能赠于你一人?” “武陵侯世子,老朽也腆个脸,向你求一副字。” “呸,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当真是无耻至极!”又有一人站出身来,在怒斥二人的同时,自顾自向李长空开口道:“李世子,他们要你的诗词,都是藏在家中,这可不行。” “这样好的诗词,当传遍乾都城,乃至整个大乾才是!” “这样,李世子你将水调歌头写一副字给我。我受点累,负责把这首诗传遍乾都城!” 这番话一说出口,李善长和关忧同时转头,怒斥一声:“狗贼!” “安敢如此犬吠,彼无娘乎?” 刘裕看着这一幕,颇有兴致。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文人之间,也有这样的一面。 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得紧,真到了要紧的时候,也是要开荤口,问候他人父母的。 这才对嘛,这才是真性情! 李长空也嘴角抽搐,心说这大乾文坛的风气,当真是有些过于开放了。 最震惊的,其实当属贾太岁。 眼前这一幕,对他来说,其实不算陌生。 每次有人上门拜访自家父亲时,都是这副样子。 但他们的身份地位可远没有眼前的这些人高,甚至是远远不如。 而且,姿态也没有这么狂热。 老李刚才究竟是作了什么诗词,竟能引得这群人如此相争。 这要是拿到黑市,一首诗词不得万两银子起步? 要不...以后不偷爹的字画了,该偷老李的? 此时此刻,贾太岁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诸公都是有头有脸的仕林翘楚,如此相争,实为不妥。” “不就是水调歌头嘛,今日长空只要还站在这,就给诸位写!” “便是写到手断,在下也甘之如饴!” 李长空看场面实在是太过混乱,不得不出言制止。 果然,这番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青年才俊和诗词大家们纷纷颔首,称赞道:“李公子大义!” “好好好,大家伙儿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随后,好好一个诗会,愣是变成了李长空的签售会专场。 有要水调歌头的,也有要秋词的。 反正是一波接着一波,一波人写完了,还有下一波,直把李长空写的手指酸痛。 …… 看台上,昭阳郡主眼眸明亮,倒映着李长空的身影,向身旁的怀庆道:“皇姐,武陵侯世子有大才,若是他,父王应当是极喜欢的。” 怀庆闻言,颇有几分情理之外,又有几分意料之中。 今天这场诗会,看似是诗会,实则除了陆俊达作了一首还算可以的诗外,几乎就成了李长空的个人专场。 在这样的情况下,昭阳对其青睐有加,倒也是难免的。 只是…… 怀庆看向李长空的背影,眸光闪烁:“李长空此人,本宫多次听父皇与皇弟提起,虽有才华,但品性只怕还需打磨。” “乾都城内还有许多其他的青年才俊,不如本宫过些日子,再办一场诗会,替你引见一二?” “不必了,多谢皇姐好意。”昭阳郡主一边拒绝,一边依旧看着李长空,可谓目不转睛。 今天这一幕,着实在小姑娘心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还记得初见时,还是在国子监,那时候,他虽也才华横溢,却也不如今日这般显眼。 要是他的话,父王肯定会满意的吧。 怀庆看着小妮子思春的这一幕,也是有些头疼不已。 自己是太子的姐姐,而太子如今已经不小了,快到婚嫁的年纪了。 她就更是如此,父皇和母后不知催促了多少时日,希望她能早日找一个如意郎君。 怀庆本不想找,只是被父皇和母后催促的厉害。 但现在...本以为找一个驸马也不是不行,可谁承想…… 当真是造孽啊! 章节目录 第93章:卖身葬父 随后,诗会持续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才堪堪结束。 准确来说,是李长空写诗签名,足足写了一个半时辰。 诗会结束时,整个手腕都是酸的。 其实,这场诗会怀庆公主本来只想办一个时辰的。 今天毕竟是中秋佳节,大家伙儿晚上都要回去吃团圆饭的。 若是弄得太晚,怕是时辰不够。 可谁承想,这些个青年才俊和名儒大家着实太热情,硬生生缠了李长空一个半时辰才肯放他离开。 这也就导致离开之际,天色渐晚,路上行人已是稀少。 甄健正冒着寒风,加速驾车,希望能早些回到家中,与少爷一起吃一口团圆饭。 然而,俗话说得好,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不论是乘坐车辇还是骑乘马匹,在这闹市之中,速度还是不应太快。 甄健平日里自是有这份小心的,只是现在,这街道上一望无际,颇为冷清,再加上赶时间,便不由得快了几分。 可没承想,终究还是出事儿了。 皇宫坐落于乾都城北方,而武陵侯府则靠近南方太平坊。 所以两者间还是有些距离的,其中便难免有些偏僻之所,就比如眼前的淮南巷。 在淮南巷的转角处,马车一个打滑,砰的一声,撞上一个身影,活生生将其撞飞数米开外。 甄健吓得面无血色,立刻下了马。 李长空也从车辇上下来,面色凝重。 两人走上前去,却见被撞之人,竟如同没事人一般,挣扎着爬了起来。 只不过其胸前一块木板,却是咔嚓一声,碎成两截。 李长空见状,松了口气。 刚才应该不是正面撞上,而是斜着擦到,不然不可能只撞碎一块木板。 直到此时,李长空才有闲暇打量眼前之人。 只见此人一身儒袍,作读书人打扮,但儒袍下又鼓鼓囊囊,像是塞满了棉絮。 这样子,不像是乾都城里衣食无忧的读书人。 反倒像是偏远地区来赶考,家中贫寒,却又想借一身儒袍来装点门面的读书人。 再看面容,便更证实了李长空的猜测。 只见其面色发黄,且有些泛黑,应当是长时间受烈日暴晒的结果。 乾都城的读书人,是决然不会如此的。 他们皮肤白皙,平日里大抵待在府中,即便是出去,也有丫鬟仆从撑阳伞。 这位,应当是家境贫寒,从外地来乾都城赶考的读书人无疑了。 但,这日子也不对啊。 秋闱的日子虽然快要到了,但秋闱考的是乡试。虽说按照大乾律例,不论何处学子,皆可入乾都城赶考,以避免各地试卷难易程度不同易造成的不公现象。 但,至于吗? 在本地也能考的乡试,非要废掉半条命,赶到乾都城来考? 这就很令人诧异了。 随后,还有其胸前碎掉的那块牌子,其上赫然写着四个与读书人完全不沾边的字:卖身葬父! 读书人就算是再怎么凄惨,也应当是小有家产的,至少也是耕读传家。 否则连买书的银子都没有,还读个什么? 所以,何至于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 这人浑身上下,简直充满了疑点。 但李长空不是个好奇的人,他伸手掏出一张银票,足有上百两,递给读书人,道:“方才是我这仆从不对,驾车不长眼,撞到了阁下。” “这百两银子,阁下拿去医馆看一看,叫大夫开个方子,好生调理。” “若是不够,只管来武陵侯府寻我。” 李长空说完之后,转身欲走,谁承想,那人竟是扑通一声,跪下身来,哭嚎道:“恩公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这百两纹银,他日必定偿还!”读书人身子佝偻,活像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不知为何,这一刻,李长空却觉得对方出奇地高大。 都落得如此境地,却依旧有自己的准则,这是个人才。 李长空不急着走了,问道:“我见你胸前这木牌,可是令尊遭遇了不幸?” 听李长空提及此事,读书人眼眸中立刻涌上浓浓悲意。 点了点头,道:“是我连累了家父。” “何出此言?” 读书人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般,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恩师可知卢恒?” “卢恒?户部左侍郎?” “正是,卢先生乃是在下之师。” 李长空闻言,蹙了蹙眉,心说今天是捅了卢恒窝了,怎么动不动窜出来个人都跟着老狐狸有关系。 “卢恒在乾都城中,也算有些名望,你既是他弟子,又何故落得如此境地?” “恩师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 “数月之前,卢师傅曾写信于我,言此次乡试,乾都城的考卷将简单许多,希望我能来乾都城赶考。” “荒谬绝伦,考生入乾都城赶考之策,本就是为了杜绝各地考卷难易程度不同,又岂有乾都城的乡试简单许多的道理!”李长空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卢师傅名声在外,再加上多次来信,我与家父便信了。” “遂卖了家中田地,入乾都城投奔卢师傅。” “谁承想,我等到了此处之后才发现,来找卢师傅的考生并不少,且都是从大乾各地而来。” “他们大多都带了昂贵礼品,且愿意花费千金求卢师傅一字。” “相比之下,我实在寒酸,拿不出像样的礼品。” “久而久之,卢师傅难免轻贱在下。” “家父看不下去,便与人借了银子,买了昂贵礼品,送予卢师傅。” “卢师傅态度果然大为改观,只是这银子,却不是我们能还得起的。” “期限一到,催债之人上门,我与家父无力偿还,便央求卢师傅将先前的礼品还给我们。” “卢师傅不肯,说送出去的礼,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我无可奈何,只得回家。却不承想,那群催债之人,见家父拿不出银子,竟拳脚相加,将家父打成重伤!” “后又因为卢师傅实在不肯借钱,施以援手,我便连买药的银子都没有,只能活生生看着家父死在眼前。” “是我,害了家父!” 说着说着,读书人竟淌下泪来。 章节目录 第94章:李隆 李长空越听越心惊,这和后世那种明里暗里收礼的手段有什么区别? 这卢恒,玩得花呀! 知道的以为是户部左侍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大的官呢。 “哪里是你害死的你爹,分明是卢恒啊!” “都到了这般田地,那卢恒可有管过你们父子半点死活?” “你竟还称他为老师,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读书人闻言,顿时期期艾艾起来,不敢说话。纠结了良久后,才缓缓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做老师的,便是有千般的不对,做学生的,也应当尽心侍奉才是。” 李长空闻言,顿感无语。 这人,还真是迂腐至极,无可救药。 不过,这倒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而是一整个时代的错。 大乾也好,四方诸国也罢,都讲究一个天地君亲师。 也就是说,这世间,除开天地之外,最需要忠诚敬重的,便是君王、父母以及恩师。 这忠君乃是爱国,父母是生你养你之人,乃是孝! 而老师,排在两者之后,可见其在这个时代之人心中的份量。 这人这么敬重卢恒,被别的读书人听去了,只怕非但不会怪罪,反而会称赞其尊师重道。 这么个世道就是这样,所以李长空不大喜欢大乾的读书人。 当然,个别人例外,比如李善长,这位国子监祭酒就很会来事儿。 把自己舔得舒舒服服的。 “你叫什么名字?” “鄙姓李,单名一个隆字。” “今后有何打算?” “自是先葬父,葬父之后,便回乡科举。等来年开春,赚够了银钱,我便再次入乾都,还恩公的银子。” 这几句话说的,倒是没毛病。 恩情孝心都顾及到了。 看来此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可还要认那卢恒为师?” 李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不想被人挂上欺师灭祖的名头。 “当真是迂腐之极!”李长空这个气呀! “既然如此,那你便把银子还我。我这银子,不救你这样的迂腐之人。” 李隆一听,顿时就急了,双眸通红,道:“恩公!还请您高抬贵手!” “你是要对你自己高抬贵手!” “我与你说句老实话,我与卢恒素有间隙,向来不对付。” “你既尊他为师,我何故要花银子去救仇敌的弟子?” 李隆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哑口无言。 因为他觉得,李长空说得对呀。 哪怕是处处讲究名声的读书人,也是有派系,有对头的。 花银子救对头的弟子,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所以,他根本就无法反驳。 但……如果没有这笔银子的话,他别说回乡赶考了,就连葬父都是个问题。 所以,他不能没有这笔银子,万万不能! 因此,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之境。 李隆僵在原地,双眸眼眶发红,最终只能咬了咬牙,跪倒在地,竟向李长空磕起头来。 “恩公,这笔银子就算在下借您的。” “我以性命作担保,今后定会偿还,甚至双倍偿还,乃至三倍偿还,也不是问题。” “还请恩公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闻言,李长空瞥了瞥嘴,这算不算道德绑架?整得自己像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一样。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便与你指一条明路。” “恩公请说!”李隆言辞恳切道。 “弃了那卢恒的师门,拜我为师。” “啊?”李隆惊愕地抬起头来,看向李长空,只觉这位恩公的年纪,只怕还不曾及冠,怎能当得了自己恩师? “恩公,你的年纪...怕不是有些小了。”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便说明你学问做的还不够。” “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读书做文章,讲究的是达者为师,你何曾听说过,年纪大的为师?” 李隆闻言,耸然一惊,点头道:“恩公一语点醒梦中人,此言真乃振聋发聩也。” “但在下已有师门,若是再改投恩公门下,岂不是背信弃义?” “我若是做出如此卑劣之行径,怕不是要成为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李长空点了点头,在大乾,读书人普遍把师门看得极重。 除非卢恒主动把李隆逐出师门,否则改换门庭,当属大逆不道! 但…… “好,既然改投我门下你觉得对不起卢恒,那若是没有银两葬父,你又能否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 “这天地君亲师,亲尚且在师之前。” “况且卢恒除了问你索要钱财,可曾对你有过半点好处?” “相比起来,你父年事已高,却为了陪你科举,硬生生跋山涉水,长途跋涉,来到这乾都城。” “又见你无钱送礼,不惜为你借钱,最后更是活生生被人打死!” “这样的父亲,难不成还比不上卢恒这狼心狗肺的老师?” “你莫不是只会当弟子,不会当儿子?” 此言一出,如同虎豹雷音,振聋发聩,将李隆当场惊醒。 是啊,天地君亲师,这亲还要在师之上。 自己背弃师门,不过是被人辱骂耻笑。 但若是弃亲生父亲于不顾,那可就是枉为人子了! 况且父亲本就因自己而死,自己若是连葬父都做不到,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毕竟,郊外野狗尚且有舔犊之情。 沉思片刻后,李隆醍醐灌完,颇为紧张地看向李长空 章节目录 第95章:收徒 正常来说,大乾有句话,叫做万物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哪怕是种地务农这等关系到家国的根本大事,也理应入不了读书人的眼才对。 他一个好端端的读书人,跑去务农,那就是不务正业。 所以李隆说完之后,颇为忐忑,害怕惹得这位新恩府不悦。 毕竟,他的想法着实有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 对于稻谷来说,产量高的便是产量高,抗洪涝的便是抗洪涝,哪有两者结合起来的道理。 再者说了,这样的稻谷,非但前人没有留下相应记录,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捣鼓出来,只是有些设想罢了。 说出来,难免是要挨训的。 毕竟,之前卢师傅听了之后,便训斥他不务正业。 可谁承想,良久之后,李隆非但没有等来李长空的责罚,反倒是等来了夸赞。 “好!好啊!你这个特长,深得我心!” “你能有这样的爱好,能有这样的钻研,为师很欣慰!” “这样,你现在是不是还没地方住?” 李隆闻言,点了点头,颇有些羞愧。 堂堂七尺男儿,竟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要返乡了。既然来了乾都城,便在乾都城考这乡试。” “你且搬去武陵侯府,与为师同住。” 李隆一听,顿时感激涕零,道:“多谢恩府垂怜。” 自己这次,好像没拜错师啊! 这个恩府,似乎和卢师傅有些不一样。 不让他送礼也就罢了,竟还为他提供住处。 在这瑟瑟秋风之中,李隆心中不禁淌过一阵暖流。 “别高兴的太早,这房子是给你住了,但是你得干活儿,明白吗?” “应该的,应该的,学生也是有手有脚之人,哪有吃白食的道理。”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为师在西山有一大片荒地,便都交给你去开垦打理。” “平日里读书闲暇之余,便去西山看上一看,实验一二,看能不能种出你口中的神奇稻谷。” 李隆一听这话,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哪里是干活儿啊,这分明是给他实现理想的机会啊!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恩府! “从今往后,学生但凭恩府驱驰。便是要上刀山下油锅,也绝无半个不字!”李隆眼含热泪,如是说道。 “好了,倒是不必如此,先与我回府,吃团圆饭。” “明日拿着银子,去把令尊好生安葬。” 李隆一听,喉头颇为哽咽,他倒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中秋还能吃上团圆饭。 毕竟,连父亲都走了。 就这样,李长空的车辇上又多了个人。 三人一同回到武陵侯府时,已经是夜间。 不过府中虽说做了一桌子菜,但杨管家明令禁止,李长空没回来之前,不论是谁,不可动筷子。 所以三人回来时,也就饭菜凉了一些,热一热,还是能吃的。 “都不要愣着了,都入席开始吃吧。”饭菜热好后,李长空坐于主位上,看着侯在两侧仆从和丫鬟们,如是说道。 丫鬟和仆从们闻言,颇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这样的人,打心底觉得,不能上桌与主人家一同吃饭。 “怎么?等了这么久,还不饿不成?” 即便李长空这样说,众人依旧是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杨管家见状,为了化解尴尬,便道:“少爷,要不让大家伙儿下去吃?” “下去?下哪去?难不成在座的不是我武陵侯府的人不成?” “快些入座,否则,休怪本少爷家法伺候!” 此言一出,丫鬟仆从们这才动容。 武陵侯府毕竟是高门大户,自是有一套家法的。 虽说平日里,李逐峰也好,李长空也罢,都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 但此时此刻说出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少爷都这么说了,今天又是中秋佳节,大家伙儿就一块吃一顿团圆饭吧。”杨管家也急忙打圆场道。 “多谢少爷!” “少爷当真是天上的活菩萨下了凡!” “少爷可真好,竟让我们上桌吃饭。” 听着这些议论声,李长空哑然失笑。 不过同一张桌子吃饭罢了,竟也能带来这样大的冲击。 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还真是可怕。 李长空身为二十一世纪穿越来客,自然觉得这样无比正常。 但落到李隆眼里,却又是另一回事。 武陵侯府世子的名声,他在坊间也听说过,大抵都是些恶名。 但现在看来,这群人是当真可恶,竟如此诬蔑恩府! 乾都城里有不少假仁假义的伪善之人,口中说着对丫鬟仆从如何如何好,但实际上,不过是居高临下赏赐些钱财罢了。 真能做到像李长空这样,和丫鬟仆从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却是寥寥无几。 恩府有这样的仁善之心,却被冠以恶名,那些以讹传讹之人,只会侮人清名,当真是可恨之极! 吃完团圆饭之后,李长空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仆从们可以散了。 随后指着李隆,对杨管家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你且在府中收拾一间屋子,给他住进去。” “好...什么?”杨管家嗓音陡然高了八度。 “有什么问题?”李长空微微皱眉。 “倒也...没什么问题。”杨管家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没有问题,这是天大的问题! 自家少爷什么德行,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如何有学问,够当别人的老师? 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这年头,最不能惹的,可就是读书人。 这误人子弟的事儿要是传出去,被那些个读书人知道了,不得用唾沫淹死少爷? 那自己可怎么向老爷交代。 “敢问这位公子,是个什么来历?”杨管家只能斟酌着,小心翼翼地问。 “在下本是豫州子弟,因信了户部左侍郎卢恒之语,特意入乾都城赶考。” “不料为卢恒所骗,索要银两钱财。” “为此,家父惨死!” “幸得恩师垂怜,以振聋发聩之语,点醒在下。” “遂弃暗投明,舍了那卢恒的门墙,改投恩府门下。” 听完李隆的一番话后,杨管家简直想窒息而亡。 章节目录 第96章:前夕 那卢恒可是户部左侍郎,在这乾都城的仕林圈子中,也是小有名气的。 自家少爷这是挖了人家的墙角啊! 人家若是不报复回来,今后还怎么在仕林中立足? 只怕过不了几天,这全乾都城的读书人,都要抨击上自家少爷。 这可如何是好? “少爷,依我看,李公子拜您为师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传出去。” “不然,那卢恒只怕是不好对付。”杨管家看着李长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李隆闻言,也沉默了。 毕竟,这麻烦是他带来的。 “无妨,区区一个卢恒而已,今日在诗会上被我辩得不成样子,惧他作甚。”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又有何妨?” “这些事,自有我来处理,无需你操心,且去安排屋子吧。” 杨管家闻言,无可奈何,只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去。 “恩府,实在不行,学生还是回乡吧。” “我说了无妨便是无妨,还要我说多少遍?”李长空的语气略微加重,李隆瞬间认怂,低头道:“学生不敢,恩府息怒。” “嗯。”李长空这才点头,沉吟片刻后,才继续道:“你明日便可让甄健带着你去西山走一趟,那里大概有三千多亩荒地。” “不论你用何种手段,需要多少银钱,都可以。” “我只需要这三千亩地,都种满你说的水稻种子,可否?” “这...”李隆一方面震惊恩师家产之雄厚,竟足有三千亩地,另一方面,又诧异于恩师对自己的看重。 只是听了自己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便将如此重担交托于自己。 可,到头来,李隆依旧是支支吾吾道:“恩府,不是学生不肯,只是这种水稻种子,学生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捣鼓出来。” “而且,怕是耗资甚巨,怕是有些得不偿失。” 李隆是怕自己花了李长空大把大把的银子,结果半点成果拿不出来,难免有些浪费。 “无妨,你只管去做便是,不论多长时间,我都等着你。”李长空如是道。 李隆闻言,顿时感激涕零,道:“学生定当竭尽全力!” 李长空点了点头,心里早有准备。 李隆说的这个,其实有点像杂交水稻。 当然,李长空上辈子是个考古的,肯定不懂杂交水稻是什么原理。 只是觉得像,能往这方面发展而已。 具体怎么做,还是让李隆去捣鼓吧,他就是做这个的。 当然,对于研发时间和难度,他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毕竟在前世那个世界,可是袁老爷子带队,烧了国家数之不尽的研究经费,上百位科研人员,辗转全国各地挑选稻苗,这才找到传闻中的雄性不育株。 再经过数年研发,第一代杂交水稻才堪堪问世。 所以对于李隆能不能搞出来杂交水稻,李长空完全不抱任何指望。 毕竟你一个古代人,要是能在缺少各种实验仪器的情况下一个人把杂交水稻弄出来,那就不只是天才那么简单了。 是妖孽! 放眼整个华夏五千年历史也不一定能出一个的妖孽! 他只需要李隆把他说的那些个水稻的性状结合在一起,然后产出种子就够了。 即便是这样的种子,只怕也能让大乾的粮食产量在现有的基础上翻上好几翻。 到时候不论是和朝廷合作,充作军粮,还是直接售卖,都是不小的生意。 当然,都已经上升到杂交水稻的地步了,生意自然是小。 最关键的,还是能养活更多的大乾人,最好让乾人不再因为饥饿而死去。 …… 接下来几天,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家中多出来个李隆,也丝毫没有影响李长空武陵侯府和东宫两点一线的生活。 李隆对于李长空交给他的差事也很开心,每天天一亮就背起行囊去往西山,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才回来。 只不过,总有人是不满于这安稳现状的,只想搞出些事情来,彰显自身。 …… 卢府。 卢恒看着眼前一位位弟子,眉头微皱,道:“李隆呢?怎么没来?” “难不成是回乡了?” 乡试在即,卢恒每隔半个月,就要与学生们讲一次课。 但卢公是什么身份?堂堂户部左侍郎!岂能白给你讲课? 卢公不说,不代表你可以没有眼力。 这润笔费得有吧? 那以卢公的身份,润笔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千金怎么着也是要的吧? 所以,每多来一个学生,卢恒便开心一分。 每少一个学生,其脸色便要差上一分。 “约莫是回乡了,李隆向来胸无大志,只怕是聆听不了恩师的教诲。”陆俊达是所有学生中,润笔费给的最高的。 否则,以卢恒的性子,大抵是不会带他去怀庆公主所办诗会的。 可这去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陆俊达不但没能借助诗会扬名,反而连带着卢恒一起,将脸面丢了个干净。 于是乎,现在卢恒对这个平日里最“懂事”的学生,很不感冒! 陆俊达也看得出来,所以急忙出言讨好。 “这李隆,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们有谁与他相熟,且叫他快些回来!”卢恒有些愠怒,叫这些个学生入乾都城赶考,是他的主意。 现在乡试还没开始呢,人回去了,像什么样子? 让旁人知道了,怕不是要抨击他的。 毕竟,文坛从不缺挑错的人。 “恩府,李隆他好像...没有回乡,而是投了他人门下。”人群中,有个声音小心翼翼地道。 “他人门下?这是背信弃义,欺师灭祖!这个李隆,我一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承想,竟能做出这等事来,当真是枉费了恩府的一番苦心!”陆俊达大声斥责,生怕众人听不到。 卢恒脸色也不大好看,自己的学生转投他人门下,这对任何一位老师而言,都称得上是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在名望上! “转投了谁人门下?”卢恒压着怒气道。 “据说是武陵侯府世子,李长空门下。有人曾看见,李隆每日清晨都要从李府外出,深夜才堪堪回去。”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陆俊达和卢恒同时回忆起了那个几天前将他们狠狠支配的男人。 章节目录 第97章:发酵 “放肆!这个李隆,当真是天大的胆子!” “那李长空,前些时日,还在诗会上公然诋毁恩师。” “这才多久,他便转投其门下。”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陆俊达几乎是咬牙切齿,眼眸喷火地说出了这番话。 李长空是什么人? 仇人呐!他此生迄今为止,最大的仇人! 像他这样出身的人,在科举之前,能接触到怀庆公主举办诗会的次数少之又少。 能在诗会上扬名的可能性更是基本不存在! 前几天那次机会,是他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上下打点,才赢来的机会。 可却被这李长空,搅得一团糟! 自己不仅名没有出成,反倒是惹了卢师傅的不快。 所以,对于李长空,他自然是有天大的怨念的。 而李隆这人,平日里他虽说看不起,但好歹也算是师兄弟。 现在,却转投了仇人门下! 这是什么?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这是赤裸裸的背刺啊! 不叫这厮付出应有的代价,他寝食难安! 众多学生闻言,看向陆俊达,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 这卢师傅都还没说话,你就如此,是否有些,逾矩了? 另外,李隆这人,也就陆俊达看不起。 在卢恒的其余学生中,其实人缘是不错的。 大部分人觉得,李隆都落得如此境地了,跟着卢恒,连个卖身葬父的银子都没有。 既然如此,转投他人门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当然,当着卢恒的面,是无人敢说这样的话的。 只是大伙儿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相比于陆俊达的暴跳如雷,气急败坏。 卢恒却是出奇地平静,甚至还有闲暇心思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这是好事儿啊! 诗会上的事情,对他的名声是不小的打击。 而在仕林中,名望不能代表一切,但没有名望,却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他得把从李长空身上丢了的名望,重新捡回来! 但如何捡回来,就又是一门学问了。 这些天来,他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却愣是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直到今天,他听说了李隆之事。 当真是瞌睡到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李长空啊李长空,既然你自寻死路,便怪不得我了。 “放肆!这个李隆,当真是好的胆子!”等陆俊达说的差不多之后,卢恒才站起身来,做深恶痛绝、痛心疾首状! “为了乡试,我特意将其叫到身边,耳提面命,悉心教导!” “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他能高中,我又能落得什么好处不成?” “不承想,这厮不作感恩也就罢了,竟还做出这等背信弃义,背弃师门的勾当来!” “当真是…当真是气煞我也!” 卢恒语气越说越快,到最后,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上气不接下气。 最终扑通一声,竟是直挺挺地跌倒在地。 得亏陆俊达眼疾手快,这才将其一把扶住! 他哀嚎道:“李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把卢师傅气成这等模样,这可如何是好!” “快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一众学生见状,也顾不得思虑李隆究竟是错是对了。 当卢恒倒下的那一刻,他就是有千般缘由,万般道理,也是错的。 少不得一个欺师灭祖的名头! 一时间,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卢恒给抬到了医馆进行医治。 …… 卢恒自是没什么大碍的,但,李隆背弃师门,将卢恒活生生气晕过去这件事,却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只三两天的工夫,便奇迹般地传遍了整个乾都城! 一时间,乾都城的读书人都炸锅了。 这读书人,最讲究的便是尊师重道四字! 这道,讲究的是儒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一套。 但尊师还要在重道之前,可见其份量! 若是连老师都不敬重,那还哪里来的礼义廉耻去读那圣人文章? 所以李隆做的这些事情,算是犯了全天下读书人的忌讳。 也就导致,一时之间,喷李隆,仿佛成了读书人眼中的政治正确。 毕竟,一个背弃师门,还把老师气晕过去的人,你不喷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所以,喷李隆吧! 想出名,就得喷李隆。 喷得越狠,大家伙儿便越是觉得你品德高尚,出名也就越快! 所以,短短数日的工夫,李隆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豫州读书人,被活生生喷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即便是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不过好在,经历了父亲去世一事后,李隆的心智不说坚不可摧,至少也没那么容易破防。 况且在改换门庭之前,他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对这件事,他完全采取充耳不闻的态度。 只是每日清晨去西山的时候,需要戴上面罩,否则路上容易被人揍。 李隆都被喷得这么惨了,那作为他的老师,李长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李长空是勋贵出身,武陵侯府世子。 家里头家大业大,可不是寻常读书人能惹得起的。 当然,也有头铁的,直接在李长空去东宫当值的路上拦路,要用所谓的“仁义之心”感化李长空。 对于这种情况,李长空就很乐意让他知道,究竟是所谓的仁义之心管用,还是以德服人管用。 而当那读书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步履蹒跚地回去的时候。 李长空就知道,还得是以德服人。 能动手的时候,就绝对不要动嘴,老祖宗教的,果然没错。 …… 东宫,一局间谍杀过后,张邯面带忧色,道:“老李,据说你最近收了个门生?” “是有这事儿,怎么了?” “你那门生,怕是收得不怎么安生。”张邯摇了摇头,道:“卢恒这人,我听家父提起过,有才而量小,好财而无道。” “简而言之,就是个有才无德的小人!” “偏偏这样的人,还身居高位。” “你现在把人家得罪死了,怕是难以对付。” “要不,俺们去打他一顿?”贾太岁憨声道。 张邯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他怕是巴不得你去打他一顿,那岂不是坐实了老李仗势欺人?” “现如今情况本就对老李不利,到时候,怕是全天下的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给老李淹死。” “这文人,最厉害的,便是那一张追名逐利的嘴。” 章节目录 第98章:满城风雨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不错,读书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名。” “现在诋毁我,便可有名,他们自然是不遗余力的。”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蒙面干他?”朱犇如是说道。 张邯以手扶额,他本来觉得团队里也就一个老贾脑子不大好。 现在看来,朱犇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不是这武力值高的,脑子都有些不大好使? “在这个节骨眼上,卢恒要是被人给打了,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刘裕沉吟片刻后,无奈道:“只怕不用说,这天下人也会觉得是老李干的!” “那这么说,咱们是奈何不了这厮了?” 张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目前看来,人家占着大义,想要硬碰硬,咱们怕是占不着便宜。” “要不然,咱们与他和谈?”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显然,在经历了诗会一事之后,大抵是都不想和谈的。 “老李,你向来点子多,说句话。”刘裕推了推李长空。 李长空见状,却是直接摇了摇头,道:“不必。” “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赖这卢恒向李隆索贿,从而间接害死了李隆父亲所致。” “于公于私,错的都是这卢恒。” “况且你们也看到了,那卢恒在诗会上是个什么德行。” “与这样的人和谈,我犯恶心。” 朱犇闻言,点了点头,道:“没错,像他这样的恶人,便不能惯着。” “只怕咱们越是和谈,他便越是嚣张。” “可是总该有个法子,应对一二。”张邯道。 “先等等吧,等这一阵风头过去了,再把卢恒索贿的事抛出来,届时他这局棋,不攻自破。”李长空显然早有打算,把心里的主意说了出来。 张邯闻言,点了点头:“暂避锋芒,也只好先如此了。” “啧,这读书人就是麻烦,要我说,还是打这卢恒一顿来得解气。”朱犇表示对这种解决方法嗤之以鼻。 贾太岁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在这个小团队里,只有他和朱犇是脑子不好的武夫。 他不顶朱犇,还有谁顶他呢? …… 又是一周过去,乾都城里关于李隆的风言风语,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越来越多的“有志之士”站出身来,以批判李隆来彰显自身的高尚品质。 甚至有一次,还有读书人带队,堵住武陵侯府。 李长空自是不怕这些人,直接叫甄健差人将他们打了出去。 那一个个棍棒临身,全然是读书人们之前没有体会过的全新滋味。 霎时间,武陵侯府门前,响起一片哭爹喊娘的叫唤声。 在此之前,乾都城中的读书人大抵只是骂李隆,李长空只是顺带着。 在此之后,则是两人一起骂。 李隆是背弃师门,无耻之徒。李长空则是斯文扫地,不讲礼数。 竟然对读书人棍棒相加,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也难怪这两人能凑成师徒,当真是臭味相投。 …… 武陵侯府正堂,李隆跪倒在李长空身前,泣不成声。 “恩府,这些时日,给您添麻烦了。” “依学生之见,学生还是返乡为好。这样一来,那些人便没了污蔑恩府的由头。” 李长空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学生,淡淡道:“孝心可嘉,就是脑子不怎么好。” “你当真以为,你走了,这些个风言风语就能停了?” “现如今,只要骂咱们师徒就是师出有名,就能出名。” “既然如此,那便是没有由头,也要编排些由头出来,岂是你走了就能了事的。” “那可如何是好!学生本就是草芥之身,被如此诋毁,倒是无关紧要。” “但恩府乃是王侯之子,千金之躯,且又在潜龙营当差,称得上是大好前程。若是因为此事,影响恩府,学生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这些天以来,李隆在武陵侯府,可谓是吃李长空的,住李长空的。 李长空还给足了银子,让他安葬去世的父亲,并且去西山研究理想中的稻谷。 这样好的恩师,只怕放眼整个乾都城,也是独一份的了。 自己身为学生,不能尽孝,已是不妥,现如今还给恩府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当真是…… 他是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内疚,所以才来此请罪。 “李隆,你且记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为外物所扰,方能成大事也!” “这是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教授给你的第一个道理。” “你要知道,是那卢恒先向你索要钱财,间接害死你父,你这才转投我门下。” “尊师重道,本没有错。但孝顺父母,更没有错,你为了葬父,转投我门下,此举绝无半点的不妥当。” “可你现在听信外头的谣言,被那人云亦云之事动摇心智,便是你的不对。” “若是你当真走了,岂不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给你安个畏罪潜逃的名头?” “到那时,岂不是成了不分是非,颠倒黑白?” 李隆闻言,身躯一震,如同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你若是当真要走,为师也不拦你。” “但你若是离去,咱们的师徒之缘,便算是尽了。”李长空站起身来,挥了挥衣袖,作驱赶之状。 李隆闻言大惊,赶忙以师礼拜伏在地,道:“恩府的一席话,当真是振聋发聩,学生受教,今后绝不再提回乡之事。” “嗯,倒还不算无药可救。”李长空这才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暖阁里,景行帝看着太子最新写出来的文章,也不由地点了点头。 “贾卿,你也看看,太子最近功课见长。” 贾平生从郑英手中接过文章,读了起来。 读完之后,说句实在话,以他的见解水平,这样的文章,与儿戏无异。 但若是和太子以往的文章比起来,还真是卓有进步! “看来陛下封李长空为东宫少詹事这步险棋是下对了,太子殿下的这篇文章,虽说还略显稚嫩,但与以往比起来,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进步了。” “哈哈哈,贾卿啊贾卿,朕就全当你这话是在夸赞太子了。”景行帝哑然失笑。 贾平生也有些哭笑不得:“臣自然是在夸赞太子。” 然而,就在两人开怀大笑之际,却有人看不过去了。 林瀚思虑再三,终究还是站了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李长空毕竟是勋贵之后,身上难免有些…有些武将之风。若是让太子殿下沾染了去,难免不妙。” “况且最近乾都城中,针对李长空的风言风语,可谓是层出不穷。” “这东宫少詹事之职,要不还是另择一德高望重之人担任?” 章节目录 第99章:上达天听 在内阁三老之中,林瀚大概是性情最为刚直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这样的人,是个直臣。 许多时候,不会给帝王留脸面。 若是未逢明主,别说入内阁了,只怕性命都有些堪忧。 不过好在,景行帝对待臣子向来宽厚,再加上其愿意纳谏。 此时听见这番话,倒也没有过多的负面情绪,只是略显诧异:“是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陛下可曾记得户部左侍郎卢恒?”林瀚道。 “自然是记得的,此人颇有才华,这些年在户部左侍郎的位子上,倒也不曾出什么岔子。” “卢恒有一弟子,名为李隆。” “此子性行败坏,背弃师门,将卢恒活生生气晕过去,随后转投了李长空门下。” 景行帝一听,倒是更显诧异了。 “李长空这厮,竟还有胆子收徒。” “他能教人什么,作诗不成?”景行帝哑然失笑,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陛下,重点不在李长空能教李隆什么,而在于这李隆是一背信弃义,欺师灭祖之徒。” “李长空收其为徒,无疑是犯了全天下读书人的忌讳。” “这风言风语,自然是少不了的。” “甚至还有李隆的一众师兄弟找上武陵侯府,希望讨个说法。” “却被李长空用棍棒硬生生给打了出来。” “着实是斯文扫地。” 林瀚骨子里还是地地道道的文人思想,对于背弃师门,将恩师活生生气晕过去这等事,他自是看不下去的。 于是乎,遣词造句,便稍稍严厉了些。 景行帝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了。 李长空是他亲自挑的东宫少詹事,且这些天以来,太子的进步有目共睹。 没承想,竟出了这么档子事。 若是传扬出去,该说什么? 他景行帝识人不明? 所以这样的事情,就不能拿出来大肆探讨,而应该私底下解决。 相比于林瀚,张子房的性子便要圆润不少,且有急智,善机变。 只看景行帝的脸色,便猜出了帝王心思,于是道:“陛下,依臣之见,此事李长空并无大错,错的是李隆。” “这乾都城中的风言风语,大多数也是针对李隆,骂李长空,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 “只不过出了这档子事,让李长空继续担任东宫少詹事一职,确实难免有些不妥,怕是难以服众。” “依臣之见,可将李长空此职位撤去,同时在武将官职上加以册封,以示公正。” 张子房这番话,算是给两人都解了围。 既没有驳斥林瀚的意见,又让景行帝有了台阶下。 只不过,景行帝依旧有些犹豫,开口问道:“贾卿,你如何看?” 贾平生身为内阁首辅,自是最清楚景行帝心思的。 思虑再三后,道:“子房所言,甚是有理。” “只不过如今秋闱在即,且文人争名,向来麻烦,分不清是非对错。” “还是莫要让这等事,影响到了乾都城的乡试为好。” “以臣之见,可等乡试过后,众学子的成绩出来,再作处置。” “若是那李隆的成绩要压过卢恒名下所有弟子,是不是就能说,此人也算良禽择木而栖?” “若是再事出有因,只怕李长空也不见得有什么过错。”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贾卿所言甚是。” “便这么做吧。” 林瀚闻言,皱了皱眉,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件事,其实他也未曾了解过前因后果。 只是觉着既然是东宫少詹事,那便算是太子的半个老师。 李长空必须得根红苗正,万万不能和离经叛道的东西沾染上半点因果。 否则,若是教坏了太子,那可就是国之大不幸也! …… 与此同时,仁淑宫内。 皇后吕淑正和太子刘裕,公主怀庆,以及昭阳郡主一起用午膳。 按理来说,昭阳不过郡主之位,理应是不得于皇宫久住的。 但中山王功绩彪炳,且与皇室向来亲近,再加上昭阳涉世未深,若是一个人在外居住,景行帝也不放心,便只好让其暂居宫中。 等择婿之后,再搬去夫婿家中。 午膳期间,刘裕一直愁眉苦脸,作茶饭不思之状。 吕皇后看在眼里,问道:“皇儿这是怎么了?平日食欲甚佳,今日却也不曾吃上几口,是饭菜不合口味?” “这饭菜是个姓张的御厨做的,据说其前一段日子被绑架过,回来之后,厨艺便突飞猛进。” “已经称得上是一众御膳房中的佼佼者了,他的饭菜,理应是不差的。” 刘裕一听,就知道这厮铁定是张怀民,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连忙道:“好吃!这饭菜甚是可口!” 随即赶忙多夹了两筷子菜肴,快速吃起饭来。 怀庆看在眼里,摇了摇头,道:“皇弟只怕是有心事。” 吕皇后闻言,顿觉儿子终于是长大了。 景王贤名远播,对太子之位,只怕是虎视眈眈。 刘裕也该有些危机感了。 “是什么心事?可否说出来,让本宫听听?”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乾都城的读书人,都在骂老李,本宫听着心里不大舒服。”说句实在话,刘裕和李长空这些人整日厮混,且一起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大事儿,彼此之间,情谊已然深厚。 否则他身为太子,是绝不会为一个臣子的事情忧心的。 “老李?此人是谁?” “武陵侯府世子李长空!”一直低头干饭,默不吭声的昭阳郡主,此时眼眸突然明亮起来,抬头迅速道。 怀庆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这丫头现在是一点遮掩也没有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吕皇后也不动声色地瞥了昭阳郡主一眼,同样默不作声。 昭阳郡主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逾越了,顿时把头低下,默不作声地干起饭来。 “李长空本宫也听说过,陛下曾说,此人素有才华,是块璞玉,只是还需磨炼,才可担当大任。” “这乾都城中的读书人,为何都在骂他?莫不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吕皇后道。 刘裕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得罪了户部左侍郎,卢恒。” 章节目录 第100章:如此教育 卢恒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怀庆和昭阳二人顿时皱眉,两女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诗会上的那一幕。 当初卢恒可谓颜面扫地,现在算不算是报复? “具体缘由何在?”吕皇后继续询问。 刘裕便把李隆之事说了出来。 怀庆沉吟片刻,道:“此事的关键,只怕在于那李隆为何背弃师门。” “李长空此子,素有大才,谋略眼光,均不缺。” “若这李隆当真是个背信弃义之徒,他也不会收入门下。” “只怕,此事另有隐情。” “若是搞清楚了其中缘由,便有了反击的可能。” 怀庆这一番话,分析的有理有据,且直中要害。 刘裕瞬间点头,道:“皇姐,你和老李说的当真是一模一样。” “老李说此事全因这卢恒向李隆索贿,从而间接害死其父所起。” “等这一阵风头过去,再把此事抛出来,想必便差不多了,届时舆论自可解除。” 怀庆闻言,点了点头:“这法子倒是不错,李长空向来稳妥,你要向人家多学学。” “知道了知道了。”刘裕瞥了瞥嘴。 这一幕落到吕皇后眼中,却是意味深长。 自家的儿女,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然最清楚不过。 裕儿虽说顽劣,但重情义,对李长空之事上心,无可厚非。 但怀庆不同,这孩子向来淡泊,平日里裕儿便是有什么牢骚,怕是也不曾放在心上,多半是左耳进右耳出。 可唯独今天,为李长空出谋划策也就罢了,竟还对其赞叹有加。 这可不是寻常现象。 “皇儿,这李长空既有大才,与你又与之情谊深厚,不如下次请到宫中来一起用膳,母后也想见上一见这位青年才俊。” “好说好说,能蹭吃蹭喝,老李向来是乐意的。”刘裕是无所谓的。 但这话落到怀庆和昭阳二人耳朵里,却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滋味。 昭阳自是欣喜,能近距离接触到李长空。 怀庆则是不动声色地看了自家母后一眼,在心中思索方才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既然这李长空已有对策,皇儿也不必太过担忧,安心用膳便是。”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舆论愈演愈烈,和老李预想的,似乎是有些不大一样。” “儿臣就是怕他看走了眼。” 此言一出,怀庆又看了眼吕皇后,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出言道:“卢恒此人,儿臣也有些许了解。” “国子监祭酒李善长曾言,此人有才而无德,量小好妒。” “舆论经久不散,只怕是其在身后使了绊子。” “那可怎么办呀。”昭阳也开了口,一脸的忧虑之色,不过显然就没有怀庆这般考虑妥当。 “古语有云,有才无德,便是小人。” “君子尚且要顾及德行,反而比较好应付。像这等小人,反倒是最难以应付的。”吕皇后见多识广,下了结论。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此人既是在身后使坏,那必定要施以手段,或施以钱财,或诱以名利。” “若是能抓到这些把柄,事情便要好办上许多。” 刘裕一听,顿时豁然开朗。 “对啊,只要抓住这卢恒贿赂读书人的把柄,事情便要简单许多。” “多谢母后解惑。” “你我母子,说什么谢字,现在可能安心用膳了?” “能能能!母后您别说,这张御厨的饭菜,做的确实不错。” 看来老李他们没少给这厮特训。 怀庆见状,默不作声,继续用膳,只是心中略有忧虑。 这舆论愈演愈烈,卢恒虽说无德,但做事却向来稳妥,想要找到他的把柄,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也许,应该想些别的法子。 …… 武陵侯府,李长空掏出一叠纸张来,放在李隆面前的案牍上,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学生愚钝,不知。”李隆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内阁阁老张子房近些年来的著作以及乾都城历年来乡试考题。” “最后,还有为师给你出的题目,约莫五百三十道。” “其中各种要点,难点,考点,皆做了标记。” “乡试还剩一月有余,这一月里,西山那边的事情,先停一停。” “你自己好生准备,将这些题目都看透,吃透,这乡试,便不成问题。” “啊?”李隆有些发懵。 “敢问恩府,何为要点,难点,考点?” “便是历年来,乾都城乡试考卷中出的多且难的题目。” 听完之后,李隆又有些呆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圣贤书,不是这么读的。 读书,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否则也不会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 可现在,当李长空将这一叠考卷扔在案牍上的时候,他却突然生出一种做买卖的感觉。 当真是罪过,罪过也。 “为师已经打听过,今年乡试的命题人,乃是张公。” “其文风看似多变,实则隐含规律,不喜循规蹈矩,反而对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多为赞赏。” “你行文时可以参考这一点,另外,八股文,最讲究切题。” “这题若是切得好,文章便算是做好了一半。” “剩下一半,便要算在破题了。” “所以这些题目,尤为重要,你且自行斟酌。” 李隆听完之后,心里头五味杂陈。 一方面感激恩师为自己花的心血,另一方面,根深蒂固的文人思想,又觉得这样做不对。 将八股文章这样一箩筐一箩筐地读,未免对夫子们有些…有些不大尊重。 对圣人老爷,不大…不大敬重。 “多谢恩府,学生省得。”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道谢的话肯定是要说的,他李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嗯,既然如此,那从今天开始,你一天至少做十篇,哦不,十五篇八股文来,听见没有?” “学生遵…啊?”李隆拜到一半,豁地惊起身子,目瞪口呆。 寻常读书人做一篇八股文章,需细细打磨,审题着句,怎么着也要十天半月。 到了恩府这里怎么就成一天要写十五篇了! 这…这究竟是翻了多少倍。 “有问题?” “恩府,不是学生不肯努力,只是一天做十五篇,实在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李长空就一摆手,直接道:“甄健,给他锁到西厢房里,你每日盯着,若是一日做不出十五篇八股文章,就不准吃饭。” 闻言,李隆已是目瞪口呆。 自家恩府这一套,怎么这么像…绑匪行径? 对于这一点,若是张怀民在,两人怕是可以交流探讨一二。 章节目录 第101章:八股取士 大乾乡试考的是八股文,简称八股取士。 这八股文和寻常文章不大一样,不是说你文采够了就行,而是你得见多识广。 这读的文章多了,便能看得懂题。 看得懂题了,自然也就知道该如何破题了。 当然,有人也会寻思,好歹都是寒窗苦读十数年的学子,怎么会连题目都看不懂,未免太过荒诞。 但事实还真是如此。 这些年来,为了把八股考出新意来,大乾的考官们可谓绞尽脑汁。 在出题上,已经是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 李长空依稀记得景行二年,大概是考得最难的一年。 考的是截搭题。 正常来说,八股文出题,都是从著名的圣人文章中摘抄一句话。 叫考生以此为题,按照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的结构,写出一篇文章来。 虽说结构复杂,处处都有规矩要遵循,毫无创新性,但对底子厚实的考生而言,倒也不算太过折磨。 毕竟那些个出名的圣人文章也就那么几篇,真要是用功读书的,十几年下来,早就倒背如流。 难的不过是八股文的格式罢了。 可截搭题完全不同! 他最难的就是破题! 李长空依稀记得,在前世时,这种题型在明朝中后叶时期发展的最为鼎盛。 当时最著名的一道题就是“皆雅言也,叶公问孔子于子路”。 什么意思? 看起来完全就不通顺,简直叫人一头雾水。 而实际上,一头雾水就对了。 这就是截搭题的刁钻之处,它的考题并非一句完整的话,而是从两篇毫不相干的文章中各自摘抄出一句,最后组合起来,作为考题。 就比如这一句“皆雅言也,叶公问孔子于子路”。 前者摘抄自“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意思是孔子也有用雅言的时候,当他读《诗经》、《尚书》和陈说礼乐制度的时候,用的都是雅言。 后半句则摘抄自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人将至云尔”。 意思是:叶公向子路问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子路没有回答。孔子就对子路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的为人是,发奋读书时会忘记吃饭,快乐时会忘记忧愁,连老年将至也毫不察觉,如此罢了。” 所以,皆雅言也和叶公问孔子于子路有什么干系吗? 没有!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半个铜板的干系也没有。 可偏偏,当时的考生就要根据这么一句话,再根据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么一大堆繁琐复杂的结构,做一篇文章出来。 稍有写得不好的地方,便是扣分之处。 扣的多了,也就名落孙山了。 李长空只记得明朝时候的考题,但是据他观察,大乾现在就算没有到明朝后叶时期,但至少也和明朝中叶时期差不多了。 这八股文,压根就不是多读书就能做得出来的。 你得练,得刷题! 相对而言,其实前世李长空还专门拿这个问题问过自家导师。 导师的回答是,可能用衡水那一套法子教出来的读书人,做这样的八股文章,才能游刃有余。 对,就是应试教育! 甭管你题目出的多难,如果事先见过,甚至还刷到过一样的提醒,还难吗? 还有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么一堆狗屁结构,一开始看起来是很难,很刁钻。 但如果同样的结构,写过十遍百遍,乃至千遍,只怕已经是熟悉得不成样子了,难道还会觉得难吗? 所以针对八股这种毫无实际用处,只会折腾考生的题型,怕是只能用应试教育去磨它了。 而李长空身为一个被前世应试教育辛苦折磨了近二十年的大好青年,对这一套路子,自然是轻车熟路的。 所以在给李隆的那一大叠考卷中,他并没有写怎么去破题,怎么去做文章。 这些,李隆这个地地道道的大乾人,比他这个穿越者懂。 就是将作八股文这件事太过神圣化了,完全狠不下心来刷题。 所以李长空写给他的就只有自己近二十年来,纵横小升初,初升高,高考一直到考研所用到的刷题技巧! 这些,都是他当初那一头秀发换来的心血结晶啊! 希望来自前世的先进教育经验外加一个月的紧闭生活,能让这厮脱胎换骨,感受应试教育的强大之处。 又好几日过去,不知为何,外界针对李长空的骂声,倒是消减了许多。 “甄健,这些天外头风声小了不少,你可知道,是何缘由?”李长空是个宅男性子,平日里除了去东宫当值,就是躺在家中吃喝玩乐,遇着事情了,自然得去问甄健。 “据说是有人把庆仁宫中当日的见闻传了出去,于是这坊间便传出一股声音,说是全因卢恒妒忌少爷,才会出此下策,重伤少爷名声。” “李隆之事,少爷则完全不知情,属于无奈之举。” 李长空闻言,眉头微皱,道:“这法子,倒和我想的差不多,只是太过激进了些。” “现如今舆论还在风口浪尖上,只怕不论是抛出任何缘由,那些个盛怒之下的读书人都不会接受。” “毕竟这人呐,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少爷所料不错,即便庆仁宫中的见闻皆是实情,对那卢恒的揣测也句句在理,但却无人放在心上。” “没过多久,便被人忘却,不曾掀起什么浪花来。” 李长空闻言,叹息一声:“虽说无效,但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雪中送炭,远远比锦上添花要难得多。” “这消息是何人所传?这份情谊,咱们得记在心中。” “是国子监祭酒李善长所传。”甄健道。 “李祭酒所传?”李长空眉头微挑,有些诧异。 庆仁宫中的诗会是怀庆公主所办,没有她的允许,大肆传播一些诗会中的见闻,怕是要犯忌讳的。 李祭酒和他关系虽说也算不错,但应该没必要为了他做到这等地步吧? 他本以为是太子干的呢,现在看来,只怕李祭酒身后,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 李长空脑海中突兀闪过怀庆公主那一袭宫装长裙,容颜精致,典雅大方的形象。 顿时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人家好端端一个公主,平白无故的,凭什么帮自己? 就凭自己长得帅? 章节目录 第102章:妙计 李长空摇了摇头,自己还是没这么自恋的。 大概是些许别的原因吧。 不过终究算是帮过自己,这份好意,暂且记下便是。 …… 东宫,又是一局间谍杀过后。 张邯看着李长空气色红润的脸,啧啧称奇道:“老李啊老李,这外头都把你骂成什么样儿了,你还这么自在?” “不自在还能如何?这被狗咬了一口,难不成还要咬回去?” “那与狗何异也?” 张邯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把全乾都城的读书人比作狗,他这口舌,是当真够毒的。 要是当真想吵,只怕那些个读书人,也不见得能吵得过老李。 “你大概是太久不曾出门,现如今,情况可不怎么好。” “这舆论非但没有按照你的预测平息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这东西,便如同火势一般,一旦起势,便再难以扑灭。” “若是放任其发酵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勋贵子弟,虽说不看重名声,但也不能完全不要名声啊!” “你日后终归是要继承父辈衣钵,领军作战的,若是名声差到了极点,怕是连愿意跟你的将士都没有。” 李长空皱了皱眉,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与之打舆论战了。” “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很对,舆论如火,现如今,已呈愈演愈烈之势。” “卢恒现在便相当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若是此时下场与之厮杀,无异于寻死乎。” “还是等乡试吧。” “骂我就是再怎么要紧,也及不上他们的前程。” “乡试时,乾都城的读书人必然无暇顾及此事。乡试过后,再将卢恒索贿之事抛出,便可有理有据,与其拉扯一番。” “若是我那弟子考得比他所有弟子还要好,便更是占尽了由头。届时,此事无虞矣!” 听见李长空这番话,张邯暗自摇了摇头,他觉得老李还是太过乐观了。 现在距离乡试可还有小半个月呢,以如今舆论的趋势,若是这小半个月什么也不做。 他和李隆能被人骂死! 问候祖宗十八代的那种。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的,张邯却并未再说什么,反而像是从未提及过此事一般,继续玩起了间谍杀。 欢声笑语中,愉快的当值时间悄然而逝,很快便到了出宫离去的时候。 李长空与众人道了别,便出了宫门,乘坐自家马车,径直向家门驶去。 然而,他是走了。但张邯、朱犇以及贾太岁等人,却是停了下来,再度折返到东宫之中。 太子刘裕则已等候多时,询问道:“老张,到底是什么事儿,非得瞒着老李?” 张邯闻言,则道:“自然是帮他处理这烂摊子,若是当真让舆论这么发酵下去,那还得了?” “那依你之见,这烂摊子,该如何处理?”刘裕道。 “很简单,舆论如火,是大家的共识。” “但即便是火,也需要薪柴才可燃烧。” “这薪柴,便是卢恒!” “只要他愿意高抬贵手,此事便算是迎刃而解。” 朱犇一听,顿时嗤之以鼻:“这卢恒自那日诗会之后,便彻底与我等结了仇,如何会高抬贵手。” “那我等向他求和不就行了?”张邯道。 “搞半天,还是求和?”朱犇更郁闷了。 当时诗会上的一系列事件,皆是因他而起,所以他看卢恒最不顺眼。 要求和,他自然也是最不乐意的。 “不仅要求和,还得展现出咱们的诚意,给人家送银子。” “也不多,每人一万两。”张邯云淡风轻道。 “不是,老张,你疯了?还是家里银子太多了没处花?你没处花给我啊!”朱犇的神情已经从不乐意转变到了难以置信。 他简直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从老张嘴里说出来的。 老张平日里虽说一向以文人自居,但骨子里也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响当当的汉子。 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被人给欺负了,还要向人家求和。 向人家求和还不算,还得给人家送银子。 这叫什么事! “我不是心疼这银子,我就是看不惯那卢恒。” “你要是真这么打算的,看在老李的面上,银子我可以出,去我就不去了。” 朱犇干脆把脸一转,不去看张邯。 刘裕也摇了摇头,道:“这事儿做的,不得劲。” 就连贾太岁,也是瓮声瓮气道:“俺也不大喜欢这个法子。” 张邯闻言,似是早有预料众人会有这副反应,便道:“谁说这银子是白送的?”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来一张字据,其上赫然写着:从今往后,户部左侍郎卢恒不得以任何形式诬蔑重伤武陵侯府世子李长空。 随后便是签字画押的地方。 刘裕瞅了一眼,道:“这字据,怕是用处不大。” “人家签完之后,大可继续在背地里使坏,等咱们找上他的时候,抵死不认就是,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老张你这就是个馊主意!”朱犇听不下去了,又转过身来,直接吐槽道。 “你们且看好了,这白纸黑字,究竟写的是什么!”张邯神色间充满自信,一边说,一边揉搓那纸张,竟从纸张下,又搓出来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 其上赫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仔细看去,赫然是此次事件的真实原委,也就是卢恒向李隆索贿一事所引发的一系列后续。 这么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就这么贴在方才那张纸下面,竟无一人察觉。 而且,两张纸签字画押的地方竟一模一样。 “上面这张纸自然是没什么用的,但下面这张,用处可就大了。” “而且此乃梁国轻云纸,薄如蝉翼,轻若浮云。” “贴在寻常纸张之上,不但没有任何痕迹,反而签字画押的字迹和手印,都会透过第一张纸,印在轻云纸上!” “到时候,有如此证据在手,还愁拿不下那卢恒?”这一刻的张邯,自信且张扬! 朱犇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薄如蝉翼的轻云纸,喃喃道:“世上竟还有这等奇物。” 刘裕一听,啧啧称奇的同时,则是感慨道:“果然,你们读书人心都脏。” 闻言,张邯老脸顿时一黑,算了算了,谁让人家是太子呢,就权当是夸自己了。 “既然如此,诸位觉得此计如何?” “好是好,但那数万两银子,难不成当真送给那卢恒匹夫?”朱犇还是有些心疼,他不像这些人有镇国速食的份子,家大业大。 他当初就分到十万两分红,这一下子就去了十分之一,能不心疼吗? 张邯闻言,顿时眼眸闪烁寒意,笑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数万两银子他若是敢吞,我便叫他连本带利地吐回来。” 章节目录 第103章:折戟 朱犇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问道:“此言何解?” “哼,你们别忘了,这数万两银子里,不仅有你我的份,还有太子殿下的!” 张邯冷笑道:“这潜龙营是干什么的,诸位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护卫太子周全。”贾太岁瓮声瓮气道。 “不错,既然要护卫太子周全,那太子被人足足勒索数万两银子,潜龙营要不要管?” “那肯定要管!”刘裕眼眸渐渐明亮起来,他搞清楚张邯是什么意思了,不得不说,这读书人,心是真的脏啊! 不过他喜欢! “哼,到时候咱们有罪证在手,而且事关太子殿下,直接上报上去,潜龙营不可能不管!” “而卢恒又是切切实实收了你我的银钱,到时候,搜查令一下来,把那几万两的银票找出来,这厮可还有半点活路?”张邯终于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嘶!”朱犇倒吸一口凉气,呆愣了许久,才默默吐出一句:“读书人心真特么脏。” 就连一向老实的老贾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张邯见状,嘴角抽搐,怒道:“你们就说去不去吧!” “去!” “那肯定去!” “谁不去谁孙子!” “呵呵。”对这一幕,张邯简直嗤之以鼻:“不读书的人,脸皮就是厚。” “咳咳,那什么,既然事情都谈妥了,那就商量个时间。”刘裕道。 张邯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明日正午,卢府门口,如何?” “好!”众人均是点头,似乎是已经想到了卢恒的悲惨模样。 殊不知,这一幕,却都被东宫太监魏翔看在眼里。 他眸光闪烁一阵后,便低下头去,做若无其事状。 …… 翌日正午,卢府正门口。 张邯、朱犇、贾太岁,以及一头戴兜帽,浑身都用衣物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齐聚在此处。 张邯见人都到齐了,便径直走上前去叩门。 不多时,门开了,他们一行人的穿着非富即贵。 丫鬟仆从倒也不敢阻拦,直接就回去禀报。 不消片刻后,便回了来,将众人领到正堂。 却发现,卢恒早已等候多时。 其脸色依旧苍白,像是一副大病初愈模样。 看见众人,挣扎着站起身来,艰难拱手作揖,道:“贵客临门,还请恕老朽,有失远迎。” 听见这话,张邯当即就是眉头一皱。 随即便敛去脸上神色,挂上笑容,腆着脸道:“卢侍郎说的这是哪里话。” “您是大乾的肱骨,这些年来,为大乾兢兢业业了不知多少年。” “我们几个,都是晚辈。今日登门,也是听说卢侍郎身体抱恙,心中忧虑,这才特意前来看望。” “又哪里有让前辈迎接晚辈的道理?” 有些时候,朱犇是真的佩服张邯,因为这厮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想当初,卢恒不仅在诗会上见过他们,而且两拨人可以说是结了仇。 现在却能装出一副彼此互不认识,然后礼敬有加的模样。 该说不说,在装模作样这一块,还得是读书人啊! “张世子说笑了,几位的父辈,都是为我大乾抛头颅洒热血的肱骨之辈。” “老朽别说是出门相迎,便是出门三十里相迎,也是应当的。” “不知几位贵客登门,是有何贵干呐?” “是这样的,前些时候,老李不小心开罪了卢侍郎。” “但是他这个人呢,性子比较轴,从小便不通礼数,不晓得尊重前辈的道理。” “这才惹出这么多祸端来,今日我们便代为上门赔罪,希望卢侍郎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卢恒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年轻人嘛,恃才傲物,也是难免的。” “老夫年轻的时候,若是有李长空的文采,只怕是比他还要傲气些。” “那些个事情,说句老实话,老夫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又何来高抬贵手一说?”卢恒一边说,一边露出诧异之状。 张邯见状,顿时暗骂一声老狐狸,随后从怀中掏出了足足一沓银票,放在卢恒面前的案牍上,道:“小子听闻卢公笔墨甚佳,一直想求一副挂在家中。” “这些是润笔费,还请卢侍郎不要嫌弃。” 那厚厚一叠银票,全是一千两面值的,哪怕粗略一看,卢恒也知道这么一沓少说也有数万两了。 他虽说为人贪婪,从名下学生处坑骗来了不少钱财。 但这么多的银子,说句老实话,他还当真是头一次见。 一时间,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虽说是无比心动,可一旦想起那位的忠告,他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有些讪讪然。 这银子,只怕有命拿,没命花啊! 砰! 一声巨响传来,卢恒狠狠一巴掌拍在案牍之上,整个人刷地站起,横眉怒目:“张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卢恒自为官以来,一生清廉。” “视功名利禄如浮云,视金银钱财如粪土!” “张世子若是真心求字,这润笔费,给个一二两银子,便也够了。” “给的这般多,是什么意思?” “贿赂朝廷命官不成?” “若是这个意思,老朽恕难从命!” 这突兀的一幕,将朱犇等人都吓了一跳。 同时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事情恐怕闹大了。 这位卢恒,怎么不像传闻中那样,有才而无德,量小而重利? 这数万两的银票摆在其眼前,竟能视若无睹。 那老张的计划,岂不是满盘皆输? 张邯闻言,却是并无太大反应,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直接起身,收起银票,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道:“卢侍郎就当今日晚辈没来过。” 卢恒见状,也是暗暗松了口气,随后道:“好走不送!” 朱犇等人见状,面面相觑,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刘裕摘下了兜帽和衣物,露出脸来,郁闷道:“老张,你这计策,被他识破了?” 张邯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卢恒此人,确实是量小重利,数万两银子摆在其眼前,况且我们连字据都不曾拿出来,这就相当于是空手套白狼的好事,而且我还给足了他由头,落不得半点把柄,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的计策确实被识破了。” 章节目录 第104章:乡试临近 “不承想,这老小子还有这份急智,咱们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都能识破。”朱犇感慨道。 他虽然要面子,喜好人前显圣。 但不是瞎子,张邯的这个计划,说句实在话,要是用来对付他,他几乎百分百中计! 数万两白银摆在眼前,几乎就是白送,这谁能忍得住? “哼,他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张邯却是冷哼一声,道:“是他背后有贵人相助。” “咱们的计划,早就泄露出去,被其知晓了。” “啊?这怎么可能?”剩余三人皆是大惊失色,直呼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们注意到我们刚进门时,卢恒的姿态了吗?” 众人闻言,纷纷皱眉,作思索之状。 最后还是太子刘裕占领了智商高地,道:“笑脸相迎,姿态放得足够低。” “不错!这恰恰就是最大的疑点!” “他毕竟是户部左侍郎,在太子殿下不曾露面的情况下,别说我们几个,就算是我们的爹亲至,他也不见得能有这般姿态。”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事先知道我们的计划,于是乎不想给我们留下任何把柄,这才笑脸相迎,将姿态放得极低。” 朱犇一听,顿时咂舌:“对啊,还记得诗会的时候,这老小子可是嘴上不饶人,恶毒得紧。” “咱们又是上门来求人的,他肚量又小,不刁难死我们才怪。”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非但没有刁难,反而从我们进门到离去,都颇有礼数。” “反倒是我们,落了下乘,给人抓住了把柄。” “等着瞧吧,只怕过不了多久,我们带着银子,为老李开脱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乾都城。”张邯的脸色依旧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寒了许多。 从轻云纸到整个计划,他自问都是天衣无缝,且准备良久,为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一举建功。 现在倒好,计划被人出卖,所有苦功皆尽枉费。 不仅如此,更是弄巧成拙,让本就处境堪忧的老李,愈加难堪。 这让一向以智计百出自居的他,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你们都好好想想,从昨晚到今日正午这段时间,都把我的计划给谁说过?” 面对这样的张邯,朱犇有些畏惧,闻言急忙摇头,道:“没有!” “我以我爹的全部家当起誓,从昨晚到现在,绝对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过此事。” 贾太岁闻言,也是拍了拍胸脯:“你们是了解俺的,俺是个老实人,做不出来卖兄弟的事儿。” 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刘裕。 刘裕见状,顿时大怒:“不是,你们怀疑我?” “有没有搞错,本宫是太子啊!” “你们都是潜龙营的人,跟本宫穿一条裤子,出卖你们,去帮那卢恒老匹夫,对本宫有什么好处?” “本宫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刘裕这人,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向来是直言不讳的。 emmmm,当然,仅限于对兄弟。 对自家老爹景行帝,那是想怎么扯谎,那就怎么扯谎。 毕竟不扯慌要挨揍。 可若是把不是他做过的事强加在他身上,那当真是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于是乎,此时此刻,他的反应尤为激烈。 看见这种情况,张邯也无可奈何了。 “你们都这么说,难不成是我把消息走漏给卢恒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小子向来心黑,这等监守自盗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朱犇吐槽道。 “荒谬!当真是荒谬绝伦!”张邯脸都气红了,怒道:“这法子就是我想出来的,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罢了罢了,此事疑点重重,容后再议。” “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先澄清一二,从未贿赂过卢恒,免得他又借机生事。” “另外,还是按照老李的法子来吧。在乡试之前,尽量别出什么岔子了。” 刘裕闻言,也只好点头,语气中充斥着无奈:“也只好如此了。” 他也有些郁闷。 弟兄们第一次行动,那计划按理来说也确实是天衣无缝的,怎么就失败得这么惨呢? 难不成真有内鬼? 算了算了,此事也确实不好深究,否则容易叫弟兄们离心离德。 众人就这么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 张邯预料得不错,卢恒那边果然拿了众人贿赂的事情做文章。 这件事一爆出来,顿时喧嚣四起。 本就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李长空和李隆,再度被挖出来鞭尸。 不过好在,定国公府和阳城侯府很快就下场,声称绝无此事! 然而……屁用没有! 喷红了眼的读书人,完全不理会这两个勋贵府邸,依旧开骂。 直到贾太岁出面声明,借着贾平生的声望,众人登门贿赂一事,这才被压了下来。 内阁首辅毕竟是内阁首辅,名望不是区区一个户部左侍郎可比的。 当冲突的双方是勋贵子弟和卢恒时,他们肯定毫不犹豫地站卢恒。 可如果其中一方变成了贾平生,甚至不是贾平生,只是贾太岁。 那读书人们就要好好考虑了。 毕竟,他们骂李长空,也不过是为了个好名声。 可名声再好,也是要入朝为官的。 而一旦入朝为官,那内阁首辅贾平生,就是绕不过去的一座大山。 难不成还真能因为些许舆论之争,得罪他老人家不成? 所以这件事,便算是这么平息下去了。 只是李长空和李隆,依旧时不时被骂。 两人俨然已经成了乾都城读书人眼中的过街老鼠,这要是有人提及,不骂两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 不过好在,骂着骂着,一月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 武陵侯府,尘封已久的房门洞开,满脸胡渣,不修边幅,眼眶通红,眼眸布满血丝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李隆! 他看了看太阳,一时间泪流满面。 天知道这一个月他刷了多少题,八股文啊!一天十多篇! 大部分读书人别说做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他却硬生生做了一个月! 这次乡试要是不金榜题名,都对不起他刷得这么些题! 章节目录 第105章:乡试 乡试临近,主考官为张子房。 这对于读书人来说,绝对是大事。 整个乾都城的读书人,都为此忙碌起来。 武陵侯府也不例外。 李隆起了个大早,剃掉了胡渣,换上了崭新的儒袍。 随后在李长空门前叩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学生李隆,叩谢恩师教诲。” “此次乡试,定然不会给老师丢脸!” “有违此誓,天人共戮之!”李隆一字一顿,字字心血。 这些天以来,他在武陵侯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发展到了何等程度。 但,可以想象,必然是如狂风骤雨一般。 那些个追名逐利之人,恨不得把他们师徒给活撕了。 而这些压力,都是恩府替他扛下来的。 他只需读书,钻研八股便好。 要知道,整件事情,可都是因他而起! 这样的恩情,当真是有若千钧重担了。 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的,被这样欺辱。 他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恩府争口气。 而对于读书人而言,没有什么比金榜题名更能凸显自身和师承。 既然如此,那就借此次乡试,为恩府正名! 叫那些整日只知犬吠之人,知道什么叫做堂堂正正! 拜完之后,李隆便转身跟着杨管家离去。 身为武陵侯府大管家,少爷不管李隆,他却是要管的。 这李隆身上穿的崭新儒袍,靴子,用的笔墨纸砚,还有前去考场的车马,都是他来准备妥当的。 “好好考!”杨管家看着坐在马车上,即将离去的李隆,嘱咐道。 “杨管家放心,学生定当尽力而为!”李隆言辞恳切,情真意切道。 杨管家闻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李隆,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 倒也不枉这些天来,武陵侯府因为他遭了这么多风言风语。 …… 与此同时,定国公府。 张勋坐在正堂太师椅上,看似闭目养神,但不断抖动的手腕,却暗示了其此刻的紧张心态。 “老爷,少爷走了,从侧门出去的。”一旁,定国公府管家侯立在旁,如是说道。 张勋闻言,睁开双眸,看了看天,叹息道:“这孩子,脾气倒是像我,够倔。” 他是真就不明白了,分明是勋贵世家出身,怎么就那么喜欢舞文弄墨。 现在倒好,连读书人的科举,也要掺和一脚。 自己这一身的武艺,端的是无处传承。 罢了罢了! 做父亲的,还能如何? 无非就是支持二字罢了。 …… 与此同时,卢恒的一众子弟,以陆俊达为首,也准备奔赴考场。 卢恒看着众人,朗声道:“此次乡试,为师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能考的比李隆差!” 陆俊达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谨遵师命!” 他心里明白,经过这些天的舆论发酵,他们和李隆早已被架在了风口浪尖上。 如果此次乡试他们当中有人能胜过李隆,自然一切都好说,他就还是那个背信弃义,欺师灭祖的小人,该骂还是得骂。 可如果他们中无人能胜过李隆,那是不是说明,人家改换门庭是对的? 到时候,只怕就要迎来武陵侯府的反击了。 那李长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陆俊达又想起了那日诗会的场景,一股深切的恐惧涌上心头,不由得浑身一颤。 听见陆俊达这么说,卢恒的其余弟子,也纷纷道:“谨遵师命。” 有人虽然对这场舆论战心存不满,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身为卢恒的弟子,若是得罪了他,这辈子的出头之路,只怕算是断了。 …… 好巧不巧,乡试的考场就设在了太平坊。 张子房坐于考古席,其身旁还有诸多翰林侍讲,负责维持秩序,分发考卷等等。 李隆来的时候,特意戴了面纱,遮住脸面。 倒不是怕什么,只是乡试在即,还是不要再生事端为好。 若是因为些许冲突,被某些恶意之人,打伤了手脚,该当如何是好? 难不成要当场放弃乡试? 所以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出此下策。 等安全进了考场,考卷发下来的时候,李隆这才松了口气。 一看题目,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涌上心头。 只见那考卷上,用正楷标标准准地写了八个大字:“知者不惑,诚意正心。” 乍一看,几乎百分之八十的考生都会发懵。 因为没有任何圣人文章,儒家经典中有这么一句话。 所以,这是一道截搭题! 而只要是截搭题,那就往往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题目。 知者不惑指的是心中怀揣着知识和道理的人,往往没有疑惑。 而诚意正心,讲的则是意念要诚,心思要正。 大致是讲究钻研学问的态度。 这样的两句话,有什么关联吗? 说句实在话,很难看出有什么关联。 但是! 这题,李隆做过! 也不是说做过,而是做过相似的破题。 第一句知者不惑摘抄自“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讲究的是三种境界。 第二句诚意正心则摘抄自“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讲究的是达成目标的方法。 所以,这题目写反了。 他将境界写在了前头,反而将方法写在了后头,自然叫人一头雾水。 但如果换一换,以诚意正心的姿态去格物致知,这样才能做到知者不惑。 随后再以相同的方法,达到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如此,三重境界成矣,才能做得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便是破题! 李隆目露精光,下笔如有神! 与此同时,张邯看着这八个大字的题目,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其眼眸中光芒一闪,嘴角微扬,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出题之人,心眼当真是坏。” 竟将这题目硬生生写反过来! 想要答对此题,就得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道截搭题。 这就很考验考生们的基础功底了,必须足够自信,确认所有圣人文章,儒家经典中都没有这句话,才敢下此定论。 另外,判断出是截搭题之后,还得知道前后两句的原文,再将其交换顺序,进行破题。 如此一来,就要好写上许多。 否则,枉论破题,当真是难于上青天。 章节目录 第106章:舆论再起 乡试现场,许多人看到题目之后,均是抓耳挠腮。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像张邯一样,知识储备丰富。 也不像李隆一样,运气好的出奇,考试之前恰好做过类似的题。 所以,也就只能干瞪着眼,抓耳挠腮。 有人抓着抓着,崩溃大哭,觉得十数年寒窗,今日怕是要毁于一旦。 也有人抓着抓着,脑海中有闪电划过,露出原来如此之神情。 但紧接着,便是满头大汗。因为仅仅破题,便花了大半个时辰。 这剩下的时间,都不知道够不够做文章。 看着满堂考生皆是如此,张子房不由得摇了摇头,微微叹气。 他是主考官,这题,自然也就是他出的。 说难,看不出其中端倪的话,确实是难。 可若是能看出其中端倪,其实很简单! 破题之后,不论是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都可大开宏论,能写的东西多的是。 可偏偏,有些考生就是连破题都做不到。 “看来我大乾文坛,这些年来,当真是日益衰退,一年不如一年。” “相反,南方梁、陈两国文坛,却是蒸蒸日上,出了不少人才。” “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怕是要想个法子,叫我大乾文坛,也能活跃一些,多出一些人才。” 张子房如是想着,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完成这场乡试再说。 …… 不知不觉间,数个时辰过去。 乡试考试结束。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有人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痴呆一般驱使着身子向前走去,便是撞到了人,也置若罔闻。 也有人喜笑颜开,步履轻快,如冯虚御风,飘飘然也,好不快哉。 也有人抓耳挠腮,既不失落,也谈不上有多欣喜。 这种多半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的。 这一场乡试,在乎的人还是很多的。 最主要的,还是在此之前,李隆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导致乡试过后,大家伙都想看一看,就是这改换门庭的李隆考得好,还是卢恒名下子弟考的好。 若是前者,只怕情况便不太妙。 若是后者,则证明他们此前骂的对! 乡试相对于会试而言,要简单不少。 阅卷也相对容易,不过就算如此,大约也要考完之后,十天半月的光景,才能张贴金榜,公布成绩。 在这十天半月里,李长空则趁着这群读书人还在心忧成绩时,将手中底牌,悉数抛出。 很快,乾都城的大街小巷,就传出了卢恒当初逼走李隆的真实传闻。 不过这传闻嘛,自然是越传越离谱的。 哪怕一开始版本是对的,传到后头,也难免...有些偏颇。 此时,一处茶馆中,一位身着儒袍的读书人看了看四周,见左右无人,才低声对着同伴道:“张兄,你有没有听说那个关于卢恒卢侍郎的传闻?” “李兄,此传闻甚是火爆,我又岂能没听说过。” “唉,这卢侍郎看起来一副清正做派,没承想,竟是这般模样。向学生索贿也就罢了,竟还逼死了那李隆之父。” “你这算什么,我听说卢侍郎还强占了李隆之母,关在府中,金屋藏娇,夜夜笙歌啊!” “啊?竟还有这等事!卢侍郎竟有人妻之好!” “我自是不知道的,不过此事传播如此之广,且有鼻子有眼的,只怕不是空穴来风啊!” “唉,难怪那李隆要改换门庭。” “要是换成我,我不仅改换门庭,怕是还要把那卢府砸了!” “不错!天地君亲师,这亲还在师之前。侮辱父母,当以命相搏也!” “你们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竟敢在背后诋毁家师,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隔壁桌数道身影腾地一声站起身来,纷纷怒目而视。 赫然便是卢恒的一群弟子。 为首的陆俊达怒目横睁,上前便扯住其中一人颈脖处的儒袍,怒吼道:“如此妄言,信不信我送你去见官?” “见官?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是卢侍郎当真清白,又何惧我们说些流言蜚语?”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这般激动,莫不是当真被我说中了?” 那儒生也是不怂,直接就梗着脖子,怒斥陆俊达。 陆俊达被说的怒火中烧,抡起拳头,就要往人脸上砸。 他向来容易意气用事。 那儒生见状,非但不反抗,反而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其同伴更是大声张扬起来:“诸位都来看!卢侍郎的学生要打人了!” 陆俊达见状,再怎么愤怒也知道,人是打不成了。 否则舆论将更加严重,到时候,他们就得迎接卢恒的怒火。 “你给我等着!”陆俊达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那儒生见状,则有些懊恼,暗道可惜:“五百两是别想了,只落得个三百两。” “三百两就不错了,要是真挨一顿打,治病都得花个几十两。” “那不还是有得赚?” 没错,这两人是托! 准确来说,是李长空请的水军! 开玩笑,想玩舆论战是吧。 作为接受过前世饭圈文化洗礼的新世纪大好青年,李长空压根就不带怕的。 舆论战要是玩不过这群封建王朝的老古董,他直接自掘坟墓! 之前之所以不出手,不过是等个时机罢了。 现在时机已至,反击自然如雷霆般迅疾。 …… 卢府。 卢恒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他实在是没想到,就短短几天工夫而已,舆论能反转得如此迅速。 “老师,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陆俊达问道。 “还能如何?自然是和以前一样,带着银子,去找更多的人骂那李隆李长空!” “不过是动动唇舌,便能名利双收,这样的好事,永远不会缺人。” 这几天舆论虽然反转的迅速,但总体来说,他们还是占据上风的。 只要多花点银子,不怕不能把李长空他们压下去。 毕竟,李长空抛出来的点,大多都是子虚乌有之事。 唯一能坐实的,也不过就是李隆给过他所谓的润笔费。 但即便如此,也没证据! 至于李隆父亲的死,他可是不曾动过半点手脚。 干净得很! 反观李长空那边,李隆叛出师门却是实实在在的,世人皆知的。 有这么明显的证据摆着,世人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该支持哪一方。 “莫要慌张,稳扎稳打,这一波,优势在我!”卢恒自信道。 章节目录 第107章:金榜张贴 然而,很快卢恒就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这样。 总而言之,就是情况有些超出他的掌控。 这乾都城的读书人,怎么都如同瞎子一般,看不见证据的! 那李长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自己前期积累起来的一丁点优势,不过短短十几日的工夫,便荡然无存。 这简直...不可思议! 完全就超出他的认知范畴。 对此,李长空只是轻笑一声。 开玩笑,前世饭圈文化又岂是那么好惹的? 甭说圈内了,有时候就是圈外人,一个不好,也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舆论造势这种东西,他就算不混娱乐圈,但天天耳濡目染之下偷师来的那么一丁点皮毛,也足够卢恒这个老匹夫好生喝一壶了。 不过,他还在等! 等乡试的成绩出来,这将是对卢恒的绝杀! 只要李隆的乡试成绩能超过卢恒的所有弟子,再加上此前的舆论攻势,届时,攻守将彻底易形! …… 皇宫,甘露殿内。 此时,距离乡试结束已经足足半月有余,这乾都城的试卷,也已经被张子房批阅完毕。 正常来说,不过是乡试而已,倒是不用帝王掌眼。 只是景行帝事必躬亲,更何况是科举这样的抡才大典。 所以,即便是乡试,其也颇为关注,特意叮嘱张子房,批阅完成之后,送到暖阁来让自己过目。 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可即便是帝王,在金榜张贴之前,也是不能揭开姓名封条的。 否则,便是不遵礼法。 景行帝拿起考卷,抽出最上面一张,仔细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此人破题,倒是颇为老道,且通篇看下去,不论结构还是立意,都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这份考卷,若是配上寻常题目,当不得这解元公。但若是配上这截搭题,倒是绰绰有余的了。” “圣上明鉴。”张子房略有欣喜,这话,算是变相说他题出的有水平了。 随后,景行帝再度拿起两份考卷,查阅起来。 片刻之后,又点了点头:“这二甲三甲,虽说与解元的文章有些差距,但也称得上是不错,如此排名,倒也公道。” “张卿做事,朕一向放心,这剩下的,便不看了。” “快些拿出去张贴吧,想来,这乾都城的考生,也等急了。” “诺!”张子房欠身行礼,随后上前接过考卷,准备前去贴榜。 “记得,贴榜之后,来暖阁知会一声前三甲是何人。” “此三人的文章,做的还是不错的。若是殿试能依旧如此,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朕届时自有重用。” “臣替这乾都城的数万考生,谢陛下隆恩。” “且去吧。” “诺!” 随后,张子房便领了考卷,且去张贴。 此时此刻,乾都城的金榜下,已然是聚满了人。 毕竟,十数年的寒窗苦读,就在今朝! 岂能不为所动? 人群中最为显眼的一群人,当属卢恒的一群弟子,以陆俊达为首,霸占了金榜前一大片空地。 最近这些时日以来,卢恒和李隆之间的事情可谓闹得沸沸扬扬。 而陆俊达作为卢恒名下最为杰出的弟子,自然也是声名远扬。 只是这名,只怕是好坏参半。 不过,又有什么干系呢? 这年头,能出名便已是不易,你管他名声好坏。 再者说了,打倒了李长空和李隆,他陆俊达的名声,不就彻底好起来了? 而今天,这乡试金榜,就是他们和李长空之间斗争胜负的关键! 若是陆俊达的排名在李隆之上,那便是胜。 若是李隆的排名在陆俊达之上,那就什么也别说,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人便是。 不过他左看右看,环视四周,却也没见到李隆的身影,不由得冷笑一声,故意大声讥讽道:“李隆何在?难不成是考得太差,连来看榜的底气都没有?” 周遭的读书人闻言,顿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陆俊达虽说是讥讽,但历年来,这种情况却是屡见不鲜。 且这李隆传闻功课素来不好,也不曾有什么知名的著作,向来考的是不怎么样了。 再加上此次乡试,又事关重大,可谓决定了李长空与卢恒二人,在这乾都城的颜面之争。 他和陆俊达为人子弟,自然是要背负师命,为自家老师争光的。 于是乎,压力便更胜一分。 这不敢来看榜,似乎也情有可原。 但人家陆俊达怎么就敢来呢? 两相对比之下,哪怕金榜还未揭晓,也已经是高下立判。 “哼,无胆鼠辈!” “背弃师门,欺师灭祖的事情都敢做,结果连金榜都不敢来看,你李隆当真是枉为读书人也!” 这话一出,基本上就是指名道姓地骂娘了,对于李长空这样的穿越者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对于大乾的读书人而言,却是足够脏! “聒噪!” “陆俊达,你一再辱我,真当君子无怒乎!” 李隆自长街的另一头走来,一袭儒袍,眉眼中带着怒气。 “哼,我当是谁,缩头乌龟倒是终于敢出门来见人了。早些时候,怎么不见你有如此胆气。”这话,依旧是在讽刺李隆。 之前他们舆论占上风的时候,整个乾都城都找不到李隆的身影。现在舆论趋势不分上下的时候,倒是敢出来了。 他又看了看李隆身后的车马,武陵侯府和定国公府的车辇都有特定标识,很好辨认。 这便是一同来看榜的李长空和张邯二人。 对于张邯,本身没什么冲突,陆俊达自然也不想开罪。 但对于李长空,那可是仇恨满满,当即便开口道:“李世子也来了。” “世子的家世和文采虽好,但这眼光,着实是不怎么样。” “怎么专挑我师不要的便宜货色?” “如今,这李隆怕是要叫世子丢尽脸面了。” 李长空瞥了他一眼,如看跳梁小丑一般,默默摇了摇头,遂不放在心上。 这副态度,却深深刺痛了陆俊达。 其看向李长空的眼神,也变得愈发怨恨起来。 这种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眼神,真该死啊! “陆俊达,你可敢与我对赌乎?”然而还没等陆俊达说些什么,就听见来自李隆恨意满满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108章:唱名 这些天来,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恩府承受了莫大压力。 这件事本就一直是李隆心中的疙瘩。 现在这陆俊达,辱他不算,竟然还借此事侮辱恩府。 这为人子弟的,如何肯忍? 当下便开口放出对赌之言。 “对赌?你想与我赌什么?”面对李隆,陆俊达就放肆了很多,仪态轻佻,满脸的不屑一顾。 说句实在话,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把李隆放在眼里过。 如果不是李长空,这厮能被他和卢恒活生生玩死! “就赌这次乡试成绩!” “若我考得比你好,你便当场向恩府磕头谢罪,并且今后在这乾都城中,但凡看到我师徒二人,皆要绕道而行!”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样的赌约,对于素来讲究名声的读书人而言,不可谓不重了。 可以想见,若是陆俊达当真接下赌约,并且输了,今后怕是要在这乾都城中,颜面扫地了。 陆俊达闻言,也是诧异。 着实是有些难以想象,这是那个素来憨厚,以老实著称的李隆能说出来的话? 当初便是他爹死了,在老师面前,这厮也是不敢多吭一声的。 “那若是你输了呢?” “又当如何?” “那我血溅当场,向你谢罪!”李隆眼眸坚毅,语气郑重:“但我死则死矣,赌约的一切事宜,皆与恩府无关。” “尔等若是再以言语重伤,我便是在那九幽地狱之中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乱嚼舌根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咂舌。 这李隆,着实是个狠人。 他是敢以命相搏的! 张邯看着这一幕,也是对着李长空感慨道:“看来,你这弟子,倒是没收错。” 李长空闻言,眸光闪烁,也是点了点头:“李隆,向来是个重情义之人。” “如此品行,若是才能尚佳,可当大任也!”张邯道。 对于人才,张邯有一套自己的鉴定标准。 如卢恒那等有才无德之人,在他这里,算不得人才。 这李隆,若是没有才能,在他这里,也算不得人才。 人才也,当德才兼备! “陆俊达,这赌约,你可敢接?若是不敢,便少些犬吠之语,老实给恩府让开道路!”李隆一字一顿道。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陆俊达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拒绝,陆俊达难免颜面扫地。 况且他对自己的乡试成绩有着十足的信心,也不认为李隆能超过他,便道:“有何不敢!” “此处也没有刀剑,你若败了,便直接撞在这金榜上,自绝而亡!如何?” “有何不可!”李隆眼眸通红,他是真的在赌命,同时对自己也有着绝对的自信。 那一个多月来的题,不是乱刷的! “且让出道路来,金榜来了!”张贴金榜的小吏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朗声道。 众人闻言,迅速让出一条道路来,让其通过。 乡试的榜单,一共分为三张,为红黄白三榜。 这红榜张贴的乃是负责此次乾都城乡试的一应官员,考官,提调,监试,供给等。 白榜张贴的则是除去乾都城外,各地州府合格者的名单。 所以白榜乃是三榜之中,篇幅最多者,足足占据了金榜上百分之八十的位置。 最后这黄榜,显示的才是乾都城一应考生中合格者的名单。 解元公,二甲三甲,也是由此决出。 首先张贴的,乃是红榜,考官赫然是张子房,这个自不必说。 其余一应官员,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儒,足以服众。 唯独李长空眼尖,在监试一栏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卢恒! 卢恒竟然是监试! 在此之前,这件事可没有半点消息传出。 要知道,这个科举流程中,考官虽然是最大负责人,但也只是负责出题,以及筹措等相应事宜。 这监试,才是真正盯着考生们答题的人。 之前在那诗会上的时候,这陆俊达文采平平,如今却有如此自信,敢接下李隆的生死赌约。 这其中,难不成有些猫腻? 不过,这等事,关系到乡试舞弊,算得上是重中之重。 没有证据,哪怕是李长空,也不好乱说。 红榜张贴完后,便是白榜。 此榜将各地州府的俊杰齐聚一榜,一堆读书人看的是津津有味。 唯独李长空,觉得乏味至极,甚至有些瞌睡。 毕竟他又不知道,这些上榜的才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张贴黄榜。 这黄榜,不只是为了留悬念还是如何,是好几张纸,从后往前贴的。 也就是说,越到后面,不在榜单上的人,压力便越大。 对此,李长空不得不承认,封建时代的科举制度,搞人心态是有一手的。 很快,随着黄榜的张贴,围观的读书人们顿时喧嚣起来。 有人嚎啕大哭,喜极而泣,披头散发狂奔着回家报喜,一边跑还一边高呼着:“中了!中了!娘啊,儿高中了!” 也有人知道自己的能耐,觉得靠前的榜单必然没有自己,见这后头的榜单也没有自己,便心如槁木,面如死灰,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哭丧着离去。 “十数年苦读,到头来,连个乡试也不曾中!”更有甚者,是一年过三旬的考生,跪伏在地,嚎啕痛哭。 “唉,当真是人间真实。”李长空不免唏嘘感慨,这一幕他前世在史书上见过无数次,亲身体验倒是头一回。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张黄榜。 这一份榜单,又有些不一样,只取前十甲,意义重大。 所以它不贴,而是先报出来,还是从后往前报。 这一步,称之为唱名。 唱过名之后,再将这前十甲张贴。 “呵,都到唱名的环节了,你倒是还不惊慌。”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能入前十甲?”陆俊达对着李隆继续讥讽道。 “别忘了,你之前的课业,可是水准平平!无甚出彩!” 李隆置若罔闻,甚至还能反讽回去:“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若是我进入了这前十甲,难不成你便能进?” “哼,徒逞口舌之利尔!”陆俊达冷哼一声:“你等死便是!” 说完这句话,那小吏也刚好唱到第三名:“第三甲,颍州陆俊达!” 章节目录 第109章:高中解元 当颍州陆俊达五个字从唱名小吏的嘴中脱口而出的时候,满座哗然! 这乾都城的乡试不比其他州府,难度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这一次的题目还是截搭题。 在这样的背景下,能进前三甲的,基本上都是有真才实学的狠人! “不想陆兄这些年来,学问竟精进至此!” “陆兄大才,弟拜服之!” “恭喜陆师兄!贺喜陆师兄!” 周遭和陆俊达有些交情的,亦或是同来的师兄弟,此时不免都凑上前来,或是恭喜,或是恭维。 卢恒是户部左侍郎,陆俊达这里又高中前三甲。 这一脉是要起飞的节奏啊,此时不阿谀奉承,更待何时? 面对这些恭喜和恭维,陆俊达一一回应后,转过身来,看向李隆,道:“你该兑现诺言了吧。” “一炷香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要与我赌命,现如今,我已高中前三甲。” “你为何半点声音都没有?莫不是不敢撞死在这金榜上?怕疼?” “那也行,咱们毕竟是师兄弟一场,为兄岂能不照顾照顾你?” “来人,取刀剑来!” 其身旁的师弟见状,当真就要去取刀剑。 李隆却是横眉冷对,道:“唱名还没唱完,你急什么。” 一听这话,陆俊达顿时皱起眉头,道:“难不成,你还能当这前二甲不成?” “有何不可?”李隆神情自若,他觉得以自己的答卷,拼一拼前二甲,也不是不可能。 “哼,当真是胆大包天。以你的水平,能上这黄榜,便算是祖坟冒了青烟。现如今,竟还敢妄想乡试前二甲,当真是痴心妄想。” 众人闻言,也由不得暗暗点头。 陆俊达这番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在理啊! 你李隆平时什么水平,大家伙儿都是乾都城的读书人,能不知道? 就算大家伙儿没那么清楚,那你改换门庭前的那些个师兄弟,总归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吧。 说句老实话,李隆若是能上得了前二甲,只怕都不是祖坟冒青烟那么简单了。 那祖坟得炸了! “多说无益,且听唱名便是。”李隆道。 “哼,冥顽不灵!”陆俊达则是咬牙切齿。 紧接着,那小吏再度开口道:“第二甲,乾都城张邯。”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在场有不少国子监的学生,对于张邯这位荫生,自然也是不陌生的。 可即便如此,当听见第二甲是这个名字的时候,依旧难以接受。 为何? 因为对于荫生的鄙夷,早已在贡生们心中根深蒂固。 一群勋贵子弟,武将二代,来国子监不过是镀层金,使得脸面上能好看一些罢了。 指望这些人做文章?无异于天荒夜谈也! 即便张邯一直以文人身份自居,也不曾得到这贡生的认可。 可现在…,那响亮的第二甲身份,却是在他们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连一个勋贵子弟都能拿到第二甲,他们呢? 他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国子监贡生啊! 却连人家的尾气都看不见。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过对于张邯本人而言,这个成绩却有些不理想。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远处的李长空道:“看来我还是学问不曾做到家,连个解元都拿不到。” 这话叫周遭的考生听了,当真是羞愤欲死。 对于他们而言,能金榜题名,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 可看看人家?拿不到解元,都要自我批评。 这一对比,当真是高下立判!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这题出的有些刁钻,你应当是破题花了些时间。” “不错,这题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能说是恰到好处。” “破题,确实花了些时间,以至于后面倒是写的有些潦草。” “若是老李你来考,这解元公的名头,怕是跑不了了。”张邯道。 他这话倒不是什么吹嘘之言,而是发自内心地如此认为。 以李长空诗词一道的造诣来看,无疑已经是大家级别。 他的那些诗,只怕大乾百分之九十的读书人,穷极一生也不见得能作得出来。 所以,张邯服了。 承认学问不如这样的妖孽,不丢人。 不过这话叫旁边的读书人听了去之后,又是一阵酸楚。 这解元公是什么? 那是每个州府每三年才出一个的人杰! 更遑论乾都城的解元公,含金量还要更足上一些。 可到了这两人嘴里,怎么就如同大白菜一样? 可偏偏,这张邯是第二甲啊! 考的不知比他好上多少,人家有底气说这个话! 想到这,这位考生又抑郁了。 好家伙,考的若是不好,连反驳人家都做不到。 李长空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张,你信不信,我不去参加这乡试,解元公的名头也得落在我武陵侯府头上!” 张邯一听,先是诧异,沉吟少顷后,道:“你是指…?” “不错,李隆有这个水平。” 李长空话音刚落,唱名小吏的声音便再度响起:“解元,豫州李隆!” 此言一出,陆俊达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如同雕塑一般,一点点凝固在脸上。 他只觉得两眼一黑,头脑便有些发昏。 一个踉跄,险些没晕过去。 缓过神来之后,便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李隆什么水平,我再清楚不过。” “他怎么可能是解元?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大人,大人你们要明察啊!”陆俊达发疯一般,抓住那唱名小吏的衣衫,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唱名小吏见状,眉头顿时一皱。 他们虽说官职不高,但好歹也是乾都城的朝廷命官,现在又是众目睽睽之下。 甭管这陆俊达是谁的弟子,他们都不惧。 “大胆!你如此行径,莫不是想殴打朝廷命官!” 小吏的一声怒喝,让陆俊达清醒了几分。 可他依旧不死心地道:“大人,这其中有蹊跷!定有蹊跷啊!” “这厮不可能中解元的!” “放肆!乡试的考卷,乃是由张大人审核后亲自提交给圣上过目的。” “整个过程中,哪怕是圣上,也不曾揭开封条!” “你现在,是在怀疑张大人和圣上不公?还是怀疑我等督察不力?” 章节目录 第110章:磕头谢罪 这么大一,经过此次乡试,舆论的天平彻底倾向了李长空一方。 三日后,卢府。 “跪下!”卢恒看着眼前的弟子们,可谓怒气勃发,声嘶力竭道。 众多弟子不敢忤逆,纷纷跪下,垂着头听从其训诫。 “你们这么多人,连区区一个李隆都考不过!” “当真是气煞我也!” “知道因为你们的无能,现在外头都是怎么说为师的吗?” “说为师枉为人师啊!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为师为官十余载,从未受过如此耻辱,都是因为你们呐!” 卢恒这次是真的气到了,为了这次乡试,他前前后后不知道走了多少关系,忙活了多少。 结果到头来,这群混账玩意儿,竟然连个李隆都没考过! 他一直在骂,足足骂了一两个时辰,嗓子都要骂哑了,这才作罢。 随后又将目光瞥向头埋得最低的陆俊达,道:“陆俊达留下,其余人退下。” 片刻之后,整个正堂便只剩卢恒与陆俊达。 卢恒看着他,小半炷香后,直接将手中茶杯,向其狠狠砸去。 碰! 陆俊达被泼了一身滚烫的茶水,却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是猪吗?这次乡试,你受了多大的便利?还只考了个第三甲?” 章节目录 第 111 章:舞弊 陆俊达没有说话,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隆和张邯能排到自己前头。 这样的题目,自己已经是受了天大的便利,才堪堪考到前三甲。 这两人…… 他沉吟少顷后,斟酌着道:“会不会是他们也……?” 卢恒一听,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大可能。” “张邯是定国公府世子,李隆背后站着的是李长空,是武陵侯府。” “这两家虽说也是权贵,但是武将出身,勋贵集团,接触不到乡试这等抡才大典。” “就算当真想干些什么,也没有门路,无能为力也!” 陆俊达一听,便又低下头去。 那这么说,人家就是真才实学呗。 合着就他是个废物呗! “这件事,我冒了太大风险,之前的银子,打点得不够。” “上头又来催了,预计,最少也还需一万五千两。” 陆俊达闻言,嚯得一声抬起头来,眉头紧皱,满脸惊愕之色。 “这么看着我作甚?难不成还是我吞了你的银钱?” “你呀!就是太年轻,不知道这官场之上,处处都是人情世故!” “一层一层下来,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早些回去准备吧,明日正午,送到我府上。” 卢恒说完,转身就走。 陆俊达看着其背影,咬牙切齿,拳头紧攥。 一万五千两! 即便是对他这样颍州名门出身的世家子弟,也是一笔偌大的银钱。 更何况,他在此之前,已经给了卢恒一万两。 林林总总算起来,前后就是足足两万五千两白银! 家中当真会为自己花这么多的银钱吗?毕竟这一带的颍川陆氏子弟,又不止自己一人。 若是能拿下这乾都城乡试的解元,两万五千两倒也还好,家族应该不会拒绝。 可现在,他只拿到一个第三甲。 陆俊达仰头看天,哀叹出一口长气。 这天空,湛蓝如水洗。 可他却分明只看到黑云压城,前途渺茫。 …… 深夜,甘露殿。 景行帝正在批阅奏折。 乡试已经过去了足足一月,算算日子,也快要入冬了。 这一入冬,各地的寒灾便少不了。 那么朝廷是要发放赈济粮食的,粮食从哪来? 自然是国库。 可这国库,还得供着兵部,去训练士卒,去攻伐南陈。 然后还有李长空之前提议的山字营,也在选拔人才进行组建。 这些,要的都是钱粮。 所以朝廷也是捉襟见肘,可这寒灾的赈济粮能少吗? 显然不能! 尤其是夷州的赈济粮,那更是万万少不得。 夷州在秋收之前,就已经遭了海难,不知流离失所了多少民众。 现如今,若是赈济粮不能在寒冬之前到达,只怕要激起民变的。 景行帝当了这么多年君王,多多少少,心中也有了一套自己的标准。 在他看来,这民众啊,最为纯粹! 只要你让他们吃饱,他们就是顶天的顺民。 若是在吃饱的基础上,还能穿暖,那便是大治之世。 若是还能偶尔吃上肉,那真是不得了,当今皇上只怕是天上的仙神下凡,要在家里给他立长生牌坊的。 老百姓就是这么简单。 可要是连吃饱都做不到,那就不好意思,顺民八成要变暴民的。 所以这夷州的粮食,乃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啊! 但是粮食从哪里调,从哪里运,怎么到夷州,中间如何避免层层剥削。 这些,都是需要他来考虑的。 “皇后娘娘到!” 景行帝听着甘露殿外传来的呼喊声,抬起头来。 果不其然,吕皇后正款步走来。 其身后跟着的丫鬟,身上捧着托盘,托盘上,则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 这就是这么多年来,吕淑始终能和景行帝保持相敬如宾关系的缘由所在。 她是景行帝真正的贤内助。 知晓每年冬季,皇上必然繁忙到深夜,可明日朝会往往又要早起,难免歇息不好。 所以她便每晚都送上一碗安神汤来,好叫皇上喝了之后,晚上睡眠能好些。 “皇后,辛苦了。”景行帝柔声道。 “陛下才是最辛苦的,大乾能有陛下这样的君王,是大乾百姓之福。” 景行帝闻言,接过安神汤,喝完之后,才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朕真的贤明,每年冬天,路边就不会有那么多冻死的尸骨。” “寒灾是老天爷发怒,如何怪得了陛下?” “皇后啊皇后,你这是变着法给朕挑理呢。” “但朕这个做皇帝,不能信呐。若是信了,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陛下说的是,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见识自是没有陛下广的。” “臣妾只想着能治理好后宫,少给陛下添些乱子,便是极好的了。” 吕皇后这几句话,当真是说到了景行帝的心坎里。 就连这屋外的寒风,一时之间,也觉得没那么冷了。 然而,恰逢此时,郑英却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看见吕皇后时,却是一愣,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时,便已经是寻常脸色。 他知道,景行帝不喜欢在皇后面前谈论国事。 “郑公公想必是有要事来找陛下,那臣妾便先退下了,这安神汤,陛下可要喝完。” “朕知道了。”景行帝笑了笑,倒是颇为享受这种被管着的感觉。 吕皇后走后,景行帝才恢复那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转过身来,看向郑英,道:“说吧,什么事?” 郑英明面上是皇宫的大内总管,但实际上,却是景行帝最重要的眼线之一。 大乾三百余年历史,从祖上传下来的特务机构,一共才两个:皇城司和暗卫。 其中皇城司在明主要负责监察百官,而暗卫则处于暗处,负责暗杀和保卫君王。 郑英就是其中皇城司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其深夜前来,又并未事先通传,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陛下,乡试中,怕是有人舞弊!”郑英压低声音,如是说道。 景行帝一听,便是眉头紧锁。乡试算得上是科举的重要一环,而这科举,是大乾的抡才大典,事关重大。 已经数十年不曾出过舞弊之事,若是消息属实,确实是大事! “确定吗?” “基本已经查实,只差证据,若是从其家中能搜出赃款,那便一应俱全。” “何许人也?” “户部左侍郎卢恒,与其弟子,颍州陆氏陆俊达。” 章节目录 第112章:锒铛入狱 “好胆!”景行帝怒极反笑道。 “既然如此,抓人搜查便是。”景行帝道。 郑英闻言,却是一脸苦笑。 他自然知道要抓人,可若只是抓人,也不用来请教景行帝了,关键是,抓人之后该怎么办。 这舞弊的事,要不要公布出去。 若是公布,那就说明是朝廷的失职! 只怕会消弭皇室的威信。 可若是不公布,于理于法都不合适。 所以他才过来询问。 “陛下,这抓人,总该有个由头的。” “是用真实的由头去抓,还是编个莫须有的由头?” 景行帝闻言,这才陷入沉思。 他总算是明白郑英今日的来意了。 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处理。 卢恒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必然不能继续担任户部左侍郎的。 但户部左侍郎这个官职,也不算小了,把他从这个位置撸下来,甚至是下狱,肯定需要由头的。 随便编一个莫须有的,肯定不行。 沉吟良久后,景行帝才缓缓抬起头来,叹息道:“该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如实去做便是。” “诺!” 郑英今天来,为的就是景行帝这句话。 得到承诺后,其急匆匆起身,转身离去。 其背影,不但没有一点太监的阴柔,反而充满了肃杀之气。 …… 卢府,天才蒙蒙亮。 卢恒正处于酣睡之中,便听门窗外传来敲门声。 “恩府,是我。”陆俊达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只不过,却有些奇怪。 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脖子,亦或是感染了风寒之后的声音。 “这大清早,你来作甚?” “前几日恩府交代的事,学生已经办妥,特来回复恩府。” 前几天交代的事? 那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啊! 这句话一出,卢恒的起床气总算消了大半。 起身穿戴好衣物,这才去开门。 房门被打开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陆俊达。 只不过却是被刀架住脖子的陆俊达。 与此同时,其身后一众皇城司锐士,直接冲着他拔刀而来。 卢恒不过是一介文官,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立马乞降,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只不过,在投降的过程中,其目光扫过陆俊达,眼含深意。 陆俊达被其目光扫过的一瞬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卢恒见状,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更是不曾喊冤,直接束手就擒,任由皇城司的人为其戴上枷锁。 皇城司领头之人见状,却是眉头微皱。 这些年来,他也捉过不少人。一般有这种反应的,都是有所依仗啊! 不过也无妨,这世上还没有皇城司敲不开的嘴! “你们几个,先把人带回去。其余人等,随我一同进去搜一搜。” “诺!” 随后,卢恒和陆俊达,便被押入大狱。 乾都城不是小地方,这样大的事,传播起来,自然是如风一般迅速。 没几天的功夫,卢恒和陆俊达舞弊被抓一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时候,依旧在力挺卢恒陆俊达,痛骂李长空和李隆的小部分读书人,彻底傻眼了。 舞弊被抓!这是什么概念? 大乾科举都几十年没有人舞弊了,这对读书人而言,就是天大的耻辱! 别说名声了,犯了这样的事,怕是连脸面都没了。 不过那二人相比也不需要什么脸面了,这下半辈子,大概率是要在天牢里度过的。 …… 数日之后,天府酒楼。 作为太平坊生意最火爆的酒楼,天府酒楼最不缺的,便是客人。 而且来这里喝酒的,往往都是读书人,要么就是世家子弟。 甚至偶尔还有些官员。 总之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此时此刻,一个靠窗的位置,两个身穿儒袍,做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正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李兄,你说这卢恒陆俊达,胆子怎么就那么大。那可是科举,舞弊...啧啧啧,这罪证若是坐实,只怕是死罪。” “唉,张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有些人呐,有了名之后,就想要更多的名,有了钱之后,便想要更多的钱。” “这卢恒虽说身居户部左侍郎之职,但只怕是个贪得无厌之人,这陆俊达,便是个胆大包天之人,他们俩撞在一起,能做出这等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你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 “这么一看,那李隆当真是运气好,避开了这次祸端。” “若他还是卢恒的弟子,其乡试的成绩,怕是也要查上一查了。” “到头来,这解元公的名头,也不知能不能留得住。” “诶,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与其说这李隆运气好,倒不如说他事先发现了什么猫腻,这才做出了改换门庭之举。” “嘶,那李隆还有这份能耐?” “如何没有?你且仔细想想看,自从改换门庭之后,整个乾都城的读书人都在骂他,可结果呢?到头来,人家可是高中解元,在咱们的脸上,狠狠甩了几个巴掌。就最终的获利者来看,这李隆,不是一般人呐。” “啧,你这么一说,倒是真有几分可能。那看来这李隆不只是有才能,且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是个人杰啊!” “确实如此,那你说,既然这李隆事先猜到了此事,那李长空是不是也知道?” “大致是知道的,否则,怕是也不会收下李隆了。” “原来如此,李兄大才也,如此见解,当真是偏僻入里!” “哪里哪里,闲谈而已。” 虽说只是天府酒楼内两个读书人闲暇之余的谈资,但类似的言论,这几天以来,却是甚嚣尘上,基本上充斥了整个乾都城。 毕竟,这件事是在之前的舆论上发酵起来的。 之前这些个读书人骂李长空和李隆骂的有多狠,此时卢恒和陆俊达被抓捕入狱后,感慨便有多深。 毕竟,卢恒和陆俊达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打了乾都城所有读书人的脸! 叫人如何能不气? 再加上李长空在暗中有意无意地操控舆论,于是乎,舆论彻底翻转,达成了只有卢恒和陆俊达挨骂的美好世界。 这也就是这两人现在在狱里,否则,怕是少不得脾气暴躁的读书人要跑去他们府上问候的。 毕竟当初,李长空就是这么过来的。 只不过武陵侯府家大业大,来一个便打一个,以至于最后才没人敢来。 章节目录 第113章:缺乏证据 这外界几乎都已经把卢恒和陆俊达给骂到尘埃里去了。 可天牢内,郑英却有些焦头烂额。 因为在卢恒的府邸之中,不曾搜查出来任何证据! 别说索贿的证据了,便是连稍微多一点的银钱都没有。 只能搜出来每个月的大致俸禄! 总体来说,卢府非但不富裕,反而还清贫得很。 这是什么? 这是妥妥的清官呐,清正廉洁得很! 可郑英深知,必然不是这样。 因为就在几天前,皇城司就有人偷溜进卢府过,只是不曾取到证物,又折返回来罢了。 那一次,潜入之人看到卢府上下,可是豪气得很。 别说卢恒这个户部左侍郎了,只怕就是户部尚书,也不见得能在寸土寸金的乾都城住上这样气派的宅子。 结合前后一看,事情就很明显了。 他们打草惊蛇了! 这卢恒知道自己快要暴露了,故而提前做好了准备。 但是...怎么能做的这么干净?要知道,皇城司的人可都是做特务出身的啊,连他们都瞒得一干二净。 这不像是卢恒能有的本事。 可不论是不是卢恒的本事,压力都来到了他这边。 当初抓人的时候,他可是跟皇上信誓旦旦地说确凿无误。 现在却连证据都找不出来。 那岂不是误抓? 想到此处,即便是宦海沉浮多年,心思早已玲珑剔透的郑英,也不禁有些冷汗直流。 在已经造成这么大恶劣影响的前提下,若是宣布误抓。 那结果……他甚至都有些不敢想象。 砰! 一声巨响,郑英一脚踹开了牢房门。 进来之后,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被吊起来的卢恒,一言不发。 这是皇城司某个人才发明的一种审讯手段,在天牢这等阴森封闭的环境下,犯人内心往往是十分压抑的。 而郑英要做的,就是加剧这种压抑,最终导致犯人内心崩溃。 从而向审讯者寻求亲密关系,然后全盘托出。 用这一招来对付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犯人,往往屡试不爽。 但是这一次,郑英失算了。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卢恒依旧一声不吭,甚至都不曾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郑英只好率先开口道:“卢恒,你应该清楚,皇城司既然敢抓你,必然是掌握了一定证据的。” “现在……” 然而,郑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卢恒打断:“郑公公,你说这话,也不嫌寒颤。” “科举舞弊这样的大罪,若是朝廷当真掌握了证据,我早就被问斩了。” “你这一套,骗骗外来人还行,骗我……呵呵。” 郑英闻言,也笑了,道:“我承认,你罪证转移的很迅速。” “现如今,皇城司确实找不到你的罪证。” “但,你要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皇城司找不出来的东西!” “无非是花多少力气罢了。” “现在你主动交代,对大家都好。我还能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叫你走的痛快些。” “可若是非要空耗时间,那就休怪咱家无情了!” 卢恒闻言,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他知道,郑英说的没错。 皇城司身为大乾两大特务机构之一,只要想查,这天底下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 可...这需要时间! 但...皇城司可未必有时间! 卢恒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郑英看见这一幕,眉头微皱,也不打算再在卢恒身上浪费时间,直接转身离去,出了牢房门之后,向着狱卒道:“用过刑了吗?” 那狱卒闻言,目光闪烁,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见其这副模样,郑英心中顿时有数。 肯定是用过刑了的。 这些年来,哪个进了天牢的犯人,不得脱一层皮下来。 这些个狱卒,都是要捞油水的。 可,这毕竟是朝廷命官,户部左侍郎,这职位可不低啊! 若是卢恒没有犯事,在朝会时遇上了,就连他都要称呼一句卢大人的。 若是能找出罪证,那用刑之事,自然无关紧要。 可若是最后没能找出罪证,那...刑不上大夫,这罪过,怕是就要落到皇城司头上了。 到时候,他这个皇城司统领,怕是也难辞其咎。 最关键的是,天牢的刑罚有多严苛,他也是知晓一些的。 而卢恒一个文官,却能扛得住这么多天还不张嘴。 说明,其另有依仗。 而且对这个依仗很有信心! 郑英眉头紧皱,长叹一口气:“看来这次,皇城司是遇着对手了。” “传令下去,皇城司都尉以上官职,皆来司命堂见我!” “诺!” 那狱卒听完之后,立刻小跑着前去吩咐。 半刻钟之后,皇城司总部——司命堂。 已经汇聚了大大小小数十名官员,皆在皇城司中担任要职。 见人已来齐,郑英才严肃道:“情况,想必你们都清楚。” “当初是你们说有证据,咱家才去向陛下请的命。” “现在找不到证据,是拿咱家的命给你们背锅不成?” 在皇城司,是个人都知道,如果大统领郑英自称咱家,那就说明事情大条了。 若是自称为我,则还有转圜的余地。 “统领,您先别急,只要皇城司想找,这天底下,就没有找不出来的证据。” “实在不行,咱们给他伪造一份?” 郑英闻言,则是狠狠一掌拍在议事的石桌之上,霎时间,石桌上被拍击之处,顿时有裂纹向着四周蔓延而去,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一般。 众人见状,顿时噤声。 世人皆知郑英是大内总管,统领宫中所有太监。 却不知,他还是位高手,虽说不能上阵厮杀,但处理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现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这份证据,更是要给圣上过目。” “你让咱家去伪造?你脑子是让驴踢了?若是给查出来,怕是九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这两句话一说出来,整个司命堂内,瞬间噤若寒蝉。 “咱家今儿个把话放这了,一周之内,若是还没能找到证据,圣上怕是要摘了咱家的脑袋。” “但是在此之前,咱家先摘了你们的脑袋!” 章节目录 第114章:景王出面 此言一出,司命堂内众人,瞬间汗如雨下。 这位,可不是说笑的。 说摘人脑袋,那就是真要摘人脑袋! “大统领放心,我等一定全力以赴,争取在七日之内,找到证据!” 有人单膝跪下,郑英却看也不看,而是寒声道:“不是争取,是一定!” 咕咚! 霎时间,司命堂内接连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已经是下了死命令了。 “诺!”众人齐声道。 郑英闻言,这才转身离去。 …… 接下来数日,整个乾都城的大街小巷,都不乏皇城司司员忙碌的身影。 皇城司作为大乾明面上监察百官的特务机构,其权力还是很大的。 虽说达不到先斩后奏的地步,但只要他们查到了,大部分官员,基本都得配合调查。 少数几个查不动的,则由郑英出马。 如此一来,效率奇高,短短数日时间,还真查出来不少的蛛丝马迹。 可偏偏,在第六天,郑英被叫去了暖阁。 景行帝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扔了一份奏章在地上。 郑英见状,心中咯噔一下,赶忙捡起。 查阅之后,脸色微变。 这是御史大夫谢谏对他的弹劾,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抨击他拿了人,却迟迟拿不出证据。 这是污蔑朝廷肱骨,久而久之,难免民怨沸腾。 “这样的奏章,这些天来,朕每日都能收到数十份!” 郑英闻言,哪里还敢继续站着,直接就跪下身来,磕头道:“臣有罪!” “你有罪?罪在何处啊?” “臣办事不力,导致陛下忧心,此乃死罪也!” 听郑英这么说,景行帝面色这才稍稍好转。 郑英这人,好歹也跟了他几十年,从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贴身服侍。 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曾出过什么岔子,自然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失误,就叫他去死。 “差的如何了?” “还...还需些时日。” 景行帝闻言,眉头再度皱起,又扔出一份奏章:“自己看看。” 郑英闻言,捡起查看,看完之后,面色大变。 因为这份奏章,是景王写的! 当今大乾,极具贤名,且在景行帝心中分量甚至还要超过太子的景王刘景! 这一位说的话,景行帝不可能不考虑。 “这是景儿三年来,头一次上朝。” 此言一出,郑英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景王殿下,为何要保卢恒?” “景儿素来贤明,你们又迟迟拿不出证据,想必是看不得卢恒受冤。” 受冤?郑英心里清楚,卢恒受贿舞弊之事,基本上是跑不了的。 可事情一旦牵扯到景王,那就有待商酌了。 为了一个卢恒,铁了心和景王作对,这不是他郑英该做的。 就连太子,说不定也没有这个分量。 “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拿不到证据,便把卢恒放了。” 郑英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已经知道景行帝心中的倾向了。 便低下头去,沉声道:“诺!” 不出意外,三天之后,皇城司依旧没能拿到任何证据。 而卢恒和陆俊达,也被从天牢中放出。 只不过出了这档子事,卢恒的户部左侍郎之职,肯定是没了的。 被贬成吏部郎中。 吏部虽说号称六部之最,郎中不过正五品官职,负责部门的日常事务而已。 反观其原来的职位,户部左侍郎,可是从二品!在户部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贬谪幅度,不可谓不大。 但能从天牢出来,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还妄想官复原职,只怕是异想天开了。 整个过程,按理来说,是尤为繁琐复杂的。 不过因为景王的出面,却出奇地顺利。 不仅仅是景行帝看重这个儿子,就连六部官员,也是出奇地配合。 导致不过几天的工夫,卢恒就从阶下之囚,重新进入朝堂为士。 而陆俊达乡试第三甲的成绩,更是丝毫不受影响。之前该怎么样,现在就还是怎么样。 …… 东宫,刘裕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那是一脸的不痛快。 “不是,你们说说,他区区一个亲王,凭什么有这样大的面子!” “就算本宫亲自去,只怕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再者说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老李是本宫的人,他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打本宫的脸吗?” 张邯闻言,也有些郁闷,道:“没有办法,景王本就素有贤名。” “此事过后,市井中更是对其多有称赞,说他是珍惜人才,仗义执言。” “反观太子殿下,则处处被人抨击,说是不学无术,无储君之德行。” 刘裕闻言,顿时气急。 他最气的就是这个,每次只要一提到刘景,他就被拿出来对比。 然后被碾压,然后被鞭尸! “舆论的可怕之处,想必殿下也见识到了。” “现如今景王占尽仁义和美名,殿下应当早做打算了。”李长空沉吟少顷后道。 刘裕闻言,更郁闷了,怒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能把卢恒重新关进去,然后叫刘景吃瘪?” 张邯闻言,沉吟片刻,随后摇了摇头,道:“只怕是没有,想要把卢恒重新关进去,那就势必要找出其受贿舞弊的证据来。” “连皇城司都找不到的东西,更遑论我们。” “老张这话说的不错,在搜集证据上,皇城司是专业的。”李长空也道。 “那岂不是无可奈何?”朱犇头一次见还有事情能同时难住这俩人的。 “要不直接把卢恒绑了,然后打到招供!”贾太岁一脸凶狠道。 张邯闻言,顿时道:“你这是什么馊主意,若是没能成功,咱们几个,包括太子殿下,通通吃不了兜着走。” 唯独李长空,却是眼眸一亮。 但是瞥了眼正站在角落,收拾案牍的魏翔,便没有说话,反而是换了话题。 “殿下,我府上有个伙计,打小就净了身,打算入宫做太监。” “可惜没有门路,前几天知道我和太子殿下相熟,便求到了我这里。” “殿下,您看能不能安排他到东宫当值?” 刘裕见李长空突然转换话题,虽说诧异,但这点小事,倒也没放在心上,直接便道:“这等小事,还用得着特意跟我说。直接让他来就是,本宫让魏翔带他。” “多谢殿下。”李长空笑了笑,冲魏翔投去一个充满善意的眼神。 不知为何,魏翔却打了个寒颤,抖了抖身子。 章节目录 第115章:绑架再现 翌日清晨,甄健就被送进了东宫。 按理来说,这从外头进来的太监,首先要做的,就是验明正身。 若是冒充太监,其实是个带把的,那不好意思了,死罪! 只不过甄健验明正身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太子亲临了! 丢下一句话:“甄健是老李派来服侍本殿下的,这身,就暂且不验了。” 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 那是堂堂储君! 连他都这么说了,那这身还验什么?自然是免了! 所以,甄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了东宫,光荣地完成了小时候父母的梦想,成为一名“太监”。 刘裕身为太子,自然不会陪着甄健这样的小人物,有些许的关照,就算是不错了。 接下来,甄健被分给了东宫魏翔,由他带着。 这也是当初刘裕和李长空说好的。 “甄健是吧?”魏翔看着眼前谨小慎微,将头埋低的小太监,开口道。 甄健闻言,点了点头,努力做出忐忑不安的样子。 “今后,你便跟着咱家。” “这宫里头的规矩多,遇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你都得跟着咱家学。” “明白吗?” 甄健闻言,立刻会意,小步走上前来,握住魏翔的手,随后向其衣袖中塞了几锭银子。 “明白,公公放心,这些事,小的最是明白!” 魏翔见状,这才点了点头,同时颇有些喜出望外。 本以为李长空送来的人能有多难缠,没承想,会来事得很。 今后凭空多出一个人来使唤,何乐而不为。 “嗯,那今后,你就跟着咱家吧。” “好嘞,多谢公公。” …… 就在甄健顺利进入东宫得同时。 天府酒楼包厢。 李长空左右察看,确定四下无人,包厢外也不曾有人窃听后,才道:“今天找你们来,是要干一件大事!” 刘裕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致。 他屡次从宫里偷偷跑出来,为的不就是干点大事? “什么事?”张邯脑子倒是清醒,知道提前问明白。 朱犇和贾太岁则不然,直接就是撸起袖子,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殿下还记得自己昨日说了什么吗?” “把卢恒重新抓回去,叫刘景吃个瘪?” “不错,正是此事!”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兴奋起来。 刘裕更是头皮发麻,直接问道:“老李,难不成,你已经找到卢恒贪污受贿的证据了?” 李长空闻言,缓缓摇了摇头:“皇城司都找不到的东西,我自然也找不到。” “那你说这么多又有何用。”刘裕感觉自己的一腔热血被迅速泼了盆冷水。 “但是证据就摆在诸位眼前!” “此言何解?”张邯意识到李长空话里有话,只怕是心中已有定计。 找他们来不见得是商量,而是执行。 “陆俊达!” “他是卢恒最杰出的弟子,但李隆跟我说过,以陆俊达平日里的水平,不可能考的到乡试前三。” “所以...舞弊者,极有可能是他!” “只要他招了,卢恒将无所遁形!” 此言一出,非但没有引起众人共鸣,反而使得刘裕嗤之以鼻。 “老李,你这不是废话吗。陆俊达身为卢恒最得意的弟子,如何会出卖卢恒。” “很简单,抓起来审一顿就行了。” “审一顿?连皇城司都审不出来的东西,咱们怎么可能审出来。” “还真不一定!”朱犇兴奋道。 当初就是他的贾太岁关押的张怀民,他们俩对李长空那一套,再正常不过。 那不是正常的审讯,而是先不管不问,直接把你人整崩溃,然后再审。 皇城司的人,还真不一定会这套。 “俺也觉得行!”贾太岁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对李长空表示支持。 “啊?”刘裕见状,不由瞠目结舌。 “殿下,既然老李已有对策,不如就按他说的做?”张邯也站出来替李长空说话。 事已至此,即便是刘裕再怎么不相信,也无可奈何了。 毕竟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只好道:“那就审呗,还能如何。” “好!那诸位准备一下,买上面具和头罩,咱们卢府门前三和巷见!”李长空嘴角微扬,如是说道。 “好!”众人纷纷应答,随后分头前去准备。 …… 数个时辰过后,太阳落山,月黑风高。 正是杀人越货的大好时机! 但,这里是乾都城,是天子脚下,是整个大乾治安最好的地方。 更何况谁敢在卢府门前闹事?所以陆俊达完全不怕,出了卢府之后,就径直向自家家中走去。 然而,走到三和巷中央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周遭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身后凭空多出来一个人,没有任何声音、动静,就这么凭空多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只怕九尺有余,而且从青石板路上倒映的影子来看,其手中拿着利器! 陆俊达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今儿个怕是遇到劫道的贼人了。 不由得加快步伐,向着三和巷外走去。 三和巷是窄巷,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只怕跑都不好跑。 可出了三和巷之后,可操作空间就大了。他不仅能跑,还能求救。 但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跟着开始加速。 陆俊达彻底急躁起来,直接开始不顾形象地狂奔。 狂奔了片刻之后,再度回头,发现终于甩开了那人,顿时长出一口气。 “好险!” 然而,还没等他叹息完,一转头,就狠狠挨了一棒子。 霎时间,他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满天星辰。 下一刻便失去知觉,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朱犇这才从拐角的暗处走了出来,掂了掂手中被打歪的棒子,道:“不愧是读书人,这脑袋都比别人的硬。” 张邯也走了出来,瞥了他一眼,觉得不解气,又踹上一脚。 “都别愣着了,搬人吧。” “差不多明日早晨,卢恒就会发现陆俊达消失了。” “留给我们的审讯时间,不多了。”李长空也从暗处走出,如是说道。 刘裕则给了躺倒在地的陆俊达一脚,道:“你最好给老子快招,否则又是白跑一趟。” 随后太子殿下亲自上阵,和朱犇一起扛起了陆俊达,如同扛牲口一般,快速远去。 章节目录 第116章:活阎王 滴答,滴答。 昏迷已久的陆俊达被一盆冷水叫醒,赫然发现,眼前站着五个男人。 其中三个身材高大魁梧,一看便是武力值不俗的人物。 另外两人,身形略显瘦削,但身高同样八尺有余。 这是到了强盗窝里了! 陆俊达心中咯噔一声,沉吟片刻后,斟酌着开口:“各位好汉,道上的规矩我懂。” “在下是颍州陆氏子弟,家中小有钱财,不如我给家父修书一封,送各位好汉每人三千两银子。” “等钱到了之后,诸位好汉便放在下离去,也算结个善缘,如何?” 陆俊达想的很明白,混绿林的,往往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穷苦汉子。 要么就是好狠斗勇成性,想要参加绿林,证明一番自己。 但...这些人往往都不嗜杀! 无非是求财而已,只要给够了银子,想必就能安全离开。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只见身材最为魁梧的壮汉朝他走来,抡起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狠狠打在其腹部。 砰的一声巨响,陆俊达只感觉自己活像是被火车给撞了。 全身骨头都险些散架。 这...这拳头当真是人能打得出来的? 然而,壮汉压根就没给他时间考虑。 直接左右开弓,两个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对着其腹部,疯狂击打。 一边打还一边问:“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没过多久,陆俊达嘴角便溢出鲜血,显然是已经被打出了内伤。 但他精神上的创伤更加严重。 因为他每一次想要开口,都被对方的拳头硬生生打散。 以至于足足挨了十几拳,愣是一句话没能说出来。 终于,在挨了第二十拳的时候,他察觉到壮汉出拳的速度稍稍减缓,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于是气沉丹田,想要吐气开声。 然而下一刻,更加势大力沉的一拳狠狠击打在其腹部。 砰! 一声巨响传来。 绑住陆俊达的柱子被硬生生打断,其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在地上连续翻滚数圈,直至撞到墙壁,这才停下。 “大哥,他不说,杀了吧。” 噗! 已经是半死不活的陆俊达闻言,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本来他的伤势还没这么严重的,可被壮汉这么来一下,当真是去了半条命。 而且这厮,是真的气人。 一时间,陆俊达用尽全身力气,气沉丹田,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倒是问啊!” 霎时间,全场寂静。 又风吹过,卷点尘埃。 贾太岁出奇地尴尬,他现在才寻思到,自己原来没问。 他本来还诧异呢,心说一个读书人,怎么这么有骨气。 挨了自己那么多拳,愣是一声不吭。 要是让陆俊达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怕能活生生气死。 他那是一声不吭吗??他也想说话啊!可关键是,你特娘的给老子说话的机会了吗?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笨的劫匪,绑来了人,问也不问一句,直接就上手给人打到半死。 不行!这群劫匪,脑子不大好使。 自己堂堂颍州名门之后,要是被这么几个货色就这么弄死了,那可真是太亏了。 “问吧,你们快问,我有什么说什么。” “再不问,我就要死了!” “问完之后,给我找个医生,每人三千两银子的承诺,依旧有效!” 陆俊达觉得自己也算是以德报怨了,而且有求必应,都这样了,这条命应该能保下来……吧。 李长空闻言,站出身来,问道:“世人皆说卢恒是被冤枉的,并未舞弊。” “因而赞颂景王贤明,仗义执言。” “我想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原本还口口声声说有求必应的陆俊达一听这话,瞬间机警起来,警惕道:“你们到底是谁?问这些相干什么?” 他发现自己错了! 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 他预估错了对面这群人的身份! 他们很有可能压根就不是什么绿林人士,而是老师卢恒的政敌。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乾都城乡试第三甲!你们敢绑我?当真不怕死乎!” “恩师无罪,这已经是朝廷拍板子的事实,我劝你们莫要为了这板上钉钉的事情,枉费了性命!” 猜到这群人的真实身份后,陆俊达反而来了底气。 因为他料定这群人有所顾忌,不敢真的杀他! 只要还在乾都城,凭借他和老师背后的靠山,就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老师钱是收的多了些,但这事儿,是办的真妥当啊! 君不见,连皇城司都得折戟沉沙,乖乖放他们师徒出来。 相比之下,这群蟊贼小儿,又能奈他何? “啧啧啧!有骨气!好胆气!我李大生平最敬重你这样的读书人!” “来呀,给这位公子点天灯,伺候着!” “点天灯?这是何物?”陆俊达皱眉道。 然而却没人回复他,朱犇和贾太岁转身就走。 片刻之后,搬来一个硕大的麻布口袋。 口袋下面有个大洞,挂满了钩锁。 旁边还有火折子。 看着贾太岁拿着钩锁和火折子就冲自己走来,陆俊达吓得脸都青了。 他不怕那个为首的绑匪,唯独怕这个愣头青啊! “冷静!冷静!你们先冷静一点!” “能否告诉在下,这点天灯为何物?” “哦,点天灯啊,就是把你挂在这布口袋下面,给你点着。” “然后啊,这布口袋就会飞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等你烧完之后,才会从万米高空落下来。” “砰,就那么一声,尸骨无存呐!” 刘裕站了出来,笑嘻嘻地向陆俊达解释。 卧槽!原本半死不活的陆俊达被这番话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直接就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跑。 这群人他娘的是魔鬼! 皇城司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让自己被点着升上万米高空,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啪嗒! 然而陆俊达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贾太岁一把抓住,然后无情地扯回来。 朱犇也狞笑着上前,将其手脚均用钩锁锁住。 “你们干什么!这是犯法的!” “我是大乾乡试第三甲!是第三甲啊!” “你们放过我!” “我求你们了!我上有八旬老母啊,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陆俊达一点点崩溃,最后更是涕泗横流。 章节目录 第117章:求饶 陆俊达发现自己又错了。 这群人不是老师的政敌,更不是乾都城里的权贵。 他们是恶魔! 是人间的活阎王啊! 把人烧着了点天灯,这样的法子,别说是大乾了,就是放眼四方诸国,再加上北元和天子国大楚。 往后倒退三百年,也都没有过这样恶毒的法子啊。 相比之下,什么炮烙之刑,简直逊暴了。 皇城司的审讯手段,简直就是小儿科。 眼见着朱犇还在把他往锁链上扣,陆俊达是彻底绷不住了,凄厉地大吼起来:“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我是颍州陆氏子弟,我有很多很多银子,你们想要多少都可以!” 然而,对于一个个腰缠万贯的绑匪们而言,陆俊达这番金钱攻势,不能说收效甚微,简直是毫无用处! 刘裕更是直接上前,一脚踹在其嘴上,怒道:“不说就不说,嚎什么嚎,吵得大爷我心烦意乱!” “绑好没有?” “绑好了!”朱犇提起钩链,结果硬生生把陆俊达整个人给吊了起来。 左右摇晃之后,点了点头,道:“不错,稳得很。” “啧,你这技术见长啊。上次那个烧到一半就被风吹飞了,这个应该还能留点尸骨。” 李长空也站了出来,说的话不可谓不杀人诛心。 都到了这个地步,陆俊达依旧紧咬着牙关,不肯泄露秘密。 因为事情太大了!要是泄露,那后果根本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得罪了那位,别说他和卢恒了,只怕就连颍州陆氏,也要受到影响。 见陆俊达依旧死不悔改,李长空也不禁摇了摇头,道:“倒桐油!” 李长空话音刚落,身高九尺的贾太岁便搬来两大桶桐油,咧嘴道:“早就候着呢!” 陆俊达见状,目呲欲裂。 迅速挣扎着起身,不断后退,从生理到心理,都对那两大桶桐油充满了排斥与畏惧。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朱犇见状,几个大步上前,直接把陆俊达死死摁住。 贾太岁便搬起桐油,直接往陆俊达身上泼。 “别...咕咚咕咚。”陆俊达还想开口求饶,却被浇了个正着,急忙转过头,道:“我说!我说!”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通通都说!”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甭管怎么样,命只有一条。 这群亡命之徒,可不会管他是不是颍州陆氏子弟,这群人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 李长空见状,挥了挥手,示意贾太岁停下,随后道:“那你且说说,景王为何要保你?” “因为家师从始至终,就是景王的人!” “不过因为舞弊之事,也被景王苛责甚多。”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刘裕转头看了看张邯和李长空,眼眸中满是凝重。 他们之前还以为景王要保卢恒纯粹是为了个人名声,没承想,卢恒竟然一开始就是景王的人! 可这些年以来,景王虽说广有贤名,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景王府,不问世事。 他是怎么笼络到卢恒的? 户部左侍郎,从二品,这个官职可不低啊! 他布下这颗棋子,又是想干什么? “那你可愿出庭指证景王?”李长空道。 “什么?”原本还奄奄一息的陆俊达,听闻此言,却是又来了精神,发出惊怒交加的声音。 “不行,绝对不行!”景王是什么身份,堂堂亲王! 他颍州陆氏子弟的身份再怎么尊贵,只怕也及不上对方一根手指头。 更何况,以及老师卢恒所说,景王的势力大到他无法想象。 想要碾死他,甚至完全不用顾及颍州陆氏,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行?我劝你想清楚。” “得罪了景王,你还能多活一阵子。” “可要是得罪了我们,你现在就得见阎王!”李长空话音刚落,贾太岁就举起剩下一桶桐油,狠狠浇在陆俊达身上。 霎时间,陆俊达全身上下,都被桐油浸透。 朱犇这时候,才慢慢悠悠地从口袋中掏出火折子,走向陆俊达,一边走,一边笑。 他笑得很开心,但陆俊达只觉得,这笑声与死神的脚步声无异。 “慢着!”陆俊达急忙叫停,道:“你们不知道景王的可怕之处!” “不管你们是谁,身后站着什么人,都万万得罪不起景王殿下!” “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颍州陆氏有的是钱,你们若是想要,大可提要求!” “每人五千两?六千两?八千两?” 见李长空等人依旧无动于衷,陆俊达也豁出去了,毕竟钱哪里有命重要,直接道:“一万两!” “每人一万两!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各位大哥可以拿着这笔钱,离开乾都城。一万两在哪不能过上逍遥日子?” “今天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向外透露半个字!” “几位大哥考虑的如何?” 朱犇闻言,果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转头看向李长空,征询其意见。 李长空见状,看都没看,直接摆了摆手,示意继续,随后转身就要走。 这一下,陆俊达彻底急了! 因为他知道,这群绑匪中,唯独绑匪老大还有点顾及,其他几个,那可真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要是让这位老大走了,他今天还有活路吗? “好!”他大吼一声,见朱犇不停,便又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我愿意!” “我愿意帮你们指正景王,但你们要保我安全!” “将我安全送回颍州。” “回到颍州之后,便不必再管我,我就是死了,也与尔等无关。” “如何?” 闻言,李长空这才转过身来,看向陆俊达,道:“早这样,不没事儿了吗?” “浪费大家时间。” “明天,你直接去朝堂外击鼓鸣冤,将景王的所作所为,皆尽告知当今陛下。” “可曾明白?” 陆俊达闻言,心中又是咯噔一下。 那鸣冤鼓可是进乾都城告御状之人才有资格敲的,他若是敲了,那到时候只怕不说也得说了。 否则皇帝问你你怎么办? 和皇上大眼瞪小眼就那么瞪着?显然不行。 章节目录 第118章:主动请罪 见陆俊达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李长空像是彻底失去耐心一般,抚额长叹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啊!” “你怕那景王,就不怕我等了?” 于是挥了挥手,转身欲走。 朱犇见状,则迫不及待地开始摆弄火折子,准备点火。 陆俊达瞬间骇得亡魂皆冒,立刻道:“没问题!” “鸣冤鼓而已,我可以敲!我可以敲的!” 李长空这才转过身来,看向他,一字一顿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别说你是什么颍州陆氏子弟,就是天王老子,我们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点你这盏天灯。” 陆俊达一听,急忙点头。 “知道,我知道的。这件事我一定办妥,但还请下朝之后,诸位好汉立刻派人送我回颍州。” “否则,在下怕是性命堪忧。” 李长空闻言,这次倒是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道:“只要你事情做得好,这不成问题。” “我们的人,届时自会暗中护着你。” “多谢几位好汉!”陆俊达松了口气,自己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准确来说,是暂时保住了。 后续怎么面对景王的清算,那就只能再说了。 见事情谈拢,李长空挥了挥手,贾太岁瞬间会意,直接一手刀砍在陆俊达颈后,将其砍晕。 “老李,你这法子,还真有效!”刘裕老早就憋不住了,此时此刻见事情谈妥,立刻便道。 “咱们用假的桐油吓唬他,他竟然真的发现不了!” “在方才那种情况下,陆俊达心中必然是高度紧张的,没有失禁便算是不错了,又怎么能分辨得出桐油真假。” 李长空如是解释道。 他不懂心理学,但一些粗浅的分析还是会的。 而且点天灯这个刑罚听着就吓人,导致陆俊达先乱了阵脚,这才步步受到掣肘,到最后彻底崩溃,什么也不顾,只求能保住一条性命来。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张邯问道。 “把他放回去,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那他击鼓鸣冤之后呢?咱们当真要派人保他一命?”朱犇问道。 “俺可以跟着他回颍州,保管路上没事。”贾太岁道。 李长空闻言,则是摇了摇头:“不必!咱们一个人也不派,就让他自己回去!” “就让他自己回去?那他若是死了……”张邯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长空打断:“死不了!” “如果陆俊达当真告了御状,那整个乾都城的目光,势必都集中在他身上。” “届时,谁敢杀他,便是众矢之的。” “就算景王想要报复泄愤,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倒是给我们省去不少力气。”张邯道。 “好了,别愣着了,都动起来吧,赶在天亮之前,给他抬回乾都城。” …… 翌日清晨,陆俊达悠悠醒转。 他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前所未有的噩梦。 梦里几个活阎王要他去告御状,指证景王,否则就点他的天灯。 不过还好,都是梦罢了。 然而等他想要坐起身来时,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无一不痛。 皮肤破损,肌肉撕裂,筋腱损坏,骨头断裂等无数种不一而足的痛苦,此时此刻,同一时间,全部施加在他身上。 “嘶!”陆俊达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痛呼出声,声震瓦砾! “是真的!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来人!来人呐!” 伴随着陆俊达的呼喊,很快就有仆从敲门进来,看见浑身染血的陆俊达,顿时大骇,惊慌失措,惴惴不安。 “你们昨夜,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不...不曾听见任何动静。” 陆俊达闻言,骇然失色。 他虽说是独自在乾都城求学,但好歹是颍州陆氏子弟,属于高门大户。 所以租的这处宅子虽说有些偏僻,但并不算小。 而且雇佣了不少丫鬟仆从,足有十余人! 这些人就算不通武功,但不管怎么说,人数也在那摆着啊! 这群人就那么把他从外头运进来,竟然是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值夜的官府衙役。 这……,这可是乾都城,天子脚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一步? 对方的势力就算比不上景王殿下,只怕也差不多了。 而且对方更狠,做事完全不计后果。 要是自己今天没有去朝堂上击鼓鸣冤,只怕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他们折磨的。 “更衣!给本少爷更衣,然后准备车马!” “我要去皇宫击鼓鸣冤,告御状!” 那仆从闻言,顿时大惊,意识到只怕是出大事了,立刻就出门准备车马了。 …… 今天的早朝有些意思,景王出席了,太子竟然也出席了。 不仅如此,身为正七品虎贲郎将的李长空也来了。 只不过以他的官职,只能站在最后面,和最前面的刘裕相距甚远。 而这,还是依仗着潜龙营的关系! 若是其他营的正七品,只怕连进入朝堂的门槛都够不上。 潜龙营的正七品,那是根红苗正,才能有此殊荣! 今天是个大日子! 刘裕很兴奋,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见刘景被陆俊达揭发时的样子了。 这些年来,他始终活在刘景带来的阴影下,这一次,是他反败为胜的绝佳时机! 此事过后,世人当知,刘景为道貌岸然之徒也! “诸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喊礼太监的声音响起。 刘裕和李长空却都没有动,他们在等陆俊达! 然而,有人却动了! 是刘景! 只见他上前一步,站出身来,也不说话,直接就跪倒在地,向着景行帝的方向连磕三个响头,每个都咚咚作响。 “景儿,你这是作甚?” “儿臣有罪!”景王目露悲戚之情,语气中更是饱含悲怆。 “何罪之有啊?” “儿臣本以为卢恒是被人冤枉,不愿看到朝廷栋梁蒙受不白之冤,这才出面,为其正名。” “殊不知,昨日那卢恒受不了内心煎熬,主动向儿臣承认,舞弊之事,确有其事!” “儿臣判断失误,错信奸佞,导致朝廷失去威严,父皇失去贤名。” “此乃死罪也,故今日特来求死。” “请父皇赐儿臣一死!” 人群中,听闻此言的李长空和刘裕不约而同心中咯噔一下,预感到大事不妙! 章节目录 第 119 章:告御状 同样一件事情,若是由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也会截然不同。 就比如这次乡试舞弊案。 若是由陆俊达来检举揭发,景王少说也是个大不敬之罪。 但是现在,他自己承认了。 那罪过就要减轻许多。 再加上这整件事仁宣帝心中其实有数,而且对景王颇为喜爱。 在这种情况下,只怕八成是随便安个罪过,敷衍一二。 “诸卿以为如何?”景行帝道。 台阶下的文武百官闻言,当即纷纷谏言。 首先站出来的便是御史大夫谢谏,只见其跪伏在地,朗声道:“卢恒此贼,贪财好利,八面玲珑。” “且善于藏拙,在乡试舞弊案事发之前,想必诸位对其大多都是印象不错。” “当时皇城司又迟迟拿不出证据,景王殿下爱才心切,这才为其仗义执言。” “此事更是在民间掀起浩大声浪,百姓皆以景王为贤明之人。” “如此看来,此事全赖卢恒奸诈,景王不过受其所累罢了。” “还请圣上明察!” 谢谏不愧是多年的御史大夫,这话说的很漂亮。 人家都说了,这事儿全赖卢恒。 是这货太奸诈了,以至于景王才被蒙蔽。 而且不只是景王被蒙蔽了,天下百姓也被其蒙蔽了。 皇上要罚,总不能连带着全天下的百姓一起惩罚了吧。 “臣以为,谢御史言之有理也!”不过须臾之间,就有人再度站出身来,如是说道。 李长空定睛望去,发现是工部右侍郎王琢。 “臣以为,两位大人说的甚有道理。我大乾虽说依法治国,但也应当讲究是非对错,法不责贤。” 又有一人站出身来,是兵部左侍郎,俞斌。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有谢谏,王琢和俞斌站出来扛大旗后,声援景王的人越来越多。 七嘴八舌间,硬是把景王吹捧成了天上的神仙。 那简直就是贤明的化身。 至于罪过。 那不都是卢恒的吗? 就是因为这厮太狡诈,景王殿下又太善良,如此这般,才会受到卢恒的欺骗。 总而言之,在他们嘴里,景王是不会有错的,错的,只能是卢恒! 看见这一幕,李长空心中已然清楚,他们的计划基本落空! 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 至少看清了景王的势力。 兵部,工部,都有他的人,而且至少有一个侍郎。 御史大夫谢谏,更是句句不离景王贤明,显然也是个死忠。 然后,还有一件事! 他们,景王的眼线遍布整个乾都城! 陆俊达被他们打到服,同意进宫告御状,不过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而今天早上的朝会,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景王就开始请罪。 这得到消息的速度,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说明,负责全城宵禁的四门守军里,也有景王的人。 啧啧啧,再加上他那贤能的名声。 李长空甚至都不知道太子怎么赢。 看来,以后乾都城的风雨,怕是断不了了。 果不其然,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景行帝,听见群臣的劝谏后,微微颔首,道:“众卿言之有理。” “不过,犯了错便是犯了错,我大乾依法治国,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是皇子?” “今日若是不做惩戒,他日朝廷在百姓眼中,还能有何威严?” “儿臣甘愿受罚。”听见这话,景王二话不说,直接跪地,言辞诚恳,丝毫没有演戏的迹象。 “嗯,那便收缴景王府一年开支。” “另外景王禁足三月。” 听闻此言,李长空和刘裕喜出望外,刘景却是心中咯噔一下,眉头微皱。 这个惩罚,确实不重。 毕竟他刘景向来以节俭著称,景王府一年的开支,只怕一万两银子都不一定到。 真正严重的,反而是第二条:禁足三月! 看似只是寻常惩罚,毕竟刘裕之前每次犯错,基本都会被禁足,禁足时间最长的一次,甚至长达半年。 相比之下,三个月也就那样了。 可,要看这禁足的时间点啊! 刚才为了给他脱罪,景王的党羽可没少往外跳。 这些人刚跳出来吸引活力,刘景就被禁足了。 刘裕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要么剪除景王党羽,要么建立自己的势力! 而景行帝禁足三个月的惩罚,无疑是在帮刘裕! 不过,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刘景站起身来,无喜无悲道:“儿臣领罚!” 见状,刘裕和李长空皆是松了一口气。 “善,诸卿可还有他事?” “没有的话,便退朝吧!”景行帝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恰逢此时,正德殿外竟传来阵阵鼓声。 咚咚咚。 这是鸣冤鼓! 有人进乾都城告御状了? 文武百官心中皆是咯噔一下,能闹到告御状,八成是天大的事情! 只有李长空和刘裕嘴角微扬,略带笑意。 “殿外何人击鼓?带上来!”景行帝重新坐回龙椅,不怒自威。 很快,陆俊达就被侍卫带了上来。 只见其衣袍上满是血迹,脸色惨白,风尘仆仆,似乎是遭受了莫大的惊吓。 这幅惨状,倒是很符合告御状的真实写照。 “说吧,你有何冤屈?”景行帝开口了。 告御状这等事,都几百年没发生过了。 却偏偏发生在他这一朝,说明百姓的日子还不够安稳,这是他的失职啊! 所以景行帝很重视这次告御状。 “草民乃颍州陆氏子弟陆俊达,特来状告景王殿下及前户部左侍郎卢恒受贿舞弊!”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顿时面面相觑。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刘景身上。 景行帝也是微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刘景。 看来,自己对这个儿子,还是没有足够的了解啊。 发生了这么档子事,任谁都知道,刘景之前并不是主动认错,而是被逼无奈,要是不认错,人家陆俊达就要找上门来。 确实是一手好棋。 景行帝已经把惩罚给定下了,九五之尊说的那是金口玉言,若是随意更改,难免折损威严。 所以,惩罚八成是不会变的。 倒是好算计,只是,都算计到陛下头上去了。 这景王,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章节目录 第120章:得胜而归 “此事朕已知晓,景王也已认罪,且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你可还有别的冤屈?若是没有,可以回去了。” “哦...啊!”陆俊达闻言,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这就结束了? 为了告御状这事儿,自己是茶不思,饭不想,纠结了一阵又一阵,昨晚还差点被人点了天灯,这才最终下定决心,要来敲这鸣冤鼓。 可结果倒好,从鸣冤鼓被敲响,到他进入大殿和景行帝对话,一共也才三两句话,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这就...就结束了! 他转头看了看文武百官,又转头看了看漠视自己的景王。 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和这个大殿格格不入。 用李长空前世的话来说,就是他成小丑了。 不过小丑就小丑吧,御状他是告了,昨天晚上那伙穷凶极恶之徒,应当是没理由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现在还是赶紧回颍州要紧,否则等景王回过神来,自己怕是要被五马分尸。 这五马分尸虽说没有点天灯来的惨烈,可也是个“体面”的死法!他陆俊达还不想享受。 他甚至已经决定,回了颍州之后,就在当地好好经营一些买卖,这辈子就这么过去。 至于乾都城,他是再也不想来了。 准确来说,是再也不敢来了。 本来,他的背后是卢恒,卢恒的背后是景王。 这样的背景势力不可谓不大,但还有穷凶极恶之徒想点他的天灯。 这乾都城的水太深,不是他能蹚的。 “没有了,谢圣上荣恩,草民不胜受恩感激。” 景行帝点了点头,又瞥了景王和刘裕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随后转身离去。 郑英适时上前,道:“退朝!” 景王被禁足三月,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来要操心的是太子刘裕,李长空倒是相对清闲。 没过多久,天气便逐渐冷了起来。 料峭寒意充斥着乾都城的大街小巷,太平坊南和巷上,平日里走街串巷,络绎不绝的吆喝声,没了。 这样严寒的天气,便是最积极的货郎,怕是也不愿出街。 现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下旬,过不了多久,只怕是要下雪了。 武陵侯府内,李长空抬头看天,有些感慨。 下雪之后,只怕过不了多久,年关就要近了。 这是他穿越来大乾之后,过的第一个年。 杨管家已经开始张罗起了年货,家里头的丫鬟仆从,个个出去采买。 高门大户家过年,是这样子的。 红灯笼也早早挂了起来,图个热闹,喜庆。 只是这人,怕是齐不了了。 虽然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说南下抗陈与白捡的功劳无异。 但足足数月过去,李逐峰那边却是半点消息不曾传来。 李长空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只是他远在朝堂,又能如何? 只能等罢了。 然而,就在李长空怅然若失的时候,一脸喜意的杨管家到了。 只见其跑得气喘唏嘘,看见李长空之后,这才停下来,一边喘,一边道:“少爷,老爷...老爷回来了!” 李长空唰地起身,问道:“何处来的消息?” “兵部!兵部传来的消息!” “大胜啊!” “老爷不仅带兵夺了湘江,而且将南陈水军,一网打尽,全军覆灭!” “这是天大的功劳啊!” 李长空一听,顿时了然。 湘江被夺,水军全军覆灭,那南陈在未来的五到十年,将彻底失去边境主导权。 甚至说一句看大乾的脸色行事也不为过。 湘江在手,大乾想打陈国就打陈国,而且还能打了就跑,南陈压根一点办法也没有。 此举和他借助苍岚山脉的地利,辅以山字营,达到进可攻,退可守的策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虎子无犬父啊!” 杨管家一听,顿时额头见汗。 好家伙,这话也就少爷您能说了。 我一个当管家的,听到了都觉得罪过。 老李家当真是父慈子孝。 “什么时候回乾都?” “大军已经在路上,兵部说是预计三日之后抵达。” “届时,兵部全员将率圣上圣旨迎接。” “以示宽厚。”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将军回朝,帝王相迎,乃是最高的礼数。 李逐峰立下的虽说也是大功,但说实在话,还没到这个地步。 要是能把南陈彻底给灭了,再让帝王相迎还差不多。 有兵部全员,再加上一道圣旨,就已经是不小的殊荣了。 想必经此一役,老爹的仕途也不再会那么黯淡。 “那就三日之后,与兵部一起出城,迎接老爹。” “少爷能有这份孝心,想必老爷定是极高兴的。” 李长空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 …… 三日之后,乾都城外。 以一身绯红官袍兵部尚书马如龙为首,兵部大大小小的官员,站的整整齐齐。 马如龙手中还举着一份流金溢彩,象征着皇家威严的圣旨。 站在马如龙身旁的李长空见状,不由得暗自点头。 看来南陈的水军也没那么拉胯,朝廷一开始只是想将他们赶出湘江而已。 老爹这一次,却硬生生覆灭了南陈水军。 就如今这个待遇来看,这份功劳只怕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不多时,众人便看见,遥远的城郭外,掀起阵阵尘土。 这是有军队来了! 李逐峰出发的时候,天气还算可以,再加上要让新兵适应水上生活,所以走的是水路。 可现在已经入冬,再走水路,风险颇多,这才走了陆路。 李逐峰这次回来,带的人不多,三千而已,但都是心腹。 跟着他在船上一边砍人一边挡刀子的狠角色! 等走得近了,李逐峰远远就看见兵部的仪仗,一时间,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 十几年前,他每次出征,得胜而归,都是这样的待遇。 只是以往的峥嵘岁月,在那件事之后,便不复存在了。 触景生情,李逐峰不由得叹息一声。 但是当他远远看见,和马如龙站在一起的李长空时。 这些情绪便荡然一空,转而嘴角微扬,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如今这样,也挺好。” 章节目录 第121章:论功行赏 不多时,李长空等人便驾马走到身前。 李长空看着清瘦了许多的老爹,感慨道:“爹,你瘦了,也黑了!” 李逐峰闻言,笑了笑:“这海上热晒雨淋的,哪有不黑的。” “倒是你,看起来还胖了些,看来府里的伙食还不错。” 李逐峰翻身下马,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眼眸中藏着骄傲和欣慰。 曾几何时,李长空还是让他犯愁的对象。 现如今,已经快要成为他的骄傲了。 “李将军,恭喜凯旋!”见父子二人叙旧叙得差不多了,马如龙这才站出身来,如是说道。 “马大人。”李逐峰拱手作揖,算是见过礼了。 马如龙点了点头,随后拿出那流金溢彩的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陵侯李逐峰接旨!” 李逐峰闻言,不敢耽搁,直接跪地,道:“臣李逐峰候旨!” “爱卿征伐南陈,毕其功于一役,覆灭南陈水军,此乃大功绩也!” “于明日朝会,上殿听封。” “钦此。” “臣,领旨谢恩!”李逐峰磕了个头,随后起身接旨。 这封圣旨,基本上没什么实质意义,不过是让李逐峰明天上殿受封而已。 但,却是一种表明皇帝重视程度的形式。 “李将军,这样大的功绩,明日圣上的封赏,怕是少不了了,可万万莫要迟到。” 李逐峰闻言,顿时点头,道:“多谢马大人提醒。” “好,那我便不打搅你们父子了,先行离去了。” “马大人慢走。” 兵部的人不过是来充个场子,以示朝廷重视。 现在马如龙都走了,他们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便也跟着走了。 于是乎,转眼间,现场便只剩下李长空父子和李逐峰带来的三千将士。 “你们也都回乾都城,各自找军队报道去吧。”李逐峰转身,对着身后的将士们说道。 他带回来的这些兵,当初都是从乾都城的各个军营中选调的。 现如今抗陈之事已了,他们又没有选择留在南方边疆,自然是要回乾都城述职的。 “将军多保重,末将先行一步!”一时间,三千将士齐声呼喊道。 李逐峰点了点头,也是豪迈道:“诸位也多多保重,期待来日再并肩而战!” 随后,三千将士也走了。 现场只剩下李逐峰父子和一匹马。 “那咱爷俩,就这么走着回去?”李逐峰道。 “行啊,我年轻人,当然是走得了的,就看爹你了。” “这是什么话,爹尚且能弯弓射箭,在战场上更是冲锋在前,还走不了这几里路?”李逐峰道。 “那就走着。” 于是,父子俩就这样牵着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边向着乾都城的方向走去。 “长空,你说皇上会给爹封赏些什么?” “爹你已经是侯爵,这番功劳虽说也大,但还到不了封公的地步。” “多半是升官,再赏赐些金银布匹。” 李逐峰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看倒是未必,这升官之事,八成是没有的,金银布匹,倒是有些可能。” “啊?不能吧,当今圣上一向公正,岂有立了功,封赏不均的道理?”李长空眉头微皱,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这功劳好歹也是自家老爹拿命换来的,就做些场面功夫,然后给些金银布匹就打发了? 若真是如此,未免有些不地道了。 李逐峰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解释,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走,回家!” …… 翌日清晨,正德殿! 伴随着喊礼太监一声高亢的“升朝”,朝会正式开始。 李长空依旧站在武官席位的最末尾,没什么存在感。 以往朝会,大多都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但今日,景行帝却直接略过这一环节,道:“宣武陵侯李逐峰进殿。” 一旁的郑英见状,立刻高声道:“宣武陵侯李逐峰进殿!” 随后,他的话便被一位位喊礼太监复述,最终传到宫门之外。 不多时,李逐峰来了。 冲着景行帝单膝下跪,道:“臣蒙受圣恩,南下抗陈,现不负所托,覆灭南陈水军。” “此乃战报,请圣上查阅之!” 郑英上前接过战报,递给景行帝。 景行帝粗略地翻看几眼之后,便放下了。 这些东西,他在李逐峰回朝的那一刻就已经听过,不会有假。 “甚好!爱卿此举,功劳甚大。” “大乾向来讲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现特赏武陵侯府黄金千两,锦缎万匹。” 听见这个封赏,台下的文武百官脸色如常,显然都知道,这些都是客套话。 真正重要的,还是官职变动。 李逐峰是个能打仗的,这件事大家伙儿都知道。 十几年前,年纪轻轻的他就做到了正四品征南将军之位! 只不过由于之后的事情,官位被降到了从四品镇南将军,同时也被驱逐出了权力中心。 现如今,他立下如此大功,官复原职应当是不难的,甚至还要更上一层楼。 可究竟是上到哪一层楼,这就很关键了。 武官不比文官,想要升官,都要靠实实在在的军功,亦或者是世袭罔替。 也就是说儿子接任父亲的官职,但档次要下降一档。 比如从正四品下降到从四品。 所以武官升官是很难的! 三品及三品之上的几个将军封号,都是重中之重,朝廷轻易不会册封。 朝廷唯一一个以战功获封的国公——张勋,也不过是个从二品的镇军将军。 正一品的大都督,则由皇室出身的中山王暂代。 而同样是一品官位,却还要在大都督之上的大将军,却是暂时虚置。 主要是战功不够,就算是中山王,在北疆大多数时候也是以防守为主,这些年来,真正能拿得出手的战功,其实并不多。 但说实话,能挡住现在如日中天的北元,便已经是莫大的功劳了。 可...话是这么说,但大乾律例中,可没有因守城而获封的战功。 所以才导致了大将军之职虚置的尴尬局面。 而现在,李逐峰这次的功劳,大家伙心里都有个数,升个三品的后将军应该是不难的。 可谁承想,景行帝却道:“擢李逐峰为征南将军,兼水军都督,全权负责大乾水师训练等诸多事宜。” 章节目录 第122章:官居六品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是眉头一皱,有些诧异。 才封个正四品征南将军? 这...难不成圣上还是信不过李逐峰,不肯委以重任? 张勋更是眉头紧皱,思虑再三,还是准备站出身来,替李逐峰说道说道。 可谁承想,他腿还没迈出去,就听见景行帝再度开口道:“潜龙营虎贲郎将李长空,上前听封。”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是了然,张勋迈出去的腿也收了回来。 按照大乾律例,若是父亲立下大功,朝廷却不好升官,便可将功劳转嫁到儿子身上。 当然,前提得是父亲同意。 显然,李逐峰把自己一部分功劳,转移到了李长空身上。 听见景行帝的声音,李长空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武将而言,功劳自然是最重要的,毕竟都是拿命拼杀换来的。 可对于老爹而言,功劳却可以让给自己。 这份父子之情,不可谓不重了。 “臣李长空,上前听封!” 李长空从武将队伍的最末尾站出身来,快步走到大殿正中央,随后如是说道。 “擢李长空为御林军骁骑将军,统率潜龙营!” 嘶! 此言一出,正德殿内,文武百官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张勋,酸得牙痒痒。 骁骑将军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已经算得上是高级将领了,更何况还是禁军的骁骑将军。 而且潜龙营是什么军队,在场的无不心知肚明。 如此殊荣,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那还得了? 李长空至少也得有个正三品的将军位,不比张勋现在差。 皇上何止是对李逐峰不满意,这简直就是太满意了! 李长空才多大年纪? 好像得今年过年之后,才称得上是及冠吧。 啧啧啧,不曾及冠的骁骑将军,大乾少说都有十几年没出过了。 此子,今后贵不可言呐! 在场官员们纷纷低下头颅,心中已有计较。 “臣李长空,谢主隆恩!” 李长空叩谢后,便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李逐峰和李长空父子的册封结束之后,朝会便也没了其余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父子二人回家的路上,李长空思虑再三,还是问道:“爹,这功劳,为何要让给我。” “照理来说,儿子还年轻,今后能立功的机会不少,但爹的年纪已经大了,像这样的功劳,几乎都是拿命换来的。” 李逐峰闻言,先是欣慰地笑了笑,随后却并未回答李长空的疑惑,反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长空,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这样,等爹百年之后,下去了和你娘也有个交代。” “这乾都城中,可有心仪的女子?” 李长空闻言,颇有些无奈,道:“我整天在东宫和潜龙营当值,连女子的面都见不到,何谈心仪女子。” 李逐峰闻言,顿时咧嘴笑了起来,没有心仪的女子好啊! 有了心仪的女子,还怎么娶公主。 “那我儿觉得,怀庆公主如何?” “啊?”李长空两条眉毛瞬间皱起,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李逐峰,道:“爹,你没事吧?” “是不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伤了脑子?” 说着还把手伸到李逐峰额头上摸了摸。 “哎呀,爹没事,就南陈那群瘪犊子,谁能伤的了爹?” “呸呸呸,被你扯远了。这怀庆公主,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配你小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李长空闻言,回忆起了诗会上身着一袭宫装长裙的怀庆,确实是典雅大方,容颜精致。 只是...,他依旧摇了摇头,道:“爹,人家是公主,可不一定看得上咱。” 好吧,主要是李长空觉得自己跟怀庆压根不熟。 “这有什么?咱们武将出身,最重要的,就是胆子大!” “你可知道你张世伯想给张邯物色谁家的闺女?” “中山王之女!昭阳郡主!” “不是爹看不起张邯,但我儿不比张邯出色多了?” “他都能配得上昭阳郡主,我儿为何配不上怀庆公主?” “儿啊,你别看人家是公主,但这公主,也得嫁人的啊!” “能嫁给别人,凭什么不能嫁给你?” 李逐峰一顿侃侃而谈,让李长空觉得特别有道理。 这公主始终都是要嫁人的,那嫁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好吧,其实是他觉得怀庆确实好看,而且气质雍容,甚至...身材也特别好,还是公主! 这给你你不要啊? 身为穿越者,谁还不想娶个公主了。 更通俗易懂一点地说,就是他馋人家身子! 在大乾这样的封建王朝,自由恋爱太难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找个好看的? 更何况,食色性也,乃人之常情,又没什么丢脸的。 这全天下的男人,有九成九是好色的。 剩下那零点一成,是太监。 “爹言之有理!所以爹把这功劳让给我,就是为了让我娶公主更容易些?” “没错!” “爹老了,要这些个功劳没什么用。” “但你不一样啊!羽林军的骁骑将军,未及冠的正六品,放眼望去,整个乾都城的勋贵子弟,哪个比得上你?” “公主若是要嫁人,那还能轮得到别人吗?” 李长空听罢,鼓了鼓掌,只能说声牛逼。 自家老爹为了能让自己娶公主,那可真是算计满满。 “长空,你记住了!咱们李家男儿,要么不娶,要么就得娶公主!”李逐峰一拍李长空肩膀,如是说道,霸气凛然! 然而李长空闻言,却是瞥了瞥嘴:“有本事你搁娘当面说这话。” “咳咳咳!”李逐峰急忙咳嗽两声,道:“莫要胡说。” “在爹的心里,你娘虽不是公主,但胜似公主!” “懂懂懂!爹你惧内!”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爹不是怕你娘,是尊重你娘!” …… 暖阁,吕皇后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放在景行帝的案牍上,道:“陛下,奏折批完了,记得喝汤。” “多谢皇后,朕晓得了。” “还有一事,中山王来信了。” “小恭来信了?” “都说了什么?” “信便在这,陛下请看。” 章节目录 第123章:北元之主,拓跋天汗! 说完,吕皇后便拿出封好的信件来。 这中山王虽说来的是信,而不是战报。 但,多多少少,也属于朝堂机密了。 所以她并未私自查看,这是身为皇后的自觉。 景行帝接过信件,撕开封蜡,开始阅读起来。 片刻之后,长出一口气,神色间有些忧愁。 吕皇后见状,便走到其身后,用葱葱玉指,为其轻按太阳穴。 “怎么了?”一边按,一边柔声问道。 “可是北疆出了什么岔子?” 北疆毗邻北元,其中强大的部族数不胜数,几乎每年入冬之前,都会南下劫掠,当真是叫相邻的国家苦不堪言。 而且和北元毗邻的国家也就三个,西秦,大楚,以及他们大乾。 另外两个的军事作战能力自不必说,所以北元人大多数时候抢的还是大乾。 直到十几年前,中山王横空出世,展露出不俗的军事天赋,被景行帝委派为将,镇守北疆。 情况这才好上许多。 但是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北元人南下的时候了。 这时候来信,莫不是...当真出了什么岔子? 景行帝摇了摇头,否定了吕皇后的猜测:“和你猜的刚好相反,今年北元,并未南下。” “什么?”吕皇后音调拔高不少,显然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因为北元出了个人杰——拓跋汗!” “拓跋汗?这人敢取这样的名字,当真是好大的胆魄!” 汗在北元语中,象征着太阳,更象征着王! 取这个名字,不可谓不大胆了。 “陛下何故称其为人杰也?” “北方草原之大,足有大乾十倍之巨。” “草原之上,部落繁多,统称为北元。” “其中,以三大部族为最!” “拓跋,朵颜,耶律!” “其余大多为中小部族,依托于三大部族而存活。” “十几年前,攻打我大乾的,便是拓跋部的左贤王,拓跋峰。” “而这拓跋汗,便是拓跋峰之子。” 吕皇后闻言,瞳孔瞬间收缩,诧异道:“竟然还有这层关系,这么说来,这拓跋汗,倒是和我大乾,还有几分渊源。” “只怕是孽缘。”景行帝摇了摇头,叹息道:“当年的拓跋峰,军事造诣了得,被称为拓跋军神。” “在他的带领下,拓跋部的族人们更是骁勇善战,不过数月之间,便叫我大乾损兵折将,北方疆域更是连失数城。” “好在小恭横空出世,带了八百勇士,绕后出奇兵,手刃拓跋峰。” “这才止住颓势,叫拓跋部偃旗息鼓。” “如此看来,这拓跋汗,和我大乾之间,算是有血仇?”吕皇后问道。 景行帝无奈地点了点头:“若只是如此,倒还不值得朕如此忧虑。” “关键是,这拓跋峰虽然死了,他左贤王的位置却是留了下来。” “拓跋汗击败拓跋峰众多子嗣,成功继位左贤王。” “后又在拓跋部可汗身死之后,以左贤王之身在权力斗争中胜出,继任拓跋部汗位。” “从一个左贤王之子,一路做到汗位,此子确实称得上一方人杰。”吕皇后也不禁感慨。 拓跋部身为北元三大部族之一,其中的派系必然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那拓跋汗小小年纪,便能在这么多势力的虎视眈眈下继任汗位,着实是了不得了。 “还不止如此!”景行帝的脸色愈发苦涩了,道:“拓跋汗年纪虽小,志向却是极大的。” “继任拓跋部汗位之后,便日夜锤练兵马。” “一年之后,带领一支可战之师,向朵颜部,发起了进攻。” “这朵颜部与拓跋部同为北元三大部族,拓跋汗年纪又小,怕是难以建功吧?”吕皇后问道。 景行帝却是摇了摇头,道:“非但如此,拓跋汗反而在短短三月之间,彻底横扫朵颜部!” “随后休整半年,再度挥师耶律部。这一次,三个月不到,只用了两个半月,便灭了耶律部!” “随着朵颜、耶律两大部族相继覆灭,北元的其余中小部族,皆尽望风而降。” “历时两年整,拓跋汗一统北方草原。” “遂被其余部族尊称为拓跋天汗,号北元之主!” 景行帝说完之后,吕皇后小嘴微张,久久难以闭合。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当真可怕!” 北元三大部族之中,和大乾靠的比较近的是拓跋。 但耶律和朵颜既然能和拓跋齐名,其军事实力必然不可小觑。 别的不说,从他们的对手就能看出来。 耶律与西秦接壤,多有摩擦。 而朵颜,打的则是天子国大楚! 这些年来,双方虽是多有摩擦,但大多处在一个谁也打不过谁,互有胜负的状态。 这两个国家,说句不好听的,大乾望尘莫及也! 可落到拓跋汗手里,却只能撑三个月! 此人...真乃妖孽也! “若这拓跋汗只是军事造诣了得,倒也还好。” “可恭弟在来信中说,他曾派遣密探,潜入拓跋部,发现拓跋汗不知从何处搜集到了他们汉人作物的种子,正在批量种植。” 吕皇后一听,再也忍耐不住,大惊失色道:“怎会如此?” 汉人和北元人的根本区别就是后者是游牧民族,是不会种粮食的!纯靠养殖牛羊为生。 北方的大部分土地,也种不了粮食。 可再怎么种不了,总归也是能找到那么几十亩能种的地。 拓跋汗要是真能种出大把大把的粮食,就真是要掘汉人的根了。 “甚至他还组建了北元水师,在沿海一带训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接连的震惊后,吕皇后都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一群生活在草原上的人,竟然想着造船,想着建立水师。 这样的想法,不说后无来者,但至少对北元人而言,是前无古人。 “最可怕的是,此人与我大乾有仇!” “杀父之仇,其不可能不报!” 景行帝哀叹一声,道:“恭弟预计其明年开春之后,有可能会动手,所以才特意写密信前来,让朝廷动员兵力,向北疆增派援兵。” 吕皇后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 以往中山王刘恭只是防着拓跋部族,那点兵力倒是还凑活。 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整个北元! 要是兵力不足,很有可能连人带城带地,一起没! 而中山王已经是整个朝廷最能打的将军了,他要是没了,面对两年时间就一统整个北元的拓跋汗,大乾跟灭国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援兵,必须得派!而且还不能少,有多少派多少才行! 章节目录 第124章:择婿 “恭弟对此次作战,信心不大。”景行帝摇了摇头,叹息道。 吕皇后闻言,也是秀眉紧蹙。 若是中山王都对抗不了这位拓跋天汗,那放眼整个大乾,还有何人能与之抗衡? “所以,他写信来还有一事,让昭阳尽快成婚。” 听见这话,吕皇后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沉入谷底。 对于中山王刘恭而言,最宝贝的,就是这么个女儿。 要是局面足够乐观,是绝对不会如此催促的。 之前把昭阳送到乾都来,也只是觉得北疆不安全。 现在恐怕是觉得,北疆形势复杂,变幻莫测。 自己恐怕随时都有可能身死,所以想给昭阳郡主找个依靠。 “这件事,就由皇后去办吧。”景行帝又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他叹气的次数尤其多。 “臣妾知晓,这件事一定办得妥当。”吕皇后臻首轻点,柔声说道。 “快要过年了,倒是不急着年前做完,等年后开春,便让昭阳成婚。” “挑出来的人,送到北疆去,叫恭弟也看一看,安一安心。” “陛下放心,臣妾定能为昭阳选出个如意郎君来。” “嗯,这么多年来,皇后办事,朕向来放心。” “只是这北疆之事,切记莫要告诉昭阳。” “孩子嘛,还是心里少装些事情为好。” 吕皇后点了点头,大乾的大人还没有死绝,这江山,自然也轮不到子孙辈去扛。 翌日,吕皇后回到仁寿宫后,便召来昭阳、怀庆和太子刘裕,一起用膳。 用膳期间,她看了看昭阳,又看了看怀庆,于心底默默叹息一声,随后开口道:“昭阳,你来乾都也有不少时日了。” “这乾都城的青年才俊,看得如何了?” “可有中意之人?陛下和你父王的意思,都是尽快为你完婚。” 这话一出,昭阳郡主小脸顿时通红,怀庆却是依旧在闷头吃菜,看不出喜怒。 “乾都为我大乾都城,青年才俊自是数不胜数,我一个女儿家,哪里看的过来,自然是全凭皇后娘娘做主。”昭阳红着脸道。 “既然如此,我大乾每年会试,都有诸多俊才。” “现在离春闱也不远了,不如到时候在登科进士中,择一佳婿?”吕皇后眼眸中,略带笑意。 果不其然,听闻此言后,昭阳立刻大急,紧张道:“乾都城的进士,自是文采斐然的。” “只是父王毕竟是从军为将,且与文人,多有不和。” “我若与文人相好,怕是...怕是父王不会同意。”昭阳郡主那双如小鹿般的眼眸中,透着狡黠。 吕皇后闻言,不禁失笑:“你这丫头,分明是自己不喜欢文人,还非要推托到你父王身上。” 计划被识破后,昭阳略显尴尬,吐了吐舌头,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便在勋贵子弟中择一佳婿,如何?” “自是好的。”昭阳郡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张邯如何?张勋为我大乾征战多年,战功累累,功勋卓著。张勋为其子,聪慧伶俐,胸有韬略。” “更是在校阅文试,都城乡试之中,接连获得第二甲的成绩。” “今后继承父辈衣钵,为一儒将,应当是极好的。” “太子与之相熟,说说此人如何。” 刘裕见吕皇后点到自己,便停下用膳,道:“老张啊,挺好的。” “脑子活,想的点子都很不错。” “以后当个儒将,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当将军的,不一定要能打,能带兵就行!” “而老张这厮,几乎把能看的兵书都看过了。” “依儿臣之见,当为大才也!” “就是...书生气重了些,凡事都喜欢讲究一个礼法。” “嗯,太子说的还算中肯,昭阳你觉得如何?”吕皇后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却让昭阳欲哭无泪。 她通红着脸,额头香汗淋漓,却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她确实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论家世,人家是国公之子,和她这个王侯之女结亲,倒也不算高攀。 论才华,人家也确实不错,在乾都城的一众勋贵子弟中,称得上是佼佼者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拿父王挡刀! 于是便道:“父王他...有些不大喜欢书生气。” “对,张世子固然很好,只是为人子女,应当为父王多考虑一些。”说完之后,昭阳长出一口气,暗暗为自己的机智和随机应变点赞。 吕皇后见状,也只好笑道:“这是自然,我们昭阳,打小便是个孝顺的孩子。” 听见这话,昭阳郡主的脸更红了,这算不算阴阳怪气? “那朱犇如何?阳城侯之子,虽说家世差了些。” “但朱犇文韬武略,样样俱全。” “且为人粗犷,不拘小节,应该很对中山王的性子。” “太子,你说呢?” “老朱啊?”刘裕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喃喃道:“人是挺好的,就是...怎么说呢,太爱人前显圣!” “为人太过自大,儿臣今后若是登基,是不大放心让他独领一军的。” “任用此人为将,得配一个脑子稍微活络些,冷静些的军师或是参军。” “不过老朱的行事作风,确实有几分豪迈之风,应当是很对中山王叔的脾气的。” 两人说完之后,昭阳郡主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 心说怎么走了一个张邯,还有一个朱犇呐! 你们怎么就不挑要紧的说呢? 但饭桌上的其余三人都在注视着她,她便只好硬着头皮道:“朱世子虽说行事豪迈,但我听说,其多于坊市流连,钟爱飞鹰走狗,斗虫之乐。” “父王应当还是比较喜欢颇为上进些的青年才俊。”昭阳郡主强撑着说完了这段话。 谁承想,吕皇后却把脸一板,佯装生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问你有没有中意之人,又说全凭本宫做主。” “你莫不是在打趣本宫?” 见吕皇后发怒,昭阳小鹿般的眸子中,多了几分畏惧,立刻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母后,儿臣看你们说来说去,怎么把老李给忘了?” “老李现在不曾及冠,可就已经是正六品的骁骑将军了!”刘裕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开口缓和道。 章节目录 第125章:通货膨胀 “而且我跟你们说,老李这人吧,聪明绝顶啊!” “他想出来的法子,基本上就没有失策过。他想做的事情,基本就没有做不成的。” “儿臣以后若是登基,让老李独领一军,那是再放心不过了。” “再加上老贾,有他们这一文一武,到时候先下南陈,再灭西晋!” “一统东陲三国,再和大楚、西秦联合抗击北元!” “将这群北方蛮子,杀个干净,岂不快...哎哟,皇姐你踢我干嘛?” 刘裕正说到兴头上,却挨了一脚,于是乎颇为诧异地看向自家皇姐。 结果却发现,皇姐的脸色差得出奇。 于是立刻噤声,不敢再说。 吕皇后却像是没看到这一幕一般,转身看向眼眸闪亮,小脸通红的昭阳郡主,问道:“太子说的此人,乃是武陵侯府世子,前些日子,陛下亲封的潜龙营统帅,御林军正六品骁骑将军。” “只是听闻其在民间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况且多有传言,说其小时候身患脑疾,时有出乎寻常之举动,多半是病发了。” “母后,你这话就有些欠妥了。儿臣跟老李认识如此之久,也不曾见过其发病。”刘裕开始为李长空打抱不平。 结果却被怀庆公主再度命中一脚。 出于血脉上的压制,刘裕打小就对自家这个姐姐犯怵,接连这么两下之后,便不敢再说了。 “昭阳,你觉得如何?”吕皇后道。 昭阳郡主闻言,便通红着脸,声音细如蚊蝇:“若是李世子,父王应当是极喜欢的。” 吕皇后闻言,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殊不知是中山王喜欢,还是你喜欢。 “好,看来你对李家世子,倒是颇为中意。” “不过倒也不急,本宫和陛下预备等明年开春,才为你准备婚事。” “还有个把月,可以好生思量一番,毕竟是人生大事。” “谢皇后娘娘。”昭阳郡主连忙起身道谢。 “母后,儿臣身体欠佳,欲先回宫歇息。”同一时刻,怀庆站了起来,眼眸中略带几分落寂,如是说道。 “好,既然身体欠佳,那便早些回去休息。裕儿,你送送你皇姐。”吕皇后看向自家女儿的目光中,既有无奈,也有疼惜。 也许,怀庆这样的性子,今后免不了要遭些难吧。 若是方才她肯说出心意来,自己这个当娘的,怎么着都要为自家女儿争取一次。 可是...唉。 万般的话语,到了嘴边,也最终成了叹息。 她转头看向昭阳,笑了笑,道:“傻孩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你早日找到个如意郎君,让你父王放心,比什么都重要。” …… 随着时间的推移,乾都城的天气越来越严寒。 不过转眼间,便有鹅毛大雪飘落。 这大街小巷里,年味也是越来越重。 李长空闲来无事时,会去南和巷逛一逛。 发现满街都是穿着新衣,虎头虎脑,吃着冰糖葫芦满街乱跑的小孩。 还有处处张灯结彩的亭台楼阁,多是大红色的缎子,看着便叫人觉得喜庆。 偶尔也和张邯,朱犇,贾太岁三人聚上一聚,一起逛一逛乾都城的夜市,猜一猜灯谜,对一对对联。 这灯谜和对联,在读书人群体中,自然是比不上诗词歌赋。 但对于民间而言,这才是地道的年文化。 几乎每一年,乾都城大街小巷,都摆满了猜灯谜和对对联的摊子。 而李长空凭借着前世时零零散散记住的灯谜和对联,倒也赢了些奖品。 当然,赢的最多的,还是张邯。 这厮没有前世记忆,纯粹就是书读得多。 人家出的灯谜和对联,他全见过,这能不赢吗? 弄到最后,那摊位老板看四人眼神,李长空都觉得带着杀意。 要不是老贾就在身边,他们说不定真就走了。 当然,这样的乐趣,刘裕是享受不到了。 自从上次朝会,景王的势力露出冰山一角后,他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现在正卯足了劲,培植自己的势力。 不过景王已经先落了子,刘裕想要奋起直追,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 不过好在,看那日景行帝的态度,也是乐得这两位皇子之间斗一斗。 毕竟大乾处于四战之地,如今更是处境艰难,继位之君,除了要勤政爱民之外,自然也不能太过仁慈。 斗一斗,最后不论是谁继位,都是有好处的。 所以明里暗里,景行帝应当多少会帮衬一点刘裕。 …… 这些日子以来,李长空是乐得逍遥自在,期待新年的到来。 朝廷确实一团乱麻,险些炸开了锅。 尤其是景行帝,几乎忧心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 这次倒不是因为北疆之事,北疆的事情再急,也不急于一时,而且还有中山王顶着呢,短时间内出不了岔子。 他急的,是夷州! 夷州先前就遭了风灾,年前是一定要派发赈灾粮的。 但这粮食,不是凭空出现的,得花银子买! 银子,自然是从国库支取的。 但国库每日都要各种开销,北疆每年的军费更是天文数字,所以一时间也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好在,景行帝左右筹措,还是筹了近五十万两的。 在景行帝的印象中,一两银子,大概能买到三十斤粮食。 五十万两,便是一千五百万斤粮食。 夷州大致有人口五十万,这么算下来,这批赈灾粮,至少能缓解两月有余! 而两月之后,寒冬也过的差不多了,最难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 届时,民众叛乱这等事发生的概率,将直线下降。 另外,等春天到了,夷州人便可入海捕鱼,缓解生计。 这样看,五十万两其实也差不多了。 但事实却是不够! 远远不够! 足足五十万两银子,别说一千五百万斤粮食了,就是五百万斤也买不到! 不是粮商坐地起价,这是朝廷征收的粮食,哪个粮商敢赚朝廷的银子? 是市价就是如此! 大乾银票的购买力直线下降! 比景行帝刚登基时,各方面物价足足上升三倍还不止! 这样大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已经足以动摇大乾社稷了! 章节目录 第126章:狂徒 可关键是,他压根就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找不到原因,又何谈解决? 所以说来说去,到头来,也只剩忧心忡忡。 不过事已至此,这粮食,还是不得不买。 若是不买,造成的后果,只怕就不是五十万两能解决的了。 一旦夷州叛乱,势必要触动军队镇压。 这一打仗,烧的就是钱啊! 别的不说,单单军饷,少说就要百万两纹银。 不论从理性的角度还是感性的角度,这粮食,都得买,这灾,都得赈! 只是这样一来,五十万便只能买五百万斤不到的粮食。 那到时候别说两个月了,就是一个月也够呛,顶多二十天。 这后续,只怕还得陆续买粮食送过去。 只是这银子,又该从何而来。 景行帝靠在龙椅上,闭上双眸,用手揉了揉眼睑,只觉无比疲惫。 这皇帝当的,当真是连个苦行僧都不如。 不过休息片刻之后,景行帝便又打起精神,道:“郑英,传朕的旨意,令工部尚书东方明自国库取五十万两银子,购置赈灾粮,以送往夷州。” “此事事关重大,让他给朕务必做好。” 郑英闻言,立马跪地,郑重道:“诺!” 东方明是乾都东方世家家主,能力颇为优秀,这些年来,担任工部尚书一职,从未出过什么大岔子。 交给他办这件事,景行帝也算放心。 至于剩下的银子,之后再说吧。 总能挤出来的,先帮夷州子民把最困难的一段时间渡过便是。 …… 朝廷要收购足足五百万斤粮食的消息一传出来,整个乾都城的粮商瞬间沸腾。 本来这是夷州的赈灾粮,事关重大,东方明还是打算暗中收购的。 结果却发现,五百万斤的粮食,压根不可能暗中收购。 就算再怎么小心,哪怕有皇城司的协助,也不可能做到。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把消息放出去,让乾都城的粮商们各自竞价。 如此一来,还能以较低些的价格拿下更多的粮食,何乐而不为? 再者说了,他不认为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抢朝廷的赈灾粮。 若是查出来,那真是九族连渣都剩不下。 而东方明不愧是工部尚书,事态的发展确实如他所预料。 原本五十万两银子连五百万斤粮食都不一定买得到,现如今,经过他的一番明里暗里的运作后,却直接买下了五百五十万斤! 足足多出来五十万斤!这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粮食买好之后,便是运送了。 这乾都城内,除了四方城门守军,以及御林军这支禁卫军外,还有三大营随时候命。 分别为风、火、血! 当然,在李长空校阅过后,又多了个山字营。 四大营中,风字营多为轻骑,以速度著称。 再加上此次运送的乃是赈灾粮,宜早不宜迟,所以这运送的任务,就不可避免地落到了风字营头上。 …… 深夜,一道黑影躲过重重看所,溜进了景王府。 黑影跪伏在一道背影前,沉声道:“殿下,您料事如神,朝廷当真花银子买了赈灾粮,要送往夷州赈灾。” 景王闻言,缓缓转过身来,表情古井无波:“运送的可是风字营?” “正是!”对于景王这样料事如神的能力,黑影已经见怪不怪了。 “夷州,得乱起来。”景王沉默片刻后,平静的声音传来:“另外,这批粮食,和风字营的马屁,本王都想要。” “卑下明白!” 黑影拱手,霎时之间,眼眸中便满是杀意。 随即身影不断淡化,像是融入到黑夜之中一般,彻底消失不见。 …… 随着时间的推移,乾都城中,年味越来越重,越来越浓。 几乎每家每户,都嗅到了喜庆的气息。 纷纷张灯结彩,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只是...这一天,朝会上的满朝文武,却是如丧考妣。 素有城府的东方明,更是嘴唇煞白,面如金纸。 龙椅之上,一向宽厚的景行帝,早已是怒气勃发,罕见地在群臣面前大发雷霆。 因为,粮食丢了! 外加风字营三千匹快马,统统丢了! 所有将士,皆尽战死! 这个消息,还是今早在胶州边界的农民发现,上报之后,由胶州知州传到乾都城来的。 这并不奇怪,毕竟胶州和夷州相近。 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势力,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动朝廷的赈灾粮! 要知道,这五十万两,可是朝廷挤出来的,甚至还包括景行帝这些年来,省吃俭用在内库中积攒的一些银子。 现在,就这么没了! 不但没了,风字营的三千匹马,也没了! 要知道,大乾地处东南,并不盛产马匹。 当年为了组建风字营,几乎是掏空了乾都城以北的所有马匹。 现在,就这么丢了! 不是死在和西晋的战场上,也不是死在抗击北元蛮子的战场上,而是在自家地盘,就运个粮食而已,咔嚓,没了! 这叫景行帝如何能不怒? “查!给朕彻查此事!” “十日之内,若是找不回马匹和粮食,东方明,你便乞骸骨吧。” 人群之中的东方明听闻此言,只能苦笑一声。 对方这件事做的极其干净利落,基本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痕迹。 这样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这件事是不是大乾境内的强盗匪徒所为,还不一定呢。 他站出身来,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有没有可能,此事非国内之事?” 此言一出,景行帝立刻皱眉。 思来想去之后,觉得还真有几分可能。 毕竟在大乾境内,甭管什么强盗匪徒,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劫朝廷的赈灾粮啊! 而且还有那三千匹马,要是不组建军队的话,要马屁作甚? 所以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像其余国家的军队所为。 “那你且告诉朕,他们是如何绕过我国边疆,直入腹地的?” 和大乾接壤的也就那么几个国家,要么北元,要么西晋,要么南陈。 北元刚刚被拓跋天汗一统,要是想做什么,肯定是大动作。 三千匹马和五百五十万斤粮食而已,那位草原之主应该还看不上。 西晋靠近西方,夷州和胶州则在大乾东方,有些南辕北辙了。 至于南陈...人家水军都被灭干净了,想要从陆地潜入大乾,只怕也不大可能。 所以东方明思来想去,也只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章节目录 第127章:过年咯 这一幕落在景行帝眼中,顿时换来一阵怒喝:“不论是他国之人所作,还是国内盗匪所为,朕只要一个答案!” “届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自有兵部筹措。” “你东方明要做的,就是十日之内,给朕查清真相!” “退朝!”说完之后,景行帝直接起身,竟是看也不看东方明,转身便走。 这一次,他当真是气愤到了极点。 若是让他发现是何人所为,必然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 然而,还没等东方明查出凶手,一件更加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夷州,叛乱了! 夷州夷陵县知县李淮安在知道夷州的赈灾粮被劫之后,终于再也不想忍耐,直接煽动民众,起兵造反。 短短数日之间,便连下八大县城。 现如今,半个夷州,皆已沦陷。 剩余半个,只怕也是苦苦支撑。 这则消息,虽说至关重要,但遭到李淮安的重重阻拦,导致送到朝廷上时,已经是近十天后了。 景行帝得知之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蹭得一下,瞬间又窜了上来。 看东方明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栗。 东方明见状,自知有罪。虽说主要罪过并不在他,可他当初毕竟是整件事情的负责人,所以出了事儿,皇帝找他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为了保命,东方明只能弥补朝廷的损失,足足拿出了七十万两白银! 即使东方家族是乾都城的百年世家,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银钱,也着实够呛。 不过好在,景行帝是位相对宽厚的皇帝。 便把银子纳入国库,选择了宽恕东方明。 随即,便是选人平叛了。 选来选去,兵部给出的人选是信阳侯,张淮阳! 理由是张淮阳就是夷州人,了解夷州风俗,地形,人文等,派他去平叛,再合适不过。 景行帝听了,也觉得很不错,于是就把东方明捐献的七十万两银子当作军饷军粮,然后让张淮阳带兵出征。 张淮阳本是看不起夷陵知县李淮安的,毕竟一个文人罢了,胆敢造反,也不过哗众取宠而已。 在他看来,平定这场叛乱,是少爷造的,但好歹是自己点的。 至于李逐峰,他看着夜空中那璀璨的烟火,又转头看了看烟火下的李长空,鼻子略有些酸,他想起了已故多年的妻子。 “欣儿,咱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了。”他以一种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与此同时,皇宫内。 庆仁宫庭院之中,怀庆公主看着冉冉升起的烟火,想了想,记起那里似乎是武陵侯府的方向,于是,眼眸深处便多了一份黯然。 太子刘裕正从仁寿宫返回东宫,看见天上的烟火,顿时吓了一跳,怒斥道:“何方妖孽,敢在本宫头上撒野!” 等意识到没有危险之后,才平静下来,感慨道:“这就是老李说的烟花吗?” “当真是...美极了!” “技术活儿,没法赏!” 章节目录 第128章:同心街,相思集 与此同时,同在皇宫内的昭阳郡主也抬头看向了夜空。 只见武陵侯府上空绽放出璀璨的花火,如梦如幻。 看着那个方向,她一颗心仿佛也如同花火一般,心花怒放。 若是这花火只为自己而盛开,那该多好。 …… 武陵侯府内,烟花放完之后,李逐峰带头鼓起了掌。 “儿啊,你这是技术活啊。” 李长空闻言,也笑了笑,道:“你们喜欢看便好。” 年后过不了多久,便是元宵。 元宵讲究的是团圆,却不像年夜饭一般,得一家子闷在家里吃饭。 元宵节的夜晚,多有灯会。 乾都城作为大乾首都,更是如此。 晚饭之后逛灯会,几乎已经成了乾都城人元宵节的固定节目。 李长空自然也想瞧一瞧这封建王朝的地道灯会,究竟是何种样子,便带着杨管家和几个家丁,出门去了。 李逐峰对灯会倒是没什么兴致,拎着一摊子好酒,就去定国公府找张旭了。 说是要商量商量李长空娶公主的事儿。 没办法,中山王不在,现在勋贵里头,就张勋地位最高,资历最老。 所以虽然这老小子每次都逃避,但这种大事,还真就只能找他出出主意,李逐峰也没辙。 南边的太平坊虽说也有灯会,但这灯会最盛之处,当属西方的永乐坊。 听名字就知道,永乐坊多娱乐设施。 像什么酒馆,青楼,大多坐落于此。 且永乐坊相比于南方的太平坊和东方的玄山坊,相对而言,是最靠近北方皇宫的。 所以,也最是繁华。 用来办灯会,却是再合适不过。 “杨管家,这永乐坊最大的灯会,是在何处?”李长空看着四周皆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也来了兴致,如是说道。 杨管家是地地道道的乾都城人,在这活了大半辈子,心里头自是一清二楚的。 此时听见自家少爷来问,便不慌不忙地答道:“这永乐坊灯会繁多,要说最大,还真不好说。大家伙都差不多。” “可要说最有特色,当属同心街的相思集了。” “同心街,相思集?”李长空琢磨起了这俩名字,咂舌道:“倒还挺有韵味,这名字可有什么讲究?” “自然是有讲究的,相传大乾弘德三年,有一穷苦书生,由其妻子供养,寒窗数十载,终得高中。” “且因其容貌俊俏,为当朝圣上所喜,欲赐婚公主,配之以驸马之位。” “当时那位文华公主,生的可谓国色天香,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现在的怀庆公主有得一拼。” “天上掉下这样的好事,若是寻常人,能乐懵过去。” “谁承想,这位状元郎,却是拒绝了。” “反而在状元游街的那一日,将远在千里之外的糟糠之妻特意接进乾都城,一同走马。” “走的,便是同心街。” “那状元郎说,是娘子辛勤劳作,供其读书习字。如今他虽说高中,但这功劳,却有一半是其娘子的。” “公主固然国色天香,可若娶公主是以背弃其娘子为前提,他甘愿放弃。” “转而与其妻,同心勠力,生死与共。” “在此之前,同心街还不叫同心街,为了纪念此状元郎夫妇,才改名同心街。”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故事虽说听起来老套。 但还是很有讲究的,世上有几个人能经受得起公主的诱惑? 比如他,就没有经受住。 更何况,那位状元郎可是家境贫寒。李长空好歹还是腰缠万贯,家中权势不俗。 “如此人物,不论其能,只论其德,便称得上一句人杰了。” “想必之后,受了朝廷重用?” 杨管家闻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此状元郎确有大才,之后在官场上虽也偶有挫折,但都被其所化解。” “最终如当朝贾公一般,入了内阁,号为当朝首辅!” “死后,更是被赐文正公之谥!” “文正...这可是个天大的谥号。”李长空啧啧称奇:“想不到啊,这同心街,还有这么一层渊源,那相思集呢?这又是何物?” “相思集,同样是为了纪念当年的这位文正公。” “据说其入乾都城赶考时,其妻子对其日夜相思,夜不能寐。可当其身着状元袍回家时,其妻子却险些认不出来,亦或是不敢认。” “同心街上便有人想了个法子,办了这相思集。” “这相思集便是灯会,只不过,入集之人,需得带上面具,彼此互不相识,只能看身段。” “再者,女方在灯谜或是对联前候着,若是男方有意,便上前猜字,若是猜中了,才能与女方交谈。且字谜老板,还会送上礼品,以作祝愿。” “可每猜一次,便要花些银子。” “有些人既想一亲佳人芳泽,又想得那礼品,便只好不停地花银子,只可惜自身文采不够,到头来,却是两手皆空。”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有些意思,那便定了,就去这同心街,相思集!” 猜灯谜,对对联,这些东西,都是前世老祖宗们玩剩下的东西,李长空虽然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作为考古系研究生,最厉害的就是背书! 只要他见过的,基本上大差不差能猜出来。 所以,他不是来猜灯谜的,他是来进货的。 老板们,准备好感受来自武陵侯府世子的怒火了吗? 李长空等一行人脚程还是很快的,不多时,便已经到了相思集入口。 因为相思集若想进入,必须得佩戴面具。 而杨管家一把年纪了,自然是不想进去的。 家丁们倒是想看看热闹,但是一个面具都要好些铜钱,便也没提和李长空一起进去的话。 所以到头来,真正进相思集的,只有李长空一人。 他选的面具通体呈金白两色,白色为底,金色为纹,看上去倒是低调且奢华。 再配上其修长挺拔的身材,颇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贵家公子风范。 只是由于未曾练武,胸肌和腹肌倒是不怎么发达,所以不显魁梧。 走入之后,李长空左看右看,倒也觉得很有新鲜感。 很快,便在一处对联前停下。 章节目录 第129章:烟锁池塘柳 只见那对联上赫然写着: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这就很有讲究了,前两句都是造字,最后一句算是七言律诗,且诗的最后一字,必须是第一个造出来的字。 只见那红绸底,黑墨字的对联下,赫然站着一位女子。 身段高挑,衣着华贵,凹凸有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对联。 眉头微蹙,一双眸子,好似小鹿一般,透着好奇与雀跃,似是正在思索。 脸上带着的面具,与李长空的恰好相反,乃是金色打底,白色为勾线。 只是那金色,看起来却好似真金,白色温暖,如同上好的玉石。 别的不说,单从这面具来看,就知道是定制的,价值不菲。 这位,家里头是个有钱的主啊。 李长空走上前去,离的近了,还能闻到这姑娘身旁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李长空认不出这是何种花香,却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海棠。 看着女子正凝神细思,李长空本是不想出言打断的。 可无奈,这女子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思索了足足一炷香,却是不曾说出半个字来。 李长空只好站出身来,道:“双木为林...” 然而他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正是这对联摊的老板,只见其眼眸狭小,留有八字胡,一开口便给人一种精明的印象:“这位爷,对对联,得先给银子。” “您要是对上了,这支金钗,便算是礼头。” 说着,摊位老板便拿出一只华美的金钗,其上镌刻着一只凤凰,美轮美奂,栩栩如生。 穿越了这么久,李长空也算见多识广,一眼便瞧出,这只怕不是便宜货。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来这相思集,又能结识女子,又能得如此礼品,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以这对子的难度,怕是八成的人都只能铩羽而归。 “你会对这对子吗?”空灵如同小鹿般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只见少女一双眸子中,满是雀跃与好奇,还有渴望。 “你若是能对出来,这银子算我的,对不出来也无妨,只管试试。”少女看着那金钗,又看了看李长空,眼眸中满是肯定与鼓舞。 李长空见状,颇为诧异。 这人这么相信我? 又看了看对方身形,总觉得,这声音,这身形,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不过昭阳郡主却是一眼认出了李长空,此刻胸腔中,一颗心正在砰砰直跳。 言语之中,更是对李长空百般信任。 她和怀庆不一样,在北疆长大,接触的多是武夫。 对于文道,倒是不甚了解,也不怎么感兴趣。 所以见的文人,并不算多。 李长空恰巧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甚至当李长空在那夜诗会上吟出水调歌头的那一刻起,昭阳便认定,李长空就是当世最厉害的文人。 别人认不认,她管不着,反正她认,她认了,她爹就得认,那天下人迟早也得认。 所以,当世最强文人,还能对不出这小小的对子不成? 好吧,其实这对子也不小,她苦苦想了三柱香的功夫也没能对出来。 是的,在李长空来之前,她就已经在这呆了两柱香了。 结果冥思苦想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李长空就来了,再然后,昭阳就果断放弃,转而求助李长空。 “那我就姑且一试。”李长空道。 “老板,你这对一次对子,多少银两。” “也不多,半吊钱足矣。”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 半吊钱就是半两银子,不算少了,要是连续来上个几十次,那就是十几二十两银子,成本几乎没有,那简直就是血赚。 不过,谁让他遇到了李长空呢。 昭阳也不多说,直接给出一锭银子,看样子,少说也有几十两了。 看那样子,是丝毫不差钱,让李长空使劲试都行。 老板见状,更是眼眸一亮,这是遇上有钱的主了。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这么多。” “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此言一出,昭阳双眸瞬间闪亮起来,而那老板,却是顿时变了脸色。 木对寺,禁对诗,最后一字恰好是第一句造出来的字,确实是工整无缺。 对的极好。 但是这金玉凤凰钗,可值当不少银子啊。 就在老板一脸肉痛之时,李长空也不催促,只轻飘飘地说了句:“老板,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那老板闻言,叹息一声,虽是肉痛,却依然取出金玉凤凰钗,递给李长空,道:“走吧走吧,快些到别处去,我这没什么好东西了。” 李长空见状,笑了笑,便领着昭阳去往别处摊位。 行走时,将金玉凤凰钗递了过去:“诺,收着便是,你那锭银子,可还忘在了那。” 一只葱白如玉的手伸了过来,接住金玉凤凰钗,随即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随后才用脆生生的声音道:“无妨,金玉凤凰钗一看就价值不菲,论起来,应当超过那锭银子许多,也算给那老板些许补偿了。” 李长空点了点头,由此判断出,这是位涉世未深,依然保留着天真烂漫气息的女子。 “可要一起逛逛别处?”昭阳眼眸亮晶晶地说道。 “佳人相邀,自无不可。”李长空应答道。 随后,两人仿佛化为了礼品收割机器。 去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倒闭,所有礼品都被统统取走。 惹得众多摊位老板,那是怨声载道。 等了一年,才足足有这么个机会,本来是准备依仗着此次灯会大赚一笔,谁承想,竟遇到这么两个煞星。 也就昭阳心善,每次都会留下银锭,弥补他们的损失。 否则,当真是倒了大霉了,一年直接白干。 走来走去,逛了许多摊位,也差不多是到了相思集的尽头。 尽头有个摊位,很大,超过以往路上的所有摊位。 就那么堂而皇之摆在那,看见李长空和昭阳这两个对对子、猜字谜的煞星来了,也丝毫不犯怵,似乎是对自己的对联有十足的信心。 李长空略一抬头,只见其上写了五个大字:烟锁池塘柳! 章节目录 第130章:千古绝对 那对联之下的礼品,更是一块色泽温润,透亮如羊脂的白玉,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 在那白玉旁,还有数个金色饰品,彼此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这些东西加起来,都快千两白银了。 对于乾都城的普通家庭,基本上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收入。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这,丝毫不担心被人拿走。 似乎是对这条对联极有信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为李长空认得这对联。 千古绝对——五行对! 烟锁池塘柳,五个字,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偏旁部首。 而且意境非凡,自其出世时,千年时光以来,不知难倒了多少文人墨客。 没承想,这绝对竟然在大乾也有。 就连昭阳郡主见了之后,也是小嘴微张,惊诧道:“大儒王庭轩的五行对!” 李长空闻言,也有些诧异,道:“大儒王庭轩?” “对,这对联乃是大楚名家,大儒王庭轩所创。” “只是,即便是他自己,在创出这五行对之后,苦思冥想十数年,也未曾对出下联,更遑论其他人。” “故而,此联也被人称之为千古绝对!”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看来,是金子确实总会发光,这样的对联,即使换了个朝代,换了个世界,同样是千古绝对。 “我们走吧。”昭阳小鹿般的眸子中罕见地露出些许担忧。 虽然她对李长空很有信心,但五行对名声在外,是能难倒整个大乾文坛,甚至四方诸国文坛的千古绝对。 万一李长空对不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对于男人而言,最难以接受的事情,只怕莫过于在女子面前丢面子。 所以,昭阳身为一个识大体的女子,会主动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李长空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走上前去。 昭阳心中一惊,有些急躁,快步跟了上去。 五行对摊位的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一副富商打扮,穿金带银,好不阔绰。 此时见到李长空和昭阳的到来,不由得暗暗摇头。 又一个想在佳人面前出风头的年轻人,殊不知,挑错了地方。 这千古绝对,也是你能对出来的? 不过该做的体面,还是要做到的。 他走上前去,脸上堆起职业假笑,道:“两位,来看礼品?我们这不用对出来,可以单独售卖。” 是的,这才是他这个摊位盈利的正常模式。 毕竟头脑一热,想对千古绝对的愣头青毕竟是少数。 “那我若是能对出来呢?” 老板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若是能对出来,凡是我这摊位上的,你目之所及,皆尽可以拿走。” 李长空闻言,也笑了。 昭阳却是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眼眸中的担忧更甚,道:“我们走吧。” 李长空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宽慰。 就这么一下,昭阳的脸唰就红了。 这还是她和李长空第一次有肢体接触。 “烟锁池塘柳是吧?” “你这上联,讲究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五种偏旁部首,同时有一池塘之上,青烟绿柳的意境。” 老板闻言,遂是一惊,敢情这位知道啊,那还敢来对这千古绝对?莫非是心中有些把握? 不能吧?这位看着也不年轻啊。 “你且听好了,烟锁池塘柳,我对的是炮镇海城楼!” “同样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偏旁部首,意境也不差,你觉得如何?可算是对上了?” 李长空还在询问,那老板却是直接呆愣当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这...这何止是对上了,简直对的十分工整! 千古绝对啊!大儒王庭轩都对不出来的千古绝对! 就这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一个年轻人对出来了? 真是...太不真实了。 老板在自己脸上掐了把,感觉到疼痛之后,才急忙松手,看向眼前的李长空,一改之前的态度,恭恭敬敬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武陵侯府,世子李长空。” “阁下之才,如若高山流水,叫人仰止。” “这些礼品,只要阁下能看得上的,皆尽取去便是,在下绝无怨言。” “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李长空道。 “在下能否宣扬,这千古绝对,是您在我这对出来的?”作为千古绝对被对出来的见证者,不知道能给他带来多少客人,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李长空一眼就看出了老板的想法,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这就是事实,宣扬就宣扬吧,于是便点了点头。 随后转头看向昭阳,询问道:“可有看得上的?挑一些取走?” 昭阳闻言,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然惊醒。 她知道李长空文学造诣很高,但实在没想到,能高到这个地步。 这可是大儒王庭轩都对不出来的千古绝对! 大儒王庭轩何许人也? 用个通俗易懂点的说法,就是连她这种不喜文学之人,也常常听闻王庭轩之名。 这是个破圈了的人物! 现在,李长空对出来了王庭轩都对不出来的对子,岂不是说,他比王庭轩还要厉害? 这要是传出去,那些个读书人,不得疯了? “李长空,你好厉害呀!”昭阳兴奋地抱住李长空的手臂,言语雀跃,神采兴奋。 仿佛对出来千古绝对的不是李长空,而是她自己。 李长空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快挑礼品吧。” “那就这块玉吧,算是你送给我的,如何?” “这对对联的银子本就是你出的,礼品自然也归你。”这些东西,对于拥有镇国速食大部分股份的李长空而言,实在不值一提,干脆送出去,也好彰显一番绅士风度。 昭阳闻言,眼眸更加明亮起来。 取了摊位上的那块玉之后,又从自己身上拿出另一块玉来。 只见其不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远超摊位上的那块。 那老板见了之后,更是眼眸放光,这样的宝玉,怕是比他一整个摊子还要值钱。 更关键的是,上面还铁画银钩地写着长空二字,俨然是书法大家之作。 “大乾讲究礼尚往来,这是我的回礼,送给你。”昭阳把礼物递给李长空。 李长空见状,却是满心疑惑。 这玉怎么看,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而不像临时起意,便问道:“你到底是谁?” 章节目录 第131章:昭阳择婿 昭阳闻言,深吸一口气,小脸微微泛红,双手有些颤抖地摘掉了脸上的白金色面具。 下一刻,呈现在李长空眼前的,是一张精致到无与伦比的脸。 五官的比例恰到好处,眼眸清晰明亮,最是传神。 嘴唇红润,如若樱桃。 双颊还带着点点红晕,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 最关键的是,这张脸他认识! 昭阳郡主,那位中山王独女! 她怎么会在这,还跟自己一起逛了相思集! 李长空还在思索时,昭阳便眼疾手快地踮起脚尖,迅速在李长空脸颊上啄了一口。 随后捂着嘴,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飞快跑远了。 李长空被这一幕惊着了,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摸了摸尚且带着余温的脸颊,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昭阳郡主,竟对自己有意。 也许,娶公主的计划,可以改变一下了。 …… 年后,昭阳郡主要择婿成婚的消息传了出来,而武陵侯府,更是直接收到了来自昭阳的书信,希望李长空能参加这次择婿。 李逐峰看到之后,心头大震,看着自己的儿子,那是喜出望外。 “儿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你怎么连爹都瞒着。” “我要说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您信吗?” “啊?那这择婿会,你还去吗?若是不喜欢昭阳郡主,也可不去。” “爹是希望你能娶个好人家的女儿,但你自己的心意,才最为重要。” “去!自然要去的!为何不去!”李长空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杨管家,把我最帅的那件袍子取来!” 李逐峰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也大声喝道:“老杨,帮我给定国公府送封帖子,就说我三日后登门,和老张不醉不归。” …… 昭阳郡主的择婿会次日召开,这次的择婿会,来的大抵都是乾都城的青年才俊,且以勋贵子弟居多。 官员之子和世家子弟,虽说也有,却要少些。 毕竟中山王对文人的态度,大家伙有目共睹,这昭阳郡主身为其独女,更是早早放出话来,要在勋贵子弟中择一佳婿。 那文人子弟若是还来,便是热脸贴冷屁股了。 这样的大日子,昭阳自是很上心的,早早便梳洗打扮,在一众嬷嬷的捯饬下,本就精致的容颜愈发出彩,再配合上其独有的气质,叫人见之,过目难忘! 现如今,其端坐于高台之上,身旁坐着的,乃是吕皇后和太子刘裕。 甚至就连景行帝也来了,坐在龙椅之上。 显然,对于昭阳这个侄女,他向来是很上心的。 更何况,若是北疆大战一起,中山王和拓跋天汗对上,只怕是生死未卜。 安置好昭阳,几乎可以算作是其遗愿了。 想到这里,景行帝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郑英,才俊们到的如何了?” “启禀陛下,都来得差不多了,只剩骁骑将军李长空还未至。”郑英闻言,立刻回复道。 景行帝闻言,略有些诧异:“朕记得,这小子没说要来吧。” “是没说,但是昭阳郡主差人送了封信去武陵侯府。” 此言一出,景行帝哪里还不明白。 今日这场择婿会只怕就是走个过场,昭阳心中,怕是早有人选。 “那便再等一等。”景行帝脸上也露出笑来。 这些天以来,夷州叛乱和北疆之事,可谓把他弄得焦头烂额。 现如今,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李长空这孩子,景行帝了解的很深,外人虽说对其多有误解。 但此子本性并不坏,且不论才华还是能力,皆是冠绝乾都城年轻一辈。 把昭阳托付给他,别说中山王了,就是他,也放心。 片刻之后,李长空来了。 一袭月白色锦袍,身材修长匀称,剑眉星目,顾盼生辉,俨然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贵公子形象。 这样的李长空,昭阳一见,那双如同小鹿般的眼眸,便亮了起来。 脸颊更是微微泛红。 “陛下赎罪,臣来迟了。” “不迟,快些入座吧。”景行帝笑了笑,语气中满是欣慰。 像李长空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才是大乾的未来啊。 李长空入座之后,才发现都是熟人。 别的不说,朱犇和张邯这两位,便是熟的不能再熟。 “你们也来了?” “不想来又能如何?拗不过家中长辈的。”张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和昭阳郡主才见过寥寥数面,而且他能感觉到,人家对他大概率不感兴趣。 可父亲偏要催着他来,无可奈何,便只能来了。 朱犇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那个败家爹,说我不来就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但这样的会,来不来当真无所谓,我听说昭阳郡主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这次的择婿会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是吗?那我倒是能轻松许多,回家也好交代。”张邯闻言,明显是松了口气。 “你可知道,郡主的心仪之人是谁?”李长空问道。 朱犇这次却是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只是有这么个传闻罢了。” “实不相瞒,正是在下!” “你?老李你别闹了,昭阳郡主凭什么看上你?你长得有我帅吗?”朱犇嗤之以鼻。 张邯仔细打量一番过后,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有!而且老李要胜过不少。” 朱犇顿时老脸一黑,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俩人。 心里更是默念,误交匪类。 择婿会,大致就是各路青年才俊,在昭阳郡主面前依次展露才华,到最后看谁能博得佳人芳心。 因为来的青年才俊很多,所以这择婿会格外地慢。 中途李长空和张邯也上去念了首诗,朱犇则是打了一套拳。 不论如何,既然来了,面子功夫是要做全套的。 否则就是不给中山王面子,在座的各位,还没人有这个胆子。 将近一个晌午过后,择婿会才堪堪结束,终于到了昭阳郡主公布结果的时候。 只见其身着华服,容颜精致,双颊泛红,身躯微颤,走到前来,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武陵侯府世子,李长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朱犇更是瞠目结舌,双眼圆瞪地看向李长空。 章节目录 第132章:成婚 “不是,老李你玩真的啊!”朱犇急忙转过身来,瞠目结舌。 “好家伙,那个内定的人竟真是你!” “大惊小怪。”李长空摇了摇头,哂然一笑,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人前显圣的意味。 朱犇见状,嫉妒地双目发红,嫉妒地质壁分离。 他嫉妒的不是李长空能娶昭阳郡主,而是李长空能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 啊啊啊!好酸啊! 朱犇又转过身去,彻底不想理会李长空了。 张邯见状,也吓了一跳。 起初他和朱犇一样,认为李长空是开玩笑的,谁承想,竟是确有其事。 要知道,他一直是想撮合李长空和怀庆公主的。 但如今看来,怕是没可能了。 人家堂堂公主,总不能做妾吧。 不过昭阳郡主也挺好,和李长空登对得很。 所以张邯还是很欣慰的。 “李长空,既然昭阳选了你,朕倒是想问问你意下如何?”高台之上,景行帝道。 李长空闻言,看了看昭阳,却发现,昭阳也在看他,一双小鹿般的眸子中,饱含期待,雀跃,紧张等种种情绪。 李长空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道:“一切皆听陛下吩咐。” 这已经是变相地同意了。 景行帝闻言,也是笑了起来:“哈哈,好!” “那今日,朕便做主,为你二人赐婚!” “这婚期宜早不宜迟,便挑一个就近的黄道吉日,早日完婚。” 皇帝发了话,这事儿,便算是定下了。 由于中山王远在北疆,脱不开身,这昭阳郡主的娘家,便算在皇宫头上。 出嫁的日子,也定下了下来,是最近的黄道吉日,七日之后。 这一天,昭阳郡主和择婿的那一天一样,早早起床,在一众嬷嬷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化妆。 只不过,这一次的妆容,又和择婿那一天有所不同。 昭阳是朝廷敕封的郡主,出嫁仪式也好,服装也罢,都是有讲究的。 需穿戴凤披霞冠,着红袍,手握乾清扇。 就连这盖头,也都是镶金边的,无不注重皇家威仪。 昭阳郡主准备妥当之后,便是差人去武陵侯府知会一声,随后李长空便带着张邯、朱犇、贾太岁这几个兄弟,与武陵侯府的仪仗队一起出门迎亲。 大乾不像前世,昭阳郡主更没什么闺蜜,自然也就没有伴娘堵门要红包一说,很轻松就接到了新娘子。 随后朝廷的仪仗队和武陵侯府的仪仗队汇合到一起,浩浩汤汤地朝着武陵侯府进发。 路途上少不了民众围观,朱犇就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铜钱,站在车辇上往下撒,一边撒还一边道:“今日我兄弟,武陵侯府世子李长空,迎娶昭阳郡主。” “父老乡亲,都来沾沾喜气!” 老朱虽说嘴里说着嫌弃,但真到了要帮忙的时候,还是不含糊的。 更何况,与他而言,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人前显圣。 有钱拿,民众自然越围越多。 导致原本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两个时辰。 直到正日晌午,这浩浩汤汤的仪仗队,才抵达武陵侯府。 这到了侯府,自然是要跨火盆的。 常言道,这火烧的越旺,今后夫家的运头,也就越旺。 相当于借着新娘子的喜气,涨一涨夫家运势。 昭阳郡主下了车辇之后,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盆,心里不由得有些犯怵。 自己虽说打小在边疆长大,但从未习武,这身手...真和没有一样。 要是没跳过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就在这时,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是李长空! 不知为何,被李长空这么牵着,昭阳一颗心便安了下来。 也不害怕了,便闭着眼睛,往前一跃,稳稳当当降落,成功跨过火盆。 跨过火盆之后,眼前便是武陵侯府正堂,其中,李逐峰大马金刀地坐在首位。 其身旁两侧,坐着的大多都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李逐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眼眸有些模糊。 他想起了已故多年的妻子,想起了当年自己成婚时的模样。 “一拜天地!”新郎新娘入场之后,等候多时的礼官如是喊道。 李长空和昭阳便转过身来,对着侯府门外的天地行叩拜大礼。 “二拜高堂!”由于中山郡王尚在北疆,所以高堂暂时只有李逐峰一人。 李长空和昭阳再度转过身来,行叩拜之礼。 “夫妻对拜!”两人起身,互相行礼。 “敬茶!” 有人递上茶水,昭阳接过之后,递给李逐峰,声音略带颤抖道:“公公喝茶。” 李长空则是将茶水放在李逐峰身旁的桌子上,茶杯口遥遥对着北方,也算是敬了茶。 李逐峰见状,也不敢怠慢,急忙接过茶杯,道:“好啊。” 小抿一口过后,从怀中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只镯子。 在场众人,无不是非富即贵之辈。 可即便如此,看到这镯子,也不由得眼眸一亮。 其色泽光亮,质地温润。 一看,便是上好的玉器,甚至还带点冰种翡翠的色泽。 端的上是价值连城之物。 “这是长空他娘当年的嫁妆,也是我和他娘的定情之物。” “他娘还在的时候,时常念叨着,今后要传给儿媳妇。” “今日,我便代他娘,将此物传给你。” “今后,你就是我李家人了!” 李逐峰眼睛模糊地厉害,范欣的音容笑貌,自其脑海中不断浮现。 似乎在与他一同见证眼前的这一幕。 “欣儿,我们的孩子,也成家立业了。”李逐峰看着天际,于心底默念道。 昭阳接过手镯,感受着其光滑的手感,和不俗的质地,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她身为中山王嫡女,家中什么样的稀罕物件没有? 别说这镯子只是价值连城,就算是有价无市,只要她想要,父王就能给她弄来。 只是,当她接过镯子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儿媳的纯真祝愿,重若千钧! 她珍而重之地收下,又颔首拜了拜,用脆生生的语气道:“多谢父亲。” 这便算是改了口了。 章节目录 第133章:出征北疆 听见这话,李逐峰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是没有忍住,夺眶而出。 不过其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让其流下。 “好啊!好孩子!”李逐峰语气中略带哽咽。 周遭的宾客,都是当年和李逐峰一起打生打死,在战场上互相挡刀子的老兄弟。 也都知道他有个心病——儿子不成器。 但现在,李逐峰口中不成器的儿子只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娶了昭阳郡主,那是天大的荣光啊! 这一次,老李家的祖坟,当真是要冒青烟了! 他们也都由衷地替李逐峰感到高兴。 “宴请宾客!诸君入席!”拜完天地高堂之后,作为新郎的李长空,自然是要留下来,和李逐峰一起招呼众多宾客的。 而作为新娘的昭阳郡主,则要早早进入闺房,等待夫君的来临。 一个时辰过后,浑身酒气的李长空,敲响了洞房的门。 朱犇和贾太岁就跟两个牲口一样,疯狂地灌他酒。 就连张邯这个一向以文人自居的,也喝了不少。 他虽有前世的酒桌文化熏陶,但这么一轮下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当真是醉醺醺的。 昭阳见其脚步踉跄,有些担忧,便站起身来,搀扶着李长空,到床边坐下。 李长空便取了金钗,将昭阳的红盖头取下。 霎时间,一张绝世容颜的脸,就这么展露在其眼前。 只见其双颊带霞,小鹿般的眸子中,有些窘迫,但更多的是期待,当真是美颜不可方物。 “夫...夫君。”昭阳为今日这一幕做过很多设想,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羞涩。 “娘子。”李长空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不由自主地吻了下去。 良久之后,唇分。 在一阵急促的呼吸过后,昭阳举起一杯酒,道:“夫君,该喝交杯酒了。” 李长空点了点头,伸出手臂,与昭阳的葱白玉腕相交,喝下那杯酒。 “娘子,夜已深了,该歇息了。”李长空呼吸有些粗重,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嗯。”昭阳则娇滴滴地应了一声,随后主动吹灭了烛火。 随后,两具身躯便一同倒在床上,大被同眠。 其中滋味,自不可为外人道也。 …… 翌日清晨,李长空揉了揉腰,扶墙而出。 而昭阳则依旧在床上酣睡。 李逐峰看见这一幕,啧啧摇头,转头对杨管家道:“老杨,今晚吩咐下去,晚上多加道虎鞭。” 李长空一听,顿时老脸一黑,怒斥道:“不用!” “爹,你大清早的,不会就是为了来打趣我吧。” “咳咳,自然不是。”李逐峰眼带笑意,亦或者说,自从昨天儿子结婚,他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宫里头来了旨意,说是让你三日之内启程,去北疆走一趟。” “见一见中山王,你这岳父。” 李长空闻言,当下便是心中一凛。 这位中山王,可称得上是大乾的传奇人物,如今大乾军方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说一句大乾军神,毫不为过。 就连以军功见长的定国公张勋,在其面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这也是为何昭阳郡主在皇室子弟当中,地位如此之高,甚至远超一般皇子公主的原因。 见这位...要是表现不好,岂不是要被扒一层皮? 不过事已至此,都成了人家女婿,自然也是要见上一见的。 “爹,您有什么要叮嘱我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再加上自家老爹,十几年前,那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主,和中山王就算不熟悉,多少也能猜到对方的一二想法。 “北疆战乱频发,听说最近不甚太平。” “中山王择婿,自是为昭阳找个依靠。” “朝廷这里,算是把你夸上天了。” “但自家的夫婿,中山王定是要自己见上一见的。” “见了之后,自然免不了要考校一番。” “中山王又是地地道道的勋贵,看不起文人那一套,想必能考校你的,便只有武学和韬略了。” “你打小便患有脑疾,不便习武,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所以他能考校的,也就只剩韬略了。” “约莫会让你独领一军,抵御北元小股军队。” “依我看,初登战场之辈,只要能保持住不败,便差不多了。” 李逐峰说完之后,李长空不由得点了点头,该说不说,你爹就是你爹,分析的还是很稳妥的。 这样一来,要上战场的话,只靠自己,怕是有些捉襟见肘。 老朱老张老贾,帮兄弟一把的时候到了。 “爹,帮我上书一封,言希望与定国公世子张邯,阳城侯世子朱犇,以及贾公之子贾太岁同行。” “好,你放心,此事为父必然给你办得稳妥。” 三天之后,宫里来信,不只是让张邯,朱犇,贾太岁随行,更是让李长空领着潜龙营三千将士北上。 大概景行帝也是想让大乾年轻一辈的将才,都见见血,把这当作了一次磨炼的机会。 太子刘裕听说之后,寻死觅活,非要跟着一起。 直接被景行帝吊起来抽了二十鞭子,然后关了七天禁闭。 听说此事之后,李长空能做的,便只有为其默哀。 太子啊太子,你这不是脑子不好吗? 明知道景行帝最讨厌你搞军伍那一套,还当着他的面直说。 临出征之前,昭阳身着白衣,一双小鹿般的眸子中,写满了担忧:“夫君,去了北疆,切记处处小心。” “那里的蛮人,杀人不眨眼的。” 她自小在北疆长大,虽然被中山王保护的很好,但对于北元人的凶残,多多少少是了解一些的。 而李长空在他心中,虽说厉害,但仅限于诗词。 领兵打仗,好像还真没有过,不担心才有鬼了。 朱犇倒是无所畏惧,大手一挥,直接道:“嫂子放心,区区蛮人,有何可惧?” “此举,正是我等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我们肯定给你带回来一个完好无缺的老李!” 昭阳一直觉得朱犇是个粗狂之人,不修边幅,且满嘴妄言,可这么一句话下来,顿时就觉得对方顺眼多了。 “娘子放心,你只知道蛮人杀人不眨眼,却不知,自家夫君,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此次出征,确实是该建功立业,杀一杀北元人的威风。” 李逐峰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有担忧,又有自豪。 他知道,身为勋贵子弟,李长空是免不了上战场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万事小心,战场之上,危机四伏,莫要冲动。为父不求你建功立业,但求你平安回来。” “父亲放心,孩儿晓得的。” “恩师珍重之!”李隆也是眼含热泪,如是说道。 现在的李长空,于他而言,当真是如师如父了。 “嗯,春闱在即,莫要耽搁了功课,为师回来之后,要考校你的。” “学生谨遵师命!”李隆跪伏在地,拜别道。 和家人徒弟告别完之后,李长空翻身上马,马鞭一挥,豪迈道:“全军听我号令,出征!” 章节目录 第134章:遇袭 在李长空等人带着三千潜龙营将士出征北疆的时候,同一时刻,景王府内。 一道暗影落下,匍匐在地,恭敬道:“殿下,李长空等人已经出发,我们是否要...” 黑影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其中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景王闻言,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如同潭水。 “张邯,定国公之子,熟读兵法韬略。” “贾太岁,贾公之子,一身武力,称得上是同龄人中少有。” “就连这朱犇,也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之才。” “偏偏这些人,都以李长空马首是瞻,可见此人,是何等人杰也!” “如此人物,本王要的,是其臣服,可懂?” 黑影眸光一闪,微微颔首,道:“属下知道。” “可若是此人,不识好歹,该如何是好?”黑影又问道。 景王眸光愈加深邃,道:“在本王手中的,才是人杰。不在本王手中的,只有死人!” “属下明白!”黑影随即隐没于黑暗之中。 ...... “这天也太黑了,咱们扎营休息吧。”朱犇嚷嚷道。 这早春的天气,可称不上有多好。 料峭倒春寒,着实叫人难受。 一到夜晚,更是如此,若是不早些安营扎寨,哪怕潜龙营的精锐将士,也难以忍受。 李长空看看天色,点了点头,道:“老张,找个地方,带将士们安营扎寨。” 张邯闻言点了点头,便纵马前去安排。 李长空则纵马来到贾太岁跟前,低声道:“老贾,今晚你来守夜。” 贾太岁眉头一皱,道:“俺都守了五次夜了,咋个还是俺守。” “那不废话,我们这些人里头,就你武功最高,你不守夜,难不成让我守?” 贾太岁有些无奈,道:“老李,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这一路走来,小心得过分了。” 李长空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你怕是忘了,咱们在乾都城得罪了多少人。” “这明里暗里的,少不得有人想置咱们于死地。”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景王,怕是就不想让咱们这么完好无损地去北疆。” “这些东西,陛下心里可谓一清二楚,否则你以为,他为何要让我等领上三千潜龙营将士再出城。” 贾太岁一听,再不抱怨了,而是怒气勃发道:“当真是岂有此理!” “这景王若是敢来,那便让他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言语间,贾太岁手中银戟一挥,顿时劲风呼啸。 他和李长空、朱犇这些人不一样,他可不是什么勋贵子弟,没有父辈余荫。 想要往上升,就只能靠军功。 所以这次北疆之行,恰好是他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谁敢阻拦,统统一戟做掉!一戟不行,那就两戟! “景王也好,朝堂中的其余人也罢,若是想动手,自不会光明正大,大概是趁着夜色偷袭,所以,我才让你守夜。” “明白了,老李你放心,这守夜的活儿,交给俺,保管没问题。” “就是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进军帐!” “好!若是发现有异,即刻叫醒我。” “知道。” 很快,夜色便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潜龙营扎营地内,将士们也纷纷熄了烛火,进入梦乡。 然而,就在半夜三更时分。 一道道身穿黑衣的身影,出现在了营帐周围。 为首之人,举手投足之间,有鹰视狼顾之相,正是狼行! 其手中攥着弯刀,身先士卒,带领一众黑衣身影,杀入营帐。 就在此时,本在闭目养神的贾太岁,陡然睁开眼眸。 手中银戟一挥,便结果了一位黑衣人的性命。 狼行见状,眉头微皱。 他一直都知道贾太岁武力高超,但能达到这种地步,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死士。 可武力超群,但在贾太岁手上,却走不过一个回合。 看来,今天这场夜袭,没那么轻松。 狼行直接身先士卒,手中弯刀朝着贾太岁杀去。 贾太岁见状,冷哼一声,手中银戟横挥,与狼行硬拼一记。 砰! 一声巨响传来。 却是狼行倒飞而出。 “好大的力气。”他自烟尘中站起,嘴角带着丝丝血迹。 “哼!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一群宵小之辈,也敢阻挠潜龙营北上,肩膀上的脑袋,不想要了不成?”贾太岁怒吼一声,声震如雷。 在场众人,哪怕是训练有素,喋血如常的死士,也不禁感受到了压迫。 然而下一刻,贾太岁却并未继续恋战,而是转身就走。 在战争中,不论何时,保全主帅,永远要比杀敌重要得多! 现如今,李长空就是主帅!而且不懂武功,所以他得以最快速度赶到老李身前。 然而,当他赶到帅帐的时候,却有些瞠目结舌。 只见帅帐之外,堆满了黑衣死士的尸体,李长空却身披轻甲,坐于马上,不见丝毫伤势。 身旁朱犇更是喋血,手中长刀,不断震颤。 “老贾,你来的真晚,以后在战场上,我可不等你。”朱犇看见贾太岁,甚至还有空打趣一句,他身上的,刀上的,全是敌人的血! “哼,我们后天,就要出玄山关,前往北境。” “到时候,就算有心人想要设伏,也无可奈何。” “所以这夜袭,只能是今明两天!” 李长空冷哼一声,举起手中帅剑,道:“贾太岁,朱犇听令!”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热血上涌,知道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纷纷保全,以军礼道:“末将在!” “你二人,贾太岁领左军,向左而出。朱犇率右军,向右而出。” “张邯,则率中军正面抵抗。” “届时,等本帅一声令下,三军合围,将这来犯之敌,悉数斩尽杀绝!” “记住,首脑要留活口!本帅要审问!” 张邯、贾太岁和朱犇对视一眼,眼眸中均是郑重,异口同声道:“诺!” 随后,狼行就感觉到,不知为何,前方冲杀的压力好像减轻了。 于是振臂一呼,大声道:“随我冲进去,擒杀李长空!” 当即便不顾伤势,身先士卒,冲杀起来。 章节目录 第135章:拿下! 狼行练的是刀,短刀!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短刀,要的就是兵行险招。 所以冲锋陷阵,捉对厮杀,他确实不太擅长。 哪怕他比贾太岁多练了十几年武,方才也被天生神力的贾太岁一戟拍飞,与当初的朱犇一般无二。 但,若是论暗杀,只怕是十个贾太岁,也及不上他! 如今,在这危机此起彼伏的混乱之地,只见其手中短刀上下翻飞,一时之间,竟也有一番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 只不过,刺客终归是刺客,不曾带过兵,只顾自己冲杀,却忽略了身后的黑衣死士,未必有他这样的身手。 等他注意到时,回头一看,却发现,只有少数身手足够好的死士能跟得上自己的脚步,身手不够好的,大概都已经被捅成了马蜂窝。 狼行见状,脸色铁青。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只要冲到了最前方,擒拿住李长空,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等他带着少数几个刺客,冲杀到李长空面前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场景,却不由得一愣。 只见张邯和李长空分别骑着两匹高头大马,位于军阵之后,正冷眼看着他,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是景王派你来的?”李长空出声道。 狼行瞳孔一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死到临头,却依旧如此,你倒是条好狗。”李长空摇了摇头,讥讽道。 “哼,是吗,依我看,谁活谁死,只怕还未可知。”狼行正在观察自己与李长空之间的距离。 潜龙营其余的将士,都被死士拖住,李长空和张邯身边的,只有五十来人。 张邯和李长空又不通武术,只要让他近身,他又把握,直接擒拿二人! 李长空看着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却是摇了摇头,手中潜龙营李字旗一挥,大声喝道:“左右两军,给本帅冲杀!” 山坡之上,早已等待多时的贾太岁和朱犇见状,立刻纵马,形成三军合围之势,将所有死士,皆尽包围。 看见这一幕,狼行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大事不妙之感涌上心头。 李长空这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完蛋!他们死了是小。消息传不回去,才是大! 一旦景王收不到消息,那么后续计划势必会受到掣肘。 这年头,最重要的,就是信息差! 不过...,狼行又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几步,离李长空愈发近了。 只要他能擒下李长空,这合围之势,自然不攻自破! 唰! 身随意动,狼行如同一只离弦之箭般,径直朝着李长空激射而去。 李长空见状,却是丝毫不慌,呼喊道:“长矛阵!” 长矛阵,顾名思义,乃是前排士兵,手持大盾,后排士兵,则手持长矛,自大盾中刺出,以此来达到保卫自身,和击退敌人的双重目的。 这一招,本是李长空留着用来对付北元骑兵的。 谁承想,北元骑兵没见到,倒是先来个试验品。 见到那一根根竖起的长矛,狼行冷哼一声,轻蔑道:“以为这样就能挡得住我?” 只见其身形兔起鹘落,便一脚踩在第一排士兵的长矛之上,飞天而起。 然而李长空见状,却是嘴角微扬,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变阵!竖矛!” 五十名潜龙营将士一听,瞬间动了起来,纷纷将手中长矛,插入地面,矛尖朝上。 与此同时,更是纷纷举起盾牌,形成一片铁桶。 狼行见状,顿时大惊。 就算距离再怎么近,他距离李长空也有数十步之远。 他轻功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一步跨越如此之远。 他是要落地的! 可若是落到这长矛之上,哪里还有命活? 他只是练过武,又不是修过仙。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落在长矛旁的盾牌上。 谁承想,盾牌却是陡然塌陷。 狼行一个不慎,直接跌落进盾阵。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头顶早已被盾牌覆盖,身前身后,左右两侧,可谓四面八方,皆是长刀砍来! 这五十名潜龙营将士,乃是李长空特意选出来的亲兵营。 手持长刀,长矛以及盾牌三种兵器,不论身体素质还是战斗水平,都是三千将士中的拔尖水准。 狼行虽说是暗杀大师,但面对如此险境,四面八方的刀光袭来,其也不得不四处闪躲,一时之间,陷入苦战。 良久之后,一声巨响传来。 狼行冲出战阵,浑身浴血。 一条左臂,已然是齐根而断,浑身上下,更是有数十处刀伤。 若不是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普通人受到这样严重的伤势,只怕早就死了。 可狼行即便已经是这副惨状了,依旧在笑。 其右手持刀,仰天大笑。 “李长空啊李长空,任你算计万千,可曾算到如今这一幕?” “我虽受重创,但你军阵已废!” “你们二人又不通武学,能奈我何?”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走!跟着太子,未必有什么前途!”狼行把话说到这,招降的意思已然明了,只要是聪明人,不会不懂。 而在他看来,李长空就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但是此刻,他眼中的聪明人,却依旧用一种看跳梁小丑般的眼神看着他。 甚至还有空和身旁的张邯打趣:“刺客都如此话多吗?” 张邯闻言摇了摇头:“大概只有他如此话多,景王手下若是只有这等货色,我怕是要有些失望了。” 狼行见状,勃然大怒,直接运起轻功,手中短刀,朝着李长空的颈部划去。 然而他还没走到一半,一柄银戟飞来,直接将其一戟扫飞。 砰! 狼行冲得快,回来的更快,如同一颗炮弹般,被狠狠打落在地。 贾太岁从一旁走了过来,嗤之以鼻:“你当俺不存在呢?” “你...你不是,三军合围去了吗?”狼行嘴角溢血,他本就重伤,现在又受了贾太岁全力一击,已然是奄奄一息。 “合围你们这群杂碎,用得着这么久?”贾太岁更加嗤之以鼻了。 刺客就是刺客,死士就是死士,训练得再精良,也是无组织无纪律,和正规军没法比。 合围这种事,交给副官就行,甚至压根不用他出手。 “莫要废话,拿下他,让军医治活,我有话要问。”李长空道。 “诺!” 章节目录 第136章:抵达山海关 听见这话,贾太岁也不含糊,直接大步一踏,飞速向前。 右手以擒拿之势,抓向狼行的咽喉。 他有把握,这一爪,要是让他给抓实了。 这狼行的武功别管有多高,都得束手就擒。 若是再把他穴道给点了,那真是想死都难! 然而,狼行看到这一幕后,却是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只见其瞬息之间,气息便萎靡起来,等贾太岁赶到身前时,已经是没了声息,沦为一具尸体! 贾太岁见状,眉头紧皱,收了招式,蹲下身来,掰开嘴一看,便见其口腔溃烂得不成样子,嘴一张开,便有一股浓郁的臭味传出。 “这是...服毒了?”贾太岁判断道。 “如何服毒的?”李长空走了过来,眉头微皱。 “应当是事先将毒药藏在舌下,眼见事情败露,毫无胜算,自己又要被抓,便服毒自杀,免得被我们逼问出什么。”张邯也走了上来,眉眼间藏着凝重。 “看来,这位景王,不大好对付。”李长空眼眸微眯,透着杀机。 既然这位景王这么明目张胆地想搞他,那日后若有机会,他李长空也绝不会留手! 到时候,就手底下见真章! “这尸体,如何处置?”贾太岁一脸肉痛。 本来,这妥妥是他的战功。 可现在,随着狼行服毒自尽,到手的战功,也飞了。 能不肉痛吗? “把尸体头颅割了,然后找一机灵点的士卒,走小路,把头颅带回乾都城。”李长空吩咐道。 贾太岁点了点头,手中银戟一挥,如同削铁如泥般,轻松将狼行的尸体削首。 不消片刻,张邯也找来了士兵。 看起来不怎么强壮,但眉眼间透着几分机灵。 李长空不由得点了点头,将狼行的头颅递给了他,然后低声吩咐道:“走小路,带回乾都城。回去之后,不要声张,把头颅带给太子殿下看,再禀明今日之事,之后如何处置,殿下自会教你。” 那士卒走后,朱犇纳闷道:“为什么不直接上交朝廷?” 李长空摇了摇头,道:“自然是让太子掌握更多的筹码。” “但是这又算不得什么证据,我们压根不能证明这黑衣杀手是景王的人。” “不需要证据,我也没指望靠着一颗头颅,就彻底扳倒景王。” “但是你们别忘了,现如今景王正在被禁足,算是特殊时期。” “说明,陛下是有意偏帮太子殿下的。” “这时候,太子再掌握先机,拿出头颅,指控景王。” “那就算证据不足,也足够景王被禁足的日子,延长一二了。” 李长空说完之后,张邯也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和太子殿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是要齐心协力,对抗景王的。” “他被禁足的时日每多一些,我们能做的事情,也就同样多一些。” 朱犇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危机感。 他这算是阴差阳错地,闯入夺嫡之争了。 按照历朝历代的历史来看,要么大胜,从龙之功! 要么大败,尸骨无存! 他不想尸骨无存,那就只能拜托景王殿下,尸骨无存了! 朱犇眼眸中露出狠意来。 朱家,不能衰败在他这一代! 狼行已死,景王又没有收到消息,自然不会再派人来骚扰他们。 所以潜龙营出了玄山关之后,也算是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一个多月的脚程,便顺利抵达北疆。 北疆,顾名思义,便是大乾的北方疆域。 与北元南方疆域接壤,当年,为了抵御北元铁骑的入侵。 乾武皇帝耗尽无数钱财,在此疆域之上,修建大乾第一雄关:山海关,从而造成双方隔着山海关相望的局面。 这些年来,大乾作为和北元接壤的一众国家中实力最弱,却依然能相安无事的存在。 除了中山王这位大乾军神之外,倚仗的,便是这山海雄关! 在如此雄关面前,只要中山王据关而守,不出城。 那便是任你北元铁骑如何雄壮,也无可奈何,只能铩羽而归。 可即便如此,这座雄关上,也流下了数不尽的乾军将士的血! 当敌人登上城墙之后,乾军将士的血肉之躯,便是最后一道防线! 也正是因为一代代乾人前赴后继,将北元铁骑挡在山海关外,关内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繁衍生息。 久而久之,在北元人的印象中,就养成了一种山海关不可跨越的印象! 所以,山海关,也被称之为难关! 寓意难以跨越之险关! 李长空等人,好歹是潜龙营出身,李长空更是身负皇命,堂堂正六品骁骑将军! 按理来说,他们来了之后,镇北军不说出城迎接,怎么着也要以礼相待吧。 可事实却是...完全没人搭理他们。 守城的将领看过李长空那印着虎符的文书后,便将一行人放入关中。 随后,便又一大概年近四旬的将军给他们和三千潜龙营安排了住处。 再然后,就没人管他们了! 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没人管! 整个山海关上下,几十万人,完全没人意识到关中多了几千人,亦或者说注意到了,却也不在乎。 作为刀尖上舔血的将士,他们看惯了乾都城里来的高官,大多都是些酒囊饭袋的角色。 更有甚者,明明不懂兵法,半张兵书都不曾读过,还偏偏要在北疆军务上指手画脚,导致北疆数次陷入险境。 久而久之,山海关的将士们就养成了对乾都来人不怎么待见的刻板印象。 但这,就苦了李长空他们了。 朱犇犹如火上的蚂蚱,不安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来回踱步。 “你别晃了,晃得我心烦!”张邯打断道。 “不是,我说你们怎么就沉得住气?” “这都多少天了?七天!足足七天!” “咱们就这么在关内窝了七天,别说杀敌立功了,就连北元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样下去,这趟北疆,岂不是白来了?” 朱犇说完之后,贾太岁同样面露忧虑之色。 他和朱犇一样,这次是抱着建功立业的心来的,可现在战场都不能上,不心急才有鬼呢。 章节目录 第137章:接应粮草 听闻此言,张邯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建功立业的心思虽然没有朱犇和贾太岁强烈,但这次北疆之行,也不是来玩的,自然是渴望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老李,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大伙说说?”恍然之间,张邯余光瞥到了李长空,却见其依旧优哉游哉,脸上无一点慌乱之感,于是开口问道。 李长空闻言,放下手中抿了一半的茶杯,道:“你们急什么?” “这次北疆之行,定有让你们一展拳脚的机会!” “何出此言?”张邯听出了言外之意:“你看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 “倒也不是看出来的,只不过将我那位岳父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罢了。” “他身为中山王,在这大乾,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地位,显赫无比!” “挑女婿,看中的自然不是家世!” “领兵这么多年,见过的勇猛之士,同样不在少数,看重的,自然也不是武力。” “所以,挑来挑去,便也只剩下一个统兵之能了!” “这次叫我过来,无疑是存了一番考校的意思的。” “不是不让我们上战场,只怕是时候未到,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你们且耐心等着便是。” “至于这些天来的无人问津,想必是想杀杀我等的锐气。” 朱犇闻言,依旧有些不安,问道:“老李,你猜的准吗?” 张邯却是打消他的疑惑道:“你若是不信,自己出去找北元人拼杀便是。” “老李说过的事情,什么时候不准过?” 朱犇闻言,有些讪讪:“这倒也是。” 砰砰砰! 朱犇话音刚落,便有人敲响房门,也不等回应,便直接推门而入。 正是第一天安置他们的中年将军! 此人四旬左右的年纪,却是一身的肌肉,腰间佩着长剑,容貌说不上说好看,也说不上多难看,只能说是普通。 只是那一双眼眸,却透着坚毅。 贾太岁见到此人之后,眼眸微眯。 四人之中,只有他能察觉到,眼前中年将军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煞气! 这只怕是杀了无数人,才养出来的气势! 面对他们的时候,还算是收敛过了的。 否则,全放出来,想必是骇人至极。 “见过将军!”四人一同起身行礼道。 “不必!将军对你们有新的安排。”中年将军语气低沉,仿佛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朱犇闻言,却是喜出望外。 好啊!真给老李猜对了!转机这么快就来了!终于能上场杀敌了! “将军放心,等上了战场,我潜龙营的将士一定奋力拼杀,叫北元蛮子有来无回!”朱犇忙不迭地抢话道。 那中年将军闻言,却是面无表情道:“将军有令,调你们前去接应粮草。” “接……接应粮草?”朱犇呆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将...将军?”他还想再问,那中年将军却是已经转身离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于是他只能将幽怨的目光转向李长空。 李长空被他看的无可奈何,只得道:“等!” 也难怪朱犇如此气愤,这接应粮草,顾名思义,就是接应运粮的队伍。 一般来说,都是交给战斗力最为低下的营队去做的。 但是他们潜龙营,那可是御林军中的精锐! 现在却被派去做这样的事情,别说朱犇了,就连潜龙营的诸多将士,若是知道了,只怕同样会心怀不忿。 …… 中年将军推门而入,身披帅袍的中山王正俯瞰窗外,眼睑微沉。 “如何?”威严的声音自中山王口中传出,其转过身来,露出的却是一张俊俏的脸。 哪怕已经上了年龄,可看到这张剑眉星目,甚至还有几分阴柔气的脸,还是能让人联想到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 但实际上,中山王是个浑身腱子肉的一米九大汉。 别人生得一张这样的脸,自然是欢喜的。 唯独他,只有厌烦! 平日里话,但沉默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倒不必,两军交战的时候,你领一军,在其侧翼接应即可。” “在这北疆,本王若是铁了心想保谁,还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 “除非……那拓跋汗亲至!”中山王数语之间,霸气彰显无疑。 郑伦闻言,沉默片刻,随后颔首:“诺!” 章节目录 第138章:猎熊伏虎 这山海关附近,可谓崇山峻岭,巍峨险峻! 来自大乾内部的运粮队伍,为了避开高峰险山,有那么一小段路程,不得不出山海关之外。 这就是这么一小段路程,经常遭到北元人劫掠。 所以无可奈何之下,都要有个粮草接应营队。 往往这个营队,战斗力都不怎么强悍,否则早就去正规军冲杀了,何至于来接应粮草。 可现在,这么个闲差,却落到了李长空等人和潜龙营的头上。 而且一转眼,就又是七天! 这一天,看到远远到来的运梁车,朱犇百无聊赖地上前,例行公事一般问道:“姓名,籍贯,从何处来,运的多少粮草?” 那负责运粮的军官便老实答道:“张权贵,兖州人士,自燕山郡征粮而来,共运得粮草两千万斤。” 朱犇闻言,暗自点了点头,显然,这些信息都对得上,于是便高声喊道:“检查粮草!” 此言一出,潜龙营的将士们也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开始检验粮草。 大概一刻钟后,这一行人便被放行。 朱犇幽怨地走了回来,看了李长空一眼,满脸的愤懑之色。 “依我看,等中山王调我们去前线,倒不如等北元蛮子来劫粮,到时候还能趁机杀几个人头,带回去也算是笔军功。”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北元的营帐,距离山海关,也不过三五十里。” “有些时候,站得高了,便能一窥全貌!” “尤其是夜晚,观其营地火把,便能看出不少虚实。” 朱犇一听这话,顿时知道李长空心中有数,立刻换上笑脸,笑呵呵道:“老李,看出什么了?” 李长空闻言,却是面色一沉,摇了摇头:“传闻北元乃是游牧民族,行兵打仗,不成章法。” “扎营更是随遇而安,毫无门道。” “若不是人多地广,再加上那么些狼性,也不至于成事。” “但就近几日的情况来看,只怕不容乐观,亦或者是传言有误!” “每夜子时,我都会登高而望。却见北元军中,火把整齐,往往是一同点亮,一同熄灭。” “安营扎寨之处,也极有章法,多能避开山石滚木,水火之灾!” “如此手笔,已经称得上是军纪严明了,不像是以往的北元蛮子能做到的。” “只怕,这北元军中,是出了什么能人。” 张邯听见这话,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临行之前,我爹曾提过那么一句。” “说是三大部族,不过一年时间,便被人一统。” “此人如今统一北方草原,号为北元之主——拓跋天汗!” “拓跋天汗?”李长空闻言,也不由得眉眼微皱:“这拓跋天汗,远在北元深处,仅仅只是些许威望辐射,便能叫北元军纪变成如此模样。” “此人,当为人杰也!” 李长空心中不由得一沉,原本他以为,中山王喊他来,不过是想渐渐未来女婿,顺便考校一二。 但现在看来,未尝没有留遗言的意思。 “在如此军纪之下,北元给的机会越来越少,只会有大股部队之间的冲杀,而没有小型冲突,自然也就没了我们上场的机会。” “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了。”李长空沉声道。 朱犇听闻此言,瞬间怨声载道,牢骚不断。 恰逢此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砸在他身旁的空地上,将其抱怨声硬生生吓住。 只见摔下来的,竟是一头雄壮无比的黑熊! 只不过这头黑熊,血盆大口中的牙齿,确实被人拿利器硬生生剃掉,身上也被戳出了十数个窟窿和划痕。 俨然已经是魂归天外。 “兄弟们,今天吃熊掌!”赤裸着上身,手持银戟的贾太岁也跟着从天而降,踩在黑熊身上,对着不远处潜龙营的将士们呼喊道。 这山海关一带,崇山峻岭,别的没有,就是野兽多。 但在常人眼中的野兽,到了贾太岁眼中,顶多也就是个野味。 所以这几天,潜龙营的将士,算是开了荤了。 昨天吃虎鞭,今天吃熊掌,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连带着不能上战场的怨气都减弱了不少。 而这,也正是李长空用来消弭将士怨气的法子。 只是贾太岁落地之后,神色有些不对,走到李长空跟前,压低声音道:“这周围的老虎黑熊,这几日都被俺打杀完了,明日若是再要开荤,只怕要进深山了。” 李长空闻言,眉头一皱,道:“进深山,你有几重把握完好而归?” “十成。”贾太岁揉了揉脑袋。 李长空:“???” “那你跟我说什么?既然那些野兽伤不到你,只管去便是。” “喔喔,俺就是想说,来回脚程要多上一炷香,你们得多等些时辰。” “这个倒是不妨事。” “把熊肉给将士们分了吧。” “好嘞!” 说着,贾太岁便运起银戟,给黑熊抽筋剥皮。 这深山老林里头的黑熊筋骨坚硬,寻常刀兵难伤,唯独他这银戟,称得上是神兵利器,用来开膛破肚,再合适不过,而且还能磨砺戟法,何乐而不为? 许久之后,被剁成了八十多份的黑熊被分了下去,潜龙营的三千将士,就着干粮,大快朵颐起来。 李长空等人也是吃着熊掌,好不快活。 …… 吼! 山林之中,一声巨吼传来。 紧接着,砰得一声,有人手中的饭碗掉落在地。 为首之人,身高八尺,丰神俊貌,却有着明显的北元人特征,两鬓毛发旺盛,一直垂到耳鬓处,也不做修剪,显得粗狂不少。 正是曾经三大部族中耶律部左贤王之子,耶律齐! 听见饭碗落地的声音后,其站起身来,面带不悦之色:“不过是些许兽吼罢了,便如此失色,如何能成大事?” 那人闻言,顿时面带羞愧之色,学着大乾人的模样,垂首道:“末将有罪,恳请将军责罚。” 耶律齐却是挥了挥手,道:“此次便算了,下次注意!” “我们花了足足两年时间,学习中原的文化,模仿中原人的衣食住行,为的就是今时今日!” “你现在可以出岔子,可等到行动的时候,但凡出了半点岔子,那就是满盘皆输!” “可曾明白?” 章节目录 第139章:耶律齐! “末将明白!”先前那人闻言,跪伏在地,以头抢地。 显然,耶律齐在军中很有地位。 “你们,都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 “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也将无比严格!” “这样才能保证此次任务万无一失,明白吗?” 周遭众人闻言,纷纷站起,齐声道:“明白!” 耶律齐见状,这才点了点头。 这次的任务,至关重要,是拿下整个山海关的关键! 至于具体计划,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抢了运粮的队伍,然后再假扮成运粮的队伍,混入城中,等待时机,和城外的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山海关! 说不难,是因为整个计划听起来就那么几步,没什么工于心计的算计。 说不简单,则是因为执行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抢了大乾运粮的队伍,轻而易举。 但是北元人是游牧民族,乾人属于汉人,是农耕民族,两个民族之间的文化差异,天差地别,体现在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 想要取而代之,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但...有些事情,是经不起磨的! 他们为了今日之事,足足准备了两年半! 这两年半里,他们模仿乾人的穿着,步伐,仪态,甚至是说话的语气! 早已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借此进入山海关,已并非难事! “查出来了吗?运粮队伍还有多久到?”耶律齐发问道。 “启禀将军,线报上说,乾人正在往山海关内大肆囤积粮食,以和我军展开持久战。” “故而运粮次数频繁,上一次运粮距今已经有些时日。” “以末将之见,下一次只怕就在这两天了。” 耶律齐闻言,点了点头,道:“都打起精神来!是非成败,就在这两天了!” “此举若是功成,尔等有一个算一个,回去之后,皆赏牛羊千匹!连升三级!” 众人闻言,皆是眼眸闪亮,露出光来。 若不是觊觎这丰厚的奖赏,他们又怎么会来干这玩命的活计。 而耶律部虽然被灭,但即便是拓跋天汗,短时间内,也无法消弭三大部族之间的隔阂,让它们亲如一家。 所以,只能采取诱之以利,同时慢慢分化的措施。 拓跋天汗曾经向朵颜,耶律两大部族许诺,他们的左贤王,也有资格参与北元王位之争夺! 这就意味着,下一届的草原之主,并非一定是拓跋族人! 也有可能来自朵颜部和耶律部! 而耶律齐,就是三大部族还未合并之前的耶律部左贤王之子! 至于现在...耶律部原左贤王,由于反抗过于激烈,在当年征讨耶律部的时候,被拓跋天汗随手杀死! 这也就导致耶律部的左贤王之位空缺! 空缺了,自然就要重新选人! 而耶律齐身为原左贤王最为杰出的子嗣,胜算极高。 可即便如此,耶律齐也不满足。 由于当年的左贤王,也就是他爹,反抗过于激烈,导致拓跋部上下,均是不喜耶律部,反而更为亲近朵颜部。 包括那位拓跋天汗,也是如此! 这样一来,即便他成功击败所有对手,成为了耶律部左贤王,对下一任草原之主的位置,也是望尘莫及。 但...耶律齐是个有想法的人! 他知道,目前和北元接壤的三大汉人国度中,大乾看似最为弱小。 实则,却是拓跋天汗最为痛恨的国家! 因为...当年拓跋天汗的父亲——拓跋峰,就是死在了大乾中山王刘恭的手上! 他要是能破开山海关,击杀甚至生擒中山王刘恭。 那么此举在他谋求北元之主位置时的助力,将是无与伦比的! 这,就是耶律齐呕心沥血两年半的全盘计划! 他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殊不知,他们的这些对话,都被不远处一棵粗壮的大树后,一具魁梧的身影所听见。 贾太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消化刚才听到的消息。 但是片刻之后,他猛地摇了摇头,好家伙,差点把cpu给干烧了。 算了,这不是自己的强项,得回去告诉老李他们! 贾太岁打定主意之后,深吸一口气,运起轻功,踏草无痕,飞速离去。 以往的他只是不屑于使用轻功,却并非不会轻功。 要知道,战场上,打不过还能跑,轻功往往是保命的功夫! 所以,当初他习武时,最先学的,便是轻功! 另一边的营地上,李长空等人翘首以盼,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不见贾太岁的身影。 张邯不由得诧异道:“我还当脚程多一些,也就耽搁几炷香的工夫,谁承想,竟要一个时辰这么久!” 不是他急,而是肚子受不了,已经在抗议了。 不只是他,潜龙营三千将士,皆是如此! 李长空闻言,眉头不由得微皱:“按理来说,不应如此!” “只怕是出了什么岔子,老朱,你去接应一下!” 朱犇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就欲离开。 不承想,刚转过身来,远处就出现一道人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奔而来。 等离得近了,才发现正是贾太岁。 只是让他不满的是,这厮竟然两手空空,别说虎狼了,就连山鸡兔子也没带回来一只。 “老贾,你这身手也不行啊!空手而归了吧。”朱犇打趣道。 谁承想,贾太岁却压根不搭理他,直奔李长空而去。 喘息两口之后,立刻道:“老李,大事不好!” 贾太岁在李长空心中一直是个稳妥的老实人,平日里很少像朱犇这样咋咋呼呼。 所以,当看到贾太岁这副反应时,李长空就知道,只怕是出大事了! “先坐下喝口水,然后再细说。” “老张去拿水。” “好!”张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迅速拿了水过来。 贾太岁接过水,一口喝干,又缓了一阵子,这才将方才在密林中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老李,咱们怎么办?”张邯和朱犇听完之后,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显然,贾太岁这是撞破了足以威胁到整个山海关的大事! 他们在担忧之余,又有些兴奋。 总算赶上大事儿了! 反观李长空,却是冷静地可怕,问道:“你确定那些人没有发现你?” 贾太岁闻言,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那群人中,没人武功比俺高,俺走的时候,又特意留了心,他们肯定发现不了。” “很好!”李长空嘴角上扬,站起身来,大声道:“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章节目录 第140章:三千对一万 原本因为没有等到野味而有些牢骚的潜龙营将士们听闻此言,纷纷站起身来,面带诧异之色。 他们来这山海关后,先是浪费了七天,又运了七天的粮草,都小半个月过去了,连建功立业的影子都没看到,统帅又是何出此言? 李长空看到众人迷惑的眼神,心中暗自叹息,长此以往,一定会出问题的,好在,事到如今,转机已经到了! “刚刚收到绝密信报,有北元贼子,想要劫掠下一批粮草!” “不仅如此,还想冒充运粮队伍入关,行那苟且龌龊之事!” “杀了他们,便是大功一件!” “诸君,可还敢随本将征战!” 此言一出,潜龙营将士的人群中顿时骚乱起来。 有人依旧不信,大声问道:“将军,此言可是当真?” “若有半句虚言,我李长空的项上人头,尔等只管来取便是!” 听见这话,全军震动。 “将军既然都这么说了,我等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就是!这次来,本就是为了上阵杀敌,如今大好机会送到眼前来,岂有退缩之理?” “很好!”李长空环视一圈,见众将士皆是亢奋欲战,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这潜龙营不愧是精锐,小半个月的蹉跎,亦不能磨灭其心中锐气! “传令兵何在?” “小的在!”李长空一声令下,传令兵便从人群中站出身来,眼眸坚定,神色亢奋。 “很好!你且将我刚才说的,快马加鞭,传到关内去!” “通传给郑伦郑将军,可曾明白?” “明白!” 传令兵飞快离去之后,李长空看着剩下的众多将士,继续道:“剩下的,这几日以来,枕戈担待,日夜操练!” “依我之见,下一次运粮车队,就在这几日之内到达,到时候,就是我们和北元蛮子血拼的时候!” “诺!”潜龙营三千将士,皆是亢奋,似乎正在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两日之后,贾太岁从远处飞奔而来,道:“来了!” “运粮车队距离此处,大概有还有三十里的路程。” 李长空闻言,微微颔首,道:“老张去动员士卒,老贾继续打探!” “我们在葫芦口后的小孤山汇合!” “葫芦口,小孤山?”朱犇略显诧异,问道:“这两个地方,可有什么讲究?” “自是有的,葫芦口三面环山,乃是绝佳的设伏之地,如果我是北元人,一定会在此处设下伏兵,堵住出口,劫掠运粮车队!” “而小孤山,位于葫芦口正北方,不但能将葫芦口内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从葫芦口内,看不到小孤山!” “若是我猜对了,北元人当真在此设伏。那么占据小孤山的我们,便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优势,进可攻,退可守!” “到时候,等北元人先入葫芦口,我们再把镇守出口的北元人杀光,取而代之,来个瓮中捉鳖!” 众人闻言,眼眸纷纷一亮,哪怕是张邯,也不由得赞叹道:“老李,你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只怕北元人到死也猜不到,他们竟是死在自己的计谋之下。” “事不宜迟,行动!”李长空冷笑一声,眼眸中暗含杀机! …… 半个时辰后,小孤山。 李长空带着三千潜龙营将士,早已就位,埋伏得妥妥当当,只等瓮中之鳖的到来。 不久之后,朱犇来了。 “老李,运粮队伍距离此处,只剩七八里路程。”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在他的预料之中。 片刻之后,贾太岁也来了。 只不过,他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也没有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说出情报,而是走到李长空等人跟前,才低声道:“不好了,北元的军队,至少有万余之众。” 此言一出,张邯、朱犇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们疯了吗?劫个运粮队伍而已,需要一万人?”朱犇只觉得这个世界荒谬到了极点。 “若是只有几千人,我们还能吞下,万余...敌我相差实在悬殊,要不...还是先撤?等关内的援军到了,再做打算?”张邯道。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等关内的援军到了,这泼天大功,也早就是别人的了,如何轮得到我们这样的外来户?” “可是我们根本吞不下这只队伍!足足万余人,就算潜龙营再怎么精锐,也是初出茅庐,如何能以一敌三!”张邯有些急了,他觉得李长空有些上头。 面对张邯的警告,李长空却是置若罔闻,眉头紧锁着,沉思片刻之后,顿时喜上眉梢! “老贾,这深山老林里,有很多猛兽对吧!” “对!”贾太岁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老朱,我记得你当初,驯蜂很有一手,连马蜂都能驯服,这猛兽,能不能驯?” 朱犇一听,顿时瞠目结舌:“这...我,我也没试过啊。” “马蜂连人性都不通,这猛兽,至少也能相当于我人类稚童,多少有些人性,你既能驯马蜂,猛兽自然也不成问题。” “接下来的战斗,你不用参加了,你去深林之中,驯服也好,驱赶也罢。” “我只要你等我号令,号令一出,我要一批猛兽,成群结队地冲向葫芦口,可能做到?” “啊?我...我不知道啊!”朱犇觉得自己被强人所难了。 “既然老朱没问题,那我们继续讨论下一步!” “不是!我怎么就没问题了,我有问题!有很大问题啊!”朱犇都要疯了,这好歹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决定。 “老贾,把这家伙扔到深山里去。” “切记,到时候以火箭为号!若是看到火箭升空,便驱赶猛兽,从出口而入!” “我...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李长空话音刚落,朱犇就被贾太岁一把抓住,扔入远处山林之中。 “接下来,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能先拿住对方首领,到时候,别说是三千对一万,就是三千对十万,也有的打!” 章节目录 第141章:交锋 三千对十万…… 张邯和贾太岁闻言,皆是嘴角抽搐。 不是,老李你还能再疯狂点吗? 十万人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咱们也能被淹死。 “那要如何擒王?” “很简单!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李长空眼眸中隐约有光芒闪烁! “此事,由我和老贾来!” “老张你留在此处,总领全军!” “另外,传令下去,让将士中最好的弓箭手,前来见我。” 李长空的将令传下去,不消片刻,一双臂粗壮,能过其膝,身负弓箭的壮年男子,便走了过来。 “见过将军!”此人颔首,双手抱拳,便算是行了礼。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你是军中最好的弓手?” “不错!”那人似是有些沉默寡言,只吐出了两个字。 “最远能射多少步?” “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百步……”李长空看看山下葫芦口的方位,伸出大拇指,比了比距离,心中一定,道:“好!叫什么名字!” “燕山屠。”又是简洁的三个字。 “好,到时候,你就埋伏在山脚下的草丛之中,看我手势行事,我指谁,你便射杀谁!” “可有问题?” “没有!” “很好!” “行动!” 片刻之后,运粮队伍距离葫芦口只剩一里路。 队伍的最后方,正推着粮车不断前行的张老三有些牢骚,不吐不快。 “你说说,咱啥时候能到啊,这山路走的,真是累死个娘咧。” “你这瓜怂,抱怨个球,马上就要到了,再忍忍。”李老四也满头大汗。 这山路本就不好走,多有蜿蜒崎岖之处,都是要靠他们用肩膀来推着粮车走的。 其中滋味,当真是一言难尽。 “运粮总比上战场好,你就偷着……”李老四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张老三有些诧异,回头一看,却见是一完全不曾见过的九尺壮汉,手中还握着一把两人高的银戟。 张老三顿时咽了口唾沫,想要开口大叫,却被壮汉一把握住口鼻,随后一手刀敲晕过去。 见贾太岁都已经搞定,李长空这才现出身来,飞速扒掉张老三和李老四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一边套,还一边把李老四的衣服扔给贾太岁,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快点换上!” “喔喔,好嘞!”贾太岁看着李长空这熟练的操作,一时间不禁有些怀疑...这厮是不是经常扒人衣服? 运送粮草的,只是个校尉,且年纪已大,这条路上,又从未出现过劫掠粮草之事,所以到是没什么警惕心,连车队后方被换了两个人,都不曾意识到。 “校尉,前方就是葫芦口了,我观此处三面环山,乃是设伏的绝佳之地,依我之见,还是小心为妙。”李长空凑上前去,对着老校尉说道。 老校尉年近半百,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听闻此言,依旧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全军戒备,过葫芦口的时候,招子放亮些!” “对了,你是何人,为何老夫不曾见过?” “小的李长空,乾都城人。” “乾都城人?”老校尉闻言,顿时露出警惕之色:“乾都城人还来参军?” “校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乾都城人又不是人人都是富贵之辈,自然也有过不下去的,更何况,参军从戎,保家卫国,人人有责,何须以地界分个亲疏出来?” 那老校尉听闻此言,却依旧不曾打消疑惑,眉头皱得更深,似乎是在思索,要不要当场拿下李长空。 恰逢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劫粮!有人劫粮了!” 传令兵从远处狼狈地逃窜回来,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道:“校尉,不好了,是耶律部的旗,他们来抢粮了!” “来了多少人?”老校尉也顾不得处理李长空,直接开口询问道。 “看这架势,少说也得好几千!”传令兵没有贾太岁的身手,不敢深入探查,只看了个大概,可即便如此,也把老校尉吓得够呛。 他们这运粮队伍,顶多也就千八百人,而且都是老弱残兵,如何跟人家几千的正规军打。 “校尉,为今之计,只有距地利而守,以待援军!” “我看那小孤山,便是处易守难攻之地,我们且往那里靠!” “依靠着山上险峻地势,还能有一线生机!” 老校尉闻言,迅速点了点头,死到临头,就算李长空真有什么问题,他也顾不上了,这好歹是个乾人,外头的,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北元人! 然而,想法是好的,只是他们低估了北元铁骑的速度。 耶律齐率领的一万军队,骑兵不多,只有两千而已。 剩下的八千,皆是步兵。 可即便如此,两千铁骑也能将这支运粮队伍吃干抹净。 觉察出运粮队伍想借地势而守后,耶律齐便果断下令,率领两千轻骑,直奔运粮车而来。 李长空靠近贾太岁,指着耶律齐道:“看清楚了吗?是不是那日发号施令之人?” 贾太岁点了点头,低声道:“是他,俺不会看错!” “好!那等下你我就站在老校尉身旁,但是不要出手。” “等那人靠近之后,再发难,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把他拿下,否则你我就死无葬身之地,有问题吗?” “放心,绝无问题!” 李长空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在心中将所有计划又过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耶律齐率领两千轻骑将运粮队伍逼停之后,直接挥手,道:“抓活的!” 他们既然想假扮这只运粮队伍,自然得清楚他们的籍贯和姓名,所以活的乾人,远比死的价值大。 他自己也纵马来到老校尉跟前,居高临下,如同看死人一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老实交代,留你一具全尸。” 老校尉闻言,目呲欲裂,怒道:“岂有此理,北元贼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岂敢辱我!” 耶律齐眉头一皱:“不配合是吧?那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耶律部,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 他纵马靠近,眼眸中带着杀意。 李长空见状,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便向贾太岁使了个眼色。 贾太岁立刻会意,直接抓住耶律齐马屁的左前腿,用力一掀。 顿时,耶律齐只觉一股巨力传来,不由得人仰马翻,整个人从马上跌落下来。 章节目录 第142章:两人挡万军 贾太岁见状,怒吼一声:“诛杀元狗!” 随即从一旁的运粮车中抽出银戟,朝着跌倒在地的耶律齐,就是劈头砸下。 耶律齐看着笔直落下的长戟,心头大骇。 心知若是这一下被砸中,只怕当场就得去见阎王。 生死危机之间,只见其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青霜宝剑,斜架着以阻挡贾太岁势大力沉的一击。 当! 一声脆响传来。 在贾太岁的全力一击之下,青霜剑竟是丝毫未损! 原来,这青霜剑不是凡物。 据说之前的耶律部左贤王还不是左贤王的时候,草原上曾落下一天外陨铁。 用其制造而出的兵刃,可谓削铁如泥,坚不可摧! 只可惜这天外陨铁数量太少,整个耶律部也才锻造出两柄武器来。 其中一柄,正是这青霜剑! 此剑,并未出自北元人之手,而是出自从大楚掳掠而来的铸剑名家,欧冶垂之手。 据说此人终其一生,也不过制作出了寥寥八柄武器。 皆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之兵刃! 所持有者,莫非王侯! 天外陨铁再加上欧冶垂,这才造就了这柄青霜剑! 据说,此剑除了削金断玉,坚不可摧之外,其最大的特点,便是通体冰寒! 这份寒意,甚至能在兵器之间,互相传导! 于是两兵相交,对方往往会因为青霜剑释放而出的寒气而被冰冻得手脚僵硬,从而束手就擒! 最为玄妙的,就是这青霜剑,只有剑刃处有寒意。 剑柄则是由耶律部的王庭古木制作而成,不但坚韧似铁,而且能很好地隔绝寒意。 以上种种,这才造就出一柄绝世神兵! 若非耶律齐乃是担任耶律部左贤王最有利的人选,如此神兵,也落不到他的手上。 反观贾太岁的银戟,虽说也是能工巧匠所制,但和青霜剑这样的神兵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一击之下,哪怕已经动用了全力,一时之间,也奈何不得这青霜剑分毫。 甚至还被其上清霜寒气所反制,一时之间,只觉得手脚冰凉,下意识地就想扔掉手中银戟。 不过好在,其毕竟年轻气盛,气血雄壮。 终究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忍耐了下来,没有扔出银戟。 反观耶律齐,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青霜剑虽然挡住了银戟,甚至卸去了大部分力量,但这一招乃是天生神力的贾太岁全力施为,力道之大,何其强也! 只是些许余波,也不是耶律齐能够承受的。 只这么一下,整个人就被拍得入土三寸,七窍流血,俨然一副奄奄一息模样。 在李长空的示意下,贾太岁直接上前,捏住了其头颅,将其提了起来。 李长空则是捡起了青霜剑,站到马车上,高声道:“尔等首领已然伏诛,还不束手就擒?” 被贾太岁拎在手中,已然气若游丝的耶律齐,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踌躇不前的北元将士,默默摇了摇头。 李长空见状,眉头一皱,狠狠一脚踹在其胸口,道:“老贾,把他给我弄晕过去!” 贾太岁一听,顿时一记手刀砍在耶律齐颈部,叫其彻底昏死过去。 “实话告诉尔等,我大乾的军队,早已包围了整个葫芦口!” “尔等现在束手就擒,还有命活!” “若是负隅顽抗,则是死路一条。”李长空手持青霜剑,语气摄人心魄。 对面的北元将士们闻言,已经有些踌躇不前,尤其是当看见象征着耶律部王权的青霜剑也被对方夺走之后,就更是如此。 站在李长空和贾太岁身后的老校尉,此时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懵。 这两人...这么猛的吗? 两个人震慑住几千人? 就算当年的武陵侯也没这么猛啊! 不过他却依旧是忧心忡忡,凑近李长空后,压低声音道:“招降是没用的,你们大概是初来北疆,不知道乾人和元人之间究竟彼此仇恨到了何等地步。” “他们现在踌躇不前,不是想要投降,而是因为畏惧。” “等这份畏惧消退了,便会一拥而上,将我们撕成碎片!” “快想些别的法子!” 贾太岁一听,顿时手一抖,差点没把本就进气多出气少的耶律齐给摔死。 听这话,老李这是失算了? 也是,老李就算聪明绝顶,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又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于是他也凑近李长空,压低声音道:“到时候我们抢了这厮的马,我带你杀出去!”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脸上浑然不见丝毫的畏惧之色,面对上万元人,反而趾高气昂,颐指气使:“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难不成都在寻死乎!” 见李长空这般做派,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高喊道:“弟兄们,他们只有区区几百人,咱们近万人,怕他作甚?” “冲上去,杀光他们,完成计划,等打开了山海关,杀了中山王,咱们依旧是大功一件!”说话之人,身穿厚重羊皮裘,容貌粗犷,看起来在这万人军中,地位不低。 面对其叫喊,李长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当真寻死乎?” 笑罢,伸手一指那面容粗犷之人。 随即,一支箭矢,如若流星破空一般,自百步之外,转瞬即至,狠狠射入那粗犷将军的颈脖处。 颈脖被射穿,一时间,其口鼻之间,血如泉涌。 其挣扎着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归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便当场饮恨。 “你,你这是什么妖术?”又有一元人将军,带着惊惧的语气询问道。 “妖术?哼,我已经说了,我大乾的军队,早已包围了整个葫芦口,尔等不过是瓮中之鳖!” “方才这一箭,便是我军中神箭手,对尔等的警告!” “放屁!什么神箭手能射如此之远?我看你就是危言耸听,在恐吓我等!” “自古以来,哪有元人投降乾人的道理?你给老子纳命来!”说着,那元人将领便要纵马杀来。 李长空却是云淡风轻地一指那人,声色俱厉地吐出一字:“死!” 咻! 又有一箭矢破空而来,精准命中那元人将军的眼眶,透过头骨而过,将其当场毙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章节目录 第143章:两面夹击! “这...怎么会如此!”剩下的元人见状,脸上总算露出了惊慌之色,愈加犹豫不敢前。 李长空看见这一幕,却是冷笑道:“晚了!” “刚才让你们乞降,你们不降,现在,都别降了!” 李长空眼眸深处,射出令人惊惧的寒意。 一旁的老校尉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人,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指望过劝降这群北元人。 只是想借机进一步挫败北元人的锐气罢了! 贾太岁闻言,神情瞬间紧张起来,浑身肌肉紧绷,手持银戟,护在李长空身旁。 既然谈崩了,接下来就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但他们大概率打不过,到时候,还是得逃跑! 李长空却视若无睹,手持青霜剑,向天一指,怒道:“豺狼虎豹,随我杀敌!” 远处,藏在小孤山山脚下的燕山屠见状,立刻拿出火折子,点燃浇灌了桐油的箭头,随后将一枚火箭,笔直地射上天际! 北元人见状,皆是愣住,有些不知所以。 这...这是在干什么? 光天化日,何来的虎豹豺狼? 难不成是在做法? 一时间,方才由李长空带来的压迫感,也不由得消散了几分。 “我当你是个什么神仙人物,原来是个装神弄鬼的冒牌货!”有北元将领嗤笑道。 李长空却如同看死人一般看向他,道:“我若是你,现在退出葫芦口,一万大军,还有一线生机。” “再过三息,本将便要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狂妄!你以为,口出些许狂言,便能吓退我等?” “弟兄们,给我上!叫此贼子,饮恨当场!”说着,那北元将领大手一挥,身后原本踌躇不敢前的北元将士们,竟也跟着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贾太岁见到这一幕,汗毛倒竖。 习武至今,已然十年有余。 期间,他从未全力出手过。 如今,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何为万军丛中,七进七出! 其右手紧握银戟,周身气息勃发,如同一头刚刚下山,正择人而噬的猛虎! 老校尉也是叹息一声,觉得李长空有些年轻气盛,过于目中无人。 方才明明已经哄住了北元大军,若是再诱之以利,说不定今天还真能全身而退。 结果非要口出狂言,还说什么三息之内,便要叫对方死无全尸。 人家好歹几千号人呐,就算站着不动让你杀,三息之内,也杀不完。 这下好了,只能死战了。 北元军的杀机腾腾,周遭众人的忧心忡忡,李长空却如同置若罔闻一般,已经手持青霜剑,就那么站在运粮车上,气宇轩昂,完全不把对面的上万大军放在眼中。 三息过后,只见其咧嘴轻笑,道:“三息已到,还请诸位,赴死!” 说着,手中青霜剑便向下一挥,带着无与伦比的煊赫气势。 仿佛在这一剑挥出的刹那,对面上万铁骑,便已经身死。 然而,事实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除了少数几个北元人被吓得够呛之外,其余的北元军士,好胳膊好腿,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 贾太岁见状,也不由得满头黑线。 这世上是有武功存在,但是没有仙法啊! 你还想着一剑横扫百万师不成? “杀!安敢如此辱我北元,兄弟们,随我冲杀!” “杀了这装神弄鬼的乾人,剁碎了当下酒菜!” “什么下酒菜,剁碎了喂狗!” 被羞辱的北元人勃然大怒,再无踌躇不前之趋势,纷纷嗷嗷叫着,冲锋向前,誓要诛杀李长空。 然而,就在此时,北元军阵后方传来了阵阵兽吼之声。 吼吼吼! 只片刻之间,就有一大群豺狼虎豹,朝着葫芦口唯一的出口冲来。 为首之人,正是正骑在虎背上的朱犇! 贾太岁看见这一幕,简直瞠目结舌,连手上的银戟差点都没抓稳:“好家伙,老朱你来真的啊!” 北元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再加上先前李长空那一番装神弄鬼的行为,已经烘托了足够的气氛。 导致哪怕只有近百头的豺狼虎豹,也将驻守在葫芦口出口处的守军,冲了个七零八碎。 “时候已到,潜龙营的将士们,这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随本将冲杀!” 随即青霜剑高举,气势如龙,向前挥砍! 小孤山上的张邯见状,也知道大势已到,再也不顾文人身份,直接撩起袖子,举起长剑,怒吼道:“弟兄们,机会来了,随李将军冲杀!” “杀!”潜龙营的将士们等这一天实在等了太久。 再加上现如今北元大军已经被朱犇引来的虎豹豺狼弄得一团糟,正是痛打落水狗,捡功劳的大好时机! 于是个个眼冒绿光,嗷嗷叫着冲下山坡,和北元军队发起白刃战。 在虎豹豺狼和三千气势正盛的潜龙营将士的两面夹击下,哪怕北元军人多势众,一时之间,也不由得乱了阵脚,仓惶四顾,却是茫然无措! 只能一股脑地杀人,只要不是自己人,就捅刀子。 好勇斗狠,北元人还是有一手的,尤其是在这等几近绝望的时刻。 …… 与此同时,中山王刘恭的房门被人砰得一声撞开。 郑伦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将军,不好了!” “北元耶律部意图派间谍冒充运粮队伍,潜入山海关,被李长空他们发现。” “这不是大功一件?”中山王有些疑惑。 “但是这群小崽子,带着三千人,都围堵人家了!” 中山王一听,霍地站起身来,面露震惊之色:“当真是胆大包天!” “赶紧传令,调五千轻骑,向……他们可有说在何处伏击?” “大概是葫芦口!” “驰援葫芦口!” 中山王有些心急如焚,这女婿北上一趟,可不能就这么死在这。 自己是想考校女婿,可不是想让女儿守活寡。 要知道,敢在北疆单独行动的军队,最少也在万人左右! 这一点,李长空他们不知道,但是刘恭和郑伦这等在北疆摸爬滚打了十数年的老将军心里是门清的。 也就是说,这群小兔崽子,想带着三千人,去围剿耶律部一万精锐! 这已经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能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阎王面前点天灯——找死! 章节目录 第144章:刘恭赶到 葫芦口,站在运粮车上,看着底下乱战的李长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虽说北元军士气尽失,但说句实在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人家一万的数量好歹摆在那里,而且困兽犹斗,在这绝境之地,一时之间,竟然爆发出一股难以想象的战斗力,和朱犇驱赶而来的虎狼以及三千潜龙营将士僵持住。 “老贾,你不必管我,带一队精锐,把北元军给我来回凿穿。” “这样一来,他们就算再怎么困兽犹斗,人心一失,也只有仓皇逃窜的命!” 贾太岁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 随后翻身上马,手持方天画戟,眼眸中折射出兴奋的光来。 甚至都没带精锐,单人单骑去凿镇了! 燕山屠则是接替了贾太岁的位置,守在李长空身旁。 他是神箭手,站在远处才能发挥出最大战力,正面冲杀是远不如贾太岁这等使重兵器的。 只能说,贾太岁不愧是淫浸武道十数年的武学天才。 这一入阵,简直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手中银戟反射着寒光,不断在北元军中起落。 而每一次起落,都能收割数条生命。 而且贾太岁速度极快,整个战阵之中,都无人能挡他。 只片刻之间,就凿穿了战争。 后续又是接连几个来回,完成了七进七出的壮举! 经此一役,北元军彻底失了士气。 看向马背上浑身浴血的贾太岁,如同看见了一尊杀神,别说打了,有些人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李长空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这一万人,短时间内是杀不完的。 于是重新站到运粮车上,手持青霜剑,挥剑指天,大喝一声:“降者不杀!” 北元士卒听到这声音,大多数人心中都是不信的。 毕竟方才李长空就拿投降之事诈过他们,况且,元人向乾人投降,他们丢不起那个人。 可当视线转移到贾太岁身上后,大部分人又浑身颤抖,打了个哆嗦,最终只能无奈地放下兵器,双手抱头乞降。 李长空看见这一幕,总算是放下心来,嘴角微扬,高声道:“老张老朱,派人看管俘虏,老贾组织剩余人手,咱们把俘虏押回去!” 然而,还没等李长空高兴多久,他就看到葫芦口远处掀起一阵尘埃,还有阵阵马蹄声。 这是...又有军队来了! 于是刚刚扬起的嘴角重新平息下去,李长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道:“老贾,去看看是敌是友!” 贾太岁心里也有些打鼓,别看他们刚刚打了场胜仗,但潜龙营损失也不小,而且手里还压着数千人的战俘,对面弱势来势汹汹,只怕...潜龙营讨不了好。 他武功高强,完全可以带着老李他们跑路,但...潜龙营的弟兄跑不了,而且刚到手的战功要是就这么丢了,是个人都不甘心! 于是他全身紧绷,驾驭着马匹,向前方走去。 然而,还没走多久,就全身僵住,动弹不得。 他被对方的气势锁定了! 他习武十数年,从未见过如此煊赫的武道气势。 锋锐,霸道,不可一世,出手即杀! 贾太岁额头沁出冷汗,不断挣扎着,怒吼一声,挣脱了对方的气机锁定,随后怒吼道:“老李、老张、老朱,快跑!” “有高手!” 李长空闻言,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贾太岁的身手绝对可以说冠绝年轻一代,他都说是高手,只怕...是北元的老一辈将领来了。 只凭他们剩下的两千多人马...凶多吉少! “你们先率军走,我垫后!” 李长空也不多话,直接抢来一匹马,手持青霜剑,就冲着从葫芦口驶来的军队冲去。 “垫什么后,我看你小子是命都不想要了!” 然而,还没等李长空冲出去多远,就听见一声暴喝,随后一具身影,带着滔天气势,从天而降。 如同拎小鸡仔一般,将李长空拎在手中。 看见这一幕,贾太岁目呲欲裂,却又不敢动弹。 以对方的实力,想杀他,易如反掌! 不过很快,他就长舒一口气,彻底放下心了。 因为来人脸上,戴着面具! 青面獠牙,地煞恶鬼! 在北疆,亦或者说,在整个大乾,只有一个人戴这样的面具——大乾军神中山王刘恭! 也只有中山王,能有让他都感到颤栗的武道气息。 既然中山王来了,他们便算是彻底安全下来了。 整个北疆,没人能当着中山王的面杀人! 刘恭一手拎着李长空,一边打量整个战场,那是越看越心惊。 这么群初出茅庐的小崽子,识破了北元人的阴谋不说,竟然还真把人家一万主力军给俘虏了! 他余光又瞥到了李长空手中的青霜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这不是象征着耶律部的王剑吗? 这玩意也夺来了?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好家伙,这哪里是自己这个做岳父的在考校女婿,分明是他这个做女婿的在考校自己这个岳父! 不过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刘恭身为岳父的脸面还在,自然是不可能表露出来的。 于是只好威严道:“郑伦,收押俘虏,回关!” “诺!”郑伦从后方走了出来,这一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多多少少带上来几分震惊之色。 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王爷是后继有人了。 …… 三个时辰后,山海关内。 静室之中,李长空和刘恭席地而坐,彼此相对。 “谁给你的胆子,三千对一万?” “遇到这等事,不知道先向关中通传奏报?” 才一开口,中山王便脸色不悦,出言呵斥。 “我...向关中奏报了呀。”李长空苦着一张脸道,没办法,这毕竟是岳父,还是大军神,在他面前装装孙子,不丢人。 刘恭一听,顿时噎住。毕竟人家说的好像也没错,确实是派人通传了。 但一般来说,通传之后应该原地等待支援,他可倒好,直接带着三千人硬撼人家一万大军。 好歹是胜了,要是败了... 刘恭简直都不敢想以后要怎么面对女儿。 “驱逐虎豹豺狼,擒贼先擒王,小孤山设伏,这些计策都是你一人想出来的?” 章节目录 第145章:往事 李长空闻言,老实地点了点头。 刘恭闻言,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不断咂舌。 “你可知,你俘虏的是谁?” “大概是耶律部的高层?” “耶律齐,前耶律部左贤王之子,如今耶律部左贤王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甚至,有那么一丝可能,在拓跋汗死后,夺取草原之主的尊位。” “但现在,没这份可能了。” 李长空听得嘴角有些抽搐,人都快被老贾打死了,也就指望他的人头换个功勋,否则怕是连尸骨都得被潜龙营的将士们瓜分。 都这样了,还想竞选草原之主呢? “你可知,他们来此,是为了什么?”刘恭又问。 “假扮运粮队伍,打开山海关,迎关外北元大军入关,杀我大乾子民。” 刘恭点了点头,叹息道:“若是成功,我大乾,当真是生灵涂炭!” “你又可知,他们为此准备了多长时间?” “不知,不过应该不短,我观其言语神态,皆和我乾人无异。就算是模仿,想要达到这种程度,也是需要下苦功的。” 刘恭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道:“两年!他们数万人,足足准备了两年!” “到头来,却被你们三千人,给硬生生识破了。” “好啊!好得很!” 刘恭神色终于不再紧绷,而是露出开怀惬意之色。 “我大乾军伍,后继有人了!” “你做得很好,比张勋当年做的要好,比你爹当年做的要好,甚至比本王当年,做的还要好。” 也就是这间静室内没什么人,否则要是让人听见刘恭如此夸赞一个人,只怕是要活生生惊掉下巴来。 要知道,这位大乾军神,不但武功高强,作战勇猛,用兵如神。 平日里治军,也是极为严苛。 北疆的兵,和大乾其余地界的兵比起来,日常的训练量只怕是要足足高出两倍! 哪怕是和号称禁军的御林军比,也不遑多让。 也就是军营里头隔三差五地加肉食,同时军饷奇高,差不多是大乾其余地界军饷的四倍之多,这才让北疆军毫无怨言。 可即便如此,也把这位平日里头戴恶鬼面具的煞星,称之为青面阎罗。 平日里别说听见其夸人了,不训人就是好的。 可现在,他对李长空的夸赞之词,几乎是溢于言表。 甚至称当初的自己,也比不过李长空。 这在大乾军中,已经是顶天的赞誉了! 这番话要是传出去,到时候李逐峰在朝堂上说一句他儿子是大乾军神的继承人也不为过! 就是那最会弹劾的御史大夫谢谏,怕是也说不得半个不字! 这就是来自中山王夸赞的含金量! “我爹当年?”李长空有些纳闷,据他所知,张勋是唯一一个因战功获封的国公,刘恭更不必说,堂堂大乾军神,这两位都是大乾军方响当当的人物。 唯独自家老爹...有些上不得台面,几个月前,一个南下抗陈的机会,还要和阳城侯抢的死去活来。 何德何能跟这两位相提并论? 老爹在家时,总是吹嘘当年如何风光,如何峥嵘,李长空本是没当一回事,纯粹当笑话听的。 现在看来,难不成是真的? 自家老爹还是个隐藏大佬? 似乎是看出了李长空心中所想,刘恭叹息一声,娓娓道来: “你爹当年,可是大乾军方最为耀眼的人物,就是本王,也不及他!” “当年的李逐峰,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便已获封侯爵,官居四品!” “如此人物,莫说是大乾,便是放眼四方诸国,也称得上是一号人物。” “只可惜,他来了北疆,遇到了当年的拓跋左贤王,拓跋峰!” “拓跋峰?此人与拓跋汗是何等关系?”经过葫芦口一场仗,李长空已然知晓了这些年北元的变动,自然也知晓了拓跋汗是何许人也。 “拓跋峰为拓跋汗之父,也是当年拓跋部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军。” “当年寒冬来临,拓跋部缺少粮草,拓跋峰便率领北元狼骑,多次南下,扣关劫掠我大乾。” “关内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忍无可忍,遂派出你父亲迎敌。” “你爹当年正值壮年,一身武道气血,如龙似虎。” “你娘又是将门虎女,和你爹伉俪情深,同上战场。” “两人合力,与拓跋峰打得不相上下,甚至屡占上风。” “只可惜...那时候你娘已有身孕,而且待产日愈发临近,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退出战场,留下你爹独自抗衡拓跋峰。” 李长空听到这里,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他虽然不是原身,但李逐峰待他亲如父子,他也早已将李逐峰当做了这一世的亲爹。 如今听闻自己爹娘身陷险境,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然后呢?” “然后……”刘恭叹息一声,继续道:“拓跋峰不愧为当时的北元军神,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机会。” “派人假冒自己,再加上部将压阵,与你爹周旋。” “他自己却绕到我军后方,冲入你娘的营帐之中,欲行杀机!” “当时你娘刚刚生下你,一身的武道实力,十不存一,哪里是巅峰时期拓跋峰的对手,只能是苦苦支撑。” “等你爹发现不对劲,赶到营帐之时,你娘早已身受重创,气若游丝。” “你爹便发了疯一般,与拓跋峰对攻起来。” “结果便是,拓跋峰重伤逃走,你爹濒死,全身经脉皆尽受损,一身实力,去了十之七八。” “而你,虽有爹娘竭力保护,但因年纪尚幼,从此落下了脑疾的病根,且任督二脉受损,终生难以习武。” “所以,说实话,当看到来北疆的人是你时,本王很惊讶。” “因为在本王的预想中,你应当在你爹的照料下,做一世懵懂无知的富家翁。” “不承想,你不仅来了,还立下如此功绩。” “实乃匪夷所思也!” 刘恭一席话说完之后,看向李长空。 只见这孩子只呆坐着,面无表情,唯独那双眸子,如若下山的饿虎,择人而噬,吓人得很。 章节目录 第146章:离去 这间静室内安静了许久,寂寥无声,落针可闻。 刘恭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长空。 初闻噩耗,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智。 这也是他对李长空一种另类的考校。 良久之后,李长空平复了心神,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道:“那拓跋峰,可还活着?” 只是言语之间,眼神坚定了数分。 刘恭看着这一幕,暗暗点头。 初闻噩耗,寻常人要么陷入极度的暴怒,要么陷入极度的悲伤。 而在这两种极端情绪的影响下,人往往都会做出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往日里还好,可若是在战场上,那就是害人害己! 而李长空不同,他同样愤怒,同样怨恨,只不过,却将这愤怒和怨恨,深埋在冷静的外表下。 这样的人,如同毒蛇与孤狼,瞅准时机,便会将满腔的怒火宣泄而出。 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有成为一代军神的可能性。 这下子,他算是完完全全地放心了。 于是便摇了摇头,回答李长空的问题:“已经死了!” “经过当初那场大战,你母亲身死,父亲身受重创,虽说被御医救了回来,但一身武道修为十去七八,再加上打了败仗,便被降了职,从此以后,不受重用。” “而本王,那时候初露锋芒,便接下皇命,带兵北上。” “且兵行险招,绕后出骑兵,这才手刃了拓跋峰。” 李长空听见拓跋峰死了之后,眉眼微皱。如此仇敌,不能亲自手刃,总归是有几分遗憾的。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拱手作揖,朝着刘恭郑重行了一礼:“多谢王爷,替我李家,报此血海深仇。” “皆是为国效力,报仇之事,理所应当,谈何谢字。”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虽皆是为国效力,但您替家父家母报此血仇,长空为人子女,总归是要道一声谢的。” 刘恭闻言,笑了笑,道:“倒是个尊礼法的。” 说着,便站起身来,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出了青霜剑。 这是耶律部象征着王权的王剑,剑身由天外陨铁所铸,剑柄则由耶律部王庭古木所铸,珍贵异常,而且属于战利品,按理来说,怎么都是要交上去的。 而刘恭作为整个北疆官职最高的军事统领,青霜剑最后自然是到了他这里。 只见其将青霜剑放在案牍之上,推给李长空,道:“这是你第一份战利品,本王也不愿夺人所好,便交还于你。” “朝廷上下,本王也已为你打点干净,不会有人因此剑而说三道四,放心接着便是。” 李长空接过青霜剑,剑柄上传来的微凉寒意,让他大脑更加清晰几分,对北元的恨意也更强了几分。 穿越而来后,他对北元,一开始只是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 现在...却是死仇! 拓跋峰是死了,拓跋汗可还在! 就算他不报仇,这位北元之主,也会找上门来。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狭路相逢,勇者胜! 便看一看,谁更狠了! 李长空直接握住青霜剑,挥剑指天。 剑身清冽,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透着凛凛寒光。 “好剑!如此名剑,当不斩无名之辈!” “终有一日,我要执此剑,斩下那拓跋汗的项上人头,以慰家母在天之灵!” 刘恭听闻此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头确实微骇。 若是寻常人说出这番话,刘恭顶多当个玩笑话,说也就说了,并不打算当一回事。 可说这话的是李长空,而且他的语气中没有狂悖,只有坚定。 “你有此志向,自是好的。” “只是,本王告诫你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量力而行也!” 李长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毕竟是长辈的告诫,就算说的不合自己心意,也总归是出于好意。 况且对方不仅是自己岳父,更是给李家报了血海深仇的恩人,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出言驳斥。 “你来北疆,时日也不算短了。” “该历练的,也都历练完了,该看的,也都看的差不多了。” “明天便启程回乾都城,此番战功,本王已在战报中写明,到时候,陛下自会不吝赏赐。” “多谢。”李长空再度拱手作揖,表达谢意。 “另外...”刘恭停顿良久,才幽幽叹息道:“回去之后,对昭阳好些,让她莫要挂念本王。” 之前的话,都是刘恭站在中山王的角度说的。 只有这句话,是他站在一个父亲,一个岳父的角度,对女婿的叮嘱,也是他真正想说的。 李长空闻言,拱手的动作顿住,遂深深一拜,诚恳道:“吾必会善待昭阳,还请岳父大人放心。” 这也是李长空身为女婿,对岳父的承诺。 说完该说的话后,两个男人便这么相对而坐,各自饮茶,直到天边夕阳西下。 …… 翌日清晨,李长空等人以及潜龙营剩下的两千五百余将士,再加上一个勉强被军医救活的耶律齐,正式踏上了返回乾都城的路。 一行人离去后,刘恭站在山海关城墙之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幽幽叹了一声。 转过身来,三十里开外,便是北元大军。 堪称黑云压城! 其身旁的郑伦看着这一幕,没忍住开口道:“将军可是有什么遗憾?” 刘恭闻言,摇了摇头:“本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年轻就是好啊,当真是朝气蓬勃,你我当年,也曾年轻过,那时候还不觉得,到老了,才记起年轻的好来。” “那拓跋汗来势汹汹,咱们这一代,怕是治不了他了。” “不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咱们治不了他,自还有下一代乾人。” “咱们这一代人,把该守的城池守住,那便好了。” 郑伦闻言,摇了摇头,愣是没听懂自家王爷说的什么。 没办法,他是个粗人。 一辈子只知道两件事:吃饱饭、打北元狗! 刘恭看他这副模样,也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当真是对牛弹琴,罢了,传本将军令,但凡运粮车抵达期间,各关口戒严!” “若是放进来一个北元狗,休怪本将不客气!” 郑伦一听,咧起嘴来:“好嘞!” 心里还在嘀咕:“总算是说了句能听懂的人话。” 章节目录 第147章:回家 李长空等人回去的时候,由于没有遭遇伏击,所以即便带着俘虏,速度也比来时要快上不少,仅仅一月,便回到了乾都城。 乾都城的城墙还遥遥在望时,纵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李长空便看到有一黑影,在城墙上不断冲着自己等人招手,那等架势,当真是激动到了极点。 随后更是打开城门,带着几名侍从,便冲出来迎接潜龙营。 走得近了,才发现是太子刘裕。 李长空见状,急忙下马,走到刘裕跟前,小声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本宫来接你啊!” “我此次北上,不过立下些许小功,比不得我爹那一次,你堂堂一个太子,出城迎接,算怎么回事?传到陛下耳朵里,怕是又要挨训。” “放心,本宫已经和父皇打过招呼了!” “他这次好说话得很,特许本宫出城迎接,只是不许调动兵部官员罢了。” “本宫就调了东宫的仪仗,你觉得如何?” 刘裕说话之间,身后乾都城城门大开,一道道身影走出。 大多都是东宫里的太监,还有少许丫鬟,举着偌大的仪仗,有些吃力。 人群正前方,赫然站着两个熟悉面孔。 一个是被李长空找借口送进东宫的甄健,另一个则是东宫的太监总管,魏翔。 前者看到李长空,顿时喜笑颜开,奋力挥舞着手中仪仗,仿佛是与有荣焉。 后者见李长空看过来,则急忙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魏翔总觉得李长空这人有点邪乎,那一双眸子,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 李长空却没有在乎他的小动作,而是看着这不成仪仗的仪仗,感慨道:“难为殿下了。” “这有什么好难为的,为兄弟们接风洗尘,本宫自是义不容辞。” 这话一出,李长空顿时就觉得,刘裕要是不当太子了,只凭这份义气,去绿林厮混,只怕过不了两三年,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殿下,狼行之事,如何了?”两人交谈间,张邯走了过来,出声询问。 在他看来,这才是妥妥的大事。 刘裕闻言,顿时心领神会:“狼行此人,查无所居,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难以从他身上查出幕后主使,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朱犇闻言,顿时大怒:“那我们就白白被伏击?” “那倒也不是,狼行之事虽说不了了之,但景王府的开支被父皇削了三成,另外景王禁足的日子,也被加长了一月。” 李长空闻言,微微颔首:“倒也正常,虽说找不出实质证据,但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大家心知肚明,圣上此番惩戒,算得上是公正至极了。” “景王素来以贤明节俭著称,景王府每年的开支本就远低于其余亲王府,在这物价甚高的乾都城,可谓捉襟见肘。现如今又被削减三成开支,今后只怕是举步维艰了。”张邯也跟着开口,语气中满是轻松。 “今天是你们得胜而归的大好日子,说景王那厮作甚。” “快些去东宫,本宫已经准备好了宴席。” “老张老李老朱你们的父辈也在,咱们好生庆祝一番,等明日,你们还要上朝受封。”刘裕道。 “好说好说,那我等走着便是!” 众人谈笑间,便跟着刘裕,带着东宫的仪仗队,踏上了返回东宫的路。 东宫内,张勋、李逐峰、朱温以及贾平生等人,早已应太子刘裕之邀,早早到来,此时正就着酒水菜肴,侃侃而谈。 准确地来说,是其他人侃侃而谈,张勋大吐苦水。 他的余光只要瞥到坐在李逐峰身侧,乖巧如同小鹿般的昭阳,就气得直打哆嗦。 几杯酒水下肚之后,更是指着李逐峰骂。 “老李啊老李,你不厚道啊!” “你不是说要娶公主吗?” “到头来,公主没娶成,把我张家的儿媳妇撬走了!” “如此行径,你是不当人子啊!” 李逐峰被说的老脸一红,道:“老张,那孩子愿意,你也怪不得我啊!” “来来来,喝酒喝酒!” “在这说了,邯小子现在不是也挺不错嘛?” “这次我那亲家在奏报里可说了,指挥大军冲杀的,可是你儿子。” “这不得封个正七品?” “这个年纪的正七品,还是潜龙营的,那是不得了啊!想娶谁家的女子不行?何必一直盯着昭阳呢?再者说了,邯小子也不见得喜欢昭阳。” 张勋一听,觉得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话从李逐峰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张邯这个年纪的正七品是不错,但架不住上面还有一个正六品骁骑将军的李长空啊! 而且此次三千破一万,击败耶律部图谋,俘虏耶律齐,都是李长空的主意,已经称得上是大功了! 正六品骁骑将军的官职,怎么着也得往上挪一挪,搞不好封个爵位都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正七品还算个球啊。 张勋是越想越郁闷,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喝酒。 “老李啊,按理来说,这长空小时候伤了脑子,理应不怎么聪慧才是。” “先前也一直如此,后来就突然开了窍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方,瞒着老兄弟?” 张勋一双眸子闪亮起来,死死盯着李逐峰。 酒水入喉,非但没有让他思绪模糊,反而更加清晰起来。 是了!这老李肯定使了什么法子,让李长空开窍。 否则一个患有脑疾之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聪慧。 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鬼上身之事?别闹了。 “不是,老张你想什么呢,真没有!” “几十年的兄弟了,当初在战场上,我可还给你挡过刀!” “那刀痕还留在我后背上呢,你要不要看一看?” “来来来,我脱下袍子,给你看一看。” 说着,张勋站起身来,就要脱衣服。 李逐峰一看这架势,顿时知道要是不给个说法,今天这事八成没完,只好道:“祖坟!” “我们老李家祖坟埋得好!” “老张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哪里能教出长空这样聪慧的孩子,都是积了阴德,列祖列宗保佑啊!” “当真?”张勋有些将信将疑。 章节目录 第148章:升官 本来对祖坟这等事,张勋是不怎么信的。 可偏偏,事实依据摆在这里啊! 老李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最风光那阵,也只会提刀砍人,对于文学这块,只能说大字不识一个! 这样的人,却能教出李长空这样的聪慧之人,怎么说都没道理啊! 只能是祖宗保佑。 但张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便道:“不对啊老李,我记得你们老李家祖上都是地地道道农民呐,没出什么名人。” 李逐峰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老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名人怎么了?地地道道的农民,照样能保佑子孙后代。” “况且我老李家祖坟埋得好,风水也好,阴德自然也就积得多。” “祖祖辈辈积攒下来,才出长空这么一个聪慧种子,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这……”说句老实话,张勋动摇了。 “你们老李家祖坟的风水,当真那么好?” “这还能有假?这么多年兄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逐峰拍着张勋的肩膀,如是说道。 “这倒也是。”张勋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低下头来,心中酝酿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列祖列宗,请恕孩儿不孝了! 两人谈完之后,便如往常一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没过多久,东宫外传来一阵喧嚣。 李逐峰立即站起身来,翘首以望。 “太子!我看到太子殿下了!太子带着长空他们回来了!” 此言一出,方才还坐着的张勋、朱温以及贾平生,接连站起身来,眉眼间满是期待。 这几个孩子,虽说顽劣,但好歹没有不成器啊! 这次跟着李长空立下如此大功,不论对谁而言,都称得上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喜事。 他们这些个当爹的,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太子一马当先,走了进来。 其身后跟着的,赫然便是李长空,紧随其后的则是朱犇、贾太岁以及张邯等三人。 “父亲,孩儿回来了!”一时间,四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一句话。 “好!回来就好!” “看看,都瘦了,快些入席,多吃些好的。” “此去建功立业,为父甚是欣慰。” 一时间,整个宴会上,充满了父亲对儿子的夸赞之声。 众人把酒言欢数个时辰后,宴会总算结束,宾客尽欢。 李长空也跟着李逐峰回了家。 路途上,李长空斟酌良久,还是开口问道:“爹,当年我娘,是怎么死的。” 听闻此言,原本还步伐轻快的李逐峰立刻顿住。良久之后,方才转过身来,长长叹息一声,道:“中山王都与你说了?” “嗯,是说了些,但我想从父亲口中,听到当年的真相。” 李逐峰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中山王没必要骗你,他所言,皆是事实。” “这件事不仅他知道,你张世伯也知道。” “当年是爹没用,没能保护好你娘。” 李逐峰长长叹息一声,思绪又被拉回了那一天,大雪倾盆,他亲眼看着妻子在自己面前撒手人寰,却无能为力。 李长空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终有一日,我会手刃拓跋汗,为母亲报仇。” 李逐峰看着他,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可。” “你先天受损,不可习武。” “能有今日这份成就,为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莫要再去寻那拓跋汗的麻烦,此子,近乎妖孽也!” 李长空闻言,沉默片刻后,眼眸更加坚定,道:“父亲说的是,孩儿自会量力而行。” 李逐峰闻言,这才点了点头,二人随后一同回了武陵侯府。 宴会上,昭阳不胜酒力,是先行离场了的。 且宴会上众人觥筹交错,李长空一直被拉着喝酒,也没太多机会和昭阳交谈。 此时回到武陵侯府后,夫妻二人才有了坐下交谈的机会。 “夫君,此行可还算顺利?” “自然是顺利的,立下功劳,明日宫里也会有封赏,这些娘子不是都已然知晓吗?” “我是说,父王对你,可有考校?” “自然是有的。” 昭阳听闻此言,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 她可是知道,自家父王对待士兵的标准有多高。 那对麾下士卒的标准都那么高了,更何况是自家女婿。 “应当还算满意,岳父大人还说,他一切都好,让你莫要挂念。” “如此便好。”昭阳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当初选李长空为婿,虽说宫里头也帮忙拿了主意。 但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的想法。 这既不是父母之命,也不是媒妁之言,自然免不了要担心自家父王是否满意的。 如今得到肯定的答复,心中的石头,才算是彻底落地。 “夫君在宴会上喝了那般多的酒水,妾身方才吩咐下人做了醒酒汤,我现在就去端来。”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将昭阳一把抱住,贴近其耳侧,柔声道:“娘子不就是最好的醒酒汤?何须再去喝别的?” “夫君,明日还要上朝受封呢。”昭阳伸出手来推搡,只是力气却小到忽略不计。 李长空闻言,道:“那我们就速战速决!” 一时间,房屋内的烛火熄灭,云雨阵阵,其中之乐,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 翌日清晨,正德殿内。 景行帝高居于龙椅之上,郑英候立左右,文武百官,皆尽到齐。 景行帝见状,直接道:“潜龙营朱犇,上前听封。” 朱犇闻言,迈动步伐,从百官后方走出。 他只不过区区一个从八品的官职,本来是上不了这金銮殿的,这次还是因为要受封,所以才开了先例。 “臣,朱犇在!” “中山王在战报中言你驱逐虎狼,与李长空一起,夹击北元万人大军,实为不易!” “现特擢升为潜龙营羽林郎将,享正七品官衔。” “谢主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犇拜服后,重新退回人群。 从八品一跃到正七品,这一步不可谓不大。 文武百官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阳城侯朱温更是乐开了花。 他这儿子,比自己年轻时候强啊! 这个年纪的正七品,前途可谓一片光明了。 到时候等太子殿下登基,势必还要升一次的,再袭了自己的爵,阳城侯府势必要光大的。 这能不开心吗。 章节目录 第149章:李长空受封 “张邯上前听封。” 闻言,张邯和先前的朱犇一样,从文武百官队列的最后方快步走出,跪伏在地,道:“臣在!” “葫芦口一战中,张邯统率全军,辅佐李长空,获得大胜,特擢升为潜龙营正七品,立节郎将。” 张邯闻言,顿时拜谢道:“臣张邯,谢主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此次升官,张邯还是很满意的。 官职是正七品,对他这个年纪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更满意的还是郎将封号,立节! 自古以来,担任立节郎将之位者,可都是品德高尚的儒将啊。 景行帝给他这个封号,说明是看重他的德行! 这让一向以读书人自居的张邯,很是开心。 站在武将队列最前方的张勋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笑意。 潜龙营的立节郎将,要是没有李长空这个妖孽,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尤其是,起初的时候,张邯在他看来是有些不务正业的。 身为勋贵子弟,好端端的家传绝学不学,非要去读什么书。 谁承想,还真让他读出些许名头来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是开心的。 “贾太岁,上前听封。”郑英再度喊道。 贾太岁有些忐忑,也从文武百官队列的最后方,迅速走了出来。 朱犇也好,张邯也罢,卖的都是脑子,唯独他,靠力气吃饭。 而他爹打小就告诉他,这年头,靠力气吃饭,多半是不怎么靠谱。 即便如今的大乾处于四战之地,对武将勋贵们多有倚仗,但在朝廷上,文武已经是五五开的局面。 而且放眼整个朝堂,一二品的文官不少,武将却如同凤毛麟角一般。 除了一个中山王,也就张勋的官职稍微靠前一些,剩余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官职上,给文官提鞋都不配。 所以,他对自己的前途还是有些忧虑的。 “在此次葫芦口战役中,贾太岁身先士卒,勇猛非凡,勇擒敌首,可谓功勋卓著,特擢升为潜龙营从六品,荡寇将军!” 听闻此言,贾太岁可谓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 几乎是僵硬着身子,凭借着本能反应,跪伏在地,喊出了那一句:“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从六品在大乾朝,虽然是最低品的杂号将军,和李长空正六品的骁骑将军不能比,但...好歹也是将军啊! 而且荡寇这个杂号,结合大乾现如今的背景,寓意可不差!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从心底涌出,贾太岁忍不住喜笑颜开,他擢升的官职,竟比老朱和老张还要高半品。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均是有些震撼。 唯独贾平生,是喜忧参半。 文人和勋贵不同,文人自视清高,打骨子里看不起勋贵。 勋贵大多是被骂得受不了了,才展开反击,回骂几句。 而他作为大乾朝的当朝首辅,文人魁首,生出来的儿子却是个武将。 这...这要叫他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实上,乾都城内已经出现了些许不太和谐的声音,距离老贾家被戳脊梁骨也不远了。 他更是坐实了大乾朝廷最不会教导儿子的父亲的称号。 虽说李长空和张邯同样有些离经叛道,不去学武而是学文,但好歹人家就业方向没错啊,依旧走的是武将路子! 自家这位可倒好,从头到脚,没一根汗毛还在文人道上。 活生生活成了个地地道道的武夫。 不过,看到自家儿子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他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贾太岁现如今的成就,在大乾勋贵子弟的圈子中,可以说只在李长空之下了,就连张邯和朱犇,都要被其压一头。 要是老贾家是个勋贵家庭,贾平生能乐出花来,可偏偏...自己是科举取士入的朝堂,老贾家是地地道道的耕读传家啊! 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玩意,造孽啊! 三人的官职,该升的都已经升了。 剩下的是谁,众人也都心知肚明,知道今天压轴的要上场了。 张勋心中暗自琢磨,虽说此次功勋甚大,但李长空已经是正六品的骁骑将军。 一个少年人,只有功勋,没有资历的话,只怕升不了太高。 此次能升个正五品的官职,只怕已经顶天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张勋心里那个酸呐! 那好歹也是正五品啊!虽说和自己的三品官衔没得比,但你也得看看李长空的年纪啊! 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赶上自己不是轻轻松松? 老李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骁骑将军李长空,上前听封。”郑英眼带笑意,如是喊道。 陛下现如今对这位,可是愈发的看重了。 “三千破一万,擒贼先擒王,驱逐虎狼,瓮中捉鳖。李长空,葫芦口一战,你当居首功!” “中山王弟在战报里,可是把你夸上了天。” 此言一出,下方的文武百官又是一阵哗然。 中山王是什么性子,老一些的官员多多少少都清楚,年轻的官员,也有所耳闻。 这位能夸人?还把李长空夸上了天? 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奇事。 “臣为大乾子民,自是要为大乾分忧的。” “如今北元势大,盘踞我国北疆,臣虽不才,但也知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道理!” “有朝一日,臣希望能替陛下,替大乾,北上伐元,收复我大乾疆土!”李长空眼眸坚定,如是说道。 自从知晓父母之事后,他便知道,李家和拓跋家,乃是血仇,当不死不休! “好!好一个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贾师傅,此诗写得如何?” “自是荡气回肠,彰显我大乾男儿本色!”贾平生出列,夸赞道。 “与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相比,又当如何?” “不分上下!” “只可惜李将军不曾读书习文,否则我大乾文坛,怕是又要出一尊大儒,臣自愧弗如也。” 景行帝闻言,开怀大笑起来:“很好,李长空虽说素有文采,但贾师傅也不必过谦。他尚且是个毛头小子,不懂之处,多矣!” “诸位才是我大乾江山社稷的柱石,定要好生教导李长空,好叫其能接诸位的班。”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章节目录 第150章:封安北伯 之前擢升张邯、朱犇和贾太岁的时候,陛下可没有这么健谈。 而且听这意思,是话里话外,已经把李长空当作是未来的大乾柱石来培养了,否则也决然说不出这么一番话。 这份待遇,不论文武,放眼整个大乾年轻一代中,只怕也是无人难出其右也! 有了陛下的这份信任,李长空和太子殿下又关系莫逆,今后的成就,只怕…不可限量! 到了这个时候,只怕任谁都要赞叹一句,李逐峰生了个好儿子! 只凭李长空一人,只怕就能保住武陵侯府三代不衰! 从今往后,还有何人胆敢小看李家? 数个月前,李家还是落魄侯府,便是一些得势的伯爵,都敢与之叫板。 但是如今的李家,只怕公爵府,也不敢过多得罪了。 这些,大部分都是因为李长空啊! 得子如此,父复何求? “好了,长空且过来些,上前听封。” “诺!” 李长空一边回答,一边往前挪了些。 “既然你想为国尽力,施展一身才华,北上抗元!” “朕岂有不全之理?” “今特擢升尔为正五品,安北将军!” “同时兼任羽林军副统领,掌潜龙、骁风,破军三大营,归属御林军总统领季凌管辖。” “还望你能尽心竭力,一展心中抱负,安定我朝北方疆域。” “若能破灭北元,更当为不世功勋也!” 此言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皆尽傻眼。 一时间,朝堂上下,竟是鸦雀无声,说不出话来。 然而,还没等文武百官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见景行帝又开口说道:“另加封李长空为安北伯,不可世袭,以作嘉奖。” 此言一出,又是一记大锤,狠狠砸在文武百官心头。 好家伙,只听说过厄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谁承想,这天大的好事,也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五品安北将军就算了,毕竟封五品官是大多数官员都能预料到的结果。 以李长空这个年纪,能做到正五品,确实不易。 但…未经战时,这安北将军是不掌兵权的! 兵权统一由兵部调配! 所以,没有战争的时候,安北将军其实是个虚职。 可御林军副统领就不一样了,虽说官职也就从五品,但御林军可是禁军! 是整个乾都城内,唯一不由兵部统筹调遣,而只用遵守皇命的军队! 而且陛下还特意拨给了李长空潜龙、骁风、破军三营的指挥权,要知道这三个营,可是一个赛一个的精锐! 也就是说,李长空经此一役,手底下已经掌握了数万禁军精锐! 而且在禁军当中,基本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用听大统领季凌调度,但季凌是个武痴,平日里只顾着习武,和贾太岁差不太多,这样的人,能对李长空有什么约束? 陛下这不就相当于把半个禁军给出去了吗? 寻常官员倒还好,顶多感慨一下皇上对李长空的看重,但景王党的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要知道,李长空是太子殿下的人! 这一点人尽皆知! 陛下这么做,不是活生生地打压景王,给太子增加权势吗? 半个禁军在手,这下子太子就相当于大权在握,就算景王贤名远扬,且朝中党羽遍布,又能如何?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朝中这些个党羽加起来,还不够一个潜龙营打的,更何况还有骁风、破军两营。 更有甚者,猜测景行帝就是故意的! 李长空此次功勋虽然高,但也不至于如此册封。 陛下就是为了平衡太子和景王之间的权势,再加上觉得李长空确有才华,能当大任,这才接连破格提拔。 毕竟,这将近两个月的时光里,太子在朝中处处碰壁,几乎没有培植多少自己的党羽。 这要是等景王禁足结束,同样没得斗。 所以陛下就亲自下场,给太子增加筹码。 看来…陛下打心眼里还是亲近这个嫡子。 不少景王党的官员,在心中替景王默默叹息一声,同时为自己的前途,感到些许忧虑。 武将勋贵们和他们的想法又有不同,武将都比较纯粹,没想那么多,只注意到一件事:陛下封李长空为安北伯! 这可是一众勋贵子弟中,头一个被封爵的人! 而且爵位还不低,乃是伯爵级! 虽说噱头居多,这个伯爵爵位不能世袭罔替,更是连封地都没有,顶多就是有个象征意义。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伯爵啊! 有些人忙碌一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到头来也就封了个伯爵! 就比如当年和李家有过嫌隙的都城伯,他的伯爵之位,可以说的上是伯爵中的顶配了。 不仅能世袭罔替,而且封地足够好! 便是一般的侯爵,也比不上。 可,再怎么厉害,也是伯爵!和李长空一个档次! 他什么年纪?李长空又是什么年纪? 再者说了,都城伯这辈子基本上已经定了型,今后能上战场上,再立功勋的机会很少。 而李长空,别的不说,太子登基之后,少不了要用他。 而且贾太岁、张邯、朱犇这些勋贵子弟中的青年才俊,皆是对其马首是瞻。 今后能立功的机会,可谓数不胜数。 再者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李长空以后蹉跎了大半辈子,真没立什么功。 他也有个武陵侯的爵位可以继承! 毕竟李逐峰的爵位,可是正儿八经,货真价实的世袭罔替。 可李长空已经是安北伯了,如何能再加一个武陵侯的爵位? 所以朝廷到时候肯定是要收回来其中一个,那肯定不是白收,是有补偿的! 正常来说,最为常见的补偿,就是提升爵位档次! 侯爵肯定是提升不到公爵,但封地面积能加大啊! 侯爵之中也分档次,封地越大,档次越高! 李长空到时候若是用安北伯爵之位换来一片新的封地,其在侯爵之中,只怕已经是独一档的了。 真要论地位,在所有大乾勋贵之中,应当是只在中山王和张勋这些个国公之下的。 而且这些还是建立在李长空以后不再立功,安北伯的档次不再上升的基础上,他就已经有这样的成就了。 简直超过大部分勋贵一辈子的追求啊! 这人今后的前途简直…已经不能用一片光明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登峰造极! 章节目录 第151章:祖坟 圣上对李家的恩德,何至于此啊! 无数人在心中暗叹。 就连张勋,身为和李逐峰过命的兄弟,此时也不禁有些恍惚。 内心深处,更是羡慕得紧。 要是单独来看,自家儿子正七品的立节郎将还算不错,毕竟是潜龙营的正七品,而且张邯年纪还轻,以后绝对称得上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怎么说呢,这人呐,最怕的就是对比! 和人家李长空正五品的安北将军,从五品的御林军副统领以及安北伯比起来,那简直就...没眼看! 张勋心里这个酸呐。 不知为何,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竟在这种刺激下,变得愈发迫切起来。 “好了,今日的论功行赏,算是到此结束,诸位卿家还有何事,大可畅所欲言。” 景行帝说完之后,全场依旧是鸦雀无声,大概是都在消化今日的变化。 “那便退朝。” “退朝!”在郑英高亢的嗓音声中,今日的早朝,正式结束。 李家,正式崛起为乾都城中的绝对豪门。 若是昔日众人还将李长空视为雏鹰,今日,雏鹰便已展翅,向天下宣告,羽翼渐丰! …… 定国公府,祠堂。 张勋看着祠堂上的一张张牌匾,百思不得其解。 他和李逐峰之前不过是乡野村夫,发迹之前,老李家也好,老张家也罢,别说祠堂了,连个瓦房都不见得有,家中房屋都是茅草和土块搭起来的。 也就是上了战场,砍了人,发迹了之后,这才逐渐富裕起来。 到后来,更是升了官,封了爵位。 这才想起来列祖列宗们连个牌匾都没有,于是纷纷选了坟地,建了祠堂。 当初这坟地,还是他们俩一起选的。 在当年那位老村长的见证下,请了道士,选了乾都城边郊风水最盛的地! 就连棺材也是花钱请的同村人搬的,半点不曾假手于人,就是怕打搅了祖宗们休息。 可...明明都是一起做的,两块坟地距离也不远。 为何偏偏就他们老李家有这等气运?我老张家就没有? 难不成李逐峰这个混账货,当年给那道士私下塞银子了? 呸!竟然背着兄弟做这等事,真是不当人子。 张勋看着祠堂上列祖列宗的牌匾,想了又想,左右为难。 一方面,他确实是眼馋老李家的风水,另一方面,又不想再打搅了祖宗,一时间,当真是进退维谷。 不过,就在其为难之际,今日朝堂上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安北将军、御林军副统领、安北伯! 张勋眼眸一亮,最终还是心一狠,咬了咬牙,在祖宗牌匾面前三拜九叩:“就再辛苦列祖列宗一次!” 叩拜完之后,张勋站起身来,直奔牌匾。 看来看去,最终还是选了自己爹的:“爹,你就先给列祖列宗打个样,看看老李家祖坟的风水是不是真的好。” 说着,便拿了牌匾,换上一身夜行衣,想了想,又扯了块黑布,蒙住口鼻,闪转腾挪之间,已经趁着漆黑夜色,窜了出去。 三日之后。 武陵侯府。 杨管家踉踉跄跄地撞开了李逐峰的书房门,满头大汗,气喘唏嘘道:“老爷,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老爷我不是教过你,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你如此冒失,今后还如何总管一家之事务?” 李逐峰抬起头来,言语间不怒自威,彰显一番气度。 杨管家见状,也不催促了,停了下来,好生喘息片刻,调理好气息过后,才慢悠悠道:“老爷,昨夜祖坟那边的守夜人说,坟地上怕是出了伙盗墓贼,在挖些什么东西。” “什么?”李逐峰一掌拍在案牍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站起身来,瞠目结舌:“你怎么不早说?” “老爷您不是说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 “面不改色个棒槌!老子祖坟都让人挖了,还在这面不改色!” “有没有查出来,究竟是哪里的蟊贼,当真是有泼天的胆子!” “这...守夜人说,那人一连来了好几天,每天晚上都在坟地里兜兜转转,晃悠了好些时辰,像是...像是在挑选什么,而且有些功夫在身,守夜人虽是发现,却也不敢打草惊蛇,故而只能向我禀报。” “好啊!好啊!当真是好胆!” “他来我李家盗墓,还要挑挑拣拣,要不要本侯亲自给他挑个值钱墓!” 李逐峰简直怒火中烧,气急败坏。 随着三天前李逐峰被封为安北将军之后,李家当真是愈发得势。 这几天以来,上门道贺之人数不胜数,眼看离光宗耀祖也不远了。 结果倒好,差点被盗墓贼把家给偷了。 光宗耀祖,光宗耀祖,那也得有祖宗啊! 李长空怒极之下,自然没有闲心控制自身音量,所以这声音被房门外路过的李长空听了去。 他便迈步走了进来,皱眉道:“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有盗墓贼?” “长空啊,有人想盗咱们老李家的祖坟呐!” 李长空一听,嘴角顿时一阵抽搐,心说世上还有这么稀奇的事。 但紧接着,略一思索后,就意识到不对劲。 “爹,放眼四方诸国,盗墓贼这种人,自古便有。” “但他们可都是人精,一般只会偷盗古墓。” “咱们家的祖坟,说句不好听的,规模并不算大,年岁也不够长久,何至于引来盗墓贼?” “怕不是...惹到了别的什么人?” 李逐峰当年能成为大乾军方最耀眼的新星,自然不是笨人,此刻被李长空这么一提醒,也缓过神来。 驱散了心中怒气,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想起来,似乎就是他,逢人就说,李长空之所以有如今的成就,完全就是因为老李家祖坟埋得好。 这...不会是当真有人信了,所以来刨老李家的坟吧? 天可见怜,这就是句客气话啊,怎么还有人当真呢! 李逐峰把自己的猜测一说,李长空嘴角也有些抽搐。 好家伙,合着还是自己连累了列祖列宗呗? 章节目录 第152章:山雨欲来 “也怪我,若不是我嘴欠,列祖列宗也不会遭此劫难。”李逐峰也有些后悔,当初确实是有些嘴瓢。 “为今之计,便只有把那盗墓贼抓住,或是赶走,叫他知道武陵侯府的厉害,方才能解此围。”李长空道。 “不错。”李逐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付这种蟊贼,杀了都不一定管用,一定得叫他们知道怕!” “既然如此,为父便去叫几个身手好的老兄弟。” “老杨你和墓地那边的守夜人知会一声,让他继续如此,莫要打草惊蛇。今天晚上,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好!我这就是去安排。”说着,杨管家便退下了。 李长空也道:“朱犇和贾太岁身手同样不错,我也去喊他们一并来,这等事情,想来他们也是极感兴趣的。” 李逐峰一听,以手扶额,好家伙,抓盗墓贼这种事,谁能不感兴趣? …… 片刻之后,东宫。 噗! 正在喝水的刘裕,没忍住笑意,将刚喝下去的水统统喷了出来,洒落一地。 “老李,你开玩笑的吧?”他一脸诧异地看着李长空,如是说道。 “没。”李长空语气中也满是无奈。 “噗...噗,本宫...本宫没笑,只是觉得,这腋下甚是瘙痒,本宫挠一挠。” 说着,刘裕便转过身去,不时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朱犇和贾太岁则没有刘裕这份忍耐力,直接捧腹大笑起来。 见李长空杀人般的目光看过来,这才急忙转了个身,躲起来笑。 主打一个只要你看不到我,我就没笑。 “咳咳,都别笑了,人老李还在这呢。”张邯收敛心中笑意,故作严肃道。 李长空一听,却是满头的黑线,什么叫人老李还在这? 意思是我不在就可以随便笑了? 尤其是这个太子,你家没有被盗墓的风险,所以你就使劲笑,当真是成何体统。 “反正我话已经说完了,今晚抓盗墓贼,你们去不去。” “去!” “一定去!” 朱犇跟贾太岁几乎是异口同声,唰的一声站起身来,生怕自己慢人一步。 抓盗墓贼这种事,可比上战场还要有意思的多。 “本宫也去!”刘裕同样不甘示弱,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便又补充道:“你们不是晚上抓吗?晚上本宫偷偷溜出去,夜深人静的,父皇指定发现不了。” “再说了,现在潜龙、破军、骁风三营都归老李管辖,肯定没人敢告本宫的状。” 一听这话,李长空就是嘴角一抽,好家伙,合着这三大营的兵权,就是用来干这个的是吧? “带我一个!”张邯也跟着道。 “不是,老张你一个文人,一点武功不懂,你跟着去作甚?看我李家的笑话?” “当然!”看着李长空那择人而噬的眼神,张邯立刻改口:“当然不是。” “你不也不懂武功吗?结果就你能去,我不能去,还是不是兄弟?” 李长空有些无语,张邯都说这种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去去去,都去,反正我老李家不要脸,行了吧。” “咳咳咳,老李你这是什么话?本王拿刘景的性命起誓,今夜之事,绝不外传!”太子刘裕大义凛然道。 结果这话一出,余下三人都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好家伙,拿景王的性命起誓,你不说还好,这一说,不是摆明了不可能守口如瓶的吗? “咳咳咳,本宫...本宫还是很讲信誉的,你们要相信本宫啊!” “都准备准备,今夜武陵侯府集合。”李长空直接无视了他,说出集合地点。 …… 是日夜,张勋见夜色已晚,穿好夜行衣,拿上牌匾,同时背上两个大铲子,准备出门。 前几天之所以没把事情办成,坏就坏在这个铲子上,他忘带了! 那没有专业工具,总不能用手刨吧? 他虽说是武道高手,但...也没听说谁用武道真气做这种事啊。 所以今天他做足了准备,特意拿上了自己在铁匠铺定制的铲子,保管分分钟铲出个大坑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张邯朝这边走了过来。 感受到儿子的脚步声后,张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铲子和牌匾藏好,同时将脸上遮面的黑布取下。 夜行衣却是没来得及脱。 张邯推门而入,自顾自道:“爹,今晚我去老李那一趟,回来的可能晚些,跟您说一……声。” 张邯看着眼前老爹装扮,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 “爹,您这是...?” “咳咳咳,你不懂,爹素来喜欢黑色,这衣服,还是府里头管家在裁缝铺给爹特意订的,你看看如何?好看吗?” “emmmm,好看倒是还好看,只是我瞅着,怎么有点像夜行衣?” “像吗?一点不像!你爹我堂堂一个国公,至于穿夜行衣出门?” “莫要再想这些子虚乌之事,你不是说要去武陵侯府一趟吗?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动身,早些回来为好。” “用不用爹给你配几个护卫?你毕竟不懂武功,若是回来得晚了,爹怕出什么事。” “哦,这倒是不用,老朱老贾他们都去,我们自会一起回来。” 见自己这番话果然转移了儿子的重心,张勋顿时暗暗松了口气,又催促起来:“那也该早些去,快些动身为好。” “好好好,那我走了。” 张邯一边离去,一边觉得今晚的老爹实在是有些奇怪。 穿的奇怪也就罢了,话里话外,还有几分催促自己快些离去的意思。 再结合那身装扮,嘶,张邯脑海中衍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爹不会是要去逛青楼和教坊司吧? 为了不让人发现,所以才这种装扮? 被我撞破之后,才故意催促我离去? 唉,也罢也罢,毕竟娘死的早,爹是习武之人,血气旺盛,确实是需要偶尔疏通一二。 只要不带回来个女人,自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好。 唉,造孽啊! 张邯摇了摇头,快步离去,心道这年头当儿子真不容易。 章节目录 第153章:抓贼 片刻之后,武陵侯府。 李逐峰身后,站着足足十八位身高八尺以上的壮汉,他们年龄普遍都偏大。 三十五岁到五十五岁不等。 虽说已经不在壮年,但一身的武道气血,却是无比惊人。 看得贾太岁是兴奋莫名,跃跃欲试。 这些人,都是当年跟着李逐峰一起在北疆冲杀的兄弟,个个过命! 尤其是其中一个独臂老人,看上去好似风烛残年,随时都会嗝屁一般。 但那一双眸子,竟无半点浑浊,反而是睁开之后,精芒爆射,让人不敢直视! 其腰间,别着一柄断刀,甚至还有些许锈迹。 可唯独此人,给贾太岁的感觉最为危险,就如同一只正在打盹的雄狮一般,一旦认真起来,那便是择人而噬的下场! 李逐峰见自家儿子看得出神,便主动上前,道:“还不快叫人,这是你杨世伯。” “当年在北疆,要不是他,你爹我也回不来了。” 言语之间,李逐峰瞥了眼杨缺那空荡荡的衣袖,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当着孩子面,说这些作甚。”杨缺瞪了李逐峰一眼,看向李长空,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让自己尽量显得和蔼:“小长空,一眨眼的工夫,就长这么大了。” “想当初,我这条胳膊还在的时候,可还抱过你。” 面对这样的高手,李长空自是显得无比乖巧,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道了一声杨世伯。 丝毫没有正五品安北将军的架子。 有些人认这个五品将军,可对于真正的亡命之徒而言,甭管你是谁,惹急了老子,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一样拔刀斩之,叫你知道,什么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眼前杨缺给李长空的感觉,不是这种人,但胜似这种人。 “好孩子啊。”杨缺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浑身上下摸了摸,似乎是想掏出个见面礼来,结果摸了半天,却是半个子都没有。 毕竟他的那点军饷,连自己平日里的酒钱都不见得够,若不是靠着李逐峰接济,只怕...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又哪里来的银钱去买见面礼? 但,样子都做出来,总不好虎头蛇尾吧。 于是他只能哀叹一声,道:“只可惜你这孩子不能习武,否则我这一身本事,定要全交给你。” “这样,等下次出征,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杨世伯说,杨世伯一定给你取来。” “世伯此言当真?”李长空眼眸明亮。 “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世侄别的不想要,唯独想要北元狗的脑袋,越多越好!不知杨世伯能否满足小侄这个愿望?” 杨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一旁李逐峰的肩膀道:“老李,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长空放心,等下次出征,你杨世伯定然要杀个痛快!这北元狗的脑袋,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那长空就在此,先行谢过杨世伯。” 杨缺闻言,笑了笑,余光瞥到一旁战意昂扬的贾太岁,上下打量几眼,眼眸中露出几分惊异之色:“小小年纪,能把武功练到这种地步,难得啊。” “怎么,看你这样子,是想向老头子讨教讨教?” 贾太岁闻言,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银戟,坚定道:“还望前辈赐教。” 杨缺闻言,却是笑了:“行,南和巷从南往北第三间屋子,我就住那,你想被打,什么时候来都行。但眼下,还是先忙正事。” “谢前辈!”贾太岁依旧战意满满,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多多与这位杨前辈切磋。 说句稍有些自负的话,自从习武以来,同龄人中,就从未有过人能给他带来些许的压迫感。 而哪怕是长辈,能给他带来深切压迫感的,也不多。 这乾都城中,他知道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五万御林军总统领,季凌! 这位几乎是大乾明面上最强的武道高手,比他强那是肯定的。 第二个,则是定国公张勋! 这位唯一凭战功获封国公之位的勋贵魁首,一身武道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这两人的武道实力,都是远在他之上的,所以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压迫。 而今天,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位。 就是眼前这位独臂的断刀客! 思虑间,贾太岁不动声色地看了李逐峰一眼,心中微微有些遗憾。 要是武陵侯没有经历当初那件事的话,他应该也算一个。 只是...世事无常啊!北元狗,当真是可恨至极! “好了,莫要再寒暄了,咱们先行出发,否则若是让那盗墓贼跑了,岂不是闹了笑话。”李逐峰道。 “好,那便出发!” 随后,一行十余人,静悄悄地离开武陵侯府,朝着乾都城郊外的李家坟地而去。 李长空身旁有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是太子刘裕。 毕竟是偷偷摸摸出的宫,不整一身看得过去的行头,不合适。 “老张,待会儿动起手来,你记得待在本宫后面,你身子骨脆,不经打。”刘裕道。 张邯闻言,一脸无奈,道:“殿下,您觉得就这架势,还轮得到咱们出手吗?” “别的不说,单单那位杨前辈,只怕就能一人拿下盗墓贼。” “也是。”刘裕自讨了个没趣,便不再说话,闷头赶路。 不多时,一行人便赶到了李家墓地。 守夜人和杨管家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老爷,你们来了?” “嗯,那盗墓贼可来了?” “还没有,不过按照张单的说法,应该是要来的。”张单就是李家墓地的守夜人。 “好,那我们先埋伏起来,到时候,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好说!这人要是个普通盗墓贼也就罢了,怕就怕,是某些人有心为之,请来的高手!”杨缺开口道。 “嗯,这些时日以来,我李家风头太盛,难免遭人针对。” “却不承想,这群混账动心尽耍阴招,不敢明面上动刀子,竟敢背地里挖人祖坟,当真不是个东西。”李逐峰怒道。 “事不宜迟,大家伙先围着墓地埋伏起来,等那盗墓贼来!” “好!” 章节目录 第154章交锋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第154章:交锋 片刻之后,李逐峰请来的好手,一一就位,将整个李家墓地,围了个严实。 李长空他们纯属是来看戏的,有杨缺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出手,所以就被安排在了相对外围一些的地方。 贾太岁见状,嘀嘀咕咕,有些不大乐意。 “这是什么意思,老李你爹是不是看不起俺。”他还是很想抓盗墓贼的,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没自己的份儿。 “啧,我爹那不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吗?毕竟咱们这里头,还有一位太子殿下。”李长空解释道。 “不是,这都能推到本宫身上?老李啊老李,本宫发现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唔。” 刘裕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长空一把捂住了嘴。 因为有道矫健的黑衣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墓地正中央。 只见此人身形高大,在月光的照耀下,李长空依稀能够看见其背后好像背着两把硕大的…武器? 亦或者说…铁铲? 可是谁用这么大号的铁铲? 难不成是什么奇兵? 其余人都在猜测,此人背上背的是什么,唯独张勋眯了眯眼,觉得这身影,好像有几分熟悉。 那黑衣身影落地之后,将背上的两把…物件取了下来,提在手上。 随后也不见有多余动作,只是在墓地里晃悠起来。 李逐峰和杨缺埋伏的位置距离墓地中心最近,将这一幕看的清楚,忍不住皱眉,诧异道:“老杨,他这是干什么?” 杨缺沉吟片刻后道:“可能是在看风水,盗墓贼基本都通晓风水之说。最玄乎的,他们甚至能通过风水,推断出主墓的位置。” “主墓!”李逐峰惊了,这要是让这小小蟊贼把主墓给挖了,以后他下去了,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要不要现在就上,把他拿下审问?”杨缺看出了李逐峰的心思,低声问道。 李逐峰闻言,沉吟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若是个普通蟊贼倒还好,若是审问,定然问不出什么东西,还是先等等看,看他想干什么。” “到时候证据确凿,要是真挖出来什么人,也好对峙。” 杨缺闻言,点了点头,遂不再说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断刀。 那黑衣人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边走还一边对着一处处坟墓评头论足,着实怪异。 大概大半个时辰后,他像是选定了什么,不再走动,而是将手中大一号的铁铲,狠狠插入地面,开始挖了起来。 啊? 主墓的位置,这就定下来了?但我记得那里没埋什么东西啊,李逐峰是抓耳挠腮,一脸的疑惑。 “动手否?”杨缺一脸杀机,问道。 “再等等,再等等。” 李逐峰觉得这人好像不是来盗墓的,可能另有玄机。 这黑衣人显然也是有武功在身的,特制的铁铲又打,一铲子下去,可谓泥土纷飞。 李逐峰看得揪心不已,这要是地底下真埋了个祖宗,这么几铲子下去,不得把老祖宗的一把老骨头都给铲没咯。 但他记得千真万确,那地儿真没东西!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后,坑也挖的差不多了,足够埋下一个地地道道的棺材。 可那人浑身上下,只有那两把大铁铲,又何来的棺材? “怎么不继续挖了?”李逐峰有些诧异。 随后,他话音还没落,就见那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物,就着月光,能依稀看清是块牌子,而且看那轮廓,怎么看怎么像一块灵牌! “他想蹭风水!”李逐峰和杨缺醍醐灌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这是李逐峰还未发迹时,曾经听村里头老人说过的秘术。 听闻十几年前,他们村有一户人家大富大贵,风水先生见了之后,说他们家祖坟埋得好,风水绝佳,能聚财。 对于这个说法,大多数村民都是持怀疑态度,不怎么相信。 唯独村里的赵老三听说之后,花了一吊钱,买了只烧鸡,提了壶米酒,去向那风水先生请教。 风水先生就教了他这蹭风水之法,就是在人家的墓地上,找一绝佳之地,埋下自己的祖宗牌匾。 这样一来,虽说对原主人不至于有什么影响,却能蹭走那么一二分富贵气。 还真别说,赵老三这么一搞之后,没过多久,就发了横财! 这说法也就传开了,人人都说神! 现如今,眼前这黑衣人使的,不就是蹭风水之法吗? 虽说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但…这么堂而皇之地跑到自家墓地来挖坑,李逐峰肯定是要弄清楚此人身份的。 于是和杨缺对视一眼,遂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大胆蟊贼,还不束手就擒!” 埋伏起来的众多好手一听,就知道时机已到,纷纷动手。 正掏出来自家老爹牌匾,还没来得及放坑里的张勋被这么一吼,差点把自家老爹都给吓掉。 眼见这架势,顿时就知道,这风水怕是蹭不成了。 不过蹭不成是小,不能被发现是大啊! 万一被老李抓着了,他这张老脸,还能搁哪放? 于是小心翼翼地将老爹塞进怀里,转身欲走。 杨缺见状,却是冷哼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遂快步上前,运起独臂,狠狠一掌拍出。 张勋感受到身后劲风呼啸,无可奈何之下,转过身来,与杨缺对了一掌。 砰! 一声巨响之下,张勋略微后退一步。 在李逐峰面前,他不敢动用全力,甚至连内力都不大敢调用,怕被认出来! 可即便如此,杨缺也是有些惊愕,一个小小蟊贼,在他一掌之下,竟然才退那么一步! 这年头盗墓贼的标准都这么高了吗? 遂冷哼一声,便要抽出腰间断刀。 张勋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一惊,抄起一旁的铁铲,朝着杨缺狠狠砸了过去。 断刀客杨缺的名声,他自然不可能没听过,这拔刀的杨缺和不拔刀的杨缺,压根就是两个人! 真要让他拔出来,今儿个自己怕是走不了。 用铁铲短暂逼退杨缺后,张勋看了一眼其余围上来的好手,全然不放在眼中,猛地一蹬地,身躯便如箭矢一般,朝着后方飞射而去。 沿途的好手想要上前阻拦,却连张勋的衣角也不曾摸到,就已经被打趴下。 李逐峰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没想到,倒是个狠角色。” 杨缺也点了点头,方才对方扔铲子的时机抓得很好,就是为了阻止他拔刀,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而且铲子上罡气十足,内力磅礴,有开金裂石之威,在没有拔刀的前提下,他手无寸铁,只能选择闪躲。 这份魄力,不可能是什么小角色。 “不好!他去的是长空的方向!”李逐峰一拍脑门,这才想了起来,顿时心急如焚。 杨缺见状,也不多说,直接拔刀,一时间,刀气纵横。 其身随刀走,朝着张勋迅速追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155章:无奈的张勋 看见那盗墓贼冲着自己这边冲过来,李长空等人瞬间骇得亡魂皆冒。 刚才他们看的可是清清楚楚,就连那位独臂刀杨缺,也被这盗墓贼短暂逼退。 显然,这是位隐藏大佬啊! 又岂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哪怕是武功最高,冠绝年轻一代的贾太岁见状,也不由得浑身肌肉紧绷,露出如临大敌之状。 他在感受对方那如渊如狱的武道气息,同时也在心中盘算,自己若是全力出手,能挡得住多方多久。 要是坚持不到杨缺赶来,以后也别说什么北上伐元了,今晚就得当场横死! 贾太岁紧紧握住手中银戟,深吸一口气,周身内力勃发,就准备站起身来,迎战对方。 谁承想,那人却后发先至,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只瞬息之间,就到了贾太岁眼前。 张勋本想动手,但是打眼一瞧,微微皱眉,眼前这几个二愣子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嘶! 这不是我家那混账小子吗? 剩下这几个肯定就是李长空、贾太岁和朱犇了。 他见贾太岁挥舞着银戟,想要阻拦自己,无奈之下,只能打出一掌,将贾太岁击退,随后直奔李长空和张邯而去。 这一刻,李长空简直亡魂皆冒,他是实在没想到,抓个盗墓贼而已,能有这么危险。 然而下一刻,他眼中所谓的危险,就荡然无存。 只见那身穿黑衣的盗墓贼,竟径直越过了他,扬长而去。 再然后,杨缺追了来,身影如电,竟在一瞬间爆发出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以至于快到残影。 等李长空再度捕捉到杨缺的身影时,他已经到了那黑衣盗墓贼身前。 随后手中断刀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狠狠斩出。 这一刀,在李长空等人看来极慢。 可在贾太岁和张勋眼中,却是快如闪电。 砰! 一瞬之间,胜负已分。 杨缺持刀站在原地,目光深邃,脸色凝重。 那盗墓贼则早已不见了身影。 见状,众人均是松了口气。 唯独张邯皱起眉头,泛起了嘀咕。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黑衣盗墓贼的背影,很像自家老爹。 可是...堂堂国公,又怎么会来盗墓? 无稽之谈!着实是无稽之谈。 张勋摇了摇头,甩去脑海中过于荒诞的想象。 这时候,李逐峰才姗姗来迟,先是走到李长空面前,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就差没把衣服脱了看。 好半响之后,才道:“没事吧?” “没事,那人压根就没碰到我。” “那就好,各位子侄呢?可有什么事?” “李世伯放心,我等都没什么大碍。” 就连贾太岁也摇了摇头,心中有些疑惑,因为他感觉刚才那一招,对方没有尽全力。 否则,他倒是不至于受伤,可倒飞出去是一定的,肯定不只是击退。 对方是被杨缺打伤了?还是留手了? 好吧,两相对比之下,贾太岁还是更加倾向于前者。 “老杨,情况怎么样?” 杨缺闻言,摇了摇头,道:“没追到,那人轻功尤其了得,我又心系长空他们,倒也没打算去追。” “不过那人一心逃跑,没有反抗的念头,硬抗了我一刀,应当是受了些伤的。” 李逐峰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环顾四周,道:“老兄弟们,今日,多谢诸位了。” “那贼人虽说受了伤,却并不致命,我恐其贼心不死,继续前来。” “所以还望诸位,多来几天。” “这几日,我都会在府上摆好酒宴,你我兄弟,一起畅饮即可。” “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这事儿还没解决,我等自是不会走的。”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宴席可以不摆,但这酒水可一定得要。” “好说好说,酒水一定管够!” 就这样,这场声势浩大的抓贼行动,最终竟以失败告终。 不过李逐峰下了血本,拿出了几十坛珍藏多年的好久,把一众帮手都留了下来,准备等对方再次自投罗网。 不过李长空却觉得,对方未必会再来了,尤其是见识到李家墓地如此出色的武装力量后。 不过多防几天,总算是小心些。 随后,李长空便把太子刘裕、和张邯一一送了回去。 至于朱犇和贾太岁,这两个身手不错,不必护送,让他们自己个麻溜地滚就行。 张邯回到家后,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离谱。 自家老爹怎么会是盗墓贼呢? 可那身穿夜行衣的身影,真的和自家老爹很像,甚至不能说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这就有点让他犯嘀咕了,这世上难不成还有身形一般无二的两人? 以张邯的性子,心里藏不了东西,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自家老爹问个究竟。 然而,刚走到张勋的房门外,张邯就听到里头传来男人的喘息声。 那频率,那声线,甚至还带点小颤音。 嘶...这是把女人带回家了啊! 张邯有点生气,觉得张勋在外头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能带回来? 这...虽说自己娘是走了挺多年,但那间屋子,是你俩一起住的呀! 再不济,你换间屋子做那事儿,也行! 怎么就非得带回到那一间屋子里。 不过,生气的同时,张邯心中的疑惑却是彻底消散。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盗墓! 盗床上的木头板还差不多。 张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觉得有必要给自家老爹物色个好人家,否则,今天还好只是被他发现,要是被下人看到,传出去了。 这定国公府的脸,还往哪搁? 反正他张邯是丢不起这人。 明天跟兄弟们商量商量,看看哪家的姨娘少了丈夫。 屋内,见张邯终于离去后,张勋这才停止那夸张的喘息声,逐渐恢复正常、 他脱去夜行衣,只见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不由得暗暗点头,赞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断刀客,还是名不虚传。” “这祖坟,怕是不能再迁了。” 张勋叹息一声,抚了抚自己胸口。 说实话,他也吓得够呛。 虽说武道了得,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一开始,在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之后,差点没给他吓出个好歹来。 章节目录 第156章:水稻 他张勋是什么身份? 唯一一个因战功获封的国公,哪怕在一众国公当中,也称得上是首屈一指。 在中山王坐镇北疆的情况下,他更是大乾武将公认的勋贵魁首。 哪怕放眼整个朝堂,敢说在地位上能和他比肩的,也是屈指可数。 这要是传出去,堂堂定国公深更半夜去刨人家祖坟,真是…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一想就想死。 “老李这老小子,这次反应怎么这么快?我还没折腾两天呢,就招呼人埋伏我了?” “还有这老杨,下手是真黑啊!” “我要不是急着走,非得把你那刀给你撅了。” 想他张勋一生征战,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不过好歹是保住了脸面。 张勋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掏出自家老爹的牌匾,重新摆到祠堂上去。 拜了拜后,道:“爹,老李家的风水,咱们老张家是别想了。” “你们做祖宗的,若是能保佑就保佑,实在保佑不了,那便随他去,儿孙自有儿孙福。” …… 翌日清晨,定国公府。 用早膳的时候,张邯看了看张勋,沉吟再三,终究还是开口道:“爹,我娘走多少时日了?” “有十几年了,怎么突然提这个?”张勋吃着早膳,沉声道。 “爹,你…要不要再找一个?”张邯也吃着早膳,假装无意道。 “嗯?你这是什么话?”张勋语气陡然低沉,拍了下桌子,微怒道。 “爹,你…你毕竟是个男人,有些事……唉,我也不好多说。” “我是觉着,与其像昨日那样,倒不如…倒不如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我吃完了,去潜龙营当值了。”张邯放下碗筷,转身就走,脚步迅疾,生怕慢上一秒。 徒留张勋在原地,瞠目结舌,有苦难言。 良久之后,他也放下碗筷,仰天长啸:“造孽啊!” “姓李的,你要再跟老子说你们家祖坟埋得好,老子就给你也埋坟里去!” …… 这几日,武陵侯府上下,因盗墓贼之事,可谓沸沸扬扬。 可即便如此,对李隆而言,并无太大干系、 他依旧维系着每天往返于武陵侯府和西山荒地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 不过,现在还叫西山荒地,就有些不大准确了。 因为西山三千亩荒地,经过他的开垦和培育,已经有小一半,种满了粮食。 当然,这其中定然是花了不少银子,请了不少长工的,但大部分工作,还是他自己在做。 其中,由恩府提出的,最为关键的水稻杂交技术,更是从头到尾,都由他一人执行。 说实话,这项技术的复杂程度,要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尽管他们家世代耕读,对于种地这件事,有着充足的知识储备,他自己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小便熟读家中所有农书,更是在一系列农耕方法上推陈出新。 可即便如此,当他真的开始照着恩师给的方向钻研杂交水稻技术后,他才发现,自己着实是太过天真。 这种技术之复杂,之艰难,简直已经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但,他李隆恰好是一个喜欢钻研的人。 不论是读书,还是务农。 尤其在务农上,他更加喜欢钻研,喜欢琢磨。 为了恩师口中的杂交水稻,他秋去春来,琢磨了数月时光。 这些天里,他吃饭时候在琢磨,睡前在琢磨,甚至就连走路的时候,读书的时候,也在琢磨。 若是让旁人见了,一个好端端的读书人,不去用功读书,准备即将到来的春闱,而在琢磨怎么种稻子,怕不是要嗤之以鼻,骂上一句读书读傻了。 可李隆,就如同着了魔一般,偏偏就停不下来。 终于,在他的这份坚持下,时间一日日过去,春闱愈发临近。 而他研究出的第一代种子,也即将成熟! 第一代新种子,大概是二月上旬种下去的。 时间上是不大对,本来至少也应该等到三月才种的。 只是李隆心急,等不了那么久,他想在春闱结束之前,将稻子收了。 无可奈何之下,便只能如此。 他算过日子,快的话,五月份就能成熟。 而春闱乃是会试,还有殿试,事项繁多,考完之后,考官批卷还要不少时日,等到成绩完全出来,也差不多五月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踩点! 对于这第一代种子,说句老实话,李隆没什么信心。 甚至觉得肯定达不到老师对于杂交水稻的要求。 要想达到老师口中的要求,只他一人,是远远不行的。 需要一代人,甚至是数代人,在前人的基础上,日以继夜地不断前行,最终才有可能做出真正的杂交水稻。 他现在做的,不过是实验品罢了。 可即便如此,李隆也有信心,亩产量一定会比现在要高。 然而,就在今天,正当李隆满怀欣喜地准备前往西山继续研究的时候,却被杨管家叫住了。 “杨管家,唤我何事?”李隆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杨管家把偌大的武陵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理应是个日理万机,十分繁忙之人才对。 平日里与自己也无太多接触,今日却突然叫住自己,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少爷喊你去一趟,兴许是有些话要与你说。” “恩府召见?那做学生的,理应立即前往,只是容我多问一句,您可知道,恩府找我何事?” “春闱在即,少爷约莫是想考校考校解元公的功课了。” 听闻此言,李隆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一张脸胀红,有些尴尬。 他这几个月,光顾个研究杂交水稻了,对于功课,说实话,确实是怠慢了些。 恩府又素来严格,此番恐怕是…恐怕是凶多吉少。 李隆无奈叹息一声,离去的背影,带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杨管家看着这一幕,摸了摸脑袋,也有些诧异。 不过是考校些许功课而已,堂堂解元公,何至于此? 砰砰砰。 李隆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李长空的房门。 “进。” 房间内传来李长空古井无波的声音。 “恩府。”李隆进门之后,主动鞠躬行礼,神情略显急促。 李长空看见这一幕,眉头顿时一皱。 章节目录 第 157 章:夷州战报 这副样子,他太熟了! 简直跟前世那些个声称作业忘在家里,实则没写的学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长空顿时道:“春闱在即,功课复习得如何了?”说话间,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李隆闻言,神色愈发紧张,却也不敢蒙骗恩师,便知道如实道:“这数月以来,学生都在钻研西山的杂交水稻,功课上...却是落下了不少。” 李长空一听,原本还有些的怒气,瞬间消弭,转而惊讶道:“你研究了数月的杂交水稻?” “不错。” “可有成果?” “是有一些,但距离恩师口中的杂交水稻,相差甚远。想要达到恩师口中的标准,学生便是穷尽毕生心血,只怕也未必能成。” “这是需要几代人前赴后继,才能研究出来的真东西。” 李长空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觉得,就算几代人前赴后继,也不一定能研究的出来。 当年袁老爷子捣鼓出来杂交水稻之前,可是遭受了不少非议的。 甚至国内九成的农业科学家都认为,杂交水稻压根就不存在! 袁老爷子每年占据着难以计量的研究经费,简直就是在浪费国家的钱财。 这样的声音,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甚嚣尘上。 为何会如此? 就因为这项技术太难,实现的突破也太大! 前世华夏作为全球人口最多的国家,却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这是何等的壮举? 要知道,不论是阿三国,还是非洲,每年都有大批大批的人死于饥饿! 要不是袁老爷子坚持,再加上政府的鼎力支持,这项研究,只怕还真不一定能做出来。 最后,即便是做出来了,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也是不计其数的。 李隆就算再牛,也只是一个人,而且还受到时代的制约,怎么可能捣鼓出来。 李长空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想让他弄个半成品,甚至四分之一成品出来,能提高粮食产量就行。 “那你的成果,可能超过如今的粮食产量?” 李隆闻言,迅速点了点头:“绝无问题!” “大乾地广,各州府粮食产量皆不同,但亩产量大抵是两百斤左右。” “若是地好,便要多些,最高也难以超过两百五十斤。” “像西山这样的荒地,若是种上寻常粮食,学生以为,大约亩产一百五十斤。”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神色郑重起来,直视着他,一字一顿道:“那若是种上你的新种子,亩产能有几何?” 李隆闻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吟了好半响,才缓缓道:“学生无法给出肯定答复,但两百五十斤上下,应当是有的。” 李长空闻言,挑了挑眉,道:“也就是说,每亩地能平白多出来一百斤粮食?” “若是好一些的地,应该还会多些。” 李长空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你有把握吗?你可知,每亩地多出一百多斤粮食,是何等大的事情?” “此事若是属实,是要上达天听的。” 一听要上达天听,李隆也郑重起来,不敢有丝毫懈怠,又沉吟了许久,许是重新算了一遍,随后眼眸明亮道:“恩府,学生确定。” “只要用我的方法,用我的种子,每亩地最少多出一百斤粮食来!” “只会多,不会少!” “很好!等粮食收了,为师便为你请功!此乃大功一件,你借此进入朝堂,问题不大。” 李隆一听,懵了。 在他的固化思维中,当官得等殿试之后,中了进士,朝廷才会分配官职。 而且还不一定有! 他现在不过是小小一个举人,距离进士,中间起码还差着一个贡士。 结果,就因为种出来新粮,就能入朝为官了? 他觉着有些梦幻,脚下轻飘飘的,如若踩在云端之上。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这些时日以来,你便好生用功读书,西山那边,一切照常便是,莫要暴露了。” “会试,多少也要准备一二。” “这些考题,都是为师替你整理出来的,往年会试的八股试题,你且像上次一样,好生复习便是。” “不过这会试和乡试不同,除去八股之外,还有策论。” “策论出题灵活,难以预测。” “为师也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恩府!学生今后定当肝脑涂地,百死不毁!”李隆接过试题后,已经是哭得稀里哗啦。 上一次乡试时他还不懂这一摞试题的含金量,但现在他已经因此成了解元公,哪里还能不懂? 这样的东西,若是流传出去,当真是千金难换。 泪水模糊间,李隆想起了自己刚被卢恒逐出师门的那一阵。 带着父亲的尸骨,在偌大的乾都城,愣是找不到一个落脚地。 要不是遇到恩府,只怕要活生生饿死。 恩府对自己,当真是恩重如山! 自己今后若是不能在恩府跟前尽孝,那还算是个人吗? 没由来得,李隆从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如父爱一般的东西。 “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做小女儿态作甚?” “回去之后,好生用功,西山那边,记得隐秘些。” 说完之后,李长空摆了摆手,示意李隆可以回去了。 李隆见状,顿时拜谢,随后抱着一摞试题回去了。 …… 转眼间,又是一月多的时间过去。 李长空如今身为五品官,而且还深受景行帝看重,自然是每次的朝会都不许落下的 所以,他也得知,如今的朝廷,颇有些焦头烂额。 因为就在前几天,夷州的战报到了。 张淮阳...败了! 不仅败了,而且还被李怀安生擒,最终在叛军面前斩首。 经此一役,朝廷在夷州可谓丢尽了脸面,丢尽了威严。 而夷州叛军,在正面击溃朝廷军队之后,可谓士气大涨,再加上叛军首领李怀安统领有方,一时间,竟有种愈演愈烈之势。 而让景行帝更加难以忍受的是,这一场足足打了数月的战争,损耗了近乎七十万两白银!近十万的士卒! 这要是对外作战,他也就忍了。 可偏偏,这是内部叛乱! 他简直心痛得难以呼吸! 章节目录 第158章:风云人物 不过事已至此,张淮阳都战死沙场了,还能如何? 把人家九族给诛了? 景行帝对待臣子向来宽厚,做不出这等杀驴卸磨的事情。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再度筹集粮草和军队,前往夷州,镇压反叛军。 但,无论是粮食还是军队,甚至是军饷,筹集起来都是要时间的。 而夷州的李淮安,显然不会给朝廷喘息的时间。 无可奈何之下,景行帝只能调胶州知州,统率一州兵马,暂且抵御。 胶州知州盛晋,素有才学,且早年间学过兵马,上过战场,是个有真才实干的。 这些年来,把胶州治理得可谓井井有条,只是夷州叛乱势大,已成气候,他就算是再有才,一时之间,只怕也是难以平乱。 只能暂且稳住局势,等待朝廷援军。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张淮阳可谓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文人们全靠一张嘴说话,言辞向来犀利,张淮阳吃了大败,自然是要被喷个狗血淋头的。 至于勋贵们,本来双方若是发生骂战,勋贵多多少少都要站出来声援一二的。 但这次不同,他们是着实想不明白,军伍出身的张淮阳,为何能败给一个小小的夷州知县! 而且还是大败,惨败! 此一败,夷州可谓彻底沦陷,朝廷威严尽失,甚至还有可能波及到胶州。 总体来看,影响不可谓不大。 而勋贵圈子,是一个讲究实力,讲究战功的地方。 张淮阳犯下如此大错,不喷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帮着说话。 甚至不只是朝堂上,就连民间,对张淮阳这等吃了败将的将军,也是破口大骂。 只不过,往日里都是读书人骂得最凶,这一次,读书人却没有这个心思了。 会试在即,这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时刻。 寒窗苦读十数载,能不能成,就在今朝了! 而乾都城内,这些天以来,老百姓们茶余饭后,聊的最多的,除了张淮阳战败夷州之外,就是这春闱会试了! …… 太平坊,南和巷。 天府酒楼! 有那么一桌,坐的是两个读书人,彼此正大吐苦水。 “张兄,依我看,今年你还是很有希望的,何故早早就做好了返乡的打算?”其中一人诧异道。 “李兄啊,我也是不得不如此。你可知,参加今年会试的,都是些什么人?”张姓读书人一脸的无奈之色,言语中透着生不逢时。 “什么人?我这些时日以来,只顾埋头读书,对今年状元公的热门人物,倒是不大了解。” “说出来,怕是能吓你一跳。” “这是什么话?我辈读书人,当遇强则强,岂能遇到些许挫折,便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如此做派,岂不是枉读了那么多圣人文章?”李姓读书人一脸气愤,如是说道。 “这...李兄说得是,倒是我着相了。”张姓读书人面露惭愧之色。 “莫要墨迹了,都快说说,此次会试,都有什么风云人物。”李姓男子催促道。 “别的不说,单单这两人的名头,怕是就能吓退八成的读书人。颍州陈道和赣州贺太白!” “颍州陈道?莫非是那个颍州陈氏的陈道?” 张姓读书人点了点头,叹息道:“颍州乃是百年的世家大族,陈氏又是颍州七氏之中,最为显赫的一支。” “而陈道,便是颍州陈氏这一代,最为出众的后辈,颍州乡试的解元公!” “他的文章,据说当朝阁老看了,都称赞有加!” 李姓读书人听到这,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颍州陈氏是百年的读书世家,素有人杰出世,陈道既然是颍州陈氏这一代最为杰出的后辈,自是不可小觑的。” “那另一位呢??赣州贺太白?这赣州可历来是会试大州,书院满地,文风盛行。我记得景行元年间,会试榜前十甲,赣州考生,足足占了七位!” “这位贺太白,不知是出自赣州十八书院的哪一家?” “白鹿洞!”张姓读书人轻声吐出三字。 李姓读书人听完之后,舌头都有些打颤:“那个十八书院魁首,号称半个翰林出赣州,满朝阁老尽白鹿的白鹿洞书院?” “除了这个白鹿洞书院,赣州还有哪个书院,胆敢用白鹿洞三字为名?” 张姓读书人语气愈发颓废:“而且这位贺太白和以往的赣州考生,还有些不大一样。” “他在乡试中做出来的文章,可是甩了第二甲大半条街,可谓一骑绝尘,以压倒性的优势,冠绝整个白鹿书院!” “嘶!”李姓读书人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咂舌:“冠绝白鹿洞书院,岂不就是冠绝天下近八成的读书人?” 张姓读书人瞥了他一眼,又吐出两个字来:“九成。” 李姓读书人一听,顿时嘴角有些抽搐。 “不仅如此,今年北方,也出了一位人物。冀州李摩诘,同样是冀州乡试的解元。” “冀州地广人多,称得上是我大乾第一大州,冀州的解元,含金量自不用多说,此人,就算与前面那两位有些差距,只怕也不远。” “就算不论这些人,只说咱们乾都城的。” “不也还有李隆李解元和那位定国公之子张勋?” “张勋此人,虽为勋贵之后,但文风收敛,行文的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才气。” “李解元就更不得了了,是朝廷这几十年来,最年轻的安北将军,李安北的徒弟!” “且其文风老练,胆魄十足。之前其与卢恒之徒陆俊达赌命之事,不知你是否听说。” “此人,依我看,也是极了不得的,未必比前头那几位差。” “诶?李兄,说得好好的,你起身作甚?”张姓读书人看着已经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去的李姓读书人,诧异道。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回客栈收拾东西,早些回乡!”李姓读书人没好气道:“跟这么些妖孽一届,我等何来出头之日?当真是生不逢时也!” “还不如早些退了房间,回乡等着下一届会试。” “这乾都城的客栈,可贵得紧!” 张姓读书人听完,可谓瞠目结舌,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 章节目录 第159章会试 “你不是说,我辈读书人,当迎难而上,遇强则强吗?”张姓读书人看着李姓读书人前后不一的行径,整张脸都拧巴在了一起。 “张兄啊,你又着相了!” “我是说过我辈读书人,当迎难而上,遇强则强。但也不能硬上啊,你得学会审时度势,不然不成愣头青了嘛?” “你好生看看这一届的考生,没一个省油的灯。咱们暂避风头,等他们考完,下一年,妖孽不就没这么多了?咱们金榜题名的机会,岂不是大了许多?” “我看你也不必纠结了,还是和我一道,收拾收拾,回乡再战为好。毕竟,这乾都城的客栈,可不便宜。” 张姓读书人闻言,更加纠结了。 李姓读书人说的很有道理,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归是有些不得劲,有些...不舒心。 这能不能成,总归也要试过才知道。 赣州千年文脉,书院遍地,进士云集。但在千年前呢?想必也没有这等盛况吧。 颍州陈氏,百年世家,才子辈出。但百年前呢?何至于有如此规模。 若是祖先们也像他们今日这样畏缩不前,又何来的千年文脉,百年世家? 思虑至此,张姓读书人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李兄,我还是想留下再试一试,还望一路顺风。”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直到走出天府酒楼,也不曾回头。 李姓读书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唉,愣头青。” …… 在大乾千千万万读书人的翘首以盼中,春闱会试,终于正式到来。 这些日子,乾都城分外的热闹。 颍州陈道,乘着家族的车辇,自颍州而来,自带百年世家的光鲜亮丽。 冀州李摩诘,自北方而来,眸子中透着坚韧不拔。自数十万考生中脱颖而出,他凭借的,正是这股子好似韧竹的精神。 最为耀眼的,自然还是赣州贺太白。 他来乾都城的那一日,一袭白衣,城内近乎五成的读书人,皆来观摩,一时间,可谓万人空巷。 就连一些稍有名气的大儒,也会一并前来。 随后众人坐而论道,探讨文学。兴致来了,便即兴赋诗一首。 经此一役,贺太白之名几乎响彻整个乾都城。 年轻一代的读书人,无不将之视为榜样,偶像。 就连老一辈,也称其尽负赣州千年文脉之才气,才气斐然也! 相比之下,原本还有不少人支持的张邯和李隆,便被不知不觉间比了下去。 连着一段时间,讨论他俩的人都变少了不少。 会试的那一天,和以往一样,李隆起了个大早。 吃了杨管家早早便准备好的早膳,随后拜别李长空,便踏上了征程。 说句老实话,这一次会试,他并无太大把握。 八股文他能刷题,但是策论,这是需要真才实学的。 不论贺太白还是陈道,都是出自名门。 白鹿洞书院和颍州陈氏,使得此二者皆见多识广,尤其是在国家大事的了解上,比起李隆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强了多少。 他也就这半年,靠着在乾都城距离近的优势,再加上恩府的关系,耳濡目染了些。 但真的和那些从小就受此熏陶者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 能中个进士,他便心满意足了。 毕竟此前他花了太多时间在西山,对于功课...确实是有些懈怠了。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被李长空影响得很深,认为读书不过是进入朝堂的门路。 为官后,真正用来治理政务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知识和能力。 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对他而言,进士和状元,也无甚大差别。 会试不同于乡试,乃是全天下的抡才大典。 于朝廷而言,也至关重要。 所以这一次会试的主考官,由当朝首辅贾平生亲自担任。 张子房、林瀚为副考官,共同辅佐之。 另外,又从翰林院挑选了十八位翰林侍讲,作为监肆。 声势规模,不可谓不浩大。 这一日,贾平生、张子房、林瀚等三人,高坐首位,威严肃穆。 来自全国各州的考生,不论知名如贺太白,亦或是如张姓读书人这样的籍籍无名之辈,皆是鱼贯而入。 在朝廷的抡才大典面前,众生平等。 至少在考场里,是这样的。 至于考场外是否平等,那就全看各自的造化了。 “发布考卷!”贾平生威严的声音响起,十八位翰林侍讲往返于各个考场之间,颁发考卷。 会试考场,是一个三平米的空间,除了进出房门以及一个小窗外,绝对密闭。 会试一连考三场,每场三天,连起来,就是九天六夜。 这期间,吃喝拉撒,考生都要在这三平米大的考场内解决。 李隆倒还好,托了李长空的福,他带的食物都是镇国速食出产的罐头,泡面等产品。 吃起来口感甚佳。 其余人,怕是只能带些腌咸菜之类的了,而且平民百姓,哪怕是读书人,用的也只能是粗盐。 不说味道了,就连沙砾也不见得能除清。 那腌咸菜的味道,便可想而知。 所以会试,除了对知识的考验外,还是对体魄的考验。 每年都有不少的考生,考是考上了,金榜题名,但考试的九天里,身体却害了病,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及时就医,导致身死,浪费了大好功名。 毕竟,春寒料峭,现在虽说正在转暖,但...这九天六夜,还真不好受,尤其是晚上,温度极低。 若是之前的李隆,指不定也会犯病。 但现在,有了武陵侯府作为后盾,他的吃穿都得到了充足的保障,倒也不至于在这方面落后于人。 张邯、陈道、贺太白等人,更不必说,都是名门之后,吃穿不愁的主。 可即便如此,九天六夜的考试过后,一行人从考场中走出,也如同脱了层皮一般,脸色发黄,嘴唇泛白,更有甚者,已经是有气无力。 会试,难矣! 不过好在,大部分富贵人家,都提前派好了车辇在此等候,只等考生一出考场,便拉回家中,好生歇息。 来接李隆的,则是杨管家。 李隆看见后,还显得颇为诧异:“您怎么亲自来了?” “会试是大事,我们武陵侯府,自然不能落了脸面。考得如何?题目可还难?” “八股倒是还好,之前做过类似的题。至于策论,怕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杨管家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据说今年会试,策论的重要性,还在八股文之上。 李隆这么说,只怕是... 不过他也不好出言打击,便只好道:“考完了便不要再想了,快些上车,我接你回府休息。” “有劳杨管家了。”李隆便上了车,回了武陵侯府。 章节目录 第160章:会试放榜 春闱乃是会试,不论考卷难度,还是考题数量,都要远远超过乡试。 所以改卷的时间,也颇为长久。 这对许多读书人来说,都是相当难熬的一段时间。 张姓读书人,张浩瑞便是其中一员。 和他一同来的李兄,在听说了今年的情况之后,便直接放弃会试,早早返回家中。 他却是留了下来,不论如何,他都想试一试,若是当真没那个天份,今后回想起来,倒也算没有遗憾了。 接近一月的时光,转眼而过。 这一天,张浩瑞起了个大早,穿上了自己最得体的一件儒袍。 深吸一口气,双手推开房门,走上街去。 今天,是会试金榜张贴的日子! 也是决定他们这批考生,何人金榜题名,何人名落孙山的日子。 在今日之前,普天之下的读书人,大可互称一句同窗。 今日之后,只怕就要天差地别了。 如贺太白、陈道这些人,今后怕是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一定能有。 张浩瑞虽说起得早,来的也勤快。 但奈何其家中顶多算是小资,也称不上太过富裕。 在乾都城内定下的客栈,距离张贴金榜的位置,隔了好些条街道。 所以等他到了的时候,金榜前已经挤满了人。 且身穿官服,来此张贴金榜的小吏早已离去,踮起脚尖,还能在巷陌看到他们的背影。 看见这一幕,张浩瑞顿时知道,榜单已经张贴了! 便再也顾不上其他,拼了命地往里挤。 他人生得高大,有把子力气,就算不读书,只怕也是个务农的好手。 所以挤着挤着,竟真就挤到最前面了。 看着那张金榜,他有些目眩神迷,心驰神往。 从榜首开始看,贺太白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 张浩瑞不由得点了点头,暗自叹息道:“赣州的千年文脉,自是不同凡响的。” “身为白鹿洞这一代最为杰出的学生,贺太白来当这个贡元,倒也是合情合理。”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只怕状元也是他了。” 再往下看,便是陈道的名字。 “颍州陈氏,也是名不虚传呐!” 张浩瑞感慨一句,继续往下看,张邯的名字便映入眼帘。 “这位定国公之子,当真是文采斐然,竟以勋贵子弟之身,跻身前三甲,了不得!” 再然后,就是冀州李摩诘。 意料之中的人物,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张浩瑞继续往下看,第五甲,第十甲,第十五甲。 越看,他的脸色便越奇怪。 他在找李隆! 对于这位当初在金榜下与人赌命的解元公,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觉得此人气魄非凡,行文又无比老辣,八股可谓做的极好,今后必成大器。 可这么一路看下来,前十五甲,竟都没有此人的名字。 这...这可都快跌出一甲榜单了。 一甲只录取二十人,剩余的,统统归纳到二甲。 虽说同样是金榜题名,同样有资格参加殿试。 但这二甲出身和一甲出身,相差还是很大的。 张浩瑞强忍心中疑惑,目光继续向后搜寻。 终于在第十七甲的位置上,找到了李隆的名字。 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没跌出二十名开外,否则玩笑就闹大发了。 随即而来的,就是满心的疑惑。 这位李解元,好端端地,会试成绩怎么会和乡试差的那么远? 乡试时,他可是压张邯一头的啊! 谁承想到了现在,排名却是一落千丈,跟张邯压根就没法比。 张浩瑞摇了摇头,随即不再去想。 还是自己中没中最重要,遂开始迅速移动目光,在二甲榜单上,来回扫视,搜寻自己的名字。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其额头上逐渐布满细密的汗滴。 良久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在二甲榜单最末的那一栏,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虽说只是个二甲,还是个吊车尾的二甲,但他也知足了。 只要殿试不拉胯,好好考,怎么着也能有个同进士出身。 就算同进士出身比不上进士及第和进士出身,但和举人出身比起来,那也是天差地别的。 这次若是回去,李兄只怕是要羡慕得紧了。 张浩瑞心满意足起来,转身正欲离去,却忽然瞥见身旁一人,看着那李隆的名字,久久失神。 “兄台也觉得,李解元此番没考好?倒是落了乾都城读书人的脸面哈,不过好在,在下是别处来的。” 若是旁人听见张浩瑞这么欠揍的一番话,少不得要开口争辩一番的,尤其是乾都城的读书人。 但是此人却很怪,只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温和,不见半点暴躁地道:“我倒是觉得,这才是李隆的真正实力。” “李隆家贫,虽做得一手好八股,但见识毕竟有限,比不得贺太白、陈道之流,策论自然也就写不好。” “能得个前十七甲,倒也该知足了。” “这……”张浩瑞没想到眼前的读书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兄台未免太过武断了些,你又不是李解元,又如何能通晓他心中的想法?” 闻言,那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声笑了笑。 见自己没被反驳,张浩瑞便接着说:“似他们这等解元,心中自是有一股傲气的,想必都憋着劲,要在这会试上,较一较高低。” “这下倒好,前头几个都是独领风骚,唯独这李解元掉了队,他心里指不定难受得要死,又如何能知足。” 张浩瑞说的头头是道,嘴里说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偏偏又将自己代入鱼的视角发言。 那人看得清晰,却依旧没说什么,只是轻笑。 他好似不过是打发时间,才与张浩瑞闲聊一二,而非一定要分出个是非对错来。 果不其然,片刻后,有人在其身后喊道:“李公子,该回府了,杨管家来了。” “这便来!”直到这时候,那人才转过身来,急匆匆地离去。 张浩瑞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便向一旁人问道:“兄台,你可识得此人?” 那人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诧异道:“李隆李解元啊,你不认识他?” “我看你二人相谈甚欢,还以为是旧相识呢。” 张浩瑞闻言,一时间瞠目结舌,僵在原地。 章节目录 第161章:殿试 车辇上,杨管家看着李隆,发现其心态竟然还行,颇为诧异道:“方才你们的交谈,我也听了些,当真知足?” 李隆闻言点了点头,道:“恩府曾言,人各有志,他们的志向,在于书本之间,庙堂之上。我的志向,却在于田亩之间。” “这二者皆是志向,皆是理想,没有谁比谁高贵,一般无二罢了。” “况且,策论这种东西,不是刷刷题便能说出来,它要有真见识才行。” “这一点,我和贺太白、陈道、张邯等人比起来,确实略有不足。” “如今取得个十七甲的名头,倒也算是不错,如何不能知足?” “知足常乐,你倒是个通透人。”杨管家也笑了笑,如是说道。 “这些日子,还在往西山跑?我看你皮肤晒得黝黑,人也消瘦了不少,方才那人乡试揭榜时显然也是见过你的,方才与你站在同一侧,却是不曾认出,可见你这些天...变化甚大,让旁人瞧去了,怕不是要说我武陵侯府苛责于你。” “杨管家说的这是哪里话。” “西山务农,乃吾之所愿也。” “些许形体上的憔悴,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不让我去,反倒才是折磨。”李隆笑了笑,道。 “你倒是豁达得紧,只是这几天,乾都城的读书人,怕是要因为你而吵个沸沸扬扬。” “杨管家何出此言?” 杨管家闻言,有些无可奈何,道:“过几日,你自然就知道了。” 果然,过不了几天,李隆就知道了。 因为乾都城的读书人,大半都在骂他。 称他给乾都城丢了人! 乾都城乃大乾国都,以往的解元公,哪怕在会试上,那也都是名列前茅的。 唯独他,声名不显,都排到第十七甲去了。 这不是给乾都城抹黑是什么? 更有甚者,还在说李隆既然不会做策论,当年乡试就不该坐那解元的位置,免得在会试上丢人现眼。 对于这种话,李隆自是嗤之以鼻的。 当初他和卢恒、陆俊达可谓已经到了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他若是还不全力以赴,才是真的丢人。 不仅给自己丢人,还丢恩府的人! 最为恶劣的言论,当属作弊论! 就是说李隆当年的乡试解元,水分极大,估摸着是和陆俊达一样,靠作弊得来的。 这对读书人而言,当真称得上是最恶毒的诋毁了。 不过很快,这个说法就被否决了。 读书人是能说会道,用笔杆子杀人,但他们不傻啊!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能有多少真读傻了的? 当年卢恒和李长空都打成那样了,彼此之间,可谓什么招式都用了出来。 若是李隆的解元当真有那么一丁点水分,只怕卢恒都不会放过,会把此事拿出来大书特书,大肆抨击。 然而事实是,没有! 人家压根连提都没提! 这其中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读书人,都能明白,所以这股舆论,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即便如此,李隆如今在乾都城的名声依旧很差。 在乾都城土生土长的民众,自是有一股傲气的,会与生俱来地觉得,他们比其他州府之人要高那么一等。 乾都城的一套宅子,便是其余州府之人,奋斗大半辈子也不见得能买得起的稀罕物件。 而现在,李隆却让他们在其余州府的读书人面前跌了脸面,这如何能成?自然是要骂他的。 不过,骂就骂吧。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李隆早已练就一颗大心脏。 名声就算再差,还能比之前和卢恒、陆俊达对峙的那阵子差? 更何况,李隆觉得这些人大多都是些欺软怕硬之徒。 若是张邯张世子考了第十七甲,这群人大概是不敢骂的。 毕竟人家是国公之后,他就不同了,家境贫寒,在乾都城只有一个老师,相对而言,好欺负得紧。 恩府曾言,这样的人,纯属损人不利己,与他们耗费时间,劳心伤神,得不偿失,还是眼不见为净得好。 就这样,时间又一连过了七日。 殿试的日子,到了! 宫里头亲自有人来,将会试中了贡元的考生,一一接入皇宫,参加殿试。 这殿试,乃是天子出题。 八股、策论、诗词都考! 论难度,其实比乡试会试还要难。 不过有一点比较好,就是殿试不会再淘汰人。 就算你考得再不好,也能混个同进士出身。 所以像张浩瑞这样的排名靠后的,其实是有些有恃无恐的,他们就算考的再好,也不见得能升一级到进士出身,考的再差,也不会丢了同进士出身。 所以这殿试来不来,其实都一样。 只不过想是这样想的,但天子面前,可万万无人胆敢表露出来。 否则,就是个大不敬之罪! 景行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看着台下诸多考生,尤其是贺太白,张邯,陈道之流,心中甚是欣慰。 参加过殿试的考生,也能称之为天子门生,就是因为考试的时候天子坐在这。 但...历朝历代,不是每个皇帝都有这份心思的。 毕竟皇帝这个职业,要面临的诱惑太多,时间又太少。纵观大汉数百年历史,能挤出时间来参加殿试的皇帝,还真不多。 而景行帝,恰恰是那个每年都不曾缺席的皇帝。 勤政天子,倒是实至名归。 “这些考生,都是我大乾年轻一辈的栋梁啊!”景行帝看着众人,感慨道。 唯独在目光瞥到了李隆的时候,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少许。 觉得有些可惜。 他知道此子,也看过此子的考卷。 说句实在话,八股写的确实是好,简直把考官想考的那套东西研究透了。 可...策论就,做的有些差强人意。 第十七甲的成绩,还是景行帝看在李长空面子上,爱屋及乌给的一部分感情分。 否则,怕是真要掉出前二十名开外了。 “此子,是被眼界耽误了。若是生在高门大户,也是不逊于张邯、陈道之流的人杰也!” 殿试同样考九天,这九天里,衣食住行,都由宫中安排,所以这第一天过去之后,李隆等人,便在宫中住了下来。 说句老实话,这还是他头一次进宫,看着那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亭台楼阁,廊腰缦回的盛况,还是有些感慨的。 不愧是皇宫,当真尽显皇室威严也! 章节目录 第162章:新稻成熟 皇室的盛况,从未见过的建筑,固然叫人愉悦。 但这几天里,乾都城的考生,似乎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将李隆给孤立了起来。 且李隆行走之间,总能听到某些人的“窃窃私语”,不知不觉间,这乾都城之耻的帽子,就戴在了其头上。 而每当遇到这等言论的时候,李隆也颇为无奈,只能一笑置之。 恩府有句话说得很好,当你被狗咬了,总归是不能再咬回来的。 在皇宫内的九天,每天的起居饮食,都有专门人士负责,大多是太监,极少数几个幸运的,才能分到那么一两个宫女。 宫女和太监在宫中本就是伺候人的,有他们的服侍,这殿试的九天六夜,倒是比会试时的九天六夜,要舒服得多。 九天里,唯独有第三天,和第六天的傍晚时分,才有些许的空闲。 不过他们虽是考生,却也不得在宫廷禁地中随意进出。 故而只得待在房间内,好生休息,以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就这样,九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殿试很快便结束,李隆等一行人,也被原路送出了宫。 这殿试虽说要更为复杂些,但真论重要性,却是不如会试的。 所以阅卷时间,批改时间,也没有会试那般长久。 大概十天之后,便能公布结果。 这十天里,其余人等,可谓望穿秋水。但李隆,却多少有些不在乎。 一天两头地往西山里跑,似乎西山的土地里头,藏着比进士还要珍贵的东西。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因为李隆研究的第一代新种子,要成熟了! 水稻这种东西,一般来说,要么三月份种,六月份成熟。 要么六月种,九月份成熟。 但李隆怕时间来不及,迫不得已,敢在二月份种了。 没承想,这几个月过去后,长势竟然还行,是一点也没耽误成熟的日子。 大概,是其照料得好吧。 而这水稻,才是李隆的立身之本,亦或者说,是全大乾人的立身之本! 若是产量能每亩多出一百斤,那当真是不知能养活多少人。 这些东西,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功名能够衡量的。 非要说的话,只有一个词能形容:功德! 李长空同样很看重这次的种子,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他,这些天以来,几乎是和李隆同样的作息。 天不亮就到了西山,天黑之后,才回到武陵侯府。 不过主要还是李隆在忙前忙后,这厮种了几个月的田,再加上家学渊源,俨然已经成了一位地道的务农好手。 李长空也只能根据前世关于杂交水稻的经验,做一些判断。 毕竟杂交水稻这玩意,在前世人人都吃,但它是怎么培育出来的,怎么成熟的,长势要长成什么样,才符合标准,只怕就知之甚少了。 至少李长空一个考古狗是肯定不知道的,所以对于这第一代的新种子究竟能培育成什么样,他心里也没底。 不过看李隆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又有些底了。 人家毕竟是有家学的,种不出来杂交水稻可以理解,但产量能不能长,还能不清楚? 所以当确定了长势之后,李长空就放宽了心,把一切都交给了李隆,安心回去睡觉了。 毕竟,这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这几天熬夜,他都长痘了。 终于,第十天清晨,李隆一把推开已经日上三竿的房门,冲着床上的李长空兴奋地叫喊道:“恩府!熟了!” “稻子,全都熟了!可以收了!” 这些天以来,李隆几乎吃了吃喝拉撒睡,就全在田里了。 直到今天早上,才终于确定,基本所有稻子都长到了可以收割的地步。 于是便兴冲冲地赶来告诉还在睡觉的恩府。 李长空一向是有起床气的,被这么一闹,本来是怒气勃发,张口欲骂。 但看到李隆衣衫褴褛,脚下不曾穿着鞋子,而是带着淤泥,心中总归是动容了,怒气也消了大半。 只好道:“熟了就熟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直到老师我为什么这个年纪就能成为朝廷正五品的安北将军吗?” “就是因为陛下时常教导我,当胸有静气,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你若是能养成这份静气,许多事情,自然而言也就成了。” 李隆闻言,这才收敛了冒失之态,拱手作揖,诚恳道:“学生受教。” “嗯,既然已经熟了,那事不宜迟,咱们这便上街,雇人割稻穗。” “早一些清点完,我也好早一日在圣上面前,为你请功。” “这些天以来,心里头怕是憋着一股子气吧?” 李隆闻言,伸手挠头,笑了笑。 就算他表面装的再怎么云淡风轻,也不过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心中总归是怄着一口气的。 这股子气在旁人面前不能散,但在恩府面前,就不必装了。 然而,就当两人即将出门之际,武陵侯府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之声。 紧接着,杨管家便慌忙走了进来。 道:“少爷,李公子,宫里头的公公来了,说是要叫李公子入宫,正德殿唱名。” 正德殿乃是景行帝平日里开朝会的地方,不同于甘露殿,乃是整个大乾,权力机构的象征。 而按照大乾以往的惯例,中了进士的,都要在正德殿门前有吏部官员唱名的。 不图别的,就图个寓意。 李隆一听,顿时大急,道:“可否容我换身衣服?我这副样子,若是入了宫,岂不是给恩府丢脸?成何体统啊!” 杨管家见状,也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从宫里出来宣旨的公公,也叫天使。自古以来,只有别人等天使的份儿,哪里有天使等别人的道理? 若是让天使等的不耐烦了,暗处使些绊子,只怕就得不偿失了。 一时间,两人齐齐望向李长空,等他拿主意。 李长空见状,便笑了笑,道:“无妨,就这么去,为师跟你一起去,有什么事,为师担着。另外这新水稻之事,也好趁机与陛下提一提。” 李隆见状,顿时松了口气,俯首而谢道:“多谢恩师。” 章节目录 第163章:正德殿唱名 这次来武陵侯府的,是个殿前太监,平日里喊诸君进殿,升朝的那位。 看似风光,实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不过因为其和郑英有几分关系,周遭的太监们,倒也都敬着他,否则此番也抢不到来武陵侯府报信的活儿。 这可是个好差事,人人都抢着要的。 见李长空和李隆一起出来,原本等得不耐烦,脸上稍有的几缕倦色,立刻被其收敛起来,转而换上了笑脸,走上前去,恭敬道:“李安北,您还亲自来送李公子?” 李长空见状,也不多说,直接就是一锭银子甩了过去。 毕竟整天在东宫里头晃悠,宫里头的门道,多多少少是耳濡目染了的。 那小太监见状,立刻浑身僵住,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小的哪里敢收您的银子。” 李长空却摆了摆手,道:“你从宫里头出来一趟也不容易,这钱便当是赏钱了。” “我武陵侯府出的进士,自然不能比其他人家寒酸。” 这话一出,杨管家心中顿时一凛,暗道漂亮。 少爷简简单单一句话,怕是把李公子和这位殿前太监的心思都挑起来了。 果不其然,听闻此言之后,李隆面露感激之色,殿前太监也是心悦诚服,向着李长空作揖行礼,道了声:“伯爷大气!” “宫里头是个什么情况?”李长空问道。 殿前太监闻言,自然也知道李长空想问什么,于是立马道:“其他的倒是和往年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殿前太监欲言又止,暗暗瞥了一眼李隆,见其不曾露出异色,才继续道:“只不过今年李公子,考的许是不大理想,几位大人,多少有些失望。” 李长空却大手一挥,道:“李隆是我的徒弟,即便是真考的不好,也该由我来管教,哪里需要旁人来说三道四。” 殿前太监一听,顿时噤声。 有些话,李长空能说,却不代表他也能说,甚至听着,都是种冒犯。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早些上路便是。”李长空见二人都不说话,便继续道。 殿前太监闻言,颇感诧异:“伯爷,您...也跟着一起去?” “嗯,正好有些事,要与圣上说。” 一听这话,殿前太监顿时不出声了。 大乾朝的伯爵不多,但百八十个还是有的。 可似李长空这样能直接面圣的,只怕屈指可数,圣上对李家的隆恩,可见一斑。 李长空都这么说了,殿前太监自然也不好再说别的,便只好带着李隆和李长空一同回宫。 入了宫之后,七扭八拐,最终是停在了正德殿前的偌大广场上。 这里不光是他们俩,其余考生也皆在等候。 为首之人一袭白衣,眉宇间带着三分傲气,正是赣州贺太白。 对于这榜眼和探花的位置,只怕还有悬念,张邯与陈道争得不可开交。 但贺太白的状元之位,只怕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故而,他也有些傲气的资本。 此刻,见李隆竟和李长空一道来了,正议论纷纷的众多考生纷纷偃旗息鼓,朝他们投来奇怪的目光。 一半的目光落在李长空身上,似乎是想见识见识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李安北究竟是何模样。 另一半的目光,则落在李隆...的脚上! 只见其脚上,竟无鞋履,反而是带着已经晒干了的淤泥,走起路来,咯吱作响。 一身打扮,更是如若刚下地的老农,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离得近些的,甚至能闻到李隆脚上淤泥所散发出来的阵阵臭味。 这味道不大显眼,平日还有可能忽略,可现在...,显然是忽略不了的。 反而备受瞩目。 瞧见这么一幕,已经有人小声开骂:“如此作态,成何体统?” “待会面圣,若是惹恼了圣上,可万万不要迁怒于我等。” “这李隆,当真不愧为乾都城之耻。如此重要的日子,竟衣衫褴褛,赤着脚就来了,当真是没把这进士的名分放在眼里。” 若不是顾忌李长空的存在,这骂声,只怕还要更恶心,更大声些。 不过好在,出门在外,李隆又恢复了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然物外的模样。 说人话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请状元郎,赣州贺太白,上前!”就在众人议论间,喊礼太监高亢的嗓门直接响起。 其身旁,赫然又出现了一批新的太监,手上的托盘中,盛放着独属于状元的红袍,另外还有玉牌,其上镌刻着景行十七年一甲状元贺太白等十二个大字。 这就相当于是后世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了。 而这一幕,便是让无数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心心念念的正德殿唱名。 贺太白听见自己的名字后,也收敛了傲气,脸上带着几分庄重,一步一顿,走上前去,在太监的帮助下,穿上了红袍。 “赐进士及第出身!”恰逢此时,喊礼太监高亢的嗓音再度响起。 贺太白满意地点了点头,每一次殿试,能获进士及第出身的,也就那么区区三人。 他能得其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就这样,贺太白穿着红袍,又回到了队列中。 不过此刻却没人再注意他了,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喊礼太监,希望能听见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陈道和张邯,都不由得暗自捏了把汗。 陈道是肩负着颍州陈氏的荣耀,输给有千年文脉之称的白鹿洞书院不丢人,但如果输给一个勋贵子弟,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张邯则是觉得,李长空、贾太岁这些人委实是有些厉害,尤其是李长空这个年纪轻轻的正五品安北将军,与他们整日待在一起,压力颇大。 若是能得个榜眼,也算是填充了几分资粮。 超过李长空是不指望的,但没准能排到贾太岁前头去。 万众瞩目之下,九个字自喊礼太监口中蹦出:“请榜眼郎,乾都城,张邯!” 尘埃落定,终究还是张邯更胜一筹,在殿试上扭转了会试时的颓势,一举超过陈道,被列为榜眼,仅在状元之下。 章节目录 第164章:封官 紧接着,便是一声高亢的嗓音,再度从喊礼太监口中喊出:“请探花郎,颍州陈道!” 此言一出,陈道就算再怎么无可奈何,也只能上前去了。 到这,前三甲的进士及第出身,就算是没了。 剩下的,一甲榜单中的数人,只能落得个进士出身。 等到二甲,便是先进士出身也没了,只剩一个同进士出身。 别看只多了一个字,但有些时候,这一个字,就是天差地别。 喊礼太监高亢的嗓音依旧在继续着,很快,就到了李隆的位次。 第十九,比会试的排名还要低上一些,差一点就要跌出一甲名单开外去了。 李隆闻言,急忙上前,按照李长空教导过的礼仪,结果玉牌的进士袍。 只不过,由于其脚下是晒干了的淤泥,一路走上去,竟是将正德殿前的地面,都沾染上了点点泥迹。 看到这一幕,台下的众人,再也忍耐不住,哪怕是当着李长空的面,也开始出言讥讽起来。 “成何体统?这是成何体统?” “我大乾的读书人,最为讲究礼仪,这李隆这副模样来正德殿前,简直就是将我大乾读书人的脸面,丢了个尽!” “如此败类,如何能为我大乾进士?待会儿如何能面圣?快点将其叉出去!” 有人气急败坏,有人怒吼连连。 总而言之,其实是怕李隆这副不得体的样子到时候得罪了景行帝,以免迁怒于他们。 李长空看着这一幕,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 一时间,一众进士瞬间噤若寒蝉。 他们是进士不假,可即便是贺太白这位状元,以及前头的榜眼和探花,顶多也就封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从今往后,便算得上是翰林院的清贵了。 再往后,若是仕途不错,再加上有人提携,才能在翰林院逐步高升。 升到头了,最好的出路,就是入内阁,再在内阁里熬资历。 熬到头了,要么,成为普通阁老,要么和贾平生、张子房这等人一样,被任命为首辅大臣。 这还是前三甲的待遇,进士出身的,能封个正七品的县令,县丞就不错了,同进士出身的就更低,怕是只能封个从七品的地方主簿。 到时候能不能回乾都城,还要看各自的造化。 若是能做出来政绩,固然能回来。 可若是做不出来政绩,只怕真就得扎根基层了。 所以说,他们距离真正的位极人臣,还很远。 但李长空不同,武将比起文官来,难以升迁得多。 可他才多大的年纪,就已经是正五品的安北将军。 今后等太子殿下一登基,这位置只怕还要往上挪一挪。 位极人臣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再不济,李长空还有安北伯和武陵侯两个爵位呢! 所以真要论,别看他们是进士,是状元,但和李长空之间的差距,还大着呢。 此时见到李长空发怒,难免是要犯怵的。 哪怕傲如贺太白,也不由得连连侧目。 说句老实话,他对李长空是很敬佩的。 如此年纪,就能当上正五品的安北将军暂且不论,单单是其在北疆破灭北元阴谋,挽救山海关无数百姓的壮举,就足以令人称赞。 贺太白知道,自己这个人虽然傲,但对于自己认可之人,却是极为尊敬的,而李长空,便算一个! 许久之后,在喊礼太监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时,这次的正德殿前唱名,总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入正德殿,面圣封官了。 一时间,众多进士也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 “宣诸进士进殿!”一声高亢的嗓音自正德殿内传来,进士们鱼贯而入,李长空也跟在了后边。 守卫殿门的卫士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阻拦,只是向身旁的同僚说了声前去通传。 很快,一行人就进入了正德殿。 景行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尽显威严。 往下一看,见贺太白、张邯、陈道等人皆是气宇轩昂之辈,顿感欣慰。 “诸君,都是我大乾的肱骨啊!” 然而,当看到李隆时候,却是微微一愣,连目光都凝固了片刻。 这...这是刚从田里下来? 再看正德殿的地板上被沾染的点点泥痕,景行帝略微有些不悦了。 这好歹也是面圣,就不能收拾利索了再来? 另外,李长空这混小子怎么也在? 难不成他徒弟封个官,他这个当师傅的,还得手把手地教着看着? 景行帝暗暗摇了摇头,觉得未免太过儿戏。 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一旁的张子房道:“开始吧。” 于是乎,张子房便走上前来,道:“状元贺太白,上前。” 贺太白闻言,稳步上前,走到张子房身前三尺处,才堪堪停下。 “擢为翰林院修撰,正六品。” 这话一出,算是把众人先前的猜想给落实了。 随后陈道也被擢升为翰林院修撰,至于张邯,说句老实话,有些可惜了,什么也没封。 世人都知道,张邯走的是勋贵体系,武将的升迁路线,和文臣自然是不同的。 要是真给他封个有清贵之称的翰林院修撰,反倒是不伦不类,让他两头都受排挤。 但是这榜眼得的是功名,而不是功勋,想升武将官职,也升不了。 对此,景行帝也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暂且搁置,等下次张邯立功时,再行擢升。 “擢冀州李摩诘为胶州成化府上京县令。” 李摩诘一听,非但没有失落,反而颇为激动,急忙上前谢恩。 世所皆知,如今夷州叛乱,胶州知州盛晋奉命领一州兵马抵御之。 而这盛晋正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之人,在他手下,若是有真才实学,必然能做出一番功绩。 更何况,就算什么功绩都做不出来,仅仅只是抵御住了夷州的兵乱,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调回乾都城,成为京官,怕不是指日可待。 他这个正七品县令的奔头,可不见得比贺太白和陈道的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差。 章节目录 第165章:震惊四座 和李摩诘一样,剩下来的进士出身,也大多被封为了胶州县的县令和县丞。 倒也不是景行帝故意把人才都往胶州派。 而是那里遭逢战乱,正是人手短缺的时候。 而且他想得很清楚,真金不怕火炼,这群人若是能活着回来,才是真正的大乾栋梁。 若是死了,朝廷会替他们赡养父母妻儿,叫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再这样一连串的封官下,很快就轮到了李隆。 见李隆一副衣衫褴褛,脚上还沾染着淤泥的模样,即便是张子房这样城府极深的首辅大臣,也不由得暗自皱了皱眉。 不过却也不多说什么,正当其准备开口,宣布李隆的官职时,李长空却大步走上前来,道:“张阁老且慢!” 张子房被打断,颇为不悦,看向李长空,等待他的下文。 就连景行帝和贾平生,也都将目光挪了过来。 更有甚者,在心中暗想,这李长空莫不是见自家徒弟考的太差,封不到什么好官,要闹什么幺蛾子? 若是这样,就算这李长空再怎么得宠,只怕陛下也不会答应。 “李将军可是觉得给李隆封的官太小?但这张阁老还没说呢,你就出言打断,未免有些...过于放肆了。”谢谏站了出来,身为御史大夫,他很看不惯李长空这副做派,只可惜陛下又护着他,叫其无可奈何。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确实觉得,给李隆封的官太小了。”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一众进士们窃窃私语,看向李长空的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就连贾平生和景行帝,也不禁微微侧目。 这混小子平日里一向是个有计较的人,今日怎么能说出这么昏头的话来? 果不其然,谢谏当场勃然大怒,指着李长空便是破口大骂:“李长空,你好大的胆子!” “多大的功名,封多大的官,只是大乾朝自有科举制度以来,便在祖律里定下的规矩,你是有多大的胆子,竟敢违背!” 言外之意,这是祖律里的东西,是经过大乾历代先帝肯定的,就连皇上都不一定能违背,你凭什么违背? 李长空闻言,笑了笑,道:“我若是说,李隆有活人无数的天大功名呢?谢御史的职位,可否让与他?” 此言一出,谢谏顿时吹胡子瞪眼,道:“活人无数的天大功名,你李安北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若是他真有这样的能耐,老夫这御史大夫之职,便是让与他了,又当如何?” “有谢御史这番话,长空便放心了。”李长空笑着道。 谢谏闻言,不由得眉眼微皱,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像是入套了一样。 倒是景行帝听出了李长空的言外之意,当即便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李隆有什么天大的功名,可以活人无数。” “很简单,种田。”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大笑。 就连一些新中的进士,本来碍于李长空的脸面,不大敢发笑,此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乾也好,四方诸国也罢。 士农工商四大阶级几乎是明摆着的。 这农民的社会地位虽说也不低,但和他们这些士大夫以及进士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 他们尚且不能活人无数,李隆种些田地,就能活人无数了? 景行帝倒是没有发笑,反而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感觉,像是...惊喜。 因为他知道,李长空这个混小子,虽说不大靠谱,但从不扯谎。 这件事既然他敢这么大张旗鼓地说了,指不定还真有其事!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就听见李长空继续追问道:“诸位大人可都笑完了?若是都笑完了,可有哪位大人能告诉在下,大乾水稻,亩产几何?” 此言一出,原本还笑声四起的文武百官,一时间竟瞬间噤声。 他们都是居于庙堂之上的士大夫,每月有朝廷发的俸禄,不愁吃喝。自然也不用关心大乾水稻,亩产几何。 景行帝见状,微微皱眉,有些愠怒。 道:“诸位都是我大乾肱骨,难不成连我大乾的水稻亩产几何都不清楚?” “那你们平日里,又是如何处理政务的?” 眼见景行帝发怒,才有一人站出身来,道:“回陛下和安北将军的话,我大乾地广,各处水稻亩产不一,不过大约是在每亩两百斤上下。” 李长空一听,看向李隆,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站出来的官员他认识,户部的官员,正五品,司农丞,大司农丞麾下属官,司农业之职。 人家给出的数据,肯定是更为专业的,竟和李隆给的两百斤一般无二,可见李隆这小子是下了功夫的。 “那若是李隆能让大乾的每亩土地,多出一百斤粮食来,可算得上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名?” 轰!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谢谏瞠目结舌,站出身来,厉声斥责道:“信口开河之徒,你在胡说什么?土地农收,自有天数,还要看龙王爷的脸色,你如何来的天大本事,能叫每亩地多出一百斤粮食的收成来?” 在场众人,虽说一大半都没有种过田,但概念他们还是懂的。 若是李长空说的是真的,就相当于以后大乾每亩地能种出一亩半的效果,何止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名,简直都能算得上功德了。 但,可能吗? 这农耕之事,除了百姓悉心照料之外,剩下的一半,全看老天爷。 这是能人为决定的东西? 你李长空真当自己是神仙不成? 就连景行帝,眼中的希冀也消退不少,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不是不相信李长空,实在是这番话太过虚无缥缈。 见状,李长空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臣可以告诉诸位,李隆为何没有考好。” “因为他自从去年会试之后,至今以来的数月光阴,都在西山务农!” “结果就是,他钻研出一种新的种子,哪怕在西山,也有亩产两百五十斤的产量!” “李隆脚上的淤泥,便是从西山的水稻田里带出来的!” “货真价实!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去西山一观!” 听见李长空这么说,现场的文武百官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不会是真的吗?? 毕竟新种子总归是比能控制天气要可信得多的。 景行帝更是直接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看着李长空,目光灼灼道:“此言当真?” 章节目录 第166章:请陛下主持公道 “李长空,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谢谏上前几步,瞪大眼眸,怒视着李长空吼道。 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李隆当真能研究出每亩多产一百斤的粮食种子来! 成百上千年间,无一前人能够做到,唯独就你做到了? 你李隆莫不是天上务农的仙神下凡?有这等能耐? 所以他料定,李长空大概率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李长空闻言,也来了脾气,大步上前,直视着谢谏,道:“我话已经放在这里了,新种子就在西山,且已经到了收成的时候。”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去收粮测粮,一探便知。” “这样简单的事情,谢御史却千般刁难,万般阻挠,是何缘故?” “莫不是,见不得我大乾好?见不得我大乾得此社稷神器?”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帽子,当真是大破天了。 别说谢谏了,就算落到太子身上,只怕也得被打个半死,剩下一半死不死,还得看景行帝心情。 谢谏闻言,自然是不敢怠慢,直接就转身,向着景行帝跪下。 只须臾之间,脸上竟然便有泪痕流淌下来。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道:“陛下,老臣对大乾之心,对江山社稷之心,对陛下之心,天地可见,日月昭昭。” “这十几年来,老臣为了大乾,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至少,也有些苦劳吧。” “谁承想,竟被一黄口小儿,如此讥讽!” “还请陛下为臣做主!不要让我们这帮老臣,寒了心。” 李长空见他这番做派,顿觉一阵恶寒。 不得不说,此人不论是演技,还是混迹官场的语言能力,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甚至是登峰造极的地步! 刚才那短短几句话之内,先是把对错抛开,来讲功劳。 紧接着,又拉上一众老臣,话里话外似乎有一股景行帝不严惩自己,就有愧于满朝老臣一般。 偏偏,这样的人,在朝堂上还素有忠烈直谏的名声。 当真是恶心。 说句老实话,面对这样的恶心东西,李长空是自愧弗如的。 但打不过,咱可以加入啊! 于是李长空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巴巴地挤出几滴泪来,哭嚎道:“陛下!臣当年在北疆识破耶律部阴谋,为保全我大乾山海关,以身犯险。” “带着三千人,在葫芦口和对方一万大军死战!” “天可见怜,对方那一万人中可还有轻骑啊!” “最终臣侥幸歼灭了这一万人,活着回来了。” “于公于私,臣对大乾,不说功劳,苦劳总归是有的吧!” 说着,撩开长袖,指着手腕上不知何时何地蹭出来一小块瘀青,声泪俱下:“陛下,您看呐,臣这一身的伤,都是为了大乾,为了山海关受的啊!” “怎么到了谢御史嘴里,我就成了那无功之人!” “陛下,微臣小小年纪,不似谢御史这样老奸巨猾。微臣心脏不好,受得不激。” “被谢御史这样污蔑,怕是要活活气死啊!” “谢御史如此这般,是想打压才干,独霸朝堂。这是谋逆之举,这是乱臣贼子啊!” “恳请陛下为臣做主!为我们年轻一代的臣子做主啊!” 说着,便匍匐在地,痛哭不止。 前面正哭得起劲的谢谏一听,顿时瞠目结舌,差点没把自己个舌头给咬断咯。 贼喊捉贼他听说过,可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啊! 自己顶多就是偷换概念,你姓李的是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 自己就让陛下主持一下公道,怎么就成乱臣贼子了? 谢谏是被这一下气得有些发懵了,原本活灵活现的演技都快破功了,僵在原地,那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李长空一边哭,一边用余光瞥到李隆还傻愣愣地站着,于是便用脚后跟踢了他一脚。 李隆顿时反应过来,也跟着跪地哭嚎起来:“陛下,恩府所言,句句属实啊!” “还请陛下为恩府做主,为大乾年轻一代臣子做主啊!” 噗通,又是一声脆响。 一众硕士的队伍中,张邯也跟着跪倒在地,道:“请陛下为年轻一代臣子做主!” 新晋翰林院修撰贺太白一看,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道:“请陛下为年轻一代臣子做主!” 听到这么一声,谢谏更震惊了,就连大半的文官也忍不住以手扶额。 这新科状元脑子是不是不大好? 你是翰林院修撰啊!是清贵中的清贵,自从封了这个官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立场。 现在你怎么能和勋贵站一起呢? 偏偏他又是新科状元,要是他没脑子,其余人呢?岂不是更没脑子? 所以文官们是哭笑不得,难以评论。 勋贵们也是面露怪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其实也不怪贺太白,这个人虽然傲,但却是个纯粹之人。 其眼中只有才华,而对于才华胜过自己的,必然是会高看一眼的。 而年纪轻轻便能做到安北将军位置的李长空,赫然便是其中一员。 所以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下,再加上谢谏一开始确实是咄咄逼人,而贺太白心中又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派系之别,还真以为大乾朝堂上一直有老一辈官员打压年轻一辈官员的迹象,故而发声,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但他这一跪,可就不得了了。 他是状元,进士魁首! 而张邯是榜眼,进士第二甲。 这俩是有一定代表意义和象征意义的。 他俩都跪了,陈道看了看,觉得自己不跪好像不太好,于是也扑通一声跪倒,高喊道:“请陛下为年轻一代臣子主持公道。” 好家伙,这下子前三甲全跪了。 剩下的进士们彻底懵了,刚才大家不是还对李隆颇有微词吗?怎么一转眼立场就变了?而且你变就变吧,有必要变得这么快吗?压根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但...人这种生物吧,是有很强的从众心理的。 前三甲都跪了,就你不跪,你是不是想搞特立独行?是不是想被排挤? 于是乎,一瞬之间,正德殿内,新科进士们哗啦啦跪倒一大片,口中齐声呼喊道:“请陛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看着这一幕,文官们差点没心肌梗塞过去。 章节目录 第167章御驾西山 尤其是谢谏,他是真的心肌梗塞了,听完这些话后,只觉得左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再也顾不上维持演技,竟当场被活生生气晕过去。 不过景行帝如今心系李长空所说的新种子,自然没空搭理他。 只挥了挥手,道:“好了,谢御史是有些罪过,不过也无可厚非。如今他已然气昏,也算是受了罪过,便再削其三月俸禄,此事便算揭过。” “李长空,你看如何?” 景行帝眉眼微挑,看向李长空,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意思是已经够向着你了,莫要再把事情闹大。 李长空自然晓得景行帝的意思,便站起身来,大义凛然道:“谢陛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能为陛下这样贤明的君主效力,以建设更加美好的大乾,我李长空,死而无憾矣!” 景行帝闻言,嘴角微微抽搐。 不是,朕也就今天才发现,你小子那一张嘴,怎么这么能说呢? 把人家御史大夫给坑了,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听起来,还蛮舒服的。 李隆也站起身来,傻小子还天真地以为是他们的齐心协力感动了皇上,热泪盈眶,饱含激情道:“谢陛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紧接着,张邯、贺太白、陈道等人也齐齐起身,道:“谢陛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景行帝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呐,当真是有一套。” “好了,且说回正事。李隆,朕且问你,新种子之事,可是货真价实?” 李隆之前殿试的时候,虽然也见过景行帝,但那时都只是远远瞥见,像现在这样被直接点名,倒还是头一遭,难免有些紧张。 不过当看到身旁的李长空时,眼眸便又坚定下来。 朗声道:“恩府所言,便是隆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隆远以死谢罪!” “每亩地当真能多产百斤粮食?” “不错,只有多,没有少!” 李隆眼眸更加坚定,掷地有声。 “好!好啊!”景行帝彻底激动起来,看向一旁的郑英,道:“你去...,不,朕亲自去,传令皇城司,御林军,摆驾西山!” “这是干系到我大乾江山社稷的大事,朕要亲自去!”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震惊。 林瀚站出身来,急切道:“陛下,西山地处偏僻,而又荒芜。” “陛下亲自前往,恐生意外。老臣愿替陛下前往,将西山之境况,如数带回!” 景行帝却是摇了摇头,道:“尔等不懂,若是李隆所言属实,那我大乾...盛世将至!” “朕,要亲自见证这一幕!” 这番话一出,饶是林瀚,也说不出什么话阻拦了。 皇上想要见证盛世的到来,这恰恰是明君的象征,他若是阻拦,岂不成了佞臣? “那老臣恳请定国公与季统领随行。” 定国公张勋和五万御林军大统领季凌,是大乾明面上的最强单体战力。 当然,远在北疆的中山王得排除在外,毕竟那位短时间内可赶不回来护驾。 有这两位在,寻常人等,只怕是近景行帝的身都难,更遑论刺杀。 季凌不喜欢上朝,所以不在。 但今天是张邯作为新科榜眼上朝的日子,张勋自然是在的。 他不仅在,甚至一度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当初借风水的作用。 虽然牌位没立起来,但意思到了不是? 此刻听见林瀚点到自己,立刻站出身来,朗声道:“臣必以死相护陛下!” “准了准了,郑英去调季凌来西山。”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朕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要看看这能壮我大乾江山社稷的神器了!” “李长空李隆,你二人带路!” “诺!” “陛下,您这边走好咧!” 景行帝一听,便大步走下台阶,向着宫殿门外走去。 但走着走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恰逢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陛下,还有剩下的新科进士未曾封官呢。” 贾平生颇有些无奈,如是说道。 闻言,剩下的新科进士不由得泪流满面,觉得还是贾公心疼他们这些大乾未来的栋梁,要不然怎么人家能当首辅大臣呢。 “咳咳,那便由张阁老留下主持此事,朕便先去了,神器要紧。” 张子房闻言,也有些无奈,其实他也想去看看这所谓的新种子。但皇帝都发话了,还能说什么?只好应道:“诺!” “这下,应当无事忘却了。”随后,景行帝便大步走出了正德殿。 徒留已经昏倒小半炷香功夫,却无人问津的谢谏倒在正德殿上。 最后还是林瀚看不过去,指挥人手将其抬走。 …… 片刻之后,御林军,皇城司,以及皇帝的仪仗先后抵达西山。 在西山辛苦劳作的长工和农民们哪里见过这幅场景,一时间不由得肝胆俱颤,更有甚者,锄头都扔了,转头想跑。 但是当看见人群中的李长空和李隆时,却又纷纷放下心来,继续劳作。 李长空见状,也朗声道:“大家放心,这些都是乾都城里来的富户,是来收大家伙种出来的粮食的!” 果然,这么一说,长工和农民们不但不害怕了,反而欢呼雀跃起来。 更有甚者,甚至嚷嚷起来:“各位老爷,别看我们西山地偏,但种出来的粮食啊,与那赣州的粮食,是分毫不差!” 这话一出,跟着仪仗队一同前来的贺太白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们赣州除了有千年文脉之称外,最显著的外号,就是鱼米之乡! 这赣州产的粮食,放眼整个大乾,也就扬州,苏州能比肩一二了。 而西山这地方,反正他一路走来,处处荒芜,甚至还有很多荒地不曾开发,就这种地方长出来的粮食,也能跟他们赣州粮比? 反正他是打心眼里不信的。 不过皇上都没说什么,他倒也不好多说。 “陛下,臣这么说,也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还请陛下恕罪。”队伍的最前方,李长空向景行帝告罪道。 “嗯,倒是无妨。此番出行,本就该以低调为主。” “只是朕很好奇,他们先前还害怕得紧。怎么一看到你,便不怕了?” 章节目录 第168章民生多艰 “这个...大概是臣...长得和蔼了些。” “这么说,朕就是长得面目可憎了?”景行帝揶揄道。 李长空闻言,顿时目瞪口呆,心想为什么这皇帝不地道啊,这样都能给自己挖个坑。 景行帝也是摇头笑了笑,道:“朕不要听你怎么说,你去把人叫来,朕要亲耳听听,他们是为何愿意待在西山这苦寒之地,辛勤劳作的。” 李长空闻言,颇有些无奈,心想自己还能是缅北诈骗犯不成? 这人都是正儿八经花钱雇来的,还能是绑来的不成? 不过皇帝发话,他也不好多说,只能照做。 片刻之后,一个庄稼汉打扮,皮肤黝黑,说话带着浓烈夷州口音的五旬老汉走了过来。 文武百官一看,不由得皱眉。 五旬在大乾已经称得上是高龄了,本该是在家中颐养天年的年纪。 在李长空这,却依旧要扛着锄头,每日劳作,让人看了,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这次神器出世,事关重大。 景行帝早已下令,朝堂众臣,但凡是想来的,都能来观摩。 这命令,同样传到了东宫。 而本着凑热闹绝不缺席的原则,太子刘裕,自然也是来了的。 此时他看着李长空的这一番操作,不由得暗暗摇头。 那么多年轻力壮的你不挑,偏偏挑个老的,枉你老李平日里还自诩聪明。 真是…… 刘裕有些无奈,但已经在想等下要怎么保住李长空了。 但以他的性子,估计只能抱着景行帝的腿哭嚎,求他开恩了。 而队伍的最前方,景行帝看着眼前汗流浃背,气喘唏嘘的老农,脸色已经是有些不大好看了。 瞪了李长空一眼后,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温和些,向那老人家说道:“老人家,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不回家歇息?” “歇息?老爷说笑了,俺活了大半辈子,就没歇过。” “没歇过?这是为何?” “得赚钱养家啊,这...不瞒各位,家里头大儿子刚生娃,小儿子才娶妻,正是用钱的时候。” “他们的钱,都让你一个老人家出来赚不成?” “再者说了,赚钱的地方何其之多,何故要来西山?” “我看此处地理偏僻,蚊虫又多。你年岁已大,如今天气也快热起来了,在此处做事,岂不是活受罪?” 那老汉闻言,脸色却是黑了下来。看了看景行帝,就那么杵在那里,不说话了。 景行帝见状,也有些纳闷:“老人家,怎么不说话了?” 那老汉依旧不言,摇了摇头,转身想走,似乎是不想招惹麻烦。 李长空见状,便道:“李三,有什么说什么,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这话一出,李三才放下心来,看向景行帝,语气不怎么友好道:“老爷,不是我不想说,是你这话听着,老汉我心里不舒坦。” “这西山是偏了点,蚊虫是多了些。但...工钱多啊!” “每月的例钱,是别处的几倍还多。” “况且,李老爷还管我们饭。” “上哪去找这样好的差事?” “再者说了,不只是我不愿意走。您在这西山,遍地找个人,问问有人愿意走吗?” “没人愿意!” “李老爷不只是给我们发工钱,他还救过不少人的命啊!” “我就是夷州的,当年风灾海难之后,逃荒到了乾都城。” “我们是难民,年纪又大,就是想找事做,也没地方要的。” “那时候,家里全靠两个儿子撑着。” “别说娶妻生子了,就是活下去都难。” “后来听到李老爷的西山招工,就跑来碰碰运气。” “谁承想,待遇好的不得了!” “我这样的老汉,都能找着活儿干。” “干的好的,还给我们盖房子!” “我是一把子年纪了,但还没入土呢,遇上这种好事,不多干些,等到彻底老了,干不动了,那才叫后悔事。” “不瞒您笑话,几个月前,小老儿家中那是一贫如洗,连个茅草棚子都没有。” “现在不一样,房子有了,逢年过节还能吃上肉了!” “老大还攒了一笔钱,说是要给我的大孙儿,找个私塾先生!” “这是什么?这是盼头啊!” “读了书,就不一样了,以后就能考科举了!” “跟我,跟他爹这样在黄土里刨食儿的,那就不是一路人了!” “我们在李老爷这里受了这样大的恩惠,您开口就让小老儿走,这叫什么事?” “小老儿是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小老儿知道,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受了人家的恩惠,那是要还的。” “您若是还有什么事,找别人问吧,小老儿要去干活儿了。” 说着,这位老汉又用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转身向着田亩中走去。 看见这一幕,不少大臣均是怒喝一声,更有甚者,直接开骂。 “李长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纵容如此刁民,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方才那厮真是好大的胆子,李长空你若是想将功赎罪,就去将那人拿了,押入大牢。” 这些话一说出来,李长空就觉得无比刺耳,顿时讥讽道:“一个个的,都挺有本事啊。” “陛下还没说话呢,你们就先跳出来了?到底是陛下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 “你!贼子安敢在此搬弄是非!” “好了!”就在双方快要吵起来的时候,景行帝突然一声厉喝。 霎时间,双方都不敢说话了。 景行帝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长空,许久之后,才道:“这里似他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大概是有数百人的。”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响后,吐出一口浊气,感慨道:“是朕的失职啊!” “这些流民,这些饥肠辘辘之辈,皆是我大乾的百姓!” “都应该由朝廷来安顿。” “但朝廷做到了吗?没有!若不是李长空,这些人早已横尸在了乾都城街边。” “这不但是朕的失职,也是尔等的失职!” “方才那人,是朕的子民,你要拿他?是不是要连朕也一起拿了?”景行帝似是动了真怒,声色俱厉道。 章节目录 第169章不分伯仲 这话一说出来,全场皆惊。 方才说话那人,更是直接跪伏在地,战战兢兢道:“臣不敢!臣...臣只是担心圣驾。” “担心圣驾?张勋、季凌都在此处,如何轮得到你来担心圣驾?” “平日里不见你如何治理家国,指责起朕的子民来,倒是信口雌黄!” “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降为胶州县令,即刻前往上任,做不出政绩,不得返回乾都城!” “这是圣旨!” 景行帝怒道。 那人闻言,已然是肝胆俱颤,勃然色变。 以往的景行帝,对待臣子素来宽容。况且他也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而已,何至于此啊? 总不能因言获罪吧? 他转身看向众官员,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为他求情。 可望来望去,却无一人站出身来,顿时心如死灰,以头抢地,道:“臣,遵旨!” 人群中的刘裕见状,先是松了口气,父皇没有为难老李就好,他也就不用冲上去抱大腿求情了。 随即用一种无语到极点的表情看向那跪地的官员,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人都是有逆鳞的,景行帝平时是待人宽厚,唯独对他这个太子,过于严苛。 可景行帝也有逆鳞!那便是大乾的子民! 这些年来,他为何兢兢业业,起早贪黑,而又一再削减皇宫开销以充盈国库? 为的就是天下子民! 自己这个父皇,虽说不像中山王叔那样能征善战,气吞万里如虎。 可他心里,实实在在装着大乾子民的。 所以自他执政以来的这些年,大乾才算过上了几年好日子,勉强算得上国泰民安。 当那老汉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注意到景行帝的表情不对劲了,怕是触景生情了。 就算没注意到,也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了。 唯独这个脑瘫,直接跳出来骂老李,这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这厮...不会是刘景的人吧?为了针对本宫才站出来骂老李? 那...刘裕头一次觉得竟然有人能比朱犇还笨,他只能说这很难评。 人群的最前方,景行帝抬头四顾,看了看四周,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正在辛勤劳动的农民和长工。 他一直都知道百姓很苦,所求不过是吃饱穿暖罢了。 可一直对此都没什么概念,直到今日,来了西山,他才知道,何为黎民之苦! 原来,累了是不能休息的。 原来,五十岁不是颐养天年的年纪。 原来,管饭就是不得了的待遇。 这些,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可无人跟他说。 他抬头看了看天,独自往前走了几步,随后驻足良久。 许久之后,才叹息一声,道:“李长空。” “臣在。” “做的不错。” 只是四字,李长空却觉得,这番夸赞,出其得重! “臣,也不过是想为百姓多做些事。” 这番话过后,景行帝又独自站了良久,许久后才道:“是啊,为百姓多做些事,为君为臣,不过都是为此,多简单的道理。” “可真正懂得的人,又有几何?” “不说了,神器何在,带朕去看。” “好嘞,陛下您这边请。” 直到两人再次走远,身后的文武百官才齐齐松了口气。 刚才那个状态下的景行帝,无疑是动了真感触,有了真火的。 给他们带来的压力,着实有些可怕。 唯独太子刘裕,偷偷给李长空竖了个大拇指。 老李牛啊,连这种状态下的父皇都能应付。 片刻之后,一行人来到了西山深处,环境反而稍微好了些。 因为此处的地,有不少已经被李隆开垦过。 “李隆,这里有多少亩地,是种了新种子的?”景行帝如是询问。 其实他看着那一捧又一捧金黄色的稻穗,就已经知道,李长空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还是得称一下,算一算,心里头才觉得稳妥。 “回陛下,这里大约有十亩地,种的都是新种子。” “嗯,倒也不少。开始收吧,朕要亲自看看,这新种子,能亩产几何。” “诺!”李隆回应一声,就开始招呼农民和长工们收稻子。 由于是临时活动,李长空还额外给了工资。 所以大家伙都很积极,整个过程,倒也不久。 大概两个时辰后,有数字出来了。 负责统计粮食产量的计粮官看着手中的算盘,手都有些打哆嗦。 “陛...陛下,这十亩地,平均下来,每亩大约有三百一十二斤粮食。” 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景行帝蹭地一声站起身来,结果踩在田埂上,脚步有些踉跄,李长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这才避免了摔跤的结局。 景行帝却全然顾不上这些了,指着那计粮官,一字一顿道:“你说多少?” “每亩约有...三百一十二斤粮食。” “当真?”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计粮官也知道这个数字太吓人,当场就跪下了。 “种了正常种子的地呢?亩产几何?可有对比?”景行帝再度急切问道。 “臣也算过了,每亩大约产一百四十八斤粮食。” 嘶! 这话一出,已经不只是景行帝了,而是随行的所有文武百官,都心潮澎湃起来。 翻倍了!每亩的产量足足翻了一倍! 这还是西山的荒地啊! 要是换上良田,岂不是能有每亩四五百斤的产量? 这是能养活多少人的大功德啊! 一时间,众人看向李隆的眼光都变了,不约而同地意识到,此人要发达了,今后的仕途只怕是青云直上。 而李隆又是李长空的门生,也算是半个李家人了。 这李家...最近当真是好事不断,今后怕是贵不可言。 “产出来的粮食,质量如何?”景行帝又问道。 “臣测过了,与宫里收上来的赣州皇粮相比,也不遑多让。” 嘶!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产得多就罢了,质量还好,以往的种子,怕是要被彻底淘汰了。 “贺太白,你是赣州人氏,你来说说,这粮与赣州粮相比,如何?”景行帝指着眼前的一筐粮食,如是说道。 贺太白见自己被点名,迅速从人群中走出,看向那一筐金灿灿的粮食,一时间,那句“自然是不如赣州粮”顿时卡在嘴中,酝酿了许久,也只是吐出一句:“不分伯仲。” 他是个高傲的人,他的高傲,不容许他说谎。 章节目录 第170章图谋 “好!很好!” 景行帝开怀大笑起来,甚是欣慰。 像贺太白这样高傲的人都说不分伯仲,那真实情况如何,就不言而喻了。 “此粮,当广布天下也!” “李隆,这新种子的种植之术,你心中可有计较?” “回陛下,臣一清二楚!”李隆也激动起来,明白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要来了。 “很好,现擢升李隆为户部典农丞,全权负责新种子推广之事,尔等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尤其是跟过来,刚刚封官的进士们,更是脸都绿了。 这典农丞,可是户部的正六品官! 比状元郎贺太白的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还要高上半品! 可他李隆只是一甲末尾啊!差点就跌出一甲的存在。 竟…竟有这样的殊荣? 而且这官职如何还是次要的,更要命的是后面那句话。 什么叫全权负责新种子推广之事?也就是说,户部上下,都要为了此事,积极配合李隆。 这是金口玉言呐! 至少在新种子推广之前,李隆基本上可以凭着这句话,在户部横着走了。 当真是…酸呐! 有人看着这一幕,险些没把自己舌头给咬断。 不过务农而已,怎么就务出了这么个天大的功德? 指不定这事儿完成之后,陛下还有封赏,到时候最少也是五品官呐! 虽说文官的五品及不上武官值钱,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五品啊! 已经称得上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了! 怕是不知有多少人,已经羡慕得咬牙切齿。 可偏偏,他们又说不出来半个不字! 毕竟这新种子是李隆一手种出来,如何推广到大乾各州府,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这个典农丞之位,只有他能干!就是贺太白,也干不了! 于是好半响后,议论声也没有平息下来,可愣是无人提出半点异议。 景行帝便直接拍板,道:“那便即刻走马上任,这是福及天下苍生的大事,耽搁不得。” “李隆,对于推广之事,你可有把握?” “隆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以报陛下!” 此言一出,景行帝不由得点了点头,再度道:“很好,有什么需要,都去找大司农丞。朕只有一个要求,来年开春,大乾至少要有一半的土地,种满这新种子!” “你若是能做到,朕必定重重有赏!” 这话一出,大家伙就不羡慕了。 大乾虽说只是东陲三国之一,但地脉广阔,幅员辽阔。 想要在来年开春将大乾一半的土地都种上新种子,可不容易。 就连大司农丞这等精于农业的老官员,也不敢打包票。 李隆却是目光灼灼,颔首道:“必不负陛下所托!” “好!很好!”景行帝哈哈大笑,走上前来,拍了拍李隆的肩膀,又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赞叹道:“李卿家,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至此,西山之行彻底结束。 新科进士们纷纷进入朝堂,户部更是出了一位仕途璀璨,冉冉升起的新星。 就连大司农丞自己都觉得,再过几年,自己这个四品官,只怕也要退位让贤了。 毕竟,推广新种子一事,功劳着实太大。 …… 景王府,地下室。 听着最新的线报,景王脸色有些难看。 算算日子,他好不容易结束禁足,正准备大干一场,谁承想,基本盘都快丢干净了。 “你们是怎么做的?本王才禁足了数月而已,朝堂上的局势,就丢得七七八八?” 刘景朝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厉声呵斥道。 其中的男子,一袭黑衣,背上负着一把黑剑,藏于鞘中,隐没锋芒。 显然是个武夫,此刻面对景王的提问,采取了一贯的应对措施:沉默。 女子身着一袭紫袍,轻纱遮面,身段婀娜多姿,即便藏于紫袍之下,也让人想入非非。 紫袍女子一听,却是摇了摇头,道:“殿下,此事倒也不能完全怪罪我等。” “这些时日以来,我们都是按照您禁足前的说法,发动朝堂势力,处处针对太子殿下。” “而事实证明,这几月以来,太子殿下也确实没做出什么成效。” “导致如今局面生变的,是李长空!” “自他从北疆回来后,便是正五品的安北将军,又获封安北伯,一时间,李家贵不可言。” “张家和李家又是绑在一起的,这两家都是勋贵中的魁首人物,死心塌地地站在了太子那边,我们自然不好争取。” “至于文官集团,李长空之徒李隆因为新种子一事,也可谓青云直上,彻底在户部扎下了跟脚。” “再加上,前户部侍郎卢恒伏诛,我们在户部的人手愈发短缺,自然是发不出什么声音的。” “兵部一向亲近勋贵,二者同气连枝,自然也看不惯我等。” “而吏部乃六部之首,其中势力,可谓错综复杂,难以渗透。” “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刘景听见这话,笑了。 他当真是气到极致了,语气低沉,一字一顿道:“照你的说法,难不成是本王的错了?” 紫袍女子闻言,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殿下的错,况且如今争论对错也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要把局势扳回来!” “否则,若是等太子坐稳根基,殿下怕是无力回天。” 景王闻言,眉头微皱,不得不承认,紫袍女子说的有道理。 于是便收敛怒气,道:“既如此,当如何?还请紫衣教我。” 紫衣闻言,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来:“李长空!” “造成这一系列变化的源头,正是此人!” “他是李家的希望,是李、张两家和太子之间维系的桥梁。” “张邯、朱犇、贾太岁、李隆这些青年才俊,皆唯其马首是瞻!” “殿下若是能说服此人为我等效力,何愁天下不定?” 景王闻言,眉眼微挑。 说实话,他动心了。 其实他一开始就觉得李长空是个人才,动了收服的心思。 只不过狼行实在太不给力,赔了夫人又折兵,害得自己禁足之期又延长不少。 现在看来,这一步还是得走啊。 只不过...刘景沉吟少顷,问道:“若是此人誓死不降,该当如何?” 紫衣闻言,没有说话,轻纱下的嘴唇,勾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笑吟吟道:“如此人杰,若不能为我所用,自然也不该为他人所用。” 一旁的黑剑闻言,陡然睁眼,知道自己的用武之地,来了! 章节目录 第171章品茶 “什么?刘景喊你去赴宴?”东宫内,太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长空。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喊你去?” “只怕是有诈啊!”刘裕眉头紧皱,如是说道。 “要不,本宫陪你一起去?” “太子殿下能光明正大地出宫?”李长空反问道? 刘裕顿时吃瘪,说不出话来。 他最近偷偷溜出宫的次数有些多,是时候该收敛一二了,否则要是被景行帝发现,少不得他好果子吃。 更何况,堂而皇之地去景王府这种事,肯定是会被发现的。 “那要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去?刘景那厮,肯定是不怀好心的!”刘裕对刘景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他请我去,无非是两点。” “要么收服,要么杀之而后快!” 张邯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天以来,因为老李,太子殿下这边的筹码增多了不少。这位估摸着是急了,想要使点手段。” “收服估摸着只是试试,杀之而后快,怕是真的。” “他敢?老李现在可是正五品的安北将军,要是死了,父皇不得震怒?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他。” “殿下有些天真了,到时候谁又能拿得出来证据,说老李是景王杀的?” “他既然敢做,就必然会做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破绽。”张邯道。 “那怎么办?刘景相邀,别说老李了,就算是定国公也得前去赴约,他亲王的身份摆在那!”刘裕道。 李长空也点了点头,这正是此事的无解之处。 明知是鸿门宴,却拒绝不了。 以景王的位格,请他吃饭是看得起他,不去就是他的失礼。 若是以病推辞,对方势必会等病好了继续宴请,难不成一直称病?这根本就不是个办法。 再者说了,李长空也不想避其锋芒。 “自然是去,顺便看看,这位景王殿下,有何手段。”李长空自信道。 “我来此,就是为了和你们说一声,顺便让老贾当晚去接应我。” “好!”一直插不上话的贾太岁闻言,顿时拍了拍胸脯,表示毫无问题。 “要不我也去?多一个人,好歹多一份保障!”朱犇也开口道。 然而李长空看了看他,犹豫了好半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接应这种事,人在精而不在多。” 朱犇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幽怨起来。一直瞪着李长空,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万事小心。”张邯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只嘱咐了一句。 “老李你放心去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本太子到时候直接带着潜龙营,踏平景王府!”刘裕拍了拍李长空肩膀,一副豪气干云做派。 李长空闻言,笑了笑,点了点头,遂转身离去。 景王邀约的时间是当天的晚宴,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和他一起去的是杨管家,到景王府的时候,发现府门前只有一个护卫,和其余亲王比起来,倒是低调许多。 若非牌匾上鎏金的景王府三个大字,李长空只怕还真认不出来。 “世人皆言,景王贤明,体恤百姓,勤俭节约,如今看来,倒是名不虚传。” 护卫闻言,急忙打开大门,道:“李伯爷请,我家殿下等候多时了。” “嗯。”李长空遂带着杨管家进了门,发现门外站着一轻纱遮面,体态婀娜的紫衣女子。 女子见到李长空,盈盈一弯腰身,柔声道:“妾身见过安北将军。” “啧,世人皆言景王不近女色,看来传言有误啊。”李长空揶揄道。 紫衣闻言,也不尴尬,反倒是笑吟吟道:“将军说笑了,妾身不过是景王府中一普通丫鬟罢了,哪里入得了景王殿下的法眼。” “殿下已等候多时了,将军这边请。” 李长空闻言,遂点了点头,也不多言,跟了上去。 到了正堂,果然见刘景已在案牍上煮好了茶,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等着李长空的到来。 “李长空,见过景王殿下!”李长空拱手作揖,如是说道,这便算是见过礼了。 “安北伯不必多礼,这茶已煮了多时,不过安北伯既然来了,便是再煮久一些,也无妨了,还请快些落座。” 李长空闻言,便应声坐下。 一直到目前为止,都是宾主尽欢,尽显和气。 “安北伯对茶道,可有研究?”刘景发问道。 李长空摇了摇头:“年纪尚浅,喝不来茶,自是没什么研究的。” “这茶道啊,历史悠久,其中倒是别有一番道理。安北伯若是有兴趣,可以钻研一番,怕是会有一番所得。” “别的不说,单单说这案牍上的两壶茶,就教给本王不少道理。” “殿下何出此言?”李长空略显诧异道。 景王闻言,伸手指向其中一壶,道:“这一壶,乃是扬州龙井!” “许多年前,便名满天下,被定为贡茶。” “只是这些年来,产量不佳,许多商贾便只好行那滥竽充数之事,取些残次之物来充数。” “许多年下来,口碑已然极差。便是这打宫中拿出来的贡茶,口感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景王说完之后,停顿片刻,看了看李长空,见其脸无异色,才继续道:“相比之下,这壶冻顶乌龙,虽不是贡茶。” “但这些年来,名满天下,销量一年比一年高。” “口感上,更是广受称赞,贤名远播。” “本王倒是觉得,扬州龙井空有贡茶之名,却无贡茶之实。” “与其如此,倒不如早日退位让贤,对大家都好。” “安北伯,觉得如何?” 铮! 李长空眼眸微眯,鼻翼微动,感受到了图穷匕见的杀机。 笑着道:“长空终究是年轻了些,茶的口感也好,色泽也罢,俱是喝不明白。” “不过我在想,这扬州龙井时至今日还能占着贡茶之位,自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我还是选择相信朝廷的眼光,试一试这扬州龙井。” 说着,李长空便端起了那杯扬州龙井,小抿起来。 刘景见状,眉头微皱。 小小的庭院内,杀机陡现。 章节目录 第172章黑剑 但很快,这股杀机就被收敛下去。 紫衣见状,站出身来,坐在李长空身旁,柔声道:“李将军,大乾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想这句话不光适用于人,更适用于茶。” “品茶人喝一口冻顶乌龙,换来的是实惠,是口感,是舒畅,是惬意。” “可若是扬州龙井,便是花了大笔银子,喝一口茶沫子。” “李将军是有大智慧的人,自然也是清楚其中道理的。” 紫衣一边说,一边亲手为李长空斟了一杯冻顶乌龙。 而景王说得确实不错,冻顶乌龙不论是口感还是品质,皆是远超如今的扬州龙井。 这茶才刚刚沏出来,便茶香四溢,芬芳扑鼻。 “紫衣说得不错,喝茶本该是件修身养性的事,何至于花冤枉钱喝那茶沫子遭罪。”景王背手而立,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长空道。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紫衣姑娘和景王殿下说得不错。” “你们都是喝茶的行家,什么茶好,什么茶不好,自是比我这个门外汉清楚得多。” 此言一出,紫衣和景王对视一眼,均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喜意。 这么看来,今天是有戏啊! 但下一刻,李长空却是话锋一转,叹息道:“只是不知景王殿下和紫衣姑娘想过没有,长空是个不会喝茶的!” “此前也从未饮过茶,这第一口喝的就是扬州龙井,自然也就记住了这个味道。” “久而久之,便只爱这个味道。” “别的茶,便是再好,只怕也品不出来了。” 说着,李长空无视了紫衣沏好的那一杯冻顶乌龙,而是拿起扬州龙井,又给自己沏了一杯。 随后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站起身来,躬身作揖,道:“多谢殿下款待,只是长空是个粗人,这茶,终究只喝得惯贡茶!” “下次,还是吃些酒菜为好。” “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去意决绝。 景王看着这一幕,眼眸深邃,令人看不出深浅。 紫衣也是无奈叹息一声,只觉如此人才,当真是可惜了。 杨管家跟着李长空走出景王府时,可谓肝胆俱颤。 若是旁人,怕是听不懂这几位的对话。 可杨管家是武陵侯府的老人了,平日里有人来拜访李逐峰时,他都是在场的。 这些个官场上的黑话,自是心底里门儿清。 只能说景王以茶育人的手段确实高超,就算被发现,也抓不住什么把柄。 出了景王府大门之后,两人眼前的街道上,可谓冷冷清清,放眼望去,竟无一行人。 现在时间是有些晚,可还没到宵禁。 这样的冷清,显然是有些过了头的。 李长空却视若平常,大步向前走去。 大街上有条小巷,巷内漆黑,若不打火把,怕是只能看到身前两米开外。 这样的地方,按理来说是应该避开,转走大路的。 可李长空却不闪不避,径直走了进去。 杨管家见状,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今儿个晚上,看来是是非不断了。 果不其然,当两人走到小巷尽头时,发现一人已等候多时。 那人一袭黑衣,脸上带着黑色面罩,只留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在外。 最为显眼的,便是其手中之物。 一柄剑!三尺六寸,通体漆黑的长剑。 李长空看见之后,不由得歪了歪脖子,打趣道:“只有你一个?” “看来景王府人手不足啊。” 黑剑却没有和李长空废话,他生来就是一柄利器,一柄杀人的利器! 所以他只会杀人,不会闲谈。 铮! 一股凌厉的剑光,朝着李长空笔直而来,剑锋犀利,吹毛断发! 李长空见状,却是不闪不避,径直向着黑剑走去。 行走过程中,猛地挥出一拳,同时怪叫道:“阿多根!” 铿锵! 砰! 奇怪的是,伴随着李长空这一声怪叫,竟真有兵器碰撞之声传出。 随后黑剑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倒飞而出,最后深深嵌入在墙体之中。 贾太岁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了看银戟上的剑痕,以及自己被震裂的虎口,目光有些凝重。 “老李,遇上硬茬子了。” 李长空闻言,眉眼微皱,有些不大敢信。 这可是贾太岁,天生神力,武道天赋异禀,横行大乾年轻一代无敌手的人物! 眼前这黑衣黑剑的剑客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贾太岁也如此忌惮。 李长空刚想再打量打量黑剑,却发现那凹陷下去的墙壁上,早已无了对方身影。 下一刻,一道凌厉剑光突然从李长空斜后方杀出,精准又致命! 这一下若是扎实了,李长空咽喉都会被贯穿。 杨管家见状,肝胆俱颤,想要冲上去帮李长空挡剑。 却发现自己的速度根本不够!不过所幸,有人比他更快! 贾太岁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黑剑手中的长剑,借机锁定黑剑的位置,再挥起势大力沉的一拳,朝其脑袋砸去。 黑剑见状,抽剑而走,再度隐没于黑暗之中。 贾太岁见状,则赶紧从地上捡起银戟。 李长空看见这一幕,看了看贾太岁的右手手掌,发现已经是血肉模糊。 要知道,当初哪怕是在北疆葫芦口的万军丛中,贾太岁也没见丝毫受创。 如今却是... “老李,这个人速度快得出奇,剑更快,你不要离开我周身三尺。”贾太岁左手攥紧银戟,压低声音道。 李长空点了点头,心底有些发沉。 贾太岁练的功夫,都是大开大合,使的也是银戟长枪这样能上阵搏杀的武器。 黑剑则不同,他是个天生的刺客。 黑衣黑剑,自黑夜中来,也能随时隐匿于黑夜。 所学武功,主打一个快字! 出招只为杀敌,若是不中,转身即退,毫不留恋。 若是在空旷场所,贾太岁遇上这样的敌人,倒是还能周旋一二。 可现在是在巷子里,银戟太长,施展不开,又要顾及自己,只怕是... 李长空心底不大乐观。 咻! 然而,还没等他多想,破空声便紧随而至! 黑色的长剑自黑夜中杀出,直直刺向李长空胸口! 又快又准又狠! 章节目录 第173章苦战 不过这一次贾太岁早有准备,及时用出银戟上挑,想要逼迫对方转向。 黑剑也确实转向了,他整个人凌空跃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贾太岁这一挑。 同时长剑去势不变,依旧笔直刺向李长空。 见状,贾太岁之后改挑为砸,即便只剩一条左臂,他的力量优势也要远胜于黑剑。 所以这一砸,黑剑必须让步! 贾太岁如是想着,手中银戟立刻变向,在空中停顿少顷,随后朝着凌空跃起的黑剑,笔直砸去。 黑剑人在半空,若是手中长剑不变向,只得被砸。 所以其眼眸一眯,长剑立刻变向,点在银戟之上。 接着这么一点的反弹力,整个人再度拔高,随后借着下坠之势,再度朝李长空杀去。 “哼!”贾太岁见状冷哼一声,直接大步上前,横戟挡在李长空面前。 当! 一声脆响传来,金铁交戈。 长剑与银戟相撞,攻势被逼停。 不过黑剑却手腕一抖,长剑竟以银戟为支点,旋转起来,剑刃朝着贾太岁的脑袋狠狠斩去。 贾太岁见状,无可奈何,只能忍着剧痛,左右手同时发力,将长剑朝着前方推去,同时扭开脑袋。 可即便如此,终究还是黑剑快了一步,长剑斩中了贾太岁的肩膀。 刺啦一声,衣帛破碎,贾太岁健硕的肌肉,被斩出一道豁口。 然而就在他要收紧肌肉夹住长剑时,黑剑却像是提前发觉一般,捏住长剑剑柄,随即一脚狠狠踹在贾太岁胸口之上,伴随着反震力,连人带剑,抽身而退。 再度隐没于黑暗之中。 感受着肩上传来的痛楚,贾太岁一颗心沉入谷底。 在刚才的交锋中,他几乎全程处于下风。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而且右手上的伤口因为刚刚那一下,又裂开许多,疼痛倒是其次,主要是影响发力。 左手又紧了紧银戟,贾太岁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他此生最大的宏愿,便是北上杀敌,将北元人杀个一干二净。 但...他知道,一个武夫就算再能打,也不能一个人杀光一个族。 在抗击北元这件事上,老李的作用,远比自己要大。 所以,从性价比的角度来看,用自己一条命,换老李一条命,倒也不亏。 然而,他的念头还没结束。 黑剑的剑光便已经再次到了眼前,这一次的剑,比之前两剑都要快。 甚至快到贾太岁无法用肉眼捕捉! 贾太岁心中警铃大作,危机感爆棚。 他意识到一件事,从刚才到现在,对方一直在藏拙! 为的就是让自己判断失误,从而刺出这决定胜负的一剑! 其实现在,才是对方真正的出剑速度! 既然眼睛看不见,贾太岁便干脆闭上了眼睛,耳廓耸动,以捕捉对方位置。 下一瞬,贾太岁感受到一个方位的声音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大。 顿时大喜,凭借着肌肉记忆,灌输全身内力,朝着那个地方,狠狠刺出银戟。 他要的,就是同归于尽! 当! 下一刻,兵器交接之声再度响起。 只不过,贾太岁感受的是一股庞大的力道,自下而上传来。 紧接着,手中银戟便不受控制地上扬,险些脱手而出。 危急时刻,贾太岁再度凭借十年如一日练武练出来的肌肉记忆,手腕一抖,稳住银戟,再狠狠向下砸去。 砰! 一声巨响传来,尘土飞扬,却无铁器与肉体的碰触之声。 打空了! 霎时间,贾太岁只觉一股劲风扑面,心中警铃大作!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侧也传来一股毫无防备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推开。 李长空手持青霜剑,挡在了他面前! 青霜剑乃是当世名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意,只一瞬间,便绽放出惊人寒意,配合着李长空的刺击,朝着黑剑席卷而去。 在寒意的影响下,黑剑速度受损,这才现出身形。 可即便如此,那剑光也是快如闪电,只一剑便挑开青霜剑,朝着李长空咽喉处划去。 这一剑若是中了,最少也是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老李!”贾太岁目呲欲裂,想要救援,却根本来不及! 黑剑的速度远胜于他! “少爷!”杨管家同样想帮李长空挡剑,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连贾太岁都来不及,更遑论他了。 黑剑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李长空怡然不惧的脸色。 这不像是个即将受死之人,反倒像是慷慨赴死的悲歌之士。 眼眸中还有些许遗憾,似乎是在叹息,还有什么大事未曾完成。 黑剑和贺太白一样,是个纯粹之人。 只不过后者是个纯粹的文人,他是个纯粹的杀手。 纯粹如他,自是没见过李长空这样复杂的眼神。可同样也是因为纯粹,让他依旧挥剑,没有丝毫犹豫。 见状,李长空闭上眼眸,等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下一刻,却是一声轻啧。 “好快的剑!” “这么多年,乾都城中,倒是又出了柄快剑,也不容易。” 紧接着,便是一柄断刀从天而降。 那等速度,竟比黑剑全力以赴还要快。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落在黑剑身上,将其整个人砸入地面,砸出深坑。 李长空再度睁眼时,却已发现杨缺正挡在他面前。 分明是个断臂刀客,可往那一站,却偏偏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巍峨气势。 “杨世伯?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你还有活路吗??” “你要是死了,你爹不得跟我寻死觅活?” 说着,杨缺用仅剩的手臂在李长空额头狠狠敲了一下,训斥道:“没有万全的把握,也敢赴这鸿门宴。” “你的胆子,和你爹当年也差不多了。” 李长空额头迅速肿起,可见杨缺是用了真功夫。 李长空疼得直龇牙,却只能恭恭敬敬地受教:“世伯说的是。” 二人说话间,地上深坑中,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出,手中一把黑剑,直指杨缺。 杨缺见状,也不废话,提起断刀,同样指向黑剑:“老夫我惜才,乾都城出你这么一柄快剑,也不容易。” “自断右臂,磕头谢罪,再滚回去!” 杨缺最后一句说完,便是声震如雷,刀光凛冽! 章节目录 第174章化险为夷 铿锵! 刀剑相交,发出清脆的金铁交戈之声。 随后便是一声巨响,两人身影皆是倒射而回。 杨缺在李长空身旁站定,手中断刀,微微颤抖,持刀的独臂,却是稳如泰山。 反观黑剑,却如离弦之箭一般,倒飞而出,接连砸穿小巷的数堵后墙,掀起滚滚尘埃。 二人之间如何,高下立判。 杨缺见尘埃四起,眉头微皱,手中断刀一转,周身罡风四起,吹散了尘埃。 可此时此刻,哪里还有黑剑的身影。 “哼,无胆鼠辈,跑得倒是挺快。”杨缺冷哼一声,有些不屑。 “此番多谢杨世伯出手相救了。”李长空真诚道谢。 “说这些作甚?改天让你爹多替我寻来几壶好酒,比什么都管用。” “好说好说,我爹若是寻不来,我便去管太子殿下要。杨世伯出了这么大的力,酒水定是少不了的,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世伯,您能否帮我看看老贾,他方才为了救我,以肉身硬解那刺客手上刀兵,可有什么大碍?” 杨缺闻言,走到贾太岁面前,抬起他那早已血肉模糊的右手手掌,啧道:“有毒啊。” “有毒!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李长空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妙。 “有毒便有毒,就算去了这条右臂,又能如何?和前辈一样,一条胳膊,同样能成绝顶高手。”贾太岁倒是满不在乎,自他下定决心要伐灭北元的那一天起,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且方才李长空在危急时刻的那一推,却是让他大受震撼。 为这么个兄弟损失一条手臂,不亏。 “啧啧,你这话,莫不是在取笑老夫?”杨缺假装不悦道。 “前辈说的哪里话,我哪敢啊。” “好了,虽是有毒,但看起来应当不是什么奇毒,花些银子,找个好些的医师看一看,应当能好。” 闻言,李长空顿时松了口气,连声道:“多谢世伯。” “等我从太子殿下那顺来了好酒,届时亲自给世伯送过去。” “啧,你要这么说,老夫可当真了,这贡酒的滋味,倒还真没怎么尝过,上次喝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当真!肯定得当真!小侄对谁扯谎,也不能对世伯您扯谎啊。” “你这张嘴,倒是比你爹灵光得多,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安北将军。” “以后若是再去北疆,记得喊上我。” “行了,莫要再管老头了。你那兄弟的手还是要趁早处理,快些去找医馆。” “好!世伯您慢走。” 杨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兔起鹘落,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小巷中。 “起来,济世堂知道吧?老张他们家的铺子,我也有几成份子,药材繁多,医师也不少。这大晚上的,其他铺子也不好找,总归是自家铺子靠谱,先去那给你看看。”说着,李长空一边把贾太岁拉起来,搭在肩上,一边龇牙咧嘴:“不是,你这混账怎么就这么沉呢?” 贾太岁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用完好的左手挠了挠头,憨笑两声。 “杨管家你在那愣着作甚,把银戟拿起来,走了。” 已经年近五旬的杨管家看了看地上快一百斤重的银戟,又看了看自己那瘦弱而苍老的肩膀,顿时欲哭无泪。 少爷啊,我觉得你就是在为难老奴! …… 景王府内。 黑剑从天而降,跌倒在地。 一袭黑衣,早已被血迹染红。 开口欲言,却是先喷出两大口血来,随后才道:“有高手护他,我不是对手。” 景王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脸色有些难看。 黑剑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这乾都城中,明面上能稳胜他的,除了御林军总统领季凌和定国公张勋外,怕是只剩一个杨缺了。 “哼,杨缺当年在北疆没死在拓跋峰手中,却也被断了一臂,惶惶如丧家之犬。” “如今也敢与本王作对,怕是嫌命长了。” 紫衣闻言,却是摇头道:“杨缺此人,出身寒微,身如草芥。所修武学,也都不是什么名满天下之物。” “可偏偏活出了自己的一番风采,当年虽是断臂,却和李逐峰不同。” “李逐峰武功十去七八,一身实力废了大半。” “杨缺却用十几年的时间,练就一柄独臂断刀,一身实力,竟是愈发恐怖。如今和张邯、季凌之流比起来,只怕都难分上下。” “有此人的庇护,李长空,怕是杀不得了。” “况且暗杀这等事,本就讲究一击得手,不中即退。” “如今闹到这等地步,就是真杀死了李长空,殿下也不好抽身而退。” 景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脸色更加难堪,可又不得不承认,紫衣说的在理。 “那当如何?” “殿下之所以要杀李长空,究其根本,还是与太子的储君之争。” “若是殿下能直接胜过太子,那李长空杀与不杀,便也无关紧要了。” “哼,说得倒是轻巧。如今在朝堂之上,本王已毫无优势,如何能胜过太子?” 何止是没有优势,甚至还有些许劣势。 紫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殿下,有些时候,目光不能只放在朝堂之上,民间同样重要!” “当今陛下,以民为重,以君为轻。” “若是这全天下的百姓都支持殿下上位,便是太子在朝堂之上再如何得势,又有何用?” “况且,殿下本就在民间广有贤名,反观太子和李长空,早年声望却并不佳。”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方为上上之策!” 听闻此言,景王眼眸一亮,脸色稍微转好,点了点头,道:“紫衣所言,甚是有理。” “只是,以本王如今的声望,想要撼动太子之位,只怕还不够。” “声望这种东西,又最是需要日积月累,短时间内,恐怕难以积攒。” “除非...用些特殊手段。”景王眉头微挑,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吐出了六个字:“天一教,陈乾元!” 章节目录 第175章天一教,陈乾元 四方诸国,东陲三国,乃至北元,一直以来,都是有宗教存在的。 而这宗教,大抵分为两种,道与佛。 与北元离得远些的国家,诸如南梁、陈国,其中民众皆是信奉佛教。 而与北元离得的国家,诸如大乾,大楚,晋国,以及西秦,其中民众,则是以信奉道家为主。 北元就不一样了,他们之前信仰分散,膜拜各自的部落图腾。 可自从拓跋汗统一草原之后,他们...信仰拓跋汗! 这就是拓跋汗的恐怖之处,草原部族与部族之间,虽是一个种族,但隔阂依旧存在。 就算他能征善战,只用几年的工夫,就荡平草原,可想要消弭这种隔阂,依旧是难如登天。 这是文化之间的差异,思想上的碰撞,不是单纯用武力就能解决的。 所以,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信仰! 长此以往,只要他不死,北元各部族之间,必然会愈发团结,战力也将愈发强大。 不过像他这样空前绝后的做法,还是很稀少的。 至少大乾境内的宗教就规规矩矩,以道家为主。 而道家一众宗门中,又以天一教为尊! 天一教扎根乾都城,并以乾都城为中心,向着四方州府,不断扩散。 广设庙堂,香火旺盛。 且天一教信奉真武大帝,以经文传世,修身养性为主。 很少搞炼丹长生那种玄乎的门门道道,故而能得到朝廷容忍,不断发扬光大,光耀门楣。 是日,武功山,天一教,讲经堂内。 天一教以道家经义闻名,故而时常开坛讲经,以宣扬道家思想。 今日,便是天一教开坛讲经的日子! 一大早,偌大的讲经堂内,便坐满了人。 香客之间,亦是窃窃私语,谈性十足。 “兄台,今日来讲经的,是哪位师傅?” “我也是今日才来,倒是不曾知晓。” “不过我倒是听闻,这天一教现任掌教,那可是朝廷钦封的弘法真人!” “若是能听其讲经,怕是能大有裨益。”说话之人,言语中带着些许激动。 另一位香客却是摇了摇头,道:“兄台你有所不知,弘法真人确实道法精妙,对天一道经的理解,更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只不过,老真人年事已高,如今已是耄耋之龄。” “已是很少出来讲法了,一般都是其名下乾字辈弟子前来宣讲经义。” “原来如此,那倒是有些可惜了。” “肃静!” 就在两人交谈间,一声轻喝自讲经堂外传来。 随后一身着红袍,油光满面,身材肥胖,生有富贵相的中年道人,踱步走了进来。 其身旁还跟着不少小道士,其中一位见状站出身来,看着诸多香客道:“今日,由乾元道长为诸位讲解天一道经。”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喜。 尤其是常来的香客,更是知道,这位陈乾元陈道长,可是天一教乾字辈中的执牛耳者。 在弘法真人闭关不出的日子里,都是他在打理着偌大的天一教。 能听这位讲经,自然要比其他乾字辈弟子珍贵的多。 陈乾元看见这幅场面,甚是满意,走上前去,便开始讲了起来。 他虽肥胖,但自小在天一教内长大,对天一道经可谓倒背如流,其中经义,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可以说整个天一教内,能在经义上压他一头的,怕是只有弘法真人张弘法了。 所以开坛讲经这等事,倒也是信手拈来。 “世多魔寇,魍魉横行,而后有真武降世,涤荡寰宇。复有乾坤朗朗,盛世昭昭……” 在陈乾元的讲经声中,香客们安静地聆听着,分外投入,如痴如醉。 但小道士们,却是眉头紧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因为陈乾元今日的讲经,和以往有些不大一样,过于衬托真武大帝了。 话里话外,好像这世上没了真武大帝,早就毁灭了一样。 要知道,他们天一教虽说信奉真武大帝,但更加注重经文本身。 而天一道经,更是由历代德高望重的掌教亲自书写,其中经义,可谓博大精深。 关于真武大帝降妖伏魔,荡平世间的内容,则只有很少一部分。 因为掌教们知道朝廷不喜欢! 若是大肆宣扬真武大帝,到时候民众是该信朝廷还是信真武大帝?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历代掌教们在书写经文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注意了,所以有关真武大帝伏魔的桥段,只有很少一部分,纯粹就是当作话本来写的。 可现在,陈乾元却偏偏只挑选这么一小部分来讲。 偏偏他的讲解功底还很好,将这一部分讲得可谓绘声绘色,叫香客们听得如痴如醉。 这样,怕是有些不妥。 小道士们心有不安,只是地位低下,也不好出言打断。 很快,两个时辰的讲经正式结束。 香客们正流连忘返时,陈乾元正了正衣冠,显然是还有话要说。 小道士们见状,眉头微皱。 按理来说,这时候该走的,与香客们解惑是他们的工作。 “唉!”陈乾元非但没走,反而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一番,极为明显。 这一幕显然让香客们看了个正着! 香客中,坐在最前排的,乃是王员外,家中多有钱财,对真武大帝之说,更是深信不疑。 故而天一教每次开坛讲经,其必然在列。 久而久之,就连小道士们也记住了这张熟面孔。 此刻见陈乾元唉声叹气,王员外不由得发问道:“敢问陈道长,何故叹气?” “我是在叹息,上古时期,魑魅横行,民不聊生,尚且有真武降世,涤荡世间。” “如今我大乾,同样危如累卵,却是再无真武,长此以往,可该如何是好?” “我大乾如今安居乐业,陈道长何出此言呐?”王员外虽然信奉真武大帝,但毕竟是做生意的,脑瓜子精明,自然不傻。 “这位香客,你有所不知。如今大乾自是繁荣,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当今陛下体恤民情,善待百姓。可不是每一任帝王都会如此,吾曾听闻,当今太子,骄奢淫逸,不学无术。” “这样的人,今后若是即位,大乾岂不就是危如累卵?” 章节目录 第176章传销现场 陈乾元这话一出,众多香客顿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他们不过是平头老百姓,就算信道,可也是大乾的子民呐! 你陈乾元这样明目张胆地议论朝纲,妄议太子,只怕是不想活了,可别把我等带上。 更有甚者,已经是起身欲走。 陈乾元见状,叹息一声,暗自感慨,即便这些年来,自己在教内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威望,可想要在香客面前妄议朝堂大事,还是难以取信于人。 但...对于这种情况,他山人自有妙计! 砰! 一声巨响传来,起身欲走的香客,和正在犹豫要不要走的香客,一时间纷纷驻足,看向陈乾元。 见众人目光看了过来,陈乾元立即面带悲戚之色,感慨道:“小道深知,吾不过一方外之人,如何能妄议朝政,非议太子?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小道也是迫不得已啊!” 此言一出,众香客纷纷侧目,均是有些不信。 你陈乾元是天一教乾字辈弟子,整个教中事务,都是你在打理,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若是不愿,又有谁能逼迫于你? 新来的香客已是忍不住摇头,方才听经时,还觉得此道人讲的绘声绘色,鞭辟入里。 可如今看来,这道士怕是只修道,不修德,满嘴的谎话,为了哄骗他人,当真是不择手段。 就是一些熟悉陈乾元的老香客,也是目露诧异之色。 不大明白往日里德高望重的乾元法师,今日为何会说出如此孟浪的话来! 一旁的小道士们,更是早已面如土色。 他们知道乾元师叔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可也没想到能这么不对劲! 讲经讲得有些偏就算了,连太子和朝政都敢妄议,还说什么迫不得已的废话。 见众人都是这等反应,陈乾元深吸一口气,抛出了大招! “是,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小道在教内地位是还不错,只是,这迫不得已,可不是来自教内,而是来自...”陈乾元不说话了,伸手指了指天,脸上神情恭敬异常,如若朝圣。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 王员外目光灼灼,道:“陈道长,这话可要说清楚啊!您是受了谁的指引?” “是啊,陈道长,在座的也没外人,我们保证,今日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外传!” “是啊是啊,陈道长,你就说吧!” 这些话,大多都是一些老香客说的,他们均和王员外一样,目光灼灼,满脸激动之色,似乎是有了一些猜测。 新来的香客们却是面面相觑,有些人想走,有些人却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之心,本着不听白不听的念头,终归是留了下来。 “唉!既然如此,那小道也不瞒诸位了。”陈乾元环顾四周,对这一幕甚是满意。 故作感慨,讳莫如深地压低声音道:“此事,正是不久之前,小道于真武正殿清修时,受了大帝的指引!” “大帝他老人家,穷极一生,只为荡尽群魔,才有如今的太平天下!” “他老人家辛苦换来的太平天下,又如何愿意交给一个骄奢淫逸,不学无术之人?” “故而对小道降下指引,希望小道能为当今天下略尽绵薄之力,拨乱反正,还天下人一个太平!”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老香客们面面相觑,眼眸之中,俱是震惊之色。 他们虽说早有猜测,但当事实,亦或者说是陈乾元口中的事实当真摆在眼前时,还是有不小冲击的。 而震惊过后,心中便已然信了七八分。 王员外更是激动地走上前去,直接抓住陈乾元的手臂,目光灼灼道:“陈道长当真受了真武大帝的指引?大帝他老人家可还说了什么?” “大帝说,尔等既然信教,便也算是道家的一份子,这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大事,若是尔等也能尽上一份力,也算不小的功德,他日自有回报。” 王员外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他日自有回报!这句话能表达的东西就多了! 人都是要死的,像他这样为富不仁的奸商,死后大概率是要下阴曹地府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要是有真武大帝相助,上天庭不是轻轻松松? 这种事情,虽然不一定有。 但王员外向来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于是当即一拍大腿,朗声道:“陈道长说的不错,太子殿下以前的名声,各位也都听说过。” “据说是三天强抢一家民女,五天强占十亩良田。不学无术,那都是捡着好听的说。” “也就是当今的安北将军担任了东宫少詹事之后,性子才有所收敛,逐渐好转。” “但有句话说的好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谁又能保证,太子他今后,不会变坏呢?” “更何况,此事又有真武大帝作保,必然是假不了!” “太子此人,恐怕不是明君呐!” 王员外在一众老香客中显然是很有声望的,他这么一说,再加上有陈乾元打包票,还扯上了真武大帝的虎皮。 一时间,老香客们可谓从者云集,你一句我一句,现场俨然成了一副大型太子批判现场。 在他们口中,刘裕就是吃饭的时候放了个屁,都是败坏皇家威严。 而人呐,是有传染性的。 人云亦云之下,很容易就信了。三人成虎,就是这么来的。 只有一个人这么说,你会嗤之以鼻。 两个人这么说,你会陷入怀疑。 可当有第三个人也这么说,你就会深信不疑! 于是乎,想走的新香客们再次坐了回去,觉得接下来自己参与的,是决定大乾走向的家国大事! 是得真武大帝御令,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天下大事! 这若是做成了,那可就是光宗耀祖了! 哪里能走! “陈道长,既然当今太子不是明君,大帝可有指引,谁才是我大乾下一任明君?”王员外看着陈乾元,很识趣地点出了关键之处。 陈乾元闻言,不着痕迹地笑了笑,道:“大帝确有指引,言大乾景王,德才兼备,爱民如子,若能即位,当为贤明之君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章节目录 第177章舆论 众香客们开始议论起来。 “陈道长说的有道理啊,景王怎么着都比太子要好啊!”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如此。景王素有贤明,今后定能治理好大乾!” “不愧是真武大帝的决定,就是稳妥!” 支持景王的声音几乎一边倒,帮太子说话的,甚至都没有。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等情况,主要是因为景王在民间的名声确实不错。 而太子早年间也确实顽劣了些,在民间的声望和早年的李长空有的一拼,都是恶霸级人物。 更有传闻,他俩人的名号加起来,那是能夜止小儿啼哭的存在! 就这,怎么能和人家刘景比? 再者说了,刘景是禁足了一段时间,但人家不是死了。 朝堂上的基本盘是丢得差不多了,但是民间的可还在! 所以紫衣这主意,出得确实是恰到好处! “那大帝的意思是?”又是王员外站了出来,看着陈乾元,如是问道。 陈乾元则是抿了抿嘴,说出了准备已久的那句话:“大帝的意思是,废太子,立景王!”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哗然。 “道长,虽然咱们是觉得景王比太子好,可决定谁继位的是当今陛下啊!” “咱们...还能造反不成。” 这么一句话,说出了众人心中最深的忧虑。 有些人,还不像王员外那般病入膏肓,不会为了所谓真武大帝的一句话,真就打着废太子立景王的旗号揭竿而起。 陈乾元则早就料到会如此,便站出身来说道:“此言差矣!” “大帝怎么会让尔等造反呢?” “当今陛下,那是个体恤百姓,看重民意的贤明之君。” “只要咱们把态度摆出来,让陛下看到天下百姓的意思,这废太子立景王之事,不就成了?” “何至于做了杀头掉脑袋的事。” 这话一出,是彻底打消了大部分民众的顾虑。 原来只是表一表态度而已,那没问题啊,表态度又不会掉块肉,死了以后还能上天庭位列仙班,何乐而不为呢? 王员外更是激动地直拍大腿,高声呼喊道:“废太子,立景王!” 众香客闻言,彼此对视。 遂一一喊道:“废太子,立景王!” 一时间,整个讲经堂内,从者云集。 就连起初觉得陈乾元不对劲的一众小道士们,也纷纷神色激动,扯起嗓子高喊起来:“废太子,立景王!” 陈乾元见状,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嘴角。 觉得大事已成! 他的大半辈子,都是在天一教里度过的。 而整个天一教最为德高望重之人,就是他的师傅,天一教掌教——张弘法! 而他觉得,师傅之所以能做天一教掌教,之所以能如此德高望重,完全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朝廷钦封的弘法真人! 真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无数修道之人,一生的愿景。 因为真人是唯一获得朝廷承认的正统道人! 逢年过节,亦或是碰上宫里某位贵人大寿,都是会差人来请真人入宫去做法讲经的! 做道士要是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不虚此生了。 所以陈乾元此生最大的目的,就是和师傅张弘法一样,成为朝廷钦封的真人! 只不过,何其难也! 张弘法的真人之位,那是先帝封的。 先帝平庸,且好寻仙问道,往往能做出半月不上朝的荒唐事。 在那样的朝代背景下,封个真人,虽说也难,但却绝对称不上是毫无希望。 但当今皇帝,却是个勤政爱民的贤明之君! 平日里处理公务都来不及,甚至子嗣都不多,又哪里来的时间寻仙问道。 当然,这对普天之下的大乾百姓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却唯独苦了他们道家,苦了他陈乾元! 这样下去,他怕是这辈子都成不了乾元真人! 可...凡事都是有转机的! 当你觉得某件事艰难到不可能完成时,往往都会有贵人相助! 而他陈乾元,便遇着了贵人! 接下来这几天,陈乾元几乎每天都来讲经堂讲经。 套路也是如出一辙,先用自己那能说会道的三寸不烂之舌,把真武大帝的话本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一遍,再和几个事先打点好的狂热分子互相配合,从而煽动众多香客。 一连几天下来,武功山下的住户,基本上都快被他忽悠完了。 于是乎,陈乾元决定把脚步迈向乾都城! 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乾都城巡回讲经会! 而此人口才也确实了得,几乎每到一地,都能引发一阵不小的浪潮。 短短半月不到的工夫,硬是把乾都城四坊搅得天翻地覆。 一时间,乾都城的大街小巷内,无不充斥着真武大帝降下法旨,要废太子,立景王。 如此声音,甚嚣尘上! …… 是日,夜! 暖阁。 景行帝如往日一般,正在批阅奏折。 如今已近盛夏,天气炎热。 再加上夷州战事不断,粮草消耗甚巨,弄得景行帝是分外心烦。 连消暑的冰块,也不大敢用,只想为国库多添一些积蓄。 “陛下,贾大人求见。”就在此时,郑英自门外走了进来,对着景行帝耳边道。 “贾师傅深夜前来,必有大事,快些请进来!” “诺!” 片刻之后,一脸愁容的贾平生走了进来,拱手作揖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 “贾师傅免礼,深夜前来,可是有大事?” “是有大事,关系到国之根本,只是这事,不大好说,还是陛下自己看为好。”说着,贾平生便从衣袖中掏出一叠纸,其上记录了这些天以来乾都城有关废太子,立景王的各种言论。 “郑英,呈上来。” “诺!”郑英闻言,上前接过纸张,无意中瞥到只言片语,立即眉头紧皱,将头低下,不敢再看。 这有关太子和景王的,那是陛下的家事,他们这些臣子或是奴才,就是关系再好,也不便多看。 这也是为什么贾平生即便是首辅大臣,也觉得此事不好插手,让景行帝自己看的原因。 景行帝自郑英手中接过纸张,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眉头紧皱,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砰! 看完之后,更是一拍案牍,怒气波发道:“好大的胆子!” 章节目录 第178章道德经 “妄议朝政,非议太子!这陈乾元当真是泼天的胆子!”景行帝勃然大怒道。 贾平生见状,叹息一声,道:“这王储之争,老臣本不该插手。” “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任由陈乾元这么闹下去,只恐激起民变!”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贾师傅言之有理。” “此事朕自有打算,有劳贾师傅告知了。” 贾平生点了点头,知道皇帝是下了逐客令了。 那陈乾元不过是天一教内一小小道士,若无人指示,怎敢如此明目张胆? 可这件事背后若是有景王的影子,那就涉及王储之争,他不想插手,更不该插手。 景行帝让他走,反倒是成全了他,也保全了他。 贾平生走后,景行帝压抑住满腔怒火,将那些记载了陈乾元这些时日以来行为的纸张往案牍上一扔,道:“郑英,把这些拿去东宫,给那逆子好生看一看!” “告诉他,若是半月之内,这乾都城此起彼伏的非议之声还不停止,朕就用自己的法子去处理!” 郑英闻言,心头一凛,急忙将散落在案牍上的纸张都捡了起来,规规矩矩道:“诺!” 随后便退出了暖阁。 …… 翌日清晨。 东宫。 李长空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抱怨道:“往日当值也不曾这么早,今日可是有什么大事?” 张邯闻言,指了指案牍上的纸张,道:“看看吧,郑公公连夜送来的,说是殿下处理不了,陛下就要亲自处理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 李长空脸色凝重起来,捡起案牍上的纸张,快速查阅了起来。 片刻之后,脸色愈发凝重,看向太子刘裕,却发现入目的乃是一张苦瓜脸。 “殿下这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这陈乾元背后站着谁,是受谁指使,陛下肯定心知肚明。” “只是这陈乾元散播如此言论,影响实在太过恶劣。” “故而发怒,不过也知晓,此事多半与殿下无关,所以才先让殿下来处理。” “此事,依我看,倒也不全是坏事。” “若是处理得好,反倒是能彰显殿下能力。” “另外,那一位用出如此手段,只怕是已经恶了陛下。” “如此一来,只要殿下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当,那在陛下心中,孰优孰劣,可见一斑!” 李长空这么一席话说完,太子刘裕眼眸立刻明亮起来,道:“老李就是老李,和皇姐说的一般无二!” 显然,昨夜收到这些纸张后,刘裕是先去找吕皇后和怀庆公主商议过的。 李长空闻言,笑了笑,道:“怀庆公主德才兼备,文采斐然而又不失韬略,我家夫人可是没少提她,称其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的奇女子。” “昭阳妹子啊,她嫁到你们武陵侯府去之后,怎的也不回皇宫省亲,母后倒是怪想念的。” “老李你下次来带着昭阳妹子一起来,好让她去陪着母后说说话。”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昭阳整日待在家中确实是烦闷了些,出来走走也好,我下次带她来便是。” “不是,现在大难当头呢,你们俩亲家就隔着唠起家常来了?” 朱犇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如是说道。 “咳咳,老朱说的是,老李你想的是和皇姐一样,只是这事如何处置,皇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你可有什么法子?” “法子嘛...”李长空停顿少顷,低头沉思,踱步起来。 半响之后,猛然抬头,对着刘裕的脸左看右看。 “问你有什么法子,你看本宫作甚?难不成这法子长在本宫身上了?”刘裕没好气道。 谁承想,李长空还真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诸位,你们且看一看太子殿下,这面相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贵不可言,像不像那道庙里供奉的真武大帝?” “呸!老李你想的什么鬼主意,真武大帝那是天上仙神,而且据说长得凶神恶煞,本宫人见人爱,怎么会像那位?” “不像?那不行!不像也得像!” 话说到这里,刘裕、朱犇还一头雾水,张邯却是开了窍,道:“你是说,让太子殿下假扮真武大帝?”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叹息道:“你看看你们,再看看人家老张,怪不得人家能考榜眼!” 朱犇闻言,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我...和老张发展方向不一样。” 刘裕更是直接转过头去,不想承认自己没脑子这件事。 再者说了,本宫要是有脑子,还要你们干嘛?? “法子是个好法子,只是其中如何运作,怕是门道颇大!老李你可有定计?” 张邯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伙都明白。 无非就是以太子殿下现在这么个名声,你说他是真武大帝他就是真武大帝了? 百姓只是愚昧,但不是没脑子啊! 李长空闻言,道:“道家挑出来的事儿,自然要用道家手段来平!” “据说,这天一教以经义传世?世人皆是慕其经义玄妙,方才趋之若鹜,才有了如今这样的规模?” “不错。”张邯点了点头。 “那,不知他们的传教之经,是哪部道家经典?” “据说是叫天一道经。”朱犇回复道,他对这些个门门道道的东西,向来是再清楚不过。 “嗯。”李长空又点了点头,随后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道:“那...不知他们有没有听过...道德经!” “道德经?听名字倒是玄奥,只是不曾听闻过。”朱犇摇了摇头。 “你都不曾听闻过,那群道士,自然更是不曾听闻。” 李长空当即拍板,道:“那便用这道德经,搓一搓他天一道经的威风!” 刘裕闻言,有些担忧:“老李,你这道德经到底行不行啊,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放心,绝对行!” 开玩笑,要不要看看道德经的作者是谁。 无为圣人,李耳! 换个名字,还能叫他老子!先秦诸子之一,更是神话人物,三清之一太上老君的创作原型! 道德经更是道家思想的主要来源,前世光是道德经的注释都出了不知道多少本,别说修道之人了,就是他们这些个平头老百姓,又有哪个不知道道德经的大名? 用这个来压一压天一道经,怕是再怎么简单也不为过。 章节目录 第179章讲经会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 武陵侯府中,杨管家就带着一帮家丁出了门。 与此同时,阳城侯府、定国公府以及贾府,三府管家皆是带着不少人出了门。 这四家的人,零零散散算起来,估摸着也有上百人了。 除此之外,又雇佣了不少腿脚灵便,跑得快的长工,凑了个整,五百人! 这五百人也不干别的,每人发一百张纸。 天黑之前,能发多少张,天黑之后,就能领多少钱。 两两一组,彼此监试,不能扔,否则一经举报,永不录用,举报之人,则直接获得两百文钱! 而这纸上,也没别的,就是写了三日之后,武陵侯府世子,安北将军李长空,将在太平坊南和巷,开坛讲经! 除此之外,还画了个仙风道骨的道人形象,旁边书写着《道德经》三个大字! 就这样,大乾第一版传单,正式问世! 乾都城不小,五百人每人一百份传单,那就是五万份,绝对是不够的。 但,又不是只有得了传单的人才会来? 发传单的过程中,李长空要求这些人得走街串巷地吆喝着,绝不能一句话不说,闷头塞给人家就算了事。 那在发的过程中呢,肯定不只收到传单的人知道这次讲经,周围的人定然也知道。 再加上在这个娱乐活动匮乏的年代,百姓们的八卦心和好奇心还是很强的,一传十十传百,影响力自然而然就大了。 很快,安北伯三日之后将于太平坊南和巷开坛讲经的事就在乾都城彻底传了开来。 与此同时,陈乾元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自己可是从小就在天一教长大,研读念诵了十几二十年经文,这才有胆子在乾都城四处讲经,传扬道家文化。 他李长空...,小小年纪就获封安北伯,又是正五品的安北将军,自然是人中翘楚。 可也不曾听说此人研读过任何道家经典呐! 就这,也要出来讲经? 这里头学问可大着呢,又不是战场上打打杀杀那一套。 “据说这位安北伯是太子殿下的人,此举,会不会有什么深意?”陈乾元身旁,王员外不无忧虑地道。 陈乾元闻言,点了点头,道:“估摸着是我们惹恼了太子殿下,他们才想用这种手段转移民众的注意。” “只是,这讲经之事,易学难精,我再清楚不过。” “安北伯,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等他腻了,自然也就老实作罢了。” 王员外闻言,依旧有些不安,但陈乾元都这么说了,他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对方才是讲经队伍的绝对主力。 “那我们明日的讲经照旧?这可就和安北伯撞上了,他们也是明天,到时候会不会分走一部分民众?” “分走一部分民众?笑话,依我看,民众会不会去只怕都不一定。” “明日一切照旧,你放宽心便是。” “你心里有数就好。”王员外松了口气,如是说道。 翌日。 太平坊,南和巷。 李长空、张邯、朱犇、贾太岁等人准时到场,一个个都穿的气宇轩昂,几乎是把家里最帅那套衣服穿出来了。 李长空更是私人定制了一款紫衣道袍,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且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道长。 若是在道观里,只怕要吸引女香客的。 唯独刘裕正一脸幽怨地看着四人,因为只有他是一袭黑衣,还蒙着面,一副小偷打扮。 “合着,你们都穿的人模狗样,就给本宫...就给我穿这个?” “出宫在外,低调最重要,殿下你要理解,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张邯耐心解释道。 “放屁,老张你还好意思说呢,就你穿的最骚包。我就没见过哪个读书人穿这么华贵的儒袍!” “咳咳咳,殿下怕是记错了,我是定国公世子,这哪有什么读书人。” 听见这样的回答,都不只是刘裕了,所有人都对他抱以鄙夷的目光。 这话说的,就跟平日里整天以读书人自居的不是你似的。 “不是,老李,这都到点了,你说会有人来吗?我怎么感觉这么玄呐?”朱犇眉头微皱,有些担忧道。 “要不俺去掳几个人来?”这是伤好的差不多,但右手上还缠着绷带的贾太岁想出来的绝妙好主意! “放心吧,虽然我不知道会来多少人,但肯定会有人来!” 像是在验证李长空的话一般,没多久,大街小巷就传来骚动。 人群蜂拥而出,看起来不算多,但也绝不算少了,区区一个南和巷,竟聚拢了数百人。 李长空见状,便走向早已搭建好的简易演讲台,道:“诸位稍安勿躁,我就是李长空,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道来!” “李伯爷,发钱是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只要你来,就能领取十文钱,连着听一个时辰,就连领取五十文钱,全程听完,就能足足领取两百文钱!” “来人,把钱给我抬上来!” 早已准备就绪的杨管家听闻此言,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两个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长工奋力抬起一个大纲,走上了演讲台。 砰! 一声巨响,大缸落地,其中传来清晰的铜钱碰撞声。 “诸位看好了,这就是今天给大家伙准备的铜钱,也不多,全在这了。” “如何?我李长空可有骗你们?” 台下民众看到这一幕,均是吞了吞口水,脸上满是心动之色。 几十文钱是不多,但差不多也是正常家庭成年男子一整天的收入了。 再者说了,要是听完全程,还能领两百文呢!这钱可就不少了! 最关键的是,这钱是白领的啊!啥活儿也不用干,在这杵着听就行。 隔壁陈乾元的讲经会还要求你信道,安北伯这里可是屁要求都没有。 甭管男女老幼,就是那三岁幼童听满了全程,也给两百文钱。 这...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吗?? 这样的好事,不得人人抢着要? 于是乎,人群彻底骚动起来! 李长空见状,立刻伸手平压,道:“诸位,稍安勿躁!” “若是现在想走的,去杨管家处领钱便是。” “若是不想走,我就要开始讲了,我讲的时候,可就不能说话了!” “若是有谁故意喧哗,不好意思,取消领钱资格!” 果然,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至于现在就走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大家又不傻,十文钱和两百文钱差了足足二十倍,该怎么选自然清楚。 李长空见状,很是满意,便清了清嗓子,朗声讲了起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章节目录 第180章从者云集 李长空讲解道德经的声音传扬开来,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听众们起初是不以为意的,都在等着讲解结束,然后领取两百文钱走人。 可是渐渐地,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尤其是一些信道之人,逐渐察觉出了李长空所讲经文的奥妙之处。 道德经这玩意呢,妙就妙在,你就算听不懂,也觉得甚是玄奥,仿佛藏着大智慧。 更何况是真的信道之人,更是觉得妙不可言。 一时间,领取两百文钱走人的心思竟都淡了。 一个一个,皆开始认真聆听起来。 刘裕等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 好家伙,哥几个都以为你是要装神棍,没想到你来真的啊! “不是,老李还修过道?”朱犇眉头微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就感觉老李这人很奇怪,就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跟这样的人做兄弟,就很让人有挫败感。 你说他们几个,张邯是新科榜眼,贾太岁一身武艺,同龄人中无人能及,就是他朱犇,在一众勋贵子弟当中,也属于文武双全的佼佼者。 那都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啊! 可和老李一比,当真是相形见绌。 唯独刘裕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是太子,不用跟这样的妖孽去比较。 许久之后,第一轮的讲经结束。 李长空打了个响指,朱犇见状,立刻抄起大嗓门吼道:“讲经结束,要领两百文的都来这里!” 一时间,沉浸在道德经玄妙之中的众人,这才纷纷如梦初醒。 普通人倒还好,只觉得李长空有些真本事,讲得不错。 可真正的信道修道之人,则是惊为天人。 难以想象眼前的年轻人怎么能讲出这样好的经文。 也有人忍耐不住,直接发问道:“李伯爷,草民斗胆问您一句,这道德经,可是您亲自写的?” 此言一出,信道的观众纷纷侧目,也不领钱了,就这么矗立在原地,等着李长空作答。 李长空闻言,本是不想直接承认的,但又觉得要是跟他们解释老子,平行时空什么的,只怕更麻烦。 而且道德经对他之后的计划大有帮助,还是直接承认为好。 于是便点了点头,掷地有声道:“正是!” 此言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有人压根不信,觉得李长空才刚刚弱冠的年纪,不可能写出这样玄妙的道家经文,只怕是从哪抄袭来的,只是碍于李长空的身份,没有吱声。 有些则被李长空方才的讲经彻底折服,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简直就是道祖临凡,否则怎么能小小年纪,就写出如此经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名声打出去了!这才是李长空真正的目的! 演讲台上,李长空清了清嗓子,伸手虚按,以平息喧哗声,道:“接下来,我会在此处连讲七天道德经。” “听过之人,若是再听,却是不能再领取那两百文的。” “但是你们若有家人朋友,大可引荐过来。” “届时,除了听经的朋友可获得两百文外,举荐之人,也有五十文的奖励!” “当然,这些都是会登记在册的。” “若是有人弄虚作假,便彻底取消领钱资格。”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喧嚣四起。 来听经的人里面,信道之人本就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奔着那两百文钱来的。 现在可倒好,不只能拿两百文,介绍人来,还能再拿五十文。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谁能拒绝? 于是便又有人扯着嗓子问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李伯爷,我若是介绍了两个人过来听经,可否领取一百文?” “自是可以的,但凡介绍一人,就能领取五十文,介绍多少,便能领多少,上不封顶。” “但,一人只能介绍一次,若是你介绍的朋友先前已经听过经了,那就不好意思了,一文没有。” 这下子规则算是彻底说明白了,听众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李长空则是再度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我还会在此处讲经,一直到傍晚时分,诸位若是想介绍朋友的,现在即可行动起来了。” 此言一出,听众们哪里还坐得住,纷纷领钱,随后便要去拉亲戚朋友过来。 更有甚者,甚至打算将家中三岁孩童,以及七旬老汉都统统领来。 毕竟,这是天上掉的银子,不领白不领取。 若是关系好些的,必然是有些共同朋友的。 此时此刻,难免互相戒备,都想抢先将那共同的朋友介绍过来。 平日里,那些个人憎鬼厌的地痞无赖,此刻竟也都成了香饽饽,有人争相恐后地拉他们去听经。 朱犇更是发钱发到手发麻,杨管家更是不堪,登记在册的手,不断发抖,如同抽搐一般。 还是张邯看不过去,搬了张桌子过来,与其一同记录。 就这样,在多番的努力之下,乾都城上下,几乎都知道,新晋的安北将军会在太平坊南和巷讲经七天。 而且去了就能领钱! 这谁能拒绝得了? 同一时间,城西处。 陈乾元和王员外同样搭了台子,准备登台讲经。 只是...台下听众缺少的有些可怜,连平日里的一半都不到。 “怎么回事?”上台前,陈乾元看着台下听众席,不断皱眉道。 “许是今天情况特殊,来的人少。”一旁的小道士斟酌着回复道。 陈乾元却是想起了昨晚王员外所说之事,不由得有些忧虑,可现在箭在弦上,已然是不得不发。 若是临时取消讲经,只怕听众流失得更为可怕。 于是乎,便对着一旁的王员外道:“你且去那李伯爷的讲经处打听一二,看看我们的听众流失,是否与之相干。” “若是有关系,还是尽早拿出对策为好。” 王员外一听,神色顿时凝重起来,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见状,陈乾元也深吸一口气,登上了讲经台。 许久之后,陈乾元讲经结束,却还没等到王员外回来。 又等了许久,直到天黑,才堪堪看见王员外归来的身影。 而王员外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大事不妙!咱们这讲经会,怕是办不下去了!” 章节目录 第181章各方看法 陈乾元闻言,顿时眉头紧皱,道:“何出此言呐?” 王员外闻言,顿时回忆起了自己在南和巷的遭遇。 那叫一个奇幻! 他头一次看人讲经不但不收香火钱,还给听众发钱的。 这李伯爷是钱烧的不成? 他这么做是图啥呀! 而且为了调查清楚,他还留在现场硬生生听完了一场。 结果...惊为天人! 说句实话,他虽然不是天一教教众,但对于天一道经也是有几分理解的。 而以他的理解来看,这李长空所讲的道德经,在玄奥程度上,只怕是要远远胜过天一道经。 就算是和大楚的那几位文学巨擘写出来的传世经典相比,只怕也不遑多让了。 当他听闻这道经乃是李长空亲手所写时,更是瞠目结舌,呆立当场,久久难以释怀。 这才刚及冠的年纪,就能写出这样的传世经典? 再者说了,之前也没听说过李伯爷修过道啊。 怎么就……怎么就如此这般了? 当真是离谱!离天下之大谱! 难道当真是道祖临凡不成? 还好他信的是真武大帝,否则只怕是要回不来了,当场投敌都有可能。 听完王员外的一席话后,陈乾元却是松了口气,并无太大担忧。 “这李伯爷据说靠着镇国速食铺子,赚了些银子,所以才能如此行事。” “可是你们也不想想,这乾都城有多少人?” “他便是有再多的银钱,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至于那什么道德经……呵呵。” 对于道德经,陈乾元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天一道经是怎么来的?那是由天一教创始之人,天一道人所创,随后又经过了几百年岁月,由天一教历代祖师不断完善而来! 那是什么?是岁月的沉淀!是真正能传世的道家经典! 就是他这样从小在天一教长大的教众,也需要花费十年二十年去理解,去参透。 可见天一道经的份量! 现在你跟我说,一个才刚刚及冠的少年,之前也不曾修过道,轻轻松松就写出了能超越天一道经的道家经典? 这搁谁也不能信呐! “那所谓的道德经,怕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估摸着是那位李伯爷不知找那位山野小道写出来的华而不实的东西,用来哄骗你们这等不曾修道之人倒是足够,可于我而言,却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如何能与我天一教的天一道经相提并论?更遑论超越了!” “依我之见,那些听众多是奔着那两百文铜钱所去。” “等时日一久,人数一多,那位李伯爷自然而然便撑不住了。” “无需担心,我们一切照旧即可。” 王员外闻言,眉头紧皱,心底还是有些不安。 那道德经,当真是自己不曾修道,被哄骗了吗? 可那样的玄言妙语,字字珠玑,怕是作不了假。 “要不,陈道长还是亲自去听一听,再下定论?”王员外思虑良久,终究还是提议道。 陈乾元一听,却是眉头紧皱,大袖一挥,微怒道:“王员外你这是什么话?我若是亲自去了,岂不是承认天一道经不如那道德经?” “天一教,可是真武大帝传下过指示的名门正教。我师傅更是朝廷当年钦封的弘法真人,为当今大乾道家之魁首尔!” “你一再反驳,是信不过我师傅,还是信不过真武大帝?” 这话就有些重了,王员外就是再怎么担忧,也不敢对弘法真人,对真武大帝不敬,便只好点了点头,道:“陈道长心中有数便好。” 是日夜。 景王府。 黑剑一袭黑衣,稳稳落地。 看向大马金刀而坐的景王,以及一旁的紫衣,将自己在南和巷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闻言,景王嗤之以鼻:“道德经?怕是李长空找哪个乡野小道写出来的二流货色,如何能与天一教的天一道经相比?” “他如此做派,道德经无非是个噱头,真正起作用的,还是那两百文铜钱罢了。” “只是如此举动,怕是毫无意义。乾都城人口几何,他又能有多少个两百文?徒劳之举罢了!” 紫衣闻言,也点了点头,道:“乾都城乃是大乾都城,人口繁多,若是人人给两百文,一时半会儿还好,持续下去,便是武陵侯府也吃不消。” “此举应当只是李安北拖延时间之举,我等要防的,是其接下来的手段。” “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显然,紫衣和景王一样,不认为李长空能写出超越天一道经的道家经典。 …… 与此同时,景行帝也在和吕皇后商谈此事,怀庆公主和昭阳郡主恰好在和吕皇后一起用膳,便一并留了下来。 “民间多有传闻,说是长空这孩子还会讲经,倒是闹得沸沸扬扬。”吕皇后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景行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他那是讲经吗?是给百姓送钱还差不多。” “此举,用来拖延时间尚可,长此以往,只怕不是上上之策。”怀庆喝了口粥,抬起臻首,秀眉微蹙道。 “长空这孩子胸中素有韬略,此举应当只是权宜之计,陛下且看他之后如何出招便是。”吕皇后看了看昭阳紧绷的小脸,如是说道。 “嗯,李长空这混小子,确实比太子要让人省心得多。” “太子也是沾了他的光,这数月下来,倒是稳妥了许多。”景行帝笑了笑,也喝了一口粥,夸赞道:“这粥倒是好喝,谁人做的?” 昭阳闻言,便喜滋滋地举起了手:“是夫君教我做的,唤作虾仁粥,此番来宫里,特意做给娘娘吃的。” “这么说来,朕倒是沾了皇后的光了?”景行帝笑呵呵道。 “也...也不是这么说,也是给陛下您做的,只是没料到...今日您会来罢了。”说到后面,昭阳的声音愈发小了下去。 景行帝却是哈哈一笑:“看来,你倒是嫁了个好夫君。” “今后李长空那混小子若是待你不好,只管来找朕,朕替你处置他。” “谢过陛下,夫君待我自是极好的。”昭阳脸色微红,略带娇羞道。 听到这里,怀庆眼眸深处闪过一缕悲伤,面无表情地放好碗筷,向着景行帝和吕皇后行了宫礼,道:“父皇,母后,儿臣吃好了,身体有些不适,这便退下了。” “嗯,好生休息。”吕皇后道。 等怀庆走后,景行帝这才疑惑道:“这孩子怎么了?”平日里他政务繁忙,对两个孩子的关心,确实是有些不够的,所以难免有些愧疚,尤其是对怀庆。 吕皇后闻言,眼眸深处也是闪过一丝无奈,摇了摇头,道:“无妨,许是月事来了,心情总归是要差些。”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道:“皇后多费心,照看好怀庆。” “臣妾自当如此,为陛下分忧。” 章节目录 第182章找上门来 七日之后! 砰! 一声巨响传来,陈乾元含怒一掌,直接将眼前的案牍拍碎。 他自小在天一教长大,自然是有些功夫傍身的。 “七天!足足七天!” “每天数百人,乃至上千人!” “人人都是两百文!” “这...这李长空,家里头究竟是做什么的?武陵侯府当真这样富贵?” 陈乾元懵了,彻底懵了。 他本以为,按照每人两百文的价钱,李长空顶多坚持个三四天。 谁承想,一连七天呐,一天都没有断过。 更可怕的是,他明明说好了只讲七天,可现在都已经第八天了! 怎么还带加场次的啊! 而且这七天里,李长空那里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 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维持在千人以上! 一整天的日流量计算下来,怕是都要上万! 更有甚者,其他三坊的人也跑来太平坊听经。 其火爆程度,简直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反观他们这里,第一天尚且还有百余人。 到了第二天,便只剩几十人。 随后越来越少,到如今,台下已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如此这般,叫他陈乾元还讲什么经? 这样下去,废太子立景王的大业,何时才能完成? 一旁的小道士们见陈乾元这副样子,一时之间,噤若寒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久之后,王员外才喘着粗气,一路小跑过来。 陈乾元见状,立马过去,问道:“如何?不是说昨日是最后一天吗?今日怎么又来了?” 王员外闻言,先是喘匀了气,随后点了点头,道:“多讲了一天,今天是最后一日了。” 闻言,陈乾元总算是松了口气,觉得废太子,立景王的大业还是有救的。 但紧接着,王员外又无可奈何地道:“那李长空说,接下来不在太平坊讲经了,要去...其他三坊。” 此言一出,陈乾元如若雕像一般,彻底石化。 许久之后,才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把太平坊的人听众抢完了不说,还要去其余三坊!” “简直就是不给我等留活路!” “王员外,前头带路,我倒是要看看,这道德经有何妙处!” “定要揭开他那面具,让世人好生看一看,他那三流道经的真面目!” “也好叫那李长空无地自容!” 此言一出,王员外有些忧虑。 说实话,这些天以来,他也听李长空讲了不少经。 他是发自心底地觉得对方讲得好,哪怕是和陈乾元相比,也不遑多让。 那道德经,更是玄妙异常。 现在陈乾元却一口一个三流道经,等下去了,怕不是要吃亏的。 “陈道长,依我看,还是小心为妙,道德经怕是不容小觑啊?” “哼,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数,能和我天一道经相提并论的道家经典,当世不说没有,但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我敢肯定,他这所谓的道德经,绝对不在其列。” “你带路便是。” 王员外闻言,颇为无奈,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老实带路。 与此同时,太平坊,南和巷。 刚刚讲完一场的李长空才刚走下台来,刘裕就迫不及待地递上一杯水来,道:“老李,辛苦了。” 朱犇更是绕到其身后,捏起了肩膀。 张邯在记账,贾太岁力气太大,手艺太粗糙,所以这艺术活儿,还真只有他朱犇能干! 这么一看,他也是团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呐! “还好,倒也不累。”李长空声音明显变了质,沙哑了许多。 他虽然不像朱犇、贾太岁一样有武艺在身,但穿越过来之后,也一直在锻炼身体,所以总体来看,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口才也有,就是这嗓子,那是真难受。 他总算知道前世那些老师,为什么下课了之后都沉默寡言了。 话要说多了,那是真难受啊! “下一场是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后,今天就剩这一场了,明儿个咱们就去西边的永乐坊讲,那里比较繁华,只怕人还能更多些。”朱犇道。 身为乾都城土生土长的勋贵子弟,他对乾都城四坊的布局和特点那是再清楚不过。 “老李,咱们要讲到什么时候?本宫看也差不多了,陈乾元那厮彻底没声音了。” “是不是能向父皇复命了?”太子刘裕如是说道。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道:“还差得远,且等着吧。” “等到姓陈的坐不住了,找上门来,便不用再讲了。” “依我看,只怕还要个把星期。” “还要个把星期?”刘裕心中咯噔一下:“本宫倒是不心疼银钱,镇国速食赚来的银钱本宫都攒了起来,没怎么用,现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就是你的嗓子,再来个把星期,只怕要废了。” “要不你教教我们?咱们兄弟轮流上去?” 刘裕此言一出,朱犇顿时瞪亮了眼眸。 几人之中,他的玩心是最大的。 这几天看李长空一人在上头讲经,说句实话,他是心痒难耐。 现在机会来了,自然是要上去试一试的。 “我来!老李,不瞒你说,我这嘴皮子,打小就利索!” “你只管教就是,我定能学会。” 还没等刘裕开口,朱犇就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刘裕见状,脸色顿时变得幽怨起来,其实是他自己想上去,结果被朱犇这厮抢先了,着实可恶!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讲经之事,不过细枝末节罢了。我交给你们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可有妥善准备?” “到时候可万万不能掉链子,否则就是功亏一篑!” 朱犇闻言,立刻点头:“老李,你就放心吧,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刘裕也是点头,神情却有些无奈:“放心吧,本宫现在,装疯卖傻可是一绝。” “殿下此言差矣,这怎么能叫装疯卖傻?这叫演技!演技懂吗?” 砰! “谁是李长空,出来!”就在三人闲聊之际,一声大喝突然传来,伴随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香客狠狠一脚踢在李长空等人辛苦搭建的演讲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霎时间,演讲台摇摇欲坠。 章节目录 第183章论道 “嘿,我这个暴脾气!”朱犇见状,当即就恼了。 在这乾都城,一向只有他们勋贵子弟欺负别人的份儿。 现在可倒好,还有人欺负到阎王爷头上了! 朱犇当即冷哼一声,便是一个飞身侧踹,将那看似人高马大的香客一脚踹倒。 就着,还不解气,又补了两脚方才作罢。 随后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身前有些臃肿的陈乾元道:“你是哪里来的肉球精?敢在你朱爷爷面前撒野?” 陈乾元在天一教内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来道观的香客对其也是尊敬有加,何时受过这样粗暴地对待。 此刻见朱犇面目可憎,已是心里生了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支支吾吾地道:“贫道...贫道听闻李伯爷在此讲经,特来...特来讨论道经,彼此切磋一番,也好互相精进。” 陈乾元虽说心里生怯,但话却不曾说错半句。 这名为讨论切磋,实际上就是互相比较!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成千上万的民众围观,你李长空若是输了,今后讲经,听众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多了。 朱犇闻言,哪里能不知道其中意思。 “你...姓甚名谁?” “贫道天一教,陈乾元!” “你就是陈乾元?原来是上门闹事的!”朱犇顿时怒火中烧,抬起巴掌就欲打下去。 李长空见状,及时喊住,道:“住手!” 朱犇闻言,眉头微皱地看向李长空,眉宇间有些不解,可终究还是停了手。 见状,陈乾元这才松了口气。 别看他满身的肥肉,但那都是虚胖。 可这朱犇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这一巴掌要是打下来,自己不得被打个鼻青脸肿? “来者都是客,更何况同为修道之人,理应彼此尊重才是。”李长空走上前来,一袭紫衣道袍,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向陈乾元行了个道礼。 陈乾元看着李长空身上的紫袍,一时间却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 这位李伯爷还真敢穿呐。 要知道,紫袍在道家可是极为尊贵的服饰。 在他们天一教,也就弘法真人有资格穿。 他哪怕在天一教待了这么多年,声望和能力俱是不俗,穿的也照样是黄袍。 不过如今人家势大,陈乾元倒也不敢吐槽,反而是连忙行了个道礼。 “贫道不问自来,着实是冒犯了。” “无妨,本伯开坛讲经,为的本就是弘扬道家文化,没有沟通,何来弘扬?” “既是要切磋,那本伯也不占你的便宜,便由你先出题,如何?” 陈乾元闻言,眼眸顿时一亮。 瞌睡了恰好有人送枕头,李长空这么说,岂不是将自己的把柄双手奉上? 我一个参悟了十几年天一道经的道人,还能比不过你? “那贫道就献丑了,敢问李伯爷,清虚无为,道之本性也!万物生发,因缘合和,道之末用也!此言何解?” 陈乾元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长空,这番话,哪怕在整部天一道经中,也称得上是晦涩难懂,他不信这位半路出家的伯爷,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谁承想,李长空听了他的话,反倒是松了口气,竟嘴角上扬,露出笑来。 他这七日以来,日日夜夜都在看那天一道经,更是着重复习那些个晦涩难懂的语句。 等的就是这一天! 于是乎,在陈乾元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李长空张开了嘴,朗声道:“清静无为,任由万事万物自然发展,这便是大道本性!” 这是对前半句的翻译,突出一个大道自然! 此乃天下万千修道之人的根源也,就算陈乾元再怎么不愿,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万事万物的发展,皆是由各种因缘、条件聚合而成,这种聚合并非偶然,正是道的作用!” “总而言之,这句话前半句,说的乃是道之本性。后半句,则强调道的作用。” “敢问陈道长,本伯说得可对?” 陈乾元嘴角抽搐,几次想要否认,可终究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李伯爷理解得可谓鞭辟入里。” “那便轮到我了,敢问陈道长,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何解?” 此言一出,陈乾元顿时眉头紧皱。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看似简短,只有短短六字。 但其中玄妙,却是深奥异常,晦涩难懂。 道就是道,为什么又非常道?名就是名,为什么又非常名? 嘶! 陈乾元倒吸一口凉气,短短时间内,已是满头大汗。 见状,王员外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这两句乃是道德经的开篇之作。这几日李长空时常讲解,就连他都能说出一二来。 怎么偏偏就难住陈道长了。 时间渐渐流逝,陈乾元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集,却始终是憋不出半句话来。 “怎么?你这道士莫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半点真本事也没有,竟连这道德经第一句都不懂?” “什么?这是道德经中的词句?”陈乾元闻言,骇然失色。 他自认天一道经不说举世无双,至少也是世间少有。 对所谓的道德经自是嗤之以鼻,十分不屑的。 所以这些时日以来,就算李长空在南和巷大肆讲经,他也不曾来看过一眼。 此刻听见如此玄妙的六字真言竟是出自自己眼中的不入流道经,如何能不瞠目结舌? “看来陈道长是答不出来了,就让本伯来告诉你罢。” “这六字,讲的是可以说出来的道,便不是永恒普遍的道。可以说出来的名,便不是永恒普遍的名!” 其实也怪不得陈乾元,这六字确实有些难以翻译。 第一个道是名词,第二个道是动词,第三个道又是名词,可谓九曲十八弯,极难理解。 前世这句话可以说是火遍大江南北,可真正知道其中意思的,怕也是不多。 “竟是这样解释的。”陈乾元满头大汗,感慨道。 “此番是小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陈乾元拱手作揖,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李长空见状,便挥了挥手。朱犇见状,立刻挺身而出,将其一行人拦住。 “我这讲经台虽说简陋,但也不是陈道长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既然今日你论道输给了本伯,那今后在这乾都城内,便不可再行那讲经之事,如何?”言语之间,李长空眼眸微眯,语气低沉,暗含压迫。 陈乾元闻言,心中顿时一凛,怒道:“李伯爷这是何意?讲不讲经那是我等自由,岂容你约束?” 李长空闻言,笑了:“好说,既然你不想被约束,那就要好生算一算你砸我讲经台一事了。” “本伯是个大度的人,也不难为尔等。这样可好,一人一条胳膊,留下就能立刻!” 章节目录 第184章治本之法 听闻此言,陈乾元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壮着胆子道:“这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间,如此行事,怕是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 “诸位都来评评理,是这位陈道长挑衅在先,险些砸坏了本伯的讲经台。” “修道二十余年,讲经论道却论不过才出道七日的我。” “这二十几年的道,怕是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现如今,既输了,却又不愿赌服输,想要一走了之,天下岂有这样的事情?” “本伯做得可有不妥?” 在场来听经的大多数都是李长空的忠实听众,对于陈乾元,压根不熟,两相对比之下,支持谁压根就不用犹豫。 就算不是忠实听众的,看在那两百文钱的份上,也会无脑支持李长空。 于是乎,伴随着李长空这句话脱口而出,立刻就有了此起彼伏的回答。 “毫无不妥,伯爷做的甚是合理!” “没错,若是今日让你就这么走了,伯爷的脸面往哪搁?” “依我看,伯爷也不必与他客气,直接抓了,扔入牢狱即可,到时候看看嘴是不是还是这般硬。” 李长空闻言,嘴角微扬,道:“陈道长,听见了吗?” 其张开双臂,气势磅礴地高声道:“这是百姓的呼声!” 陈乾元一听,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已经在想从哪个方位能跑掉了。 想要他从此以后不再讲经,那是万万不能的。 不讲经如何完成景王所托?不完成景王所托,如何封为真人? 至于砍掉胳膊,那就更不可能了! 然而,就在他思虑着如何逃跑时,朱犇却走了上来,眯着眼睥睨着他,将一把长刀扔到了其脚下。 “快些,若是还敢磨蹭,我就亲自帮你卸!” “你!你们这是违法的!” “我要去官府告你们!”陈乾元见前后左右皆被李长空的人堵住,一时气急。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哦,告官呐?好说好说,是要去何人处状告本将军呐?本将军可以为你引荐一二。”李长空特意强调了本将军三字。 陈乾元一听,顿时嘴角抽搐,暗骂自己气糊涂了,怎么忘了这厮可是大乾近几十年来最年轻的正五品安北将军。 这样的人杰,在朝中定然是势力雄厚,怕是景王殿下都告不下他。 自己去?呵呵,这艰难程度无异于奔波儿灞全歼唐僧师徒,还得把孙悟空一身猴皮扒了做衣裳。 事已至此,今日想要善了怕是不可能了。 于是乎,陈乾元深吸一口气,道:“李伯爷,今日之事,我陈某认栽。” “今后不再讲经之事,请恕难从命。” “断手之言,更是绝无可能。” “除此之外,李伯爷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便是。” “只要贫道能做到,便绝不含糊。” 李长空闻言,倒是涌起几分诧异。 难怪这些日子以来这陈乾元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看样子还是有几分胆魄的。 李长空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只不过你论道输给我在前,若是想免去责罚,也可以,论道赢了本伯即可。” “若是你自己不行,也可找人来。” “不论是谁,只要能赢我,这桩恩怨,便算是了了。” 陈乾元闻言,眉头顿时紧皱。 若是在今日之前,他怕是还会以为这是个轻而易举的条件。 但经过一轮惨败后,他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眼前少年的妖孽之处,以及那道德经的玄奥之处。 想要赢过他,绝不容易! 更何况,自己都输了,放眼整个天一教,还有谁能胜过眼前的少年? 不过,即便如此,陈乾元却是掷地有声地答应了下来:“好!李伯爷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想必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自然如此,了解本伯的都知道,本伯向来是一字千金,从不食言。” “只要你找来之人能胜过本伯,此番恩怨不但一笔勾销,本伯还会赠你千两白银!” 嘶,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 要知道,李长空身份尊贵,不仅是安北伯,更是大乾近几十年来最年轻的安北将军。 相比之下,陈乾元是个什么东西? 天一教一小小道人罢了,莫说他了,就算他师傅弘法真人亲至,在地位上也比不过李长空。 而且是此人冲撞在先,李长空非但不怪罪,胜了还送千两白银。 “啧啧,李伯爷当真大气也!” “那是当然,足足千两白银,我都想上去论道一二,只可惜,没那个本事啊!” “诸位,说句献丑话,那陈乾元先前也在太平坊讲经。我一时鬼迷心窍,被他哄骗了去听经,说实话,和李伯爷讲的相差甚远。” “他就算想喊人,怕是也喊不出什么人来,这千两白银,只怕是没指望了。” “哼,说不准还要倒贴一条胳膊。” 听着台下的冷嘲热讽,陈乾元却是不以为然,道:“李伯爷好魄力,咱们一言为定!” 言罢,转身就走。 这一次,朱犇和贾太岁倒是没再拦他。 又过了片刻,今日的讲经彻底结束,几人才又聚了起来。 朱犇性子急,憋不住话,率先道:“老李,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能放那陈乾元走?” “他若是回去再度讲经,宣扬废太子,立景王之言。我等这些天做的,岂不是白费功夫?” 李长空闻言,还没说话,张邯便抢先道:“此言差矣。” “这些天以来,太平坊的民众早已被我等占据,他不正是讲不下去了,才来此闹事的吗?” “更何况,经过今日之事,我们早已占据大义。” “他若是真的还敢讲经,届时你和老贾直接去将其摊位砸了,任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朱犇闻言,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只是依旧忍不住道:“那怎么不干脆把他们拿下,岂不更加省事?” “到时候回去向父皇复命,此事便算是结了!”刘裕也跟着道。 “这...老李怕是还有些别的算计,我暂时料想不出。”张邯摇了摇头,如是说道。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李长空。 李长空这才道:“当场拿下,是可以除了陈乾元这个隐患。” “可没了陈乾元,还会有李乾元、张乾元冒出来,治标不治本也!” “既然陛下将此事交给我等来办,就务必办的妥当,绝了其根源!” “将那些个陈乾元、李乾元,统统一棍子打死!” “此乃,治本之法!” 章节目录 第185章传四方 听闻此言,刘裕当即眼眸一亮,点了点头,道:“还是老李有办法。” 是啊,这陈乾元显然是为刘景做事。 而刘景既然能买通陈乾元,自然也能买通天一教内其他乾字辈弟子,他们一个个应付,显然是应付不来的。 还是连根拔起,治标治本,最为稳妥。 “只是不知,这治本之法,究竟是什么法子?” “这法子,就落在陈乾元的师傅,天一教现任掌教,张弘法身上!”李长空嘴角微扬,说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定计。 “张弘法?”刘裕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此人毕竟是朝廷钦封的真人,怕是不好动他。” “有什么不好动的?我听说这位弘法真人年岁已大,身子骨大不如前。” “既然如此,一个老人家,出个什么意外,也是很正常吧?跟咱们又有什么干系?”朱犇笑道。 “嘶,要论脏,还是你脏啊!我这个读书人都自愧弗如!”张邯不禁对朱犇露出大拇指。 李长空见状,颇为无奈,道:“怎么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要人性命,你们就不能跟人家老贾学学?看看人家多老实!” 话音刚落,众人视线便齐齐向贾太岁看去。 贾太岁见状,顿时将已经拼装好的银戟又默默折成两截,收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众人顿时嘴角抽搐,又看向李长空,那眼神似乎在说:“这就是你口中的老实人?” 我们还只是说说,这位已经开始掏兵器准备干仗了。 见状,李长空以手扶额,顿觉一阵心累。 “够了!这位弘法真人是我计划里的关键人物,你们记住了,不但不能动他,反而要保他!” “至少在事成之前,其绝对不能出事!” 众人闻言,纷纷对视一眼,点头道:“明白了!” “我让陈乾元找人来与我论道,可天一教乃是大乾道教之首,而他又是教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连他都败给我了,该能找谁?” 听闻此言,张邯眼眸一亮,接话道:“除了张弘法,别无他人!” “不错,和陈乾元不一样,这位弘法真人,我打听过,是个识货的,必然能看出道德经的玄妙之处,到时候...陈乾元便将毫无操作空间!” “诸位依计划行事即可,张弘法下山,估摸着就这几天了。” “放心,我等一直准备着,你要的那些东西,都已备足了。” “很好!” …… 砰! 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便是瓷器的碎裂之声。 景王面无表情地站起,无视已经被他一掌拍得凹陷的案牍和碎成碎片的茶杯,看向面前的黑剑。 “陈乾元,究竟在做什么!” “为何这几日以来,乾都城上下只能听见李长空的声音?” “煽动民意...,他就是这么煽动的?” “你且去问问,真人封号他想要,项上人头便不想要了?” 黑剑闻言,面具下的眉头微皱,摇了摇头,道:“殿下,我这几日一直在监视,陈乾元,怕是尽力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没被太子收买?” 黑剑闻言,沉吟片刻,随后摇头:“可能性不大。” ……这下子,倒是轮到景王沉默了。 这几日以来,李长空讲经吸引了一大批民众,他陈乾元却是半点声音发不出来。 这样的结果,除了陈乾元投靠太子之外,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可现在黑剑带回的消息却否定了他这个猜测,至于黑剑说谎...,一柄武器,不屑于撒谎。 紫衣闻言,终于是站了出来,叹息一声,递上一本小册子,道:“殿下请看。” 景王见状,眉头微皱,接过了那小册子,打开之后,三字映入眼帘:“道德经?” 读完之后,眉头不由地皱得更紧。 “这是那李长空写出来的?” “起初我也不信,但他能借此连续讲经八日,怕是早已将这道德经理解透彻,搞不好,还真是他写的。”紫衣无奈道。 “小小年纪,懂兵法韬略也就罢了,连道经竟也会写,此人...妖孽也!” 景王闻言,看向紫衣,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内心却是起了波澜。 黑剑是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但紫衣却更为重要。 因为她是智囊! 而这些年来,紫衣对于太子一方,一向嗤之以鼻,直到李长空出现。 他还是头一次见紫衣对人的评价如此之高。 “当初未曾杀他,终究是酿成大祸也!”景王也无奈叹息一声。 黑剑闻言,眉头紧锁,想起了回忆中那无比凌厉的一刀,险些贯穿他整个胸腹的一刀! 独臂刀杨缺,着实可怕! 在他的保护下想杀李长空,做不到!至少他黑剑做不到。 “事已至此,那陈乾元可有对策?” “有!他说要上山请师尊与李长空论道。”黑剑答道。 “师尊?弘法真人!”景王眉眼舒展,显然是松了口气。 “弘法真人是朝廷钦封的真人,也是迄今为止,大乾唯一的真人。” “李长空纵使是有些手段,也绝对难以与这等人物论道。” 景王自是信心满满,紫衣却是秀眉微蹙,看了看手中的道德经,一时间,心神有些荡漾。 一个连如此道经都能写出来的奇男子,当真能以常理度之? …… “这个李长空,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啊,哈哈哈!”景行帝又来了后宫,找吕皇后。 才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怀庆也在?你素来聪慧,倒是猜猜,李长空用了何种手段破局?”景行帝故作考校道。 “这...或是威逼,或是利诱,总之叫那陈乾元不能再讲经便是。” “只是这些手段,一旦被爆出,怕是难以脱身,为下下之策也。” “上策...,恕儿臣眼拙,一时之间,还看不出有什么上佳的法子。” 怀庆秀眉微蹙,微微摇了摇臻首。 “你呀,自诩聪慧,倒是难得有不知道的时候。”景行帝说完之后,顿了顿,等卖足了关子,怀庆和吕皇后都等得有些不耐烦时,才堪堪道:“他什么手段也没用,只凭那卷道德经,便讲经讲胜了陈乾元。” “现在整个乾都城的人都知道,其精通道家经义。” 此言一出,吕皇后停下了手中舀粥的动作。 怀庆更是愣神之下,任凭手中玉碗向地下摔去。 章节目录 第186章张弘法 好半响后,吕皇后才缓过神来,道:“长空这孩子,倒是所学甚多。” “小小年纪,竟连道学也有所涉猎。” “看来这次,那陈乾元是踢到铁板了。” 怀庆公主闻言,亦是沉吟少顷后说道:“李长空之才,远胜儿臣矣。” 她还在苦思冥想破局之法的时候,殊不知李长空早已将自身当作了破局之法。 虽同为智者,但两者之间,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景行帝闻言,却是微微侧目。 自己的女儿,他自然清楚,怀庆看似不争不抢,淡泊名利。 但实则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一直自认是所有皇室子弟当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平日里寡言不是不想与人争辩,而是不屑与人争辩。 可现在,这句称赞之语,怎么看也不是自谦,而是发自内心。 如此看来,这李长空在怀庆心中,分量怕是不同。 再联想一番之前吕皇后的欲言又止,景行帝不由得眉头微蹙。 怀庆不会是...也看上李长空这混小子了吧? 可这昭阳已经嫁给了这小子当正妻,我大乾朝的公主,总不能当个妾室吧? 景行帝不由得眉头微蹙,觉得甚是难办。 当真是造孽啊! …… 三日之后,武功山,天一教。 天一教是建在武功山山顶上的,海拔很高。 而天一教的最高处,又被称为道崖。 是只有历代掌教和掌教弟子才能进入的地方。 此时此刻,道崖之上,狂风呼啸。 一身穿素衣的老道,却在这狂风之中打坐静修,其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打坐状态却未曾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依旧不动如山,盘坐如钟。 放眼整个天一教,除了当代掌教,朝廷钦封的弘法真人张弘法外,怕是也别无他人了。 砰砰砰! 身后石门传来轻响,年过半百的张弘法这才缓缓睁开眼眸,看了看身下一望无际的山野,道:“进来!” 随后,一个身材臃肿,穿着黄袍的道士便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先是顶着山顶的狂风,艰难地行了一礼,道:“师尊。” “我不是说过?若无要事,不要扰我清修。” “我时日也无多了,最后这个几个月,也不让我安生不成?” “师尊说的这是哪里话?”陈乾元立刻作诚惶诚恐之状,道:“不是我想来叨扰师尊,实在是山下出事了。” “如今这样的太平盛世,能出什么事?”张弘法对陈乾元之语,却是满不在乎。 陈乾元闻之无奈,只能将这几日的事情和盘托出。 当然,自己与景王勾结,顶着真武大帝名号,打出废太子,立景王之事,却是只字未提。 有些事,提及了那就是找死。 “输了便是输了,也不影响我天一教百年香火,何必再去与人斗个胜负?” “锱铢必较,不是我道家风范。” “此事到此为止,你去找那位李伯爷陪个不是,今后莫要再下山讲经便是。” “这...”陈乾元闻言瞠目结舌,甚至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知道自家师傅躺平,可是万万没想到,师傅能躺平到这种程度。 “若是不下山讲经,教内香火,怕是要淡了。”宗教嘛,要的就是一个人气,越多的人信教,你这个教才越正宗。 谁承想,张弘法闻言却是再度摇了摇头:“淡了便淡了,我道家讲究盛世闭门,乱世下山。” “与那群修佛的秃驴又不一样,没了这香火,无非过得清贫一些,可照样能活。” “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 “只要传承不断,都不是什么大事。” 陈乾元闻言,嘴角顿时一阵抽搐。 好家伙,如今教众们锦衣玉食,顿顿有肉的生活,那都是香火换来的啊! 怎么到了您老嘴里,就成了何必强求? 真不强求,那我们吃什么?吃糠咽菜不成? 陈乾元刚想反驳,可当看见张弘法身上那一袭素色,甚至打了几个补丁的道袍时,话又憋了回去。 这位还真是一直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 “还有事没?若是无事,便可退下了,莫要再来扰我清修!”张弘法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满。 陈乾元见状,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杀手锏——道德经。 来之前,他连夜找人誊写了全本道德经。 这本道经虽然不曾开售,但听过李长空讲经的人不少,东拼一句,西凑一句,总归是能集齐的。 “师傅,这是那位李伯爷所写道德经,徒儿觉得甚是玄奥,其中怕是有几分道理,特来献给师傅。” 张弘法一听,眉头皱得更紧。 他这一辈子,什么道经没看过? 就连天一道经,以及大楚的太上真经、西秦的元始天经,也都一一参透领悟 可以说,在他面前,道经那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可毕竟是做徒弟的一片孝心,他倒也不好拒绝,便想着敷衍一二,看个两三句便作罢。 张弘法顺手接过写有道德经的小册子,打开之后,一行字映入眼帘。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张弘法立即顿住,眉头紧皱,似乎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片刻之后,眉头舒展,喃喃自语道:“这开篇之语,倒是振聋发聩。” 随即又读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嘶! 张弘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再度陷入沉思。 而且这一次沉思的时间,显然比上一次久了不少。 许久之后,眉头再次舒展,继续往下念道:“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这一次,张弘法彻底愣住了。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如何能同出而异名?怪哉怪哉!” 老人身形瘦削,却在高耸入云的山崖边忘我地来回踱步。 有好几次,陈乾元看见张弘法都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才折返回来,着实给他吓了个心惊胆颤。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张弘法才眉头舒展,用力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是了!无名、有名,皆是道也!这才是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好经,好经啊!” “只此三句,便堪为道家纲领也!” 张弘法兴奋得手舞足蹈,眼眸中浑浊不再,反而满是兴奋。 看向陈乾元,厉声质问道:“这道经,倒真是那年仅及冠的李伯爷写的?” “是...是的,徒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诓骗您呐。” 张弘法一听,再也顾不得了,直接朝着身后的石门冲去,身法轻盈,可谓一骑绝尘。 “师傅,您老人家干嘛去?” “寻李长空!” 章节目录 第187章强势登门 道崖之上,陈乾元看见这一幕,顿时嘴角抽搐。 好家伙,刚才自己好说歹说,也是死活不去。 见着这道德经不过片刻,就鞋都不穿跑去了? 这可真是...造孽啊! 陈乾元心中没由来地涌起一股无奈感。 不过与此同时,也算是重重松了口气。 他的这位师尊,虽说不着调了些,而且看起来风烛残年,时常把驾鹤西去挂在嘴边。 可三五年前他就是这么说,三五年后,身子骨却依旧硬朗。 可见其一身道门修行,深不可测。 那李长空纵使是有些手段,能写出道德经这样的经典道文,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半路出家。 如何能和师父他老人家这位朝廷钦封的弘法真人相比? 此番,想必是稳了! 这位李伯爷惹到他们天一教头上,纯属是自找晦气! …… 与此同时,武陵侯府内。 李长空躺在躺椅之上,闭目小憩。 昭阳则站在其身后,为其按揉肩膀。 “夫君,这些时日以来,你日日出门讲经,嗓子可曾受得了?” “确实受不了,你夫君我又不是道士出身,一日两日倒还好,长此以往,如何吃得消?”李长空声音明显沙哑了许多。 “上次我去宫里用膳,无意间向怀庆姐姐提及此事,她便向我推荐了个方子,说是对嗓子有奇效。” “夫君要不要试一试?”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怀庆公主推荐的,想必是皇家珍藏,倒是值得一试。” “好,那我今晚亲自为夫君煮药。” “这些事情交给下人便好,何必自己去做?”李长空摇了摇头,如是说道。 昭阳打小便锦衣玉食,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贵生活。 莫说煎药了,只怕连厨房都不曾进过。 若是因为煎个药再把手给烫了,反倒是得不偿失。 “夫君放心,煎药这等事想来也不难,我跟着家里头丫鬟们多学学,想必也就会了。” 闻言,李长空伸出手来,握住昭阳的葱白玉手,点了点头,感慨道:“娘子费心了。” 昭阳闻言,顿时霞飞双颊。 虽然私底下已经什么都干过了,但现在毕竟是大白天,而且还是在庭院之中,属于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一撩拨,自然还是有些羞涩的。 “能照顾到夫君便好。” 轰! 然而,就在夫妻俩你侬我侬之际,一声巨响自武陵侯府大门处传来。 像是有人在砸门。 看见这动静,李长空立即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着大门方向,眉头微皱。 砰! 下一刻,武陵侯府大门被活生生踢开,看门的家丁更是倒飞而出,跌倒在地。 不过好在,看那架势,应当只是皮肉伤,不曾伤及筋骨。 可即便如此,这也算是再打武陵侯府的脸面了! 李逐峰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同样脸色阴沉地看向大门口。 等烟尘散去之后,映入众人眼帘的,竟是一身穿素色道袍,年过半百的老道。 而且其身形瘦削,脚上不曾穿鞋,手中还有一本半打开的线装小册,仪容不整,活像是狂奔了数里地而来一般。 若非确实有几分超凡脱俗的道家气质,否则怕是要被人认作乞丐了。 “大胆!此乃当今圣上钦封的武陵侯府,你是何人?胆敢坏我门楣!”李逐峰快步上前,不露声色地挡在了儿子儿媳身前,看着眼前形似乞丐的道人,大声质问道。 他能从眼前看似风烛残年的老道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压迫。 这是位武道好手! 李长空见状,心中有几分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本以为接下来是剑拔弩张,家丁们纷纷拿了棍子,将那形似乞丐的老道包围起来,严阵以待。 更有甚者,已经站在墙边,准备翻墙去定国公府求助。 你问为什么翻墙?因为现在大门被人占着。 可谁承想,那老道却丝毫没有上门找麻烦的架势,反而把姿态放得极低。 先是朝着李逐峰行了一标准的道礼,随后自报家门:“见过武陵侯,吾乃天一教张弘法,此番前来,确实是唐突了,还望恕罪。” 李长空听见这话,顿时嘴角抽搐起来。 好家伙,还真是你啊! 他知道最近张弘法可能上门,也做好了准备,甚至刚才也有几分猜测,眼前之人会不会就是张弘法。 可...世人都在传,说天一教掌教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活不了几年,走起路来都哮喘,所以才把教中之事悉数交给大弟子陈乾元打理。 可结果...,这位走起路来都哮喘的老掌教,一脚踹烂了他们老李家的大门,随手一挥,就把身强体壮的看门家丁给推出去数米之远。 李长空着实是很难将眼前之人跟那位传闻中风烛残年,病途多舛的掌教联合起来。 这也太...反差了吧! “天一教张弘法?朝廷钦封的那位?”见对方不曾暴动,反倒是知礼讲礼,李逐峰一颗悬着的心倒也放了下来,遂开口问道。 “贫道不才,承蒙圣恩,确实有个弘法真人的名号。”张弘法点了点头,语气如常,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荣耀之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逐峰彻底松了口气,他听说过这位弘法真人,虽是方外之人,性子洒脱,倒也算是德高望重。 应当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凶徒。 “张真人若是想来,我李府必然扫榻相迎,何必...何必闹出这番动静?” 说个实在话,自从李长空获封正五品安北将军之后,哪怕武陵侯府依旧只是侯爵府,但要论地位,怕是比一般的公爵府还要尊贵了。 毕竟里头还住着个昭阳郡主,这位可是中山王的独女! 张弘法这么做,不仅是砸了门和牌匾,更是扫了李府的面子。 若是换个斤斤计较之人,只怕已经报官了。 “这,贫道也非蛮不讲理之人。只是我报上名讳之时,却被贵府家丁视作乞儿,非但不曾迎我入府,反倒要棍棒相加。” “再加上事急从权,贫道才出此下策。” 此言一出,李逐峰瞬间就理解了。 府里头这些个家丁,自从儿子封为安北将军之后,便愈发自大,目中无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本想出手整治一番,却因事务繁忙,一直不曾腾出手来,不承想今日竟是酿成大错。 章节目录 第188章正是恩师 “听见了吗?今后谁要是再以貌取人,本侯定当严惩不饶!” 李逐峰平日里对待这些个丫鬟家丁虽说宽厚,但毕竟是军伍出身,真发怒的时候,一身的煞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于是乎,方才还手持木棍,耀武扬威,把张弘法团团围住的家丁们,一个个顿时噤若寒蝉起来。 那一开始被张弘法一巴掌甩飞的家丁,更是欲哭无泪。 实话实说,现如今凡是在高门大户看门的,哪个不是看人下菜? 总不能什么贩夫走卒都往里放吧? 谁承想,还真能踢到块铁板。 “是我御下无方,导致他们冲撞了真人,还请见谅。” “非也非也,此事毕竟是贫道先动的手。” “稍后李侯爷若是要修缮大门,还请务必叫上贫道。此事因我而起,自是要出一份力的。” 听闻此言,李逐峰脸色顿时怪异起来。 像他们这种家里头不缺银子的,损坏了人家家里头的东西,不是应该赔点钱了事儿吗? 这位身为天一教掌教,而天一教又是大乾境内第一道教,平日里香火不断,甚至还有自己的良田,怎么说都不该缺银子才是。 可听他的意思,却是宁愿自己修。 再看其穿着,那素衣道袍上还零星打着补丁,一看就是已经穿了许多年的老物件,甚至洗得都已经有些发白了。 竟能清贫至此? 真不知道这位是抠,还是真有道行在身,就乐意过这样的清贫日子。 “这些都好说,来者都是客,还请张真人进门一叙,一直站在门外,反倒是我李府招待不周了。” …… 片刻之后,武陵侯府正堂内。 杨管家已经泡好了茶水,识趣地退到一旁,给出空间,让少爷和老爷谈事。 以往这种活儿,都是甄健来做。 可不知为何,少爷非要把他送入东宫。 关键送进去之前,咱也没见甄健净身呐。 不过不论如何,甄健走后,这些活儿只能落到他身上了。其他人,少爷和老爷怕是信不过的。 “不知张真人登门,所为何事?”李逐峰问道。 “想必是与我有关了。”李长空道。 “先前我与真人弟子陈乾元在南和巷开坛论道,他输给了我,我便放下豪言,说是任其找人。” “只要能胜过我,便放他一马。” “真人这是为徒弟出头来了?” 这话一出,李逐峰身体再度紧绷起来。好家伙,说到底就还是来挑事儿的呗? 谁承想,张弘法却再度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想必这位就是我朝近十几年来,最年轻的正五品安北将军了。” “陈乾元是我徒弟不假,但徒弟是徒弟,师傅是师傅。” “开坛讲道是他的事,和李世子论道也是他的事情。” “总不能出了事,就都怨到我头上。” “此言差矣,实在是差矣!” 张弘法不停摇头,仿佛自家徒弟是个不断惹事的烦人精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以他的道行和武艺,别说走路哮喘了,就是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想必都不成问题。 之所以整日装出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就是为了躲避教内诸多事宜。 谁承想自己都这样了,陈乾元还能惹出一堆的事儿来! 实在是...造孽啊! 这下子倒是轮到李长空发愣了,好家伙,你这做师傅的,有点不称职啊。 怎么感觉,这位老爷子有点摆烂啊? “那您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李长空疑惑道。 闻言,张弘法终于顺理成章地从道袍的内衬中取出来那本线装小册。 递给了李长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此道德经,可是李世子所写?” 李长空闻言,目光微凝,看了看张弘法目光灼灼的激动之色,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在下所写。” 得到准确的答案后,张弘法顿时目露精光,看向李长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稀世珍宝。 “世子可知,此道经已经超越了古往今来所有道经,称之为大道纲领也不为过!” “世子小小年纪就能写出如此道经,称之为百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怕是都不为过。” “可否入我天一教,随贫道修行?” 嗯??? “不可!”李长空还没说话,李逐峰顿时就急了,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张真人,我敬你是朝廷钦封的真人,才对你礼让三分。” “但长空是我李家三代单传,如今都不曾诞下子嗣。” “要是跟你修道去了,我李家岂不是要绝后?” “再者说了,说句不好听的,你也知道长空是我朝近十几年来最年轻的安北将军,深受陛下看重,仕途可谓一片光明。” “若是跟你去修道,这大好的前途,岂不是枉费了?” “不行,绝对不行!” 李逐峰摆出一副强横姿态,大有张弘法再说一句就赶人的意思。 张弘法闻言,却是笑道:“李侯爷误会了,道门不同佛门,不但能娶妻生子,封侯拜相,亦无不妥!” “实在不行,让世子挂个俗家弟子的名头,平日里就在侯府居住,也不是问题。只要这修行不曾落下即可!” 李逐峰闻言,倒是一愣,随即便觉得有些尴尬。 “咳咳,如此说来,倒是我大题小作了,你们继续,继续。” 只要儿子的仕途和老李家的香火不受影响,修不修道,李逐峰是没什么所谓的。 只要儿子想修,那就修。不想修,这老道也甭想逼迫。 主要还是看长空的意向。 见搞定了李逐峰,张弘法便再次将目光移向李长空,露出迫切之色。 这是天生的修道种子啊! 谁承想,李长空却是眉头紧锁道:“张真人,不是我不想修道,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不瞒你说,这道德经,其实也不算是我写的。” “而是我幼年时,一老道入梦,说我天资聪颖,与道门有缘,传授于我的。” “还有这等事?”张弘法瞠目结舌,这个世界有武功,但可没有道法啊!怎么还有入梦的事,当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敢问那道人,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是正一真人,好像是叫吕道陵,已然过去了许多岁月,都是小时候的事,我倒是记不清了。” 闻言,张弘法顿时瞠目结舌,呆立原地。 好半响过后,才吐出一句:“实不相瞒,吕道陵正是恩师!” 章节目录 第189章吕道陵 闻言,李长空瞠目结舌,故作诧异道:“不会吧?怎会如此之巧?” “千真万确!李世子和我道门有缘呐!”听见吕道陵的名字后,张弘法可谓彻底激动起来,再不复之前的云淡风轻。 看向李长空的目光,也更加炙热。 他起先还在疑惑,如此好的修道种子,怎么就让自己给遇上了。 难不成自己的运道当真能有那么好? 合着,都是师傅保佑啊! “额,张真人,我冒昧打断一下啊!令师,可是那位号称道剑双绝,由先帝钦封的正一真人?”李逐峰也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发问道。 “正是!” 李逐峰闻言,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其实在几十年前,天一教还算不上大乾第一道门。 甚至只是个三流教派,别说香火了,就是逢年过节,也没多少香客。 教内也就那么一二代弟子,总共不过十人,过的日子,说的好听叫清贫,说得不好听,当真是和乞丐没什么区别了。 毕竟人家乞丐能乞讨,和尚也能美名其曰化缘,可唯独没听说道家有什么类似的谋生手段。 那天一教又是如何在短短几十年内兴起为大乾第一道门,甚至还连续获封两位真人呢?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吕道陵! 虽说生来清贫,但吕道陵却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道家剑术。 几十年前,中山王还在牙牙学语,张勋更是不曾出生。 大乾的将星,可谓凋零。 却又恰逢北元做大,不断骚扰边疆。 无可奈何之下,当时先帝便想出了个法子,发布招贤令! 不论出身,不论贵贱,只要能为国效力,上阵杀敌,统统能封侯拜将! 吕道陵本是一介道人,上不得战场。 但是听闻这条政令之后,再加上一直厌恶北元狗,便毅然决然提起道剑,投军从戎。 当时是北元对南下的第一次试探,攻势凶猛。 仅靠大乾,压根抵御不了。 不过正是因为有着吕道陵这样的能人义士,纷纷挺身而出,这才堪堪将北元大军拖在了北疆。 随后,大楚和西秦正式下场。 在三方联合之下,北元才出现败退的迹象。 再加上北元当时还是以三大部族为首,不曾真正出现一个明面上的领袖。 内部矛盾频发,再加上战利品分配不均,这才草草结束战事。 甚至转变战略,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都只有秋冬之时,才会南下劫掠。 可以说,这一仗,算是打掉了北元的威风,叫这群异族,看清了汉人的獠牙! 不再敢轻易南下。 可这样的战果对大乾而言,却分外沉重。 因为打完仗之后,国库几乎耗空。 军队更是死伤惨重,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国防都处于空虚状态。 能人义士们更是死伤无数。 吕道陵算是侥幸活下来的,可即便如此,也为国征战了近十年! 去的时候,还是一头黑发,回来时,却是两鬓斑白。 最最尴尬的是,当时国库已经打空了,实在是没有银子给这些人封赏。 无可奈何之下,先帝小脑瓜子灵机一动,又想出个好主意! 空手套白狼! 就只给封号,不给封赏! 啥意思呢? 就相当于只封爵位,不给俸禄。 这做法就很恶心了,不过先帝终究还是有几分良心的,在给封号的同时,还封了地。 亦或者说,当时的朝廷,穷得也只剩地了。 吕道陵当时不愿做官,朝廷便封其为正一真人,算是半个官身。 又为了表彰其为国尽力,征战十年的奉献精神,更是一举把当时只有一间破烂道观的天一教封为国教。 又赏赐了不少武功山周围不少的地,让天一教众得已开垦谋生,不至于饿死。 就这样,先帝绞尽脑汁,能给的都给了,才把一众能人义士安顿好。 后来景行帝上位,接手的基本上是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但景行帝心眼实诚,见不得民众受苦。 才有了勤政爱民,兢兢业业的劳模帝王。 如此这般,发展了数年,大乾才缓过来,甚至有了安居乐业的迹象。 这也是为什么,景行帝分明没有什么对外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却被当朝百姓誉为圣明之君的原因。 毕竟有些时候老百姓见识确实有些浅薄,不会考虑版图,更不会考虑什么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只考虑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 若是能,那你就是天下第一号明君!不行...那就不好意思了,昏君的名头怕是跑不了。 老百姓就是这么实在!你当皇帝的想干出什么功绩,自己去干,别影响我吃饱饭就行。 又说回吕道陵,这位正一真人的封号,以及天一教如今的地位,都是他当年正儿八经为国效力挣来的。 掺不得半点水分。 甚至就连张弘法的真人封号,也和这位的余荫沾点关系。 听见是这么一位人物,哪怕是李逐峰这样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也不由得肃然起敬了。 “我儿倒真是福缘深厚,竟能得吕真人这样的高人传道。” “只是...容我说句不该说的,我儿小时候,吕真人是不是已经...驾鹤而去了?更何况,梦中传道这等事,实在是虚无缥……” 李逐峰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长空不着痕迹地踢了一脚。 废话,梦中传道这事儿,压根就是他编的,能不虚无缥缈吗? 合着人家不拆穿我,你这个当爹的疯狂拆台是吧?? 听李逐峰这么一说,张弘法眉头再度皱了起来:“说是这么说,但师傅当年修道已臻至化境,安置好了我等之后,更是去云游四方,一边修道,一边积攒功德。” “以他老人家的修为,再加上道家功法,向来有延年益寿的作用,指不定...还真能活成百岁高龄。” “若真是如此,这位只怕已经是当世的活神仙了。”李逐峰感慨道:“梦中传道之事听起来虽说离谱,但若是放在这位身上,倒也...挑不出错来。” 儿子那一脚让李逐峰反应过来,当即便换了口风。 “是啊,如此说来,李世子其实已经入了我道门,算是...算是贫道的师弟了!” 张弘法看着李长空,顿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章节目录 第190章真武临凡 张弘法年过半百,两鬓斑白,胡子还没剃。 李长空被他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着实是有些难以忍受,便知道回应道:“师...师兄好!” “好!好啊!师弟!” “既然你也承认了,那咱们宜早不宜迟,贫道这就带你回武功山认祖归宗!” 张弘法彻底激动起来,说着就要拉李长空上山。 李长空却推诿道:“那师兄你之前跟我爹说的那些条件,可还作数?就娶妻生子,不用去道观,在家修行之类的。” “作数作数,我们道门中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在哪儿修行不是修行,想当年师傅云游四方的时候,还曾在猪圈中修行过呢?” “只要一心向道,都不是问题。” “那师兄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没啥问题了,咱这就回武功山认祖归宗!” 两个时辰过后,武功山上。 李长空看着眼前真武大帝的雕像,以及吕道陵的牌匾,诚诚恳恳地拜了三拜。 随后起身,接过张弘法手中的茶水,递到了案牍上,摆在吕道陵的牌匾前。 这,就算是入门了。 从今往后,他李长空便是天一教唯二的弘字辈弟子,道号:弘空! 门外的陈乾元看着这一幕,可谓瞠目结舌,下巴都险些掉在地上。 这叫什么事啊? 他原本是指望自家师傅下山跟人家论道,替自己出头的。 现在可倒好,自家师傅直接把人给领山上来了,还入了教,直接一跃为自己的师叔。 这找谁说理去? 造孽啊! 拜完师后的李长空看向张弘法,问道:“师兄,现在观里是不是除你之外,我最大?” “你也是师傅的徒弟,同为乾字辈,师兄也不过与你平级而已。”张弘法笑着道。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都年过半百了,还能替师傅收个师弟。 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也! “那师弟有几句话,和乾元师侄有关,不知当讲不当讲。” “乾元那是你的师侄,是你的晚辈,该训诫那便训诫,有什么不当讲的?”张弘法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俨然一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架势。 “那就好,恰好乾元师侄也在,我就把话挑明了说。” “师侄可知,这些天以来,我为何阻你讲经?”李长空转过身来,对着门外的陈乾元道。 “乾元愚钝,还请师叔明示。”陈乾元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是找自己麻烦来了。 李长空闻言,叹息一声,道:“讲经论道本无事,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打着废太子立景王的旗号!” “这废立太子,乃是关乎到江山社稷的朝堂大事,就连当今陛下,也不敢轻言废立之事。” “你...你又是如何敢的?” “我天一教之所以能有如今的荣光,全是倚仗着师尊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杀出来的,这是卖命的活计!” “我们这些徒子徒孙,既然承了他老人家余荫,不说把天一教发扬光大,可至少也要保住传承不是?” “你可倒好,非要往皇室的枪口上撞!” “你可知道,宫里头听说了此事,是何等的震怒?” 张弘法闻言,也是一惊。 之前陈乾元跟他汇报情况的时候,可没提废立太子之事,他还只当陈乾元是在外讲经输了,才来找自己出头。 没承想,这里头竟还有这等干系。 “乾元!你师叔说的,可是当真?”张弘法勃然大怒,厉喝一声。 “是...是真的。”陈乾元已是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你呀你,你怎么敢的?这些年,你把教内打理得妥妥当当,香火旺盛。” “为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所以你贪了多少香火钱,为师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可倒好,竟敢犯下如此弥天大错!” “你是要将我天一教,拖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不成?” 张弘法之前一直处于躺平状态,李长空觉得此人有些像庄子,超然物外,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可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动了真火,对陈乾元一阵怒斥,言辞之激烈,令人耸然。 陈乾元见状,知道今天若是不给出个满意的答复,这天一教自己怕是待不下去了。 于是乎索性狠下心来,把牙一咬,当即便道:“师尊师叔恕罪!” “乾元一介小道,如何能有这泼天的胆子?” “实在是因为,此乃真武大帝的旨意!” “那些香客,也并非追随贫道,而是追随大帝啊!” “荒谬!”张弘法更气了,已经到了须发皆张的地步,怒斥道:“真武大帝早就修成正果,登仙成神。” “又如何给你降下旨意?你真当老夫是修道修傻了不成?” “梦里!大帝是在梦里给我下达的废太子立景王的法旨!” “师傅,小师叔不也在梦里受了师祖的教诲吗?那真武大帝道行肯定要比师祖他老人家高,师祖都能入梦,大帝肯定也能的!” 这么一句话,是彻底把张弘法哽住了。 要是平常时候,他大可继续怒斥。 但有李长空的事情在前,这入梦的事,他还真说不准。 说不得,还真就收到大帝法旨了呢? 这种事,他们修道之人,向来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态度的。 于是乎,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之间。 李长空看出了张弘法的纠结,于是便主动站出身来,对陈乾元道:“你说废太子,尊景王乃是奉了真武大帝法旨?” “不错,师叔明鉴,此事千真万确啊!” 陈乾元已经想好了,梦里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只要自己一口咬准,这位师叔就算地位再高,又能怎么样呢? 但下一刻,他就听李长空咂了咂舌,疑惑道:“不对啊,一年前真武大帝还曾入我梦境,说当今太子是他老人家的临凡之身,今后必能做出一番大功绩,叫我定要好生辅佐。” “和你说的不符啊,大帝他老人家,怎么会废自己的临凡之身?” “啊?”听闻此言,陈乾元顿时瞠目结舌地呆在原地,他很想说一句,师叔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会有这等事?” 章节目录 第191章对峙 “怎么不会有这种事?” “就许真武大帝入你梦境,就不能入我梦境了?” “更何况,我这可是有理论依据的。” “我之前的名声,想必师兄也听过些许,那叫一个顽劣成性,别说封正五品的安北将军了,我爹百年之后,能不能守住这份家业都成问题。” “但就在去年,我便像是突然开了窍了,变了个人一般。” “短短一年时间,就从一介纨绔的富家子弟做到了如今正五品的位置,还娶了昭阳为妻。” “你们就不觉得,如此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张弘法闻言,眼眸微睁,略有猜测道:“难不成...?” “不错,正是大帝点醒了我啊!” “否则,我只怕还是一年前那个整日浑浑噩噩度日的纨绔!何来的李安北?何来的安北伯?” 听闻李长空这么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张弘法是信了,亦或者说,他本就偏向李长空这边。 在他心里,甭管陈乾元是不是受了真武大帝指引,那皇家之事,就不该插手。 否则到时候殃及池鱼的,可远不止他一个,整个天一教都要跟着遭殃。 至于陈乾元,却是瞠目结舌,整张脸上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看李长空的眼神,那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是,自己好歹也是讲经讲了好几年的老道士,论口才,他自认不俗。 可眼前这位勋贵子弟出身的师叔,怎么这么能忽悠?口才简直甩他几条街。 “怎么?陈师侄还是不信?”李长空见陈乾元依旧这副表情,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遂出声道。 “也不是不信师叔,可这些话毕竟只是师叔的一面之词,没有丝毫的证据可言。”陈乾元道。 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就一口咬定自己说的是真的。 反正涉及到真武大帝,谁也不可能拿出证据来。 谁承想,李长空闻言却道:“陈师侄说得不错,这想要别人信服,至少也要拿出证据来才对。”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七日之后,一同作法,请真武大帝临凡,问一问他老人家,究竟谁说的对。” “啊?”陈乾元闻言,已经不知道这位小师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他们虽然是修道之人,可也从未见过所谓的仙神呐!否则就不是修道,而是修仙了! 可现在,眼前这位小师叔却言之凿凿地说要请真武大帝临凡。 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怎么?莫非陈师侄心中无底气,请不来大帝真身?”李长空见机,立刻道。 陈乾元听见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他在诈我! 他根本不会什么请神,不过是想借此使我露怯,逼我就范罢了! 想清楚前因后果之后,陈乾元心中安定了许多,当即便摇头道:“怎么会,既然师叔有此雅兴,那便定个日子,好生切磋一下道法,也让大帝看看徒子徒孙们的道行!” 李长空闻言,也笑了,道:“好啊,那便七日之后,傍晚时分,如何?” “好!那便七日之后,傍晚时分!”陈乾元也笑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心中吐了口唾沫,忍不住骂道:“呸,老狐狸!” 陈乾元是想明白了,到时候大概率是各自耍一套装神弄鬼的把戏,最后谁也请不来真武大帝。 可即便闹了这么一出,他的这位小师叔依然拿不出证据! 自然依旧拿他没办法。 既然如此,那答应又有何妨? 不就是演戏吗?道爷我最会的,就是此物! “师傅,师叔,若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教中还有许多事要打理。” “嗯,去吧。”张弘法挥了挥衣袖,有些无奈道。 等陈乾元走后,张弘法才看向李长空,叹息道:“师弟师弟,我知道你心切,想把天一教引回到正道上。” “但也不必如此着急,那真武大帝,存不存在还不知道呢,如何去请?” “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这下把话说死了,若是拿不出证据,乾元怕是更加难以就范。” “师兄,此事我心中有数,保证七日之后,给您请来一尊正儿八经的真武大帝!” “您就别操心了,继续养老就好。”李长空却是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谋划了这么多天,总算到最后一步了。 也是时候该给那位景王一个惊喜了。 …… 翌日清晨,东宫。 李长空一拍桌子,道:“事情都已经办妥,只剩最后一步了!” “我们都听说了,行啊老李,一不留神,就成张真人师弟了?”朱犇打趣道。 “莫要废话,先前让你们准备的道具,如何了?” “放心,一个不少,且大多数都有备份。届时若是真出了岔子,还能应应急。”一身儒袍的张邯道。 “很好,排练过吗?” “排练得差不多了,就是你不在,关键环节少了一步。要不这几日,咱们再抓紧练练?”太子刘裕眼眸微亮,兴奋道。 当初他以为排练这玩意儿顶多就是图个乐子,没承想,还真能用上。 老李这人,当真是神了。 “行,那这七天,就两件事。” “第一自然是排练,这第二嘛,把我要和陈乾元比试做法,请真武大帝下凡之事,传扬出去!” “多安排一些人手,这件事,越是传得沸沸扬扬,对我等而言,便越是有利!” “明白!我去安排!”贾太岁瓮声瓮气道。 “好!那便万事俱备了!” …… 数日之后,景王府。 收到消息的景王急忙召来紫衣商讨。 “这李长空,究竟是何用意?难不成真能请来真武大帝?”景王眉头紧锁,如是说道。 紫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毫不犹豫道:“绝无可能。” “仙神本就虚无缥缈,何来请神一说。” ”李长空之所以如此,要么是有别的手段,要么是拖延时机。“ ”这请神一事,多半只是个噱头罢了,估摸着是想借此事,谋求一些别的东西。“ ”他这几日大肆宣扬,聚集民众,想尽办法把事情闹大,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再者说了,我建议殿下不必再在此事上枉费心思了。” “此言何解?”景王眉头皱得更紧。 章节目录 第192章刘景的悲惨童年 “因为自李长空论道胜过陈乾元之前,殿下的计划,便已经算是失败了。”紫衣回答道。 “就算这场请真武大帝临凡的斗法李长空输了,又能如何?” “他依旧能去开坛讲经,届时,乾都城的民众,依然更愿意听他讲经,而非陈乾元!” “陈乾元真正应该做的,不是和李长空斗法,而是和他再论一次道,而且要当着千百民众的面,堂而皇之地胜过李长空。” “如此一来,废太子,立景王的舆论才能发酵起来。” “只可惜...陈乾元显然没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我劝殿下还是尽快想些别的法子为好。” “只靠陈乾元就想扳倒李长空,怕是毫无可能了。” 此言一出,刘景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紫衣对局势的分析很有道理。 可...别的办法,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他并不占优,本想动用民意给太子造成掣肘,却也被李长空化解,事到如今,又何来别的办法? 刘景觉得有些头疼,遂闭上双目,靠在座椅之上,右手按住眼睑,开始揉捏。 他焦虑时,往往喜欢用这个姿势自我缓解。 这一刻,刘景想了很多,思绪不知不觉间,就飘回了孩童时期。 那时候的他和母亲一起,住在仁寿宫隔壁的淮景苑。 他依稀记得,景行帝几乎每天都会去仁寿宫见那位皇后娘娘。 却从未踏入过他们那间称得上是荒凉的小院。 每逢冬日,仁寿宫里,也皆有炭火炙烤,温暖如春夏。 淮景苑内,却是一整个冬日,也见不到两三块炭火。 他和母亲,便只能不停地往床榻上加被子。 可即便是搜遍了整个淮景苑,也不过那么两三床被子。 到了深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被冻得发抖。 后来,那位皇后娘娘诞下龙子,皇上很开心,将其奉为太子。 再后来,皇上来仁寿宫的次数便愈发多了。 仁寿宫中的物件,摆设,也愈发多了起来。 便是太监宫女们的吃穿用度,好像...也比他这个皇子要强得多。 至少...不用为饥饿发愁。 他依稀记得,有一日傍晚,他眼眸中倒映着仁寿宫的灯火,问母亲是不是当了太子,就有吃不完的食物,用不完的炭火。 母亲没说话,眼眸中也倒映出了仁寿宫的灯火,只轻轻点了点头。 他又问,如何才能当太子。 母亲却像是被他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之后,便开始大声呵斥他,并警告他今后不许再有这样的想法。 可...即便如此,今后他眼眸中依旧时常倒映出仁寿宫的灯火。 直到许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只有嫡长子才能当太子,而他,不过源自于一场醉酒,源自于景行帝的一时冲动。 而他的母亲,不像吕皇后一般,来自名门望族,高门大户。 只是一有些姿色的宫女罢了。 所以,刘裕是太子,被人捧到云端的太子。 而他是渣滓,被踩进泥土的渣滓! 许久之后,景王睁开了眼,眼眸中焦虑不再,反而异常地平静。 其实他很胆小,小时候挨了欺负,最常做的,也不过是跑到母亲怀中哭诉罢了。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东西,得争! 否则就活不下去! “知道了,本王会另想办法,你和黑剑随时待命即可。”刘景彻底平复了情绪,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 见刘景欲走,紫衣也急忙站了起来:“听说殿下近些时日睡眠有些不适,噩梦频发。” “妾身便特意寻了方子,为殿下煮了安神汤。” “殿下可要试上一试?” 紫衣看向刘景,好看的眸子中,顾盼生辉。 刘景闻言,皱了皱眉,本想一走了之。 可思虑片刻,终究还是坐了下来,语气古井无波道:“费心了。” 见状,紫衣脸上神色顿时明媚起来,道:“那殿下且先在这等候片刻,妾身去为您将安神汤端来。” 言罢,便转身离去。 刘景看向紫衣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的背影,却只是皱了皱眉,无奈叹息一声。 片刻之后,紫衣便将安神汤端了过来。 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端托盘,而是将瓷碗直接端了过来。 “殿下,您尝尝看。”说着,将瓷碗递给了刘景。 刘景见状,便只好伸手去接。 只不过那瓷碗毕竟只有那么大,四只手都握在上面,难免要互相接触。 而当刘景的肌肤接触到紫衣的肌肤时,他只觉有一股电流自手背滑过,不由自主地手一抖,霎时间,瓷碗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紫衣见状,不由得有些愣住了,似是有些不解。 刘景见状,却是迅速调整表情,道:“无妨,既然汤洒了,那便下次再喝。” 言罢,便转身离去,不带一丝停留。 紫衣看见其决绝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有些幽怨。 只是无人注意到,其眼眸深处,却藏着精芒! 方才,即便刘景已经隐藏得很好了。 但她依旧察觉到,就在对方的手接触到自己手的那一刹那,刘景出现了明显的慌乱,甚至连瓷碗都握不住! 要知道,身为皇室子弟,刘景是习过武的。 不但弓马娴熟,手上功夫更是厉害,何至于连个碗都握不住? 莫非…… 紫衣眼波流转,愈发兴奋起来。 只是其依旧隐藏得很好,没有一丝一毫不应该的情绪表露在外。 今夜这番试探,算是收获满满! 与此同时,皇宫,暖阁! “什么?做法?请真武大帝临凡?”景行帝听着郑英的禀报,可谓瞠目结舌。 “李长空这混小子,莫不是当道士当上瘾了?”景行帝不由得哑然失笑。 “许是拖延时间的手段,安北将军想必另有破局之法。”郑英猜测道。 而他这个猜测,也符合大多数人对李长空此举的看法。 可景行帝却是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这小子的头脑,你们猜不透!” “当日他拿出道德经,你们不也说他是拖延时间?谁承想,这道德经,就是破敌的手段。” “此次斗法,说不定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郑英闻言,顿时咽了口唾沫,道:“难道安北将军真能请来真武大帝?” 景行帝闻言,不曾正面回答,只是打趣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章节目录 第193章斗法 听见这话,郑英嘴角抽了抽,觉得圣上有些太过相信李长空了。 他倒不是看不起李长空,相反,他很看得起李长空。 毕竟自去岁至今,这小子已经不知做成过多少大事了。 别的不说,单单就是那速食产品和新型水稻,就是泼天的功德。 这满朝文武,还有哪一个胆敢小觑这位安北伯? 可看得起是一回事,相不相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李长空就算再怎么厉害,那也是人呐! 真武大帝,那是神呐!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这个没读过书的都知道。 人怎么能请来神呢? 若是当真有这种神奇力量,武将勋贵们还学武作甚?统统去学道了。 到时候在那战场上,只拂尘一挥,便召真武大帝临凡,岂不是百战百胜? 想到这,郑英自己都笑了。 当然,他怎么想不重要。 重要的是景行帝怎么想! 连这等荒唐事,陛下都愿意相信,可见其对李家的恩宠! …… 就这样,斗法之事在乾都城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可谓闹得满城风雨。 在如此氛围之下,第七日傍晚时分。 天府酒楼已然是座无虚席。 武陵侯府已经放出消息来,斗法之事当在南和巷设擂举行。 而天府酒楼,则是最佳的观看地点。 所以读书人也好,南来北往的经商客也罢,甚至还有一些朝廷里的官员,和勋贵子弟,纷纷都来了这天府酒楼,早早占了个好位置,准备观看。 当然,也有被强行拽来的。 李儒就是这么一人。 他看着眼前兴致勃勃的朋友,不由得叹息道:“王兄啊王兄,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些在圣人文章里写得清清楚楚,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这大好的时光,不去读书,非要来这看什么斗法,岂不枉费?” 王姓读书人闻言,则道:“李兄,此言差矣!” “若是别人说要斗法,我是不信的。” “但李安北不同,这位可是朝廷钦封的正五品安北将军。” “最可怕的是,他今年才堪堪及冠!” “更何况,传闻这位跟太子殿下关系极好,那等太子日后登基,岂不是位极人臣?” “到时候,咱们就是想看也没得看了。” “今日难得出来,又难得遇见此事,看一看热闹也无妨。” “我答应你,看完之后,咱们便会国子监研习功课,如何?” 李儒闻言,颇有些无可奈何。 他很想说,这李安北就是再怎么位极人臣,跟我们又有什么干系? 人家是勋贵,咱们是读书人,将来就算入仕,也是文官。 属于是天生八字犯冲,吃席也坐不到同一桌去。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扫兴,反倒是不妥。 最关键的是,这顿是对方请的... “那我们可说好,看完便走!” “看完便走!”王姓读书人哑然失笑道。 然而,就在他们交谈间,窗外突然传来阵阵喧嚣。 篝火一丛丛燃起,两道身影,依次进入众人视线。 其中一人,身材臃肿,身上穿着黄色道袍,俨然是陈乾元。 另一人,则身形修长匀称,昂首挺胸,剑眉星目,一袭紫色道袍,更显英姿。 正是李长空! 而他身上这件道袍,也有些讲究。 并非像以前一样由他自己买的假货,而是天一教的,张弘法亲自给他的,属于是官方认证的正品! 别的不说,单单这么一出场,两人形象上就已经是高下立判。 “见过师叔。”事到如今,陈乾元依旧不觉得李长空能请来真武大帝,自然也就不打算撕破脸皮,所以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嗯,本伯毕竟是师叔,长你一辈。此番也不占你便宜,让你先来,如何?”李长空道。 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朱犇、张邯这些人都不在,他只带了贾太岁一人。 “那倒是要多谢师叔了。”陈乾元皮笑肉不笑道。 在他看来,谁先谁后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失败的下场。 言罢,便也不顾李长空,径直走上前去。 此次的斗法坛,高足有五米。 寻常人只是站上去,都得腿软,更遑论还要做法。 但陈乾元不同,十几年的道教生活,让他多少还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的。 虽说臃肿的身材使其不能上阵搏杀,但单单是上个高台,稳住身形,还是轻而易举的。 毕竟练武,首先练的就是桩功! 只见陈乾元在那斗法台上,手持桃木剑,点燃符纸,舞出了一套像模像样的剑法。 目光如炬,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等案台上的香燃尽时,便大喝一声:“时辰已到,请真武大帝临凡!” 霎时间,狂风大作。 周遭围观群众,包括天府酒楼内,一个个倚靠在栏杆上看客,此时此刻,不一而足地瞪大眼睛,颇有些不敢置信。 王姓读书人更是疯狂拍打着李儒的肩膀,叫喊道:“李兄李兄李兄!快看!真武大帝要下凡了!” 李儒见状,也有些不敢置信,抬头看了起来。 可结果,狂风过后,却是...什么也没有。 这……就尴尬了。 李儒看向王姓读书人,问道:“王兄,这真武大帝,莫不是透明的?” “咳咳咳,看来是这位道长道术不到家。”王姓读书人连忙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恰逢此时,陈乾元站在斗法台上,叹息道:“诸位,贫道已经尽力了,只是大帝事务繁忙,今日怕是难以临凡呐!” 说完便下了台,算是给了观众一个交代。 李长空见状,转身向贾太岁叮嘱几句,便向台上走去。 贾太岁见状,立即转身离去,快如闪电。 今天这场大戏,没有他们的配合,是万万不行的! 李长空走上斗法台后,大喝一声,道:“诸位,陈师侄说请不来真武大帝是因为大帝繁忙,实则不然!” “其实我朝太子,便是大帝的临凡之身。臣师侄连太子都没请上台来,如何能请的来大帝真身?” “请太子!” 李长空说完,立刻便有一队潜龙营将士,簇拥着太子走了过来。 这一幕,顿时看呆了所有人。 王兄读书人和李儒更是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道:“好家伙,连太子殿下都来了?” 章节目录 第194章大帝临凡 看见这一幕,李儒有些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他自诩读书人,看不起做法的道士,也未必看得起李长空这个勋贵。 却万万不敢看不起当朝太子殿下。 因为他就算是科举入了仕,也不过是个文官。 就算再怎么清流,那也是为皇室做事的。 这太子是储君,也就是将来他要服务的人。 看不起太子,岂不是连同看不起自己? 不过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以略有些不满的语气道:“太子殿下堂堂储君,不去学习如何治理国家,如何能来参与这怪力乱神之事。” “实在是...不成体统。” 听见这话,王姓读书人急忙一把捂住了李儒的嘴,有些无奈道:“李兄,这话咱可不敢大声说,要是让人听到,那便是欺君罔上的罪名!” “毕竟储君也是君呐!” “那又如何?当朝者若有失德之处,我等身为读书人,更应指出才是!” “否则岂不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李儒一脸的义正辞严,甚至想要挺身而出,去制止刘裕的上台之举。 王姓读书人见状,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觉得这姓李的是不是读书把脑子给读坏了? 人家是君王! 整个江山社稷都是人家的,只要不危害到统治,那还不是想怎么做怎么做? 别说人家太子来着参与斗法了,就是人家去青楼,那也是理所应当。 为什么你就非得用你从书本上学到的那一套,去规范,甚至控制太子和君王的德与行呢? 王姓读书人无奈地叹息一声,觉得这种方式本身就是不合理的,甚至...有点大病。 这些人只会相信书本上如何写的,却从不考虑现实情况。 当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不过...偏偏就是这样死读书的书呆子,反而能屡受重用。 似自己这等人,反倒是时常被批评投机取巧,不尊教化。 世道如此,为之奈何? 不过他也只能拼命拦住李儒,不是因为害怕他被潜龙营抓起来,而是害怕他被抓起来之后牵连到自己。 李儒虽然被王姓读书人拦了下来,可心中依旧是愤愤不平,看李长空的眼神,更是愈发不顺眼了起来。 在他心中,俨然已经衍生出李长空以怪力乱神之举教唆太子殿下的种种场景。 最终狠狠啐了一口,小声道:“果真如此,勋贵们当真没一个好东西。” 王姓读书人听闻此言,简直就想一走了之,甚至陷入了深深的懊悔,自己脑子是不是也有问题,为什么要带这么个人来? “王兄,你且等着看吧,我倒要看看这位安北将军到时候没有请来真武大帝,要如何收场。” 说完,李儒冷哼一声,这才重新坐下。 其实,天府酒楼内如他这样想的读书人不在少数。 这并非是个人性格导致的,而是他们后期接受的教育导致的。 圣贤书中写,为君者应当爱国爱民,远离怪力乱神之举。 那么为君者就当如此! 亦或者说,至少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如此。 这样才符合道理,符合教化,符合圣人之道! 于是乎,天府酒楼内,当太子初次登场后的惊讶消退后,反而是充满了对李长空的不满声和抨击声。 不过,这些声音李长空显然是听不到了。 在太子殿下走上斗法台后,他便学着先前陈乾元的样子,做起了法。 无非就是点香,燃符纸,舞道剑那一套。 不过他毕竟是半路出家,顶多前世在电视里看过那些个道士做法,所以学起来不伦不类,甚至有些破绽百出。 看见这一幕,陈乾元冷笑一声,觉得李长空这是在自己给自己丢脸。 读书人们更是无语至极,对李长空的不满与厌憎更加浓重。 然而,与此同时,距离南和巷足有数百里开外的竹山巷内,张邯和朱犇看着眼前巨大的红色帷幕,深吸一口气,将其上前拉开。 能不能成,就在此一举了! “今弟子李长空,叩请大帝临凡!”装模作样近十分钟后,李长空道剑一挥,伸手指天,大声喝道!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陈乾元做法的时候,好歹刮了那么一阵狂风。 到他这,却是半点动静也无。 噗! 斗法台之下,已经有看客实在忍耐不住,嗤笑出声。 “这还不如陈道长呢。” “就是,好好当你的安北将军不行吗?非要来捣鼓什么道术?还拉着太子殿下一起,这不是祸害我大乾的储君吗?” “这安北伯,当真是斯文扫地!愚不可及!” 更有甚者,一些脾气火爆的,已经骂了出来。 李长空身份是尊贵,太子殿下身份更尊贵。 但这里少说上千号人,我不过出言骂几句,还能找出我是谁不成? 其余不骂之人,或许是见着护住斗法台的潜龙营将士身材魁梧,不怒自威,故而不敢乱言,否则现场怕是还要更乱。 至于天府酒楼内的读书人,更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李儒甚至站起身来,倚着栏杆怒骂。 然而,就在喧嚣不止之际。 一道光,突然从正前方飞射而来,直中太子! 霎时间,刘裕便如同着了魔一般,竟漂浮起来。 紧接着,便是一声轰鸣巨响! 天际之上,道道雷霆划过。 一道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开始自刘裕身后浮现。 其身长百尺,披发跣足、身着玄袍、金甲玉带,仗剑怒目,足踏龟蛇,顶罩圆光。 这等异象,可谓满足了广大百姓对仙神临凡的所有想象。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具巨大身影威严怒目,缓缓张开了嘴,霎时间,便有滚滚雷音倾泻而下,响彻在众人耳边。 “大乾太子刘裕,文治武功,德才兼备,乃不世出的圣明之君也!” “尔等定当好生辅佐,不得有误。” 说完之后,又有雷霆落下。 真武大帝的百尺真身,也在滚滚雷音中变得越来越虚幻,最终隐没于黑暗之中。 就这样,天空再度陷入了一望无际的黑暗。 可观众们的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人群中,站在陈乾元身旁的王员外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就是以头抢地,高呼道:“谨遵大帝法旨!” 章节目录 第195章尘埃落地 哗啦啦。 王员外这一跪,人群便像是被触发了的多米诺骨牌一般,瞬间跪成一片,齐声高呼:“谨遵大帝法旨!” 当然,起初跪下的,仅仅只是信道之人。 可人都是有从众性的,看见那么多人下跪,再加上真的有“神迹”降临,膝盖便不由自主地一软,也跪了下去。 毕竟这么多人都跪了,要是你不跪,被大帝记恨了怎么办? 稍微有些知识的,如天府酒楼二楼内的众多读书人,此刻均是瞠目结舌。 一个个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三观被尽数摧毁。 李儒更是反复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完了还左右环顾,希望能有个人来告诉他一声,刚才是他的错觉、幻觉,真武大帝并未临凡。 然而,没有! 整个二楼,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 许久之后,才有一声惊呼响起:“太子殿下竟真的是真武大帝临凡!” “安北伯竟然真能请来大帝真身!” “天呐,有此二人在,我大乾岂不是战无不胜?” 更有甚者,已经跪下了,那磕头的姿势,甚至比常年信道的香客还要标准,还要虔诚。 嘴里甚至还念念有词:“小生江凡,于今年九月参加乾都城乡试,还望大帝垂怜,保佑小生考个好名次。” 看见这一幕,李隆嘴角抽搐,然后...也开始跪拜。 他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适应能力强。 三观被碾碎之后,很快就能长出新的三观。 神迹都出现在自己眼前了,拜一拜又没损失,万一大帝真的保佑了,岂不是血赚? 拜完之后,还看向王姓读书人,道:“王兄,这位安北伯,真乃神人也!” 斗法台上,太子刘裕这才装作悠悠醒转的样子,环顾一圈后,发现观众们都跪着,顿时诧异道:“这是何故?诸位跪着作甚?” 见状,众人又是齐声喝道:“太子殿下圣明!” 看见这一幕,刘裕才和李长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他们是尽在不言中了。 陈乾元却是险些吓得尿裤子。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世上当真有仙神,也应该由他这样修道修了十几年的人请下来啊! 怎么会被李长空这个半路出家的请下来? 陈乾元的心乱了,彻底乱了,一时间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李长空则是自斗法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他跟前,笑着道:“陈师侄,证据确凿。” “等着刑部的人来找你吧。” 陈乾元一听,顿时脸色煞白。 如今真武大帝都临凡了,而且说的跟李长空之前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很是看好太子殿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能会下达废太子、立景王的法旨? 所以,这一切自然而然就成了是他伪造出来的。 而教唆群众,诋毁太子,这样的罪名,下半辈子的牢狱之灾,怕是少不了的了。 “师叔!我也是一时糊涂啊!”陈乾元彻底惊醒过来,一把抓住李长空的手,痛哭流涕地求饶道。 “看在师傅他老人家的份上,您救救我!” 李长空闻言,却是将袖子一甩,装作无奈道:“陈师侄,你不论是收了何人的钱,亦或是受了何人的威胁。”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诋毁太子殿下。” “这天大的罪名,莫要说是我了,只怕放眼整个朝廷,也无人敢替你说情啊!” “师侄还是一路走好,下辈子莫要再行那为虎作伥之事为好。” 说罢,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刘裕也冷冷瞥了陈乾元一眼,嗤笑一声,随即跟上李长空的步伐,转身离去。 陈乾元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整个世界都阴暗下来。 没有了! 他心心念念的真人封号没有了,不止如此,下半辈子还要在牢狱中度过。 甚至...有没有下半辈子还要两说。 然而,就在他悲痛欲绝之际,一巴掌从其身侧狠狠扇了过来。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将陈乾元整个人都打醒了,他惊愕地看向王员外,质问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自然是好好教训你这个欺世盗名之辈!” “冒充真武大帝的名声也就罢了,还一直让我等与太子殿下作对!” “太子殿下那是大帝的临凡之身,与他作对,岂不就是与大帝作对?” “你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弟兄们,给我打!” 说着,率先吐了口唾沫,直接抬起脚,往陈乾元脸上招呼。 身后一众香客,也纷纷抡起拳头,加入了围殴的行列。 这些人一开始肯跟着陈乾元,甚至冒着被抓入天牢的风险,完全就是因为真武大帝。 是他口口声声说,废太子立景王是大帝的法旨。 现在可倒好,事实非但不是如此,反而南辕北辙,自己等人竟一直在和真武大帝作对! 这谁能忍?自然是要揍他一顿解气的。 尤其是王员外,更是气的牙痒痒。 他平日里给天一教捐献的香火钱,那可都不是小数目。 结果到头来,你姓陈的就这么骗我? 实在是可恶至极。 如此想着,王员外又朝脸来了一脚。 陈乾元虽然有些许武功底子在身,但身材肥胖,体形臃肿,本就不适宜与人动手,更何况是这么多人! 只一人一拳,也将其揍的鼻青脸肿。 一时间,整个南和巷,尽数飘荡着陈乾元的哀嚎声。 与此同时,景王府。 刘景看着远处的一幕,一颗心已然沉入谷底。 叹息道:“紫衣,你又猜错了。请真武大帝临凡,当真是其底牌。” 紫衣闻言,也是苦笑一声,道:“李长空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 刘景也点了点头,承认了紫衣的说法。 他自然不信世间真的有神,李长空无非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才做到的这一幕。 可事到如今,他信不信不重要,李长空用了什么手段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民众信了! 不仅信了,而且已经把太子当作了真武大帝的临凡之身。 刘景已经能够想象到,从今以后,太子在民间的呼声将有多高。 而他这个景王,若是不做些什么,只怕很快就会淡出民众视线。 “李长空,人杰也!”景王看着漆黑的夜空,无奈叹息道。 “只可惜,如此人杰,不能为我所用。” 章节目录 第196章刑部尚书钟狱 三日之后,正德殿。 文武百官,皆在列。 景行帝高居于龙椅之上,俯瞰群臣,道:“诸卿可有事要奏?” 片刻之后,见无人应答,景行帝便又道:“既然诸卿无事,朕倒是有件事要说道说道。” “前些时日,天一教乾字辈弟子陈乾元,打着废太子,立景王的旗号,大肆煽动民众。” “此事,尔等可知?”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更有甚者,在心中默念这位陈乾元究竟是何方神圣,这样的事情都敢做,怕不是没体验过九族消消乐套餐。 “朕得知此事,特派李长空暗中调查,最终于昨日证据确凿。” 景行帝话说到这,便不再继续往下了。 刑部尚书钟狱闻言,则急忙站了出来。 陛下连罪名都定下了,下一步可不就只剩抓人了吗? “刑部定当配合安北将军,将此人捉拿归案!” “嗯,一切依法处置,不得徇私。”景行帝这才说话。 闻言,钟狱心中咯噔一下。 就算陛下不说,他也不敢徇私啊,更何况一个道士而已,身上能有多少油水可捞? 可陛下偏偏提了一嘴,难不成,这名叫陈乾元的道人,身上有什么隐秘? “另外,太子在此次事件中,协助安北伯,也算略有功劳。” “便赏东宫百金,绸缎五百匹。” 刘裕闻言,顿时眼眸微亮,走上前道:“多谢父皇,只不过为父皇分忧本就是儿臣的职责。儿臣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如何能要赏赐?” “还请父皇将这些金银绸缎兑换成军饷和粮草,送予正在夷州平叛的将士们。” 此言一出,景行帝也略有些惊诧,实在是难以想象太子这么个铁憨憨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难不成是儿子长大了? 然而,当景行帝的目光瞥到刘裕身旁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李长空时,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太子能有此心,朕心甚慰。” “也罢,那便按太子说的,折算成军饷粮草,尽快送到在夷州平叛的将士们手中。” “此事,户部来办。” 户部尚书黄黎闻言,即刻站出身来,道:“谨遵圣意。” “嗯,这些时日以来,太子颇有长进,也算是我大乾之喜,诸卿今后定当好生辅佐之。”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瞳孔地震。 景王派系的官员,更是心中骇然。 陛下这几乎已经是明目张胆地站在太子这边了! 果然,这景王再怎么贤明,也终归只是宫女所生。 如何比得过吕皇后的骨肉。 先前太子纨绔时,陛下尚且还会有那么一丝犹豫,如今看来,这份犹豫怕是已烟消云散了。 “吾等谨遵圣意,定当好生辅佐太子殿下。” 文武百官皆尽跪伏在地,高声呼喊。 景王系的官员,更是彼此之间,眼色不断,只怕已经是在想新的出路了。 …… 自那日朝会之后,陈乾元的审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毕竟是景行帝的吩咐,刑部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怠慢。 抄家,外加诛三族! 不过陈乾元自小在天一教长大,乃是孤儿,所以这诛三族,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抄家却是要办的,不仅要办,而且还得办得声势浩大!办得风风光光! 否则陛下怎么知道刑部出了力? 刑部在六部之中地位不高,比不得吏部、兵部,这难得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自然是要抓住的。 这不,天才蒙蒙亮,刑部尚书钟狱便起了个大早,亲自带人来了武陵侯府。 当初陛下虽没有明说,但明里暗里的意思很明白,此次抄家,当以李长空为主,他们刑部不过就是出个力,干个活儿。 在武陵侯府等了片刻之后,李长空姗姗来迟,看向钟狱,致歉道:“不好意思,钟大人,起得晚了些。” “以免耽搁时辰,咱们这就动身?” “好说好说,安北将军年轻,还在长身体,自然是要多睡些的。” “不像我们这些老人,觉少得紧。”钟狱笑着道。 听见这话,李长空也笑了笑,以示回应。 传闻中,刑部之人,皆是威严肃穆,不近人情之辈。 现在看来,要么是传言有误,要么...眼前这位刑部尚书,有事求自己。 想到这,李长空便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混官场,没有点政治敏锐,那是万万不行的。 果不其然,片刻后,钟狱便旁敲侧击,问起了陈乾元事件的前因后果。 李长空闻言,沉吟片刻,只好道:“钟大人就不疑惑,这陈乾元不过是天一教一小小道士而已,如何有这样大的胆子?胆敢打着废太子,立景王的旗号蛊惑民族?” “安北将军是说,此人背后还有人?” 李长空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道:“钟大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若是真让这陈乾元蛊惑了成千上万的民众,敢问届时最大获利者会是何人?” 轰! 醍醐灌顶! 钟狱惊出一身冷汗,李长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还不明白,就不用在官场混了。 原来,所谓的陈乾元事件,竟是景王与太子之间的争斗。 而就前几日朝会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太子胜了。 嘶! 如此一来,景王在民间的好名声,怕是已然尽失。 另外...朝堂上的局势,对其也颇为不利。 别的不说,单单勋贵方面,肯定全是太子殿下的人。 毕竟...李长空不仅是李逐峰的儿子,还是张勋的子侄,更是中山王的女婿! 文官方面,似乎也不占优。 再加上前几日陛下那句“今后定要好生辅佐太子殿下”,几乎已经表明他的立场了。 嘶,如此看来,景王情况堪忧啊。 钟狱知道,夺嫡这等事,势必是要加入其中一方的。 想要保持中立,往往只会被双方共同攻击。 而他目前之所以还是中立状态,无非就是待价而沽罢了。 刑部虽说比不上吏部、兵部,但好歹也是六部之一。 自己更是个正二品的尚书! 便是投靠太子殿下一方,也应当有个合适的地位才行。 只是...他与太子并不想熟! 此时,李长空像是看出了什么,恰好开口道:“听闻钟大人极喜茶道?” “我记得东宫内还有好几壶扬州龙井,我和太子年纪尚小,自然是喝不明白的。” “要不改日邀请钟大人一起品鉴?也好教教我等,这茶艺之道。” 钟狱闻言,顿时眼眸明亮! 章节目录 第197章密室 钟狱闻言,眼眸顿时明亮起来,道:“好说好说!” “我早就听闻扬州龙井乃是皇室贡茶,远胜于冻顶乌龙,如今在乾都城都不多见,只怕也就东宫能拿得出来了。” “这次倒是沾了安北将军的光,能品鉴一番贡茶。” “钟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是长辈,这些年在刑部任劳任怨,更是为大乾做了不知多少贡献。” “我等做晚辈的,请你喝杯茶,自是应该的。” “安北将军果真是聪明伶俐,少年有为啊!”钟狱闻言,明白此事算是稳了,心中一颗大石落地,看了看眼前的李长空,便又开口道:“听闻安北将军幼儿时曾被北元贼子暗算,伤了经脉,不能习武?” “确有此事,若非父亲鼎力相助,只怕这世间也无长空了。”李长空笑了笑,他倒是不怎么避讳这等事。 等日后把北元灭了,把拓跋汗斩了。 这耻辱自然也就不是耻辱了,反倒是荣耀。 “唉,那北元贼子实在是可恨。” “只是将军毕竟是安北将军,今后怕是少不得要上战场。既不会武功,防身之物,总归是要有的。” “恰好我府上有一南梁商贾所赠星辰软甲,虽轻若鸿毛,却坚不可摧,非神兵利器不可伤。” “老夫一介文官,留在家中也是浪费,不如赠予将军,今后在战场上,也好有个保障。” 李长空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过长者赐,不可辞,长空便却之不恭了。” 钟狱闻言,也放下心来。 不怕你收,就怕你不收。 李长空是太子派系的核心人物,有他的支持,站队太子并获得一定地位,将不再有任何问题。 一时间,车厢内可谓言笑宴宴。 片刻之后,天一教到了。 一袭素色道袍的张弘法早已在道观门口等候,看见李长空来,不由得叹息一声,道:“来了?” “嗯,师兄,抱歉了。” “何必抱歉,他陈乾元能做出这等事,无异于把整个天一教架在火上烤。” “你能揭穿他,反倒是救了天一教。”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张弘法是修道之人,又钟爱躺平,遇到事情,自然比一般人看得开。 甚至理智已经告诉他,李长空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 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他依稀记得,当年将陈乾元领上山的那一幕幕。 这个徒弟,自小便聪慧。 只是不爱修道,反而热衷于经营之事。 索性,他便将天一教交给其打理。 事实也证明,陈乾元确实把天一教打理得很好,这些年来,香火不可谓不旺盛。 只是...失了分寸,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跟我来吧,乾元的房屋,就在教内。” 在张弘法的领路下,李长空和刑部的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随即展开轰轰烈烈的抄家活动。 片刻之后,有一刑部专员,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钟狱,随即又看了看李长空,欲言又止。 “李将军是自己人,但讲无妨。”钟狱道。 那人闻言,这才如实道:“陈乾元房间的地板不对劲,里面怕是有东西。” 钟狱闻言,眉头微皱。 一个小小的道士而已,竟还有暗门密室这种东西? 李长空也看向张弘法:“师兄,此事,你可知情?” 张弘法闻言摇头道:“不知。” “天一教建教之初,从未设计过暗门与密室。” “但自陈乾元执掌天一教后,教内大小事务,我便不再过问,皆是其一手主导。” 闻言,李长空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密室应当是陈乾元自己建的了。” “挖开看看。”钟狱当即下令道。 “诺!” 近一个时辰后,陈乾元房屋下方终于被挖通。 李长空等人所料不错,俨然是个密室! 幸好这年头的防盗设备并不发达,所以这密室也就安了个铁门,最终被刑部人员暴力破开。 进入密室之后,一地的珠光宝气,可谓闪瞎了李长空等人的眼。 只见那密室也不大,李长空估算下来,也就不到几平米。 可...这几平米内,处处都堆着金银,还有各式各样的玛瑙翡翠,珍珠玉石。 当然,最多的,还是银票! 一箩筐一箩筐地堆着! 看见这一幕,张弘法可谓瞠目结舌,喃喃道:“这几年...观里的香火有这么好吗?” 李长空和钟狱却是对视一眼,一颗心沉入谷底。 这里的银子,说多也不算多,至少对李长空而言,也就那样。 毕竟镇国速食直接和朝廷、兵部合作,在乾都城也开了大大小小的分店,他每个月的分红都快赶上这些了。 但对陈乾元一个道士而言,却是几辈子都积攒不下来的财富! 他不该有这么多银子!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些,只怕不是天一教的银钱。” “天一教的香火就算再好,日常也需要开销,净利润其实不高,想积攒如此之多的财富,怕是需要数十年时光。” “这些东西,怕是别有来路。” 这是李长空说出来的,明面上的信息。 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心照不宣的。 比如,结合陈乾元先前喊出的口号:废太子,立景王! 那这些银子出自何人之手,便不言而喻了。 张弘法此时也明白过来,陈乾元怕是在给景王办事,或是给景王的下属办事,才借着真武大帝的名号,打出了废太子的旗号! 眼前的这些,便是好处! “当真是...愚蠢至极!”张弘法冷笑一声,心中最后一丝怜悯此时此刻也烟消云散。 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整个天一教都险些搭进去。 他简直后悔当初把这么个玩意领回来! 钟狱却没有多言,而是直接上前查看起来。 先看了金银,随后是翡翠玛瑙,再是珍珠玉石。 看完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只简单清点了一下数目。 然而,当拿起银票的时候,他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是一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在钱肆很是常见,钟狱平日里见过不少。 眼前这张,和正常银票几乎一模一样。 但...钟狱就是觉得有些不对。 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几十年的刑部生涯,让他有着超越常人的刑侦能力。 这种能力主要表现在洞察力上! 而现在,他的洞察力告诉他,这张银票,可能是一张假钞! 章节目录 第198章假币 但这批银子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那一位为何会给陈乾元假钞? 而且这假钞还尤为逼真,如果不是他这种在刑部干了几十年的老官员,肯定看不出来。 还是说,就这一张是假钞? 钟狱又拿起旁边的一沓银票,开始逐张看了起来。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些银票,和第一张统统一样,都有问题。 可又假得逼真,即便是他,也只能察觉出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如果自己没有判断失误的话,这造假的技术,简直不要太过了得。 “李将军,借一步说话。”钟狱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看向李长空。 听见这话,李长空还没做反应,反倒是张弘法先道:“你们聊,贫道还有事,便先走了。” “陈乾元这厮,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贫道就当没收过这么个徒弟!” 李长空闻言,亦是点了点头,自从这批金银珠宝搜出来后,整件事就彻底变了性质! 张弘法离开之后,钟狱依旧不放心,对着刑部一众官员道:“你们出去望风,我与安北将军有要事商谈。” 一众刑部官员闻言,纷纷起身离去。 片刻之后,整间密室都只剩下钟狱、李长空二人。 这时,钟狱才压低声音,在李长空耳边道明了事情的始末。 “假钞?”李长空沉吟少许,眉头紧皱,道,“确定全都有问题?” 钟狱点了点头,道:“说不出原因,但确实都不对劲。” “那其他的呢?金银珠宝和玛瑙翡翠之类的,也有问题?” “不曾,只有银票不对劲。”钟狱道。 闻言,李长空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只有银票有问题,那事情就大了! 玛瑙翡翠皆是珍宝,就算造假,也不过是几千几万两银子的事情。 可银票是大乾如今的流通货币! 若是有问题,怕是会动摇民生! 李长空思虑再三后,深吸一口气,同样压低声音道:“钟大人,此事事关重大!” “这批银票,你们刑部先藏起来,不要上报。” “能确定真假之后再说。” 钟狱闻言,眉头不由得紧皱,道:“这批银票数量可不小,况且方才那么多人都见过了。” “就算我是刑部尚书,想要截下来不往上报,只怕也不可能。” “更何况,此事是陛下钦点的,若是出了岔子...” “无妨,真要出了什么岔子,我来负责,绝不连累钟大人。” “另外...这批银票若是不能截下来,是否能换下来?” “换下来?”钟狱瞠目结舌:“李将军此言何解?” “我和太子出钱,拿出数额一模一样的银票,刑部先把这批银票当作赃款交上去,假币则留下来慢慢研究。” “啊?”钟狱更傻眼了,这批银票可不少啊! 少说都有十几万两了,这...武陵侯府这么阔绰吗? “这也做不到?”李长空不由得皱眉。 “做得到!李将军放心便是,虽不能把银票都截下来,但换一下罢了,这点能耐,我钟狱还是有的。” “好,那事不宜迟,我先回去筹钱,顺便和太子商议。” “此处就有劳钟大人主持全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走流程即可。” “明白!” 片刻之后,李长空便匆匆下了武功山,也不回家,就直奔东宫而去。 以他御林军副统帅的身份,东宫守门的潜龙营将士都是他的直系下属,再加上和太子相熟,人尽皆知。 所以几乎想来就来,无须通传。 比寻常官员不知方便了多少。 “殿下!殿下!”李长空才一进门,便扯开嗓子大喊。 “老李你喊什么喊,这儿呢!”不消片刻,刘裕便迎了出来,见李长空风尘仆仆,便知怕是有什么大事,急忙领他进门。 可等进了门,才发现不对劲。 还有一人也在殿中,正是怀庆公主! “臣李长空,见过公主殿下!”在这位皇室最负盛名的女子面前,李长空倒也没什么放不开,大大方方拱手作揖,行了一礼。 “见过李将军。”怀庆只觉心脏突然漏跳两拍,可表面上依旧神色如常,站起身来还礼道。 “公主殿下这是在和太子殿下商谈?” “也不是什么要事,无非就是闲谈而已,李将军若有要事,怀庆可先行回避。” “公主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是殿下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还有什么事是在您面前说不得的?” 李长空笑了笑,也没有说别的,而是率先发问道:“殿下,公主殿下,在臣表明此事之前,想先问个问题。” “景王府一年的开支,比之东宫如何?” 此言一出,刘裕几乎毫不犹豫道:“远远不如!” “景王府和东宫皆是从国库拨的银子,两者相差不大。只是每年东宫都是耗尽,而景王府却大有盈余。” “景王弟还会将剩余的银子交还给国库,久而久之,父皇便对其愈加喜爱,其名声也愈加响亮。”怀庆公主补充了刘裕的说法。 “可是...臣今日在陈乾元屋中挖出一个密室,密室中金银珠宝,翡翠玉石不计其数,银票更是成筐堆砌,初步估计,足有十数万银两之巨!”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吓了一跳。 他们虽然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公主。 但景行帝向来崇尚节俭,不喜铺张浪费。 所以他们是衣食无忧,但银子,却当真不曾见过这么多。 刘裕还好,借着镇国速食的生意多少赚了一些。 但怀庆是当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此时听李长空阐述,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区区一个道士,如何能有这样多的银子?” “这些钱,恐怕是来路不正!”怀庆如是说道。 “公主所言甚是,这银子,多半是景王所出,用来贿赂陈乾元,行废太子、立景王之事。” “不对,我们方才已经说了,景王府一年的开支远不如东宫。” “这十几万两银子,就连东宫都难以一次性拿出来,更遑论景王府。”怀庆公主眉头紧缩,陷入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以一种笃定的语气道:“这批银子有假!” “若是别的作假,你还不至于如此慌张,只怕作假的,乃是银票!” “这是关乎到民生根本的大事!” 章节目录 第199章乾都米贵 听完了怀庆的一番分析后,李长空不由得赞叹道:“公主果真聪慧无双,长空叹服之。” 闻言,怀庆的眼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道:“不过是些许猜测罢了,若无证据,都作不得真。” “证据……” “这批假钞做得逼真,寻常人等,难辨真假,便是刑部尚书钟狱,也只知其假,而不知其假在何处。” “但已答应帮忙钻研,一旦找出明显漏洞,必会来知会。” “刑部尚书钟狱?他什么时候是我们的人了?”太子刘裕这时候才插得上话。 “就在今日,前往天一教抄家陈乾元时,向我表露了投诚之心,我便答应为其引荐太子殿下。” “如此甚好!刑部虽只有邢狱之权,比不得吏部、兵部,但毕竟是六部之一,钟狱此人,更是贵为刑部尚书。” “得此人相助,朝堂之势共六分,你已得其一也!”怀庆公主看向刘裕道。 “只不过,十几万两的银子,他说扣就扣?若是被人发现,怕是少不得一个滥用职权,中饱私囊的罪名!”怀庆皱了皱眉头,继续道:“此人才刚刚投诚,未曾得到半点好处,便要他冒这样大的风险,只怕八成是不愿意的。” “公主所言甚是,所以这银子,得我们出!” “用真的银票,代替假的银票交上去!”李长空道。 “如此倒是合乎情理。”怀庆点了点头,再无异议。 随后,两人一齐看向刘裕,异口同声道:“给钱!” 刘裕:“???” 不是,天可见怜呐! 自这两人见了面起,嘴就没停过,他从头到尾就插了那么一句话。 现在聊完了,就是一句给钱?一张嘴还是十几万两的巨款? “本宫是不是得罪过你俩?”刘裕的眼眸中,一时间充满了幽怨。 “莫要推托,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怀庆眼眸中透着几分锐利,语气已然加重。 她虽然没见过十几万两,但只听李长空的描述,也知道这是笔不小的银子。 可在国家大事面前,别说是十几万两银子,便是几十万两,上百万两,都得出! 否则这假币之事若是未能解决,怕是不知要有多少民众因此而流离失所。 大乾的货币系统,也将彻底崩坏。 最终结果就是,大乾银票,将彻底无用! 百姓将只认金银! 这一幕,怕是谁也不想看见。 “皇姐,不是本宫不出这银子,本宫就是想出,一时间也拿不出来啊!” 刘裕简直欲哭无泪,随即将头转向李长空,眼巴巴道:“老李~” “唉,行行行,我替殿下出一半,但这银子殿下日后可得还给我。” “咋个还得还呐?本宫以后给你封官行不行?” “不行,绝对不行!殿下你的吃穿用度,花的都是国库的银子。” “我可得自己挣,否则武陵侯府的百十号人,怕不是都得喝西北风。” “我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呐,殿下你怎么忍心昧下我这血汗钱?” 刘裕一听这话,顿时嘴角抽搐。 好家伙,要不是知道镇国速食你拿的分红最多,本宫还真就差点信了你这套。 “出一半啊,那...明日得喊老张老朱一起商议。” “emmmm,老贾也得来,最好带上几幅他爹的字画。” “本宫这个人呐,平日里最为钟爱字画。贾首辅的字画又是一绝,本宫可谓仰慕良久!” 闻言,李长空和怀庆公主对视一眼,随后看向刘裕,齐声道:“呸!下贱!” …… 李鑫是个寒门子弟,但经过自己的努力,寒窗苦读数十载,终于高中进士。 虽说和贺太白、张邯这等天之骄子没法比,但在官场厮混多年,如今好歹也是个正七品的侍御史。 且在乾都城城郊买了宅院,娶了妻。 虽说宅院付的并不是全款,还在钱肆借了不少银子,需要每月定期偿还。 可如今的生活,也殊为不易了。 他很满足,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数月以来,乾都城的物价有些贵的离谱,导致他的俸禄都有些不够花,捉襟见肘得很。 乾都城是大乾都城,自然也是大乾最为繁华之处,物价高一些,上涨一些,也无可厚非。 但...今年的涨幅当真是有些离谱,粮食和肉食的价钱,都快要比以往高上一倍了! 这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 不过他倒也不怎么担心,朝廷每年都会按照物价调整官员们的俸禄,他堂堂一个正七品的侍御史,还能饿死不成? 更何况,今日就是发俸禄的日子! 心情自然是格外的好! 去户部的路不短,但在这份好心情的加持下,李鑫却走得格外欢快。 不多时,便已抵达目的地。 今日户部执勤的是户部员外郎张瑛,此刻正黑着一张脸,接待着前来领取俸禄的官员。 李鑫看见后,略有些疑惑。 发放俸禄乃是朝堂大事,以往的执勤官员,不说以此为荣,至少也是笑脸相迎,何至于黑着一张脸? 难不成就不怕得罪人? 身边还有许多和他一样,前来领取俸禄的官员。 更为奇怪的是,这些官员进去之后,都如他一般,一脸喜色,可出来之后,却是沉着一张脸,更有甚者,须发皆张,显然是与人激烈辩驳过一番。 看见这一幕,李鑫眉头微皱,走了进去。 “正七品,吏部侍御史,李鑫。” 张瑛闻言,依旧黑着一张脸,手上动作却是不曾闲着,查明之后,迅速数出一沓银票,随后递给李鑫。 李鑫见状,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道:“本月还是银票?可否换成粮食?” 张瑛闻言,那张黑脸更黑了,不耐烦道:“这几月都是如此,莫要再问,拿了赶紧走。” 李鑫听了,便不说话了,开始数起了银票。 数完之后,勃然色变,怒道:“为何还是三十两?” “每月都是三十两,你当如何?我还能平白给你变出银子来不成?”张瑛也怒了,一个个的,都来问,问了又都要骂上一通,他今日来当这个差,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以往正七品官确实是三十两俸禄,但这几月以来,乾都城粮食和肉食的价格,上涨了足足一倍!” “俸禄若还是三十两,你叫我等怎么活?” “更何况现在外头大家都不认银票,三十两的银票,只能换十五两的银锭。” “如此算下来,我只能买到相当于以往七两半银子的粮食,你要饿死我不成!” 李鑫彻底怒了,来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一巴掌拍在案牍之上,厉声怒喝道! 章节目录 第200章通货膨胀 三十两的银子,实际的额度却只有七两半,足足缩水了四倍! 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接连数月如此! 钱肆已经上门催债了,上一次他还能用官身挡回去。 可为官之人也不能不遵律法啊! 别说他了,就是当初欠了钱肆银子的武陵侯府,后来不都老老实实还钱了吗?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若是还不起……,那他的宅子,便要被钱肆收走,当作抵押。 那他一家三口上何处去睡? 当真要睡大街乞讨不成? “你要在户部闹事?找死不成?”张瑛也是大声怒喝! 他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还没有调整官员俸禄,但他接到的命令就是照常发放。 包括他自己的薪水,也是如此。 “今天你们户部,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还真就闹事儿了!”李鑫掷地有声,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巨响。 “当真是好大的狗胆!说法没有,木枷倒是有一份!你要是不要?” “敢来户部闹事,信不信叫你下半辈子,都在狱中度过?” “呵呵,户部,当真是好大的架子!老子还是吏部的呢!”李鑫彻底怒了,只觉自小腹窜起一股火来,不断往上,一直烧到胸膛,烧到颅内! 怒火中烧的他,再也顾不得许多。 狠狠一巴掌,朝着眼前的户部员外郎脸上甩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张瑛呆在原地,整个人愣住了。 他被打了! 还是在户部,在自己个的地盘被打了! “你真是天大的胆子!”张瑛也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随后冲出案牍,和李鑫扭打在一起! …… 此时此刻,暖阁内,景行帝正和内阁三老商议要事。 主要就是如今的钱,好像愈发不值钱了! 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顶多只能换来五十两银锭。 而五十两的银锭,顶多买来二十五两银子价值的粮食。 如此递归,银票的价值足足缩水了四倍! 这件事,起初还是贾平生发现的。 发现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能及时解决,大乾朝的整个货币系统,怕是都要彻底崩溃! 遂叫上张子房和林瀚,直接就来了暖阁,向景行帝禀报。 可四人商议来商议去,也不曾研究个对策出来。 毕竟要想拿出对策,得先明白起因! 而造成银票不值钱的起因,大多是因为银票印得太多了。 这一点,大乾的列祖列宗已经留下了血的教训。 景行帝自然不会再犯,所以这些年来,大乾每年印刷出来的银票,都处于一个恒定数值,就算有起伏,起伏也不大,始终处于一个固定的范围内。 可即便如此,还是出事儿了! 这找谁说理去? 然而,就在四人焦头烂额之际,郑英三步并作二步,慌忙地走了进来。 喘息片刻后,急切道:“陛下,户部有人闹事,已经打起来了!” 景行帝闻言,顿时眉头微皱,问道:“起因何在?” “今日本是发放俸禄的日子,大概是因此而起。”贾平生猜测道。 “首辅大人猜得不错,侍御史觉着本月的俸禄太低了。” “太低?”景行帝闻言,顿感不悦,道:“百官俸禄,乃是由户部于今年年初裁定,考虑良久,合乎情理。” “为何觉得太低?” “这...奴才也不知。”郑英有些无奈,如实说道。 他一个太监,平日里在宫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传圣旨的时候,才能借着间隙,出宫看上一看。 可即便如此,那也有限,如何能了解到粮食、肉食的行情。 还是贾平生再度站了出来,道:“陛下,应当是银票的问题。” “如今银票在民间并不畅通,百官俸禄,还是改发粮食为好。” 景行帝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可是官银!” 朝廷发给百官的俸禄,不论是银锭还是银票,都是加盖了专门印章的,表示此乃官方出品,有着更强的代表性和流通性。 在民间,若是将一张官方银票兑换成非官方银票,往往能多换出两成的利来! 可见其稀缺性! 景行帝本以为,这银票的事,再怎么闹,也不会影响到官银。 可如今看来,却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民间连官方银票都不认可,可想而知,其余银票究竟是何等处境,若是再放任不管,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与废纸无异了! “郑英,你带人去,把百官的俸禄都换成等价的粮食发放。” “另外,做完之后,把景王与太子,都叫来暖阁。” 郑英闻言,立刻颔首尊声道:“诺!” 随即转身离去! …… 许久之后,太子刘裕收到旨意,驱车来到了皇宫。 而当他到时,赫然发现刘景已在宫门前等候,见他来了,还笑着打了声招呼:“皇兄。” 刘景虽说比他大,但大乾以嫡为长,更何况他是太子,于情于理,刘景都该尊称一声皇兄。 不过刘裕听了,却压根不曾理他,吩咐下属,径直驱车入了宫门。 在他看来,他和刘景之间,就差撕破脸皮了。 这种时候还要笑脸相迎,老实说,他做不到。 故而只能横眉冷对。 刘景见状,倒也不恼,驱车跟了上去。反正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太子殿下,向来是这般目中无人。 片刻之后,两人齐齐到了暖阁。 均跪伏在地,异口同声道:“儿臣,见过父皇。” “嗯,起来吧。” “贾师傅,把情况与他们说说。” 贾平生闻言,随即站出身来,将通货膨胀,银票贬值之事,从头到尾悉数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刘裕如遭雷击,立即转头,死死盯着刘景。 他可是知道,自己那十几万两银子……姑且算是自己的吧,可都是为了填从陈乾元密室中搜出来的假币的窟窿。 而这假币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假币若是做的多了,银票便也多了,久而久之,不就贬值了? 所以此事,归根结底,要落在刘景身上! 章节目录 第201章见微知著 可即便如此,刘裕也不曾声张,反而是默默将头转了回来,正视前方。 刘景则是略作惊讶,随后痛心疾首。 仿佛对此事毫不知情,却又对那些无家可归,无饭可吃的民众,感同身受。 “此乃影响大乾民生的国之大事!今日朕召你们前来,便是要你等为国出力,查明此事!” “十日之内,给朕一个交代!” 刘裕一听,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是要他和刘景共同查处此事啊。 可这假币本就是刘景造出来的,他能去查? 怕是非但不会去查,还会出手阻挠本宫! 不过料他千算万算,也不曾算到,他那价值足足十几万两的假币,都已经落到了本宫手中! 这,便是本宫制胜的先机! 于是乎,刘裕不偏不倚地拜倒下来,并高呼道:“儿臣遵旨!” 刘景闻言,眉头微皱,却又很快收敛,同样不偏不倚地拜倒下来,高呼道:“儿臣遵旨。” “嗯,此事事关重大,需上心些,都下去吧。” “诺!” …… 翌日清晨,东宫。 听完刘裕所言后,李长空眉头紧皱,道:“此事,确实有些难办。” “不过,倒也是个机会。” “咱们若是能证明假币乃是刘景所印,他必将大祸临头。” “不说直接处死,至少也是贬为庶民!” 此言一出,张邯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此言在理,只不过需得小心探查,绝不可让景王发现端倪。” “否则,以我对此人的了解,他极有可能费尽心机,把脏水泼到太子殿下身上!” “嗯,这伪君子确实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刘裕也感慨道。 “那我们顺着什么去查?” “自然是那批假币!” “只要钟狱能找出假币的破绽,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铁证!到时候,便是与刘景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李长空掷地有声道。 “emmmm,那我问一句,查出证据后,我出的那一万两银票,能不能还我?”朱犇在人群中弱弱地说道。 “啧!什么话?这叫什么话?”刘裕当场就不乐意了,走到朱犇跟前,语气极尽蛊惑:“老朱啊,这人呢,目光得长远。” “等扳倒了刘景,他那景王府里的东西,不都全是咱们的?” “到时候,别说银票了。” “珍珠玛瑙,翡翠玉石,随便你挑!” “再者说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万一父皇一开心,直接给你连升三级,岂不快哉?” “和这些比起来,一万两银子重要吗?” 朱犇闻言,露出意动之色,道:“景王很有钱吗?” “那不是废话,他若是没有钱,如何贿赂得了半个朝廷的文官?” “就说那景王府,当真是金碧辉煌,比东宫不知气派了多少,就是与甘露殿相比,也不遑多让。” 听闻此言,朱犇眼中的意动之色明显加重,问道:“那到时候景王府里的财物,可否我先挑?” “兄弟们,也不是我老朱小气,实在是当初镇国速食的生意被我爹掺和了一脚,搅和黄了!” “我现在没有分红,就靠当初那十万两银子过日子,要是花完,可就真没了!” 朱犇说着说着,便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甚至还想装模作样地挤出两滴眼泪来。 只是他泪腺的实力着实有限,挤了半天,也愣是挤不出来。 刘裕见了,便做出一副无奈模样,道:“唉,本宫这个人,就是心善!” “见不得自家兄弟受苦,今儿个就替你做一回主,要是真把刘景扳倒了,景王府里的东西,你随便挑!” 此言一出,朱犇顿时一反常态,双眸泛光道:“还是太子殿下讲义气!” 看见眼前这太子逗傻子的一幕,李长空以手扶额,没脸再看。 他甚至有些怀疑老朱家的基因,阳城侯朱温看起来也挺聪明的啊,怎么就生出来朱犇这么个东西。 你都已经知道刘景用的是假币了,那景王府里哪里还有财富?都是假钱呐,我的天! 论真钱,景王府一年的吃穿用度,怕是还及不上东宫的一半,这才能传出节俭贤明的名声来。 这些都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东西了,就看不到吗? 就在此时,贾太岁看不下去了,大喊一声:“不行!” “我借给殿下的银子也不要了,我也要先选!” 李长空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知道一个团队里,总有那么几个智商不高的。 他本以为这个人是朱犇,可他没想到啊,还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被忽悠的啊? “老贾你出什么银子了?你出的是你爹的字画!到时候顶多让你先挑几幅字画!”刘裕还没说话,朱犇先急了,直接和贾太岁吵吵起来。 恰逢此时,甄健走进来禀报道:“殿下,少爷,刑部尚书钟大人求见!” 此言一出,李长空也顾不得那两个憨憨了,直接站起身来,道:“快些请进来!” 太子也知道正主来了,急忙回到主位,努力做出威严肃穆之状。 只有那两个憨憨,依旧在争论不休。 钟狱进来之后,刚要行礼,却被争得面红耳赤的朱犇、贾太岁吓了一跳,诧异道:“这两位是?” “钟大人不必管他们,这俩位都是习武之人,他们这是在交流武道心得!” “我们来说正事!”李长空道。 钟狱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走上前来,道:“见过太子殿下!” “钟大人不必多礼,此次前来,可是假币侦破一事有了进展?” “不错,确实是有了些许进展。” 此言一出,李长空、张邯、刘裕三人皆是振奋起来,急忙道:“怎么说?” 在三人的注视下,钟狱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银票来,摊开放在案牍上,道:“此乃从陈乾元密室中搜到的假银票。” 随后,又拿出一张银票,摊开来,道:“这是我刚从宝钞局取出来的崭新官银!” “诸位可能看出,有何不同?” 李长空等三人闻言,对着两张银票,是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李长空只好道:“钟大人,就别卖关子了,还是直说为好。” 钟狱闻言一笑,他倒不是卖关子,只是不如此,如何能显得他的厉害? “那我便直说了,我朝银票的边缘部分有许多鱼鳞状图案,极其复杂,却又笔触复杂,十分逼真。” “诸位仔细看这张假钞,在右侧边缘,自上往下的第三枚鱼鳞处,笔触不对!” “宝钞局的正版官银,笔触自然,呈直线状。” “这张假钞,却有些许的抖动,呈波浪状!” 章节目录 第202章拓本 闻言,李长空等人纷纷凑上前来,仔细观摩起来。 在众人的大眼瞪小眼之下,还真看到那张假钞的右侧边缘,自上往下第三枚鱼鳞某处的线条稍稍弯曲了少许。 “这……,如此细微之处,钟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张邯瞠目结舌道。 “钟大人在刑部从事多年,接手的案件,大大小小,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这份洞察力,怕是当世之最!”李长空道。 听见这番话,钟狱脸色顿时好看不少,同时向李长空递去一个善意的眼神。 他知道,李长空这是在给自己造势,让包括太子在内的一众人等,能够认识到自己的能力,以便自己能快速融入这个小团体。 看来,家里那件星辰软甲,得尽快送去李府了。 钟狱既然能在刑部工作几十年,最后甚至是坐上刑部尚书之位,自然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官场上的门门道道,心中再清楚不过。 “钟大人,果真了得!”刘裕也开口赞叹道:“那依您之见,这鱼鳞上的一丝波纹,是如何出现的?” “这怕是要看其余假钞了,若是所有假钞都是如此,就是拓本出了问题。若是只有这一张有问题,便是拓印过程中出了问题。”李长空道。 “李将军说得不错,答案正是前者!那十几万两的银票当中,每一张都有这个问题。” “殿下,朝廷印钞的拓本是如何来的?”李长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刘裕,如是询问道。 “额,不知道啊。”刘裕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想了想,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没用,又补充道:“银票拓印乃是国家大事,重中之重。拓本如何而来,只有父皇知道,别说我了,就连贾师傅都未必知道。” 李长空闻言,眉头微皱,又问道:“那殿下可知拓本藏在何处?” “emmm,也...也不知道。” “拓本的藏匿之处乃是绝密,就连户部尚书都未必知道在何处,本宫不知,也实属正常。” “户部尚书也不知道在何处?”李长空敏锐抓住了刘裕话语中的重点,继续追问道:“这么说,拓本不在户部,而在宫中?” “不错,肯定是在宫中的,听说由隐龙卫看管,具体在何处,除了父皇,没人知道。” “户部若是要印钞,也需户部尚书写奏折,言明数目,随后向父皇请示。” “若是父皇同意,才会下旨,发放拓本给户部。” “这还不算完,户部就算拿到了拓本,也需要在隐龙卫的眼皮子底下拓印,拓印完之后,再由隐龙卫将拓本带回宫中,重新封锁。”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沉吟少顷,随后问道:“隐龙卫是否有可能被收买?” “绝无可能!”刘裕当机立断道:“他们是大乾最为忠诚的护卫,也是皇权的保障。” “如果隐龙卫当真叛变,只有一种可能,大乾要亡了!” 刘裕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李长空自然是只有相信了,于是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么来看,那位应该是自制的拓本了。” “只是做得不到位,即便已经和原来的拓本一般无二,可依旧有些许瑕疵。” “常人看不出来,但钟大人这样的刑部老手,花上些许时间,却是能看出来的。” 可此言一出,众人却都是眉头紧皱,对李长空的这番推论,有些不大相信。 “老李,大乾银票在设计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了防伪需求,所以银票设计得尤为复杂,鱼鳞图只是其一,还有其他图案,线条以及阴影,同样难以模仿。想要仿造出一模一样的拓本,只怕是...有些天方夜谭了。”张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要是拓本那么容易伪造,朝廷还藏得那么深作甚? “只怕放眼四方诸国,当世最负盛名的画师,也不敢放言能仿造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拓本来。”钟狱也发话了,虽然李长空帮了他很多,但有些时候,必须就事论事。 “我知道,可如果那位找的不是当时最负盛名的画师?而是专门画假画的画师呢?” “正所谓熟能生巧,临摹也是!” “只要底子够好,练上个十年二十年,一张银票而已,我不信仿不出来。”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正常画师,也会临摹,可那是初学者的时候,等有了一定造诣之后,便开始信马由缰,想画什么画什么。 但假画师不会! 他会一直临摹!力求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甚至和原作一模一样的程度!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练习下,若是单论临摹,假画师自然是要比真画师强上许多的。 “这样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钟狱发话了。 “我觉得可以先沿着这个方向查一查,若是查不出东西,再换方向也不迟。” “嗯,本宫也相信老李!”太子刘裕道。 见状,张邯无奈道:“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还是说说如何查吧。”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道:“那便先从乾都城找起,若是三日之后还找不到足以临摹拓本的假画师,那便改换追查方向!” “老朱,过来!” 闻言,被贾太岁揍的鼻青脸肿的朱犇顿时大喝一声,将贾太岁唬住,随后小跑过来。 “老李,有啥事?” “找人!全乾都城最厉害的假画师,一日之内给我找到,能做到吗??” “这...乾都城这么大,说句老实话,不好找啊。”朱犇摆出一张苦瓜脸道。 “你要是能找到,我做主,到时候景王府的东西你先挑!” “若是半日之内能找到,太子还能额外赏赐你五千两银子!” “此言当真?”听见这话,朱犇眼眸顿时冒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你们就等着便是,半日之内,必有消息!” “记得低调些,不要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否则五千两银子没着落。” “好说!”朱犇说完,一刻钟也不敢耽搁,直接就出了东宫。 看见这一幕,刘裕气得牙痒痒:“本宫什么时候说要给他五千两银子了?本宫也穷!” 章节目录 第203章陈识 翌日清晨,朱犇带着李长空、张邯以及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来到了位于乾都城西方的永乐坊。 年轻人看着大概和李长空、朱犇一般大,是刑部尚书钟狱之子,钟云风! 先为刑部员外郎,正六品。 在刑部办理案件的时间虽然比不上他父亲,可也已有三五年之久,称得上是心思敏锐,心细如发了。 之所以叫钟云风来,是因为钟狱毕竟是刑部尚书,平日里事务繁忙,很难抽出大段的时间和李长空等人一起查案。 但钟云风不同,一个员外郎而已,钟狱很容易就能给他派个外差。 “老朱,你是要带我们去哪?”张邯眉头微皱,如是说道。 他倒是不担心朱犇找不到人,这厮从小就混迹于乾都城,跟城里头的三教九流,甭管是遛狗的还是斗鹰的,都熟悉得很,自然有他的门路。 他是担心这厮找错人。 毕竟画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 同样一幅画,可能有人惊为天人,也可能有人嗤之以鼻。 除非真的好到一定的档次,否则很难服众。 画作都是如此了,想要找个公认的乾都城第一画师,还是假画师,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万一找了好几个,岂不是还得一一排查? 他们的时间可不多。 “放心,跟我走,准没错!”朱犇拍着胸脯保证道,同时看了看李长空,凑了过去,小声道:“老李,殿下不会赖账吧?我看他不像是肯给那五千两银子的人。” “什么话?你这叫什么话?知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太子即便只是储君,那也是君!为君者,又如何会欺骗自己的臣子?”李长空佯装出愤怒状。 “可是...给我五千两银子的话不是太子殿下说的,是你说的啊!”朱犇道。 李长空脚步顿时一顿,心中生出些许诧异,这厮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咳咳,你说的地方在何处?时间也不早了,依我看,我们还是加快脚程为好!”说罢,迈开大腿,径直向前走去。 朱犇闻言,抬头看了看才巳时的天,顿时一脸幽怨。 他感觉自己又被空手套白狼了。 “唉,下次多长点眼吧,太子和老李,他们俩哪里有好人呐!”张邯自朱犇身边走过,拍了拍其肩膀。 末了,钟云风也从朱犇身旁走过。 多年办案带来的敏锐洞察力,让他察觉到朱犇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想来自己和这人也不熟,也就拍了拍其肩膀,挤出两个字来:“节哀!” 朱犇一听,眼眸顿时瞪得浑圆,恼羞成怒道:“老刘家、老李家、老张家,哪有一个好人呐?” “我就该把老贾也带来,再怎么样,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忽悠啊!” 片刻之后,一行四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永乐坊,安山巷,画市! 朱犇率先走了进去,左瞅瞅,右看看,偶尔还上来一两个相识的,便与之打个招呼,一副回了自己家的模样。 李长空见状,不由得以手扶额。 他知道朱犇在外头吃得开,但没想到他吃得这么开。 “到了!”说话间,朱犇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 摊位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张画作,成色并不太好,摆放的位置也极尽随意。 摊主是个年近五旬的老人,此刻正盖着草帽,躺在躺椅上打盹,倒也不怕来往行人给他这画拿走。 “老范,我来买画。”朱犇说着,踢了踢老人的躺椅。 老人这才摘下草帽,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哪条道上的?” “本帮。” “抗的什么帆?” “金帆。” 听见金帆二字,老人这才眼眸一亮,坐起身来,道:“知道规矩?” “不知道也找不过来。” 老人点了点头:“问吧。” “乾都城近十年,最好的假画师是何人?” 老人打眼又看了朱犇一眼,顺带着瞄了瞄李长空等人,沉吟良久后,才道:“赣州陈识。” “三年前来乾都城谋生,一年前离奇失踪,不见踪迹。” 朱犇闻言,眉头微皱:“连你也不知道此人在何处?” 老人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知道。” “可还要再扛帆?” “小子也想抗一帆。”还不等朱犇说话,李长空凑上前来,如是说道。 “说。”老人言简意赅。 “这个陈识,可有什么熟人?” “自赣州而来,在乾都城自是举目无亲。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在迎春楼倒是有个相好的。” 迎春楼,李长空心中咯噔一下。 永乐坊娱乐设施发达,自然不乏青楼酒肆,迎春楼乃是一众青楼中档次最高的一小撮。 “他一个假画师,能去得起迎春楼?” 老人闻言摇了摇头:“陈识画技高超,收入不菲。” “一月一次,还是去得起的。”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他那相好叫什么?与他感情如何?” “这算第三帆。”老人咧嘴一笑,露出铜黄色的牙。 “行!”李长空点头。 朱犇看见这一幕,顿时嘴角抽搐,他本来只打算抗一帆的。 “名唤胭脂,至于感情。青楼女子,能有什么感情?” “自陈识走后,依旧在青楼营生,只是生意似乎差了许多,也不知过不过得下去。” “多谢老人家,老朱给钱。”问完之后,李长空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朱犇顿时瞠目结舌:“这钱也是我出?” 李长空却鸟也不鸟他,反而加快了脚步。 “老李家的果真没一个好人!”朱犇一边骂,一边掏出三百两银票,递给老人。 谁承想,老人却摇了摇头,道:“只认银锭。” 无奈之下,朱犇只好收回银票,拿出一锭三十两的金元宝,递了过去。 老人接过之后,在手上掂了掂,又放进嘴里咬上一口,见有牙印,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阔气,不愧是抗金帆的主儿!两清了!” 朱犇闻言,欲哭无泪。 一百两一个问题,这就是金帆的价格。 他急忙在地摊上捡起三幅画,随即转身,追上李长空,问道:“老李,我这三百两可是查案花的,是不是得给我走公账?” “行啊,回头找太子殿下给你报销。” “太子?”朱犇闻言,五官都拧巴在一起了。 太子现在抠的,走在路上不捡东西都算丢,能给他报销? 呵呵。 章节目录 第204章迎春楼 李长空没有理会朱犇的抱怨,径直向前走去。 张邯见状,不由得发问道:“老李,现在我们去哪?” “迎春楼!”李长空言简意赅。 此言一出,张邯和钟云风皆是有些不知所措。 前者一心读书,后者家教严格,都未曾来过迎春楼这等地方。 唯独朱犇一听,顿时两眼放光,道:“迎春楼好啊!” “我熟悉!我来给你们带路!” “但咱们事先得说好,迎春楼里的花销,我老朱可概不负责。” 李长空闻言,没好气道:“带你的路便是,花不了你的银子。” 在朱犇的带领下,只不消片刻,李长空等人便到了迎春楼脚下。 “当真是轻车熟路,老朱是这里的常客?”李长空揶揄道。 “咳咳,来过几次。”朱犇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 见众人依旧看向自己,有些微怒道:“真就来过几次!” 李长空不禁莞尔,随后看向钟云风,道:“把官服脱了,今儿个是来玩的,不提案件。” 钟云风闻言,先是诧异,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便脱下了衣服,只穿着白色内衬,跟在众人身后,朝着楼里走去。 衣服则顺手放在迎宾的小儿手上,并嘱咐道:“看好了,等下我出来取。” “得嘞,爷,您就放心吧。” 于是乎,一行四人,就这么进了迎春楼。 迎春楼的妈妈是个三旬出头的女人,看起来很有成熟韵味。 简而言之,就是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 见到李长空身旁的朱犇后,顿时眼眸放光,立马迈着小步上前,道:“朱公子,有些日子没来了。奴家都想死您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朱犇,表情精彩。 朱犇见状,连忙以手扶额,道:“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哪能认错人呐?您这样出手阔绰的贵公子,可是我们迎春楼的贵客。” “您账上的银子还有许多,这一次也是记账?” 此言一出,朱犇想死的心都有了。 连忙摇头道:“什么账?都说了我是第一次来,账上哪有什么银子?” “再者说了,你这做生意,怎么能让人赊账?” “算了算了,老李,咱们不玩了,走走走。”说罢,拉着李长空,转身便想走。 “站住!”李长空一声轻喝,朱犇顿时不敢动了,僵在原地,看向李长空,咧嘴笑了笑,满脸的幽怨。 今儿个怕是又要大出血了。 来迎春楼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李长空却没再管他,径直走到那妈妈跟前,扔出一锭金子,道:“今儿个小爷请的都是贵人!” “把你们的头牌都叫出来,我们兄弟几个,一人一个!” “若是伺候好了,重重有赏!若是伺候不好,小心砸了你们招牌!” 妈妈一听,默默掂了掂手中的金锭,估摸着少说也有十几两,顿时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哪里是什么贵人?那一个两个的,都是活生生的财神爷啊! “好嘞,几位贵客请上二楼雅间,我这就给几位去喊姑娘们来!” 说完,那妈妈就捂住手中的金锭,飞也似地跑走了,生怕李长空等人反悔。 李长空见状,笑了笑,倒也不以为意,在小厮的引领下,上了二楼雅间。 “待会儿,都演得像一些,尤其是云风,别让人家看出来我们是查案的。”李长空嘱咐道。 “明白!我保管演得像!”朱犇毫不犹豫道。 李长空闻言,则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你那还用演吗?你就是!” “咳咳,就来过几次,那妈妈桑诬陷我的。” 片刻之后,一众莺莺燕燕的姑娘们在妈妈桑的带领下走了上来。 依次站成一排,供李长空等人挑选。 环肥燕瘦,清纯的、妩媚的、性感的,可谓应有尽有。 看着这一幕,李长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的某些场景。 咳咳,当然他身为正人君子,自然是没去过的,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都自我介绍一下,好让我的这些弟兄们好好挑挑。”李长空毫不露怯,朗声道。 闻言,一众姑娘就开始了自报家门。 “奴家念娇,扬州人氏,擅长琵琶。” “奴家春雨,冀州人氏,擅舞剑之术。” “奴家……” 大概一刻钟后,一众姑娘各自报完了家门,李长空表面上十分垂涎,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胭脂! 是改名了?还是正在伺候别的客人? 李长空倒也没有声张,而是率先点了颜值和身材都不错的,同时暗自向张邯和钟云风使了个眼色。 至于朱犇...这厮不用使眼色,他是第一个挑的。 挑了个最凹凸有致的。 “好了,妈妈桑,你便先下去吧,我们要和姑娘们把酒言欢了。”李长空笑着催促道。 “好嘞,几位爷玩好就行,若是对姑娘们不满意,再与我说。” 说完便出了门,下了楼。 随后的流程,朱犇是轻车熟路,李长空略显生疏,张邯和钟云风,则完全是呆若木鸡,就那么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是想演,也演不出个所以然来。 片刻之后,见气氛差不多了,李长空便再度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案牍上,道:“几位姑娘,我听说迎春楼有个叫胭脂的花魁?” “我这几位兄弟,可是垂涎这位许久了。你们有谁与之相熟,能将其请来,今日这锭金子,便归谁,如何?” 李长空此言一出,四位姑娘顿时眼波流转,脸上的心中之色,不言而喻。 只是即便如此,也无人伸手去拿。 李长空见状,眉头微皱,道:“可是这位胭脂姑娘在服务其他客人?” 朱犇一听,顿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敢跟我们兄弟抢女人?反了天了!那厮叫什么?带我去,非要好生教训一番!” 姑娘们一听,心中咯噔一下,这是要闹事儿啊! 连忙宽慰道:“朱公子息怒,不是胭脂在陪其他客人,实在是我们喊不出来!” “怎么会喊不出来?银子不是问题!”李长空道。 “胭脂她...不接客。” 章节目录 第205章胭脂 “不接客?”朱犇听完之后,笑了。 “这迎春楼里,还有不接客的女子?” “可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一锭金子不够,那就一人一锭!”朱犇言语之间,用眼神不断示意着李长空。 李长空见状,也是颇为无奈,这厮绝对是在伺机报复。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再度掏出三锭金子,和之前那一锭金子一起,在桌子上一字排开。 四位姑娘见状,纷纷咽了口唾沫,眼中的心动之色,愈发浓重。 “这样吧,今日这份钱,都是属于你们的,我等绝不会向那位妈妈桑提及半句!”朱犇道。 他知道,一般来说,青楼女子的钱,都要被青楼抽取一定份子的。 而这四锭金子本就不少,如果再把抽成去掉,就极为可观了。 说不定抵得上她们数月的收入! 果不其然,立刻便有人开口,道:“几位爷,非要胭脂吗?奴家的姿色,也不差于她呀。” 说着,还凹了个造型,让本就火辣的身材,显得更加前凸后翘。 “或者几位爷,今夜想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诱惑!这已经是明晃晃的诱惑了! 迎春楼好歹也是永乐坊数一数二的青楼,明面上一些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 可现在,这几句话几乎已经是把卖身挑明了说了。 “咳咳,也不是不行。”朱犇小声道。 砰! 李长空立刻一拍桌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砰! 随即,朱犇也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道:“你们当我们兄弟是什么人?” “说了要胭脂,就得是胭脂,不然换谁来都不行!” “四锭金子不够,那就再加!只要你们能把胭脂喊来,银子……不是问题!” 四人被朱犇财大气粗的样子吓了一跳,却更加无奈。 其中一人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叹了口气,道:“几位爷,我跟你们说实话吧。” “胭脂她,已经赎身了!” 此言一出,李长空眼眸顿时闪亮起来。 他不知道迎春楼赎身的价钱是多少,但肯定不低。 “她在迎春楼做了多少年?就有钱赎身?”钟云风也发现了问题,开口道。 这话一出,立刻便让四位姑娘彻底打开话匣子。 “她就做了三四年,哪来的钱赎身。” “依我看,就是做了人家的外室。” 有人瞥了瞥嘴,满脸不屑地说道。 可眼底深处,却又藏着几分羡慕。 这些情绪都被钟云风敏锐地洞察到了! 这些人在嫉妒胭脂! “做了人家的外室?姑娘说笑了。” “既然连赎身的银子都有,何不接回家中做妾?” “而且我听姑娘的意思,胭脂姑娘似乎还在迎春楼内,只是给自己赎了身,不再接客?” “还不是害怕家里头的正妻。”又有人说话了,语气中的怨念更重。 迎春楼虽然是永乐坊数一数二的青楼,但楼内的女子也多啊,争奇斗艳之下,她们每月的收入也没那么高。 想要赎身,没个十年二十年,基本没指望。 可十年二十年后,自己也人老珠黄了,又是个风尘女子,如何能寻得如意郎君?倒不如在这迎春楼了却残生。 可那胭脂倒好,才两三年的功夫就攀上了高枝,赚了她们二三十年都赚不到的银子! 这叫人怎能不嫉妒。 “啧,既然给人做了外室,那便没什么意思了,我们兄弟还是另找美人为好。”张邯佯装可惜道。 “不对吧!”李长空嘴角微扬,故作诧异道:“我听说,胭脂姑娘有个相好的画师。” “她给人做外室,这画师能同意?” “公子说的可是陈识?”一女子说道,随即叹息一声,瞥了瞥嘴,道:“那陈识倒是个痴情种子,每月都来,还将辛苦挣来的银钱都交予胭脂,说是让她攒着,日后用来赎身。” “只可惜,所托非人呐。” “胭脂想赎身,他一个画师,挣的银子如何够?不自量力罢了。”另一位姑娘的语气更加尖酸刻薄。 “这...他把挣来的银子都给了胭脂姑娘,可胭脂姑娘转眼就做了别人的外室?若是这陈识还有几分胆气,怕是怎么也忍不了吧?”李长空又问道。 “害,哪能啊。一年前,那陈识不知是开了窍还是怎地,突然就不来了。胭脂这才做了别人的外室,没过几个月,便有了赎身的银子!”一个姑娘感慨道。 “要我说,陈识是真不行,两年攒下来的银子,还没人家两个月给的多,就是他还在,胭脂怕是也会变心。”另一个姑娘的话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 一年前,陈识离奇失踪,对的上。 没过多久,胭脂就做了别人的外室……,这些姑娘口中的别人,当真是别人吗?会不会...依旧是陈识! 李长空沉思片刻后,给朱犇使了个眼色。 朱犇见状,立刻一拍桌子,蹭地站起,怒道:“好大的狗蛋,敢跟我们兄弟抢女人!” “姑娘们可知这厮是谁?看我不上门废了他!” 姑娘们一听,纷纷吓得一个激灵,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朱公子,说句实在话,我们也没见过这人。” “没见过如何知道胭脂做了他的外室?” “这...”姑娘们一时间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长空见状,心中已经了然。 外室的事情,估计就是这几个人凭空猜测的。 一个青楼女子,也不接客,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了她们十几二十年的银子。 换位思考一下,李长空也会觉得胭脂是给人做了外室。 “这人可曾来过迎春楼?” “来...应该来过吧。”姑娘们挠着头,语气不是很肯定。 “那我换个问法,你们可曾亲眼见到过此人?” “好像...没有。” “不要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李长空语气陡然加重。 “没有!”姑娘们被吓了一跳,立刻道。 “很好,今晚多谢诸位姑娘招待了。”说完,李长空将案牍上的四锭金子推了出去,道:“这些,全当是谢礼。” “希望今晚的事情,几位姑娘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几位姑娘对视一眼,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过依旧纷纷收下金锭,以作默许。 随后,一行人在李长空的带领下,出了迎春楼。 章节目录 第206章查案进展 走在路上,朱犇不由得问道:“老李,这就走了?怎么不多问问?” 李长空闻言摇了摇头,道:“已经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啦。” “你已经知道啦?”朱犇颇有些瞠目结舌。 “嗯,方才那几个姑娘信誓旦旦地说胭脂是给人做了外室,这才有了赎身的银子。”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来看,这很正常。” “但其实,她们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没有看见过包养胭脂的那个人!” “更何况,按照她们的叙述,陈识和胭脂之间感情很深,并不像之前那位老人说的那样,只是段露水姻缘。” “所以,我猜测他们口中包养胭脂的,其实就是陈识!” “我们假设一下,一年前的陈识,并非什么失踪,而是被景王收拢,为其制作假币。” “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所以需要隐秘,故而陈识不得再露面。” “但他依旧心系胭脂,所以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在景王处赚到的银子传了出来,给了胭脂!” “这才是胭脂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集齐赎身银两的关键所在!” 此言一出,朱犇等人皆是瞠目结舌,呆立在原地,久久不曾移动。 许久之后,还是张邯皱着眉头开口道:“老李,你的假设太过大胆,我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李长空摇了摇头,轻声吐出两个字来:“巧合!” “陈识是乾都城最好的假画师,他在一年前离奇失踪,随后不久,胭脂就收到来历不明的大笔银两。” “而一年之后的今天,假币频出,银票贬值。” “这一连串的事情,未免太过巧合了些?而所有的巧合汇聚到一起,便是最大的证据。” “当然,这只是我臆想出来的证据。真实的证据,还得我们去找,这一点,就有劳钟兄了!” 钟云风一听,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于是沉吟片刻后,主动道:“如果李将军的猜测是真,那接下来就要简单许多了。” “陈识既然要给胭脂银两,那就必然有个途径,或假手于人,或将银两藏匿于固定地点,或通过钱庄存取。” “总之,只要我们一直跟着胭脂,找出这条途径,再顺藤摸瓜,找到陈识,一切便能真相大白!”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陈识多久给胭脂一次银两,若是一月一次,或是半年一年,那我们压根等不及,陛下十日之内,就要答案!” 钟云风闻言,眉头微皱,再度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让胭脂主动向陈识要银子!” “怎么让她主动向陈识要银子?”朱犇道。 “自然是让她把现有的银子花光。”张邯眼眸微亮,直接点明。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有些时候,也许一两个蟊贼,便能解决问题。”钟云风眼眸中透出一丝狠辣。 李长空、张邯二人闻言,纷纷侧目,心中了然。 也是,常年在刑部做事之人,见惯了这世间的污秽之事,哪还有那么傻白甜。 “蟊贼可以,但...不许伤人,且案子查明之后,再由刑部抓住蟊贼,奉还银两。”李长空道。 钟云风闻言,有些诧异,沉默片刻后,向着李长空拱了拱手,道:“李将军仁义。” “你在刑部断案多年,这里头的门道自然比我们要清楚,此事便由你来做,让老朱帮你。”李长空又道。 “好!”钟云风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展露本事的时候来了。 “三日之内,我要结果。”李长空道。 “可以!”钟云风沉吟片刻后,果断说道。 李长空这才点了点头,叫了辆马车,向着东宫的方向驶去。 …… 东宫。 太子刘裕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断地看向门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一旁的魏翔见状,主动凑上前去,说道:“殿下,您是君,李将军是臣,哪里有君等臣的道理?” “应该等李将军来了,向您报备才是。” 刘裕一听,摆了摆手,道:“老李他们不一样。” “殿下,这些君君臣臣的礼仪,终归还是要的,否则叫陛下看到了,怕是又要不开心了。” 刘裕闻言,眉头一皱,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魏翔听出了刘裕话里的不悦之意,暗自诧异李长空在太子心中地位如此之高的同时,连忙躬身致歉,作惶恐之状,道:“殿下恕罪,奴才失言了。” 刘裕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而这一切,都被甄健看在眼中。 如今他来东宫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再加上李长空的干系,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东宫一众太监中,除魏翔外的地位最高者。 魏翔回来之后,甄健急忙凑过去,小声宽慰道:“魏公公息怒,您自是一片好心的,只是殿下毕竟有他自己的想法。” 魏翔闻言,心里头的郁闷稍稍消散,瞥了眼甄健,觉得还是挺顺眼的。 这些时日以来,甄健为了讨好他,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只不过,由于他以前的主子是李长空,魏翔依旧对其心存戒备。 以至于两人的关系也就那样。 此刻听了这话,魏翔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不再搭理甄健。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殿下!我们回来了!” 随后,李长空和张邯应声而入。 “怎么样了?”刘裕急忙凑上前去,询问道。 李长空却是不急,自来熟地坐下,端起案牍上已经沏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又缓了缓,这才开口道:“基本上搞定,不出三日,必有结果!” 刘裕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颗大石落地。 自他认识李长空以来,这厮还真就没错过。 他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有假? “具体怎么查的,跟本宫也说说。”刘裕兴奋道。 随即,李长空便把今日查案的全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裕。 刘裕听闻后,还是感觉有些不放心:“就钟云风和老朱两个人?会不会人手不够?” “要不再加派两个?老贾最近不是闲着呢吗?”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跟踪也好,雇佣蟊贼也罢,都不是人多就有用的。” “钟云风在刑部办案多年,这个法子又是他提出来的,由他来做,自然最为稳妥。” 刘裕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老李,本宫信你!” 章节目录 第207章胭脂之死 这一幕幕,都被魏翔看在眼中,他不曾多说什么,只是眼波流转,意味深长。 第一日,相安无事。 第二日,清晨相安无事,正午相安无事,傍晚时分……出事了! 砰砰砰,一声声敲门声传来。 显然,敲门者很是急躁。 太子刘裕有些不耐烦地从里屋中踱步走了出来,看向面前的魏翔,问道:“什么事儿?” 魏翔表面上诚惶诚恐,语气却是平淡道:“殿下,刑部员外郎钟云风求见,他...好像说胭脂死了。” 哄! 此言一出,好似晴天霹雳落在刘裕头上。 他一把抓住魏翔的衣领,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胭脂怎么可能死?钟云风干什么吃的,老李把事情交给他,他就办成这个样子?” “把他叫进来!” 看着怒火中烧的刘裕,魏翔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太子这么生气。 这下子,假惶恐变成了真惶恐,连忙转身,就要去带钟云风。 “等一等!顺带找人把老李老张都喊来!” “诺!” 魏翔走后,刘裕在正堂内左右踱步,心中惴惴不安。 老李竟然失手了! 他认识老李以来,整整一年的时间,老李从未失手过。 这也让他有股子莫名的底气,而这份底气,正是他和刘景叫板的根本。 可现在,这股子底气丢了一半。 曾几何时,李长空已经成了这个无人小团体的主心骨。 以往的时候,就是张邯失手了,料想的不对,他们也不曾有过丝毫的慌张,因为大家都知道,李长空会兜底。 可如今,若是老李失手了,老张怕是兜底不了! 片刻之后,东宫正堂内。 李长空、张邯、朱犇、贾太岁以及惴惴不安的钟云风,皆已经来齐。 面对这等事,李长空率先开口道:“钟云风,胭脂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和老朱都查到了些什么,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钟云风见状,不敢怠慢,急忙道:“起初都是顺利的,第一日,我和朱兄在城南找了两个泼皮,一个扮作蟊贼抢了胭脂,另一个则趁着胭脂外出,搬空了她家。” “如此情况下,我们料想她第二日必然是要出门去取陈识的银子的。” “所以当晚我们便未曾打草惊蛇,而是在胭脂家的院墙外守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也确实如我们所料,胭脂早早便出了门,向着城西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跟的有些远。” “谁承想,路过一个路口之际,一个患有痴傻之症的乞丐突然冲了出来,一刀刺死了胭脂!” “乞丐人呢?”李长空厉声质问。 “天下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这乞丐必然有人指使!”张邯也道。 “人被我们当场拿下,已经送入刑部大狱。” “只是...至今不曾问出什么东西。” “呵呵,人家既然敢派人来,自然就不怕你们抓。一个患有痴傻之症的乞丐,能问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李长空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钟云风,两日之前,你信誓旦旦地与我担保,说是三日之内,必有结果,就是今日这么个结果?” 钟云风闻言,已经不敢坐着了,直接跪倒在地:“请太子殿下恕罪。” “房子呢?胭脂死后,她的房子你们可搜过?”李长空继续质问道。 “去...去过了,只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房屋已经走了水,少了个干净,什么也没捞着。”钟云风已经跪伏在地,不敢说话,朱犇才站出身来,低声道。 “人才,一个个的,都是十足的人才!”李长空勃然大怒道:“这么明显的把戏也看不明白!” “就是头猪,也知道在房子处留一个人!”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你们这里,还查个什么?” 砰! 一声巨响传来,李长空已经是拍着桌子,站起来骂了。 刘裕和张邯不由得为之侧目,虽然朱犇和钟云风干的事情确实有些荒谬。 但...老李是不是太激动了些?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啊! 一时接受不了失败,恼羞成怒? 也是,老李自从去年开窍之后,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不曾遇到过什么挫折。 如今遭逢失败,自然是会有些情绪过激的。 李长空骂累了之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粗气。 朱犇低着头不敢说话,钟云风更是跪着没起来。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 站在角落的甄健见状,急忙去泡了壶茶,端到李长空跟前,道:“少爷消消气,喝口茶降降火气。”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可还不等他思索,便感觉一股滚烫的茶水洒了下来。 甄健竟脚下一个不稳,将全部的茶水都洒在了李长空身上! 砰! 本就生气的李长空,一拍桌子便再度站起,对着跌倒在地的甄健就是狠狠一脚,怒骂道:“没长眼睛不成?” “甄健,你是进了东宫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忘了自己以前伺候的是谁了?” 甄健见状,也有些诧异,只觉得一年前那个纨绔成性的少爷好像又回来了。 于是磕头如捣蒜,急忙求饶道:“少爷恕罪,少爷恕罪,小的只是一时手滑。” “狗一样的东西!”李长空却并不停止,又是一脚踹在甄健心窝上,将其踹得倒飞出去近一米远。 “魏翔,按宫里的规矩,冲撞了主家是什么罪过?” 见李长空点到自己,魏翔看了看甄健,有些犹豫地站出身来,道:“杖...杖刑,最少十杖!” 李长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甄健道:“出去按规矩领罚,十杖,一杖也不能少!” 甄健闻言,顿时露出惶恐之色,十杖下来,他不得脱层皮? “魏翔你来打,若是不肯下狠手,本将军连你一起打!” 魏翔闻言,既惊又怒,看了看太子殿下,见刘裕没有说话,便急忙拉着甄健出去。 片刻之后,殿外便传来了甄健的惨叫声。 刘裕和张邯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算是受了挫折,可这反差也太大了些吧。 以前老李可是拿甄健当朋友看的,还求着刘裕,让他来了东宫,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德行? 章节目录 第208章主仆夜谈 “老李,消消气。”刘裕上前,拍了拍李长空肩膀,语重心长道。 他发现,自己有些过度依赖李长空了。 却忘了他也是人,他也有始料未及的时候。 而自己是君,这种时候,更应该站出身来主持大局才是。 “这件事,始料未及,大家都不曾想到,本宫也没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 “当务之急,也不是彼此推脱责任,而是想办法找出新的证据,毕竟父皇给的时间只有十天,你觉得呢?” 李长空闻言,微微有些诧异。 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一直觉得刘裕的智商和朱犇在一个水平线上。 今时今日,对方却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确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于是便点了点头,道:“殿下说的是,只是接下来要如何做,我还需思索一二,便先告辞了。” 刘裕闻言,也点了点头,道:“本宫送送你。” 说罢,竟亲自将李长空送出了东宫。 …… 转眼之间,一天的时间便过去了。 黑夜降临,月黑风高。 刘裕坐在正堂,面前的案牍上摆满了酒菜,却一口未动。 他眉头紧皱,显然是在冥思苦想着什么。 只是...目前能查出来的所有证据都集中在胭脂身上,况且,胭脂被杀也证明了他们的追查方向是正确的。 可...死了就是死了,胭脂一死,所有的线索就全断了,连老李都想不出来的法子,自己又怎么能想出来? 刘裕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 可他知道,这正是最为艰难的时候。 幼年时,父皇曾与他说过,为王之人,不必什么都擅长。 只要知人善用便够了! 除此之外,底下人有失误,也实属正常。 身为王者,做的不应是责怪,而是应该挺身而出,总揽大局。 他深知,以自己的能力,上战场统兵厮杀倒还行,但查案这等事,实属是七窍通了六窍,属于是一窍不通! 所以,总揽大局是够呛。 可不论怎么样,态度都应该做出来。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老李老张他们本就因为胭脂之死无比烦躁,这种时候,若是他这个太子先泄了气,他们又还有什么动力? 自己应当为老李老张做个榜样才是! 刘裕深吸一口气,继续冥思苦想。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呼喊自东宫外传来:“怀庆公主到!” 听闻此言,刘裕有些诧异地站起身来,迎了出去:“皇姐你怎么来了?” 怀庆闻言,开门见山道:“听说李长空今日在东宫发了不小的脾气?” 刘裕点了点头:“倒也不能怪老李,钟云风搞砸了整件事,他本就在气头上,甄健又好死不死把茶水洒在他身上,只怕是个人都会生气。” 怀庆闻言却摇了摇头:“你不懂他,本宫第一次见他,便知其胸有静气。” “等闲事情,不值得其发怒。” “更何况,你与他相处时日最为长久,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最为清楚。” 白天的时候,刘裕倒还觉得没什么,只当李长空是情绪失常。 可如今被怀庆这么一提醒,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皇姐说得对啊!老李平日里也发火,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过。 这反差感,确实是有些大了。 “皇姐,你是说,老李是故意的?” 怀庆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可是为什么呢?当时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何必装出一副发怒模样?” “呵呵,如果当真都是自己人,你们的计划又岂会失败?” “事情的经过本宫也有所了解,钟云风和朱犇前脚跟着胭脂出门,后脚胭脂的房屋就被焚毁,如此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很显然,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彻底暴露在了刘景的眼皮子底下!” 听闻此言,刘裕瞠目结舌。 他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他不相信!亦或者说,不愿相信。 不论李长空、张邯还是朱犇,刘裕都早已将其当作了兄弟对待,而并非只有君臣之情。 三人中无论是谁背叛,刘裕都无法接受。 至于贾太岁...这厮压根就没参与这件事。 “钟云风?”刘裕轻声吐出三字,语气中带着几分询问。 怀庆依旧摇头,道:“为君者,当有明辨忠奸之能。本宫一介女流,只能提点你,又如何能替你做决定?” “后宫干政,素来是朝堂大忌。” “况且,对这些人,你比本宫更加熟悉,自然也是判断得更为准确。” 刘裕闻言,深吸一口气,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 与此同时,甄健也陷入了长时间的痛苦之中。 今天挨的那十杖,当真是一点水分也没有。 直到现在,他的屁股还是红肿的,若是不妥善处理,说不定会落下病根。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挣扎着穿上衣服,小心翼翼地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出门之后,便沿着墙边,直往东宫侧门而去。 许久之后,当其抵达目的地时,果然发现已经有人在等候。 便急忙走上前去,小声呼唤了一声:“少爷?” 一袭黑色夜行衣的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等甄健走近了,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扔给了对方,道:“这里头是少爷我研究出的青霉素,回去之后,涂抹在伤口处,不出数日,必然痊愈!” “这玩意我也才刚捣鼓出来,产量极低,你省着点用,万万不能被其余人等发现。” “这可是太子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甄健一听这话,急忙接过小瓶,小心翼翼地装在衣服内衬的口袋中。 “你今日故意把茶水洒在我身上,可是发现了什么?” 甄健闻言,点了点头:“魏翔的反应不对,他似乎全程都有些幸灾乐祸,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这些天我与他时常见面,也算熟悉,所以很容易便能察觉出来。”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还记得我当初送你来东宫的目的吗?” 实际上,甄健那玩意儿是没切的,这可是个不小的罪过。 而李长空当初之所以要冒险将其送入东宫,乃是有着大目的! 章节目录 第209章油煤墨,元宝章 “自是记得的,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接近魏翔,只是,他依旧对我心存戒备。” “少爷怀疑此次事件是他泄露的?” 李长空闻言笑了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殿下,张邯,朱犇,贾太岁与我,都绝无可能向刘景妥协。” “剩下一个钟云风,他若是刘景的人,他爹钟狱,前些日子也不必帮我们找出假钞之破绽。” “费尽心思,反倒帮了敌人,岂不可笑?” “排除掉所有人之后,便只剩下一个魏翔!” “另外,如果我当初记得没错,老张曾为我设计对付卢恒,结果同样失利。” “事后,我特意问了老张的全盘计划,不可谓不详细周到,可见是花了十足的功夫。” “卢恒这样的人,仅凭自己,断然避不开这样的计策。” “这只能是景王的主意,而景王又是如何事先得知此事?” “答案只能是魏翔!” “所以我当初才求着太子殿下,让你进入东宫,为的便是找到魏翔与景王勾结的证据!” “他们之间往来,必有书信,你只要找到这些书信,便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少爷会举荐你进入朝堂!” 甄健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兴奋道:“多谢少爷!” “只是魏翔此人过于敏感,他若是得到书信,要么藏于极为隐蔽之处,要么看完之后当场焚烧。无论是哪种结果,只怕都难以寻找。” “所以今日我才大发雷霆,故意打了你一顿!” “魏翔防着你,无非是因为你我的主仆情分。可有了今日这顿打,你便可名正言顺与我恩断义绝。” “到时候,想必他心中的戒备,便能放下许多。” “你再徐徐图之,我不信找不到证据。” “一个太监罢了,目光短浅之辈,就是再有城府,又能深得到哪里去。” 甄健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道:“少爷高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速速回去,莫要被发现了。” 甄健点了点头,便带着青霉素,沿着原路返回。 李长空却并未离开,依旧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东宫正堂内,刘裕沉思许久之后,长出一口气,道:“老李老张这些人,跟了我一年之久,而且我与他们之间,感情甚笃,不可能出问题。” “所以,只能是钟云风!” “只是...如果是他的话,钟狱当初压根就没必要帮我们找出假钞的破绽。” “这对父子的行径,有些不一。” “除非...z钟狱是真心投靠,而钟云风却是刘景的人!”刘裕的眸光渐渐明亮起来。 恰逢此时,魏翔走了进来,道:“殿下,潜龙营副统领求见。” 刘裕闻言,皱了皱眉,道:“所为何事?” “不知,说是有要事,要亲口告诉殿下。” “那便宣进来。” 片刻之后,一身披甲胄的八尺壮汉走了进来。 刘裕见状,发问道:“你有何事要见本宫?” 副统领见状,环顾四周,见魏翔还在,便道:“此事事关重大,只能说与殿下一人听之,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魏翔闻言,看了这副统领一眼,皱了皱眉,脸色肉眼可见地不悦起来。 刘裕也有些不耐烦,本想呵斥,怀庆公主便主动道:“都退下。” 片刻之后,偌大的正殿内,只剩刘裕、怀庆公主以及副统领三人。 “本宫可要回避?”见那副统领依旧不言,怀庆再度说道。 副统领却是摇了摇头,单膝跪下,道:“殿下,李副统帅约您今夜子时于宫门一叙!” 刘裕闻言,眉眼微挑,显然有些诧异。 这位是潜龙营的副统领,而潜龙营直属于御林军,御林军有正副两大统帅,总领五万御林军! 正统帅无疑是武功高强,传闻和定国公张勋有得一拼的季凌。 而副统帅,毫无疑问,便是前些时日刚刚被封的李长空。 “老李约我今夜子时相见?” “他为何不亲自与我说,而要假借于你之口?” “末将不知,只是李副统帅确确实实让我前来知会殿下,且反复叮嘱,一定要让殿下屏退左右后再说。” 刘裕闻言,不惊反喜,道:“只怕老李也察觉到了内奸之事,这才出此下策,看来,他应当是已经有法子了!” “皇姐可要与本宫一起去?” 怀庆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寂,颇为无奈道:“不必,你去便好,回来了可以与我说说。” 刘裕却未曾察觉住怀庆的情绪,只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 片刻之后,当刘裕抵达预定地点时,果然远远看见有一人影矗立,走上前一看,果然是一袭黑色夜行衣的李长空。 看见刘裕,李长空微微点头,轻声道:“殿下。” 刘裕闻言,眼眸顿时一亮。 眼前的李长空,好像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和下午时那副暴怒的样子截然不同。 “老李,你今天下午的模样是装出来的?装给内奸看?” “殿下也发现了?”李长空诧异道。 “那是,本宫是谁?岂能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 “殿下慧眼。” “你怀疑内奸是谁?钟云风?”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可能性不大,不过现在抓内奸意义不大,当务之急是要找出景王私自拓印假币的证据!” “所以我才特意在此深夜约殿下前来。” “你已经想出了新的法子?”刘裕喜出望外道。 李长空点了点头:“不见得有效,但是可以尝试一番。” “那还等什么?快说给本宫听听!”刘裕彻底兴奋了。 “再等等吧,老张还没来。” “行!” 片刻之后,张邯终于姗姗来迟,一见到两人,便气喘唏嘘地没好气道:“我说你们俩,就不能找个好地方见面?” “现在可是子时!可怜我一介读书人,还得深夜躲着潜龙营翻东宫的城墙!”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错愕道:“我和潜龙营值守的将士们打过招呼了,叫他们不用拦你。” 张邯闻言,瞠目结舌,呆立良久。 只觉得自己从脊椎到天灵盖,一节节凉掉。 合着自己这墙白翻了? “好了好了,莫要再说废话了,快说正事!”刘裕等不及地催促道。 李长空闻言,这才神情严肃地吐出六个字来:“油煤墨,元宝章!” 章节目录 第210章案牍焚毁 “油煤墨,元宝章?”张邯喃喃自语。 太子刘裕则是直接出言询问道:“这是何物?” “这些都是朝廷拓印银票的原料,每用一点,都要记录在册。” “所以,它们也是我们接下来要找的证据!” 李长空眼眸闪亮,将心中计策娓娓道来:“钟狱在假钞上只发现了笔触有误,其余部分,却是丝毫瑕疵也不曾有。” “但我了解到,想要拓印银票,可不只是有拓本就够了。还需要两种十分关键的原材料!” “其中,油煤墨便是用来拓印银票上的彩色花纹的特殊墨水,只有冀州西山府有产,每年产量极为稀少,而且必须作为贡品,上交朝廷!” “拓印完之后,再由宝钞局用特有的元宝章盖章,这样银票才算是生效,才能够正式发售。” “否则,若是缺了这两个物件,真钞怕是也要变假钞了。” “而钟狱作为几十年的刑部老员,当初却只发现了拓本的问题,那就说明油煤墨和元宝章都是真的!” “可这两种物件,都是极为重要的物资,每次使用,都要记录在册。” “所以,现在殿下你和老张,一人去油墨局,一人去宝钞局,以查案的名义翻阅他们的案牍库。” “只要能找到油煤墨和元宝章被滥用的记录,便是实打实的铁证!” “到时候再顺藤摸瓜,找出两局官员和刘景的联系,想必不是难事。” 听完李长空的全盘计划之后,张邯和刘裕对视一眼,均是如释重负。 显然,两人心中再次有了主心骨。 这种状态的李长空,才是他们记忆中那个熟悉的李长空。 “事不宜迟,那我们等天亮就行动?”张邯问道。 刘裕点了点头:“好,这次的证据要是落实了,刘景怕是就彻底身败名裂了!” 李长空也点了点头,不论景行帝对刘景有多么喜爱。 涉及到这等民生大事,也绝不会轻饶! 贬为庶民都是轻的了,更可怕的是终身监禁,甚至是...直接斩首! …… 翌日清晨,一大早。 张邯便洗漱完毕,谁也没告诉,只带了一个车夫,坐着马车,直奔油墨局! 他们之间有没有叛徒,叛徒是谁,这些都不好说。 但防着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片刻之后,油墨局快要到了,马车外的街道上却突然嘈杂起来。 张邯眉头微皱,向着车夫问道:“怎么了?” “回少爷,好像走水了。” 张邯点了点头,如今已是盛夏,天气炎热,走水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他出于好奇,还是多问了一句:“何处走水了?” “好像是油墨局,里头的官差灰头土脸地跑出来,使劲说油墨起了火。” 咯噔! 张邯心脏瞬间收缩,整个人蹭地站起身来,不再理会车夫,而是迅速走出马车。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皆是走水的叫喊声。 不远处的油墨局,更是有几个灰头土脸的官差正在叫苦连天。 更有甚者,接了盆水就往里冲。 “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巧的事情!”张邯喃喃道。 随即大吼起来:“走水了!快来救火!” “速速前来救火!” “等火灭了,一人五两银子,我是定国公府世子,说话算话!” 张邯直接祭出了当初李长空和陈乾元斗法时的招式。 这一招虽然满是铜臭味,可架不住它好用啊! 一听这话,许多原本还在看热闹的路人立刻就接了水往里冲。 就这样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火势总算是灭了。 一个满脸黑灰,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向着张邯走了过来,深深鞠了一躬,抱拳道:“多谢世子了!” “今日要不是您,这火怕是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停下。” 张邯没理会这些,而是开门见山道:“哪里起的火,可是案牍室?” 那人一听,顿时瞠目结舌:“张世子莫非神人也?就是案牍室起的火!” “当时郝局长正在其中查阅案牍,不知怎的,突然就起了火。” “要不是我们抢救及时,怕是郝局长能被烧掉半条命。” 听闻此言,张邯长长叹息一声,感觉到由衷的心累,无奈道:“我能进案牍室看一看吗?” 那人闻言,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人家毕竟是定国公世子,身份高贵,再者刚才又花了不少银子帮忙救火,想进案牍库看一看而已,虽说不太合规矩,但凡事总有例外嘛,人不能活得太古板。 片刻之后,张邯从案牍室走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猜得没错,最近一年以来油煤墨的使用记录,都被烧了个干净! 甚至,那些资料的储存地点,就是核心起火点! 这场大火,根本就不是偶然发生,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但当时案牍室只有一个郝常在里面,现在已经被烧得昏迷了过去。 他就算要问,也得等郝常醒了再问。 “该死!又被抢先一步!希望太子殿下那里能顺利些!”张邯如是说道。 心中却隐隐有些忧虑,对方连油煤墨都想到了,又怎么会漏掉元宝章? 此时此刻,刘裕也是刚到宝钞局。 他特意没带魏翔,甚至连半个仆从也不曾带,孤身前来! 只是,刚进宝钞局,就被眼前人拦了下来。 只见此人约莫四五十岁,身形瘦削,板着一张脸,正斜眼看他。 “你就是宝钞局局长栾福?” “正是,不知有何贵干?”栾福皮笑肉不笑道。 “本宫是太子,奉陛下旨意,彻查假币案。” “现如今怀疑你宝钞局与此案有关,本宫要查看元宝章的使用记录!”刘裕厉声道。 栾福闻言,却是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不屑一顾道:“你说你是太子,你就是太子?” “我还天王老子呢!令牌拿出来!” “令牌?什么令牌?”刘裕诧异道。 “宝钞局乃朝廷重地,案牍室又是宝钞局重地,可谓十足的机密之所。” “这样的地方,你想进就进?自然是需要户部出示的令牌。” “放肆!本宫受陛下口谕,前来查案,你岂敢阻拦?” “还是说你们宝钞局,只尊户部,不尊圣架?”刘裕彻底怒了,大声呵斥道。 章节目录 第211章弃车保帅 这已经是个天大的帽子了。 可栾福听了,却依旧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还是那句话,想进宝钞局,得户部的通传令牌。” “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刘裕一听,怒极反笑道:“好!好啊!堂堂乾都城,天子脚下,竟还有你这等货色!” “有你这样的东西在宝钞局,便是不出假币,也少不得要出些别的勾当!” 刘裕一拍桌子,正要以更加严厉的语言怒斥,谁承想,门外却突然传来阵阵脚步之声。 一群身穿黑衣,黑衣上刺绣着乾都城的人员,不由分说地冲了进来。 为首之人看了看栾福,随后从腰间取出画像,仔细辨别之后,便冲着同伴们点了点头。 其身后的一群黑衣人见状,果断上前,直接就将栾福给按压在了桌子上,不得动弹。 栾福顿时惊怒交加,怒道:“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敢擅闯宝钞局,殴打朝廷命官!” “不管你们是谁,速速将老夫放开!否则,老夫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为首之人被他说笑了,走上前去,伸出手掌,拍了拍栾福的老脸,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皇城司副统领,夏距。” “你倒是给老子说说,怎么让老子死无葬身之地?” 栾福一听,原本的惊怒交加顿时只剩惊慌。 若是皇城司出动拿人,那被拿之人,半只脚已经踩进天牢了! 若是隐龙卫抓人,那被抓之人,半只脚已经踏上黄泉路了! 这两个大乾特殊机构,等闲不会抓人。 可一旦抓人,就一定是大事! “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朝廷命官呐!又一直遵纪守法,怎么会惊动到皇城司的诸位?” “呵呵。”夏距冷笑一声,道:“是不是遵纪守法,不是你说的算,是当今陛下说的说!” “你是选择跟我们走一趟,还是拒捕?” 栾福能从夏距的语气中,听出来森然杀意! 皇城司拿人,要是遇到拒捕的,皇城司有权暴力执行,只要不伤及性命,怎么都行。 也就是说,打断四肢,吊着一口气带回皇城司,同样可以。 若是隐龙卫,更是有权将拒捕之人当场击毙! 宝钞局隶属户部,栾福又在宝钞局厮混多年,这里头的门门道道,自然是清楚的。 于是立刻点头如捣蒜道:“我配合!” “我一定配合诸位的行动,绝不拒捕!” 栾福陪着笑,如是说道。 夏距见状,啐了一口,道:“真特娘的没意思,带回去!” 此言一出,皇城司其余人员便纷纷动起身来,眼看着就要将栾福押走。 刘裕却是急了,直接挡在夏距面前,道:“本宫是太子!” 夏距没见过太子,但是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愣头青,一时间却是分不出真假。 毕竟刘裕身上穿的衣服,确实像那么回事,而且本朝冒充太子可是死罪。 于是便拱手行了个还算像样的礼节,道:“请恕末将职务在身,不便行礼,便以此代劳。” “无妨。”刘裕摆了摆手,问道:“他所犯何事?” 夏距闻言,眉头顿时紧皱,摇了摇头,道:“末将不知,末将接到的只是拿下他的命令。” “你们可会搜查其府邸?” “这个自然是会的,只不过就不是末将负责了。” 刘裕闻言,沉吟再三,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那句话:“此事,与景王可有干系?” 夏距闻言,觉得眼前之人太子的身份愈发真了几分。 只是……这人身份越真,说明麻烦越大啊! 皇储之争,谁敢插手? 夏距摇了摇头,给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末将不知。” 刘裕闻言,颇为无奈,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随后,夏距便带着栾福离开了。 再然后,刘裕便大张旗鼓地进了宝钞局的案牍室。 开玩笑,上一个反对他的转眼间就被皇城司拿下了。 而且这人的太子身份好像还是真的,那谁人敢拦? 午时三刻,刘裕在众多案牍之中,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找了足足一个上午,才找到手中这本元宝章在今年上半年的使用记录。 以及另一本,朝廷下发的拓印文书,上头明确规定了要拓印的银票数量。 而这两者,压根对不上! 前者足足是后者的两倍还多! 找到原因了! 现如今市面上的假币,可能与真银票的数量一般多! 所以才会造成银票贬值得如此厉害! 刘裕兴奋得手舞足蹈,直接拿着两本文书,就要离开。 却被人挡住了去路,他抬头一看,正是夏距。 “你怎么还在?不是早晨就走了吗?” 夏距这一次老老实实跪地行了礼,随后才让出半个身位。 郑英从其身后走出,道:“太子殿下接旨。” 刘裕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这圣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找到关键证据的时候来。 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圣旨到了,总不能不接吧。 于是只好老老实实跪下,道:“儿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宝钞局局长栾福,勾结油墨局局长郝常,以及赣州假画师陈识,私自伪造假钞,造成大乾银票贬值良多,罪无可赦,即刻处死,诛三族!” 刘裕惊愕地抬起头来:“这件事了了?” 郑英点了点头,道:“今日早晨,景王殿下亲自去了暖阁,检举揭发了郝常。” “栾福与陈识,是皇城司随后查出来的。” “这件事,算是了结了。” “这...这如何可能?”刘裕难受得想要吐血,他有一种蓄势已久,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难不成还有叛徒?他们今日的行动也暴露了? 刘景明显就是要弃车保帅,牺牲栾福、郝常以及陈识来保全自己。 可为何昨日不检举揭发,明日不检举揭发,偏偏是今日? “栾福何时审问?” “三日之后,刑部尚书亲审。” “父皇可会到场?” “小的不知,陛下虽说日理万机,但此事关系重大,影响恶劣,想来应该是会到的。” “好!到时候本宫也去!”刘裕攥紧了手中的两份文书,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章节目录 第212章审栾福 夜深人静时,乾都城郊外,一座老宅。 其上牌匾摇摇晃晃,蛛网遍布,只能隐约瞧出,有个李字。 这座宅子,虽说年久失修,但规模却是不小,三进四出,哪怕在郊外,也是难得的大宅院了。 可见李府之前也是辉煌过的,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却彻底落寞下来。 李府正堂内,满地的废墟之间,站着一袭紫衣。 哪怕那紫色衣裳十分宽敞,可衣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却依旧若隐若现,婀娜多姿。 紫衣在此处已然站了良久,像是在等什么人。 只是许久过去了,也不曾见人来。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袭黑衣的身影才缓缓从房檐上现出身形来。 此人身形挺拔,虎背蜂腰,手中一杆红缨枪,杀机四溢! “等了一夜,就为了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报当年之仇!”紫衣波澜不惊道。 “哼,你还记得当年之仇?我还以为你在王府乐不思蜀!”黑衣身影讥讽道。 “李寄北,你不用激我,你是李家人,我自然也是李家人!” “当年的血海深仇,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今日叫你前来,也不是为了争论谁对谁错。” “想报仇,你有你的方式,我自然也有我的方式。” “我唤你回来,只是发现了能帮我们对付他的人,有些事情,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李寄北闻言,眉眼微挑,道:“何人?” “武陵侯府世子,正五品安北将军,李长空!” “他背后站着的,是太子!” 李寄北闻言,双眼睁得浑圆,周身气息都有些紊乱。 想要和那人作对,区区一个正五品的安北将军自然不够,可若是有太子在……便不成问题! 他还在沉思之时,紫衣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朝他扔了过去。 “何物?”李寄北一把接过,反问道。 “你不必管,送给李长空就行,他若是信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为何会信你?” 紫衣笑了笑,道:“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那一小撮人,会信的。” “那你又如何觉得,我会帮你?”李寄北寒声道。 紫衣再次无奈地笑了笑,不再多说,转身出了废墟般的李府。 曾几何时,这里是那么的繁华。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不外如是。 紫衣走后,李寄北看着手中的书信,沉吟片刻后,笑了:“李长空,倒是有些意思。” “你最好有些能耐!” …… 三日之后,刑部。 景行帝高坐于官位,其左手方,坐着内阁三老以及钟狱。 钟狱本没有这样的待遇,但念在这是刑部审案的场子,其身为刑部尚书,乃是今日主审,故而才能坐在此处。 景行帝右手边的位置,则坐着太子刘裕以及李长空。 至于刘景,竟是来都没来。 这让刘裕很是不爽。 他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时辰不早了,该来的人也都到了,那便开始吧。”景行帝道。 钟狱闻言,站出身来,道:“带人贩!” 片刻之后,五花大绑的栾福,郝常以及陈识被带了进来。 按压在地板上,不得动弹。 钟狱摆了摆手,六个侍卫这才松开三人。 等三人抬起头的时候,刘裕立即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对劲。 栾福被抓走的时候,可是很是嚣张。 虽说身形瘦削,但脸色很好看,精气神也不错。 可现在,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双目浑浊无神,一副已然绝望的模样。 包括郝常,陈识,同样如此。 刘裕忍不住了,当即站出身来质问道:“钟大人,栾福我先前见过,可不是这般模样。” “你们刑部,可是有人私自动了私刑?” 此言一出,钟狱心中立刻咯噔一下。 他知道,之前儿子搞砸那件事,就已经惹得太子殿下很是不快了。 如今当着陛下的面,对重要人犯滥用私刑的事儿要是落实了。 他们钟家今后的运道,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于是即刻摆头,连忙道:“不敢!” “栾福三人乃是陛下钦点的要犯,意义重大” “刑部上下,我都已下过命令,需严加看管,不得有丝毫逾矩之处!” “滥用私刑之事,怕是绝无可能。” “可……”刘裕还要再说,却被李长空扯了扯衣角。 刘裕转头,却见李长空对他摇了摇头。 刘裕见状,也只好无奈地退了回来。 李长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先前钟狱是的确想要投诚到太子麾下,而李长空也敢肯定,刑部绝对是景王手脚最少的一个部门。 至于钟云风搞砸了胭脂之事,这件事刘裕他们不清楚,他自己却是门儿清,多半与魏翔有关。 钟云风...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成了背锅人。 这么看下来,刑部依旧值得拉拢。 可现在,这桩案子分明与刑部没有多大干系,顶多就是在刑部审理罢了。 太子却要当着陛下的面,如此逼迫。 这不是逼着人家倒戈到刘景那一方吗? 见太子消停了之后,钟狱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直接对着台下的三人厉声呵斥道:“你等三人,可知罪?” 栾福闻言,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看着高坐在台上的钟狱和景行帝,两行泪立即便从脸庞流下。 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嗫嚅了许久,也不曾说出半个字来。 最终看了看太子的方向,无奈叹息一声,随即仰头大笑:“知罪!” “哈哈哈,我知罪,一切都是我干的!” “是我伙同郝常,逼迫陈识,私自调用油煤墨和元宝章,制作假钞,到处贩售使用。” “这些,通通都是我干的!” 栾福状若癫狂,好似疯了一般,歇斯底里道。 一旁的郝常闻言,也是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疯狂磕着头,大喊着:“认罪!我也认罪!都是我们干的!” “油墨局纵火,也是我干的!当初就我一个人在案牍室,除了我,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哈!” “我该死,我该死啊!” 郝常的哭嚎声中,好像包藏着巨大的失望与...怨恨! 章节目录 第213章盖棺定论 “岂有此理!圣上当面,岂容你如此放肆!”钟狱厉声呵斥道。 “圣上?”栾福闻言,笑了:“我都要死的人,都被夷三族了,还怕什么圣上?” “你的三族是没了,可你的九族还在!”人群中,李长空幽幽道。 “你!”栾福闻言,顿时惊怒交加。 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威胁。 “栾福,陛下向来是宽厚之人,对待你们做臣子的,可是比对待太子这个亲儿子要好上百倍。” 刘裕闻言,忙不迭地点头。 景行帝朝他们这瞥了一眼,有些心累。 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让他俩来旁听了呢? “若不是涉及到社稷民生的大事,陛下也不会动如此雷霆之怒,夷尔等三族!” “可即便如此,陛下依旧是明察秋毫的。” “尔等若是受了谁的指使,亦或是何人的挑拨,尽可说出来/” “陛下定会为尔等做主!” 景行帝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李长空这混小子是话里有话啊。 不过他却依旧道:“不错,此事若并非尔等三人所为,供出幕后主使,朕可酌情处理,从轻发落。” 这已经算是莫大的天恩了! 也就景行帝待人宽厚,再加上有李长空求情。 否则若是换个别的死刑犯,现在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可栾福和郝常闻言,眼眸中先是迸发出些许光彩,可转瞬之间,便立刻熄灭下来。 最终,依旧是摆出一副绝望模样,道:“无人指使,皆是我等所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李长空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 刘景究竟是使了什么魔法,能让这三人如此死心塌地为他赴死? 况且方才栾福和郝常分明已经表露出心动之色,以及对刘景的怨恨,可到最后,却依旧不肯改口。 莫非是有什么把柄在刘景手中? 可这人都要死了,还怕什么把柄? 见李长空和景行帝迟迟未言,钟狱便道:“陛下和诸位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是没有,这三位嫌犯已经招供,铁证如山,怕是可以结案了。” 又等了片刻,见依旧无人说话,钟狱便要结案。 刘裕顿时急了,站了出来。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尤其是景行帝,可谓目光如炬。 刘裕一时间慌了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将身旁的李长空一把推了出来,道:“父皇,老李还有话说。” “噢?是吗?李长空你还有何话要说?” “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景行帝冷哼一声,显然有些愠怒,对今日太子咋咋呼呼的行为很是不满。 李长空闻言,幽怨地看了一眼刘裕,用眼神怒斥这货不讲道义。 而刘裕也确实收到了他的眼神攻势,随后……他选择转过头去,不看李长空。 李长空见状,无奈叹息一声,暗自感慨,太子靠得住,朱犇会上树。 随后看向景行帝,道:“臣确实还有些话,想...问一问陈识!” 众人闻言,皆是皱眉,陈识乃是三人之中最低调的一个,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做派,就连话都不曾多说几句。 问他,能问出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长空缓步走到陈识跟前,也不说话,只蹲下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他的脸。 就这样,小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景行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道:“你到底要问什么?倒是问呐!” “臣只是觉得,这陈识,还颇有几分姿色。” 啊??? 刘裕伸手抚额,一脸想死的表情。 景行帝更是当场脸色铁青,就连钟狱和三位阁老,也是面面相觑。 这陈识是罪犯呐!他有没有姿色,跟在座的诸位有半个铜板的干系? 大家关注的是他犯没犯罪,是否私印银票! 你关注的就是这个? 眼见景行帝就要发怒,李长空急忙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位陈识,虽只是个假画师,却也有过一段良缘!” “对方可是迎春楼的招牌花魁,胭脂姑娘!” “这位胭脂姑娘虽说出身风月场所,对陈识可是一心一意,等了他足足一年之久!” 闻言,景行帝更生气了。 讨论案情就讨论案情,提什么花魁? 更何况,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所?大家都很严肃的,你说这话,合适吗? “这一年里,胭脂姑娘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本以为马上就要见到有情郎了。” “谁承想……”李长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最终却是死于非命。” “这件事,陈识你是否知晓?” 陈识闻言,先是呆愣片刻,随后歇斯底里起来,冲着李长空咆哮:“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肯定是你害死胭脂的!” “是你!就是你!” “你给老子偿命!” 这么短短的一瞬间,陈识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竟险些挣脱身后两位刑部侍卫的束缚。 这一刹那,李长空飞速扫了眼陈识的两臂和大腿部位。 皆是青筋暴起,肌肉虬结。 随后后退数步,转头看向景行帝和钟狱道:“回禀陛下,臣问完了,钟大人可以结案了。” 景行帝和钟狱闻言,一头雾水。 你这是问了个什么?除了激怒对方,还达到了什么目的? 这也没用啊。 景行帝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钟狱可以结案了。 钟狱便走上前,道:“栾福、郝常、陈识三人,私印假钞,危害社稷,罪大恶极,于三日后正午时分,菜市口斩首示众!” 一般来说,罪犯都是要秋后问斩的。 除非是朝廷连一刻都不能容忍,或是犯罪之人罪大恶极,动了众怒。 而栾福三人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结了案,假币之事便算是完了。 片刻之后,李长空和刘裕并肩自刑部大门走出。 张邯、朱犇和贾太岁早已等候多时,见两人一齐出来,连忙凑上前去,道:“如何?” 李长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结案了,栾福、郝常、陈识三日后菜市口斩首示众。”刘裕叹息道。 “刘景呢?” “无事。” “岂有此理!”朱犇怒道。 李长空却摆了摆手,道:“此事怕是还没完,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天府酒楼。” 章节目录 第214章分析破绽 片刻之后,天府酒楼。 以刘裕和李长空为首的五人,租了个包间,上了些许酒菜。 随后众人齐齐看向李长空,等待他的下文。 李长空环视一圈,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片刻,道:“我们认识,能有小一年了?” “一年多。”刘裕道。 “老李你想说什么?”张邯眉头微皱,预感到有些不对。 “既然都一年多了,咱们之间,一起出生入死,少说也有十数回了,不是亲兄弟,却也胜似亲兄弟。”李长空又道。 这时候,就连朱犇也听出来了,道:“老李你什么意思?” “点我呢?就因为我前些日子搞砸了胭脂那件事?至于吗?”朱犇一拍桌子,显然是有些上头。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道:“我自是信得过你们的,否则今日也不会把诸位约到这天府酒楼来。” “只是就假钞案一事来看,我们几乎处处受制于人。” “那刘景,却是处处料敌先机!每一步都走在我们前面,除了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我想不出来别的可能。” 一听这话,刘裕瞬间机警起来,他忘不了今日在刑部的那种憋屈感。 刘景甚至都没有到场,就足以让栾福三人认罪。 相比之下,他这个太子忙前忙后,却是一无所获。 叫人如何能甘心? 于是乎第一个表态道:“老李,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太子啊!” “咱们这些人里,就我跟刘景最不对付,我是要跟他抢皇位的,怎么可能给他通风报信?” 此言一出,李长空整个人都无语了,看刘裕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不是,谁怀疑你了? 你一个太子,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 你这么急着跳出来干什么?证明智商啊? “老李,你也是知道我的!” “咱们两家是世交啊,我爹和李叔父,那是过命的交情。” “我要是出卖你,我爹第一个饶不了我!”张邯也急忙道。 “反倒是朱犇,一年前就跟你有过节,这厮心眼又小,说不定记恨到现在。” 张邯说完,还不忘踩朱犇一脚。 “呸!放你娘的狗屁!”朱犇也急了。 “你才心眼小,当年那点破事儿,我早忘干净了!” “咱说了,我老朱家怎么说也是勋贵出身,和那刘景压根就走不到一路去!” “什么意思?点俺呢?”贾太岁也怒了,道:“老李,别的不说,是谁在黑剑手下救的你?又是谁当初在北疆和你一起杀的北元狗?” “我要是真想害你,甭提有多少机会了。” “怀疑到谁身上,也不能怀疑到俺身上啊!” 四人互相不爽,又纷纷想要自证清白,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李长空有些烦躁,怒道:“够了!” “能叫你们来,就说明我是相信你们的。” “但...你们是可信的,你们府上的丫鬟仆从,就不一定了。” 李长空眼眸深邃,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魏翔有问题,所以派甄健盯住对方,准备找准时间,反咬刘景一口。 可东宫都有刘景的眼线了,难保其他人府上没有,这才是他今日邀请众人来天府酒楼一叙的原因! 这话一出,周遭紧张的氛围顿时缓和许多。 “不是,老李你早说啊,吓我一跳。”朱犇喘了口粗气,道。 “那倒是,我们几个,太子就先不说了,东宫的宫女太监少说数百,其余人也是家大业大,府里头的丫鬟家丁加起来,没有上百,少说也有几十了。” “就是再怎么小心,也难免走漏风声。” “此言合理。”张邯点了点头,道:“况且刘景此人,在此之前,印刷了那么多假币,朝堂上的官员都贿赂了大半,用来贿赂我们府上的丫鬟仆从,自然是再简单不过。” “那怎么办?回去之后把家里的丫鬟仆从都给辞退了?再找一批?”贾太岁问道。 这话一出,刘裕顿时就犯了难。 他是太子,平日里在东宫自然是有些权力的。 换一个两个宫女太监完全不是问题。 可要是全换,那就有问题了。 涉及到几百人的调度,如果不事先知会,根本调度不过来。 所幸李长空摇了摇头,道:“不必,换人怕是无济于事。” “刘景既然能贿赂一批,自然也能贿赂下一批,无非是多花些银子罢了。” “之所以叫你们来,只是希望诸位今后口风能紧一些,有些计划,莫要在府中提及。” “一些重要事宜,更是需得亲力亲为,万万不可途径他人之手。” “尤其是太子殿下!” 见自己被点名,刘裕有些郁闷,可也还是点了点头,道:“本宫省得。” “我们也省得。”其余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很好,那接下来说第二件事。”李长空目光逐渐深邃起来,看向贾太岁,道:“老贾,以你的功夫,若是周围有人偷听,可能发现?” “放心,这乾都城中,能隔墙有耳,且不被我发现的,怕是不超过五指之数!” 此言一出,李长空点了点头,语气凝重起来,道:“今日在刑部,那陈识有些不对劲。” 闻言,刘裕顿时来了精神,道:“何处不对劲?” “其一,他的反应太做作了,有些演戏的痕迹。” “我提及胭脂,并不仅仅是为了激怒他,更是为了察看他的反应。” “按照我们先前的调查情况来看,他与胭脂之间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 “可当我提及胭脂时,他却毫无动容之处,只有当我说胭脂死了,他才呆愣片刻,随后才做出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来。” “况且他呆愣的那片刻,不像是过度悲伤,反倒是一时半刻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人一时之间的反应,总归是多元化的。仅仅凭借这些,怕是难以作为证据。”张邯皱了皱眉头,道:“还有吗?” “有!” 李长空语气更加笃定,转头看向刘裕,道:“殿下,你还记不记得,在我说完胭脂已死后,陈识勃然大怒,彻底发狂,想要冲上来与我扭打。” 刘裕闻言点了点头,他对这一幕印象深刻,甚至当时还想上去踹陈识一脚。 “这就是陈识第二个反常点,他挣扎时的力气,太大了!” 章节目录 第215章真假陈识 “这...力气大一些罢了,能说明什么?”朱犇反问道。 李长空笑了:“能说明的东西大了!” “还记得你找到的那老头跟我们说陈识是什么人吗?” “假画师啊,咋了。” “不错,一个假画师,换而言之,一介文弱书生啊!” “可当时按住他的两位是什么人?” “那是刑部专员,平日里净是跟些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 “这样的人,就算比不上皇城司、隐龙卫两大特务机构,但多少应当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吧?” “而且还是两人压一个!且险些没有压住!差点儿,就让陈识挣脱出来。” “况且当时我离得近,他双臂和小腿的鼓起程度,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只怕多少有些功夫在身。” “这与我想象中的陈识不符。” “老李,断案讲究的证据。陈识的反应也好,他一介文弱书生的身份也罢,都是你凭空臆想出来的。” “这些东西,就算太子殿下亲自去和陛下说,也当不成证据。”张邯无奈道。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知道当不成证据,可我也没想当证据啊。” “不当证据?那有什么用?”刘裕诧异道。 李长空闻言,眼眸更加深邃,抛出一个惊天大炸弹:“如果我的猜测是属实的,那就说明,三日后问斩的陈识另有其人,真正的陈识,还活着!” “刘景既要塑造自己贤明节俭的形象,因为这已经是他和太子殿下相比,为数不多的优势。” “另外,贿赂朝臣的银子也不能少。” “否则,勋贵们都已经站在了太子这一方了,刑部尚书钟狱更是有意投向我们。” “他要是停了贿赂,这储君,也就没必要争了。” “所以,对假币的拓印不能停,他顶多就是收敛一段时间罢了!” “既然如此,陈识,他就必须得保下来!” “更有甚者,我怀疑,胭脂死了的事情,真陈识压根就不知道。刘景大概率也不会让他知道,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毫无情感的、拓印假钞的机器罢了!” “这……”众人听完之后,大感震惊。 “确有可能如此!”刘裕率先开口,肯定了李长空的猜测。 “以本宫对刘景的了解,他八成会这样做!” “可...那要怎么办?就算老李说的都是真的,咱们也没办法取信陛下,更没办法只通过老李的猜测,直接拿下一位亲王。”朱犇无奈道。 “既然没有证据,找到证据就是了。”张邯目光深邃,他终于领会了李长空的意思。 “这件事过后,刘景看似没受影响,实则,他和陈识之间已经有了无法修复的裂痕——胭脂!” “胭脂是他杀的!” “我们甚至都无需找到陈识,只需要将胭脂被杀,凶手大概率是刘景的消息传递给他。那刘景拓印假币之事,便会满盘皆输。” “另外,若是我们能找到陈识,甚至让陈识成为人证,取信于陛下。到时候,刘景最少也是废为庶人!” “老李,我说的可对?”张邯看向李长空道。 李长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善!” “嘶,妙啊!”刘裕一拍大腿,道:“好你个老李,本宫看你今日在刑部也没说几句话,原来是早已成竹在胸啊!” 一旁的张邯幽怨地看了刘裕一眼,龇了龇牙,觉得很疼,因为刘裕拍的是他的大腿。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长空就想起今天被刘裕推出来顶包的事儿,于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刘裕装作没看到般,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到陈识?”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道:“目前假币案闹得沸沸扬扬,刘景必然会让陈识等人躲避起来,避避风头,并且重新在户部安插人手,以获取油煤墨和元宝章。” “这种时候想要找出陈识,只怕不大可能。” “我们要做的,只有盯好宝钞局局长和油墨局局长这两个位置,不要让景王插手便是。” “我提议,把今科的进士推上去。相比于其他人,他们相对干净,至少能够肯定,目前还不是景王的人。当然,如果太子殿下在朝中有些党羽,或是亲信,自然是以我们的人为主。” 此言一出,刘裕顿时尴尬起来,转过头去,一声不吭。 见状,李长空无奈叹息一声:“那还是推新科进士吧,暂定贺太白和陈道。” “这两人,一人来自白鹿洞书院,天生一股傲气。另一人出身名门,乃是颍州陈氏当代之最。” “这样的两个人,心中自有一股傲气,难以为金钱所动,且恩怨分明。” “把他们推上去,难以被景王收买不说,还会念我们的好,也算是一份人情。” 张邯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同意。” “我也同意。”朱犇道。 “俺也同意!”贾太岁道。 刘裕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道:“那就这么定了,此事本宫会去运作,尔等就无需操心了。” 李长空和张邯闻言,顿时觉得不大靠谱,觉得还是得私下操作一下。 想了想,李长空又补充道:“另外,等时机成熟之后,倒是可以想个法子,看能不能利用刘景在我们身边安插的眼睛,把陈识钓出来。” “或是调虎离山,由我们去把陈识掳出来。” “什么话,那怎么能叫掳?那明明是救出来!”刘裕大义凛然道。 众人闻言,齐齐翻了个白眼。 要不说你是太子呢,这脸皮厚度,还能有谁。 “此事倒是不急,已经是后话了,等假币的风头过去,刘景再度作案时,便是时机成熟之际,到时候可以再作讨论。”李长空道。 “今日要交代的事,我也说得差不多了,待会吃完便可早些回去。” 众人闻言,则是纷纷点了点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 五人一齐出了天府酒楼,正准备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之际。 贾太岁突然浑身紧绷,汗毛倒立! 直接怒吼一声:“何方宵小,速速现身!” 听见这话,李长空等人也一一紧张起来,朱犇更是直接做出了防御姿态。 他们五人中,最能打的无非就是贾太岁和他了。 章节目录 第216章龙隐十三 轰隆! 霎时间,天空传来轰鸣巨响。 这夏日的夜晚,就是如此,倾盆大雨,说下便下。 逼仄的街道中,贾太岁在前,朱犇在后,将中间的刘裕、李长空、张邯围拢,小心翼翼地警示着四周。 “怎么?出来都不敢?”片刻之后,贾太岁见无人应答,遂出声道。 哒哒哒。 片刻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一人自黑暗的房檐下缓步走出,一袭黑衣,手持丈许镔铁红缨枪,戴着斗笠,雨水沿着斗笠滑落于地,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响。 看到此人之后,贾太岁瞬间如临大敌,怒吼一声:“何方宵小?” 在他的感知里,眼前之人一身的煞气,堪比狮虎。 而这样的煞气,他只在中山王身上感受到过! 可中山王刘恭是什么人?那是大乾的擎天白玉柱,驾海紫金梁。 一人一军,独守山海关十数年。 他老人家这辈子杀的人,怕是尸骨能堆积成山。 而眼前人,实力不一定有中山王那样高强,但一身的煞气,却是丝毫不弱。 显然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出来。”李寄北以枪驻地,看向贾太岁,如是说道。 贾太岁闻言,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道:“既然都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此言一出,朱犇更紧张了。 好家伙,除了眼前这个使枪的煞星,还有别人? 他可是连察觉都不曾察觉到,说明对方的实力要么远在他之上,要么精通隐匿之法。 而这种情况下,他倾向于前者。 哒哒。 伴随着两道轻响,两具身穿黑衣,头戴黑色面罩,披着黑色斗笠的男子,缓缓自房檐上走出。 随后提身运气,直接落在了刘裕、李长空等人身前。 整个过程,竟然不曾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这两人就如同两片落叶般,被微风席卷,悄无声息地落地。 就这么一手,其轻功就可见一斑。 “三个……”贾太岁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 说句实在话,这三位的实力,他都看不出深浅。 真要交起手来,自己只怕不是对手。 更要命的是,他的方天画戟没带来! 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跟这样的猛人干起来,与寻死何异? 刘裕却是眼眸微眯,接着夜间昏暗的光线,看清了那两道身影的背影上仿佛印着一条时隐时现的盘龙。 霎时间,他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狠狠松了口气。 “可是龙隐十三?”他朝着前方的两人问道。 两人没有说话,却是转过身来,右手握拳,放于左胸前,朝着刘裕单膝下跪。 看到这一幕,刘裕更加放心了。 这是隐龙密礼!就连一般的隐龙卫都不知道,只有隐龙卫中地位最高,武功也最强的十三人才知道。 而这十三人,直辖于历任大乾帝王,不听从于任何人的命令! 又被称之为,龙隐十三! 隐龙卫自大乾高祖时期便被创立,其中每一位,都是武林高手。龙隐十三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放眼四方诸国,也是武道上的佼佼者。 有这么两位在,对方就是再凶,又能如何? 刘裕身为太子,多多少少能猜出这两位的来历,大概是父皇派来暗中保护自己的。 所以,自己虽然指挥不动这两位,但...他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杀吧。 心中有了底气之后,刘裕上前两步,看向李寄北,问道:“刘景的人?” 李寄北闻言,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拦路作甚?快些离去,本宫可既往不咎。” 李寄北笑了,下一刻,雨水爆溅,一杆镔铁红缨枪横空出世,迅如闪电般,直冲刘裕! 隐九和隐十见状,立马抽出腰间的隐龙刀,迎了上去。 铿锵! 金铁交戈之声响起,隐九隐十合力,竟然才堪堪架住李寄北的镔铁红缨枪。 看到这一幕,刘裕和贾太岁纷纷双目圆睁,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其他人不知道龙隐十三的实力,他身为大乾太子,自然是知道的。 这可是在大乾百万民众中千挑万选,百万里挑一挑出来的,每一个都称得上是大乾的瑰宝。 这样的人,还是两个打一个,一照面,竟然处于下风。 而贾太岁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这三人的实力,着实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李寄北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在实力上却是稳稳压了他一头。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紧迫感。 曾几何时,他还自诩年轻一代无敌手,甚至和老一辈也能扳扳手腕。 可现在看来,这比他厉害的,却是一个接一个,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自己若是再不努力,怕是要掉队了。 而就在两人思虑间,前方三人的交手,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李寄北手中一杆镔铁红缨枪,使得可谓虎虎生风。 周边的雨水,仿佛受到其长枪之势的牵引一般,不断化为其助力。 再加上其一身的煞气,和一往无前的锐气,一时之间,竟稳稳压了两位龙隐十三一头。 这简直就...叫人瞠目结舌。 刘裕也是实在不能理解,他们就出来吃个饭,好端端的,回家路上随便一个犄角旮旯,都能窜出来个万人敌层次的武道高手? 不是,有这实力你不上战场杀北元狗,来杀我这个太子? 他简直郁闷得想吐血。 “此人,只怕不是刘景的人。”观看多时的李长空终于开口了。 “怎么这么说?”刘裕反问道。 “他要是刘景的人,当初那场鸿门宴,我和老贾压根就不可能活着回来。” 贾太岁听了这话,虽说有些不忿,却也没有反驳。 “而且我观他虽然打法凶悍,但招招留有余地,说不定,与我们并无仇怨?” “如此一来,这是个人杰啊!” 听见这话,刘裕眼眸也明亮起来,道:“如此人杰,若是能为本宫所用,岂不快哉?”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一种找到顶级打手的愉悦感和惊喜感。 恰逢此时,前方的战场上也发生了突变。 李寄北手中镔铁红缨枪一转,一股磅礴的气势激荡而出,四周下落的雨水仿佛都慢了下来,显然是使了杀招! 章节目录 第217章强悍的李寄北 一滴雨水自天空落下,晶莹剔透,径直坠向地面。 在落至半空时,一杆镔铁红缨枪,倏地杀出。 枪尖凌厉,于半空之中,将那雨滴点碎,随后气势如龙,一往无前! 看见这一招,隐九隐十齐齐瞳孔收缩,一时之间,如临大敌。 两人手中隐龙刀上下翻飞,一时之间,竟使出一套完全一样的刀招。 可彼此之间,却又互相呼应,刀光相互映照之下,合击迎向那一杆镔铁红缨枪! 当当! 金铁交戈的清脆声接连响起,逼仄的街道上,三人交手的区域仿佛短暂地形成一个真空地带,便是雨水滴落,也会不由自主地向着四周溅射而去。 噗! 转瞬之间,胜负已分。 两柄隐龙刀跌落在地,隐十的右边肩膀上,已然是多了一个血窟窿。 反观李寄北,却是完好无损。 手中长枪收回,一身气势,依旧渊亭岳池。 高下立判! “夜雨寄北?你是夜雨枪李寄北?”隐九声音沙哑,终于说出了来此地之后的第一句话。 而贾太岁和朱犇听闻之后,浑身汗毛乍起,看向李寄北的目光愈发警惕。 他们本以为这是从哪窜出来的无名高手,本着无知者无畏的思想,心中多少还有几分懈怠。 谁承想,却是个久负盛名的。 夜雨枪的名声,乃是自蜀州传来。 蜀州地处偏远,教化未开,民风彪悍,常有武斗之风。 蜀州武道,更是极为兴盛。 换而言之,就是地方太偏,朝廷鞭长莫及,管不到。 所以那些个江湖强人,纷纷前往,反而形成了一处武道圣地。 而夜雨枪李寄北的名声,便是三年前自蜀州巴山传出来的。 巴山府在蜀州很有名气,因为巴山有一座枪冢。 乃是蜀州武林中,用枪好手心照不宣的约战之地。 若是输了,便埋骨于此,与枪同眠,倒也快哉。 若是胜了,便名声大噪,取而代之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挑战者,直到你输! 毕竟,江湖中人,最为看重的,便是一个名! 可李寄北不同,三年前,他横空出世,单枪匹马,在巴山枪冢同时约战当时十位用枪名家! 以一对十,这几乎不可能的壮举,竟然当真让他做到了! 自此之后,便彻底名传巴蜀,被尊称为,巴蜀第一枪! 当然这三年来也有不开眼的想要挑战他,但不一而足,统统死于其枪下。 而且三年时间里,除了当初的十大枪道高手外,再无人能逼迫其使出成名绝技——夜雨寄北! 如果是这一位,能击败两位龙隐十三,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他们就惨了。 两位龙隐十三联手都败了,还有谁能挡住他? 定国公张勋?还是五万御林军统帅季凌? 可这些人现在都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可谁承想,击败两位龙隐十三后,李寄北却并未再度靠近,而是站在原地,问道:“何人是李长空?”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诧异地看向李长空。 刘裕表情更是幽怨至极,好家伙,合着自己自作多情了呗,压根就不是宠着自己来的。 “我就是,阁下大费周章来此,不知有何贵干。”李长空站出身来,皱着眉头道。 李寄北没有说话,而是甩出一封书信。 书信在其内力的加持下,如同飞射的箭矢,迅疾如电。 砰! 贾太岁一把接住书信,递给李长空。 只见这信封上,不曾有署名,也不曾有落款,就是简简单单一个纸袋子而已。 “敢问阁下,这是何人所寄?”李长空抬起头来询问,却发现,眼前哪里还有李寄北的影子。 那条小巷里漆黑如墨,那道渊亭岳池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甚至就连隐九隐十,也一道消失。 他们确实是接了景行帝的命令,暗中保护太子。 其余的,却一律不得插手。 现如今,李寄北已然退去,太子也已经安全,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道理了。 “这封书信由李寄北亲自送来,怕是事关重大。”太子刘裕道。 张邯闻言也不由地点了点头,道:“老李你和李寄北素未谋面,毫无交集。他能特意从蜀州巴山赶来送信,此信必然是非同小可的。” “此外,我觉得此人虽说实力恐怖,但似乎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否则我等现在也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处了。” 李长空也点了点头,他对这封信也有些好奇,需要李寄北亲自送达的信息,究竟是什么?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长空撕开了信封,拿出了信纸。 只见信纸之上,写着几行娟秀的蝇头小楷。 “景王刘景,看似不近女色,实为畏惧女色。” “若与女子有身体接触,轻则恶心呕吐,重则当场晕厥。” “或可以此为饵,重创之!” “若有行动,我等将会在暗中配合。” 就这么短短四行字,却看得李长空眉头紧皱。 “写信之人八成不是李寄北,那此人又是什么身份?为何会知道景王畏女?又为何会知道我们与景王不对付?” “关键是,他为何要助我等?”张邯皱眉道。 “此人是敌是友,尚不明确,但就目前来看,对我们尚且是善意的。” “而且有李寄北这条线在,今后慢慢挖掘出此人身份,应当不难。” “当务之急,是确认这条消息的真假。”李长空皱着眉头道。 “殿下,我记得景王比你大上一些。” 刘裕闻言点了点头,道:“比我大上三岁,只是他母亲只是一宫女,地位低下,算不得嫡出,所以这太子之位,才落到了我头上。” “殿下年纪不小了,陛下可有提及选妃之事?” “倒也提过,估计就这两年了。”刘裕道。 为储君选妃乃是大事,毕竟关乎着国家的下一代继承人,不论是景行帝还是百官,都是相当重视的。 “那按理来说,景王比殿下足足大上三岁,且同为皇室子弟,早该成婚了才是。”李长空眼眸明亮,如是说道。 刘裕瞬间明白过来,迅速摇头道:“父皇与他提过几次,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辞了,时至今日,他依旧孑然一身,不曾选妃!” “看来,这条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了。”李长空凝视着手中的信纸,一时间陷入沉思。 章节目录 第218章星辰软甲与乌金 张邯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此大事,万万不可主观臆断。” “这看似是个机会,实则说不定是景王挖给我们跳的坑。” “还是要再三确定为好。” 李长空闻言,也点了点头,道:“此事不急,需从长计议,先让我想一想。”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诸位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莫要忘了我说的话,回去之后,今日之事,不论是谁,都不要提及。” “尤其是太子殿下。” 刘裕闻言,顿感无奈,合着本宫才是那个你最不放心的呗。 “放心便是,本宫主打的就是一个守口如瓶!” 随后,五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而就在李长空即将抵达武陵侯府时,却远远瞧见自家府邸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且马车内还亮着烛火。 说明其中的人,并未下车。 李长空第一时间警醒起来,将身上的华贵衣裳脱了下来,包裹起来,做出一副小心翼翼托举的模样。 他这副样子,就算被人家发现,也可以推辞说自己不过是个送衣裳的下人。 谁承想,即便如此,当他走过那辆马车的时候,车厢内的主人依旧第一时间注意到他,并且迅速下了马车。 李长空定睛一看,却是松了口气,因为来人正是刑部尚书,钟狱! 李长空又将衣裳穿了回去,看向钟狱,问道:“钟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不入府?反而要等在这大门口,若是让旁人瞧见了,怕是要说我李府不懂礼数了。” “李将军说的这是哪里话,钟某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与李将军相商,不知将军可有空隙?” “要事?好啊,钟大人进来便是。” 李长空率先踏入李府,钟狱紧随其后,顺便挥了挥手,让身后的车夫搬起木箱跟上。 武陵侯府,正堂之中。 李长空和钟狱相对而坐,两人面前各自摆着刚沏好的茶水。 “天色也不早了,钟大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钟狱闻言,笑了笑,道:“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两件事。” “这其一嘛。”钟狱没再多说,而是示意站在其身后的车夫将木箱打开。 于是乎,车夫便把木箱搬到桌子上,于李长空面前打开。 唰! 箱子被打开的一刹那,一副精美的银白色铠甲映入眼帘。 除却银白的色泽外,铠甲表面还点缀着星辰般的纹路。 在烛光的照耀下,一时间显得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这便是先前向李将军提过的星辰软甲!” “轻如鸿毛,却又坚不可摧!” 李长空闻言,眉眼微扬,有些不信。 便伸出手,将那铠甲一把抓住,掂量了几下。 随即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 “这铠甲,竟当真如此之轻!” 轻如鸿毛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确实要比一般的内甲轻上许多。 甚至是足足轻上一半! “李将军可以测试一番此内甲的硬度!” 钟狱话音刚落,一旁的车夫便识趣地递上匕首。 李长空一把接过匕首,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寒光闪烁,看起来是件好兵器。” “李将军请!”钟狱也不多说,直接伸手指向那星辰软甲。 李长空见状也不再犹豫,狠狠一刀刺下。 当! 下一刻,金铁交戈之声响起。 李长空手中短匕,应声断成两截! 李长空见状,瞳孔瞬间收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 要知道,相比于三尺长剑,三尺大刀这样的武器,短匕虽然杀伤范围小,但其实更加坚固。 而且自己刚才也检查了,这短匕绝对不是什么样子货,用的铁料也好,锻造的手艺也罢,都称得上是上乘! 可是,就这么一柄上佳的匕首,竟然就在他面前这么应声而断了! 他再望向那星辰软甲,却见被刺中的地方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依旧光滑如镜,就好像完全没有被攻击过一样。 “如此坚硬,却又如此轻便的铠甲,当真称得上是神兵了。” “钟大人当真愿意送给我?要知道,这东西,在关键时刻,怕是能救人性命。”李长空道。 “神兵配英雄,钟某一介文官,留着这样的好物件在手上,也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送给李将军,才称得上是物尽其用。” “这点气度,钟某还是有的。” 李长空闻言,也笑了,道:“既然如此,那李某就却之不恭了。” 李长空将星辰软甲珍而重之地收拢起来,随后看向木箱中的另一物件,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属。 和星辰软甲不一样,这块金属通体呈现为乌金色,即便在烛光的照耀下,也不曾散发丝毫光泽。 若是灯光昏暗一些,李长空搞不好会将此错认为是块石头。 “钟大人,这是……?” “不瞒李将军,此金属名为乌金,乃是与星辰软甲一同所得。” “据说锻造兵器时,只要掺杂少许乌金粉末,那该兵器便会变得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可谓无坚不摧也!” 李长空闻言,伸手想要将那块拳头大小的乌金举起来。 可当上手之时才发现,这玩意重得惊人,就这么一小块,只用一只手,李长空竟提不起来! 无可奈何之下,转用两只手,这才将其堪堪提起! 李长空眉眼微挑,有些诧异。 按理来说,他虽然不曾练过武功,但穿越过来后,一直都在坚持锻炼,所以身体素质还行。 所以,绝对不是他太虚。 而是乌金的密度太高! “还没铸造成兵器,便有神异之处显露了。” 李长空不由得感慨一番,道:“钟大人此番送的,可谓大礼啊!” 钟狱是成了精的狐狸,哪能不清楚李长空的话外之意,当即便道:“李将军,我钟某对太子殿下的忠心,绝无半点虚假。” “上次犬子之所以搞砸追查胭脂之事,全因那刘景事先收到风声。” “但我敢肯定,这风声绝不是钟家传出去的!” “犬子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才惹怒了太子殿下。” “此番,也是希望李将军能替我们父子,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李长空闻言,沉默了,好半响后,轻轻点了点头。 钟狱见状,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章节目录 第219章倭寇岛 “钟大人,这件事,错综复杂,难以言说。” “不过我倒确实知道,此事八成不是你所为。” “可太子并不清楚,心中难免有所疑虑。” “该说的话,我自然会去说。” “只是……还是等这阵子的风头过去为好,不然贸然提及,怕是会起到反效果。” 钟狱闻言,点了点头,道:“李将军所言甚是。” 李长空连东西都收了,他倒是不担心对方敢不办事儿。 否则事情抖落出来,谁也吃不了好果子。 “另外,钟某还有一事要告知李将军。” “钟大人请讲。” “李将军可知这铸造星辰软甲的星辰铁和乌金,俱是从何而来?” 李长空闻言,眉头微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夷州还未叛乱之际,夷州刑部曾在海域边境抓到一个倭寇。” “此人行为怪异,身穿奇装异服,甚至就连语言,也与我等汉人截然不同。” “他们当时无法处理,便将此人运送到了乾都城来。” “而在下小时候,恰好从一本古籍上学习过些许倭寇语。” “于是乎,我便成了整个刑部唯一能和那倭寇交流之人。” “在交流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说到此处,钟狱停顿少顷,随后注视着李长空的眼眸,一字一顿道:“乌金与星辰铁,乃是量产!” 轰! 此言一出,好似一道惊雷,直接在李长空脑海深处炸响。 乌金的锋利度还没有验证,但星辰铁的轻便度和坚硬度却是有目共睹的。 用这两种特殊金属制作而成的武器,在传统武器面前,无疑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若是能够量产...,就意味着有可能得到数量足够多的乌金和星辰铁,若是能用乌金和星辰铁制成的武器武装大乾的军队,那…… 李长空甚至有些不敢想,真到了那时候。西晋算什么,南陈算什么? 便是大楚和北元,大乾都有能耐掰一掰腕子! “钟大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李长空同样凝视着钟狱的眼眸,一字一顿道:“您可知道,若是这消息是假的,将会害死多少人?” 钟狱闻言,不由得苦笑道:“自然是知道的,钟某难以辨别此消息真假,所以直到目前为止,我也只与李将军说过。” 李长空闻言,不由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那倭寇可有说过,乌金和星辰铁的产地在何处?” “他说在他的家乡,有一处乌金与星辰铁的矿脉,绵延数千里之远。” “他们家乡之人,皆开采此矿,用以制作武器,狩猎猛兽。” “他的家乡在何处?” 钟狱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道:“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是在海上失了事,被风吹到夷州的。” “以我的推测来看,大概是在夷州东南方。” “毕竟西方就是夷州,东北方我特意查过海图,又涡流存在,若是他是从那里来的,压根连命都保不住,又何谈漂流到夷州?”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眉头却是皱得更紧:“钟大人的猜测很有可能,只是...如果在东南方,只怕与陈国相距也不远,容易被人捷足先登。” “不过好在,去年我父出征,一举歼灭了南陈的所有水师。” “他们短时间内,想来是很难再组织起成规模的水师,外出巡航探查了。”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应尽快找到此岛屿才是。”钟狱道。 “此刻夷州战局依旧处于焦灼之中,我的建议是,等乾都城的局势稳定下来,李将军或可向陛下请命,前往驰援胶州,平叛夷州。” “若是将军真能助盛知州平叛,此事便是大功一件,而且还可趁机探查倭寇岛之所在,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长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道:“事关重大,还请钟大人容我好生考虑。” 钟狱一听,顿时就知道,这还是没信得过自己,觉得里头有诈。 不过也实属正常,毕竟胶州和夷州开战依旧,至今依旧焦灼,贸然卷进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过,自己该说的,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该如何决定,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于是便拱了拱手,道:“钟某告辞,还请李将军早做决断为好。” “钟大人慢走,便不送了。” 钟狱走后,李长空眼眸微眯,来回踱步间,喃喃自语道:“乌金,星辰铁,钟狱,李寄北。” “短短数日的工夫,倒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的。” 李长空停下脚步,闭上眼眸,重重叹息一声。 现在的形势,可谓错综复杂到了极点。 钟狱也好,李寄北也罢。 两人提供的信息都至关重要,可也正是因为太过重要,才不可轻信! 否则一旦信错,怕是要满盘皆输。 “风起云涌间,时不我待呀!” 李长空感慨一声,遂回房休息。 与此同时,门外的马车上,钟云风看见父亲自武陵侯府中走出,连忙走上前去迎接。 “父亲大人,怎么样?” 钟狱一边上车,一边摇了摇头,道:“还是信不过我们。” 钟云风闻言,不由得皱眉道:“既然如此,父亲为何还要把乌金和星辰铁的消息送出去?” 钟云风心里清楚,刑部比不过吏部和兵部,但由于断案之事,成天和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所以能掌握不少隐秘。 而乌金与星辰铁,则是他们所掌握的最大隐秘,能改变一个国家的隐秘! 现在就这么给了李长空,而且还换不来对方的信任,实在是...亏得慌。 钟狱闻言,冷哼一声:“目光短浅。” “李长空此人有多么可怕,你还不清楚?” “自去岁至今,他从一介纨绔,成为我大乾近几十年来最年轻的正五品将军。这样的人物,能是一般人?” “再者说了,太子身边可不是只有一个李长空。那张邯、朱犇和贾太岁,哪个不是人中翘楚?” “更何况,他们身后还站着张勋和贾太岁!” “最关键的是,陛下的心,很有可能也是向着太子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告诉我景王要怎么赢?” “云风,人的能力可以不行,但眼光一定要出众。” “有些时候,跟对了人,那就是几代人的荣华富贵。” “为此,我钟家当不惜任何代价!” 钟云风闻言,心情激荡,许久之后,才渐渐平复,诚恳道:“孩儿受教了。” 章节目录 第220章景王畏女? 翌日清晨,东宫。 这一次,刘裕只喊了李长空来。 同时在场的,还有怀庆公主。 “皇姐,当年我们这些皇子公主之中,只有你和刘景有过些许的交情。” “所以今日请你来,是想要询问一些有关刘景的事。”刘裕道。 今日的怀庆,身着一袭紫色宫装长裙,配合上自身久居高位的气质,不可谓不雍容华贵。 其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李长空脸上,语气轻柔道:“问吧。” 李长空闻言有些诧异,这事儿分明是太子殿下提起的,怀庆公主看着自己作甚? “老李,你来问。”刘裕道。 李长空闻言,略显无语,便道:“主要是想问一下怀庆公主,景王此人,是否有畏女之症?” 此言一出,怀庆好看的柳眉不由得皱了起来,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畏女这等事,对于寻常人而言,可能算不得什么。 可如果发生在皇家,那便是天大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发生在有希望夺嫡的刘景身上。 因为畏女,便代表着注定没有子嗣! 试想一下,如果此事被文武百官知晓,那...刘景还有夺嫡的可能吗? 完全没有!甚至现如今属于他的朝堂势力,会在顷刻之间,向刘裕倒戈。 就是景行帝,也不可能选择一个注定没有子嗣的皇子作为皇位的继承人! 也就是说,这个消息足以在顷刻之间,奠定刘裕与刘景之间这场夺嫡之争的胜负! “这个消息,你们是从何处得来?”怀庆问道。 闻言,李长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就是因为消息来源不够准确,才来向公主殿下求助。” 怀庆公主闻言,秀眉微皱,思绪不知不觉间,飘回了十余年前,缓缓开口道:“刘景毕竟是庶出,其母妃也只不过是个位卑言轻的宫女罢了。” “在其及冠被父皇封为景王之前,日子自然是不大好过的。” “据本宫所知,冬日里没有炭火,遭受一些宫女太监明里暗里的欺凌,都是常事。” 李长空闻言,略微有些诧异。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景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算是典型的封建王朝皇室子弟的悲哀了。 “不过,有一次好像闹得特别凶。” “是宫里的一位老嬷嬷,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被派去淮景苑后,自是没日没夜地欺负刘景及其母妃。” “后来,本宫无意间得知此事。便在父皇来仁寿宫之时说了出来,再然后,那位老嬷嬷便被父皇处死了。”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不由得感慨一句:“恶仆欺主,倒也是活该。” “自那以后,刘景便沉默寡言了许多,遇人也不喜说话。” “对于宫里头来来往往的老嬷嬷和宫女,更是避之不及。” “父皇听说之后,便将淮景苑的宫女统统换成了太监。” “如此这般,刘景的情况才好上许多。” “父皇认为堂堂一个皇子,被一个老嬷嬷吓成这样,着实不怎么光彩,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要丢皇家的脸面,便下令后宫之中,不得再提及此事。” “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们如今来问本宫,本宫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只能告诉你们,刘景孩童时,确实是有些畏女之症。” “至于如今还有没有,本宫却是不知。” 刘裕闻言,有些诧异道:“这件事本宫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还小,怕是不曾记事,便是记得,以你那脑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也忘了。”怀庆白了他一眼,如是说道。 刘裕闻言,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好家伙,这就差明说自己脑子不行了。 人老李还在这坐着呢,你这么揭自家弟弟的短,合适吗? “如此看来,这件事,的确有几分可信。”李长空目光渐渐明亮起来,分析道:“一般来说,对皇室子弟而言,与勋贵联姻,都是巩固自身势力不可或缺的手段和途径。” “刘景此人,我虽只见过一面,却也能感受得到其勃勃野心!” “既然他对储君之位有觊觎之心,那通过联姻为自己增加筹码,将更多的人拉上自己的战车,就势在必行。” “然而事实证明,他早已过了合适娶妻的年纪,却依旧孑然一身。” “这一点,很不对劲。” “所以,老李你觉得李寄北传递的消息是真的?”刘裕问道。 李长空摇了摇头,道:“我已经难以断定真假,不过,也无需断定真假。” “景王身为王储,势必是要娶妻的,他便是再拖,也拖不到哪里去。” “等时间一到,说不定陛下会为其直接赐婚。” “到时候,其是否有畏女之症,一目了然!” “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加速这个过程罢了。” “怎么说?”刘裕继续发挥不懂就问的优良传统。 并且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老李的脑子比自己的好用这一观点。 “很简单,等下次陛下和皇后娘娘提及要给太子纳妃一事时,太子便顺口提一句景王尚未成婚即可。” “到时候,陛下和皇后娘娘自会为其张罗。而且大概率是赐婚,刘景怕是拒绝不了。” “这……”刘裕有些犹豫道:“那万一让他联姻了个重臣之女可如何是好?那本宫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李长空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我先前就已经说了,我们只是加速这个过程罢了。” “就算你不提,难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当真会让刘景一辈子不娶妻不成?” “而以他景王的身份,能与之联姻的,势必是家世显赫之女。” “该是他的助力,始终是他的。我们也迟早要面对,既然如此,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妨?” “再者说了,我们现在整体局面占优,也不怕其余势力插入。” “更何况,他能联姻,太子你就不能选妃了?太子妃的娘家势力,怎么着都要比景王妃好上一些吧?” “最最关键的是,如果畏女一事为真,这将是我们的一次绝杀!”李长空兴致勃勃道。 刘裕闻言,不由地咽了口口水,沉吟良久之后,点了点头,道:“听你的。” 章节目录 第221章纳妃与赐婚 翌日傍晚,仁寿宫。 今日,吕皇后很开心。 因为景行帝,刘裕、怀庆都来了。 他们这一家子,已经很久没有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 “陛下,你尝一尝,这是臣妾亲自煲的汤。”吕皇后指着桌上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汤,柔声对景行帝说道。 “皇后有心了。”景行帝舀了一勺汤,送入嘴中,品味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你们母后这手艺,那是愈发娴熟了。” “你们也都尝尝,不比那些个御厨做得差。”景行帝夸赞道。 刘裕笑了笑,老老实实地给自己舀了一碗汤,随后不动声色地瞥了怀庆公主一眼。 怀庆见状,颇有些无奈,但还是道:“父皇,母后。” “儿臣觉得皇弟近些时日以来,似乎是成熟稳重了不少。” 见怀庆主动搭话,景行帝笑着点了点头,道:“还是多亏了李长空这小子啊。” “朕请了那么多名家大儒来给你做詹事,你愣是丁点东西都不曾学到。” “反倒是李长空,小小年纪,当初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封了个少詹事。” “谁承想,还真起了效果。” 景行帝越说越开心,当初他封李长空为少詹事的时候,朝中可是有不少反对声音的。 但事实证明,自己还是很英明的。 现如今太子的变化,不就能说明一切吗? “既然如此,皇弟也不小了,这纳妃之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怀庆道。 这话一出,景行帝和吕皇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齐齐点头。 后者更是连声道:“裕儿年纪也不小了,这纳妃之事,确实是该好好考虑一二了。” “李长空那孩子,比裕儿还要小上几岁,现如今都已经成婚。” “更何况裕儿还是储君,若是早些定下太子妃,朝堂内外,也能安稳些。” 景行帝颔首道:“皇后说的不错,但正因为是储君,这太子妃才显得尤为重要,需得精挑细选才是。” 吕皇后闻言点了点头,道:“此事交由臣妾来办便是。” “皇后办事,朕自然是放心的。” 按照大乾传统,纳太子妃一事,向来都是由皇后操办的。 所以此事由吕皇后负责,再合适不过。 吕皇后见刘裕一直低着头喝汤,也不说话,不由得问道:“裕儿,你可有心爱之人?” “若是有,可以领进宫来,让你父皇和母后瞧上一瞧。” “如果合适,倒也不必大费周章选妃了。” 刘裕闻言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婚姻大事,全凭父皇母后做主,儿臣并无心仪之人。” “既然如此,那又何故作如此脸色?”景行帝把脸一板,语气微沉。 刘裕闻言,瞬间缩了缩脖子,如同遇到猫的老鼠。 “父皇,非是儿臣不愿。” “只是,景王兄比儿臣要大上不少,连王兄都不曾娶妻,若是儿臣先纳了妃,岂不是不合礼法?” “这……”景行帝被刘裕的一番话说住了。 在大乾,确实凡事都讲究一个长幼有序。 刘景虽说不是嫡出,但毕竟是皇室子弟,又确实要比刘裕大上不少。 所以他这番话,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景行帝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道:“你能考虑到这一点,说明心思缜密,倒也不错。” “景儿的年岁确实不小了,要不此次就一并办了?”景行帝看向吕皇后道。 吕皇后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刘景的母妃死的早,而她又是皇后,名义上的后宫之主。 所以哪怕刘景在和刘裕夺嫡,她也是刘景名义上的母妃。 “臣妾定将此事办的妥当。” 说是这么说,但吕皇后心中却犯了难。 景王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联姻一家不怎么好的,自然是不合适的。 传扬出去了,坏的是她吕皇后的名声。 可若是真要联姻重臣之女,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儿子的脚? “那便有劳爱妃了。” “时辰也不早了,朕便先去暖阁批阅奏折了,尔等也早些歇息。” …… 三日之后,太子殿下要选妃的消息,自宫中传了出来。 由皇后娘娘亲自选拔秀女,诸多朝廷大臣,家中若是有适龄女子,皆可参加。 与此同时,景行帝也给景王赐了婚。 对方是庆国公之女,刘嫣! 这位庆国公的地位可不低,如果说中山王是大乾在北方的守护神,那庆国公便是大乾在西方的守护神。 庆国公的国公之位,更是世袭罔替,自大乾开国之时传承至今。 庆国公虽说膝下有两个儿子,却偏偏只有刘嫣这么一个女儿,而且平日里甚是宠爱。 所以,以刘嫣的地位,和景王倒也算是般配。 得知此事之后,景王府推辞数次。 景行帝本想算了,可又怕刘裕再拿这个当借口,便干脆下了旨,将此事板上钉钉。 也就是说,如果景王不娶刘嫣,那就是抗旨不遵! …… 景王府。 夜深人静之际,密室之中。 砰! 一声巨响传来,景王将手边的花瓶狠狠摔碎,有些心烦意乱。 不知为何,自从围杀李长空失败后,他就感觉诸事不顺。 前些日子,假钞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差点就是连根拔起。 到时候,别说他是景王了。就算他是太子,也得轻则贬为庶民,重则秋后问斩。 否则景行帝给不了朝堂一个交代,更给不了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本以为假币时间过去之后,李长空和刘裕能消停一段时间,谁承想,变本加厉了! 直接给自己操办起婚事来了!还直接让陛下赐婚! 这下子简直躲都没地方躲。 “此事,是凑巧的?还是说,他们知晓了本王的把柄?”景王眉头紧皱,有些茫然。 “不过,此事倒也并非全是坏事。” “庆国公的势力虽远在西北,可若是能与之联姻,便能将手插入勋贵集体当中。” “再加上先前李长空等人已然互相怀疑,到时候以计策分化,逐个击破,岂不快哉?” “没了这些人,刘裕拿什么跟我斗?” “不过,还需妥当准备一番才是。” 章节目录 第222章成亲 转眼之间,便是一周过去。 大乾各地的适龄女子,纷纷开始入宫,以作秀女。 而刘裕更是直接被吕皇后直接按在了仁寿宫,每日选妃。 选来选去,一连选了七日。 最终挑出来三位合适的。 分别是户部尚书黄黎之女:黄鹂,兵部尚书马如龙之女:马晓彤,以及吏部尚书周秉正之女,周芷柔。 这三位,都是六部尚书之女。 按理来说,六部尚书只是正二品。勋贵和文官中,比他们官职要高的,大有人在。 就比如林瀚和张子房的女儿,自然要比六部尚书的女儿更加合适。 几位国公和亲王的女儿,更是门当户对。 可吕皇后却偏偏只选了三位六部尚书之女。 这就是其精明之处。 这样选有两个好处:其一,天下人说不得半点闲话。 人家吕皇后给景王都挑了个国公之女,却只给自己儿子选个六部尚书之女,总不能再说她有失偏颇了吧? 其二,六部尚书的官职看起来没有多高,但文官中能压他们一头的,也就几位内阁阁老了。 但真要论实权,内阁阁老的票拟之权怕是还比不过六部尚书。 最关键的,还是刘裕现在正处于夺嫡的关键时期。 而他最缺的,就是来自六部的助力。 勋贵方面,有张、李两家,已经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再挑个身份地位高一些的国公甚至亲王之女联姻,意义不大。 相反,若是能够得到吏部、户部、以及兵部三部中任意一部的全力支持,意义就很大了! 毕竟刑部尚书钟狱早就表了态,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现在再来一个部门,就相当于六部已得其二。 剩下来的四个部门,就算有些刘景的眼线,但大势所趋之下,该怎么选,已经不言而喻了。 久而久之,胜利的天平一定会向着刘裕倾斜。 所以,当李长空听说选出来的三个秀女的身份后,也是忍不住拍手赞叹吕皇后的智慧。 也难怪吕皇后能在景行帝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了,单单这一手,就足够不同凡响了。 该拿的好处一个不落,却又堵住了天下人的嘴,听不见半个不是。 最后,在李长空,怀庆公主,吕皇后,以及刘裕自己的多方面分析下,最终还是选定了吏部尚书之女周芷柔为妃。 原因同样有两点:其一就是周芷柔的背景,她身后站着的是吏部尚书周秉正,而吏部乃是六部之首,不论实权还是象征意义,都要远超其余五部。 其二就是周芷柔这个人了,长得没话说,容貌出挑,且气质端庄,极有大家闺秀之风范。 脾气也好,文静,温柔,体贴,便是言谈举止,也极有气度。 从其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大户人家女眷的刁蛮与任性。 看得出来,周秉正将女儿教得极好,家风极正。 相比之下,黄鹂与马晓彤就要逊色不少了。 二女的容貌同样出挑,只是气质与气度,终归还是差了些许。 选定太子妃之后,剩下来的自然而然就是成亲了! 而李长空等人,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因为当初景行帝为了图个喜庆,将太子刘裕的婚事和景王刘景的婚事,放在同一天举办了! 而成亲时,跨火盆也好,夫妻对拜也罢,势必都要有些肢体接触的。 若是刘景当真有问题,怕是很难在现场那么多人面前隐藏得很好。 一眨眼,又是三日过去。 太子刘裕成亲的日子,总归是到了! 身为好兄弟,李长空、张邯、朱犇以及贾太岁这些人,肯定是要到场的。 而刘裕又是太子,文武百官自然也少不得。 也就导致这次成亲的场面,十分浩大。 结亲的过程,李长空等人是没有参与的。 他们只是一直在东宫等着,大概正午时分,接亲的队伍才堪堪返回。 刘裕背着周芷柔,率先跨过了火盆。 随后便是刘景,在现场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竟无一丝一毫的紧张情绪,也大大方方地背着刘嫣跨过了火盆。 看到这一幕,李长空和张邯同时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李寄北给的消息有误? 可是,为什么啊? 他大老远地从蜀州巴山赶过来,当时能杀人也不杀人,就为了传递一个假消息。 这...这人是得有多闲,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李长空眉头皱得更紧,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还是倾向于李寄北说的是真话。 于是眉眼微挑,看得愈发仔细起来。 跨过火盆之后,刘景竟还大大方方地牵着刘嫣的手,走到景行帝和吕皇后跟前。 随后和太子刘裕一起,进行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的过程。 整个流程显得无比自然,别说畏女了,只怕寻常人见了,一定会觉得刘景和刘嫣是十分恩爱的一对。 “怎么会这样?”张邯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纳闷道:“老李,看来咱们被人耍了?” 李长空闻言,却是眼眸微亮,嘴角轻轻勾勒出一丝弧度,摇了摇头,道:“那也未必。” “你见过刘景吗?” 张邯闻言,颔首道:“远远见过几次,至于近距离接触,倒还真没有。” “我见过,他曾设下鸿门宴,专门请我过去。” “那时候的他,与现在的他,表现...略有些不同。” “何处不同?” “气质,我之前见到的刘景,威严,孤独,生人勿近。眼前的刘景却是有些...热情得过度了。” “今日毕竟是他大喜的日子,又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当面,装出一副热情些的样子,只怕也无可厚非吧?”张邯觉得李长空有些想当然了。 “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 “你还记得已经被斩首的陈识吗?” “自然是记得,你不是说那是个假的吗?” “确实是假的,但他为何与陈识长得一模一样,这一点你可有考虑过?” “或许是双胞胎兄弟?” 李长空闻言,摇了摇头,道:“我曾经特意委托钟狱,在陈识被斩首之后,将其首级带来给我。” “但你猜钟狱怎么说?他说陈识的首级被斩之后,便如同消失了一般,就连他这个刑部尚书也查不出在何处。” “这又能说明什么?”张邯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这说明,假陈识的头颅有问题!说不定,他和真陈识长得压根不一样,而是在脸上粘贴了人皮面具!” “老李,你莫要说笑。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像的人皮面具,众目睽睽之下,能瞒得住天下人?还包括钟狱这样的刑部老员?”张邯哑然失笑,他还以为李长空能说出什么惊人言论呢,没承想竟是这么个玩笑话。 章节目录 第223章献计 “那你倒是告诉我,他们为何要收走假陈识的头颅?”李长空反问道。 “这...”张邯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再者说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又不曾见过,如何能够断言这世上没有那么逼真的人皮面具?” “就算不是人皮面具,景王也一定有过于常人的易容手段。” “只可惜,样貌和身形可以伪装,但气度与气质这些长年累月养成的东西,却是难以伪装!”李长空眼眸中闪烁着精光。 “好好好,姑且算你是对的。那就算是这样,我们又能怎么样?现在冲上去,把刘景的脸打烂?告诉陛下和皇后娘娘,说这是个冒牌货?”张邯无奈道。 李长空摇了摇头,也有些无奈:“刘景不是傻子,他既然敢做,就一定会留有后手,估计不怕我们当场揭穿。” “那该如何是好?”张邯眉头紧皱道。 “很简单,一个字,等!” “等?” “不错!” “成亲的时候,刘景可以找人假扮自己。可同房的时候,难不成也能找人假扮不成?” “若他当真有这份魄力,我还真敬他是条汉子。” “这话倒是不错,他堂堂一个亲王,总归是不可能把自家媳妇拱手送人的。”张邯点了点头,赞同道。 “但他又有畏女之症,碰不得刘嫣。” “所以,便只能拖!拖得越久越好,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催!” “用各式各样的手段,催促他和刘嫣尽早有后。” “若是常年没有声音,便可将刘景畏女之事,当作谣言传扬出去。” “到时候,说的人多了,他又一直无后,久而久之,难免有人相信。” “到了那个时候,试问六部官员中,还有谁会想效忠一个无法有后代的君主?” 张邯听完李长空的一整套想法后,咽了口唾沫,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惊惧:“这些都是你刚刚想出来的?”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同时略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不然还要想多久?” “只是这个计划确实不怎么妥当,还有很多细节值得好生完善。” 张邯闻言,只觉一阵心累,默默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李长空。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夫妻对拜完毕之后,自然便是酒席。 以景行帝和吕皇后为主,文武百官为宾客,宾主欢笑一堂,倒也快哉。 酒席结束之后,自然也就到了入洞房的时候。 李长空本想去听一听景王那儿有没有动静,但想了想,还是没去。 人家终归是个亲王,你趴那听墙角算怎么回事? 要是没听到还好,还算是有理有据,就算被人抓住了也不怵。 可要是听到了,还被人抓住了,那不得裂开? 相比之下,还是用舆论的阳谋稳妥些。 …… 三日之后,景王府。 刘景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眉头却是解不开的忧愁。 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知道,就是连智囊,也万万不能告诉。 但现在,这件事情却被李长空看出了些许端倪。 若不能迅速解决,恐成大祸! “来人,去叫紫衣过来。”他沉着声音下令道。 “诺!” 片刻之后,一袭紫衣,身材凹凸有致,匀称婀娜的紫衣踩着莲步,款款而来。 到了刘景跟前,才身若无骨般盈盈一弯腰身,柔声道:“妾身见过殿下。” 此言一出,景王当即便是眉头紧皱,甚至忍不住想以手扶额。 不知为何,自从刘嫣嫁入景王府后,紫衣就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更加妩媚,更加动人,也更加富有韵味。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紫衣总会时不时制造一些看似偶然的肢体接触,甚至是直接往他身上靠。 这让他颇为头疼。 “之前的计划,都被李长空和刘裕见招拆招,破解得差不多。” “如果本王所料不错的话,他们接下来应该会针对本王,开始反击。” “正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本宫自是不甘心一直等待的,你可还有什么计策?” 紫衣闻言,沉吟少顷后,没有说出计策,反而是先分析了一番眼前的局势:“殿下,假钞案一事,您虽然当机立断,及时止损。” “但依旧有些把柄,不曾处理干净。” “他们若是趁机追查,殿下只怕难以安心。”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做也必须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景王问道,语气颇有些急迫。 “首先,若是殿下还想继续拓印假钞,那宝钞局局长和油墨局局长的位置,势必不能拱手让人。” “所以,其一就是将这两个位置,重新安插上我们的人!” “其二,便是转移注意力。” “李长空此人的能力,殿下有目共睹,若是让他一直追查下去,谁也无法预料会产生什么后果。” “所以殿下的思路是对的,先下手为强,让他们疲于奔命,自然也就无闲去继续追查假币案一事。” “只是,殿下的先手必须足够强势!” “强势到让刘裕和李长空无法招架,否则,怕是起不到什么效果。” 刘景闻言,喜上眉梢,道:“那你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紫衣再度沉吟少顷后,道:“自古以来,皇子之罪,再大也莫过于篡位谋逆、祸乱后宫。” “殿下不妨从这两方面考虑一二。” “篡位谋逆,祸乱后宫……”刘景闻言之后,开始来回踱步,同时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自己掌握的所有人脉。 随即,一个清晰的计划,缓缓在其脑海中浮现。 “祸乱后宫,与妃嫔有染,罪名可不轻。” 紫衣闻言,眼眸微亮,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随即靠得更近,险些整个人贴在刘景身上。 语气轻柔,摄人心魄道:“殿下这几天日夜繁忙,眼看都憔悴了许多。” “恰好属下曾学过一些按摩之法,需不需要为殿下施展一番?” 此刻的紫衣,吐气如兰,刘景甚至能闻到其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若是寻常男子,只怕已忍耐不住心中兽欲。 刘景却如临大敌一般,飞速后退一步,道:“紫衣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本王还有要事,这次便算了。” 说完便转身,飞速离去。 章节目录 第224章秦婕妤 昭华院乃是大乾后宫当中不起眼的一个小院。 其中住着的,也不过是一位姓秦的婕妤罢了。 秦婕妤和其余嫔妃不一样,她是自民间选上来的秀女,背后没有任何势力撑腰。 能做到婕妤的位置,就已经是老天爷赏饭吃,生得一张花容月貌的好脸蛋了。 可再想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她自从进宫的时候曾经远远瞧见过一眼景行帝外,在这后宫的三年,便是一面都不曾见到过皇帝。 甚至于,就连景行帝长什么样子,都快要记不得了。 若是寻常人,遇见这样的情况,怎么着也就认命了。 但秦婕妤不一样,她是个有野心的。 这后宫之中,是最能体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地方。 受宠的和不受宠的,那是天上和地下两种待遇。 不受宠的活生生饿死、冻死都有可能! 她不想做那样的人,所以她要争宠! 可争宠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是天大的难事了。 毕竟后宫的情况错综复杂,便是走错一步,也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尤其是她现在连景行帝的面都见不着,这争宠之事,又要从何谈起? “唉!”秦婕妤望着天花板,愁容满面地叹息一声。 她看了看自己修长白皙的两条大长腿,又看了看镜子中姣好精致的容颜,以及胸前的隆起。 觉得以自己这样的花容月貌,本就该作为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才对。 谁承想,现如今却只能终日呆在这深宫之中。 便是有再好看的容颜,也无人得见了。 若是再过几年,容颜消逝,韶华老去,自己又该当何去何从呢? 毕竟这深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妙龄女子。 “主子,景王殿下求见。”门外响起敲门声,以及太监那略有些刺耳的声音。 “景王?哪个景王?”秦婕妤眉头微皱,琢磨着道。 “正在和太子夺嫡的那一位,刚刚与沐国公之女成了亲。” 一听这话,秦婕妤一双美眸瞬间就明亮起来。 她虽然久居深宫之中,但似刘景这样的大人物,还是有些印象的。 只是这印象有些模糊,需要琢磨一阵才能认出。 “还不快快请进来!”秦婕妤声音高亢了几分,同时房间内传来阵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显然秦婕妤是在收拾妆容和准备合适的衣裳。 似刘景这样的亲王,对于她这种无人问津的婕妤来说,绝对是大腿中的大腿。 要是抱紧了,说不定争宠就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 片刻之后,刘景和秦婕妤正式会面。 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美人儿,就是刘景,也不得在心中暗暗赞叹,果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为了实施自己的计划,他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打探后宫中一众妃嫔的情报。 在多方考虑之后,最终才把秦婕妤作为人选! 原因有两个,其一就是她足够漂亮! 这是让刘裕祸乱后宫的前提! 刘裕毕竟是太子,天底下的女人,哪个得不到? 更何况,刚刚与他成婚的太子妃周芷柔就是个十足的气质美人。 所以,这个人选一定要美!美到足够让刘裕迷失心智,色欲上头。 这样才有祸乱后宫的可能! 其二,就是身世干净。 刘景特意查过,知道秦婕妤是自民间选进宫的秀女。背后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朝堂势力,就是一张白纸,在后宫内,也可谓无依无靠,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这样的人,才好控制。 “不知景王殿下光临,是有何贵干?”见刘景看着自己失神,秦婕妤不由得挺了挺肩,将精致的锁骨显露在外,同时对自己的魅力更加自信。 传闻刘景可是位不近女色的主,现在见了自己,不一样神魂颠倒,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景自然是不知道秦婕妤的内心戏的,直接开门见山道:“本王知道,你对现如今的处境很不满意,本王能帮你。” “帮我?如何帮我?”秦婕妤眼眸愈发明亮,语气轻柔,媚眼如丝,可谓摄人心魄。 “只要你帮本王做成一件事,那今后本王就是你的依靠,别说帮你争宠,便是帮你封为贵妃,也不是不可能。” “那不知,景王殿下想让妾身做什么事呢?”秦婕妤眼眸愈发暧昧,左肩上的衣衫不经意间滑落,露出白皙滑嫩的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极为诱人。 刘景见状,直接起身,凑到秦婕妤的耳边,轻声诉说起来。 “什么?”秦婕妤听完之后,俏脸上布满震惊,先前的妩媚姿态,更是荡然无存。 “你想害死我不成?这要是查出来,我绝对会被打入冷宫!”秦婕妤急忙摇头,连声道:“不行,绝对不行!” “你走吧,今日我就当没见过你。”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砰! 身后一声轻响传来,刘景拿出了一块分量十足的金砖。 秦婕妤很想就这么走了,可偏偏身体就是不争气地转了过来,看向桌子上那块金砖,眼睛都有些发直。 这么大的金砖,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景王见状,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又拿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道:“这些都是本王在后宫的眼线,你若有任何需求,皆可差遣。” 秦婕妤拿起名单,越看越心惊。半刻钟后,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中,只剩下满满的震撼。 “这...这些都是你的人?”秦婕妤咽了口唾沫,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份名单上的人,可谓遍布后宫大大小小的角落。 就算她的争宠计划失败,有这些人的帮助,同样能活得有滋有味。 而且旁人一旦知道她身后站着的是景王,想必也就不敢再惹她了。 她又看了看那块分量十足的金砖,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想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 “后宫之中,似你这样没有人脉的妙龄女子,还有不少,无非是姿色比你差上些许罢了。” “你若不愿意,本王大可以找他们。” “本王只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一!” “二!” “三!” 说完三字后,刘景转身就走,没有一丝迟疑。 “慢着,我...我答应你!”秦婕妤看着他,眼眸中的迟疑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坚定。 她要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而不是继续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 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章节目录 第225章深夜入东宫 刘景闻言,终于是转过身来,嘴角微扬,眼带笑意,道:“明智之举。”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事成之后,帮我争宠。”秦婕妤也是存了一些心思的。 虽然依靠刘景在后宫里的诸多资源,她就已经能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这些毕竟都是刘景带来的,而不是她自己的。 等哪一天刘景把她踹了,自己依旧是一事无成。 可如果自己封了妃嫔,甚至是贵妃,那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就算不依附于刘景,她同样能活得有滋有味。 更何况,他们手上都有彼此的把柄,谁也不会受制于谁。 “放心,本王说话,向来一诺千金。”刘景笑着道。 …… 是日夜。 武陵侯府。 李长空哈切连天,正准备睡觉,却忽然发现,窗外好像站着一道黑影。 等看清之后,才发现这人正是李寄北。 顿时吓了个激灵,连忙后退几步,做出防御姿势,道:“你想做甚?” 李寄北见状,却是嗤之以鼻。 隔着窗户对李长空道:“现在的距离,我若是要杀你,只怕是神仙都难救!” “这么说,你不是来杀我的?” 李长空眉眼微挑,略一思索,便出声问道:“和上次一样,来送消息的?” 李寄北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 唰! 下一刻,一道破空声响起。 一柄匕首直接撞破木窗,擦着李长空的耳垂,直接钉死在了其身后的房梁上。 匕首上还插着一封书信。 “此次事件,事关重大,信与不信,都由你们。”说完,李寄北便转身离去,身影逐渐消散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呼! 李长空长出一口气,摸了摸耳垂,发现竟毫发无损。 一时间,对李寄北的武力评估,又高了几分。 而这时候,李逐峰才火急火燎地赶到,提着刀,一把踹开大门,怒吼一声:“休伤吾儿!” 等看到房梁上的匕首,以及安然无恙的李长空时,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长空,来者何人?” “蜀州第一枪,李寄北。”李长空一边说,一边将房梁上的匕首拔出,拆开书信,开始查看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当真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颤。 “刘景贼子,当真是好大的狗胆!”李长空怒喝一声,带着书信,便连夜出门,直奔东宫。 “长空,为父跟你一起去啊!”李逐峰担心儿子安危,也提着刀,直接就冲出门去。 但转念一想,这去的是东宫啊。 他带把刀,要是被当成刺客,当场击毙怎么办? 那不成冤大头了?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把刀扔了,赤手空拳追了上去。 他对自己的拳脚功夫,也颇有信心。 东宫,被从床榻上叫醒的刘裕,略有几分起床气,眉头紧皱道:“老李,什么事非得大半夜地来。” “白天不行吗?” 李长空没说话,环视一圈后,发现魏翔和甄健以及一众太监宫女都在。 于是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同时不着痕迹地向甄健使了个眼色。 甄健见状,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渐渐警醒起来。 意识到要有大事发生,遂眼眸微眯,看向魏翔。 “大胆!李长空,这里是东宫,你让我们退下,你们父子与殿下独处,若是你们动了杀心,可如何是好?”魏翔一步站出,冲着李长空大声呵斥道。 “退下!”刘裕本来一身的起床气就没出撒,这下子魏翔算是撞到枪口上了,直接被刘裕给吼懵了。 “殿...殿下,奴才也是为了您的安危……” “本宫说,退下!需要本宫说第二遍吗?”刘裕声音凛冽,散发着寒意。 魏翔顿时意识到,再待下去绝非明智之举,遂立即退出大殿。 “老李,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刘裕又打了个哈欠,显然困意十足。 也就来找他的人是李长空了,要是换个人,他高低都得让对方知道打搅皇太子睡觉的下场! 李长空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掏出了信件,摊开在桌上。 刘裕见状,接过信件,阅读起来。 越读,脸色便越是难看。等读完,已经是黑如锅底。 这封信写得其实并不复杂,就那么一个意思。 刘景勾结了后宫妃嫔,准备给他安个祸乱后宫的名头。 具体实施步骤大概就是妃嫔设好鸿门宴,请他赴宴,然后当场解掉衣衫,搞乱头发,最后大声呼救。 再由刘景早就安排在附近的御林军侍卫拿下。 御林军中,虽然潜龙、破军和骁风这三大营都是李长空这个副统领在管辖。 但其余人不是啊! 能管所有人的,只有总统领季凌。 但季凌是个武痴啊!一天到晚,只知道舞刀弄枪,对于下属的管理,可谓甚为松散。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景想要渗透进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人家以假币换来了巨量的财富,在金钱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守得住底线? 如果有,那就是价钱没给到位! “好大的狗胆!”刘裕也彻底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消息是从哪来的?” “李寄北给的。” “可知道后宫中与之合作的妃嫔是何许人也?” 李长空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清楚。” “不过明日谁邀请殿下去后宫赴宴,谁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刘裕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本宫等此人明日露面之后,直接把书信交给父皇?检举揭发刘景和这妃嫔?”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可。这封书信出自李寄北之手,是不是真的,连咱们都不敢断言。” “如何能把它作为证据交给皇上?如果殿下真这么做了,这件事只怕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了。” “那该如何是好?”刘裕挠了挠头,颇有些急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这个太子,当的当真是憋屈。 “当然是拿到实质性的证据!” “既然他敢邀请,我们就敢去!“ “去了之后,找到证据,再全身而退。” “啊?”刘裕拉长了声音,以表达十足的诧异。 随即猛地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 章节目录 第226章风雨欲来 “为何不行?”李长空淡定地询问道。 “老李啊老李,你都知道这是个坑了,还把本宫往坑里推?” “本宫要是去了,她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宽衣解带怎么办?” 李长空闻言,笑了:“这还不好办?多带些人一同去便是。” “最好能叫上怀庆公主,甚至是皇后娘娘。” “那妃嫔就算是生得再美,又能如何?” “她能诬陷殿下对她见色起意,欲行不轨。难道还能诬陷身为女子的怀庆公主和皇后娘娘不成?” “更何况,这所谓的诬陷,本就是拿不出证据的东西。” “到时候,你说陛下是相信你们,还是相信她?” 刘裕闻言,这才缓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对啊。” “叫上皇姐和母后,不就万无一失了?” “刘景这一招厉害就厉害在防不胜防,若是殿下没有任何的准备,在那宴席上喝了下有春药的酒水,指不定要真要被其人赃并获。” “可现在既然有了准备,所谓的祸乱后宫,便是无稽之谈了。” “另外,现在殿下已经由明处转为暗处,相反那妃嫔却由暗处转为明处。” “兵法有云,敌明我暗,当大克之!” “所以,本宫就借着这次机会,将计就计,从那妃嫔口中,套出刘景想要借机害我的证据?”刘裕双眸放光,如是说道。 “然也!” “老李,不愧是你啊!”刘裕彻底兴奋起来,觉得胜券在握。 嘱咐完这件事之后,李长空、李逐峰父子便离开了东宫。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李长空忽然间心血来潮,回头看了看隐藏在夜色中的东宫,只觉得莫名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就这么一瞬间,他的内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可苦思冥想之后,又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该算的也都算到了。 甚至已经让甄健盯紧了魏翔,都做到这种地步了,难不成还会出事? 李逐峰像是看出了儿子的心事,遂拍了拍其肩膀,道:“长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既然该做的都做了,又何必如此不安。” 李长空闻言,心绪依旧有些不宁,却始终无法找出漏洞所在,索性便不去想,转身跟着李逐峰回了武陵侯府。 翌日清晨,果然有人来东宫传了消息。 说是秦婕妤想和太子殿下一叙。 当刘裕听见这消息后,笑了,笑得很开心,就如同等候已久的猎人,终于等来了上钩的猎物。 来通传消息的太监则是被刘裕笑得有些发毛,默默后退了数步,道:“殿下,您...去吗?” “去!秦婕妤相邀,那是本宫的荣幸啊!怎么能不去?”刘裕笑嘻嘻地,直接就站起身来,大声道:“魏翔,死哪去了,把本太子的蟒袍拿来。” 那传话的太监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邀请太子殿下赴宴是为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严肃场合,至于穿蟒袍吗? 要知道,这位平时就连上早朝都不穿蟒袍的! 而且自家主子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婕妤罢了,太子殿下应该听都没听过才对,何至于这样重视? 半炷香后,刘裕已经穿戴好了蟒袍。 不得不说,这厮平日里虽说不怎么靠谱。 但身形健硕,样貌俊朗,穿上蟒袍之后,还真有点不怒自威的样子。 可以说是和景行帝有三分神似了。 最显著的区别就是,自刘裕穿上蟒袍之后,传话太监都不敢正眼看他了。 刘裕却是主动上前,搂住他的肩膀,笑着道:“这位公公,咱们走着?” 说着,便也不顾那太监的反应,直接拽起他就往东宫的大门处走去。 不远处,看见刘裕离去背影的魏翔,眼眸微眯,尽显杀机。 嘴角更是勾勒出一丝笑来,远远看上去,便叫人觉得瘆人至极。 偷偷观察着魏翔的甄健见状,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这厮可能是要搞个大动作。 于是颇有些兴奋,只要能抓住魏翔和刘景联络的书信,他的卧底生涯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到时候,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 出了东宫的传话太监,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 遂开口道:“太子殿下,咱们走的路好像有些许不对,这不是去昭华院的路。” 刘裕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当然不是去昭华院的路,秦婕妤相邀这等大事,光本宫一人前往,怎么够呢?” 传话太监一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都快哭了。 自家主子明明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婕妤啊,太子为什么会这么重视? 事出反常必有妖,该不会是自家主子犯了什么事吧? 得罪了太子殿下,还能有活路吗? 主子都没活路了,那自己这个当奴才的,岂不是更没有活路了。 于是乎带着哭腔道:“那...殿下,咱们去哪儿啊?” “去庆仁宫,请皇姐一同前去!” “赴秦婕妤之约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少得了皇姐?” 太子殿下的皇姐?那不就是传闻中陛下最喜爱的怀庆公主? 传话太监咽了口唾沫,一时间面如死灰。 片刻之后,庆仁宫到了。 传话太监被留在了宫门外,好几个东宫的太监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活像是盯着一头猛虎,仿佛只要他稍有异动,就给他当场拿下。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怀庆公主和刘裕便一起走了出来。 当两人的目光扫到传话太监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而这笑在传话太监看来,着实是叫人瘆得慌。 他哭丧着脸,上前问道:“两位殿下,咱们现在可否动身去昭华院了?” “诶,不急不急。” “秦婕妤相邀,那是天大的喜事,更是看得起本宫。” “如此幸事,如何能不告知母后?也好让她老人家知晓,本宫有出息了,竟都能入秦婕妤的法眼。” “啊...?皇...皇后娘娘也要去?”传话太监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 “那是当然,母后之前一直对秦婕妤关注得紧,这一次,正好见识见识!”刘裕笑道。 扑通一声,传话太监已经跪倒在地,两股战战,不明液体流淌而出,哭嚎道:“殿下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章节目录 第227章背叛 “唉,公公这是做甚?” “本宫是地道的文明人,又岂会迁怒于他人?你只管带路便是。” 听见这话,传话太监颤抖的身躯这才止住,感激涕零道:“谢殿下,谢殿下荣恩!” “小的今后,唯殿下马首是瞻。” 刘裕闻言,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前头带路便是。” “诺。” 随后,刘裕和怀庆公主一同前往了仁寿宫,请出了吕皇后。 另一头,秦婕妤看着满桌子的酒菜,眉头紧皱,来回踱步,明显有些急躁。 这传话的太监已经出去近一个时辰了,按理来说,成与不成,都应该有个结果传回来才是。 可他倒好,直接失联,半点有用的消息不曾带回来。 又等了一刻钟后,秦婕妤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刘景,该做的,我都帮你做了。” “太子不来,我也没办法。” 于是便挥了挥手,刚想让太监宫女们把酒菜收起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响亮的呼喊声。 “太子殿下驾到!” 这话一出,秦婕妤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就要上前迎接。 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就又听见了那响亮的呼喊声。 “皇后娘娘驾到。” “怀庆公主驾到。” 秦婕妤的步伐顿时僵住,满腔的欣喜也统统变成诧异。 什么情况? 自己明明只邀请了太子殿下啊,怎么来的却足有三个? 谁家好人吃饭还带上姐姐和母亲的? 但事已至此,她又说不得半点不是。 只得毕恭毕敬地前去迎接。 “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怀庆公主。”她弯了弯腰,行了个万福礼道。 “你便是秦婕妤?”刘裕冷声道。 其身后的传话太监更是颤颤巍巍,替自家主子捏了把汗。 看到这副架势,秦婕妤心中咯噔一下,询问道:“妾身可是哪里得罪过太子殿下?” 刘裕正要说话,就被吕皇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吕皇后面带笑容,让人感到慈祥而亲切,缓步走了过来,牵住秦婕妤的手,道:“你便是秦妹妹了?” “确实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只怕本宫和你一个年纪的时候,也不如你这般貌美。” 吕皇后这一顿夸下来,秦婕妤顿时就有些飘飘然。 吕皇后是谁?后宫之主啊! 平日里自己就连见到对方的机会都不一定有,可现在,对方竟然当着太子和怀庆公主的面夸赞自己貌美。 别管是不是捧杀了,至少这份经历,放在整个后宫,都称得上是独一份。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皇后娘娘谬赞了,您身为国母,便是整个大乾最貌美的女人,妾身这丁点姿色,如何当得起您如此盛赞。” 秦婕妤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妾身早已备好了菜肴,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怀庆公主还是快些入席吧,否则菜肴怕是要凉了。” “秦妹妹说的极是,裕儿,怀庆,我们入席,莫要辜负了秦妹妹的一番心意。”吕皇后笑容依旧令人感到亲切。 唯独怀庆感受到了那种步步为营的压迫感,暗自感慨今天这小狐狸精怕是踢到铁板了。 有母后在这,只怕不出半个时辰,她和景王之间的事情就会被套个干净。 刘裕也没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模样,而是喜滋滋地入席。 …… 与此同时。 东宫。 魏翔背上包裹,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偷偷溜进了刘裕的寝宫。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甄健也跟在其身后,偷偷溜进了刘裕的寝宫。 眼下这个时间,正是东宫的太监和宫女们轮值换岗的时候,防备最为松懈。 魏翔这种时候,偷偷溜进寝宫,只怕是有什么大动作。 故而甄健才远远跟着。 进入刘裕的寝宫之后,魏翔没有什么动作,而是先行环顾一圈。 看见魏翔转头的一瞬间,甄健立刻隐匿身形,这才堪堪躲过其扫视。 确定四下无人后,魏翔才松了口气。 遂打开包裹,取出了包裹中的东西——一件龙袍! 藏匿于暗中的甄健看到这一幕,险些骇得亡魂皆冒。 龙袍!九五至尊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整个大乾朝,只有景行帝能穿! 其余皇室成员,就算身份再怎么尊贵的中山王刘恭,穿的也依旧是蟒袍! 私穿龙袍,那是要按谋逆罪论处的! 再结合太子的身份,魏翔栽赃嫁祸的嫌疑,昭然若揭! 惶恐过后,便是难以忍耐的激动与兴奋。 发现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天大的功劳! 他甄健出人头地的时候,终于到了! 魏翔取出龙袍之后,四下看了看,最终将其藏在了刘裕的床上。 这还不算完,他又从包裹之中取出一物。 因为距离太远,甄健看的不大清楚,只能依稀看到,那好像是个稻草编成的小人。 额头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什么,甄健看不清楚。 除此之外,小人全身上下,都插满了针! 这种东西,一看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巫蛊之术、诅咒之术。 甄健觉得,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那小人额头上贴的,应该是诅咒之人的名字。 再联想到龙袍…… 甄健内心生出一个骇人的想法,纸条上写的,不会是陛下的名字吧? 这是谋逆的死罪啊! 就算是落在太子殿下头上,怕是也得脱掉一层皮! 看到这里,甄健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够了!足够了! 把这些东西告诉少爷,魏翔能死上八次。 虽然他依旧没有在魏翔的住所中找到其和景王往来的书信,他甚至怀疑魏翔得到书信之后,当场就烧掉了。 但,这些通通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今天的事情曝光,刑部和皇城司一定会严查魏翔! 他一个太监而已,若是无人指使,怎么可能胆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栽赃嫁祸当朝太子的事情? 哪怕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其背后一定有人。 而以刑部和皇城司的手段,彻查之下,只要有些许的蛛丝马迹,便能顺藤摸瓜,最终查到景王头上,想必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些和他都无关了,此时此刻,他最应该做的,就是把消息传递给自家少爷。 然而,由于过于激动,甄健转身离开时,一个不小心,终究是发出了些许声响。 “谁?” 听见身后的怒喝,甄健再转过头来时,映入眼帘的就已经成了魏翔那张择人而噬的可怖面容了! 章节目录 第228章巫蛊惊变 昭华院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看似宾主尽欢,实则暗藏杀机。 吕皇后依旧在笑,秦婕妤却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亲切感。 反倒是满头大汗,吕皇后每说一句话,她都要再三琢磨,才敢回话。 否则的话,一个不慎,就会掉入对方的语言陷阱。 就刚刚这么半个时辰的工夫,她和景王之间的交易,就险些被套出来。 她甚至一度怀疑,对方已经知道了景王的计划。 否则太子怎么会把皇后这尊大佛请来? 搞得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盼望着能够尽快结束这场宴席。 吕皇后看见她这副样子,笑了笑,正要发问,门外却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吕皇后闻言,顿时柳眉轻皱,道:“何人在门外喧哗?” 怀庆公主也秀眉蹙起,道:“门外停着母后的仪仗,按理来说,除了父皇之外,其余人等都应绕开才是。” “现在非但不绕开,这喧哗之音,反倒是越来越大。” “只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说话间,怀庆公主看了眼秦婕妤,却见其同样诧异,还有几分终于得救的庆幸。 一时间,反倒是更加困惑。 不是她请来的救兵?那是何人胆敢冒着冒犯母后的风险,来淌这趟混水。 门外的喧哗声愈演愈烈,最后昭华院的大门,终究是被推开。 季凌眼眸锐利,环顾四周后,径直走向吕皇后等四人。 “卑职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无妨。” “只是本宫记得,御林军司的是保卫宫廷之职,这后宫之地,季统领怕是进不来吧。”吕皇后不温不火道,语气中却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责问。 刘裕更是双眸微眯,看着涌进来的越来越多的御林军将士,眉头紧皱。 这种时候进来搅局的,除了刘景的人,他想不出来别的可能。 但…你季凌是五万御林军总统领,司掌护卫宫廷之职,不可谓不位高权重。 更何况,你不是个武痴吗?对钱权这等事物,理应不感兴趣才是。 你怎么能是刘景的人? 如果季凌真是刘景的人,那他们后续的一系列计划,只怕就要处处受到掣肘了。 父皇怎么会安心让这样一个人待在身边,保卫自身安危? 刘裕想不通,着实是想不通。 这种感觉就像你在玩moba游戏玩得正起劲,都连续越塔单杀对面好几次了,可结果快要胜利的时候,才有人跳出来告诉你,你们家门牙塔叛变了! 这不离天下之大谱? 看见这一幕,秦婕妤意识到转机可能要来了,于是很机灵地没有出声。 这季凌一看就是冲着皇后他们来的,再怎么样,也波及不到自己。 所有人中,唯独怀庆最为冷静,沉着声音问道:“季统领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季凌闻言,没有多说,只是大手一挥,道:“抓捕太子刘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吕皇后一拍桌子,当场就站起身来。 罕见地露出怒容,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裕也是霍然起身,怒斥道:“季凌,你好大的胆子!” “本宫就在这,看谁敢动本宫一根汗毛!” “跑到后宫深处来缉拿当朝太子,你当这天下是你们季姓的?” 刘裕说完之后,怒气上涌,直接就要上前,夺了季凌手中兵刃。 秦婕妤被这一幕吓得够呛,事态发展有些魔幻,她看不懂,但大为震撼,于是后退了数步,想要彰显自己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时候,依旧是怀庆最为冷静,站起身来,按住刘裕,走到季凌跟前,闲庭信步间,一股威严便油然而生。 “理由!” 怀庆只轻声吐出了两个字,在场御林军的将士,却突然有种下跪的冲动。 这一刻,怀庆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感,让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怀庆公主,而是景行帝。 他们一直都知道怀庆很优秀,但实在无法想象,为何一个女子身上能爆发出如此的威势。 就连季凌也微微侧目,一向简言的他,破天荒地解释了起来:“今早御林军巡逻时,发现东宫内有打斗之声,进去查看后,发现空无一人。” “但太子寝宫的床榻之上,藏着龙袍。” “案牍之上,摆放着巫蛊小人,其上写着的,正是陛下的名字。” “启禀过陛下后,特来捉拿太子刘裕。” 轰! 此言一出,宛若晴天霹雳。 将在场所有人,都劈了个外焦里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裕大声嘶吼起来:“本宫出门前,床榻上只有被褥,案牍上更是空无一物,这才短短一两个时辰,怎么可能凭空生出来你口中的龙袍和巫蛊小人?” 说实话,他有些慌了。 因为历朝历代,皇子僭越,谋夺皇位,都是禁忌,是死罪! 但更多的,是愤怒! 被冤枉后的暴怒! 刘裕打小就是这样,是他做的事情,你说他,他会莫不在乎,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可如果不是他做的事情,非要诬陷到他头上。 那便是闹个天翻地覆,也绝对不会承认。 事情越大,闹得便越大。 像今天这种事,简直就是从天而降一口前所未有的大黑锅。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吕皇后同样如此,直接就挡在了刘裕跟前,道:“季统领,说话之前,不妨先好好想一想自己在说些什么。” “裕儿是太子,是储君!” “这天下,这皇位,迟早都是他的。” “他又何故做出这等事?” “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说完,便将目光看向了秦婕妤。 秦婕妤被看得一个激灵,险些跌倒在地,急忙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天地良心,她和景王商量的只是诬陷太子祸乱后宫啊! 而且在怀庆公主和吕皇后一起来了的前提下,她早就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现在倒好,险些扯进这谋逆篡位的大案里头。 她要是现在不撇干净,当真是跳进湘江都洗不干净了。 季凌闻言,却是上前一步,释放出自己的武道威压,沉声道:“我收到的旨意便是如此。” “而我要做的,只有执行旨意!” “至于查案,那是刑部的事!” 说完之后,便径直向着刘裕走去,大有一副要当场拿人的架势。 章节目录 第229章:证据确凿 刘裕见状,顿时怒火中烧。 想自己堂堂太子,何时被人如此逼迫过? 此时若是退让,他便不是刘裕了。 当即站出身来,怒吼一声:“你动本太子一下试试!” 言语间,刘裕身上竟也爆发出一股武道威压来。 这股子武道威压,虽然远远比不上季凌,却带有一股惊人的气势,锋芒毕露,永不屈服。 开玩笑,自己的梦想可是横刀立马,带领大乾杀穿北元。 没点武功在身怎么可能。 只不过,这身武功乃是偷偷练的,从不敢在景行帝面前显露半分。 否则,一旦被发现,怕是少不了一顿痛打。 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也顾不得这些了,直接显露出了武道气势,挡在了怀庆公主和吕皇后身前。 大部分御林军士卒都退缩了,毕竟人家可是太子! 这罪名虽然听起来吓人,但也不是没有被赦免的可能性。 一旦被赦免,人家到时候要是秋后算账,他们岂不是完犊子了? 毕竟御林军的天职就是拱卫皇权,而太子就是今后的皇帝。 若是连今后的皇帝都不信任他们了,还有何仕途可言? 但季凌不同,他是个武痴。 而且他这十几年来,只听一个人的命令,那便是大乾皇帝! 刘裕虽说是太子,但已经只是储君。 只要一日不登基,便一日不能进入他季凌的视线! 眼看着两人就要爆发冲突,关键时刻,怀庆站了出来。 她直接推开刘裕,重新走到季凌身前,看着季凌,一字一顿道:“季统领,本宫知道,你是依照指令办事,并非为难我等。” “但此事实在太过重大,万一传旨之人传来的旨意是错的,你该当如何?” 季凌闻言,身上煊赫的气势不由得为之一顿,道:“旨意是自暖阁发出来的,如何能会错?” “你曾亲耳看见父皇下达旨意?还是亲耳听见?” 这话一出,季凌身上的气势又弱了一分,木讷地摇了摇头,道:“不曾。” “那便是了,说不定是有人假传圣旨。” “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虽小,但也并非毫无可能!” “季统领若是能拿出相应的证据,证明你接到的旨意是真,太子必然束手就擒,乖乖跟你回去!” 听见怀庆这么一说,刘裕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圣旨是真是假都还不知道,自己跟这莽夫争论个什么劲?直接让对方拿出证据来就是。 “不错,你要是能证明这份旨意是真的,本太子即刻束手就擒,乖乖跟你走!”刘裕看着季凌,如是说道。 听闻此言,季凌陷入了沉思。 他是个武痴,更是个纯粹的人,亦或者说,是个怕麻烦的人。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很麻烦。 季凌眉头紧皱,看了看眼前横眉冷对的三人,终究是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道:“我去一趟暖阁,请示陛下,你们把人看好。” 这话一出,周围的御林军们纷纷苦起一张脸来。 老大,你搞清楚啊,不是谁都和你一样不畏惧太子的。 让我们把人看住?拿头看啊! 人家要是非要走,我们还能拿刀砍人家不成? 不过好在,怀庆又说话了。 “季统领放心便是,在你找来证据之前,我们绝不会离开此地。” “可若是季统领最后找不出证据,还请放我们离开,并给我等致歉。” 季凌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奉命行事,为何还要向他们致歉? 深宫之中的种种戒律,果真麻烦。 只不过,季凌看着怀庆的眼前,终究还是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好。”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秦婕妤见季凌这位煞星已经走了,便试探着问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此事与臣妾无关,臣妾可否先行告退?” “哼。”刘裕闻言冷笑一声,道:“这里就是你的昭华院,你还要告退到何处去?” “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待会若是有人来问话,你最好如实交代,否则休怪本太子无情!” 大是大非面前,刘裕终于展露出了自己作为储君狠辣的一面!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呐,臣妾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秦婕妤打着马虎眼道。 “哼,希望你和刑部、皇城司的人,也这么说。” 秦婕妤心中咯噔一下,她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和刘景之间的交易暴露了。 今天这些人就是来套她话的! 如果不是季凌横插一脚,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到目前为止,还什么都没有暴露。 秦婕妤很清楚,对方一定没有证据! 如果有证据的话,压根就不用和自己这么虚与委蛇,各种试探,直接喊着刑部和皇城司的人上门抓人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唯一能让自己暴露的,就只有刘景! 但这件事暴露出来,刘景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到时候只要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应该能混过去。 在众人心急如焚的等待中,季凌终于回来了。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还带着个人,是郑英! 看见他的一瞬间,吕皇后一颗心立刻凉了半截。 刘裕也不禁眉头紧皱,面容之上,满是诧异之色。 唯独怀庆,还在勉强维持着冷静。 郑英和季凌不同,季凌身居高位,是因为自己武力突出。 郑英却是因为受到景行帝的信任,才被赋予足够的权柄。 他足足服侍过刘家两代帝王,忠心程度毋庸置疑。 在这皇宫之中,谁都有可能背叛皇室,但郑英背叛的可能性,绝对是最小的。 郑英迎着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走了过来。 叹息一声后,从怀中拿出了圣旨,张了开来,摆在众人面前。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着令季凌即刻捉拿太子刘裕归案。 甚至还盖上了大乾皇室的玉玺。 这份圣旨,彻底击碎了三人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刘裕踉跄地走到郑英跟前,满脸不可置信道:“郑公公,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统领没说谎,御林军巡逻的时候,在殿下您的寝宫,搜出了龙袍和诅咒陛下的巫蛊小人。” 轰! 此言一出,顿如晴天霹雳。 吕皇后双眼一黑,直接晕倒过去。 章节目录 第230章:太子入狱 “母后!”刘裕当场目呲欲裂。 周围的御林军将士、太监宫女也乱作一团。 即便是郑英、季凌,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 他们接到的旨意,只不过是抓捕太子,可没说要逼迫皇后啊! 这皇后要是出了什么好歹,罪责算谁的?八成要算到他们头上啊! 危急时刻,怀庆只觉得肝胆俱颤。 但长年累月的修身养性,终究是让她勉强控制住了自己。 抓住刘裕的手,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用尽力气道:“你冷静一点!” 说来也奇怪,刘裕在她这样的注视下,竟真的冷静下来。 虽说依旧很慌乱,但好歹做不出什么荒唐之举。 见安抚好了刘裕,怀庆站到石椅上,大声呼喊道:“都给本宫安静!” “母后的安危最为重要,先传太医!” 然后转过身对慌乱的刘裕道:“你先跟他们走,这件事是谁做的,皇姐大概已经清楚了。” “放心,皇姐一定会为你洗清冤屈。” 刘裕闻言,含泪点了点头,好半响,只憋出一句:“照顾好母后。” 随后转身看向郑英和季凌,冷哼道:“走着便是,难不成还要给本宫带上镣铐?” “不敢。”郑英急忙道,随后亲自领着刘裕,离开了昭华院。 “慢着!”怀庆突然出声,随后指向一旁的秦婕妤,道:“把她也带走,此人与景王合谋,意图诬陷太子祸乱后宫。” 轰! 此言一出,又是一道惊雷。 秦婕妤更是慌忙跳了出来,道:“诬蔑!怀庆,你以为自己是公主便可以随便诬蔑我不成?” “证据呢?我是后宫婕妤,陛下的妃嫔,拿出不证据,我看谁敢动我!”秦婕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大一些,以彰显声势。 可即便如此,她发抖的小腿依旧暴露了很多东西。 季凌看了看,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郑英。 他学乖了,自己一介武夫,只管抓人便好。 这种事情,还是通通交给郑英处理为好。 自己叫他来,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郑英见状,也是有些头疼,可看着怀庆公主的眼神,还是妥协了,挥了挥手,道:“一并带走吧。” “秦婕妤也不必心慌,我会向陛下禀明此事。若是查明之后确无此事,自会放秦婕妤自由。” 秦婕妤一听,哪里肯干。 这件事本就是真的,再加上自己心虚,万一真给查出什么东西,岂不是在劫难逃? 但季凌哪里管她这么多,他连太子都敢抓,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婕妤? 于是乎,片刻后,太子刘裕和秦婕妤被一同带离了昭华院。 不多时,御医也到了。 将吕皇后接到了太医院诊治。 许久之后,原本还人山人海的昭华院,转眼间,便只剩怀庆一人。 她独自一人,蹲坐在石凳上,双臂环抱住蜷缩着的自己,只觉一股深切的无力感袭来。 …… 翌日清晨。 即便宫门已经被彻底封锁,但太子刘裕私藏龙袍,诅咒皇上的事情依旧传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乾都城上下,可谓人心惶惶。 上至朝廷命官,下至贩夫走卒,对此事都是议论纷纷,多有猜测。 有人说太子竟敢诅咒自己的父亲,实乃不忠不孝之徒,这样的人,如何能作为太子? 将来又如何能克继大统? 也有人说,这不像是太子所为,可能是有人陷害。 众说纷坛之间,短短数个时辰,就衍生了数十个版本。 其中流传最广的,还是太子狼子野心,意图篡位,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此时此刻,张邯、贾太岁以及朱犇,早已齐聚武陵侯府。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外头是怎么说太子殿下的。” “照着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太子都快成无君无父之徒了。” “更有甚者,有人嚷嚷着要把太子逐出大乾刘氏宗庙。” 朱犇率先抱怨道。 “殿下是被人陷害的,这样简单的道理,俺老贾都懂,百姓们怎么就是不明白?” 张邯闻言,摇了摇头,道:“百姓愚钝,再加上人云亦云,三人成虎,往往会被舆论所误导,只会相信上位者想让他们相信的。” “老李,依你看,这件事会不会是刘景所为?” “不用想,绝对是刘景所为,毕竟如今的局面,他才是最大获益者!”李长空笃定道:“只是…我在怀疑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入了他的套?” “东宫中有刘景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但刘景的这一步棋,我确实没料到。” “因为李寄北传递给我们的消息,是说刘景和后宫中某个嫔妃有合作,意图栽赃给殿下祸乱后宫的名头。” “所以我也好,殿下也好,都在重点提防这个。没承想,反倒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如果我所料不错,刘景肯定是事先准备好了龙袍和巫蛊小人这类东西,再趁着殿下外出时,让自己在东宫的人手将东西藏入殿下寝宫之中。” “另外,御林军中应该也有他的人。否则巡逻的御林军不可能那么巧,在那个时刻巡逻到东宫,甚至敢直接闯入殿下寝宫搜查。” “但凡晚上半个时辰,或是在殿下寝宫中没有搜出来相应的东西。他们都是死罪!” “看来,拓印假币确实给刘景带来了不菲的收入。他用这笔钱,在朝堂和皇宫大大小小的角落都布满了眼线!” “老李,当务之急不是讨论刘景怎么诬陷的太子殿下。而是我们要如何帮殿下洗清冤屈,救殿下出来!”张邯以手抚额道。 李长空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巫蛊之祸,何等毒辣的计谋。” “若是真有那么容易破解,刘景也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干瞪眼,什么都不做?”朱犇郁闷十足道。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非也!” “巫蛊之祸虽然毒辣,但…我既然事先早就料到东宫有刘景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设下后手?” “你们可还记得甄健?” “甄健是你故意安插进东宫的,为的就是钳制刘景的人!”张邯一点就透。 “那刘景的人究竟是谁?” “魏翔!”李长空沉声吐出两个字来。 “既然事情发酵到这一步,说明刘景已经借助魏翔之手,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但是我给甄健的命令是盯紧魏翔,他手中一定有魏翔藏匿龙袍和巫蛊小人的线索,甚至他自己就能作为人证!” “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找到魏翔和甄健,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张邯目光瞬间明亮起来,说出了李长空的下一句话。 章节目录 第231章:雪云雀 李长空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张邯的计划,只是道:“如何找到魏翔和甄健?” 张邯闻言,顿时愣住。 他发现是自己想当然了。 现如今太子出事,整个皇宫都被御林军封住。 别说他们了,就是李长空这个御林军副统领都难以进入。 想要找到甄健和魏翔,谈何容易。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朱犇一咬牙,一跺脚,道:“干脆我们偷偷潜入宫去!” 李长空看了他一眼,眼神活像是在看傻子。 “你当现在还和以前一样?” “以前我们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就算陛下发现了,也只是小惩大诫。” “但现在,此事已经涉及到了陛下安危。一经发现,绝不会轻饶。” “你若是想整个阳城侯府给你陪葬,那你就去。” 朱犇被这话噎住,一时之间,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该怎么办?” 李长空闻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笃定道:“等!” “等?” “等谁?” “怀庆公主!” “怀庆公主?为何要等她?” “宫里头传出来的消息是太子被捕入狱,皇后娘娘当场昏厥,只有怀庆公主,依旧在宫内有着自由行动的权利。” “既然我们进不了宫,那就让能进宫的怀庆公主替我们找,不就是了?” 众人闻言,眼眸顿时明亮起来。 朱犇更是一拍大腿,直接道:“妙啊!还是老李有办法。” “那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只需要把消息传递给怀庆公主就行了?” “不错。”李长空定了点头。 “我有一个疑问。”张邯站了出来,眉头微皱,问道:“老李,你就这么肯定怀庆公主会出宫来找我们?” “一定会的!” “只要她想救太子,就一定会出宫来寻求我们的帮助!”李长空笃定道。 “可现在皇宫戒严,就算怀庆公主想要找到我们,只怕也不容易吧?”张邯道。 “她缺乏出宫的手段。” 李长空闻言,眉头微皱,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但为今之计,也只能选择相信怀庆公主了。” “毕竟我们身在宫外,也着实帮不了她。”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纷纷叹息。 本以为胜券在握,谁承想却被刘景给摆了一道。 现如今,还要依靠身为女子的怀庆。 这多多少少,显得他们有些无能了。 “今日便说到这里,都散了吧。” “若是有什么发现,我会第一时间差人去请你们过来。”李长空如是说道。 “好!”众人应答之后,纷纷离去。 李长空却是有些心力交瘁,完全依靠怀庆公主,他觉得还是不太靠谱。 能不能想点办法,往宫里头传递消息? 或者,直接请自己那位岳父出面,先把太子从大狱中捞出来再说。 别人说情,肯定无用。 但中山王不同,他为大乾镇守边疆数十年,在景行帝心中有着无可匹敌的份量。 再加上这件事本身就疑点重重,把太子从牢狱中捞出来,应该还是不难的。 就在李长空绞尽脑汁时,昭阳走了进来,道:“夫君,可是还在为太子之事发愁?” 李长空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在昭阳面前倒是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我在东宫安插了线人,如果找到他,应该能证明太子殿下的清白。” “但现在我们都进不了宫,无从寻找。” “想让怀庆公主帮忙找人,却又苦于无法传递消息。” “传递消息……”昭阳眼眸微动,思索了片刻后,按了按李长空的肩膀,雀跃道:“夫君,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李长空有些惊喜,但不多。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昭阳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连他们都想不出来的法子,又如何能指望她? 昭阳似乎是看出了李长空的不相信,有些愠怒,微嗔道:“夫君可是在小瞧我?” “不敢不敢,娘子不妨先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法子。” 昭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出去。 李长空见状,有些无奈。 穿越前要哄女朋友,穿越后要哄老婆,自己不会就是个妻管严的命吧? 再者说了,自己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表情有些不对罢了。 这也能生气? 李长空没有追出去,而是继续绞尽脑汁,思考向宫内传递消息的办法。 片刻之后,昭阳又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个鸟笼子。 只见那笼中之鸟,通体雪白,浑身上下,竟无一丝杂毛。 而且一双眼眸,如同鹰眸般,锐利至极。 这样一只鸟,任谁见了,只怕也要夸赞一声,好一只俊俏的飞禽! 只是,李长空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拿只鸟来干什么。 下饭吃? 昭阳却是有些小得意,道:“夫君,这可不是普通的鸟。” “这是山海关的雪云雀,极为聪慧,能通人性。” “且数量极其稀少,每一次产卵,都不会超过三颗。” “再加上其神俊的外表,在北疆可谓是有价无市。” “emmmm,所以呢?”李长空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一只是我从山海关带回乾都城的,是一只母雀,来的时候,已经在产卵了。” “小雀孵化出来之后,因为怀庆姐姐喜爱得紧,我就把小雀送给她了。” 此言一出,李长空的双眸霎时间瞪得浑圆。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看着昭阳的眼睛,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这只母雀可能飞入皇宫,找到庆仁宫中的子雀?” 昭阳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雪云雀很聪明的,而且对自己子女的气味印象深刻,肯定可以的。” “怎么样,我就说我有办法吧,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了?” 昭阳眼眸中露出一丝狡黠和傲娇,如是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我家娘子是古今第一大聪明!”李长空雀跃起来,一把抱住昭阳,兴奋地转了个圈。 诚恳道:“娘子,你当真是帮了为夫大忙了!” “能帮上你,我也很开心。”昭阳依偎在李长空怀中,霞飞双颊,含情脉脉道。 这副娇俏模样,看的李长空小腹处升起一团火来。 “娘子,天色也不晚了,要不…我们早点歇息?” 昭阳闻言,顿时一愣,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太阳,一时间竟是不太知道什么叫天色不早了。 不过其依旧羞涩地点了点头:“好,都听夫君的。” 章节目录 第232章:怀庆的计划 庆仁宫,怀庆坐在窗前,眉眼中藏着掩盖不住的忧愁。 “殿下,吃些东西吧。”怀庆的贴身宫女端着托盘,食物的香气飘散而出,令人食欲大动。 怀庆却丝毫没有用膳的打算,摇了摇头,道:“放那吧。” 那宫女一听,顿时急了,带着哭腔道:“您已经一天一夜不曾进食了,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您就算是为了救太子殿下,也该吃上一些。” 听见这话,怀庆终于有了些许的动容,道:“放那吧,本宫稍后会吃的。” 贴身宫女闻言,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放下托盘走了。 宫女走后,怀庆眼眸中的忧愁顿时消散一空。 同时从衣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放入菜肴之中,见银针无恙,才松了口气,吃了起来。 这宫女跟了她近五年,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但……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最稳妥的法子,就是谁都不要信。 她怀疑,自己这庆仁宫中,也有刘景的眼线。 是的,她和李长空一样,早已猜到这件事八成是刘景所为。 毕竟最大受益人就是他,刘裕若是被废了,那这太子之位,也跑不到别人头上去。 甚至她觉得,不只是自己在这么想,就连父皇也在这么想。 因为刘裕平日里表露出来的形象和这次他做出来的事情,简直天差地别! 你要说他对兵马大元帅的位置感兴趣,怀庆是信的。 可若是说他对皇位感兴趣,还扎了个巫蛊小人诅咒父皇,怀庆是一百个不信的。 父皇肯定也不信,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他身为大乾皇帝,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只要找到证据,证明此事不是刘裕所谓,那如今的所有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可关键是,这证据要从何而来? 怀庆觉得,仅凭自己怕是不大可能找到。 另外,前几日刘裕来找她和母后一同前往昭华院时,曾经说过,李长空对秦婕妤与刘景合作一事,早有预料,这才将计就计。 李长空既然对秦婕妤一事早有预料,那对于巫蛊之祸这件事,是否也事先知晓一些东西? 怀庆不清楚,但她觉得问一问总归是没什么坏处的。 另外,眼前的情况,她也需要李长空等人的帮助。 只是,如何向宫外传递消息,成了难题! 此次宫廷戒严的力度之大,远超以往。 她在宫廷内外可以传递消息的所有人脉和渠道,通通都失灵了。 所以这一天一夜以来,她才没有什么动作。 不过就在她绞尽脑汁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阵阵鸟鸣。 怀庆有些诧异,看向了鸟笼中的雪云雀幼雀。 这种鸟通人性,知道她喜静,所以平日里都很安静,很少鸣叫。 今日却是突然鸣叫,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笼中的雪云雀幼雀更加兴奋起来,不断鸣叫,甚至扑腾着翅膀,在金丝楠木制成的鸟笼中上蹿下跳,似乎是挣扎着想要出来。 “为何会如此?”怀庆见状,眉头紧皱。 刚想起身去打开鸟笼,却又发现雪云雀幼雀已经安静了下来。 正若无其事地用鸟喙为自己清理羽毛。 怀庆眉头皱得更紧,下一刻,像是预料到什么一般,转过身来,果然发现窗前停着一只体型要更大一号的雪云雀。 通体雪白,眼眸锐利,甚至还很通人性地抬了抬鸟爪。 怀庆这才注意到,其右爪上挂着一个小竹筒,竹筒中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怀庆见状,立刻将雪云雀放进了屋内,同时将窗户牢牢关上。 做完这些后,才取下雪云雀右爪上的竹筒,倒出了其中的东西。 赫然发现,是一封书信! 打开之后,一看落款处的李长空三字,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她没猜错,真的是李长空在借助雪云雀向她传递消息。 片刻之后,怀庆看完书信,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她快速将书信焚烧,随后磨墨,提笔,写下回信,装入那竹筒之中。 再重新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左右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之后,才把装有回信的雪云雀放飞出去。 “魏翔,甄健。”怀庆沉吟片刻之后,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 傍晚时分,一个面容清秀的宫女借着换班的时间,来到了庆仁宫中。 她是冷宫中的执勤宫女,却并非终身宫女,不用一辈子待在冷宫,偶尔也是能到其余宫殿换岗的。 只不过能不能换,还得宫中女官将其名字传上去,由宫内的小主们决定。 若是小主们也觉得你这宫女聪明伶俐,懂得伺候人,不曾反对,这换岗的事情,便算是成了。 但一周之后,依旧得重新回到冷宫。 下一周才能重新发起换岗请求。 若是能换满七次,就能脱离冷宫,成为其余宫殿的终身宫女。 可若是换不满七次,就准备一辈子待在冷宫吧。 这样的宫女,大多都是犯了过错,或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贬到冷宫做执勤宫女。 这样的角色,在后宫可以说是最底层了。 就连刚进宫的小太监,怕是也能欺负一二。 可偏偏,怀庆看上了这些人! 因为身份最底层,所以才更需要机会往上爬,才敢做一些常人所不敢做的事情! 另外,也正是因为身份低下,接触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被收买的概率很低! 而这两个条件,在怀庆看来,恰恰是她们的独到之处! 那宫女来庆仁宫换岗之后,按规矩,是要先拜见怀庆这个主子的。 与其一同来的,还有三个宫女,只不过从冷宫来的,却只有其一人。 怀庆见状,在四人脸上仔细瞧了瞧,随后指向面容清秀的宫女道:“就数你长得标致,你留下,其余人可以退下了。” 此言一出,其余三位宫女眼眸中多多少少都流露出了些许不甘。 可终究是无可奈何,转身离去。 见三人走后,怀庆才问道:“如何?” 清秀宫女闻言,摇了摇头,道:“东宫找不到,他们不在东宫!” “不在东宫?” 章节目录 第233章:甄健的艰难处境 “不在东宫?”怀庆秀眉微蹙,有些诧异。 但紧接着,便是了然。 如果魏翔和甄健还在东宫的话,肯定早已落入刑部和皇城司之手,这巫蛊之祸的案子,应该早已了结了才对。 他们不在东宫才是正常的,应该是事发时趁乱跑了出去。 可…这皇宫之中,他们又能去哪?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怀庆声音陡然凛冽起来:“另外,应该还有一股势力也在找他们。” “你们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把人找到,否则……” 怀庆没有再说,那面容清秀的宫女脸色却是瞬间惨白。 显然,怀庆是一位合格的上位者,已经在这些人中树立了足够的威望。 “公主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另外传下去,谁能帮本宫把人找到。本宫会将她调来庆仁宫,且赏银万两!” “便是要出宫生活,也不是不可能。” 那面容清秀的宫女闻言,陡然一惊,眼眸深处迸射出难以遏制的渴望。 万两白银,出宫生活! 那出去之后,过得岂不是神仙日子? 再也不用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冷宫之中,受人冷眼。 “奴婢明白!”清秀宫女咽了口唾沫,如是说道。 “很好,找到人之后,把消息传给潜龙营燕山屠,他自会帮你们抢人。” “去吧。” 清秀宫女闻言,又拜了拜,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其离去的背影,怀庆的目光又坚定了数分。 这些人遍布皇宫大大小小各个角落,找个人而已,只要他们愿意,绝对没有找不出来的! 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就好了。 …… 深夜,皇宫之中。 某个低矮院墙下的幽暗角落中,有着一口早已干枯的水井。 水井之中,杂草丛生,蚊虫鼠蚁遍布。 再加上地处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问津。 但…夜深人静之时,这口水井之中,突然窜出一颗人头来! 此人面容憔悴,脸色惨白,几无血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骇人。 此人,正是李长空和怀庆公主正在苦苦寻觅的甄健。 当初他撞破魏翔的阴谋后,魏翔便恼羞成怒,直接就提着刀要杀他。 甄健慌不择路,便逃出了东宫。 逃出东宫之后,他一连遭遇了数次袭杀。 最严重的那一次,腹部被切开一个足有一指深的伤口,头痛欲裂,并且伴有剧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感。 也是那一次,让他意识到,皇宫之内并不安全! 这里遍布刘景的眼线! 他们的任务就是配合魏翔,除掉自己! 在逃亡的这些日子里,他隐约间听到,太子好像被捕入狱了。 那这样一来,他就是唯一一个目睹了事情真相,能够还太子殿下清白的人! 所以景王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杀他! 但他知道,少爷肯定也在找他! 自己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只要被少爷找到,就彻底赢了。 景王的算盘将会满盘皆输,魏翔甚至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自己,则将迎来人生巅峰!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能够诞生出足够顽强的意志,在一次次追杀中活命。 更是找到了这口废弃已久的水井,作为暂时的容身之处。 只不过,他不是老鼠,更不是井内枯干的树藤,他需要食物和水分。 所以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出来寻找食物。 所幸这口枯井距离御膳房距离很近,现在又是夜深人静,他获取食物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低矮的院墙外却突然闪过一丝火光。 看样子,似乎是有人提着灯笼,正在走来。 甄健顿时如临大敌,踩在树藤之上,缓缓降低身子,直至没入井口。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能察觉到,那人似乎还没有走。 非但没有走,还在往他的位置走来! 甄健慌了,来人极有可能是景王的人。 而以他现在的状态,和对方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开始通过树藤向下攀爬,想要将自己藏得更深一些。 他之前已经探查过,这口枯井下方没有任何出路,只有潮湿的淤泥。 所以如果对方从井口将他堵住,他无疑还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引诱对方进入井口,自己再藏在阴暗角落,趁机偷袭,博得一线生机! 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甄健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计划。 并且他也这么做了! 借助树藤,不但藏好了自己,而且手中还攥紧了一个坚硬的石块,准备等对方下来之后,就施以雷霆一击! 直接敲死对方!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下面有人吗?” 闻言,甄健先是愣住,随即保持沉默,闭口不言。 谨慎,是这些天以来他能活下来的关键! “有人吗?”伴随着又一声呼唤,井口逐渐被灯笼带来的火光笼罩。 甄健见状,又往树藤内侧靠了靠,同时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就这样,那宫女看了片刻之后,似乎是确定了井中无人,遂起身离开。 可即便如此,甄健依旧没有动,而是在耐心地等待。 直到许久之后,他再也听不见脚步声,才开始缓慢地向上攀爬,并且随时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就这样,原本五分钟的路程,他硬生生爬了十五分钟。 所幸的是,有惊无险。 井口上方是静谧的星空,周围是空无一人的黑暗。 甄健狠狠松了口气,随即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井口。 不论刚才那位宫女是不是景王的人,这里都已经暴露了,他必须找到新的藏身地点! 否则,等待他的将会是死亡! 就这样,刘景拖着疲惫的身子,趁着漆黑的夜色,向着御膳房走去。 …… 片刻之后,三个身穿黑衣的人走了过来。 他们四处打量之后,为首之人发现了井口。 蹲下之后,点亮火烛,看着井边的痕迹,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来:“甄健啊甄健,任你再怎么能藏,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此人,正是追杀甄健已久的魏翔! 章节目录 第234章:生死时刻 “魏公公,咱们向哪追?”其中一名黑衣人,对着魏翔略带恭敬地问道。 魏翔闻言,瞥了他一眼,呵斥道:“蠢货!” “想一想,甄健潜伏了这么久,最缺的是什么?” “是食物和水!” “他只有饿得不行了,渴得受不了了,才会出来觅食!” “想想看,他会去哪?” “御膳房!”黑衣人眼眸微亮,如是说道。 另一名黑衣人则是急忙道:“还是魏公公聪慧,比我们俩的榆木脑袋,不知好用了多少。” “难怪您能入景王殿下的眼!” 听着此人的吹捧,魏翔很是受用。 他在东宫的地位也不算低,为何要背叛太子? 其一便是银子,景王给了他无法拒绝的银子! 其二便是地位! 太子的随侍太监,那也依旧是太监,依旧是奴才,依旧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就算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一条好狗罢了。 但景王不一样,景王答应,只要他干成了这件事,就给他相应的身份的地位。 甚至把他从宫中弄出去,以一个新的身份,进入景王府,享受被人景仰的待遇。 这样的筹码,他根本拒绝不了! “待会儿,若是抓到了甄健,这功劳……”魏翔皮笑肉不笑道。 “魏公公说的这是哪里话,甄健那么能藏,全靠您识破他的藏身之所,我们才能抓到他。” “那这功劳,自然也是您的。” 黑衣人陪着笑道,如是说道。 “孺子可教也!”魏翔如是说道,这种飘飘然的感觉,简直让他感到沉醉。 就是这样的感觉,这是...权力的感觉! 是他在东宫再干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也不会有的感觉! 片刻之后,御膳房。 甄健拖着疲惫而又饥饿的身躯,艰难地翻过了御膳房的院墙。 他不敢直接进入后厨,只想找些被倒掉的残羹冷炙填饱肚子。 只是让他失策的是,御膳房里的残羹冷炙,以及一些剩饭剩菜,竟然都是当夜倒掉的,绝不会留在御膳房过夜。 这是为了防止某些厨子胆大包天,私藏一些好的食材,带出宫去卖。而将已经用过的,隔夜的食材和饭菜再加工之后送给宫里的贵人吃。 这本来只是个用来防御厨的政策,现在却是苦了他了。 为了到达御膳房,他已经消耗了所剩不多的力气,如果不能找到食物,他将无法在皇宫内生存下去。 除非...去吃那枯井中的老鼠。 但他严重怀疑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否能抓得住老鼠。 所以,此次御膳房之行必须有收获。 无可奈何之下,甄健选择了破窗而入。 御膳房是做菜的地方,油烟味道重,所以炒菜的时候,往往会开很多扇窗。 这些个木窗的结构都不怎么好,正常来说,一个成年男子很容易就能撞开。 虽说甄健如今身体虚弱,但破个窗子而已,又不是破门,还是相对容易的。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轻响。 甄健破开了窗户,直接掉入了御膳房的后厨之中。 他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尽管大多都只是半处理的食材,比如腌制好的肉片、咸菜以及番茄等能直接生吃的蔬菜。 但这对于饿得快要不行了的甄健而言,简直就是难得的美味。 不多时,他就吃了个饱。 没忍住,打了个嗝。 然而就是这一声打嗝,坏了事了! 门外之人像是察觉到了御膳房中的动静! 下一刻,几扇窗户同时破裂。 三个黑衣人齐齐破窗而入,落在了甄健眼前。 甄健见状,顿时骇然失色,直接抓起手边的食材就扔了过去。 景王在宫内的眼线都只是普通太监罢了,没学过武功。单挑的话,甄健还真不见得会怕。 但现在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状态又不好,自然是先跑为妙。 只是,魏翔显然早有准备。 见甄健想跑,直接指挥两个黑衣人堵住了破开的窗子,防止甄健跳窗逃跑。 甄健见状,这才意识到,御膳房是个封闭场所,自己现在就相当于是瓮中的鳖。 想要出去,势必是要和眼前这几个人做过一场的。 虽说明面上看自己毫无胜算,但不拼一拼,又怎能知道结果。 他直接抓起手边的菜刀,发起狠来,直接朝着最近一位黑衣人冲去。 那黑衣人见状,眼眸瞪得浑圆。 他只是个太监而已,平日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先是呆愣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转身欲跑。 可依旧被甄健狠狠一刀,结结实实砍在了后背上。 “哎哟!”那黑衣人顿时痛呼一声,眼看着是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但还不等甄健有所反应,早已冲过来的魏翔便借着惯性,将其狠狠一脚踹翻倒地。 倒地的甄健有些慌乱,拼命挥舞着菜刀,想要阻止魏翔的前进。 但魏翔和其余两位太监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胆子足够大! 如果不是胆子够大,他又怎么敢干出陷害太子这等事? 于是也不顾甄健手中的菜刀,直接压了上去。 拼着手臂被砍一刀,硬是死死掐住了甄健的脖子。 甄健见状,还想挥刀砍魏翔的脖子。 谁料第三个黑衣人出手了,直接按住了甄健持刀的手。 无可奈何之下,甄健只能腿脚发力,狠狠一脚,踹在了魏翔裆部! 对于无根之人而言,踹在这个部位造成的伤害,只怕比正常人还要高出许多。 一时间,魏翔脸都青了,额头青筋暴起,显然甚是痛苦。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松手,而是眼中带着凶光,誓有一股要活活掐死甄健的狠劲。 甄健被掐的几近窒息,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能在求生的本能下,不断踢着魏翔的下体,同时来回摇晃头颅,想要撕咬魏翔的手。 右手更是拼命挣扎,想要挥出第二刀,结果魏翔的性命。 但他毕竟饿了许久,体力不支,精神状态更是不佳。 长时间的窒息,让他逐渐意识模糊,挣扎的力度也开始渐渐减弱。 恍惚间,他看到了少爷,还有早已死去的爹娘。 他们含笑看着自己,仿佛要带自己去一个全新的,只有美好,没有痛苦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御膳房大门在轰隆一声巨响中,被一身高九尺,手持长弓的壮汉一脚踢开! 潜龙营第一射手,燕山屠到场! 章节目录 第235章:找到了! 燕山屠迅速扫视一眼御膳房内的场景,即便现在已是深夜,但神射手目力超群,他很快便看清楚了御膳房内的场景。 当即毫不犹豫,举弓就射。 自北疆回来之后,他本就身负功劳,再加上李长空的提携,现如今在潜龙营中早已地位超凡。 再加上平日里时常受到太子殿下和怀庆公主的恩惠与照拂。 所以于情于理,今天这一箭,他都会射! 他从小到大,没什么过人的能耐,唯独能依仗一身箭术。 可在这个时代,怀才不遇者,可谓一抓一大把。 如果不是跟着李长空去了北疆,他恐怕现在还只是潜龙营中的一无名小卒。 他不懂别的大道理,但知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太子等人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如今太子有难,自己理应相助! 燕山屠如是想着,箭矢便从手中射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一箭射中正抓着甄健右手的黑衣人的头颅,一箭毙命! 随后又是张弓搭箭,一气呵成,这一箭,射的是魏翔的脑袋! 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传来,魏翔感觉胸腔传来一股剧痛。 低头往下一看,顿时大骇。 方才情急之下,他手疾眼快地将已经被射死的黑衣人挡在了自己身前。 可谁承想,燕山屠这一箭的威力太大了。 竟然一箭洞穿了黑衣人的尸体,波及到了他! 这等神射,只怕在战场上,也是战略级的存在。 不过好在,燕山屠来的仓促,带的只是普通箭矢,再加上人的身体确实韧性十足,所以方才那一箭虽说伤到了魏翔,却并不足以致命。 可即便如此,魏翔依旧感到一阵害怕,将身体蜷缩起来,躲在黑衣人尸体的身后。 甚至伸出手去,想要去抢甄健手中的菜刀。 然而他那只手刚刚伸出去,就被一只箭矢洞穿。 “啊!”霎时间,魏翔爆发出了惊人的惨叫。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燕山屠接连射出的第四箭! 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再度传来,魏翔大汗淋漓,却是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因为他发现,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下,就算再厉害的神射手,也很难做到百发百中,对方大概率是依靠声音定位的。 自己刚才那一声惨叫,简直就是找死! 如果不是有具尸体在手上,自己恐怕都死两次了。 见魏翔不再移动,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燕山屠嗤笑一声,道:“没用的,我已经锁定了你的位置。” “你不动,我下一箭就能射杀你。” “你动,无非是多一箭罢了。” “你现在束手就擒,我还可饶你一条性命!” 倒不是燕山屠善心发作,而是他突然想起来,怀庆公主好像叮嘱过自己,若是发现魏翔,最好能留个活口。 活着的他,比死了的更值钱! “你到底是谁?敢管我的闲事,知不知道你在跟谁作对!”魏翔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他真的要崩溃了。 距离功成名就就差那么一步,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但搅和了他的好事,还把自己的右手给硬生生射穿。 那箭矢现在还在手上插着呢,他甚至不敢轻易拔下来! “我最后重复一次,束手就擒,可以活!” “有任何妄动,下一箭就能射穿你的脑袋!” 魏翔闻言,额头青筋暴起,胸腔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如同烈火升腾而起。 混账啊!坏了他的大事,还敢如此说教! 魏翔心中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咆哮,现实中却是无可奈何地放下手中的尸体,双手抱头蹲下。 他不敢质疑对方的箭矢,即便有尸体在手,自己也最多只能撑过一两箭。 这样一来,倒还不如投降,先保全性命要紧。 毕竟自己知道那么多东西,就算被抓了,景王也一定会来救自己! 燕山屠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随后趁着微弱的月光走上前去,扔出一把绳子,道:“自己把自己绑起来。” 魏翔闻言,胸腔又是一阵起伏,但看到燕山屠手中明晃晃的箭矢,终究还是捡起绳子,照做了。 等他绑完,燕山屠这才有空去查看甄健的情况。 好半响之后,他松了口气,应该是被掐得久了,导致的昏迷。 等醒过来之后,想必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小子还真算是命硬。 燕山屠看了看天色,又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整个御膳房已经被他们搞得鸡飞狗跳,七零八碎,顿时眉头一皱。 还有四扇破裂的窗,和被他一脚踢坏的门。 这种情况想要掩盖痕迹已经是不可能了,明天宫里一定会发现! 所以说,现在的时间很关键! 他略一沉思,便背起甄健,拖着魏翔,离开了御膳房。 大概半个时辰后,面容清秀的宫女,带着一十六七岁,看着怯生生的宫女敲响了庆仁宫的门。 片刻之后,庆仁宫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这几日以来,每个夜晚,怀庆几乎都不敢睡死。 因为她知道,出结果就在这几日。 皇天不负有心人,当真让她等到了! 屏退所有宫女太监后,清秀宫女和怯生生的宫女出现在了怀庆眼前。 “说吧。”怀庆朱唇轻启,眉眼中带着一丝迫切。 “回禀公主殿下,人找到了!”清秀宫女道。 “哪一个?” “两个都找到了!” 唰! 怀庆直接站起身来,美眸明亮,像是要射出光来一般:“人在何处?” “冷宫!燕山屠在守着。” “好!” “很好!”怀庆言语中满是如释重负,甚至还带着欣喜与雀跃。 “是何人找到的?” 清秀宫女闻言,咬了咬牙,终究是把位置让了开来,露出身后站着的怯生生的宫女。 “便是你找到的?” “回...回公主殿下,是的。”那怯生生的宫女一直低着头,言语间似乎有些畏惧。 “不必害怕,你帮了本宫大忙。万两白银一分都不会少,不日就会送到你手上。” “另外,本宫说过,若是有人能帮本宫把人找到,本宫会把她调来庆仁宫做常驻宫女,或是帮她出宫生活。” “你选哪一种?” “奴婢想...出宫。” 章节目录 第236章:找上门来 怀庆闻言,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 若是有钱,谁愿意待在这深宫,整日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 万两白银在宫外,若是省着点花,怕是能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可若是留在宫中,依旧是暗无天日的日子。 “也好,你准备准备,等此间事了,皇宫放开封锁,本宫便送你出宫。” 听见自己的要求当真被应允,怯生生的宫女先是呆愣片刻,随后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头,带着哭腔道:“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 冷宫里那种度日如年,遭人冷眼的日子,她当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再过了。 怀庆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是你应得的,现在随本宫起架冷宫。” “不,不要起架,应当悄无声息地去才是。” 怀庆眼眸锐利起来,逐渐变得成竹在胸。 片刻之后,天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眼看就要天亮。 而此时的怀庆,已然到了冷宫。 见被捆成粽子一般,在地上拖了个半死的魏翔,以及同样昏迷着的甄健。 她重重松了口气。 眼见为实,才当真叫人安心。 “燕山屠,这一次,你帮了本宫大忙。” “等此间事了,本宫会启禀父皇,为你表彰功绩。” “太子殿下和安北伯若是知道了,只怕也少不得要给你升官。” 燕山屠不苟言笑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来:“谢公主殿下,这些都是某家该做的。” 怀庆点了点头:“昨晚是如何找到他们二人的?把事情的全过程给本宫讲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燕山屠闻言点了点头,开始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怀庆脸色有些难看,道:“你没有处理那两具黑衣人的尸体?” 燕山屠闻言摇了摇头,道:“当时我见天色快要亮了,一旦被人发现,怕是要前功尽弃,便直接带着甄健和魏翔赶回来了。” “那他们身上的箭矢呢?是不是也没拔下来?” 燕山屠一听,这才知道自己疏忽大了。 御林军中的高手,一定能通过箭矢造成的伤口怀疑到自己身上。 尤其是那一箭射穿黑衣人的伤口,整个御林军能有这份神射的不超过三人。 再询问一下昨夜这三人的行踪,很容易就能锁定到自己身上。 想明白之后,燕山屠当即站出身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公主殿下放心,在下绝不会连累您。” “您这便带着魏翔、甄健离去,其余的由在下来应付。” 怀庆闻言叹息一声,燕山屠一个武夫,能怎么应付?无非就是把所有罪名都揽到自己头上罢了。 事已至此,再指责他做事不细心也无济于事了。 更何况,一介武夫,能把人带回来就不错了,想让他把事情做的面面俱到,只怕不大现实。 “无需多言,你带着这俩人,立刻跟本宫回府。” “稍后必然有人上门盘问,你不论听到了什么,都不准发出半点声响,可曾明白?” 燕山屠一听,急了,公主这是要保自己啊,还想挣扎道:“殿下,您是千金之躯,何必为此事冒险?” “够了!” “本宫如何说,你便如何做便是,毋须多言。” 怀庆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冽的威严,这一刻,燕山屠甚至从她身上看到了李长空在北疆深入敌营时的影子。 他心中没由来地冒出一个想法,若是公主殿下是男儿身,这场夺嫡之争,是不是压根就不会发生? “诺。”燕山屠不在多言,俯首称是。 说服了燕山屠后,怀庆又看向了在场的诸多冷宫宫女,声音冷冽起来:“待会儿御林军若是盘问,尔等可知该如何作答?” 此言一出,周围的宫女们面面相觑。 面容清秀的宫女和怯生生的宫女率先跪下,道:“我等绝不会出卖公主殿下。” 见状,其余宫女也纷纷跪下,高呼道:“我等绝不会出卖公主殿下。” 怀庆闻言,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在这后宫,不论出了什么事情,本宫都能保得住你们。” “若是今后立了功,送出宫去也不是不可能。” “但你们也要记住,本宫若是想处置你们,这后宫,怕是也无人能保得住你们!” 怀庆这一番话说完,威势又盛了三分。 跪伏在地的宫女们纷纷噤若寒蝉,少数几个,甚至连身躯都开始颤抖起来。 三言两语之间,便把人心玩了个透彻。 若是李长空在这,只怕都会感慨一声,怀庆是个天生当皇帝的材料。 相比之下,太子殿下……还是当征北大将军吧。 事不宜迟,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怀庆立刻带着燕山屠,清秀宫女、怯生生宫女以及甄健魏翔回宫。 回到庆仁宫后,先是把人安置下来,随后立刻提笔写信,再由雪云雀幼雀送出。 先前她从未用过雪云雀幼雀送信,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把信件送到李长空手中。 但到了眼前这个地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甄健和魏翔,决不能丢在她手中。 然而,就在她前脚做完这两件事后,御林军的人后脚就来了。 来人是御林军中的一位小统领,并非季凌,可态度依旧坚决,要搜查庆仁宫。 宫女们阻拦不住,被他们直接撞飞开来。 怀庆见状,自里屋走了出来,冷哼一声,道:“你们御林军,当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前几日,你们大统领明目张胆地顶撞皇后娘娘也就算了,他毕竟有旨意在身。” “你倒是告诉本宫,你有什么?竟敢私闯庆仁宫,真当本宫泥捏的不成?” “这天下是姓刘氏的,还是你们御林军的?” 怀庆这番话声音不大,却极有震撼力,透着浓浓的威严。 一番话下来,除了那位小统领外,其余御林军都站在原地,不敢再前进。 毕竟这帽子扣的实在太大了,一旦坐实任何一项,他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唯独那小统领,依旧坚持,看向怀庆,眼中甚至带着几分讥讽:“公主殿下,御林军的职责是保卫皇室成员安危。” “前些时候,自东宫溜走了两个穷凶极恶之徒。” “有人说,看到他们偷偷进了庆仁宫,小的这才来搜查,也是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着想啊!”那小统领皮笑肉不笑道。 章节目录 第237章:胆大包天 “为了本宫的安危着想,倒是好大的口气。”怀庆冷哼一声,道:“你官居几品?在御林军担的是什么职位?” “庆仁宫的安危,自有内务府负责,曾几何时,轮得到你来过问?”怀庆气势凌人,分毫不让。 那御林军统领闻言,忍不住咂了咂舌,讲道理,有些难办。 他们是临时过来查案的,非但没有圣旨,就连上头的命令都没有。 有的,仅仅只是怀疑嫌犯藏进了庆仁宫中罢了。 可…只凭借怀疑是查不了一位公主的寝宫的,必须得去请圣旨来。 但…现在去请圣旨的话,肯定为时已晚。 怀庆公主肯定会把人转移,到时候,皇宫之大,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再无找到那两人的可能。 而那两人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绝不能落入太子一方的手中。 这是那位给他的死命令! 如果完不成…… 御林军小统领想了想后果,不由自主地甩了甩头,心生畏惧。 看向眼前的怀庆公主,眼眸不由自主地锐利起来,沉声道:“如果今日这庆仁宫,在下非要去搜呢?” 此言一出,周围的御林军士卒皆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统领。 他怎么敢的呀! 在没有圣旨,也没有搜查令的前提下,威胁一位公主,强行搜查公主寝宫。 搁这玩九族消消乐呢? 有人面带不忿之色,甚至有人直接后退一步,与眼前的小统领划开界线。 看到这一幕,怀庆不由得嗤笑一声,道:“你可以试试,看谁敢帮你搜查本宫的寝宫。” “得罪了。”那小统领冷哼一声,如是说道。 随即伸手指了几道身影:“你,你,还有你,进去搜查,若有可疑分子,当场带出,务必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危。” 然而被他指到的那几人,却是纹丝不动。 看到这一幕,小统领瞬间暴怒,直接上前用腿脚去踢打那几位御林军士卒。 “怎么?没听见本统领说的话?” 在他这一番打骂之下,那些士卒才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慢吞吞地走向庆仁宫。 怀庆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道:“御林军中有你这样的狗东西,当真是御林军之耻!” 那小统领闻言,倒也不恼。 反倒是笑着道:“公主殿下说的是哪里话,本统领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障公主殿下的安危罢了。” 怀庆也没跟他多说,直接往宫门前一站,挡住要进去的士卒,指着他们,一字一顿道:“谁若是想株连九族,今日便进去,莫说本宫没警告过你们。” 这么一番话下来,本就踌躇不前的士卒们当场就打起了退堂鼓。 其中一人道:“统领,要不您还是先去询问大统领的意见?” 另一人也跟着帮腔:“按理来说,没有搜查令和圣旨,御林军不得擅入皇室成员宫殿。” 那小统领见状,怒极反笑道:“好!好啊!” “你们一个个的,都敢给本统领阳奉阴违了!” “你们不去,本统领去!这泼天的富贵,本统领一人享受!”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要往庆仁宫里闯。 啪!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怀庆揉了揉手掌,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不屑。 “你敢打我!”那统领额头青筋暴起,右手已然是搭在了刀柄之上。 看见这一幕,眼疾手快的御林军士卒急忙拉住了那统领。 更有甚者,直接组成人墙,挡在怀庆身前。 今日怀庆公主若是死在这里,他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没有好下场! 身死已经算是轻的了,株连九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必要因为一个傻逼统领的命而搭上自己的命。 “好大的胆子!你们造反不成!”那统领当真是气愤到了极点,直接拔出腰间长刀,对着身旁的御林军士卒劈砍。 只一瞬之间,就有两个御林军被砍伤倒地。 见状,怀庆柳眉一挑,朗声道:“这厮行为诡异,动机不端。” “本宫合理怀疑,其乃是敌国打入我大乾的奸细。” “现如今还砍杀同僚,实乃罪大恶极,无可饶恕。” “尔等听从本宫指令,速速将其拿下!” 伴随着怀庆一声令下,周围的御林军士卒们顿时蜂拥而上。 他们早就想动手了,只是奈何没人说话,更没人担责,所以才不敢上前罢了。 毕竟在御林军中杀戮同僚也好,杀戮上级也罢,统统都是死罪!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怀庆的那番话,他们就是为了保护公主才动的手。 日后上头若是真要问责,他们也能有个说辞。 可谁承想,那小统领武功却着实不俗,这么多人一拥而上,一时之间,竟还拿不下他。 反倒是被他左右劈砍,闪转腾挪,转眼间就伤了不少人。 见到这一幕,怀庆心头忍不住一沉。 都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基本上算是已经撕破脸皮了。 眼前的御林军小统领必然是刘景的人,且为了得到魏翔和甄健不择手段。 要是让他挣脱御林军士卒的围剿,自己一介女子,如何阻挡得住? 但越是这种时候,便越不能慌乱,更不能跑! 她现在就是这些御林军将士的主心骨,若是她跑了,军心一失,这些人也会跟着溃散。 到时候,那小统领反而杀得更快。 怀庆能做的,只有赌! 这里的打斗造成的动静不小,怀庆相信,一定会有人听到动静赶过来,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她只能赌那些人来得及时! 片刻之后,御林军士卒倒了一片。 那小统领浑身浴血,举刀指向怀庆,怒骂道:“公主殿下,你不是挺能说吗?” “三言两语就策反我的士卒,你倒是继续说啊!” “我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能来救你!” 怀庆闻言,面无表情,只是柳眉微皱,却依旧挡在庆仁宫门口,不肯让出丝毫。 那小统领见状,也不再迟疑,直接就提刀冲了上去。 恰逢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来人正是景行帝,跟来的还有内阁首辅贾平生、定国公张勋以及五万御林军总统领季凌。 看见这一幕,季凌和张勋同时出手,身影如电,直奔那小统领。 章节目录 第238章:事实真相 利刃刺穿衣物,畅通无阻。 御林军小统领眼眸深处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亢奋。 当看到景行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但是死前拉一个公主陪葬,怎么看都不亏! 然而,下一刻,他便双眼瞪大,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被刺中的人。 竟然不是怀庆公主,而是定国公张勋! 且手中的利刃就像是刺中钢铁一般,竟再也难以寸进。 这...,也没听说定国公练过硬气功啊,皮肤怎会如此坚硬? 然而,他总归是来不及多想的,因为下一刻,他就被季凌狠狠一拳打飞出去数十米远。 张勋见状,这才掀开内衬,露出里头的金丝软甲,嗤笑一声:“真当老夫没准备不成?” 他和贾平生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李长空找到自己儿子,说是找到了给太子殿下洗清冤屈的重要证据,恳请他们入宫一趟,面见陛下。 同时怀庆公主可能遭遇不测,需快些救援。 如此大事,他和贾平生如何能坐得住,急忙入宫,启禀陛下。 虽说如今宫门全面封锁,但景行帝总归是要处理政务的。 所以贾平生也好,张勋也罢,平日里多多少少会带着景行帝给的手令入宫。 守卫见到是他们俩,而且行色匆匆,自然也知道有大事发生,再加上张勋一再强调,出了什么事他担着,绝不会怪罪到守卫头上,这才入了宫,见到了景行帝。 也才有了如今这一出。 也得亏他当机立断,否则看这场景,要是晚来一步,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公主殿下,没什么事吧?”张勋转过身来,细细打量了一番怀庆,见全身上下没什么明显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谢过定国公了,本宫无事。只是可惜了这些死去的御林军士卒,他们皆是为了保卫本宫而死。” “放心,陛下定会厚葬,且补偿其家属。” 相比于张勋的侃侃而谈,季凌就要沉默得多,而且脸色难看至极。 他看着眼前被他一拳打到半死不活的下属,寒声道:“你是谁的人?” 谁承想,那小统领却是一言不发,直接就想咬舌自尽。 季凌见状,立马上前,将其制服,同时撕下一块衣物,塞满其口腔,防止其再度咬舌自尽。 这人活着的价值,比死了不知要大上多少。 要是真就这么死了,自己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虽然不是他季凌亲自动手要杀公主,但他的下属动手,谁能肯定他不曾授意? 再加上他先前又因为抓捕太子一事,和怀庆公主之间爆发过些许冲突。 让本就严峻的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好胆!好胆呐!” 远处,见怀庆被救下来后,景行帝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胸腔涌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暴怒。 “御林军本是高祖为了保卫皇室,拱卫宫廷而设。” “现在倒好,险些成了杀害皇室子孙的利器了!” “朕平日里是不是对你们太宽容了?才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季凌,你可知罪?” 季凌闻言,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认错道:“末将知罪,请陛下责罚。” “罚你戴罪立功,给朕把这厮幕后的人揪出来。” “若是揪出来了,此事作罢。若是没揪出来……”景行帝没有多说,只是冷哼一声,但在场所有人,无不感受到其中的寒意。 怒斥完季凌之后,景行帝又走向怀庆,和张勋一样,上下打量一番后,松了口气,道:“无碍就好。” “多谢父皇关心。”怀庆弯了弯腰,脸色不卑不亢,没什么多余表情。 景行帝见状叹息一声,他知道怀庆这是在怪他抓了刘裕,气晕了吕皇后。 但...那逆子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了,他若是不惩戒一番,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大乾依法治国,讲究的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几百年来,十几代祖宗奠定的基础,如何能为那个逆子破例? “李长空说你找到了能证明太子清白的人证?”景行帝道。 怀庆这才有所动容,点了点头,道:“一人名为甄健,本是武陵侯府中家丁,随后被李长空送入东宫,作为太监。” “还有一人名为魏翔,是东宫的总领太监。” “此二人目睹了案发时所有过程,或可作为人证。”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问道:“此二人现在何处?” “在儿臣府中。” “那便喊出来,朕要当场审讯!” 片刻之后,甄健和魏翔都被唤醒,带到了景行帝面前。 甄健虽说没见过皇帝,但景行帝身上那一身龙袍极为显眼,他一眼便瞧出对方身份,当即激动地下跪,道:“草民甄健,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怀庆说你曾目睹了案发的全过程?” “启禀陛下,确实如此。草民看到是魏翔私自带着龙袍和写有陛下名讳的巫蛊小人到了太子殿下寝宫,趁着太子殿下出去赴宴时,将龙袍和巫蛊小人进行了藏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景行帝看向魏翔,道:“他说的可否属实?” 魏翔闻言,却是一言不发。 他知道,现在但凡多说一句话,生还的希望便少一分。 只要自己还没开口,就有足够的价值,那位就还有可能把自己救出去。 张勋见状,冲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把魏翔打的眼冒金星,怒斥道:“陛下问你话呢!” 可即便如此,魏翔依旧是一言不发,甚至昂起头颅,做出一副有种就打死我的模样。 景行帝见了,挥了挥手,示意张勋停下,随后对着季凌道:“这人你带回去,转交刑部和皇城司,他们自有手段撬开此人的嘴。” 说完之后,又看向甄健,问道:“你既然知晓实情,为何一开始不说?反而要逃出东宫?” “启禀陛下,委实不是草民要逃,而是魏翔发现事情败露,欲要灭口草民。” “且魏翔在皇宫之中多有帮手,草民不敌,只能逃窜于皇宫的荒凉角落,以求活命,直到被公主殿下找到,这才能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众。” 章节目录 第239章:君臣夜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纷纷看向魏翔,眼眸中藏着震惊。 他们委实是难以想象,为何一个奴才能有这样泼天的胆子。 其身后,必然有人指使。 至于这指使之人是谁,众人虽然没说,但心中多多少少是有几分猜测的。 眼下这个局面,谁是最大获利者,谁就有可能是指使之人。 听完甄健的话后,景行帝一张脸已然是黑了下来,看向季凌,沉声道:“告诉刑部和皇城司,三日之内,撬开这厮的嘴。” “朕要听他说话。” 任谁都知道,此时的景行帝是动了真怒。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景行帝虽说向来宽容,可天子毕竟是天子,此刻发怒,可谓风云变色。 季凌后背冷汗淋漓,直接跪伏在地,恭敬道:“诺!” “另外...先把太子从狱中放出来。”景行帝叹息一声,愤怒之外,还藏着些许的愧疚。 若是自己早一些明察秋毫,这孩子也不至于遭受这牢狱之灾。 听见这话,张勋、贾平生和怀庆皆是眼眸明亮,暗自欣喜。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魏翔招不招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有甄健这个人证,就能说明太子私藏龙袍,诅咒陛下一事尚有蹊跷! 既然如此,尚有蹊跷的一件案子,如何能定一位太子的罪? 铁证如山还差不多。 之所以还要审魏翔,主要是想挖出其幕后主使罢了。 …… 三日之后,东宫。 怀庆公主,李长空,张邯,朱犇,贾太岁以及太子刘裕齐聚一堂。 刘裕看着眼前一个个熟人,可谓唏嘘不已。 他是着实没想到,自己身为太子,还能有做阶下囚的一天。 “这次,多谢诸位了。” “若非有你们,怕是真要让刘景那厮得逞了。” 此言一出,朱犇连连摆手,道:“我倒是没出什么力,主意是老李出的,执行的是怀庆公主,入宫面圣的是定国公和贾首辅。” “殿下不必多说,我等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当守望相助,还是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李长空道。 怀庆点了点头,道:“此事我等虽心知肚明是刘景所为,但只要魏翔一日不招,那甄健就是孤证,怕是难以给刘景定罪。” 刘裕闻言,眉头紧皱,怒道:“魏翔这个狗东西,平日里本宫待他也不薄,竟做出这等背主之事,实乃孽障!”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道:“追逐名利,金钱,权力,本就是埋藏在人性最深处的渴望。” “刘景身居高位,再加上又有假币案积攒的大量财富,收买人心,不过是平常之事罢了。” “毕竟他连朝中重臣都能收买,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魏翔。” “对此,我们只有两个法子。” “要么给府中的家丁仆从涨月钱,叫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受到刘景的蛊惑。要么只能小心一些,每月甚至每周,换一次人。” 怀庆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 “另外,油墨局局长和宝钞局局长得趁早换成新科进士,不能再由刘景的人掌控,否则他依旧有可能继续拓印假币。” “此事,我建议太子殿下不日之后,就能向陛下提一提。” “毕竟这件事后,想必陛下心中对太子殿下也是心存愧疚。此时提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很容易被满足。”李长空又道。 刘裕点了点头,道:“本宫不日后便会和父皇提,还有别的吗?” “自然是有的,我怀疑,魏翔活不了多久。” “他知道刘景太多的秘密,一旦说出口,不见得能将刘景彻底拉下马,但至少是要脱层皮。” “所以,刘景绝不会让他活!” “我已经告知钟狱,让刑部的人严防死守,绝不给人可乘之机。” “但皇城司那边,我却是无能为力,这一点,依旧得殿下去和陛下提。”李长空又道。 “好,本宫知晓了。”刘裕点了点头,经过此次事件后,李长空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信任程度,无疑都上升了一个档次。 若是平时,多少都会问上一问,现在却是直接点头答应了。 …… 与此同时,暖阁。 分明已经是深夜,暖阁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景行帝坐在案牍前,却罕见地没有批阅奏折。 只是看着眼前漆黑如墨,没有一颗星辰的夜空,神情怅然,独自发呆。 下方的贾平生见状,忍不住出言提醒道:“陛下叫老臣来,也不说要做些什么,一言不发便是一刻钟,老臣身子骨着实是不行了,陛下能否先赐个座?” 景行帝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随后急忙道:“赐座。” 坐下之后,贾平生看着依旧忧心忡忡的景行帝,道:“陛下此次叫我前来,是为了两位皇子夺嫡的事儿吧。” “倒是什么都瞒不过贾师傅。”景行帝苦笑一声,道:“那不知贾师傅对二人如今的形势,如何看?” 贾平生瞥了景行帝一眼,道:“陛下这不是把臣往火坑里推吗?” “自古以来,贤臣不问皇家事。” “我贾平生为官数十年,自问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儿。” “陛下何故如此?” 景行帝闻言,笑道: “贾师傅此言差矣,为臣者,当为君分忧。” “贾师傅既标榜自己为贤臣,自然是要为朕分忧的。” “更何况,这储君之事,涉及国本,万万轻率不得。” “是故,贾师傅心中有何见解,不妨畅所欲言。” “若是依旧心有顾虑,朕可以给你打个包票。今晚不论是何等的狂悖之言,皆是出自尔口,入得朕耳朵,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且朕统统恕贾师傅无罪。” “那老臣,可就说了?”贾平生道。 “说!”景行帝大手一挥:“只管说!” “老臣以为,两位皇子都不错。”贾平生笑了笑,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景行帝闻言,顿时无语。 合着自己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么句话? 这话用你说吗?朕自己不知道?要是这俩逆子天差地别,朕还用得着纠结? 贾平生见景行帝这番表情,自然明白其心中所想,遂接着道:“只是,这份聪明,多多少少用错了方向。” “包括陛下,放任两位皇子夺嫡,同样有失偏颇,错了方向。” 章节目录 第240章:魏翔之死 这暖阁之中,若是有旁人在此,怕是少不得要瞠目结舌。 毕竟贾平生在外人眼中的形象,那可都是忠君爱国,名声显赫。 谁承想,竟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逆不道之言。 景行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倒不是在责怪贾平生,而是在思索,越是思索,越是诧异。 “何为方向错了?” “两位皇子都很优秀,朕要从中选出一个合适的储君,自然要让两者相争。” 贾平生闻言点了点头:“选择储君乃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陛下小心一些,实属正常。” “所以老臣才说,陛下只是有失偏颇,失了方向,却并未说陛下错了。” “此言何解?”景行帝眉头紧皱,有些不解。 “敢问陛下,两位皇子相争,可曾给大乾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贾平生答非所问道。 景行帝闻言,摇了摇头。 “那老臣再敢问一句,两位皇子相争,可给大乾带来什么损害?” 景行帝闻言,沉默了。 因为还真有! 别的不说,单单就这次这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八成是刘景干的。 他却不得不把刘裕关押起来,这不是白白损了皇室的威严? 还有上一次的假币案,说句老实话,景行帝心中心知肚明,此事八成也和刘景有关。 但因为找不到证据,最终只诛了油墨局局长和宝钞局局长这两人,刘景却是不了了之。 可此事造成的通货膨胀,却对大乾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景行帝之所以还在忍,一方面是选择一位好的储君确实很重要,另一方面就是他相信自己的治理能力。 只要假币全部消除,用不了多久,大乾银票就会恢复正常的流通。 可说来说去,两位皇子相争,终究是只给朝廷带来了祸端,却无半点好处。 “贾师傅有何高见?”景行帝不耻下问道。 “转内为外,扭亏为盈!”贾平生不紧不慢道。 “让两位皇子彼此争斗的战场从朝廷内部转向朝廷外部,从对朝廷有害的方面转向有利的方面。” “比如夷州的叛乱接近尾声,只剩一队援军前去一锤定音。” “既然如此,不如让两位皇子都率兵前往,谁能擒住贼首,便说明谁的能耐大。” “如此,岂不善哉?” 此言一出,景行帝眼眸顿时明亮起来。 呢喃道:“此策,甚妙也!” “贾师傅老当益壮,这脑子,不减当年呐。” 景行帝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起来。 贾平生见状,也是拱了拱手:“若是没别的事,老臣便先行告退了。” “一把老骨头,身子骨是越来越不行了,熬不得夜。” “好说好说,来人,送贾师傅出宫。” …… 景王府,地下室。 紫衣看向眼前正波澜不惊的景王,秀眉微蹙,眼眸深处藏着几分惊诧。 “殿下,如今魏翔被抓,若是将您供出来,这夺嫡之事,只怕要满盘皆输。” “您如何还沉得下气来?” 刘景闻言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把本王供出来。” “为何?” “紫衣,人活一世,能孑然一身否?”刘景却是答非所问。 紫衣闻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于内心深处叹息一声,道:“自是不能,人只要活在这世上,便必然有羁绊,有牵绊,便是圣人,怕是也做不到孑然一身。” “只要有了羁绊,有了牵绊,便会受制于人。”刘景笑着道。 “明白了。那您今日找紫衣来是……?” 刘景闻言,自信的神色瞬间暗淡下去,叹息道:“你对当下的形势如何看?” 紫衣闻言,摇了摇头,开门见山道:“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王爷这巫蛊之祸的计策确实完美,只可惜,没有成功杀了太子。” “那这便算不得多好的计策。” “即便魏翔不会把殿下您招出来,但有些事,即便没有证据,陛下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的。” “再加上陛下本就偏向太子一方,经历此番事件后,可以说殿下您再陛下心中再无任何优势。” “而朝堂上更是占不到半分便宜。” “如此一来,便只能再次用计。” “可刘裕不是傻瓜,经历此次事件后,必然心细如发,难以再次中计。” “如此境地,着实不佳。” “殿下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否则长此以往,等到人心尽失的那一天,便是绝境。” “你可有计策?”刘景问道。 一向足智多谋的紫衣这一次却是摇了摇头,道:“暂时想不出有何破局之法。” 刘景闻言,眉头紧皱,随即挥了挥手,示意紫衣退下。 紫衣走后,整个地下室只剩刘景一人。 他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母亲遗像,眼眸中的狠厉一闪而逝,喃喃道:“父皇,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 今夜之后,刑部大牢之内,刑部和皇城司的干员遍布,严防死守。 为的,不过是守着一个小小的魏翔罢了。 钟狱是受到了李长空的提醒,知道刘景可能派杀手来,将魏翔除掉,以绝后患。 而皇城司,据说是收到了宫里的命令,说是在魏翔招供之前,务必要保障其生命安全。 当钟狱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对自己选择太子而非景王的行为更加庆幸。 显然,皇宫里的那位,对刘景的所作所为,并非是不知情,只是在暂时容忍罢了。 倘若刘景当真做了什么危害到大乾江山社稷的事,只怕也会被处以雷霆手段。 这一次皇城司奉命而来,就是一种信号! 于是乎,在这样的信念下,钟狱对守住魏翔这份差事愈发上心,吃喝睡觉都在刑部大牢,几乎都已经把刑部大牢当成自己家了。 与此同时,皇城司和刑部的干员也是轮番上阵,十八般审讯手段齐上阵,想争取早日撬开魏翔的嘴。 然而,就在这么多拥有丰富案件经验的干员的眼皮子底下,意外发生了! …… 刑部,尚书堂,钟狱难得从刑部大牢回来,正在午休小憩。 然而还没等他睡下,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一个满脸慌张、焦急之色的刑部干员闯了进来,满脸惊骇道:“大人,魏翔他...死了!”。 章节目录 第241章:气味毒药 “什么?”钟狱闻言,唰地一声站起身来,满脸震惊地看向眼前的刑部人员,上前攥紧对方的衣领,咆哮道:“你再说一遍!” 那人满脸苦涩,声音颤抖着道:“魏翔他...死了!” “被何人所杀?”钟狱咬牙切齿,眸子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自...自杀。” “绝无可能!”钟狱厉声呵斥道:“若是自杀,他为何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这个时候自杀?” “但...我们和皇城司那么多人守着,若是有杀手进来,不说拦不拦得住,最起码是会知道的。” “可魏翔死亡前后,整个刑部大牢,我们愣是连个杀手影子都不曾见到。” 钟狱闻言,眉头紧皱。 他知晓,眼前人说得不错。 刑部和皇城司的人都是断案的好手,更是个个武功高强。 若说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杀人,钟狱信。 可若是说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把人杀了,还不留下丝毫痕迹,甚至连丁点动静都不曾发出,那钟狱是打心眼里不信。 除非,杀手压根没有进来过! 如何不通过肢体接触杀人? 钟狱心中的愤怒渐渐消退,脑海中的条理逐渐清晰起来。 沉吟片刻后,幽幽吐出一个字:“毒!” “毒杀?”那刑部人员闻言,却是皱了皱眉,颇有些质疑:“大人,若是毒杀,必然要有传递毒物的途径。” “要么是饭食,要么是饮水,再不然,是空气?” “可这些时日以来,甄健的吃喝都是我们严格检查过的,确认没有问题才给他吃的。” “至于空气传播的毒药...,那死的应该不只是甄健,我们理应也难逃一劫才是。” 钟狱闻言,点了点头,道:“若真是毒药,必然是某种奇药!” “我们在此处讨论无异于纸上谈兵,多说无益,带我去刑部大牢,本官要亲自验尸。” 片刻之后,钟狱到达刑部大牢,却发现李长空和刘裕早已到场。 见到这两人,钟狱不由得额头微微见汗。 他之前可是给李长空打过包票,说是务必会保障魏翔的安全,严防刺客。 谁承想...,这才几天过去,魏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 叫他这个刑部尚书,着实是面上无光啊! “见过太子殿下。”钟狱拱手作揖道。 刘裕却是转过头去,不去理会他。 钟狱见状,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之色,却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他办事不力,太子有这样的表情,也实属正常。 反倒是李长空走了上来,道:“钟大人,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快些进去看看魏翔的死因。” 钟狱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随手在人群中点了几个人,皆是经验丰富的仵作。 “你们都跟我来,一起验尸。” 验尸注定是一个枯燥而乏味的过程,但钟狱和几位仵作却是纷纷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丝毫不敢懈怠。 就这样,一个时辰后,钟狱叹了口气,结束了验尸流程。 见状,李长空快步上前,问道:“死因何在?” “应该是中毒而死。” “应该?”李长空眉头紧皱,钟狱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刑部人员,如何能在这样一件事关重大的事情上给出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 听见李长空的反问,钟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李将军有所不知。” “这魏翔的尸体,没有半点被刀剑斧钺等利器所伤的痕迹。” “更无被棒锤等钝器砸伤的痕迹,唯一可能的死因,便只有内部了。” “而在我们解剖他的尸体后,却并未发现明显的毒物。” “反倒是发现了衰竭后的诸多器官!” “但...器官衰竭一般来说应该发生在老人身上才对,魏翔虽是太监,却也正值青壮年,不可能会如此。” “所以我们初步判断,他可能在入狱之前就服食过导致器官衰竭的慢性毒物。”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这番解释倒还算是合情合理。 “派人去魏翔的住所找过吗?” “魏翔的住所在东宫,可能还需太子殿下行个方便。” 经历过诸多事情之后,现如今的皇城司和刑部俨然已经没有了直接搜查皇室成员宫殿的权利。 “这个好说,我跟太子殿下说一声便是,或者你挑几个干员跟我们一起前去东宫,即刻展开调查。” “如此甚好!”钟狱眼眸明亮地点了点头。 …… 片刻之后,东宫。 李长空、刘裕、钟狱以及钟狱带着的几名刑部和皇城司干员,一同抵达。 “魏翔的居所是他刚来东宫时分配的,十分偏远。” “他成为东宫的统领太监后,本宫曾说给他换个好些的居所,却被其拒绝。” “如今看来,这居所内,怕是有些蹊跷。”刘裕一边说,一边带着众人抵达目的地。 刚一进门,钟狱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道:“大家捂住口鼻,小心些,先退出去!”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诧异,刘裕更是频频皱眉。 这好端端的,为何要捂住口鼻?他们也没闻到什么特殊气味啊! 李长空却是立刻照做,顺带伸手推了推刘裕。 刘裕无可奈何,只得照做。 眼见太子和李长空都这么做了,其余人自然不敢耽搁,纷纷捂住口鼻,退出庭院。 庭院外,钟狱松开口鼻,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过来,脸色严肃道:“这庭院内不对劲,有股特殊气味,若是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一种罕见的气味毒药。” “气味毒药?为何我等没闻到,独独就你闻到了?”刘裕皱眉道。 “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有些毒药,无色无味,寻常人难以辨认。” “只有像臣这种经过特殊训练后的鼻子,才能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种毒药在西晋边疆盛行,最为有名的一种名为阎罗散。” “无色无味,却药性极强,中毒者顷刻之间,便会死于非命。” “这庭院中的毒药虽说不是阎罗散的味道,但确确实实是毒药的气味!” 刘裕闻言点了点头,道:“那要如何破解?” “很简单,以打湿后的衣衫遮住口鼻即可。” “大部分气味毒药见了水,也便失效了。” 章节目录 第242章:朝堂局势 刘裕点了点头,不再发问。 李长空却是皱起眉头,问道:“那敢问周大人,如果有人长期吸食这种气味,会怎么样?” “这…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同的气味毒药效果不同。” “若是像阎罗散那样的烈性毒药,寻常人压根没有长期吸食的机会,只顷刻间便会暴毙身亡。” “就算是武功高手,只怕也顶多坚持两三日。” “可若是柔性气味毒药或是慢性气味毒药,便大有不同了。” “最常见的效果便是让人上瘾!” “吸食得越多,对这种气味的瘾便越大。” “那若是有朝一日闻不到这种气味呢?”李长空眼眸闪亮,如是说道。 “轻则癫狂,重则身亡!”钟狱如是说道,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瞬间收缩,双目紧紧盯着李长空,问道:“李大人的意思是?” “不错,我猜测,这种气味毒药很有可能就是魏翔的死因。”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这是毒药,反而以为是稀疏平常之物。” “结果稀里糊涂地,便丧了性命。” 钟狱沉吟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 “只不过具体的结果,可能还需拿到气味毒药,进行研究。”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那便进去吧。” 片刻之后,一行数人,一人用一块湿毛巾捂住口鼻,进入了魏翔的庭院中。 经过半个时辰的搜索,终于是找到了气味毒药的来源。 一个香囊! 却不是普通的香囊,其上镶嵌了金丝与玉石,做得美轮美奂,一看便不是凡品。 以李长空的眼力,觉得这么一枚香囊,放到钱肆里,起码能抵押万两白银。 “如此珍贵之物,必然不是魏翔能拥有的。”走出庭院后,李长空取下毛巾,看着钟狱手中的木盒说道。 此乃檀香木所制木盒,刑部独有的物件,专门用来针对气味毒药。 现如今,那枚香囊就被放在其中。 “老李所言极是,这香囊多少也算是个线索,你们刑部务必要上些心,争取找出是何人所放。”刘裕沉声道。 钟狱闻言,急忙点头,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刑部上下,必然全力以赴,沿着这香囊顺藤摸瓜,早日查出凶手。” 刘裕点了点头,叹息道:“但愿能查出些有用之物。” 显然,就连刘裕自己对此都不抱有什么信心。 对于刘景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是个极谨慎之人,要么不做,要么就把事情做绝。 一个和魏翔身份地位极其不相符的香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这,就像是在等着他们来拿一般,显然是极其反常的。 而老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方必然是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的。 否则何至于如此明目张胆。 再者就是……,他觉得钟狱这人,虽是刑部尚书,但总归是有些不大靠谱。 这一点,从这人前面做的几次事情就能看个大概。 …… 刑部和皇城司那边,自从收到香囊之后,自然是在紧锣密鼓地查着。 转眼间,三日过去。 正德殿,早朝朝会! 这一次的朝会,文武百官皆尽在列。 太子在,李长空在,甚至就连刘景也在! 很显然,这次的朝会不同以往,乃是要求一定品级以上的官员强制参加。 “今日,主要说两件事。”高坐于龙椅之上,威严肃穆的景行帝开口了。 “其中之一,便是油墨和宝钞二局。” “此二局皆是户部之关键所在,关乎民生,不可一日无主。” “诸卿可有举荐?” “启禀陛下,臣举荐翰林院修撰,贺太白与陈道。”刑部尚书钟狱即刻站出身来,朗声道:“此二人皆为去岁科举前三甲,德才兼备。” “在翰林院修撰良久,从无差错,可见其心细。” “方才陛下也说了,油墨宝钞二局,乃是户部关键之所在,关乎民生。如此重要之岗位,便更加需要心细之人。” 钟狱这番话一说出来,正低着头,百无聊赖的贺太白和陈道皆是一惊,随即便眉头微皱,有些不思其解。 他们都是自信之人,甚至有些自负,自然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才华。 可相信归相信,也没有自大到认为刑部尚书会无缘无故举荐自己的地步。 更何况,举荐自己的原因着实是蹩脚至极。 翰林院的书籍浩如烟海,别说他们了,就是一些四五十岁的老翰林都会时常出错。 更遑论自己了。 钟狱之后,吏部尚书周秉正也站出身来,道:“刑部尚书所言极是,翰林院修撰贺太白和陈道的才能,这些时日以来,我等都看在眼中。” “老臣以为,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总归不是坏事。” 紧随其后的,便是定国公张勋:“两位尚书所言极是,我们毕竟都好了,这大乾的江山社稷,终究要交到年轻人的手中。” “多一些机会,多一些磨砺,将来我大乾的百姓就少遭一份难,总归是好的。” 闻言,马如龙也站出身来,道:“几位大人所言极是,吾深以为然也!” 如果说刚才只是诧异,现在就是震惊了! 贺太白和陈道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内心的忐忑。 他们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值得这么多大佬举荐? 莫不是卷入了什么党派之争? 想到这里,随后再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钟狱是太子的人,周秉正是太子的老丈人,张勋是勋贵代表,肯定站太子。 兵部和勋贵们交好,所以马如龙虽然话最少,但话里话外,该表明的态度却都给到了。 信息已经很明显了,太子在捧他们! 那么与之对立的,便是…… 两人将目光投向景王,果不其然,其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臣以为不妥,两位翰林院修撰确有大才,只不过资历尚浅,宝钞油墨二局又甚是关键,还是另寻德高望重者担任为好。”礼部尚书陆征站出身来,沉声阐述自己的观点。 闻言,李长空眼眸微动,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除了还未表态的户部尚书黄黎外,眼下朝堂六部的局势已然很明朗了。 “贾师傅,你如何看?”龙椅之上,传来景行帝威严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243章:朝会 被点到名的贾平生闻言,站出身来,不紧不慢,轻笑一声后道:“我们这把老骨头,还能干到几时啊?” “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自然是好的。” 贾平生说完之后,整个正德殿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刘景的脸色黑如锅底,礼部尚书陆征同样脸色铁青。 反观李长空和刘裕,则是一脸的轻松之色。 景行帝沉吟片刻后,道:“贺太白,陈道,上前听封。” 贺太白和陈道对视一眼,均看出彼此眼中的惊喜,遂快步走出,跪伏在地,齐声道:“臣在!” “先擢升贺太白为户部宝钞局局长,陈道为户部油墨局局长,即刻上任!”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知大局已定。 贺太白和陈道更是叩首道:“臣领旨谢恩,定不负圣上所托。”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道:“此间事了,那便说说第二件事。” “马如龙,便由你们兵部来说。” 马如龙闻言,站出身来,道:“诸位大人,截止到上周,夷州叛乱虽依旧声势浩大,但已有力颓之势。” “胶州知州盛晋,深谙兵法之道,稳扎稳打,挺过最危险的一段时期后,正在稳步消耗夷州叛军的有生力量,如今,平叛已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前几日,盛晋传来奏报,直言若是朝廷能派出援军,助力胶州军,势必能将夷州叛军一举铲除。” “今日要商议的,便是该由何人领军出征,驰援胶州,彻底覆灭夷州叛军!” 此言一出,方才的沉闷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喜悦的情绪布满大殿。 大乾除了东边临海之外,西方是晋国,南方是陈国,北方是让天子国大楚都头疼的北元,属于实实在在的四战之地! 平时大乾之所以四方安稳,那是因为四方皆有戍边大将驻守,或是天险阻隔。 再加之大乾国力强盛,这才相安无事。 可若是大乾向外显露疲势,只怕很快就会邻国盯上。 所以夷州叛乱不仅要平,更要速平! 只是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从未领过兵的夷州县令罢了,竟能将叛乱掀起到这种高度。 导致朝廷攻伐了半年之久,却依旧不见丝毫结果。 直到盛晋出手,这才稳住局势。 现如今,听到叛乱即将平息,自然是再开心不过了。 “启禀陛下,末将愿领军前往,旦夕之间,便可平定夷州叛军!”人群中,张勋站出身来,语气雄浑,态度自信。 身为勋贵魁首,面对这种事,他责无旁贷。 包括他周围的官员,面对这种事,也都见怪不怪了,张勋不去谁去?他们这群文官去不成?别开玩笑了。 然而张勋的主动请缨,迎来的却是景行帝沉默。 贾平生上前一步,道:“还是那句话,我们这些老家伙,能护佑王朝到几时?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还是应当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才是。” 贾平生这话一出,张勋立刻就会了意,这是皇上心里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啊,于是便道:“臣知晓了。” 随即后退一步,站回勋贵队列中。 年轻人? 文武百官闻言却是面面相觑,随即都把目光投向了李长空。 要说大乾年轻一代的将领,怕是非这位莫属了。 看来这差事这次是要落到他头上了。 然而景行帝却一句话打破了他们的猜测:“既然无人自荐,那便太子吧。” 刘裕一听,浑身一个激灵,非但没有庆幸和喜悦,反倒是充满了后怕。 看着龙椅上的景行帝,小心翼翼道:“父皇,您没说错吧?” “当真让我去?” “君无戏言。”景行帝威严的声音传遍正德殿。 “另外,你初次领兵,便参与平叛之事,难免力不从心。” “既然如此,景王也一起去吧。” “你等二人,各领八千步兵,两千骑兵,合计一万大军,择日奔赴胶州。” 这话一出,刘裕总算是明白了,这是要让他跟刘景真刀真枪地斗一斗啊! 眼下他在朝堂上的局势可谓全面占优,若是这一次能先于刘景,率先平叛,那这储君之位,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再难更改。 反观刘景,他则必须赢过自己,否则在接下来的博弈中,将再无一丝一毫胜算。 “儿臣谨遵圣意,必全力以赴,尽早平定夷州叛乱。”刘裕考虑清楚后,当即跪下谢恩。 “儿臣同样如此。”另一边,刘景和刘裕的动作如出一辙,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这项竞争看似公平,实则…不公到了极致! 领兵打仗除了靠自身能耐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麾下将领。 刘裕本就和勋贵集团交好,李长空、张邯、贾太岁、朱犇这些优秀的年轻将领皆唯其马首是瞻。 他呢? 他有什么可用之人? 没有! 至少明面上没有! 只能靠他自己一个孤家寡人! 如此看上去,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既然如此,刘景眼眸闪烁数次,最终坚定了心中某个想法。 他绝不想再遭受这种不公正的对待! “诸卿可有本要奏?”景行帝道。 皇帝的事情说完了,自然该轮到大臣们进谏了。 短暂的沉默后,钟狱站了出来。 道:“启禀圣上,三天前,魏翔离奇死亡,现刑部已经查明其死因乃是一种来自西晋的气味奇毒!” “无色无味,一旦上瘾,若三天内不再吸食,便会暴毙而亡!” “后来刑部在魏翔的居所中找到了毒源,顺藤摸瓜,最终找出了防止毒源的真凶!”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瞬间机警起来。 往往这种时候,才是刑部最有地位的时候。 “何人所为?” “御林军潜龙营百夫长,栾经天!” “可曾拿下?” “已经拿下,并且经过刑部审讯之后,已然招供。” “说是,受了礼部尚书陆征陆大人的指使。” 轰! 此言一出,陆征立即瞳孔收缩,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钟狱,一副择人而噬的可怖模样。 刘景也是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陆征才刚刚表明是他的人,转眼间就受到了针对,何至于如此之迅速? 摆明了是别有用心! 章节目录 第244章:平乱 “钟大人,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陆征皮笑肉不笑道。 “你口中的潜龙营百夫长栾经天,现在何处?” “已然畏罪自杀。”钟狱坦坦荡荡道。 “畏罪自杀?”陆征眉头微皱,怒道:“那他的说法可有取证?” “没有。”钟狱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呵呵,没有。那你是哪来的胆子,污蔑一位朝廷命官,六部尚书!”陆征怒斥道。 谁承想,钟狱也丝毫不露怯,道:“陆大人一口一个诬陷,我是不知道,我怎么诬陷你了?” “我只知道,这嫌犯在我刑部出了状况,招供了些许有用的信息,我将之提供给陛下而已。” “如此行径,再正常不过,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诬陷?” “难不成陆大人真有什么事?” 钟狱这一番话下来,陆征被气得面红耳赤,却又毫无办法。 钟狱说得不错,他总不能阻止对方向陛下汇报情况吧! 只好跪伏在地,向着景行帝道:“望陛下明察。” 一旁的刘景也跟着跪下身来,道:“父皇,仅凭一个嫌犯死前的证词就对一位六部尚书妄下定论,未免不妥。” 刘裕闻言,同样急忙跪下,道:“父皇,六部尚书位高权重,理应更加小心,任人唯清才是。” “儿臣觉得,至少在此事查明真相之前,陆大人不适合再担任礼部尚书之职。” 轰! 此言一出,刘景彻底炸了,转过头狠狠瞪了刘裕一眼。 被瞪了的刘裕也丝毫不怂,直接道:“皇弟瞪我作甚,难不成有不同的看法?” “若是有,不妨说出来,大家共同探讨一二。” “儿臣只是觉得,陆大人毕竟已在礼部做了多年,论经验,论资历,怕是都无可取代。”刘景道。 “启禀陛下,若有需要,臣可兼容礼部尚书之职。”钟狱站出身来,沉声道。 陆征一听,险些被气昏过去。 自己还没怎么着的,就想着兼任自己的职位了! “请陛下明察秋毫,臣对大乾,对朝廷之忠心,日月可昭!”陆征以头抢地道。 “够了!”景行帝似是有了些不耐烦,小声呵斥道。 群臣顿时噤声,静候其言。 “太子所言不错,六部尚书之职,位高权重,于朝廷而言,乃是数一数二的要职,容不得有丝毫的马虎。” “不过陆卿家这些年确实不曾有过差错,更是经验丰富。” “如此好了,陆卿家你先配合刑部调查,若是一月之内查明真相,证明你是清白的,届时再官复原职。” “在此期间,礼部尚书之职,就暂时由礼部尚书周卿家担任。” 闻言,周秉正从人群中走出,沉声道:“诺。” 刘景和陆征的脸色,却是早已黑如锅底。 皇上这是铁了心想捧太子,踩他刘景。 否则,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何至于把堂堂六部尚书之一拉下马来。 说是配合调查,查明之后官复原职。 但...刑部尚书是刘裕的人,谁知道要差多久? 要是查上个一年半年呢?他这礼部尚书还做不做了? 陛下是要剪除景王殿下的所有党羽啊! 陆征痛苦地闭上双眼,跪伏在地,挤出一个字来:“诺。” 他后悔了! 当初为何要站队景王。 有时候选择,当真是比政绩还要重要。 如果自己是太子的人,今日这等事,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景行帝脸色古井无波,摆了摆手,如是说道。 片刻之后,见无人应答,此次朝会彻底结束。 …… 散朝之后,李长空和刘裕走在一起。 “老李,父皇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简直是有求必应啊!” “还能有什么原因,自然是觉得亏欠了殿下的。” “再加上巫蛊之祸虽说没有查出跟景王有关,但陛下想必是心知肚明。” “这一点,从今日朝会上便能看得出来,陛下在有意无意地针对刘景。” “钟狱查出来的案子,本来无关紧要,对陆征的指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嫁祸。” “可即便如此,陛下也愿意暂时停掉陆征的官职。” “其中缘由,可见一斑了。” 刘裕点了点头,问道:“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自然是选人,然后抢在刘景前头,把夷州叛乱顺顺利利地给平了。” “至此之后,刘景将再无和殿下抗衡的能力。” 刘裕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便去御林军选人!”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从我统御的三大营中选就行,其余营,不见得靠谱。” “其实三大营也不见得靠谱,但排除掉一些小统领外,普通士卒总归是要安全许多的。” “刘景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把整个御林军都收买了。” “所言甚是!” 随后,李长空和太子在御林军一直忙活到华灯初上,月色渐亮。 两人才堪堪回府,可即便如此,也才堪堪选了三千人。 毕竟除了要挑选身体素质好,战斗力强的士卒,还要挑选和刘景无关的小统领。 这件事的工作量不小,估摸着还得两三天,这一万人才能彻底凑齐。 …… 三日后,东宫。 李长空、张邯、朱犇和贾太岁都来了,刘裕更是早已备好了酒席。 “这次喊大家来,主要是想和大家说一下此次平叛的安排。”刘裕道。 “本宫和老李拿过章程之后,此事已经比较完善,老李,你来给大家说一下。” 李长空点了点头,站出身来,道:“此次平乱,我们不仅仅是要平乱,更要把刘景彻底拿下!” 此言一出,剩余三人皆是心头一震。 朱犇耐不住性子,率先发问道:“如何拿下?” “可还记得假币案陈识。” “自然记得,但他不是被刘景圈禁起来了,我们找不到吗?”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景王府守备森严,若是平时,自然难以找出陈识。” “但今时不同往日,刘景也要出征!” “他一出征,景王府守备的森严程度势必要下降不少。” “我们只要趁机找到陈识,并告诉他是刘景杀死的胭脂,让他帮我们作证,到时候不愁拿不下刘景。” 章节目录 第 245 章:出征前的准备 此言一出,张邯等人顿时眼眸明亮起来。 “好计策!” “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需要在乾都城留守一人了。”张邯如是说道。 这话一出,朱犇和贾太岁顿时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他们知道,找到陈识乃是搬到刘景的关键所在,可谓重中之重。 但...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打仗啊! 能出去打仗谁愿意留下来? 反正太子刘裕和李长空肯定是要去的,那留下来的人,便只能在张邯和他们俩个里面选了。 张邯见状,颇有些无奈。 这俩憨货说聪明吧,平日里那是一件正常事干不出来。 可你要说他俩笨吧,这种时候还知道合起伙来排斥自己,当真是...一言难尽。 “那便我留下来吧,这俩憨货留下来,想必你也不放心。”张邯对李长空如是说道。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他原本的意思也是张邯留下来。 “既然商议完毕,那等挑完人,我们便即刻出发,快刘景一步!最好在他之前,就把叛乱给平了!”刘裕兴奋道。 李长空却是眉头微皱,他想起了之前钟狱跟他说的星辰铁和乌金矿脉。 虽说他对钟狱的消息没抱有多大希望,但...一想到星辰铁和乌金的珍贵,就连他也不由得呼吸急促。 此次若是平叛顺利,倒是可以驱船在夷州海域附近探察一番。 只不过...最好是能隐蔽些,绝不能让刘景发现。 …… 谁也不知道,偌大的景王府中,其实还建了个祠堂。 里头供奉的却并非大乾历代帝王,而是一个女子! 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生前吃尽苦难,受尽折磨的女子——柳云裳! 同时,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刘景的生母! 此时此刻,祠堂之中,除了刘景外,别无他人。 亦或者说,这个祠堂除了他,甚至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就连当初修建祠堂的师傅,都被刘景秘密处死。 毕竟,对于皇室子孙而言,私自供奉除大乾历代帝王之外的先祖,乃是大不敬之罪过! 这种于礼法不合的事情,一旦暴露,到时候别说景行帝了,怕是连文武百官都不可能放过他。 祠堂内,刘景缓步上前,看着柳云裳的牌匾,眼中带着柔情,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孩儿发过誓,这辈子一定会替您讨回公道,让曾经欺辱过我们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孩儿要让您成为……大乾的后宫之主!” “这个愿望,生前实现不了,但如今,却是快了。” “还望母亲在天之灵,庇佑孩儿,万事顺利!” 说完,刘景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这才缓缓起身离去。 片刻之后,景王府正堂内。 刘景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率先进来的,是一个做读书人打扮的书生,亦或者说.....画家! 此人,正是陈识。 “王爷千岁。”陈识弯腰,躬身行礼道。 刘景没有说话,而是甩出一封信件,道:“这是胭脂给你的信。” 陈识闻言,眼眸顿时明亮起来。 天知道这两个月他是怎么过的,没有心仪之人的信件,他都快要发疯了。 然而,看信的过程中,陈识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到了最后,脸上的喜悦之情更是荡然无存。 “怎么了?”刘景明知故问道。 “胭脂说家中父母生了重病,急需用钱,我之前存在钱肆里的银子都花光了也不见起色,她准备重新进迎春楼做事。”陈识低着头,声音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这可如何是?”刘景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戏谑。 “王爷能否多给我些银钱。” 刘景闻言,眼眸中的戏谑更深,表面上却是古井无波地摇了摇头:“你的俸禄都是我们当年谈好的,放眼整个乾都城,在画师这一行,只怕也无人能超过这份俸禄。” “本王该给你的,一分都不曾少。” “再者说了,你迟迟做不出完美拓本,导致如今假币停产,王府没有半点收益,本王就算想多给你些银钱,也无能为力。” 陈识闻言,头埋得更低了,刘景甚至能听到其咬牙齿的声音。 “还请王爷垂怜,给我们指一条生路!”噗通一声,陈识直接跪倒在地,如是说道。 “唉。”刘景长长叹息一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情。也罢也罢,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本王就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如今油煤墨还剩一些,元宝章也复刻出了拓品。” “只要你能在一月之内,做出完美拓本,本王做主,给你二十万两银子!” 陈识闻言,刷地一声抬起头来,直视刘景道:“此言当真?” “当然,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识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足足二十万两银子,什么病治不好? “那我现在就给胭脂回信,让他等我!”陈识兴奋道。 刘景也笑了,嘴角微扬地点了点头。 陈识走后,进来的便是黑剑,还有一人,同样一身的黑衣,背负着一把四尺长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黑剑,黑刃,见过王爷!”两人齐齐跪下,如是说道。 “玄冥军准备得如何了?驻扎在何处?” “启禀殿下,玄冥军,如今已至十万之众,皆已分散驻扎在乾都城周遭州府。” “只等王爷一声令下,便可全军出动。” “很好!”刘景满意点了点头,道:“一月之内,陈识那里便会产出大量的假币。” “到时候,黑剑你拿着一部分钱,前往各地采购粮食,不论价格,本王只求速度要快!” “诺!”黑剑单膝跪地,如是说道。 “黑刃,你拿着另一部分钱,作为将士们的军饷,除此之外,也可在周遭州府尝试购买马匹。” “但切记一定要小心,但凡走漏了丝毫风声,本王唯你是问!” “诺!”黑刃同样单膝跪地,他体型要比黑剑大上不少,跪下之后,竟依旧魁梧。 章节目录 第246章:出征 黑剑和黑刃走后,刘景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道:“来人,去把紫衣喊来。” 片刻之后,紫衣缓步走来,衣衫下的身段,依旧是婀娜多姿,凹凸有致。 说句实话,在王府内,不少下人都以为紫衣是刘景的禁脔。 毕竟像刘景这样身居高位者,不可能养着一个这么祸国殃民的女人而不享用! 但实际上却是,刘景除了在问策时喊她来外,平日里两人之间甚至毫无接触! 紫衣和一个被养在王府的幕僚毫无差别! “王爷。”紫衣盈盈一弯腰身,在刘景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其胸口处的一抹雪白。 刘景见状却是扭过头去,眼眸中迅速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排斥。 等紫衣起身时,刘景却已转过身来,道:“出征之事,想必你已经知晓了。” 紫衣点了点头,道:“此次出征对您来说,怕是至关重要。” “嗯。”刘景不痛不痒地点了点头,道:“那你可有计策?” “在我看来,夷州叛乱虽然严重,但胶州知州盛晋久负盛名,才能出众。” “在他的带领下,夷州叛乱已然平息了大半,剩余的夷州叛军想必也是士气低迷,不堪一击。” “王爷不如尽快发兵,先下手为强,兵行险着,秘密绕到夷州叛军身后,将其一网打尽。” “如此,泼天功劳便唾手可得。” “反之,若是让太子抢先,则情况便不容乐观,只怕无力回天!”紫衣幽幽道。 刘景点了点头,赞叹道:“很好,与本王不谋而合,紫衣真乃奇才也!” “此次行军,还请紫衣作为随军军师,随本王一同出征。” 紫衣闻言,眉头微蹙,却很快掩饰下去,点了点头道:“诺。” 随后,紫衣便离开了,脸色有些难看。 刘景把她也带去的话,有些计划,就不得不作出改变了。 紫衣走后,刘景看着其背影,眼眸微眯,冷哼一声:“出来吧!” 听闻此言,屏风后竟走出一长得和刘景一模一样的男子! 不仅仅是脸庞,就连言行举止,竟也一般无二。 恐怕就是至亲之人只能在眼前,看见这一幕,也只有傻眼的份了。 “方才她说的,可都记下了?”刘景问道。 另一个刘景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都记下了。” “很好,那此次出征,便由你代替本王前去。” “如何行军,你自己把握就行。” “紫衣是太子的人,她的话,听听就行,关键时刻,或可行反间之计!本王只有一个要求,把太子拖在夷州!” “紫衣竟是太子的人!”另一个刘景闻言,颇有些瞠目结舌。 刘景见状,冷哼一声,道:“本王知道你垂涎她已久,等此间事了,此人便赏赐给你。” 另一个刘景闻言,眼眸放光,神色瞬间兴奋起来,单膝跪地,道:“诺。” “另外,庆国公那边,说得如何了?” 另一个刘景闻言,站起身来,笑道:“王爷放心,刘嫣对我言听计从,庆国公又对其分外疼爱,我再三言说之后,已经答应出兵!” “很好!等此间事了,你当记首功!”刘景站起身来,眼眸中酝酿着藏不住的野心! “谢王爷!那属下先去准备出征平叛之事?”另一个刘景道。 “走之前,是不是有东西忘了给本王?”刘景道。 另一个刘景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地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刘景。 “此物的用法,王爷可知?” “心知肚明。” “那属下先行告退。” 等另一个刘景走后,刘景打量着手中的人皮面具,尝试着戴在自己脸上。 随后,其看着镜子中那张和刘裕一般无二的脸,无声地笑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翌日清晨,大风。 刘裕身后,李长空身披甲胄,内里还衬着星辰软甲,腰间还别着青霜剑。胯下则是一头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宝马名驹。 其身旁站着的,俨然是同样身披甲胄,严阵以待的朱犇和贾太岁。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征了,但众人神情间,依旧是难掩兴奋之色。 毕竟哪个男儿不渴望建功立业? 再往后,就是严阵以待的一万大军。 个个披坚执锐,精锐无比! 再往后,就是送行的人了。 景行帝没来,但文武百官却是来了不少。 李逐峰、张勋等勋贵元老,赫然在列。 钟狱、周秉正、马如龙等六部尚书同样如此,最令人震撼的是,身为内阁首辅的贾平生竟也来了! 而不远处同样矗立着的一万大军,送行之人就少得可怜了。 除了刘景自身外,就有一个礼部尚书陆征和零零散散的一些小官员了,勋贵更是一个也无。 别的不说,若是明眼人,单单从这送行的场景中,便能看出许多东西。 “大乾,万胜!”刘裕纵马向前一步,高举手中兵刃,如是吼道。 “大乾,万胜!” 身后的一万大军闻言,纷纷竖起手中兵戈,铿锵有力地呐喊道。 万人之众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冲破云层,响彻云霄! “随本太子出征!”刘裕再度呐喊一声,率先前行。 眼下这种统领万军的场景,简直让他血脉喷张。 天知道,这样的场景他早已在梦中演练了无数遍了! 闻言,万人大军启航,紧随其后,向着夷州的方向快速行军。 身后的文武百官见状,则是齐齐高声呼喊道:“静候太子殿下凯旋!” 相比于这边的兴师动众,刘景那边就安静得有些吓人。 刘景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刘裕那边得动静。 看见对方起身之后,才收回目光,平平淡淡地说了句:“出征。” 在他心里,此行之后,刘裕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处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 半月之后,胶州城。 城下硝烟弥漫,城墙残破不堪,更有叛军士卒不断架起云梯,试图爬上城墙。 胶州知州盛晋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眉头紧皱,甚至是灰头土脸。 他大意了! 一时之间,竟然差点让对方攻破城门! 章节目录 第 247 章:艰难的守城战 盛晋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忧虑。 半个月之前,在他稳扎稳打的战略下,本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连他自己,也以为胜券在握。 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终究是自己小看了李淮安。 他本以为,叛军不过是一群流民罢了,无组织无纪律,李淮安能把他们训练成这样,已经算得上是人杰了。 可谁承想,他不仅懂练兵,更懂兵法! 之前的屡战屡胜,一直是他在示敌以弱罢了! 等盛晋放松警惕,率兵出城追击之后,李淮安便开始展露獠牙。 仅仅只是一次伏击,便击溃了胶州军,甚至还斩首三千余众。 这在叛军和正规军的战争中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可李淮安愣是做到了! 也是那一次失败让盛晋意识到,野战他绝不是李淮安的对手,自己的长处在于守城! 所以自那以后,盛晋便开始了自己的守城生涯。 不论城外的叛军如何叫嚣,都绝不走出城门一步。 看见盛晋这副姿态,李淮安也是明白同样的计策怕是难以再次起效。 索性不再示敌以弱,而是放开手脚,亲自指挥攻城。 而李淮安亲自指挥攻城后,盛晋压力倍增,几乎每一日都有上千守城士卒阵亡,城墙的磨损更是与日俱增。 直至今日,甚至已经到了快要攻破城门的时候。 恍惚间,盛晋回想起了自己上一次传给朝廷的战报。 竟还大言不惭地说李淮安不堪一击,叛乱即将平息。 再看看眼前的场景,盛晋简直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子。 “将士们,守住城门,绝对不能让这些反贼越雷池一步!”盛晋再也顾不得文人风骨,直接套上盔甲,拿起刀剑,走上城墙,在守城将士的身旁如是呐喊道。 他领兵作战的能力确实是不如李淮安,但...他敢于身先士卒! 这些天来,每当守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都会如今日这般,身披铠甲,手拿刀剑,亲自走上城墙防守。 随后,将士们便会大受鼓舞,齐心协力,将叛军打退。 果不其然,当身披铠甲的盛晋出现在城墙上时,周围的将士们纷纷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卖力地射出箭矢,收割着城墙下叛军的生命。 见状,盛晋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然而,下一刻,便是一枚箭矢激射而来,直直钉在了离他不过一尺远的城墙上。 盛晋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和朝廷里的那些个士大夫不同,他是有一定武功在身的,在战场上能抵得上半个武将。 这也是他敢于亲上战场的底气所在! 毕竟没有谁规定文官就一定要手无缚鸡之力对不? 而且能在战场上活这么久,说明他的武功并不差。 可刚刚那一箭,他却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箭矢就已经到了跟前。 如果那一箭没有射偏的话,他想自己应该是反应不过来的。 说明这一箭快的惊人! 更说明射出这一箭的射手,臂力惊人! 盛晋伸出脑袋往下看了看,发现大约六十步开外,正有一个黑影弯弓搭箭,瞄准着自己。 更可怕的是,其身旁还有很多黑影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很显然,刚才那一箭就来自他们其中一位! 可...那是六十步的距离啊,还是从下往上射! 竟然还能射在自己一尺之内! 这样的人,即便是在正规军中,只怕都称得上是神射手吧? 加以磨炼,都能封个小将军了! 可...这特娘的不是正规军,这是由流民组成的叛军呐! 无组织无纪律,松散散漫。 为什么这样的一堆人中,能出这么多个神射手? 但下一刻,盛晋就来不及思考了。 因为……箭雨来了。 寒光闪烁的箭头从天而降,如若流星。 盛晋却无暇欣赏这份美,而是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蹲下身子,在城墙边缘的死角里蜷缩起来。 嗖嗖嗖! 下一刻,箭雨从天而降,密集地落在城墙上。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不少守城士卒当场被射死,紧接着身体失去惯性,笔直地从城墙上掉落下去。 由于躲在城墙下的死角里,盛晋除了灰头土脸一些,其他倒是完好无损。 可即便如此,他脸色也迅速难看起来。 他觉得这股叛军简直就...不像是叛军,反倒是比他们大乾的正规军都能打。 叛军首领通晓练兵,统兵之法,把他打得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能也就罢了。 可为什么,一个由吃不饱饭的流民组成的队伍里,能找出来那么多神射手? 有了这些神射手,他盛晋再也不敢在城墙上抛头露面,而其余的守城士卒的危险性同样会大幅提高。 本来平时只要弯弓搭箭往下面射就行了,现在还要小心下面飞上来一只箭把自己给射死,这找谁说理去? 盛晋在想,为什么之前没有这些神射手,唯独今天才出现?难不成又是李淮安的杀手锏? 淦! 为什么一个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穷乡僻壤,能有这样棘手的人物? 一时间,盛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挣扎着站起身来,弯着腰,尽量躲开敌人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向后移动。 他知道,要是自己不站出来鼓舞士气的话,这场城墙守卫战己方怕是很快就会输。 等回到安全区域后,盛晋才开口道:“将士们,一定要坚持住!” “本知州已经向朝廷写了奏报,援兵很快就会到!” “只要坚持住,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到时候,这些城墙下的叛军,都将是你我的功劳!” “有了这样大的功劳,升官也好,涨俸禄也罢,还有什么问题?” “总之一句话,只要能守住,等叛乱平息之后,想要什么有什么!” 盛晋承认,自己有画饼的嫌疑。 但现在这种时候再不画饼,怕是以后连吃饼的机会也没有了。 盛晋的演讲还是很能煽动人心的,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一次李淮安好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论是攻城力度还是人数,都远超以往! 章节目录 第248章:援军已致 日落时分,脸上满是灰尘的盛晋近乎咆哮道:“弟兄们,坚持住,朝廷的援军快要来了!” 然而这话落在周围守城的将士们耳中,却已无法掀起半点波澜了。 因为…太多次了,同样的话,盛晋从天亮讲到天黑! 一开始,守城的将士们还期望满满。 但紧接着,就成了质疑,为什么朝廷的援军还没来。 然后是愤怒,被欺骗后的愤怒! 最后,已经彻底麻木了。 除了少数几个人冷眼看了看盛晋外,其余人都在麻木地弯弓搭箭,防守城墙。 又半个时辰后,已经有叛军打上城墙了。 在众人艰难地将城墙上的叛军清理干净后,盛晋再次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有些有气无力。 “弟兄们,朝廷的援军要来了!” “真要来了!” “你们要信我,我是胶州知州,朝廷命官,如何会骗你们呢?” 盛晋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诚恳一些,然而换来的,却依旧只是士卒们的横眉冷对。 更有甚者,直接冷哼一声,道:“盛大人,这话你自己信吗?” “朝廷的援军要是能来早来了,至于让我们从天亮等到天黑?” “您说这些话不就是忽悠着我们给你卖命守城吗?” “大胆!”盛晋闻言,肝胆俱颤,对着说话之人大声呵斥起来。 现在军心本就不强,这样的言论要是再多几个,这城也不用守了,直接送给叛军好了。 “你说出这番话,是何居心?” “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的父母,都在城中,一旦城破,男的沦为叛军刀下亡魂,女的沦为军中娼妓。” “你便不是为了我,为了你这城中的家人,也应当奋力守住这城池才是!” “而不是在此处妖言惑众,惑乱军心!若有下次,本官定斩不饶!”盛晋言之凿凿道。 谁承想,那士卒也来了脾气。 竟直接就从防守的岗位上退了下来,指着盛晋的鼻子骂道:“那老子还就实话告诉你了,我打小就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妻无子。” “之所以参军,也不过是为了那每月的一点军饷罢了。” “我愿意给你拼命,上城墙杀敌,你就该暗自庆幸了。” “而不是在此处反复唠叨,欺骗我等!” “依我看,惑乱军心的,是你这个知州才对!” “大胆!”盛晋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谁人教你说的这些话,你莫不是敌军的奸细!” “呵呵,说几句实话就是奸细了?” “我看是盛大人的耳朵娇贵,听不得实话。” 盛晋闻言,眉头紧皱,有种想要一剑刺死这个杂碎的冲动。 他能不知道一直说援军快来了不好? 援军来不来他确实不知道,数次下来之后,士卒的耐心被消耗殆尽,军心也确实有所下降。 但...,他当时要是不喊那么一嗓子,城就直接破了! 他必须要有一个能刺激士兵奋勇杀敌的手段! 但现在的胶州,要钱没钱,要粮没粮,长达数月的战争早就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州府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 可现在,反噬来了! 盛晋闭上眼眸,重重叹息一声,道:“那你当如何?” “杀了本官,你来组织大家守城不成?” 他真的有些累了。 那士卒闻言,也是皱眉,片刻之后,道:“我没这本事,我只是想让盛大人向我致歉罢了。” “呵呵,笑话。” “本官乃是当今陛下钦封的朝廷命官,一州知州,何须向你致歉?” 盛晋当真是要被气笑了,甚至手上的剑都提起来了。 他堂堂一个知州,要是给一个士兵道歉,怕不是威严尽失。 没了威严,他要如何统兵? 见盛晋拔剑,那士卒却是依旧不犯怵,直接横眉冷对,道:“我不过是升斗小民罢了,和盛大人自然没法比。” “就是不知圣上若是知道,盛大人就是这么治理治下之民的,会是何等表情。” 那士卒瞥了眼盛晋手中的剑,冷笑一声。 “或者,盛大人也可以和我打个赌。” “若是一个时辰内盛大人口中的援军还没有来,盛大人便向我致歉。” “若一个时辰内盛大人口中的援军来了,任凭处置。” 这话一出,盛晋顿时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地。 他若是不答应,这人只怕是还要闹,可现在是守城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马虎。 理应答应他,先稳住军心才是。 可...这种事说起来轻巧,若是一个时辰后援军还没有来,他不论致不致歉,在军中的威严都将丧失殆尽。 如果不是这人从守城开始就一直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而且好几次险死还生,身上全是叛军留下的伤口,再加上在士卒中的名望又高,他都差点要以为这货真是叛军派来离间他们的奸细。 “怎么,盛大人不敢选了?”那士卒再次冷哼一声,随后重新捡起武器,呸了一口,转身守城去了。 知州可以骂,但这城池,总归是不能丢的。 刚才说的,大多也不过是气话罢了。 然而,当他走到城墙上一看,傻眼了。 叛军的进攻竟然缓下来了! 他退下去之前,还有好几个快要从云梯爬上城墙的叛军。 可这么一转眼,竟然只剩两三个了! 而且六十步开外,那一堆神射手也退下了,不再向城墙上射箭,这让守城士卒的压力瞬间减轻不少。 下一刻,咻咻咻! 三道破空声传来,三支箭矢准确无误地插在了正从云梯往上爬的三名叛军身上。 士卒遥遥望去,却见百步开外,一人一马,正昂首而立。 手中长弓拉了个满月,再度一箭射出,竟直接把叛军的军旗给射断了! 随即提起一杆丈许长度的银戟,便冲进人群之中,杀了个来回。 一边杀,还一边纵声欢呼! “大乾官军已至,降者不杀!” 俨然一副他一个人包围了数万叛军的架势。 城墙上的士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 盛晋更是问道:“这是谁的部将?竟如此勇猛!” “好像...咱们军中没这号人!” “难不成是,援军真来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向方才那个和盛晋叫嚣的士卒。 章节目录 第249章:大风起兮 那士卒闻言,嘴角抽了抽,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尴尬。 好家伙,自己前脚才刚怼完知州,援军后脚就来了? 怎么感觉这援军有点针对自己啊? 不过援军能来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士卒倒也干脆,直接跪倒在地,对着盛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盛大人,是我有眼无珠,鼠目寸光。” “此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盛晋冷眼看着他,冷哼一声,道:“若在平时,像你这等惑乱军心之辈,本官早就杀了!” “不过念在你这些时日以来卖命守城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等此次守城战结束之后,自己去监军处领十个板子。” 那士卒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挨的。 若是身体素质不行,十个下去,打死都有可能。 自己长年累月征战,还能活下来,身体素质自然过关。 可即便如此,十板打下来,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士卒却是没有半点推辞的意思,反倒是直接以头抢地,道:“多谢盛大人不杀之恩!” 盛晋闻言,脸色好看了不少,不由声色地点了点头,此人,倒也算是个性情中人,至少做到了敢做敢当。 既然如此,日后倒是可以提拔一二。 城墙上的事情暂且不论,城墙下的贾太岁却早已挥舞着手中银戟,快要杀疯了! 一群流民组成的叛军罢了,军中高手可以说无限接近于无,正常士卒的战斗力也就比贫民高上一些罢了,甚至都比不上流寇。 这样一支军队在贾太岁的眼中,无异于肥美的羊群。 而他自己,则是一头冲入羊群不断杀戮的饿虎。 但叛军统帅很快就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一时间,贾太岁周围的士卒在有意无意地包围他,同时一个个神箭手也准备就绪,朝着马上的贾太岁不断射出一支又一支箭矢。 贾太岁见状,冷哼一声,天生神力发动,抡起手中银戟开始狂舞起来。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落下,却难以冲破贾太岁舞的密不透风的银戟。 见状,叛军统帅高喊一声:“射他的马!” 神射手们纷纷会意,开始弯弓搭箭,瞄准贾太岁胯下马匹。 在这乱军之中,使用长兵器一人冲阵,最忌讳的就是落马。 一旦落马,等待你的极有可能就是死亡! 就算没有被第一时间搞死,在失去了战马机动性的前提下,也无疑是逃不出对方包围圈的,久而久之,被耗尽了体力,依旧是个死字。 贾太岁见状,眉头微皱。 对于这一点,他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更加奋力地挥舞手中银戟,帮战马挡下尽可能多的箭矢。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两只箭矢笔直射中了马腿。 马匹吃痛之下,开始带着贾太岁朝着叛军阵营深处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 这一幕,着实吓坏了城墙上的守军,更有甚者,提议打开城门,救这位将士入城。 却被盛晋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他知道,现在不开城门,死的只是那个将士罢了。 可若是开了城门,就是全城的人! 但贾太岁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愈加兴奋起来,直接纵马,朝着对方那一截断掉的阵旗处狂奔而去。 手中的银戟更是大开大合,每一次挥舞,都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岂有此理!全军压上,将此人乱刀砍死!”叛军统领再也坐不住了,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怒吼道。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枚锐利的箭矢。 百步穿杨,一箭射中头颅,当场毙命。 远处,燕山屠缓缓收起长弓,深藏功与名。 李长空身披星辰软甲,高举手中青霜剑,声音凛冽,传遍三军:“大风起兮,乾军已至,望者皆降!” 随后一个眼神示意,其身旁的朱犇立刻高举手中旗杆,用力挥舞起来。 太子刘裕更是策马上前,高声呼喊道:“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 伴随着一阵阵“贼首已死,降者不杀”的呼喊声,一万大军如狼似虎,直接倾巢而出。 眼前这些人,哪里还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叛军,那分明就是一份份功勋呐! 相比之下,由于死了首领,叛军人数虽多,却杂乱无章,一时间,恐慌更甚! 在刘裕,李长空和朱犇的带领下,一万大军简直所向披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好吧,主要是刘裕和朱犇在带领军队冲杀,李长空凑在两人中间,当个混子。 毕竟他不会武功,只是粗通拳脚,能上阵杀敌,就已经殊为不易了。 咻咻咻! 关键时刻,叛军中,几位神箭手再度站了出来,朝着李长空等三人疯狂射箭,却无济于事。 刘裕从小到大,一心想着上阵杀敌,自然不会放松对身体的锻炼,武功更是偷偷练得有模有样。 虽然比不上季凌这样得高手,但和李长空比起来还是很强的。 朱犇就更不用说了,武学渊源,阳城侯当年在战场上那也是以一挡百的狠角色。 而朱犇差不多把他老子朱温的本事学全了,而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虽然打不过贾太岁和李寄北这样年轻一代的绝顶高手,但对付些许箭矢,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而李长空...,则全靠两人保护,外加星辰软甲给力。 见神射手无用,他们身后再度站出一身穿黑衣的男子,手持一杆叛军旗帜,高声呼喊道:“我是副统领,全军听我号令,且战且退!” 看见这一幕,李长空当即眉头一皱,谁家副统领这副打扮? 一身黑衣,连面容都看不到,这是见不得人? 可叛军干的本就是掉脑袋的活儿,不论成功与否,只怕都是活不成了,何至于如此遮掩? 也许,此人身上大有蹊跷! 李长空眼眸明亮起来,对着身后的燕山屠道:“将此人射下马来,抓活的!” 燕山屠闻言,立刻弯弓搭箭。 下一刻,一支锐利箭矢破空而出,直指那黑衣副统领。 章节目录 第250章:不一样的刘景 眼看那箭矢就要命中,谁承想,半路上又有几道箭矢破空而来,竟然直接将燕山屠的箭矢拦下。 李长空见状,眉头微皱。 对方也有神箭手,而且是好几个,看来在远程直接用弓箭射杀的想法不大可能。 “朱犇,你可有信心生擒此人?”李长空对一旁的朱犇如是问道。 朱犇闻言,眉头微皱,说句实话,有点悬,他毕竟不像贾太岁一样天生神力,武学造诣上也差上些许,想要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还是有些困难的。 但他是谁? 朱犇呐! 遇到如此人前显圣的机会,又岂会退缩? 当即拿起手中长枪,道:“毫无问题!” “这厮在我看来,无异于土鸡瓦狗之辈,插标卖首之徒。” “取其首级,如探囊取物尔!” 说罢,便将手中旗帜扔给身旁士卒,提起长枪就冲了出去。 李长空见状,却是有些不放心,转头看向太子刘裕,道:“殿下,我们还是大军压上吧,那人行事鬼祟,必有蹊跷。” “若是能活捉,恐怕能有所发现。” “好!”刘裕点了点头,开始更加卖力地指挥起军队来。 同时将自己在兵书上的所学,在战场上一一验证。 很快,他便感觉这一万人的军队如臂指使。 遂直接大手一挥,怒吼道:“三军听令,一个不留!” 霎时间,乾军气势如虹,直冲而出。 再看朱犇,这厮却并未朝着寇首而去,反而是在快速朝着贾太岁接近。 他是喜欢人前显圣,但他又不傻。 自己没有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实力,但有人有啊! 到时候自己和老贾一起杀过去,活捉了那厮,这功劳不得有自己一份? 想到这,他当即大声呼喊起来:“老贾,老李说寇首不对劲,让我们生擒。” 贾太岁不疑有他,大吼一声道:“好!” 当即便是手中银戟一挥,勒马而起,朝着寇首所在的方位,飞速前进。 普通的叛军士卒在他面前,与孩童无异! 朱犇见状,也挥舞着手中长枪,不断杀戮着叛军士卒,紧紧跟随在贾太岁身后。 然而,那寇首见到这一幕,却是一边指挥军队围追堵截两人,一边指挥神射手远程干扰,同时自己还加速逃离。 李长空和刘裕远远地看着这一幕,齐齐皱眉。 刘裕摇了摇头,道:“活捉此人,难了!” 李长空也是叹息一声,道:“在军心已失,大势已去的环境下,竟还能有效组织士卒,发起反击。” “我不相信区区一个夷州县令有这样的能耐。” 刘裕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诧异道:“老李,你是说这领兵之人另有其人?” 李长空摇摇头:“我也说不准,但一开始被杀的叛军统帅肯定不是李淮安。现如今站出身来接管叛军旗帜的,又以一身黑衣遮掩身份。” “也就是说,我们从始至终都未曾见过李淮安。” 刘裕眉头紧皱,道:“此事等击退叛军,我们入城之后,问一问盛晋便知。” “他与叛军鏖战如此之久,如果连他都不曾见过李淮安,那说明此中必有蹊跷。” “甚至,发起此次叛乱的很有可能都不是李淮安!” 李长空闻言,颇为诧异地看了刘裕一眼,道:“殿下,我怎么觉得你一上战场,脑子就灵光了许多。” 刘裕闻言,嘿嘿一笑,道:“那是当然。” 然而笑完他才发现,这话好像不是夸自己的。 片刻之后,在刘裕率领的一万大军之后,又有一支军队到来。 正是“刘景”所率的另一路大军。 他们虽说紧赶慢赶,却终归是慢了刘裕和李长空一步,将这泼天的功劳拱手相送。 只不过即便如此,刘景神色中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焦急,反倒是镇定自若。 甚至还有闲情雅致,用满是渴望的眼神在紫衣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来回打量。 该说不说,这婆娘的身材是真的好。 凹凸有致,该有肉的地方有,不该有的地方也绝不多出一丝赘肉。 再加上藏在面纱下的那张带着些妩媚的脸,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更要命的是,为了适应军旅生活,紫衣现如今早已换上一身戎装,更显英姿飒爽。 与其充满魅惑性的身段和脸蛋,形成了剧烈的反差感。 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目光,紫衣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有些诧异。 这刘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前些时候,自己主动用美色诱惑,他却弃之如敝履。 如今这眼神...,却恨不得把自己给生吞了,活生生一个色中饿鬼。 一个人前后的变化为何会如此之大? 难不成他之前有些难言之隐? 还是说…… 紫衣心头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细细斟酌之后,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不过表面上却依旧是古井无波,甚至还有空主动向刘景抛了个媚眼。 刘景见状,很是受用,于是便主动道:“紫衣啊,如今这解围的功劳已经被刘裕抢了去。” “我军已然失了先机,这可如何是好?” 一边问策,刘景一边有意无意地朝着紫衣的方向靠拢。 鼻翼耸动,贪婪地闻着紫衣身上独有的香气。 看见这一幕,紫衣却是置若罔闻,如同未曾看到刘景的小动作一般,语气中带着几分妩媚之意,道:“启禀王爷,先前我们都以为这叛军不堪一击,平乱的功劳如同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如今看来,只怕是我们看走眼了。亦或者说,盛晋传给朝廷的情报有误。” “这叛军何止不是强弩之末,反倒是势头正盛。想要彻底剿灭,只怕要花费一番不小的功夫。” “解掉围城之困确实是大功一件,不过平叛的路程还长,王爷只需在之后的过程中多出些力,盖过太子的风头即可。” “如果我所料不差,此次战役过后,夷州叛军必然会撤退龟缩。” “胶州城不容有失,需要有人镇守,而此人大概率是知州盛晋。” “所以这外出追击的任务便空了出来,这...便是机会!” “好!哈哈哈!紫衣之谋,果真了得。”刘景大笑三声,一边夸赞,一边将手搭在了紫衣的香肩上,大有一番佳人在侧,指点风云的气概。 章节目录 第251章:疑点重重 感受到肩膀上的异样,紫衣眼眸微微颤动,不动声色地移开身子,指向眼前的战场,道:“王爷,太子他们就快要胜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兵追击一番敌军。” “不论如何,就算只是做做样子,论功行赏的时候,也好有个说辞。” 刘景见状,笑了笑,眼眸深邃,点头道:“甚是有理,那边全军出征,痛击叛军!” 本来叛军就坚持不住,再加上刘景这一万人的加入,战场局势顿时如同倾斜的天平一般,一边倒! 在刘裕和李长空的率领下,朱犇和贾太岁带着大军可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大有一股鬼神辟易的架势。 片刻之后,追击结束。 刘裕所料不错,确实没能追到人。 可即便如此,也俘虏了大量叛军,收缴了不少粮食。 看着这些粮食,李长空眉头微皱,心中疑虑更深。 当初夷州之所以叛乱,就是因为遭逢风灾,海水倒卷,导致颗粒无收。 吃不上饭,流民四起,再加上李淮安这个不稳定因素的煽动,才有了这次持续时间长达半年之久的叛乱。 所以按理来说,叛军的粮食应该有些紧凑才是。 可现在根据收缴的粮食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叛军的粮食储备不但不紧缺,反倒是...有所富余。 这些问题,希望盛晋能给一个答复吧。 李长空甩了甩头,跟着刘裕走入胶州城大门。 盛晋早已在门前等候,此时看见到来的刘裕和刘景,更是急忙跑上前去,叩首道:“罪臣盛晋,见过两位皇子。” “呵呵,盛晋你好大的胆子!” “你给朝廷的奏报上说的可是叛乱即将平息,剩余的不过是些散兵游勇,乌合之众。” “现在呢?” “这就是你口中乌合之众?你身为一州知州,又是如何被一群乌合之众打上城墙的?” 刘景上来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道:“假传奏报,你可知道,是何罪名?” 盛晋闻言,当即脸色一白,却还是如实道:“罪臣知罪,等此间事了,罪臣愿卸下胶州知州一职,随两位皇子回乾都城听候发落。” 丝毫辩解都没有,直接就承认了。 这一点着实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要知道,这样的大错,若是没有别的原因,基本上就是死罪了。 其实盛晋也想辩解,但想来想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总不能说自己被贼首耍得团团转,连局势都拿捏不准吧? 那岂不是更坐实了自己的无能之名? 倒还不如干脆承认。 李长空却是站出身来,问道:“我要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你身为一州知州,不可能不知道假传奏报的后果,为何还要如此做?” 盛晋没有见过李长空,但看其身位仅仅落后太子半步,再加气度非凡,身上甲胄,手中剑刃,皆非凡品。 顿时也就知晓,此人只怕也是位高权重。 既然如此,被问及痛楚,盛晋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如实相告。 听完之后,李长空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和他预想中的不符。 李淮安能发动叛乱,占据夷州之地半年之久,自然是有一定能力的。 否则也不可能多次打退朝廷军队,甚至打得张淮阳战死沙场。 可...他一个小小的夷州县令罢了,如何能有这样大的能耐? 如果当真有这样大的才华,当初科举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被朝廷发现? “李淮安此人,你了解多少?当初如何入仕,是否遭遇过什么不公正的对待?” “这……”盛晋苦思冥想少顷后,摇了摇头,道:“这位大人,说句实话,我对李淮安确实有些印象,只因他和我是同一年的举人。” “只不过之后我高中进士,他却苦读五载,才堪堪考中二甲末位。” “由于功名过差,分官之时,也只能被分到相对偏远的夷州,从一个小主簿做起。” “那李淮安在任的这些年以来,政绩如何?可曾有过升职?”李长空道。 盛晋闻言,又思索了片刻,随后果断摇头:“据我所知,李淮安在任期间,可谓政绩平平。” “至于升迁,这么多年来,更是只升过一次,还是熬资历熬出来的。” 李长空眼眸微眯,心中疑虑再度加重。 怎么看,这李淮安也是个平平无奇之辈,如何能掀起这样大的风浪? “你和李淮安交手多日,可曾见到过此人?” 盛晋闻言,果断摇了摇头,道:“此人心思细腻,狡猾如狐。两军交战时,常常隐匿于军中,或另有藏身之所。” “即便我与之交手数月,也不曾见过此人真面貌。” “怎么?皇兄莫不是怕了这李淮安不成?”刘景听见李长空这么问,心思也逐渐活络起来,对着刘裕如是说道。 “哼。”刘裕冷哼一声,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本宫劝你,还是收一收那自大之心,否则若是马失前蹄,可别说我这个当皇兄的没救。” “多谢皇兄好意。”刘景皮笑肉不笑道。 见两位皇子之间似是有些矛盾,盛晋急忙岔开话题,道:“两位殿下,如今叛军已退,我们该当如何是好?”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剿灭所有叛军,彻底平乱。叛军只是退了,又不是灭了,既然如此,何须多言?直接出兵剿灭即可。”刘景一拍桌子,如是说道。 闻言,盛晋却是有些犯难:“启禀殿下,如今胶州军人困马乏,且损员众多,怕是...难以出城作战。” “无妨,你继续修缮城墙,镇守胶州即可。这出城作战之事,便交给本王和太子殿下。”说完,刘景戏谑的目光投来,道:“太子殿下不会也不敢出城吧?” “本宫来此本就是为了剿灭叛军,出城作战责无旁贷,无须你来激我。”刘裕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他着实不愿意和眼前的刘景待在同一空间,容易犯恶心。 刘裕一走,其余人立即跟上,唯独李长空,深深看了刘景一眼,才缓缓转身离去。 他感觉眼前这个刘景和自己印象中的刘景……似乎有些出入。 章节目录 第252章:所向披靡 深夜,李长空看着天边夜色,有些无言。 身旁,刘裕见其这副模样,道:“老李,想什么呢?莫不是想本宫那昭阳妹子了?” 朱犇闻言,笑了:“老李啊老李,咱们这才出来几天呐,这就受不了了?” 贾太岁虽然没说什么,但神色间也颇有揶揄。 李长空闻言,无奈地瞥了眼三人,道:“看来你们如今还看不清楚形势啊!” “形势?什么形势?”朱犇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 “今日我和盛晋的对话你们还没发现吗?这贼首李淮安,怕是藏着什么秘密。” “甚至我怀疑,煽动夷州民众叛乱的压根就不是李淮安!” “此人履历平平,怎么看都是个平庸之辈。” “若是无人支持,维持这场半年之久的叛乱?” “还有就是,今日缴获的那些粮草,还有攻城时那些神箭手,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些东西总该有个说法,总不能是天上掉的。”李长空惆怅道。 朱犇闻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老李,会不会是你多虑了?” “从我们今日交手的结果来看,这李淮安也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啊。” 李长空闻言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叛军不曾知道朝廷有援兵到来,所以我们算是奇兵,出其不意之下,才能取得这样的战果。” “若是真刀真枪摆开架势厮杀,结局还未可定。” 刘裕闻言,点了点头,道:“李淮安能力如何暂且不论,等咱们明日出城追击之后,自然还有交手的机会。” “在此之前,顶多谨慎小心些罢了,稳扎稳打,总归不会出错的。” “只是刘景...是不是有些奇怪?他今日似乎过于活跃了些。”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我正要说,刘景行为诡异,只怕此次出兵,他的目的并非平叛,亦或者说,不只是平叛。” “此言何意?”刘裕眼眸微亮,询问道。 “敢问殿下,现如今在朝堂上,刘景和你之间,谁成为储君的概率更大?”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本宫!只要不发生天大的意外,本宫的太子之位已然是稳妥到了极致,轻易不会变动。” “既然如此,刘景便只好让此次的平乱之行,发生些许意外了。” “就比如...让殿下和臣等,死在此处!葬身于叛军之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朱犇率先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道:“他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大罪?叛军杀的我们,和他刘景又有什么干系?只要做得漂亮,让人找不到证据,何人能定他的罪?”李长空反问道。 刘裕深吸一口气,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道:“老李说得没错,此次平乱,刘景确实很有可能向我们下手。” “甚至是联合叛军,杀了我等!” “毕竟对刘景而言,本宫才是心头大患,至于这叛军,倒是其次了,平叛罢了,谁来不能平?” 李长空点了点头,叹息一声:“今日刘景激殿下出城,想必就是为了寻找机会。” “依我的意思,还是等胶州守军休养一阵,恢复战力之后,让盛晋率军与我们一并出城。” “到时候若是刘景真有大逆不道之举,要杀的可不仅仅是我们,还得灭盛晋的口。此中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只可惜殿下你答应得太快,我无从提醒。” 刘裕闻言,同样是叹息一声:“他当众如此激我,当时也只能如此了。” “事已至此,此次出城,也只能事事小心了。” …… 翌日清晨,刘裕和刘景各率一万大军,出胶州城,直奔夷州而去。 夷州临海,地势陡峭,而又多台风暴雨,是故路上多有积水。 在这种情况下行军,着实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一天下来,经常是人困马乏。 不过,大家都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一点。 因为...乾军胜了! 还是大胜,还不止一次! 在追击过程中,乾军多次追上叛军,随后叛军会留下一小部分人断后,其余人迅速撤走。 而留下来的这一小部分人则负责和乾军交锋,但结果却是以卵击石! 往往以乾军只有少数伤员,而叛军全军覆没结束。 接连几场下来,乾军都已养成了必胜之军心,战力更上层楼。 傍晚时分,朱犇脱下满是泥泞的铠甲,在火堆旁坐下,拿起烤好的兔腿肉,大快朵颐。 “弟兄们,不是我跟你们吹啊,今天我斩首百人之众!” 贾太岁闻言,嗤之以鼻:“我至少斩首三百人。” “吹牛!你可有记录在册?” “自然,每杀一人,都会削其右耳,以作军功,你若不信,自可去问军务官。”贾太岁洋洋自得道。 朱犇闻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连手里色香味俱全的烤兔腿都瞬间不香了。 要不是这姓贾的,这本该是他人前显圣的大好机会。 刘裕也笑了,道:“老朱,就连本太子都斩首近百人,你这冲锋陷阵的本事,还有待加强啊!” 刘裕虽身为太子,但每次作战,却都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且在统率兵马上极有天赋,又肯努力,这么几日下来,已然有了十分明显的进步。 现如今一万大军在其手中,当真是如臂指使,出神入化! 三人言笑晏晏,唯独李长空抱着另一只烤兔腿在啃,一言不发。 刘裕注意到这一点,推了推他,道:“怎么?没杀到多少敌军,心里头受不了了?” “大不了回去之后,本太子的功劳都算在你头上。” “就是,老李不是我说你,男子汉大丈夫,这算个啥。你看我杀敌数没有老贾多,我在意吗?我压根不在意!”朱犇酸溜溜地说道。 李长空闻言,却是有些无奈,道:“并非如此,我只是觉得有些...有些过分顺利了。” 刘裕闻言,也陷入了沉思。 是的,这几天以来,他们几乎是一路畅通。 遇到的叛军,那战斗力,连山匪都不如,简直和强行把一群未经训练的流民组织起来送死的效果差不多。 另外就是刘景,这几天竟然也出奇地老实,积极配合刘裕的一万大军,在夷州地界纵横捭阖,所向披靡。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完全实现了他小时候对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畅想。 章节目录 第253章:子午谷 “老李,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 “按这几天的情况来看,这叛军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啊!” “按我的估计,要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进度,不出半个月,咱们都能班师回朝了。”朱犇撇了撇嘴,如是说道。 李长空瞪了他一眼,朱犇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他对李长空还是很犯怵的。 刘裕简直,咳嗽一声,道:“不论怎么说,小心无大错。” “现在势头是不错,但该注意的,都不能忘。” “刘景和叛军,都得盯紧点,不容小觑。” “知道了。”朱犇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分明就是群流民嘛,之前平叛的那群人显然是能力不行,遇上咱,这不瞬间就摧枯拉朽了? 他是不明白太子殿下和老李为什么要如此谨慎。 而接下来几天的情况,也一如朱犇所想,在刘裕的带领下,再加上他和贾太岁这两员先锋大将,对上这些叛军,确确实实摧枯拉朽。 往往一轮冲锋,叛军就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 这样的情况,一连持续了整整十天! 被俘虏的叛军,都快要超过五万之众了! 而乾军的伤亡,竟然只有区区几百! 这简直,是个难以想象的战损比。 朱犇甚至都难以想象,要是这一战传回乾都城,那些个大臣们,还有自己老爹,该是何等的目瞪口呆? 而且接近一比一百的战损比,若是传扬出去,他朱犇说不定都要被人尊为四方诸国的名将! 这叫什么?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等这一仗打完,他高低不得和老李一样,封个正五品的四安将军当当? 又是一次夜晚,只不过却不是篝火旁,而是帅营之中。 太子刘裕经过这十几日以来的历练,皮肤黑了些,眉眼间也多出了几分坚毅,少了几分轻率。 此刻的他,身披甲胄,腰佩长剑,坐在帅营主位,身前则摆放着堪舆图。 见人已经到齐,刘裕便开口道:“军务官何在?” “末将在此。”一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 “俘虏运送如何了?” “启禀将军,新一批俘虏已成功运送至胶州城,当着盛晋的面完成的交接。” “很好!” “既然战俘都已押运完毕,那本将军的一万大军便可腾出手来,全力对付叛军。” 刘裕的眼眸愈发明亮,道:“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收复了夷州大半的土地,剩下的小部分,多是荒芜之地,真正能耕种的土地不多。” “算算日子,若是全力以赴,怕是三五日之内,便可收复夷州全境!” “实乃大功一件也,到时候班师回朝,各位自然都有封赏。” 此言一出,帅营内的诸位,皆是面带喜色。 说句老实话,这次出来的当真不亏。 这功劳就跟捡的一样,含金量却是十足。 毕竟这是困扰了朝廷大半年的叛乱,盛晋何等名士?手足无措也! 张淮阳亦是军中老将,更是身死战场。 这么多大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偏偏被自己解决了! 这回去了,高低得是个光宗耀祖。 “但是!”就在此时,刘裕话锋一转,沉声道:“在收复夷州全境之前,我们还有一个最后的阻碍!” 刘裕眼眸微眯,伸出手,指向堪舆图中的某处。 众人定睛看去,喃喃道:“子午谷?” “不错!子午谷!” “此处地势险峻,且周围多是良田,是我们绕不开的枢要之处!” “其余地方,虽说也有地势险要之处,却多是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压根没有收复的必要。” “所以,若是叛军想要做最后的决战,临死反扑,此处便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且子午谷两面环山,一面临水,若不渡水而过,便只有一个出口!” “那我军便从出口而入,将叛军堵截在这子午谷中,瓮中捉鳖,一举歼灭之!”朱犇兴奋道。 刘裕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没那么简单,尽管这些时日以来,叛军损失惨重,可直到今日,依旧有三万大军。” “若是叛军首领指挥有方,让这三万将士背水一战,届时鹿死谁手,怕是还未可知。” “人到绝境,潜力是无限的,这一点,不得不防。” 朱犇闻言,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就凭这群乌合之众,何来背水一战的决心?到时候大抵是四散而逃。” 此言一出,瞬间引起帅营中一连串的附和声。 这些时日以来,不曾间断的大胜,早已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他们的心态,将这些个叛军,视作一群不堪一击的散兵游勇。 刘裕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朱犇没有意识到他的意思。 叛军虽说不堪一击,但还有个刘景啊! 这厮在这次平叛过程中,全程不显山不漏水,只是给他们打下手,帮着押送一些俘虏,或是等战斗结束了才出来帮忙围剿叛军余孽。 现如今平乱都快结束了,积攒的功劳怕是还没他们一半多。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回到乾都城,刘景怕是下场凄惨。 所以刘裕觉得,如果有机会,刘景肯定不介意在背后给他来上一刀。 也就是说,如果进入子午谷作战,他们这一万大军,不仅要面对有可能背水一战的三万叛军,还要提防背后有可能偷袭的刘景的一万人! 以一敌四,委实不是什么壮举。 “老李,你觉得呢?”刘裕点名道。 此刻的李长空眉眼间依旧萦绕着些许担忧,这几日以来的大胜,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许多人,甚至包括刘裕这位主帅。 但不包括他! 因为在他心中,那一日胶州城下的诸多疑问,直到现在,依旧是一个也没有解开。 甚至叛军都快亡了,他们还没见过所谓的叛军首领李淮安。 再者说了,张淮阳也好,盛晋也罢,那都是长于军略的名士啊! 他们都在李淮安面前栽了大跟头,自己这群初出茅庐的人,何德何能,能让李淮安和一众叛军望风而降? 不对劲,简直不对劲到了极点! 所以这些天来,他每时每刻都不曾放松心神,时刻注意着叛军和刘景的动向。 但...结果却出奇地顺利,直到今天..... 章节目录 第254章:大战前夕 有句话刘景说的很对,时至今日,留给叛军反败为胜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如果他们真的留有后手,必然会在子午谷这等绝地施展! 否则,不论是什么后手,在大势已去的趋势下,都将显得无关紧要! 一旦失去子午谷,乾军收复夷州将势不可挡,到时候管你叛军首领还是不是李淮安,重要吗?重要个棒槌! 所以,子午谷一战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决战,确实值得重视。 此时听见刘裕发问,李长空沉吟少顷后,回复道:“这个简单。” “既然咱们不能先行进攻,那就让刘景率军追击叛军,进入子午谷,与之交战,防止叛军渡水而逃。” “等两军交战正酣之际,咱们再杀出!” “作为第三方,此刻战场的局势将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 “届时是战是留,皆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李长空说完之后,刘裕先是点了点头,承认李长空计划的可行性。 可随即又皱起眉头来,问道:“可若是刘景不愿率军追击叛军呢?” 李长空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他一定会去!” “时至今日,这平叛的功劳有八成都落到了我们头上。他若是再不争些功劳,这一趟只怕就白来了。” “便是回去了,只怕也不好交差。” 刘裕闻言,点了点头,道:“还是先派士卒去刘景营地里问上一问为好。” 李长空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刘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的话,那说明此人必然有问题! 子午谷一行的风险也将更大! 刘裕下令,很快就有士卒领命前去刘景营地。 不消片刻,那士卒就回来了,对着刘裕兴奋道:“启禀主帅,景王殿下答应了。” “只不过他们需要休整一段时间,等三日之后,将会尽起一万大军,杀入子午谷,覆灭叛军。” 刘裕闻言,笑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觉得刘景如此地识时务。 “好!三军将士听令,严阵以待,三日之后,随本将军一起,入子午谷,全歼敌军!” 营帐内的众人闻言,均是喜笑颜开,信心满满。 若是三日之后打完子午谷,他们怕是十日之内就能回朝了! 而且还是大胜后的凯旋而归! 搞不好,他们中最厉害的几个,还足以名留青史。 毕竟这一路走来的战绩实在是太豪华了! 而且信阳侯和盛晋都没搞定的事儿,让他们搞定了! 到时候景行帝一看,不得来个连升三级? 这次真是来着了! 来一次,名也好,利也罢,都有了! 一时间,营帐之内的众人,无不是喜笑颜开。 甚至太子刘裕,虽说嘴上说着要重视,实则依旧有些许的轻视之心。 毕竟人非圣贤,在接连数日的大胜之下,谁又能保持一如既往的谨小慎微? 唯独李长空,眉眼间依旧萦绕着些许忧虑。 “罢了罢了,任何算计,到了三日以后,都该见分晓了。”李长空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第二天,傍晚时分,刘景麾下一万大军的营地之中。 刘景看着眼前身姿曼妙的舞女,嘴角微扬。 他现在,当真是乐不思蜀啊! 虽说是在战场上,但他又不用打仗,只需要跟在刘裕后面捡现成的就行。 甚至还能趁着押运俘虏的工夫,去胶州城挑选一些个舞女,带回营中,夜夜笙歌。 这过的,当真是神仙日子! 一旁的紫衣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 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刘景并不是一个贪图享乐之人。 但...自从出了乾都城后,这厮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垂涎自己也就罢了,竟还堂而皇之地将舞女搬到军营里! 这是何等的荒唐事?更是典型的兵家大忌! 就因为这些事,再加上刘裕那边日日高歌猛进,军中已经出现不少不满刘景的声音了。 毕竟不论刘景的目的如何,将士们都是来立功的啊。 可现在别说立功了,连半点功劳的影子都没见着。 叛军是有,而且就在眼前,而且杀起来也很容易! 可偏偏,轮不到他们啊! 往往是他们还没赶到战场,人家太子就率军给叛军杀完了! 等他们到了,顶多就是帮忙打扫战场。 打扫了半个月,都快打扫吐了。 知道的以为他们是来打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扫地的呢! 这种情况,谁能没有怨气? 没有兵变已经是忌惮刘景的皇子身份了。 为何会突然有这样大的变化? 难不成是因为在乾都城的时候压抑得太久了? 紫衣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然而,刘景慵懒的声音却是悠悠传来:“紫衣,几时了。” “回殿下,戌时了。” “戌时!”刘景闻言,唰地起身,眉头微皱,看了看眼前身材婀娜,体态曼妙的舞女,又看了看外面已经快要暗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散了吧!” 随即整理了一番衣衫,走出营帐外。 紫衣看着这一幕,更感疑惑。 这就是刘景第二个令人不解的地方! 这几日以来,不管他在干什么,一到戌时,便会屏退左后,一人前往军营中某个不起眼的小营帐,与人交谈。 至于与谁交谈,交谈的内容是什么,紫衣却一概不知。 因为...刘景在营帐外设了重兵,禁止其余人等靠近。 即便是她,也不行! 但...今时不同往日,明日就是子午谷决战了,如今刘景的动向至关重要。 所以...紫衣也站起身来,整理一番妆容后,走出营帐。 她在营地内不断行走着,且专走那种无人巡逻的偏僻小路。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在一处不起眼的草垛旁,发现了一根红线! 那根红线颇有些不同寻常,不像是缝补衣裳用的红线,反倒像是长枪上的一缕红缨! 紫衣迅速收起这一缕红缨,随后快速向着刘景与人密探的营帐走去。 等她到达目的地时,果然发现,原本驻守在此处的士卒,竟不一而足地跌倒在地,昏睡不醒。 见状,紫衣心中大定,直接走到营帐跟前,附耳倾听起来。 章节目录 第 255 章:夜送情报 “贵使来得可是有些迟啊!”营帐内响起刘景的声音,紫衣瞳孔微缩,急忙凝神细听起来。 “子午谷大战在即,路上都是哨子,能来就不错了。” 这是另一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十分独特的口音。 紫衣虽然不是胶州人,更不是夷州人。 但这十数日以来的军旅生涯让她多多少少能听得懂胶州和夷州两地的方言。 所以她万分肯定,此人说的定然不是这两地的方言。 更不是乾都城的官话,而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语调,甚是奇怪。 “莫非...不是大乾人?”紫衣心中咯噔一下,已然有了些猜测。 “闲话少说,计划可有变动?”那带着古怪口音的人再度开口了。 “那刘裕无谋,竟主动提出,让本王率军,充当先锋,追入子午谷中。这样一来,倒是不用费那么多手段,将其引入其中了。” “只要我们在子午谷中佯装交战,传出喊杀之声,等时机到了,他们必然会来。” “到时候咱们再两军联合,来个瓮中捉鳖,刘裕的第一万大军还不是手到擒来?”刘景笑了笑,言语中带着轻蔑。 “我们还愁怎么把他骗到子午谷中,没承想,这厮竟自己送上门来。大乾有这样的太子,何愁不能亡国?”带着古怪口音之人同样满是嘲讽。 “事成之后,如何分账?” 这话一出,营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紫衣一颗心也跟着攥紧,机警起来,随时准备逃离。 然而片刻之后,营帐内却是再度传出了刘景的声音:“本王只要刘裕的人头,其余的,都归你们!” “景王殿下敞亮!那就这么定了!”带有古怪口音之人显然很是高兴,毕竟刘裕麾下一万大军的装备还是很好的,全部收缴的话,将会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就算不论装备,那么多俘虏也不容小觑了。 现如今,这些都算是唾手可得了。 “贵使远道而来,本王准备了些酒菜,给贵使接风洗尘。” “景王殿下有心了。” 听到此处,紫衣眉头微皱,开始不动声色地缓步离开。 和刘景交谈之人,大概率是叛军的使者。 毕竟子午谷之战这种关键性的信息不会出错。 他们密谋在子午谷之战中杀死太子刘裕,并且吞并太子麾下的一万大军。 一旦让他们得逞,夷州叛军将会卷土重来,而且气势必然更胜以往,成为大乾内部真正的心腹大患! 愈演愈烈之下,西晋、南陈和北元说不定都会一起出手,到时候大乾就到了真正的亡国之时。 但...紫衣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是刘景这个人! 若是刘裕身死,继承大位的必然是刘景。 而作为生死仇敌,紫衣绝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想杀身为景王的刘景便已经是千难万难,更何况是身为帝王的刘景? 心中思虑再三,紫衣终于有了决断。 她迅速回到自己的营帐,书写好一封书信。 趁着夜色,放在原先捡到那一缕红缨的地方! 做完这些,她心中的忧虑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在刘景身边蛰伏了多年,意识到子午谷之战绝对是击杀刘景的最好时机! 所以这场战争,太子一方必须赢! 否则,他们心心念念的血海深仇,将再无报仇雪恨的一天! …… 是日夜! 刘裕所率一万大军的营地中,李长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明日就是决战了,他心中却始终萦绕着先前种种忧虑,静不下心来。 兵法之道讲究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十几天的交战以来,叛军把他们的底摸得差不多了,但他们对叛军,竟然依旧一无所知! 甚至只有一个不堪一击的印象! 这是什么?这是轻敌自大啊! 正所谓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所以说实话,李长空不大看好明日的总决战。 但可惜的是,在连战连捷,一往无前的气势的影响下,大部分人都早已杀红了眼,就渴望着明天能建功立业,又怎么能听得进去他的话? “唉。”李长空长叹一声,有些无奈。 然而就在这时,一点寒芒自黑夜中点出,擦着李长空的鬓角,死死地钉在了其身旁的土地上! 那是一支箭矢,其上还绑着一封书信! 看着这一幕,李长空眼眸微眯,弓起身子,瞬间警惕起来,扫视一圈后,见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营地的守卫还是比较恪尽职守的,而且有轮岗,还有换哨。 看守不可谓不严密! 可即便如此,此人却依旧能偷偷溜进军营,将这书信射到自己跟前来。 单单是这份实力就不容小觑,值得警惕。 李长空快速拔起箭矢,拿出书信,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瞳孔瞬间收缩,又看了看落款,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 他朝着四周的夜色中又望了望,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拿着信件,朝着帅帐走去。 黑暗中的李寄北看见这一幕,握住镔铁红缨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隐姓埋名近十年的血海深仇,终于有望得报。 即便是他那颗早已被十余年的习武生涯和蜀州巴山的生死搏杀磨砺得好似坚冰的心,也不由得微微发颤。 他抬头看天,寻找着夜空中最明亮的那一颗星。 小时候,父亲曾告诉过他,死亡并不可怕。 人死之后,会变成群星中的一颗,高悬于夜空,注视着家人,也庇佑着家人。 真正难的,反而是活下来的人。 为了这句话,他忍辱负重了近十年! 每日徘徊于生死搏杀,磨砺武道,才终于练就这一身的杀人技! 更是等到了如今千载难逢的良机! 明日,就是他一展所学,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李寄北的目光从夜空下移,落在了帅帐之上,眼眸微不可查地颤抖了几下。 随后转身离去! 而此时此刻,帅帐内,刘裕看着李长空递上来的书信,也是眉头紧皱,一脸的忧虑之色。 沉吟了许久之后,才斟酌着道:“这消息若是属实,确实是个天大的情报。” “可...又是李寄北,上一次巫蛊之祸的事,他可是把咱们坑得够惨。” “这次还信他?” 章节目录 第256章:仔细分析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上次巫蛊之祸的事情,李寄北确实有可能是刘景的后手。” “所以这封书信,同样可能是圈套。” “但……”李长空话锋一转,继续道:“我还是倾向于相信。” 刘裕闻言,露出诧异之色:“老李,莫非这李寄北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 “要知道,明日的子午谷之战,将会汇聚我们、刘景以及叛军的三方兵马,总计五万大军!” “一旦战败,可谓灭顶之灾!连翻盘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这样大的事情,如何能轻信于他人?” 面对刘裕这番话,李长空非但没有辩驳,反而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如此重要的大战,不论如何,都不应该因为他人而轻易作出改变战局的抉择。” “但,我若是说我并非是相信李寄北,而是相信我自己呢?” 刘裕闻言,眼眸中露出些许精光。 和李长空认识了这么久,他哪能不知道,一般这个时候,老李都是准备要放大招了的。 “此言何解?” “这十几日以来,我军几乎是连战连捷,从无败绩。” “殿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难免有些骄纵。” “正所谓骄兵必败,这一点,就足够我产生忧虑。” “另外,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自抵达胶州城后,我心中的那些疑惑,便从始至终都不曾得到任何解答。” “直到今日,从李寄北的这封信中,我才算是得到了答案。” “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为何这半月以来,我们每次都能获胜,而且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胜了。” “因为叛军派出来阻击我们的,压根就不是他们的主力部队,甚至压根就不是部队,而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流民!” “他们甚至从未想过要胜,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败!” “就是为了示敌以弱,然后在子午谷一战中,彻底扭转战局,全歼我们!” “这,才符合我对李淮安的猜测,亦或者说,符合我对叛军首领的猜测!” “能杀死信阳侯,击败盛晋的人,又怎么会如此无能。” “另外,同样关键的一个点!就是刘景!” “他本该比我们还急才是,可自从入了胶州城以来,除了刚开始叫嚷着要出城追击叛军之外,几乎是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主动提出过任何战略。” “这不符合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和动机!” “但是,如果他早就和叛军首领勾结,要在子午谷中埋伏我们,那他的种种消极行为就有了解释。” “他和叛军才是盟友,怎么可能主动积极地起来?” “而只要叛军在子午谷一战中杀了殿下,那么就算此次平叛失败,刘景依旧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李长空越说眼眸越明亮,通了,全都通了! 以李寄北这封信为基础展开推测,那刘景和李淮安的种种行为,就全都能说得通了! 唯一让他依旧不解的就是李淮安为何始终不曾露面,还有叛军的粮草为何如此充足。 然而,刘裕听到这么一番话,却是冷汗直冒。 太危险了! 如果老李说的都是真的,那刘景和李淮安这两人相当于在他踏进胶州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挖好了坑在等他跳! 而且为了这个坑,叛军甚至不惜示敌以弱十几天,损失上万的流民和士卒。 这样的算计,不可谓不狠辣了。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心中清楚,只有这样的叛军统帅,才能击败盛晋,杀死张淮阳,更是让朝廷头疼足足半年之久! 要真是个无能之辈,反倒不对劲。 “只怕,还真有这种可能。”刘裕叹息一声,肯定了李长空的推测。 “枉本宫看了那么多兵书,本以为成竹在胸,谁承想第一次出征,就险些吃个大亏。” 李长空闻言,则是出声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何来的常胜将军?” “更何况,这不过是殿下的第一次出征,难免要受些挫折的,而且,咱们不是还没输呢吗?” 刘裕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也是,胜负未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岂能先行失了心气?” “那老李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明日的子午谷之战,咱不去了?”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未战先怯,不是我们的风格。” “更何况,刘景和李淮安既然已经联手,那咱们早晚腹背受敌,没了这次的子午谷,也还会有别的地方。” “与其避开,倒不如主动出击。” “至少明日的子午谷之战,咱们已经清楚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对这一点却依旧蒙在鼓里,咱们算是占了先机!” “若是把这个信息差应用得当,将他们全都留在子午谷,也并非难事!”李长空眼眸明亮,语气自信。 之前他之所以一直担忧,是因为他们处在明处,而且未知的东西太多。 但现在他们已经由明处转为暗处,而且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一万打四万,他也觉得优势在我! 刘裕听完,则是咂舌。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嚣张的了,谁承想,老李比他还嚣张。 知道敌军可能在埋伏自己,这厮想的不是怎么避开埋伏,而是借着这次埋伏,反过来全歼敌军。 这脑回路,够狠! 难怪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安北将军。 “你已经有法子了?”刘裕问道。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差不多。” 听见这话,刘裕当即就是一喜。 “但只凭我们还不够,得把老朱和老贾喊上。” “另外,军中旗帜还有多少?若是不多,需要连夜赶制一批。” “还有,得连夜派出斥候,探查子午谷,查明叛军的扎营之地,这些我明日通通都有大用!” “好,本宫现在就安排!” “来人,快去把朱将军、贾将军给本将喊来!” 章节目录 第257章:入子午谷 深夜时分,营帐内,李长空长出一口气,结束了长达一个时辰的演讲,道:“如此这般,明白了吗?” 朱犇和贾太岁闻言,彼此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点头,齐声道:“明白了!” 前者更是怒骂道:“这李淮安当真是狡诈如狐,我们先前那么多次胜利,竟然都是他在诈降!” 就连向来寡言少语的贾太岁也忍不住感慨道:“此人,当真棘手也!” “哼,再厉害的人物,若是不能为国家尽忠,那便是贼寇!”李长空冷哼一声,如是说道。 刘裕也点了点头,站出身来,总揽大局道:“那就这样,明日一切依计划行事!” “斥候回来了吗?找到叛军在子午谷内的驻扎点了吗?” “刚刚回来,已经找到。” “很好,那明日按计划行事即可。” 李长空和刘裕对视一眼,均能看出彼此眼中的自信。 翌日清晨,乾军营地之内,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 燕山屠立刻睁眼,快速起床,整理好装备行囊,便走出营帐,准备集结。 他握紧了手中弓箭,眼神中透着兴奋与激动。 长达半个月以来的平叛之战,今日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他相信自己,定能凭借手中之弓,在子午谷决战中斩获赫赫功勋! 甚至不只他一个人这么想,而是乾军近乎百分之八十的士卒,都是如此想的! 毕竟,连续半个月的大胜虽然让士兵逐渐骄纵起来,却也养成了一股舍我其谁,一往无前的气势! 然而,当燕山屠走到集结点时,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人...好像少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半! 昨儿个晚上还有一万人呢,现如今集结起来的,顶多五千。 这是啥情况? 不只是燕山屠有这个疑惑,乾军士卒大多如此,甚至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点兵台上的刘裕看见这一幕,顿时一声低喝:“肃静!” 军队讲究的是令行禁止,而且刘裕领兵的本领很是不凡,把这一点施行的很好。 所以这句话一出,队伍里的窃窃私语声立刻消失不见。 “其余人奉了本将命令,已然绕了小路前去子午谷,会在关键时刻突袭敌军,尔等无需再管。” 这话一出,士卒们纷纷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随即又不由得哑然失笑。 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啊! 面对这么群土鸡瓦狗,还要突袭? 直接正面碾压就行了! 看见军队这幅样子,刘裕却是不有反喜,直接举起乾军旗帜,大声道:“全军出征,覆灭叛军,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遂本将,出征!” “杀!” “杀!” “杀!” 一时间,乾军阵营内,喊杀声震天! 五千人硬生生喊成了五万人的架势! 同一时间,子午谷密林中,贾太岁看着眼前一堆的虎豹豺狼,也不由得咂舌。 夷州地处偏僻,穷山恶水,这野兽自然也是凶猛得紧。 可朱犇这厮,却独有一套驯兽的法子,没多久的工夫,竟然就聚拢了如此之多的猛兽。 这么看来,此战怕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老贾,我这边差不多了,用不着你了,你带兵走吧,需要多少人?”朱犇问道。 “八百足矣。” “八百?你这一环可是整个计划的重中之重,莫要托大。” “放心,人多了反而是累赘。” “好,那便八百!” 朱犇看了看他,沉声道:“万事小心。” “放心!”贾太岁自信回复了一句,随即便翻身上马,道:“来八百人,跟我走,若是成了,绝对是天大的功劳!” 说完便驾马离去,身后的士卒一听,纷纷双眼冒光。 接连十几天以来的大胜,早已让他们信心爆棚。 害怕是不可能害怕的,哪里有功劳就往哪里钻还差不多! 当即便有人道:“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建功立业,敢不争先否!” 不一会儿,就凑齐了八百人,紧紧跟在贾太岁身后,组成一把插向叛军腹地的尖刀。 另一边,子午谷某处可以俯瞰整个山谷的山峰上,李寄北赫然在列。 今日的他,一袭素衣,披麻戴孝。 就连手中握着的镔铁红缨枪,都带上了几分缟素。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劲风,他看了看已经准备就绪的五千乾军,又看了看前方乌泱泱一片,足有三万大军之多的叛军,以及叛军不远处的另一支军队。 眼眸深处,泛起森然杀机! 只听得扑通一声,李寄北已然是迎着凛冽的山风跪倒在地,抬头望天,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爹,我们全家的仇怨,今日便又孩儿一并清洗!” 说完之后,霍地起身,握紧长枪,快速下山。 练了十几年的枪,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哪一刻能有这么强烈的杀机! …… 五千乾军之前,李长空闭上眼眸,静静等待着。 刘裕则是双眼放光,神色中隐隐透着兴奋。 “驾!驾!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快速传来。 传令兵看见严阵以待的刘裕和李长空后,立刻翻身下马,道:“启禀太子殿下、安北将军。景王殿下已率一万大军进入子午谷,与叛军正面决战,已然陷入酣战,特遣在下前来请援!” 铮! 李长空睁开眼眸,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 其身后五千士卒则如同嗜血的狼群闻到了血腥味,纷纷亮出獠牙! 传令官一看这架势,险些摔下马来。 刘裕却是蔑视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率先拔剑,道:“杀!跟随本将军,杀入子午谷,片甲不留!” 李长空第一个响应:“乾军天威,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五千将士响应云集,随后跟着太子和李长空,快速行军,前往了子午谷。 然而,就在他们起身的一刹那。 前一刻还喊杀声震天的子午谷中,下一刻便迅速安静下来。 可谓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 刘裕和李长空率军踏入子午谷后,两人不由得齐齐皱起了眉头。 如此安静的子午谷,和刚才传令兵口中厮杀声震天的子午谷可是天差地别。 当真是...明目张胆,一点遮掩也不做了。 章节目录 第258章:五千对三万 燕山屠看了看前方空旷静谧的山谷,眉头紧皱。 虽然他没有学过什么兵法,可但凡是有脑子,就能察觉出眼前场景的不对劲。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现在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大人,这山谷里,怕是有些蹊跷。”他看向李长空,沉声道:“要不咱们先退出去,从长计议?” 这话一出,周遭士卒顿时对他怒目而视起来。 在他们看来,什么蹊跷不蹊跷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都是浮云。 而他们,就是绝对的实力! 五千打三万,一个打六个,丝毫不虚! 这眼看就要到手的功勋,怎么能眼睁睁地放掉? 李长空闻言,没有回答,而是眼眸微眯,瞥了眼身后丛林中隐约闪过的人影。 冷笑一声,道:“不必,全军加速!驰援景王殿下!” 现在就是想走,只怕也走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置之死地而后生。 把战场定在他们预先计划好的场所! 燕山屠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身为弓箭手,直觉往往异于常人。 身后树林中的人影他也看到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 可谁承想,李长空不但不下令撤退,反而还要继续深入。 他转头看向太子刘裕,却见刘裕竟然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李长空见状,也是大笑三声:“还是太子殿下豪迈!” 随即同样驾马冲了出去! 五千军士见状,无不效仿。 看到这一幕,燕山屠咬了咬牙,闷头跟上。 只是眼眸更加锐利,右手更是时刻搭在长弓之上。 果不其然,刘裕和李长空带着五千士卒还没走多远,后面就传来了马蹄声。 看对方的穿着打扮,是叛军无疑。 “殿下,将军,叛军追上来了,我们反击吧!”有人建议道。 燕山屠闻言,则是回头望了望,于心中计算一番后,道:“这个距离,末将能一箭取其贼首!” 李长空闻言,则是轻笑两声,道:“这就沉不住气了?” 也不知他这话说的是五千士卒,还是身后的叛军。 “全军听令,莫要回头,加速!”刘裕挥舞着手中长剑,大声喝道! 燕山屠一听,心中已是骇然。 平日里的太子殿下可谓用兵如神,带领着他们一次又一次获得胜利。 可今日,怎的会做出如此昏聩之举? 现在反击,杀穿叛军,便还有希望。 一旦拖延下去,叛军的数量则会越来越多。 一旦遇到绝路,更是会被瓮中捉鳖,有被全歼的风险! 燕山屠驾马上前,几次想要开口劝谏。 可每一次还没等他开口,刘裕便率先高喊:“全军听令,全速前进,驰援景王!” 如此反复几次,他们早已深入子午谷。 身后的叛军数量也是越聚越多,从一开始的几百人演变到几千人,直到现在,远远望去,依然是乌泱泱一片,只怕已有数万之众。 到了这一刻,五千乾军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犯怵。 他们就是再有自信,那人数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 真要打起来,只怕捡不了什么便宜。 比较理智一些的,比如燕山屠,已经在考虑怎么拼命了。 可即便如此,李长空和刘裕却依旧没有转身反打,而是一路向前。 直到…… 一条湍急的河流呈现在众人眼前,湿气在四周弥漫,前进的道路被河水拦腰截断。 路,绝了! 他们当然可以渡河,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 现如今身后跟着数万的追兵,要是贸然渡河,被人半渡而击,那真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寻死路了! 他们心心念念的决战还没开始打,竟然就已经陷入了绝境。 这让许多士卒有些……难以接受。 在他们心中,自己是来屠杀的啊! 就叛军那群土鸡瓦狗,就应该伸长了脖子,等着他们举刀来杀才是。 可现在,他们竟然被这群土鸡瓦狗给硬生生逼到了绝路。 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怎么?这就害怕了?”刘裕终于调转身形,走到两军阵前,高声喊道。 “平日里一个个吹嘘自己多么多么厉害,直言叛军不过一群散兵游勇。” “怎么现在还能在散兵游勇面前犯怵?难不成……”刘裕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道:“难不成你们连散兵游勇都不如?” “告诉本将军,你们,害不害怕?”刘裕的质问掷地有声,不仅在士卒们耳边响起,更在他们心中响起。 心中本就有着一份骄傲,如今再被刘裕这么一刺激,些许的恐惧瞬间消散,纷纷叫嚷道:“不怕!” “好!那就听本将号令!” “四千士卒,面水而列,一千士卒,背水而列!” “诸君,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若是有人战死,下一列的自己补上去!” “你们的军饷,抚恤金,本宫会一分不少地寄回你们家里去!” “你们的父母,本宫来赡养。你们的孩子,本宫负责教育,让他们上最好的书院,将来以荫生的身份加入国子监!” “若是侥幸活了下来,没有死,那就是天大功劳,封侯拜将不敢说,但升个校尉,当个百户千户,断然不在话下!” “若是有人悍勇,杀了贼首。那本宫把话放在这,少说也是个千户侯!” “诸君,可敢随本宫背水一战,以一当十,杀尽这群土鸡瓦狗之辈?” 不得不说,刘裕这番话极具煽动力。 刚一说完,士卒们的眼眶便红了起来。 眼底深处的些许后怕彻底消失,尤其是背水而列的一千人,更是双目通红,看着远处乌泱泱的叛军,脸上是藏不住的杀意。 这一刻,他们又变回了嗜血的狼群。 “诺!”五千人齐声高呼,一时间,这呼声竟压过了远处数万人的脚步声。 “杀!”刘裕怒吼一声,率先杀出! 他是太子又如何?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是说说的。 皇室中人,就更应该身先士卒!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燕山屠的箭! 只听咻的一声,走在数万叛军最前方的那人应声倒下,箭矢从后脑勺没出。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叛军首领,但挑着最显眼的杀,总归是没错的。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千鱼贯而出的狼兵! 章节目录 第259章:血战 一处山峰的半山腰处,刘景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嗤笑出声:“一千士卒对上万士卒,当真是贻笑大方。” “这刘裕当真是脑子秀逗了,以为此处还是乾都城,所有人都要敬着他,让着他不成?” “贵使,依本王看,也不用防备这群人逃走了,干脆全军压上,直接将他们全歼在此处!”刘裕对着一旁身穿黑衣,头戴黑色面纱之人,如是说道。 那人闻言,却是眉头微皱,用一种极为古怪的口音道:“不妥。” “刘裕麾下足有一万大军,如今出现的却只有五千,另外五千,怕是另有所图。” “此时若是全军压上,待会剩下的五千乾军从后方杀出,该当如何?” 面对黑衣人的质问,刘景眉头微皱。 他可不管这场战争的胜负,他只要刘裕的人头便可! 于是直接道:“既然如此,那这兵马就由本王来出!” “本王就不信,区区五千人,还真能打得过数万人?” “传本王的军令,换上叛军的衣服,全军出击,片甲不留!” 刘景冷哼一声,看着山谷中已经短兵相接,正打得如火如荼,断肢横飞的两支军队,尤其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的刘裕,眼眸中显露出溢于言表的杀意! 经此一战,大乾王位,即将易主。 而在他身后,看见这一幕的紫衣,表面上不动声色。 心中却是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要知道,就算是换上了叛军的衣服,也很有可能被太子和李长空认出来。 而一旦认出来,那就是灭顶之灾! 即便他是皇子,也绝对会身死! 刘景向来谨慎,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 除非…他从未打算让这五千人活着回去,一个…都不行!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大乾的士卒! 他却能堂而皇之地与叛军合作,残害这些忠志之士,实在是…令人作呕! 紫衣抬头看了看天,想起了十余年前的那庄惨案。 李家满门,几十口人,几乎全部被杀,生机断绝! 要知道,当年的李家家主,可是当朝首辅! 为国为民,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知作出了多少杰出贡献。 他的身死,可谓举国震动。 景行帝下令严查,甚至就连隐龙卫都出动了,可依旧一无所获。 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成了一桩不了了之的悬案。 但…紫衣却清楚,凶手乃是自己眼前这个看似衣冠楚楚,实则人面兽心的大乾景王——刘景! 只因她乃是当年惨案后,李家唯二活下来的人! 更是当年李家家主,大乾宰辅的亲生女儿。 而另一位幸存之人,则是她的亲弟弟,李家家主的儿子,如今的夜雨枪——李寄北! 当年的惨案,他们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却并不影响他们报仇雪恨的决心。 为此,李寄北隐姓埋名,前去属地巴山,苦练十年武学,最终问鼎蜀地武林。 归来之后,想仗着自己一身武力,报仇雪恨。 她自已却不过是一介女子,于武学上又没有什么天赋,自然不能指望自身武力。 不过,幸好她生得貌美,再加上心思细腻,聪慧至极。 故而才能改名换姓,以幕僚的身份混入景王府,一步步取得刘景的信任,以寻找能够报仇雪恨的良机。 而今日,她找到了! 紫衣紧紧攥住手中的一缕红缨,再度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刘景。 好似再看一个将死之人。 刘景的一万大军也投入战场之后,刘裕一方顿时就显露出了颓势。 一开始上战场的一千人被不断逼退到河流边,直至退无可退,只能死战! 随后,便是断肢横飞,鲜血直流。 一千人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减员! 刘裕更是手中长枪不断刺出,上挑,横扫,杀戮着一个又一个叛军。 身上原本寒光闪烁的铠甲,此时此刻,更是早已被染成了血色。 包括其面容,都满是血腥气。 身为一个太子,却能身先士卒到这种程度,着实鼓舞了一番士气。 但…不行就是不行,一千人怎么着也打不过三万人! 李长空骑着战马,总览全局后,眉头紧皱,发号施令道:“第二列,转身迎敌!” “诺!” 一声怒吼,第二列准备已久的一千人立即转身,攥紧手中的长矛,怒吼着杀入了敌阵!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有人的心态在长时间的等待下,早已崩溃。 此时哪里还肯出征,只一个劲地后退,甚至想要跳入湍急的河水中求生。 李长空见状,则是冷哼一声,驾马冲过去,青霜剑挥出,一剑将其枭首。 李长空虽说没有学过武功,但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而且又有战马加持,斩杀逃兵肯定是不在话下。 杀完人之后,李长空右手高高举起,手中长剑指向天际,大声喝道:“我大乾的士卒,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如若再有人叛逃,这便是下场!” “相反,若是能度过此次难关,便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何选,你们心里清楚!” 李长空刚说完话,第二列的一千人眼看就要不行了。 无奈之下,便只好到:“第三列,出列!杀敌!” 这种背水列阵的法子,缺点是一次只能出一列,优点则是经过长时间的压抑,要么崩溃,要么杀红眼! 既然没有崩溃,显然就是后者。 而这也让乾军士卒的战斗力有了质的飞跃,仅凭几千人,一时间竟然当真挡住了对方的上万人马! 虽说和山谷道路狭窄,上万人的大军无法尽情施展有所关联。 但大乾士卒的血性,却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一环。 半山腰处,看着这一幕,黑衣人不由得叹息道:“背水而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此手段,对方的统帅,是个人杰啊!” 人若是有出路,有退路,战斗力反而不怎么样。 可一旦陷入绝境,便是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这便是穷寇莫追的原理! 而现在,这一套被李长空带到了统兵里。 很显然,效果拔群! “哼!”刘景却是冷哼一声,道:“便是再怎么有血性,再怎么悍不畏死,那又如何?” “五千对四万,他们迟早有撑不住的时候!” “届时,便是他们的死期!” 章节目录 第260章:绝处逢生 黑衣使者闻言,点了点头,这正是他依旧不为所动的原因。 战争,不是拼命就可以了。 人的潜力是有限的! 就是在怎么奋勇杀敌,五千人就是五千人,四万人就是四万人,只靠血性,不可能打得过! 更何况,他这四万人可不是什么流民组成的杂牌军,而是叛军中经过正规训练,战力非凡的王牌军! 怎么看,都完全没有输的可能! 果不其然,即便乾军士卒们一个个奋勇杀敌,血战当场。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止不住颓势。 五列士卒,已经用到了第四列,却依旧只能勉强挡住叛军士卒的攻势。 但即便是这种时刻,李长空却依旧不急,反倒是抬头看向天际,随即眉眼微扬,喃喃道:“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数万叛军身后便传来了阵阵喧嚣之声。 有人向后看去,却见是一只又一只猛兽组成的猛兽大军。 猛虎,雄狮,猎豹,豺狼,野猪,赫然在列! 朱犇更是直接其在为首的虎王身上,手中提着长枪,大喝一声:“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入龙!” “大风起兮龙飞翔!乾都朱犇在此!尔等反贼,还不速速受死!” 兽群后方,则是士气高涨的四千乾军! 他们跟在兽群之后冲锋,气势一往无前! “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半山腰处,看见这一幕,刘景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反倒是黑衣使者嗤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他们还有后招。” “若是我听你的,全军压上,此刻怕是早已被他们前后夹击,叫足足四万大军,陷入进退维谷之境。” “到时候,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输。” “只可惜啊…终究还是我技高一筹!” “传令下去,剩余的士卒全部出击,手持火把,挡住对方的援军!” “那营地出还要留守吗?” 营地位于此处不远,地势平坦,乃是叛军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之所。 听闻此言,黑衣使者在心底默数乾军的兵力,随后眉头微挑,道:“留下两千人镇守即可,其余人全部出动!” 他已经算过了,乾军的一万大军基本上都已经出现。 就算还有伏兵,也不过一千之数,留下两千人防守,绰绰有余! 朱犇正一脸兴奋地提枪冲阵,想要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谁承想,半路上却杀出来一股伏兵。 个个手持火把,竟然直接就挡在了兽群面前。 朱犇见状顿时大惊,兽群虽说被他驱赶而来,但畏惧火焰的天性却不容更改。 此刻见到火把,难免受惊。 朱犇只得不断安抚身下的虎王,以借助控制兽群。 使得他们不被火把所吓退! 万幸现在还是白天,火焰并不如黑夜中显眼,再加上朱犇在御兽之术上,确实有着非凡的天赋。 所以兽群在短暂的骚乱过后,总归算是重新平静下来。 只不过,朱犇想象中的摧枯拉朽、长驱直入的场面却并未出现。 所幸眼前来的敌军也不多,再加上他们有兽群相助,很快就能解决掉。 “殿下,老李,你们可一定要撑住啊!” 朱犇眉头紧皱,怒吼一声,道:“杀穿他们,驰援太子殿下!” “杀!” “杀!” “杀!” 一时间,子午谷内,喊杀声震天! 然而,半山腰上,那黑衣使者看着这一幕,却是摇头嗤笑。 他看得清楚,李长空和刘裕那里,已经被杀得只剩最后一千人。 顶多再坚持一刻钟罢了。 而一刻钟内,朱犇几乎不可能杀穿他们的援军,施行救援行动。 胜负已分,大局已定矣! 然而,就在他沾沾自喜之际。 不远处的叛军营地,却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嚣。 只见一手持银戟,生得极其雄壮之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见人就杀! 其身后更是跟着八百精锐,一路跟随着这银戟将领,所到之处,可谓尸横遍野,片甲不留! 杀人也就罢了! 他们一边杀,还一边高呼:“大风起兮,乾军已至,望者皆降!” 甚至还有两个士卒,专门拔掉叛军的旗帜,转而插上乾军的旗帜。 李长空身侧,燕山屠和刘裕浑身浴血,他们身边的能战之士,已然不足八百。 虽说人人带着血性,可此时此刻,心头却难以避免地滋生出一丝绝望。 然而李长空却是一直看着太阳,估算着什么。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后,看向对方营地方向。 却见一杆乾军旗帜,迎着山风,冉冉升起! 李长空顿时大笑出声,对着前方上万叛军嘲笑道:“一群蠢货!还不回头看看你们的大营,插的是哪一方的旗帜!” 此言一出,双方士卒皆是停手,齐齐向后望去。 当看到那一杆冉冉升起的乾军旗帜时,叛军士卒纷纷惊慌失措,心底深处难以遏制地涌起茫然、惊慌、惶恐等诸多情绪。 他们的营地都被乾军端掉了,那今日这场战斗,还有胜算吗? 而且看着眼前一个个浑身浴血的乾军士卒,也是不由得犯了怵。 这些人虽然人少,但战斗力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强。 而且越打越有血性,本来就啃不下这块难啃至极的骨头,现如今还传出这么个消息,连家都给人偷了,哪里还有战斗的心思。 反观乾军士卒这边,眼眸深处,却是不断涌现出惊喜之意。 本来他们都要绝望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谁承想,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众人看向李长空的眼神,甚至都已经带上些许膜拜了。 一句话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啊! 诸多感慨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强烈,更加旺盛的战意! 那眼神看的叛军士卒,简直不寒而栗。 恰逢此时,身后也传来动静。 却是朱犇率领兽群和四千士卒,终于突破了叛军援军的封锁,朝着他们冲杀起来。 一时间,叛军士卒当真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地! 章节目录 第261章:刘景之死 子午谷中,在刘裕和朱犇的双重夹击下。 即便叛军数量众多,又有刘景带来的一万人,可依旧是止不住的败退之势。 战争,其实打的就是一个士气。 当两军士气都足的时候,才有交战的可能。 若是一方士气充足,另一方却惶惶不可终日,那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而现在子午谷内,就是这种情况。 叛军和刘景的人加起来毕竟有四万之众,若是重新组织起来,依旧能爆发出不小的战斗力。 可…谁来组织呢? 当看到乾军军旗从自家营地生起的那一刻,他们的军心就已经彻底散了。 哪里还有什么死战之决心,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逃窜归逃窜,也得看看是什么地方啊! 像这样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山谷窄道内,逃窜只会引发互相踩踏,至于逃出去,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气势如虹的乾军自然是锐不可当。 没一会儿,将把叛军阵营凿了个对穿! 半山腰处,刘景看着这一幕,额头青筋暴跳。 就算他不懂兵法,也知道如今只怕是大势已去。 叛军落败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敌军为什么能偷偷绕到我军身后,发起袭击,改换旗帜?”刘裕对着黑衣使者质问道。 他是看清楚了,如果没有贾太岁带领的那八百人,他们绝不会输。 合着,这才是刘裕和李长空的胜负手。 面对刘景的质问,黑衣使者脸色虽然被面纱遮住,但显然不怎么好看,厉声道:“我怎么知道?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黑衣使者从上往下,俯瞰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撤退地点。 刘景见状,虽说心中不甘,但也知道大势已去,同样开始准备撤退。 但在撤退之前,他回头看了看紫衣,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如此尤物,若是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自然要带在身边,好好享受一番。 “紫衣,快些跟在本王身后,一同撤退。”刘景如是说道。 然而紫衣闻言,却是将头深深低下,一言不发。 “本王在与你说话,都这等时候了,岂容你发呆?” 见紫衣依旧没有反应,刘景不由发怒。直接走上前去,伸手向着紫衣的皓腕抓去。 紫衣见状,却是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布满泪痕,看着刘景,一字一顿道:“刘景,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李家三十八口!” 刘景闻言,愣住了,诧异道:“什么李家?什么三十八口?” 紫衣闻言,笑了,无声地笑了。 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年的血海深仇,始作俑者竟然早已忘记。 那可是大乾的前任宰辅!足以影响国运的人物! 竟也能忘! 可恨!实在是可恨至极! “奸贼,去死吧!”紫衣满是绝望地怒斥一声。 刘景甚至还在皱着眉头,思索十年前的李家三十八口,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 然而,突兀间,一杆镔铁红缨枪从一旁杀出。 枪势凛冽,带着夜雨下的凄凉与萧瑟。 更带着一往无前的愤恨与杀意! 这一枪,名为夜雨寄北! 是李寄北当年在巴山枪冢中接连重创十余位用枪高手,一举夺得蜀地枪王称号的绝技! 也是他迄今为止,刺出的最强一枪! 凛冽的杀机倒卷着狂风,伴随着长枪,直接刺穿了刘景的胸膛。 刘景看着自己胸前的窟窿,瞳孔收缩,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 他嘴唇不断开合,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却已经耗尽了生机,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华服之上,沾满了尘埃。 大乾景王,就此伏诛! 李寄北看着死在自己枪下的刘景,一时间有些恍惚,有些茫然,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得,太不真实了。 心心念念了十年的血海深仇,为此吃过无数的苦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报了? 这种感觉,有些如梦似幻了。 “拦住他!” 然而身后紫衣的娇喝却是将其瞬间拉了回来,同时也让他意识到,这里是血雨腥风的战场,可不是什么安全场所,容不得他有诸多感慨。 只见紫衣身前,那黑衣使者手持两把弯刀,正欲夺路而逃。 他虽然不清楚李寄北和刘景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对方武功高强且来者不善这一点,却是肯定的。 再加上如今已经战败,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自然还是赶紧跑路为好。 可谁承想,他才刚动身,就被紫衣喊住。 黑衣使者还想解释些什么,可李寄北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提枪就上。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在这凛冽霸道的枪势面前,黑衣使者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勉强应对,想要说的话,自然也就无可奈何地憋回肚子里去了。 大仇得报之下,李寄北心境更上一层楼,手中长枪越打越快,心里也是越打越畅快,眼看就要黑衣使者一枪刺穿。 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且慢!” 李寄北抽空一瞥,却见是浑身浴血的刘裕、李长空和贾太岁等人,他们身后还站着燕山屠和数百幸存下来的乾军将士。 此刻个个弯弓搭箭,瞄准了李寄北和黑衣使者。 看到这一幕,李寄北眉头微皱,一枪扫开黑衣使者,终究是停了手。 说句老实话,就这些弓箭手,完全奈何不了他,再加上个贾太岁也不行。 但今天他之所以能报仇雪恨,和李长空有很大干系。 若不是他施展计策,调走了刘景身边的所有士卒,今天的计划绝对不会这么成功。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欠李长空一层。 故而停手。 “老贾,快去将此人擒下,务必活捉!”李长空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子午谷之战叛军都彻底败了,他们却依旧连李淮安的影子都没看见。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眼前的黑衣人就是李淮安,要么这其中藏着见不得人的大秘密! 而不管是哪种情况,眼前的黑衣人绝对都是关键人物。 这样的人物,又如何能轻易斩杀? 自然是活着的价值比死了大! 章节目录 第262章:事出蹊跷! 贾太岁闻言,提着手中银戟,如风一般窜了出去。 直接就是一招力劈华山,迎着黑衣使者当头砸下。 黑衣使者见状,又看了看四周,知道逃跑无望,索性不闪不躲,就那么站在原地,等着贾太岁的银戟砸过来。 贾太岁见状,眉头紧皱,却是连忙收礼,且调整方位,最终砸在了其肩膀上,将其整个肩膀砸到脱臼。 这还不止,只听扑通一声传来,黑衣使者直接被砸得跪倒在地。 血气上涌,面色红润。 刘裕和贾太岁见状,都以为他是被砸得气血翻涌,李长空却是急忙道:“小心他咬舌自尽!” 贾太岁闻言,心中顿时一惊,随即手中银戟再度横扫,砸在黑衣使者胸前,将其应声砸飞出去。 随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直接想着要直接塞入其嘴中。 然而等他走上前去时,看着黑衣使者面纱下的那张脸,却是彻底愣住。 李长空和刘裕见状,也有些诧异,一同走上前去,却看见了黑衣使者那张明显带着北元人特征的脸! “这厮…是元人?”刘裕皱眉道。 事情好像大条了。 本来只是大乾内部的叛乱,现在却扯进来北元的影子。 已经从国内上升到国际层次了。 而且北元和大乾毗邻,且对大乾虎视眈眈。 北元之主拓跋天汗还和大乾有杀父之仇! 怎么看,一个元人出现在这里都不正常,其中说不定藏着拓跋天汗对大乾的谋划! 那黑衣使者见自己身份暴露,已然心存死志。 见众人皆处于震惊之中,当即发力,朝着贾太岁银戟的戟刃上重重撞去。 谁承想,贾太岁虽说大为震撼,但却一直在防着他这一招,当下便扯开银戟,对着他狠狠来了一脚。 将其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此刻,李长空也缓过神来,低头看向黑衣使者,道:“发动叛乱的压根就不是李淮安!而是你们北元,对不对!” “我就说,一个履历平平,当了十几年县令的人,为何突然间能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李长空言之凿凿道。 那黑衣使者却是挣扎着朝他吐了口唾沫,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语气道:“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从始至终奉的就只有李淮安大帅的命令,和北元无关。” “呵呵,都这个时候了,还死不承认。” “那你且告诉我,夷州贫瘠,良田稀少,供给叛军作乱半年之久的粮食从何而来?” “还有这叛军本就是一群流民组成的散兵游勇,理应战斗力不强才对,何至于屡屡打败朝廷的平叛大军?” “最关键的是,你们从始至终给打的都是李淮安的旗号,可李淮安却从未露面过。” “依我看,只怕是李淮安不肯配合,已经被你们杀了吧!”李长空冷哼一声,如是说道。 黑衣使者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冷笑地看着李长空。 就这样僵持了好半响,他讥讽的声音才从贾太岁脚底传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当真是愚不可及,你们大乾,马上就要成可汗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到时候,你们这群汉人,通通都是要被屠宰的两脚羊!” “女的倒是水润,就是身子太弱,玩不了多久就死了。” 黑衣使者咧着嘴,狞笑着如是说道。 砰! 话音刚落,他的头就被贾太岁狠狠来了一脚,霎时间,半张脸都埋进了土里。 “老李,这等孽障,要不我一脚踩死了事?”贾太岁道。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北元狗,如今这混账被俘虏了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叫嚣,着实嚣张。 然而此言一出,李长空和刘裕却是齐齐摇头:“他应该掌握了不少秘密,现在是一心求死,所以才会变着法地激怒我们。” “把人交给朱犇,告诉他,只要不弄死,怎么弄都行。” “三天之内,给我撬开他的嘴!” “好!”贾太岁闻言,提起快要被嵌进土里的黑衣使者,一记手刀,将其打晕,彻底失去抵抗能力。 黑衣使者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众人才有空看向李寄北和紫衣。 刘裕眼尖,看见了倒在李寄北身后的刘景,瞳孔瞬间收缩,问道:“刘景是你们杀的?” 李寄北闻言挡在了紫衣身前,不卑不亢道:“是我又如何?” “哼,刘景纵然罪该万死,但始终是皇子,理应由本宫押回乾都城,听候父皇发落。” “你们何来的权力,杀死一位皇子?” “因为他该杀!”紫衣推开李寄北,站了出来,对着李长空和刘裕行礼作揖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安北将军。” “紫衣…,倒是许久不见了,如果我所料不错,李寄北传递给我们的消息,都只是你想让我们知道的吧。”李长空道。 紫衣微微躬身,诚恳道:“李将军何出此言,小女子让寄北传给诸位的消息,句句属实!” “呵,句句属实,巫蛊之祸那次,可是差点把本宫害死!”刘裕直接一言不合就拔剑了。 见状,李寄北也攥紧了手中的镔铁红缨枪,他有把握,这些人拦不住他。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紫衣却是依旧将李寄北拦在身后,诚恳解释道:“当日我从刘景处得到的消息就是他要和秦婕妤合作,陷害太子殿下祸乱后宫。” “至于之后的变化,紫衣着实不知!”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刘裕依旧气愤,手中的剑不曾放下。 李长空却是按住了其肩膀,摇了摇头。 不说别的,现在起冲突,对他们未必有利。 毕竟军中没有比肩李寄北的高手。 其次,这次的大胜其实算是双方间的一场合作,既然是合作,那就是有信任基础的,关系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说不定,还能合作一番。 不过在此之前,他有些信息需要了解。 “你方才说刘景该杀,为何?你们有仇不成?” 紫衣闻言,眉眼间浮现出悲痛之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血海深仇!” “李将军可曾听说过大乾的上一任宰辅,李安元!” 章节目录 第263章:李安元 “李安元……”李长空微微挑眉,沉吟片刻后,问道:“可是上一任大乾宰辅,李安元李阁老?” “正是!”紫衣颔首道。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虽说李安元去世的时候他才不到十岁,尚且年幼,但这人名声过于响亮,所以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至于名头为什么响亮。 则是因为此人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大事,被人称之为大乾国士! 即便出了大乾,在四方诸国,依旧是饱受称赞。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年前却因为一桩惨案,全家上下三十八口,皆尽被杀。 以至于百姓哀悼,朝廷震动,当时当真是闹出了天大的动静。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李安元之死也就彻底成了一桩不了了之的悬案。 “李安元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紫衣回答道。 李长空和刘裕闻言,却是齐齐挑眉,后者更是直接出言质疑:“当年皇城司给的断案结果是李府上下三十八口全部遇难,无一幸免。” “李宰辅的一对儿女怕是早已葬身在了十年前,你却说你是李宰辅的女儿,呵,当真是无稽之谈。”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当年我和舍弟确实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活了下来。” “奈何仇敌势大,故而隐姓埋名,所以才导致了皇城司的误判。” “那你们可有证据?”刘裕依旧是不信,直接索要证据。 紫衣闻言,却是珍而重之地拿出了一枚勋章,其上镌刻着“文渊”二字。 随后走上前去,递给刘裕。 刘裕见状,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终究还是接了过来。 到手之后,刘裕一看,眉头立刻皱的更紧。 不是因为他不认识这是什么,更不是因为东西是假的。 结果恰恰相反,他不但清楚这东西的来历,还能肯定这东西是真的! 内阁前身其实不叫内阁,而是叫文渊阁。 文渊阁相比于内阁,虽说没有票拟的权力,却更加清贵。 几乎是所有文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而入了文渊阁的文人,也被称之为文渊阁大学士,乃是皇帝的智囊! 后来先帝把文渊阁解散,以票拟权为核心,组建了内阁。 但是为了纪念文渊阁,就特命工匠打造了这枚名为“文渊”的勋章,赏赐给当时所有文渊阁大学士中学识最渊博之人! 毫无疑问,正是李安元! 这勋章虽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力,但他的象征意义却是非凡。 几乎代表着文官的最高点。 甚至李安元之后之所以能成为第一任内阁首辅,也和这枚“文渊”勋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么富有传奇色彩的一个物件,他刘裕身为皇家之人,很难没印象。 而且他依稀记得,贾师傅在给他授课的时候提到过,“文渊”勋章的右下角有个小豁口。 这豁口并非是损坏导致的,而是故意做成这样的。 一来寓意着学无止境,就算是天底下学识最渊博之人,也依旧有不懂的地方。 二来则是为了防伪,工匠在豁口处镌刻了无比细腻繁杂的纹路,导致这枚勋章问世之后,仿造品虽说层出不穷,却没有一个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甚至直接就是一眼假。 而刘裕眼前这个,别的不说,只看豁口处的纹路,他就知道,这玩意八成假不了。 而且这样重要的物件,当年李安元肯定是随身携带的,若非子女,只怕还真拿不出来。 想到此处,刘裕脸上的神色渐渐柔和起来,敌意也消退了不少。 对于李安元这样为大乾做出杰出贡献的乾士,他还是很尊重的。 “即便你是李首辅之女,也无缘对皇子处刑,依旧触犯了乾律。”刘裕摇了摇头,如是说道。 紫衣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那我若是说,当年残害我李家三十八口的罪魁祸首,就是刘景呢?” 轰! 此言一出,宛如晴天霹雳,将刘裕、李长空等人雷得外焦里嫩。 “怎么可能?” “当时的刘景尚且不曾及冠,他手底下哪来的高手,能一夜间杀光李府三十八口?”短暂的惊愕过后,刘裕率先反应过来,反问道。 他记得清清楚楚,刘景得势大概是在出宫后的两年。 而十年前的刘景才刚刚出宫,正处于人手不足,势力全无的尴尬期。 相反,李安元当时却已经是一朝宰辅,而且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庙堂上,都声名斐然。 其府中肯定是有高手保护的! 这样分析下来,十年前的刘景几乎不可能杀掉李安元,至于灭门,那更是难如登天! 紫衣却是依旧摇头,道:“这一点我万分肯定,因为当时躲在暗处的我们,清楚看见了刘景的脸!” 听到这里,李长空眸子微亮,上前一步,问道:“那身形呢?你可还记得当时刘景的身形,是否是未曾及冠的少年的身形,还是青壮年之身形。” “少年身形!十年来,这一幕始终在我脑海中徘徊,所以我绝不会记错。” “少年身形……”李长空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 “此事实在匪夷所思,本宫难以相信。”刘裕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 “若是你们愿意,便放下武器,与本宫一起回乾都城,将所有消息都交代清楚,到时候自有皇城司和刑部去查。” “如果你们所言属实,自会换你们一个清白,若有冤屈,指不定还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这话一出,紫衣眉头紧皱,起身后的李寄北更是直接变了脸色,沉声道:“看来,好说歹说,太子殿下依旧是想手底下见真章。” “见就见,谁怕谁!”贾太岁也蹭地一声站出身来,他想和李寄北打已经很久了。一开始确实是不如人家,但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每日都在勤学苦练,甚至偶尔还向杨缺请教。 他就不信,自己都这么努力了,还能打不过李寄北。 他急需一个重新证明自己武力值的机会! 眼看双方就要剑拔弩张,关键时刻,依旧是李长空站了出来。 “你们未免高兴的太早,还是先去看看刘景的尸体吧。” “此刘景是不是真刘景,只怕还未可知!” 章节目录 第264章:刘景替身! 此言一出,刚才还剑拔弩张,正欲动手的两拨人立刻停下来,纷纷皱起眉头,看向李长空,异口同声道:“此言何解?” “你们就不觉得,到了胶州之后的刘景和乾都城中的刘景差异极大,甚至判若两人吗?”李长空目光灼灼,如是说道。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确实,刘景这一路上的表现,压根就对不起他在乾都城中那如日中天的名声。 除了最后选择和叛军合作这手操作外,其余时候,跟梦游没什么区别。 在平乱之战的整个过程中,存在感都不是很强。 但,在刘裕的眼中,昔日的刘景却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再加上懂得隐忍和包装自己,才能在出宫之后屡次获得景行帝和民众的青睐。 而对于紫衣来说,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因为以往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用身体作为武器,先魅惑住刘景,再找机会杀之。 可每一次刘景都表现得分外冷淡,甚至是抗拒。 所以她才怀疑刘景有畏女之症! 可自从到了胶州城,刘景的眼神就没从自己身上离开过。 那副样子,活脱脱一个色中饿鬼转世! 要不是自己机敏,只怕早就失了身子。 这前后的差别,简直不要太大! 她本以为是乾都城中法度森严,刘景需要克制,出了乾都城后,便彻底放飞自我。 但现在被李长空这么一提醒,以她的聪慧,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压抑,变化的幅度也不可能这么大。”紫衣闭上一双美眸,只觉心脏跳得厉害。 “什么意思?”李寄北也有些难以接受,握住长枪的手不断用力,指骨被捏得发白。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无端臆断。” “刘景的尸身就在此处,想要知晓真假,一试便知!”李长空如是说道。 此言一出,李寄北和紫衣再也忍耐不了,直接走到刘景的尸体前,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片刻之后,紫衣小心翼翼地从刘景脸上扯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而面具下的脸,果真不再是刘景,而是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的国字脸! “怎么...会这样。”紫衣只觉精神恍惚,四肢无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看见这一幕,李寄北伸手扶住了她。 只是他自己也忍不住眼眶通红,浑身颤抖。 一双眸子中,好似藏着火焰。 “好好好,好一个刘景,好一个金蝉脱壳!”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李长空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感慨。 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本以为终于等到机会,杀了仇敌,谁承想到头来竟是个替身。 这结果还真是有够戏剧性的。 但其实李长空老早就发觉不对劲了。 首先,紫衣在乾都城内的感官应该不会错,刘景确实是畏女的。 只是后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名正言顺地娶了庆国公之女刘嫣。 当时出场参加婚礼的,应该压根就不是刘景本人,而是这个替身才对。 还有那神奇的人皮面具,李长空也有所察觉。 因为陈识死得太过平淡,而假钞对刘景来说又意义重大,所以他当时就在怀疑,陈识是不是有可能假死,或是被替死。 直到今日,这两桩疑惑才彻底解开。 不得不说,刘景很懂得如何混淆视听。 “老李,既然刘景是假的,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抓他?”刘裕问道。 其实现在不论刘景是不是真的都无关紧要了,因为平定叛乱的功劳已经算在了他身上。 当务之急应该是回去复命才对。 到时候刘景的死活,自有朝廷判定。 只是,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怵。 毕竟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刘景如此大费周折,甚至愿意折损替身,也要从平乱之战中抽身出去,到底是为什么? 刘裕不知道他的具体目的,但知道此事绝对事关重大! 不搞清楚,他不安心! 李长空闻言,沉吟起来。 平乱是积攒功绩,反超太子的大好机会,刘景理应抢着来才是,可为何偏偏没有来? 难道他不想要皇位了?绝无可能!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他打算换种方式夺取皇位! 想到此处,李长空眼眸顿时瞪得浑圆,厉声道:“回去!” “立刻就回乾都城!” “乾都城如今少了两万大军,不可谓不空虚。” “再加上刘景的古怪行为,我认为他极有可能想谋朝篡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刘裕横眉冷竖,厉声呵斥道:“他敢!” “他为什么不敢?” “刘景此子,有泼天的胆子!十年前他就敢暗杀当朝首辅,如今太子殿下又凭什么认定他不敢篡位!”李长空还没说什么,缓过来的紫衣便立刻辩驳道。 “多说无益,等到了乾都城,自然一切清楚!” “我建议即刻启程,星夜奔赴!”李长空道。 “好!听你的。”刘裕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没由来的患得患失感。 “我们也去!”紫衣见状,立刻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们希望能祝太子殿下和安北将军一臂之力,诛杀刘景!” “小女子自认有几分急智,再加上舍弟武功尚可,总归算是一份助力。” “若是安北将军的猜测属实,我们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闻言,刘裕微微皱眉,看了看李长空,见李长空点头,这才道:“好!” “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你二人既然选择加入,便要守一守这规矩,否则,当严惩不贷!” “太子殿下放心,我们晓得。” 看见这一幕,李长空也不由得在心中安安感慨。 紫衣此人,虽说是一介女流,但着实算个人物! 刚刚才遭逢大变,情绪剧烈波动,起伏严重,甚至险些晕厥过去。 可转眼间便能冷静下来,分析利弊,从而想出符合当前情况的最优解——借他和刘裕的手再杀一次刘景! 难怪她能在刘景身边蛰伏那么久! 反观李寄北,虽说武道天资绝伦,但论及心思细腻和情绪控制,却是远不如李紫衣。 章节目录 第265章:大军压境 是日夜,也是启程奔赴乾都城的前一天。 李长空看着眼前军务送上来的人数统计,不由得眉头紧皱。 子午谷一战,一万大军死了近一半,再加上伤员,现在的可战之军竟只剩下三千之数。 此战虽说胜了,但也是惨胜而已。 要是真带着三千人回去,只怕真发生了什么事,三千人也无济于事。 所以李长空和刘裕才决定休整一晚,向胶州城内盛晋借兵五千,集齐八千士卒。 不是不想多借,只是子午谷一战俘虏了大量俘虏,再加上之前假扮成叛军的流民,现在这些人都叫胶州,由盛晋管辖。 五千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多,胶州城一旦发生什么事,只怕又是一场叛乱。 “将军,您找我?” 营帐外传来燕山屠的呼喊声,打断了李长空的思绪。 “嗯,进来。” 话音刚落,身高八尺,背着长弓的燕山屠便缓步走了进来,看向李长空的目光,带着藏不住的炽热。 李长空虽说不会武功,不能勇猛杀敌,身先士卒,但子午谷一站,他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安北将军四字的含金量,从此为三军士卒所崇拜。 燕山屠,自然也不例外。 当时那等绝境下,他本以为都要必死无疑了。还想着怎么杀出一条血路,好让太子殿下逃出去。 谁承想,下一刻,李长空的一句话就彻底扭转战局。 这样的将军,谁人不崇拜? “见过将军。”燕山屠即便穿着铠甲,依旧单膝跪下行礼。 “燕山屠,本将有一绝密之事要交给你去执行。”李长空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燕山屠一听,顿时一个激灵,双眸放出光来。 这是升职加薪的大好机会啊! 立即答道:“末将万死不辞!” 李长空闻言,也不说话,而是拿出星辰软甲,放在案牍上,道:“全力劈砍它。” 燕山屠眼尖,一眼便看出这是李长空平日里穿戴的甲胄,于是有些担忧,道:“将军,末将力大,若是砍坏了……” “无妨,放手施为便是。”李长空自信道。 见李长空这么说,燕山屠眼眸微眯,意识到这甲胄可能不是凡物,遂拔出腰刀,狠狠一刀斩下。 当! 只听一声脆响,长刀竟然被直接弹起,斩击之处,甚至出现些许裂纹。 “这...”燕山屠大惊失色,惊叹道:“这铠甲竟如此坚固。” 李长空点了点头,收起星辰软甲道:“不止如此,它还只有皮甲的重量。” 燕山屠闻言,瞳孔瞬间收缩:“只有皮甲的重量,却有重甲的硬度,如此铠甲,若是能够量产……” “本将军找你来,便是为了此事。”李长空打断他,道:“这铠甲乃是由一种名为星辰铁的稀有金属打造,而我收到消息,距离夷州不远处,有一岛屿,其上便有这星辰铁的矿脉!” “甚至不只是星辰铁,还有一种名为乌金的稀有金属矿脉。” “不论打造何种兵器,只要打造时添加少许乌金,便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甚至,可破重甲!” 燕山屠一听,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单单一个星辰铁就足够可怕了,若是再来一个乌金。 他有些难以想象,若是有一只由这两种金属打造的铠甲和武器武装起来的军队,该有多么可怕。 恐怕面对北元引以为傲的骑兵,也是摧枯拉朽的下场吧。 “将军是想让我带兵找到这岛屿,挖掘星辰铁和乌金?”燕山屠道。 “非也,你只需要确定岛屿的方位以及岛屿上是否真的有星辰铁和乌金矿脉即可。” “这岛屿上并非空无一人,其上生活着不少倭寇,现如今我们大军需要回防乾都城,给你的人不会超过两百。” “这么点人别说挖掘,就连倭寇也对付不了,所以你只需要做侦查即可。” “末将知晓了。”燕山屠有些失望,这样的宝山就在眼前,却不能挖掘,何其遗憾。 不过他也知道如今局面诡异,大军还是即刻返回乾都城为好。 要是乾都城都没了,就是有再多的星辰铁和乌金也无济于事。 “嗯,有一点需要额外注意。” “据我推测,此岛屿应该位于夷州的东南方向。” “也就是说,不只是我们大乾,更南方的大陈和大梁也有可能发现它!” “大陈倒还好,家父先前在湘江上的一战,几乎打废了他们所有水师,短时间内不大可能出来探查。” “但是大梁的水师却不得不防。” “所以我给你的任务只是探查!一旦发现南梁的人,即刻退走,万万不能让对方发现你们!” 燕山屠闻言,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根据李长空刚才所说,那岛屿上土生土长的应该都是倭寇,身形低矮,人中处蓄有胡子,喜穿木屐,方言杂乱,跟中原人相差甚大,他们想要冒充几乎不可能。 所以一旦被南梁的人看见,身份就会立刻暴露。 而大乾处于四战之地,本就树敌良多,要是再和南梁起冲突...,实属不智。 看来,自己这次的任务难度,还不小。 思虑至此,燕山屠重重点了点头,道:“诺。” “好,此事一旦有了发现,便差人快马加鞭送消息到我手中。” “另外,此乃绝密,除你之外,此次行动的其余人等,皆不可告知。” “末将知晓了,定不负将军众望。” 一切都交代完毕后,翌日清晨,李长空等人率领凑齐的八千士卒,踏上了返回乾都城的路途。 …… 山海关。 刘恭看着城墙下,如黑云压城一般的北元大军,眉头紧皱。 尤其是大军阵前,被众星拱月般围起来的青年。 此人正是在短短两年内就平定了草原三大部族的北元之主,拓跋天汗! 在北疆,此人的名字,能止小儿啼哭! 二十年前,其父拓跋峰死于刘恭之手。 二十年后,他以王者之姿,重新莅临山海关,大军压城! 刘恭就算再怎么自信,在面对这位时,心中却依旧满是凝重。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郑伦,问道:“朝廷的援军到了吗?” 郑伦闻言,回复道:“朝廷接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筹集了二十万大军,星夜奔赴山海关,如今已只剩两三日脚程。” 闻言,刘恭顿时有了底气。 只要撑过这两三日,他相信拓跋天汗也奈何不了山海关。 章节目录 第266章:风起云涌 大乾西方边境。 刘庆看着眼前的军队,幽幽叹息一声。 起身后,大儿子刘峰更是眉头紧皱,问道:“爹,难不成我们真要去乾都城?” “现如今,西晋可是蠢蠢欲动,我们若是走了,恐怕边境不稳。” “而且没有调令,擅自返回乾都乃是大罪!” 刘庆闻言,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 他久经沙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啊! “景王毕竟是你妹妹的夫婿,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陛下废掉。” “再者说了,你们平日里干的那些个破事,全被他知道了!” “这些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咱们一家还有的活?” 刘峰闻言,顿感无言。 身为庆国公府大世子,他在这边境之地,简直可以用作威作福来形容。 强抢民女,欺行霸市这种事情,那都是家常便饭。 更罪无可赦的罪行,也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俨然一副土皇帝的做派。 毕竟山高皇帝远,朝廷的手也伸不到这里。 所以他们只需要保证边境不丢,然后和西晋打的有来有回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呵呵,统统是些无关紧要之事罢了。 本以为自家妹妹嫁给景王之后,家族的势力会愈加庞大。 可谁承想,没过多久,他们就收到一封信,其中详细记录着这些年来自己和二弟、父亲的全部罪证。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在这样的情况下,庆国公府被彻底绑上了刘景的战车。 直到今天这一步,得帮着他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事已至此,我们也别无他法了。” “留下你二弟守城,我们带三万人马,即刻奔赴乾都城即可。” 刘峰闻言,有些无奈,却也只好点头。 他们没有选择! …… 乾都城。 永乐坊,安山巷,画市。 一个做书生打扮,穿着儒士长衫,却带着斗笠,遮住脸面,不肯见人的人,来到了此处。 他对画市里琳琅满目的画作都选择直接无视,径直走过。 目标明确地走向一个不起眼的摊位。 摊位的主人是个五旬老汉,正戴着草帽,靠在躺椅上打盹儿,主打一个休闲惬意。 那书生打扮之人停在了摊位前,目光灼灼地看向老汉,压低声音,道:“范老板,要一幅画。” “哪条道上的?扛的什么帆?” 老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依旧晒着太阳,抽空回了书生一句。 书生也不恼怒,依旧将声音压得极低,道:“走的是廷道,抗的是金帆。” 此言一出,摇椅戛然而止。 五旬老汉缓缓坐起身来,面露诧异地看了书生一眼,道:“要买什么画?” 书生闻言,却没有立即搭话,而是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们这儿,才将声音压到最低,微不可察道:“迎春楼胭脂,现在何处?过得……可还好?” 老汉闻言,心中疑虑更深,从斗笠下书生不经意间露出的眉眼中,不断猜测书生的身份。 半响之后,许是没有猜出书生的身份,摇了摇头,道:“死了。” “死…死了?”书生,也就是偷偷从景王府中跑出来的陈识大惊失色,双眸通红,布满血丝。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那老汉也是有脾气的,直接甩脸色道:“死了就是死了,你就是再问千遍万遍,也是如此!” 这话从老汉口中说出来容易,落在陈识耳中,却宛若晴天霹雳。 他为何会跑出来,其实是有缘由的。 当初刘景给他那封信的时候,他便心有蹊跷,越看越不对劲。 那封信的笔迹虽说和胭脂的一般无二,但字里行间的语气,却有些差异。 寻常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他不一样,他对胭脂朝思暮想,心心念念,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他害怕胭脂出事,所以才找了机会,千辛万苦地跑出来。 他先去了胭脂在外租赁的房屋,却发现那房子早已被人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于是才来了这画市中。 画市上摆摊的老汉在永乐坊中有些人脉,三教九流之事,不论大小,问他多半都能得到答案。 可得到的答案却如同一柄刀子,狠狠插在陈识胸口。 让他呼吸都困难起来。 缓了好半响过后,他才平复好情绪,一字一顿,咬着牙问道:“怎么死的?” 老汉斜眼看了看他,大概是被他先前的行为激起了火气,没好气道:“先给银子!” 陈识一声不吭,扔出数张银票,皆是价值不菲。 老汉见状,这才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陈识闻言,才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得一下冒上来。 他也不管这是在哪里,直接上前,伸手攥住了老汉的衣领,声音中带着凛冽寒意:“老东西,你敢耍我!” 老汉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眯着眼,打量着陈识道:“年轻人,我奉劝你想清楚,碰了我,你今天还能不能安然无恙走出这画市。” 老汉话音落下,陈识便用余光打量起四周来。 果不其然,周围的摊主都在看着他们这边,有些人甚至还掀起摊位,掏出趁手的家伙,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冲上来的架势。 见状,陈识也知道人家既然敢在这摆摊,必然是有所依仗的,今日恐怕还真奈何不得对方。 于是便放开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见陈识离开,附近摊位的人凑了过来,道:“老大,这小子如此无礼,要不招呼弟兄们把他拿下?” 老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人身上,背着大案!” “跟他牵扯过深,不是什么好事。” “他既然没有动手,咱们明哲保身就是。” 显然,在刚才短暂的争执过程中,老汉已经认出了陈识的身份。 “那这口气咱们就这么咽了?”那摊主有些不忿,他们是谁? 安山巷的地头蛇,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老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半月以来,不是时常有御林军的人过来盘问吗?” 那摊主闻言,顿时双眸瞪大,惊愕道:“御林军找的就是他?” 老汉点了点头:“你这就动身,把消息传给御林军。” 章节目录 第267章:陈识被抓 那摊主闻言,顿时狞笑出声。 也是,他们身为安山巷的地头蛇,被人如此挑衅,若是不做出什么反击,怕是要被同行耻笑,从而地位不保的。 老汉绝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小兔崽子,既然咱们的手收拾不了你,就让朝廷来! …… 一整天下来,陈识几乎走遍了胭脂可能存在的所有地方,包括迎春楼的上上下下,他都问遍了。 可得到的结果却都是……没有此人。 数月前,胭脂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乾都城。 他甚至怀疑,胭脂是不是去了其他州府。 但即便如此,也肯定会有书信留下来,亦或是知会他一声。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走得一声不吭。 他靠在巷子的墙壁上,放空自己疲惫不堪的身躯和思维,有些绝望。 俗话说得好,当你已经尝试过所有可能的情况,却依旧没有结果。那剩下的那个,就算再怎么荒谬,也成了结果。 难道胭脂她…当真遭遇了不测? 想到此处,陈识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了上来。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胭脂的音容笑貌,以及往昔的欢乐时光。 如今,却只有过眼云烟,断壁残垣。 然而,他的悲伤并没有持续多久,身旁的土墙便轰然炸裂。 一只手从炸开的土墙中伸了出来,死死抓住其手臂。 陈识大惊失色,想起自己敏感的身份和干的事情,继难以言喻的悲伤之后,难以言喻的恐慌也涌上心头,他开始剧烈挣扎,想要挣开这只手臂。 但手臂就如同铜浇铁铸一般,死死扣住他的右臂,他想要挣脱,除非断臂求生! 但他一个作假画的,自然没有这等勇气。 而且即便他有这等勇气,只怕也来不及了。 顷刻之间,小巷上空,便有数道身影翻墙而下,借着月色,陈识依稀能看到他们高高鼓起的太阳穴。 显然,都是难得的练家子。 这些人只三下五除二,就将陈识彻底控制住。 陈识见状,大惊失色,想要高声呼喊。 一人见势不妙,干脆一手刀砍在其后脖颈的某处穴位上,精准无误,一刀砍晕。 “此人至关重要,只怕会有人中途来劫。” “咱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前往定国公府为妙!” 为首之人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沉声道。 他们本是御林军潜龙营的精锐,且是张邯培养出的心腹。 李长空当日离开乾都城时,便断言景王府必然空虚,可以尝试找出陈识。 所以张邯便将他们几人从宫中带出,每日在这一带巡逻,为的就是发现一些个蛛丝马迹。 谁承想,今日竟是有了天大的收获! 起初那摊主来报时,他们还不当回事。 心想我们足足找了半个月,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的人,给你一个卖画的找到了?怎么可能? 但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就算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容不得丝毫懈怠。 所以四人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勉强来了。 可谁承想,还真是条大鱼! 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后悔。 因为没抱什么希望,所以他们没喊人,就来了几个。 现在人是抓到了,可万一景王府的人来抢,他们还真招架不住。 “对!速速离去,走小路回去!” “我来探路,你们跟上!” 几位御林军七嘴八舌很快就商议好了计策,连带着从土墙里艰难爬出的那位,迅速离开了此处。 步履轻快,行色匆忙,眉宇间带着浓烈的不安。 但……整个过程却出奇地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小路的关系,他们甚至……连景王府来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于是乎,等到了定国公府的时候,一群人心里又开始犯怵。 可别抓错人了? 不过事到如今,是不是抓错人,也不该由他们认定。 一炷香后,定国公府正堂。 张邯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陈识,大喜过望。 看向一众御林军,道:“你们在何处抓到他的?” “迎春楼附近,安山巷画市的摊主提供的情报。” 张邯闻言,上前仔细摸了摸陈识的脸,甚至扯了扯,确定不是人皮面具后,又看了看其手,见食指和中指之间结着厚厚的老茧,这才放下心来。 画家,尤其是出色的画家,每日都要执笔。 这食指和中指之间,必有摩擦,久而久之,便会生茧。 再加上安山巷和迎春楼这两个地名,倒是什么信息都对上了。 “八成是真的,你们立了大功了!” “等太子殿下和安北将军回来,我便亲自为你们请功,到时候,最少也是连升两级!” 御林军们一听,纷纷眼眸冒光。 要知道,他们可是武勋路子,升官比起文官更加困难。 而且他们又不是张邯和李长空这样的公侯之子,家里没什么背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个人武力。 但也仅此而已了,如果没有意外,大概会在眼前岗位上待上大半辈子。 谁承想…,竟还有这等机遇。 “有张郎将这句话,我们便知足了。”一众御林军笑着道。 张邯点了点头,道:“弄醒他,我有要事要问。” “好嘞。” 片刻后,陈识被一盆冷水泼醒,看着眼前的场景,虽说有些惶恐,却并不慌乱。 “你们是谁?绑我是为了什么?” “若是为了钱财,大可不必如此。我有的是银子,只要你们能放我安全离去,想要多少银子,我便给你们多少银子。” 此言一出,御林军们面面相觑,皆是憋着笑意。 张邯更是冷哼一声,道:“看来你帮刘景印了不少的假钞。” 轰! 这话一说出来,无异于晴天霹雳。 陈识当场愣住,眼眸中出现肉眼可见的慌乱。 不过他依旧强装镇定,否认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还是那句话,放我安全离去,我可以给你们银子。” 如果说张邯的上一句话只是让陈识慌乱的话,下一句话,便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胭脂究竟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陈识瞬间瞳孔收缩,眼眸放大。 下一刻,死死盯着张邯,问道:“你会告诉我?” 张邯点了点头,道:“是刘景杀了她!” 章节目录 第268章:陈识招供 听闻此言,只瞬息之间,陈识便瞳孔收缩,眼眸放大,陷入了震惊之中。 然而短暂的震惊过后,其便立即回过神来,看着张邯,怒斥道:“不可能!” “你如此诽谤当朝王爷,是何居心,想寻死不成?”陈识虽说只是个假画师,但在景王府耳濡目染了不少东西,此时呵斥出声,竟还真有几分气势。 若是寻常人,指不定被他给哄住了。 只可惜,他遇见的是张邯。 面对陈识的恐吓,他不以为意,而是摆了摆手,道:“把胭脂是如何死的,讲给他听。” 当下,立即便有一位御林军站出身来,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胭脂之死的前因后果。 听完之后,陈识眉头紧皱,却依旧不愿相信。 在他心中,刘景是个好人!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自己画的是假画,就算画技高超,但在真正懂画之人的眼中,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是刘景,给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 若不是刘景,他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见识到那么多的银子。 再者说了,胭脂是什么身份,刘景有是什么身份,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刘景压根就没有理由杀胭脂。 即便张邯已经给出了缘由,但在陈识看来,却依旧不够充分。 刘景毕竟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心中念着这份情,再看待事物时,自然会带上一层滤镜。 张邯闻言,冷笑一声,道:“你倒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我且问你,你在景王府中过得安稳自在,为何要跑出来?” 张邯虽说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以他的聪明才智,多少也猜到了七八分。 “这……”陈识一时语噎,因为他确实是发现了书信中的不对之处,担心胭脂出事,这才出来的。 但……,他可从未怀疑过胭脂的死和刘景有什么关系。 可被张邯这么一提醒后,他却有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了! 连张邯都知道胭脂死了,王爷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与我说,反而是要一直瞒着我? 想到此处,陈识内心已经开始有所动摇。 他又想起,胭脂信中说家中父母患病,急需一大笔银子医治。 那封信大概是二十天以前传到他手上的,自那以后,他才开始没日没夜地绘制新拓本。 于是急忙道:“胭脂是何时死的?” 张邯闻言,直言不讳道:“死了大概有一月光景。” “此事安山巷和迎春楼这两个地界几乎人尽皆知,你若是信不过我,大可自己去打探一番。” 这话一出,陈识顿时无力起来,身躯如同一滩烂泥,就这么瘫倒在地。 张邯既然敢这么说,那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一月之前就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在二十天以前给他写信? 其中蹊跷,只要稍微一细想,很容易发现其中原委。 信是刘景找人写的,为的就是让他帮忙赶制新拓本! 陈识并不笨,他只是不想相信,不愿相信罢了。 可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相信。 曾经的伯乐,其实只当自己是个印刷银票的机器。 再加上心爱之人的惨死,数重打击,都在一瞬之间,接踵而来,几乎将这个男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邯见状,眉头微皱,道:“难不成,你就不想报仇?” “报仇?他是尊贵的王爷,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如何能报得了仇?”陈识自嘲地笑了笑。 张邯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你还没意识到,你们做的是什么勾当?” “私印假钞,即便是皇子,也是死罪难逃!” “你只要肯出面指正,我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从轻发落。” 此言一出,陈识好似复燃的死灰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张邯,问道:“此言当真?” 陈识并非没有想过要复仇,但……,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落到了如此境地,八成是没有活路了。 又何必要把刘景供出来? 万一没能杀死对方,遭殃的不过是自己在赣州的亲朋好友,父母亲族罢了。 他可是知道刘景是何等地心狠手辣,杀伐果决。 可现在,伴随着张邯这么一句话,他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新的念头:“只要你能保全我……,不,我自知死罪难逃,只要能保全我在赣州的父母亲族,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邯闻言,也是有些感慨,这陈识虽说帮着刘景私印假币,罪大恶极,但好歹是个孝顺之人。 “你放心便是,刘景此去夷州,等回来之后,怕是要经历一番大变。” “他在朝堂上的党羽,不多了。” 言外之意便是刘景已然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 然而这话落在陈识耳中,却显得分外怪异。 倒不是觉得太子殿下不是刘景的对手,而是那“夷州”二字。 “刘景何时前往过夷州?” “大概二十日之前,怎么了?”张邯见陈识表情不对,也有些疑惑。 “时间倒是对上了,刘景离开之前,曾用假信哄骗于我,让我绘制新的拓本。” “而用新拓本制作出来的假钞,我私下里曾打探过一番,大多是运往乾都城周遭州府了,没听说过有运往夷州的。” 此言一出,张邯顿时警醒起来,道:“新的拓本?就算有了新的拓本,没有油煤墨和元宝章,你们又是怎么印出银票的?” “元宝章早已被拓印下来,造出仿品。” “虽说困难,但拓本我都能画出来,更何况是元宝章?” “至于油煤墨,景王府中尚且储存了不少,估计还能用一段时间。” 闻言,张邯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没承想他们费心费力抵制的假钞,竟还能死灰复燃,这刘景,难不成非要整个大乾的百姓都买不上粮食,吃不饱饭,才肯甘心? 但紧接着,他又想起了陈识方才的话:“你说印出来的银票都运往周遭州府了?而非夷州?” 陈识闻言再度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张邯闻言,不说话了,沉吟起来。 那么多银子,肯定是用来招兵买马的,毕竟贿赂大臣已经不可能了。 可就算要招兵买马,在平叛中占据优势,也应该把银子送到夷州啊,为何要送到周遭州府? 张邯皱眉,有些想不明白。 就这么沉吟了足足半炷香的工夫,他却恍然大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 章节目录 第269章:进宫面圣 那么多银子,除了招兵买马,几乎没有别的用途。 运到何处去,自然就是在何处招兵买马。 而在乾都城周围招兵买马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这厮是看不到希望,要行那谋逆之举啊! 张邯想到此处,一颗心已然沉入谷底。 他看向陈识,一字一句,神情严肃道:“你确定吗?”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属实,你便算是戴罪立功,到时候我自会替你在圣上面前美言,赦免你的家人。” “可若是不属实,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陈识闻言,咽了口唾沫,不敢妄下定论,而是在心中将当初的所见所闻仔细斟酌一番后,才缓缓点头。 “我敢肯定当初没有听错,更何况,这些话是那些运送银票之人无意间说出来的,八成不是假话。” “很好,那你即刻跟我入宫,面见圣上。” 陈识闻言一惊,知道决定自己亲族命运的时候到了,于是凝重地点了点头。 …… 仁寿宫内。 景行帝正和吕皇后在用膳,怀庆也在一旁端坐。 用膳期间,气氛不似以往那般融洽,反倒有些压抑。 景行帝只闷头用膳,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吕皇后见他这副模样,略有些心疼地叹息一声,伸出柔荑,轻轻握住了景行帝的手腕。 这天底下,最了解眼前这位大乾君王的,莫过于她了。 平日里,虽说景行帝也喜欢往仁寿宫跑,但都是神色如常,且在做好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角色,陪伴着她和子女。 像今日这样,多半是朝中出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乱子。 且景行帝已经为此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到头来,却依旧不得其法。 身心俱疲之下,才会来仁寿宫见一见她。 “陛下,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景行帝闻言,叹息一声。 他来仁寿宫,本就是为了找吕皇后倾诉一番,此刻倒也没什么隐瞒的,直接道: “可还记得那位仅用两年就统一了草原的北元之主——拓跋天汗?” 此言一出,吕皇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区区两年就收拢三大部族,平定北元,此人能力着实太强,而且和他们大乾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这样的人,她简直是如鲠在喉,如何能不记得? “此事与他有关?” 景行帝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疲惫:“前些时候,中山王弟来信,说拓跋天汗尽起五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山海关下。” “五十万大军!”吕皇后险些惊得站起身来,难怪景行帝会如此忧虑。 要知道,当年拓跋天汗平定北元三大部族调用的军队也不过才区区十万左右。 而三大部族每一个实力都不容小觑,单单只是其中一个,就值得大乾全力以赴,严阵以待。 就这,在拓跋天汗手中愣是没翻出什么风浪。 现如今,为了对付他们大乾,确实足足带了五十万大军! 这…,别说是吕皇后了,就连向来沉着冷静的怀庆,也不由得心绪起伏。 她主动道:“父皇母后勿忧,拓跋天汗虽然可怖,但中山王叔也不是吃素的。” “当年他能奇袭以胜拓跋峰,其在兵法韬略上的造诣便可见一斑。” “如今又能倚仗山海关这等天险,想来只要稳扎稳打,朝廷再派兵救援,应当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怀庆这一番话说完,景行帝不由得连连侧目,最终叹息一声,道:“可惜了,怀庆你若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 “皇弟也不差,另外,父皇何出此言?” “中山王弟在信中所提到的应对之策,与你所说,一般无二!” 要知道,怀庆可是久居深宫,得到的信息极其有限,却能从景行帝短暂的只言片语中,就总结出最优的解决办法,这份心性,实在是……骇人听闻! “那如今的情况是……?”吕皇后问道。 “朝廷在最短时间内,已经筹集了二十万大军,自乾都城出发,星夜奔赴山海关。” “如此一来,应当是无忧了,陛下何故依旧忧心忡忡?”吕皇后问道。 “父皇是担忧乾都城兵力空虚?”一旁的怀庆给出了答案。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如今乾都城只剩下五万御林军,再加上裕儿和景儿带走的两万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万人,若是发生什么事,只怕难以处理妥当。” “另外就是北境之事了,这援军虽说派出去了,但毕竟需要时间才能抵达。” “朕就怕拓跋天汗趁着援军还没抵达的这段时间发起猛攻,一举拿下山海关。” 这话一出,吕皇后和怀庆公主顿时沉默。 良久之后,还是吕皇后轻叹一声,道:“陛下,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来的,相信中山王便好。” “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景行帝幽幽叹息一声,然而还没等他叹息完,仁寿宫外便传来了郑英急促的呼喊声。 “陛下,奴才有要事禀报,事关江山社稷!” 郑英突然来访,打断他们用膳,景行帝本还有些愠怒。 但一听这话,便再也顾不得了,连忙站起身来,道:“速传郑英进来见朕!” 片刻之后,郑英进来了。 只是再也不复以往沉着冷静的形象,反而是慌慌张张,一反常态,眉宇间甚至还带着几分惊惶。 “到底是什么事?”景行帝开口问道。 “潜龙营正七品官立节郎将张邯请求入宫,直言……” 郑英看了看怀庆公主和吕皇后,一时间欲言又止。 ”但讲无妨!“景行帝威严喝道。 “直言……景王刘景,疑似谋反!” 轰! 此言一出,好似一道晴天霹雳,落在这仁寿宫中,将在场众人,劈了个外焦里嫩。 砰! 一声巨响传来,景行帝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道:“此言当真?” “奴才不敢妄言真假,只是张郎将言之凿凿,不像是作假。” 是了,谁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一个不好,那是要九族消消乐的。 再者说了,张邯乃是张勋之子,且素来稳重,若是言之凿凿…… 景行帝一颗心跌入谷底,闭上双眸,身上没由来地多出一股暮气。 章节目录 第270章:悲伤的景行帝 景行帝闻言,一颗心已然是跌入了谷底。 旁边的吕皇后更是花容失色,唯独怀庆,依旧保留着一丝冷静。 理智告诉她,刘景绝不是愿意屈居于人下之辈,就算今日她不反,夷州平叛结束之后,估计也会反。 如今,只不过是时间上更紧凑些罢了。 另外,怀庆的眼眸亮起,站起身来,问道:“刘景不是和皇弟一同前往夷州平叛了吗?” “如何能造反?” “还是说,他压根就没去夷州,亦或者夷州平叛的,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景行帝心中寒意更甚。 若是真如怀庆所言,刘景谋逆,只怕是蓄谋已久,而并非心血来潮,临时起意。 “此子,怕是早有不臣之心呐!”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景行帝失望之余,还带着些许的心痛。 他知道,刘景乃是宫女所生,年幼时受尽屈辱,心中有怨。 他也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偏心。 毕竟刘裕乃吕皇后所生,而吕皇后与他彼此扶持,一同走到今日,终归是情深意重,要远远超过其余妃嫔。 但,刘景出宫之后,他自认也弥补了不少。 要知道,其余藩王可都是要被派遣出去,驻守边疆的。 唯独刘景,被他力排众议,留在了身边,就是想对他有所补偿。 这是何等的皇恩浩荡。 甚至,在刘裕最不成器的时候,他甚至真的想过要更换储君,改立太子! 要不是后来李长空异军突起,连着把太子带起了气候,这皇位的归属,只怕还未可知。 后来李长空自北疆得胜归来,小小年纪便获封正五品安北将军,他便知道,刘裕的太子之位,稳住了! 整个勋贵系都在借着李长空的风,向刘裕靠拢,他要是把皇位传给刘景,多少都要来一场权力之争。 而当时北方的草原之主已然起势,对大乾虎视眈眈。 这样的紧要关头,若是大乾朝廷再爆发一场文武派系之争,当真是取死之道。 所以在那样的情境下,他压根就没得选! 所以他在之后刘裕和刘景之间的多番争斗中,有些显而易见地偏向刘裕。 但是对于刘景,也多有包庇。 最明显的就是假币案和巫蛊之祸,这两件事怎么发生的,谁是幕后主使,真当他这个皇帝眼瞎的不成?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选择责罚刘景,反倒是刘裕因为巫蛊之祸在狱中遭了些罪。 为了这事儿,当时吕皇后可没少跟他闹。 他为何要这么做? 不就是为了让这件事可以平稳过渡一些,委婉地向刘景释放自己的意思,让他主动放弃夺嫡之争吗? 谁承想,他终究还是走了一条最为大逆不道的道路。 景行帝幽幽叹息一声,道:“召集文武百官,入正德殿叙事。” 身为大乾的帝王,他身上肩负着大乾苍生,百万黎民。 可着实没空在此处伤春悲秋。 而且如今整个乾都城也才堪堪三万御林军留守,如何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就在景行帝即将离开之际,怀庆公主忽地站起身来,道:“父皇,此次朝会,儿臣想旁听。” 景行帝闻言,略作沉吟,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可以。” 说完之后,一行人快速离去,只剩吕皇后看着众人的背影,眼眸中满是忧虑。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片刻之后,正德殿内。 文武百官几乎都来齐了,且不论是勋贵魁首张勋,还是当朝宰辅贾平生,均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其余人虽说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看这个架势,也知道有大事发生,一时间,也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怀庆跟着景行帝进了大殿,站在文武百官最前列,这是平日里刘裕和刘景才有资格站的地方。 见状,文武百官虽说有些骚动,却无人站出来制止。 “张邯何在?”龙椅上,景行帝开口了,声音不复往日的威严,反而带着几分深切的疲惫。 “臣在!”武官队列的后方,张邯站出身来,答道。 “把你知道的情况,与朕说说,也与百官说说。” “诺!” 张邯当即开始讲述假币案一事的前因后果,以及他们是如何发现当初的陈识并非真陈识而是假陈识的经过。 讲到最后,他才身躯一抖,郑重道:“诸位大人,就在前几天,我们在永乐坊安山巷抓到了真正的陈识。” “而他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如今市面上的假币并未彻底断绝,景王府依靠着上一次假币案残留下来的油煤墨,依旧在大批量制作假币。” “且制作出来的假币,通通被送到了乾都城周遭州府!” “臣以为,如此大量的银两,势必用来招兵买马。” “而景王按理来说,应当是在夷州参与平叛,就算要招兵买马,也理应把银票运往夷州才是,又怎么会送到周遭州府?” “臣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 说到这里,张邯便退了回去。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剩下的其余人自然能猜出来。 而且有些话,以他如今的身份,只怕是没资格说的。 张邯这番话说完,整个正德殿都寂静下来,鸦雀无声。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毕竟是皇家的事。 “先传陈识入殿吧。”最终还是龙椅上的景行帝叹息一声,如是说道。 不久之后,一身书生打扮的陈识便在两个宦官的带领下入了正德殿。 看着身穿绯红官袍的文武百官,以及高坐在龙椅上,威严如狱的景行帝,又想起了自己的代罪之身,一时间不由得冷汗淋漓,双腿发软,竟噗通一声跪下身去,磕头如捣蒜道:“草民陈识,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你且将你在景王府中的所见所闻,一一阐述出来。” 听见这话,陈识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自己可是助纣为虐啊,要是都说出来,还能有命活? 一时间有些忐忑。 “怎么,不肯说?”龙椅上传来景行帝威严的声音,一时间,陈识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吓得两股战战。 章节目录 第271章:突袭景王府 见陈识这番姿态,文武百官纷纷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张邯。 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到头来,该不会是场乌龙吧? 若是真的如此,污蔑皇子的罪名,只怕够定国公喝一壶的。 张邯闻言,有些无语,站出身来,道:“陛下,臣先前为了让陈识招供,答应了此人,若其能够提供有效信息,戴罪立功,便赦免其亲族,从轻发落。” “臣擅作主张,还请陛下责罚。” 说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景行帝闻言,这才了然,摆了摆手,道:“无妨,你所犯之罪,虽说罪大恶极,但只要能帮助朝廷,戴罪立功。” “赦免亲族之事,朕允了。” 陈识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跪伏在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字一顿,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陈识说完之后,相当于张邯的猜测得到了佐证。 一时间,文武百官的心绪不由得更加沉重。 甚至是……有些人心惶惶。 要是平日里有皇子叛乱,他们虽然惊,但并不会慌。 可现在,乾都城只剩不过三万御林军,如何抵挡即将来临的叛军? 关键时刻,还是贾平生站了出来,他看向陈识,问道:“你们一共印刷了多少银票?” “这个……,小人只负责绘制拓本,至于拓印之事,不由小人负责。” “所以具体印了多少,小人不知道,不过小人可以肯定,数目庞大。” “那这些银票,全都已经运走了?”张勋也站出身来发问。 “还没有,时间紧迫,而且每日都有新的银票印出来,他们来不及一次性运走,所以每日都只能运一小部分。” “景王府内,应该还有不少假银票。”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眼眸纷纷明亮起来。 李逐峰更是一步踏出,请命道:“陛下,微臣愿率军前往景王府,查收所有假钞。” “允了。” “另外,还没运出乾都城,或是出了城,没运多远的,也要追回来。” “此事便一并交由你负责。” “谢陛下洪恩,臣必不辱使命!” 随后,李逐峰领命离开,剩余的文武百官继续和景行帝商议。 可直到夕阳西下,月上枝头,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最难的就是,刘景在暗处,他们在明处! 乾都城有三万兵力人尽皆知,刘景有多少人,什么配置,是否有骑兵,穿的什么甲胄,使的什么兵器,他们都一概不知。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相反,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再怎么商量,也不过是无济于事罢了。 最终,也只得出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结论。 …… 此时此刻,景王府中。 燕小三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银票,怎么也止不住眼中的贪婪。 “看什么看?这可是要送到冀州去的,但凡少一张,你我的脑袋,都得给人当夜壶。”一旁,年纪稍老一些的运钞员老汤如是说道。 燕小三闻言,有些不以为然。 他打小便没了爹妈,后被人卖进迎春楼作龟公,过着连下九流都鄙视的生活。 后来辗转多次,才因缘际会入了景王府,寻得一份衣食无忧的差事。 但...说句老实话,他长这么大,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啊! 别说全拿走了,就是拿走那么一两张,也够自己潇洒快活小半年了。 那迎春楼的姑娘,个个身娇体嫩,自己还在的时候,光顾着给她们端屎倒尿了。 在这等烟柳之地长大,竟是连个女人的手都不曾摸过。 对于一个已经及冠的男人而言,着实是奇耻大辱。 “老汤,王爷都走了,这王府中没了管事的。” “再者说了,咱们又不多拿,这么多银票,少个一张两张,怕是也无关紧要,压根没人能发现。”燕小三咽了口口水,眼眸中的贪婪宛如实质。 老汤闻言,却是浓眉紧皱,压低声音道:“你想死,别带上我。” 说完便挑着一背篓的银票,转身离去。 他们是景王府的运钞工,吃住都在王府,且每月的例钱不菲。 唯一的条件就是工作内容必须保密,不得向外界泄露半点风声。 但这点在他们这些讨生活的人看来,根本就无关紧要。 所以,这是个十足的美差! 当初不少人争抢,他可是托了不少关系,再加上人又老实,这才抢来这么个名额。 所以他很珍惜这份差事,安分守己得很。 燕小三则截然不同,自小在烟柳之地长大的他,就从未晓得“规矩”二字的含义。 他只知道,近日来王府中好像出了什么事。 这些个银票,以往都是要仔细检查一番的。 可最近那些个账房却只是寥寥瞥一眼,确定数目大概没错便让他们继续搬运。 这是……良机啊! 见老汤走后,四下无人,燕小三默不作声地从背篓中揣了一把银票,塞进自己的裤裆中。 随后背起背篓,朝着账房走去。 景王府请了不少的账房先生,均是精明能干的面相。 往日里,被那一双双眯起的狭长眼睛盯着,便是没犯什么事,心中也忍不住犯嘀咕。 最近却是一反常态,这些个账房先生眼里的精明不再,反而满是焦急。 燕小三放下背篓后,负责他的账房先生只是粗略地查看一番,便道:“过了过了,赶紧去搬新的。” “七日之内搬不完,不发例钱。” 听见这话,往日里燕小三少不得要挖苦一番。 今日却是出奇地温顺,点头哈腰一番后,一溜烟便出了账房。 景王府的庭院里,停着不少马车,车厢密封良好,其中藏着的,正是一车又一车的银票。 而燕小三要做的,正是把自己搬来的银票,倒在车内。 等到了晚上,再由车队一起运走。 只是具体要运向何处,他却是不知。 燕小三在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将背篓中的银票悉数倒下。 等到了要回去重新搬运的时候,却急忙捂住裤裆,哭丧道:“军爷,小的内急,可否出去方便一二?” 那侍卫不疑有他,只冷哼一声:“懒人屎尿多。”便让开了通向王府大门的位置。 燕小三见状,顿时激动起来,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过上梦想中的人生了。 然而当他走到王府门前,伸手欲推时,一股巨力却从门外传来。 这大门竟被人硬生生踹开! 伴随着一声“官军已至,所有人立刻束手就擒。” 那大门朝着他应声倒下,轰隆一声,将其压在门下。 章节目录 第272章:大乾风起 景王府中,伴随着李逐峰破门而入,众多侍卫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纷纷拔出刀来。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弟兄们,为景王殿下尽忠的时候到了!” “杀!” 侍卫统领大吼一声,手持长刀,直接就向李逐峰冲了过去。 他是清楚李逐峰的,知晓对方二十年前于北疆一战伤了经脉,在武学上再难有寸进。 而自己身为景王府侍卫统领,武学天资本就不低,再加上每日勤学苦练。 他相信,自己的一身实力,绝对在李逐峰之上! 所以他很自信地冲出去了! 想着要活捉李逐峰,用以威胁官军。 他卯足了力气,高高跃起,手中长刀借着下坠的趋势,来了一招力劈华山! 俗话说得好,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要是和李逐峰比拼武学招式的精妙程度,侍卫统领觉得自己有可能不如。 但以自己壮年之气血和李逐峰比拼力量,压根就没有输的可能! 然而,面对侍卫统领快准狠的一招,李逐峰却如同视若无物一般,只微微侧开了身子,便在毫厘之间错开了这一招力劈华山。 侍卫统领见状,眼眸瞬间收缩,人在空中,想要变招,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逐峰甚至都没有拔出兵刃,就那么挥舞着拳头,在其腹部狠狠来了一下。 砰! 一声巨响传来! 侍卫统领如同离弦之箭,直接倒飞而出,在景王府的院墙之中,硬生生砸出来一个大坑。 这一幕着实惊到了账房内的账房先生,他们走近一看,却见那侍卫统领依然是进气少,出气多,奄奄一息,离死不远。 当下便心头大骇,直接双手抱头蹲下,放弃一切抵抗/ 侍卫们看到这一幕,也是被吓得够呛。 要知道,李逐峰自二十年前就不再练武了。 他们统领却是每日勤练不缀,可结果呢?有如云泥之别也! 二十年前的李逐峰就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吗?那在北疆把他打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拓跋峰该是何等厉害? 手刃了拓跋峰的中山王又该是何等的厉害? 想到此处,已经有不少侍卫放下手中刀剑投降了。 毕竟,没有胜算的抵抗毫无意义。 而没有放下武器的,下场可想而知。 半刻钟后,李逐峰环顾四周,见除了满地的尸体外,其余人皆尽抱头蹲下,不由地点了点头。 “通通押往刑部大牢,一并审讯。” 门框下的燕小三闻言,顿时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还有门板下的那个,别忘了!” 燕小三顿时心如死灰。 …… 是日夜。 暖阁,景行帝依旧高坐于龙椅之上,站在殿中的,则是趁着夜色再一次入宫面圣的李逐峰。 “有结果了?”景行帝发问道。 “启禀圣上,景王府抓捕的一行人中,有一人名唤燕小三,贪婪无度,胆小如鼠。” “没审问多久,便将知道的一并说了出来。” “那些假银票,确实是运往周遭州府的。” 此言一出,景行帝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之前倒是还有一线希望,这下刘景的罪证,算是彻底落实了。 “还未出城和出城不远的假钞呢?可曾追回来?” “启禀圣上,城内和城外三十里以来,共计运钞马车三十余辆,已经悉数追回。” “另外,微臣事情做得很干净,无人通风报信,刘景应该要数日,甚至是十数日之后,才能反应过来。” “很好,这段时间,朝廷理应好生准备才是。” 翌日清晨,朝会上,正德殿内。 景行帝看向众人,将昨日李逐峰带来的消息公之于众。 并道:“张勋,马如龙何在?” 定国公张勋和兵部尚书马如龙一听,顿时站出身来,齐声道:“臣在。” “接下来,前都城内的三万大军,便悉数交于你二人。” “朕只有一个要求,挡住叛军,可有问题?” 张勋和马如龙闻言,彼此对视一眼后,直接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微臣必枕戈旦待,全力以赴,决不让任何一个叛军,跨入乾都城一步!” “好!朕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 果不其然,张勋和马如龙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文武百官,皆是浑身一颤,眼眸深处,明显少了几分忧虑,多了几分安心。 人的名,树的影。 张勋身为大乾勋贵魁首,在朝堂之上,本就有着不俗的威望。 再加上此刻掷地有声,言之凿凿的言论,很容易给人以安全感。 “季凌何在?”龙椅之上,景行帝再度发话。 季凌闻言,立刻站出身来,单膝跪地,道:“臣在!” “放眼我大乾疆域,距离乾都城最近的募兵之所,乃是扬州地界!” “朕命你即刻出城,快马加鞭,带着朕的密令前往扬州,让扬州州府发兵前来,救驾勤王,可有异议?” 季凌一听,立刻点头,道:“毫无异议,臣必然全力以赴,为朝廷请来援军!” “只是,臣若是一走,定国公又要统帅三军,陛下的安危,该如何是好?” “哼!”景行帝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我大乾儿郎,皆有武艺在身,城中武勋,更是不知凡几。” “你安心去便是,朕就不信,有诸卿护佑,朕能伤到半根毫毛!” 此言一出,在场的勋贵无一例外,齐齐单膝跪下,异口同声道:“为陛下安危计,臣等万死不辞也!” 季凌看见这一幕,顿时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臣再无异议,即刻便可出发。” 景行帝闻言点了点头,再度环视一圈文武百官,道:“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望诸君勠力同心也!” “为大乾计,万死无悔!” 表完忠心后,张勋想了想,再度道:“望陛下向周遭州府发布圣旨,命其彻查治下。” “如此一来,周遭州府的兵力虽说无法直接与刘景抗衡,但却能探察其方位与军队虚实。” “弄清楚这些消息,我等再与之交手,便能多出一分胜算。” 景行帝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郑英,照定国公的意思,立即拟旨。” “再有御林军中精锐,送往周遭州府。” 郑英闻言,立即站出身来,恭敬道:“诺!” “诸君可还有事要奏?”景行帝再度看向群臣,如是问道。 半响后,见无人应答,景行帝便站起身来,目视前方,语气坚定道:“大乾风已起,当扶摇直上也!” “退朝!” 章节目录 第273章:谥忠正 此时此刻,冀州。 刘景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得皱眉。 如今已近寒冬,天气愈发冷冽起来。 他在乾都城周遭州府布置的五万人马,每日人吃马嚼,再加上还要发放军衣,抵御严寒。 所以每日都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一批的假钞本该早就到账了,可时至今日,已经足足迟到了三日,他却依旧连银票的影子都没看到! “黑剑黑刃何在?”刘景皱着眉头,轻声道。 却见他话音刚落,萧瑟严寒的天气中,身形矫健的黑剑和身形魁梧的黑刃就如同黑夜里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现身。 “黑刃,你昨日向乾都城方向侦察五里,可有发现运钞队?” 黑刃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曾。” 闻言,刘景眉头皱的更紧,难不成运钞车在途中被盗匪给劫掠了? 冀州和乾都城虽说接壤,但运过来毕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就算骑上快马,最少也需要三五日的脚程。 中间有些盗匪,实属正常。 就是不知道哪一家的盗匪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劫掠他刘景的银子。 “黑剑,本王让你在本地招募兵马,打造铠甲铁器,做得如何?” 黑剑闻言,摇了摇头,道:“说来奇怪,最近冀州知州对我等越来越针对,别说是招募兵马了,便是私自雇佣铁匠,打造兵器都不行。” 刘景闻言,眉头一皱,道:“本王记得冀州知州以往不是这样的吧?” 黑剑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以往的时候,冀州知州听了您的名讳,以为我们奉旨前来,大抵是大开方便之门来着。” “就是这几日以来,不知为何,竟突然变了个性子。” “开始想方设法针对我等。” 这话落在别人耳中,没什么。但落在刘景耳中,却是不同寻常。 再加上运钞车迟迟未到…… 他眯起眼眸,沉吟良久后,抬起头来,眼眸中透着狠辣,道:“黑剑,你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冀州知州派来的所有人!” “黑刃,你去统筹周遭州府内的所有军队,三日内,本王要看到五万大军齐聚冀州!” 黑剑与黑刃闻言,皆是身躯一颤,眼眸中涌起几分震撼。 不过他们身为杀手,完全以刘景的意志马首是瞻,完全没有多问的意思,直接单膝跪地,齐声道:“诺!” 等黑剑和黑刃离去后,刘景抬头,看向乾都城的方向,冷哼一声,喃喃自语道:“发现得倒是挺早,只是……又有何用?” …… 三日之后,乾都城,正德殿,朝会。 景行帝脸色肃穆,难掩悲色,挥了挥手。 郑英见状,立即走出,声音悲怆地念了来自冀州的战报。 “冀州知州得到命令之后,派出州内三千士卒袭扰刘景麾下大军。” “起初进展顺利,但没过多久,刘景便彻底反应过来,直接率领数万大军,打进了知州府!” “冀州知州...战死!” “冀州沦陷前,传回消息,称刘景麾下共有五万大军,粮食却又欠缺,大概只够五万人一月所需。” 文武百官闻言,可谓又悲又喜。 悲的是冀州知州素有名声,在朝堂上与不少人交好,如今死于刘景谋逆,实乃一大痛事。 尤其是李摩诘,他乃是冀州乡试解元。曾因才华出众,还受到过冀州知州的一番指点。 怎么说,冀州知州也称得上是他半个老师了。 如今,竟就这么死了。 喜的自然是冀州知州临死前不仅将叛军的人数探察清楚,更是将粮草等重要信息也一并查明。 有了这些信息,乾都城基本上立于不败之地了! 刘景人数虽多,足有五万,但...说句老实话,和三万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算是在野外摆开阵势,正儿八经地决战,朝廷一方都不一定会输。 毕竟御林军的统帅乃是张邯、李逐峰这等久经沙场的武勋,还有马如龙这等经验丰富的干臣相辅佐。 更有一个朝堂的文武班子在背后出谋划策,以及乾都城的民心所向。 他刘景有什么?麾下可有名将? 所以说,正面厮杀都不见得会输,就更遑论守城了。 乾都城身为大乾国都,自然是难得的坚城。 若是以超出守军数倍乃至十倍的兵力围攻,倒是说不定会沦陷。 可你才五万人而已... 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贻笑大方了。 甚至有人已经在心中暗暗讥讽刘景的不自量力,这是被太子刘裕逼到了绝境,狗急跳墙了! 否则如此明显的,没有胜算的仗,他又怎么敢打? “传朕旨意,追封冀州知州侯正为内阁阁老,谥忠正!” “厚葬之!” 此言一出,武勋们倒还好,文臣们则是面面相觑,有些人眼眸深处,甚至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忌妒之色。 冀州知州侯正的人脉确实不错,但...能力却远远达不到内阁阁老的地步。 至于忠正的谥号,更是有些过分厚重! 要知道,对于文臣而言,死后最高的谥号也就文正而已,忠正距离文正,已是相差不远了! 虽未肯定其文,却肯定了其忠! 已然超越了历史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文臣! 如此的身后名,谁人能不眼红? 但现在的景行帝正陷入悲伤之中,且又有刘景虎视眈眈,所以倒也没人站出来说些什么,就连眼眸中的一些小情绪都隐藏得很好。 唯独礼部尚书陆征,怎么也藏不住眼眸中的妒意。 他堂堂一个正二品的礼部尚书,死后都不见得能封忠正。 侯正区区一个地方官员,就算是知州又如何? 不入中枢,皆为蝼蚁! 他凭什么封忠正! 他咽了咽唾沫,几次三番想要站出身来说些什么,可看了看景行帝的神情,又看了看周遭同僚的表现,终究还是低下了头,藏住眼中的妒意。 罢了罢了,没必要现在冒这么大的风险。 景王殿下此番若是成功,自己就是从龙之功,将来的封号别说忠正了,就是文正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乾已然风起,自己只需静待时机,届时乘风而起即可。 章节目录 第274章:第一场交锋,胜! 三日之后,乾都城外远远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刘景带着麾下五万大军,已然出现。 他眺望着乾都城城墙,眼眸中藏着几缕深意,许久之后,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拔出长剑,怒吼一声:“攻城!” 没有任何沟通,仿佛他和大乾皇室已经恩断义绝一般,直接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攻城! 五万大军在黑剑和黑刃的带领下,扛着云梯,直接杀向城墙。 而城墙上,身为总指挥官的张勋看见这一幕,却是冷哼一声。 手一挥,两千守城将士立刻将背上的长弓取下,弯弓搭箭,瞄准下方急速冲来的刘景军! 张勋再一挥手,无数箭矢从天而降,带着惯性,狠狠洞穿城墙下士卒的身躯! 随后两千士卒退下,又有两千士卒跟上,同样弯弓搭箭,射出箭雨,收割城墙下士卒的生命。 而等这一轮的箭雨射完,第一轮的士卒又搭好了箭矢,再度交换位置后,又是一轮箭雨。 一时间,在毫无间隔的箭雨攻势下,攻城的士卒甚至连能靠近城墙的都没有! 张勋见状,冷哼一声,随即气运丹田,大声喝道:“刘景小儿,无道之徒。为人臣子,竟妄图谋朝篡位,是为不忠。” “为人子女,竟妄图弑父,是为不孝。” “私印假钞,扰乱市场,导致民不聊生,是为不仁。” “煽动民众,陷害忠良,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天理难容,罪不容诛也!” “尔等都是我大乾的子民,悠悠大乾,何薄于尔等?为何要跟着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行此谋逆之举?” “只要尔等现在肯归降,本将军做主,给尔等一个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番话一说完,下方攻城的刘景军气势都为之一顿,虽说没有直接临阵倒戈,但很显然,士气受到了极大影响。 而两军交战,尤其是攻城战,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气势这么一泄,再加上军心动摇,只怕短时间内,再难以攻下乾都城。 若是一昧死攻,只能白白损耗士卒的性命。 这一点,刘景看得真切,所以命黑剑鸣金收兵,原地扎营。 见对方的五万大军在这么一波狐假虎威的攻势过后,竟选择草草收场,就地扎营。 城墙上的士卒顿时露出笑来,很显然,这场战争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简单容易许多。 张勋见状,更是冷哼一声,看向刘景扎营的方向,眼眸深处更是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屑。 不是他张勋自夸,他纵横沙场这么多年。 打过的仗不知凡几,见过的敌军统帅更是良多。 别的不敢说,至少在三万对五万,还是守城一方的前提下,他敢自认一声无敌! 便是那北元之主,拓跋天汗亲至,又能耐他何? 更何况是一个未曾学过兵法韬略的刘景? 何其可笑也! 片刻之后。 皇宫内,景行帝已然设下宴席。 张勋刚一进来,便引得文武百官纷纷瞩目。 张勋则是不骄不躁地走到景行帝跟前,单膝跪地,道:“臣幸不辱命,御敌于国门之外!” “爱卿真乃大乾之肱骨也!” “快快入席!” 景行帝面带喜色,显然心情愉悦。 在今日之前,接连到来的坏消息着实让他心力交瘁。 北方北疆情况尚且不明,夷州叛乱正在平乱,现如今,连乾都城也起了波澜。 这些对处于四战之地,资源丰富的大乾而言,都可谓伤筋动骨啊! 他甚至已经有所预料,就算大乾完美解决了这一系列的叛乱,事后西晋和南陈只怕也会在边疆进行一系列的试探。 若是大乾显露出丝毫的颓势,他们便会显露爪牙,如同饿虎一般扑上来撕咬!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向来是如此鲜血淋漓。 最要命的是,在这么多消息的接连打击之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谓每况愈下。 再加上寒冬已至,竟不幸感染了风寒。 着实是心力交瘁。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要在群臣面前表露出一副龙精虎猛,正值壮年的姿态,否则人心会崩盘得更快。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论是大乾还是他,都急需一场大胜来稳定军心和人心! 而今日,张邯做到了! 他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统兵能力! 不过只出动了四千弓箭手而已,竟然就让城墙下的五万大军望风而逃。 那分段式射击的法子,就连李逐峰这样的军中老将看了,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相比之下,刘景在战场上的表现,简直稚嫩得如若孩童。 换而言之,再打下去,这五万大军怕是不够他造的。 朝廷一方简直没有任何的守城压力。 在一众恭维声中,张勋终于落座。 一时间,酒席上可谓言笑晏晏,宾客尽欢。 景行帝见状,沉吟片刻后,终究还是道:“张卿家,以乾都城如今的兵力,我等难不成只有守城的份儿?” “是否可以尝试出城一番,全歼这五万叛军。” 听见景行帝的话,饶是以张勋的能耐,都不由得为之咂舌。 今天才打了第一仗,陛下您老人家就想着攻守易形了? 其实也不是景行帝像这样,而是大乾的国际形势逼得他不得不这样。 北方拓跋天汗亲至,牵制住了大乾绝大部分兵力。 东方夷州叛乱了半年之久,至今还未平息。 西方最近也多有冲突,西晋可谓蠢蠢欲动,若不是采纳了李长空献纳的山字营之策,再加上有庆国公刘庆镇守,只怕情况也不容乐观。 就连南方的陈国,见大乾势单力薄,竟也在没日没夜地训练水师,想着来分一杯羹。 他身为大乾帝王,已经收到过不止一次陈、晋两国发来的国函了,一个比一个说得冠冕堂皇,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如果大乾自身没有镇压叛乱的能力,我们很乐意帮忙! 狼子野心,当真昭然若揭也!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乾迫切地需要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胜来粉碎国际上一切不利的声音! 北方战事胶着,东方的剿匪队伍到现在还了无音讯,再加上刘景叛乱,八成没什么成果。 他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眼前这场乾都保卫战了! 所以,他才说出这么一番话! 章节目录 第275章:攻城锤 如果刘景麾下的五万大军足够强大,让张勋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景行帝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大乾在四方诸国面前的形象和声望再怎么重要,肯定也及不上乾都城的安危。 可偏偏刘景完全就像是个不曾统兵的新手,空有五万精锐,却难以发挥出其威能。 别说攻破乾都城了,就是给张勋造成些许麻烦,恐怕都做不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站在大乾帝王的角度,就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了。 所以,才开了这个口。 景行帝开口之后,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勋身上。 他是此次守城之战的功勋,更是大乾的武勋魁首,是否出城作战,尝试全歼刘景的五万大军,由他来说,再合适不过。 张勋闻言,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沉吟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诚恳道:“陛下,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这第一战,我等固然是胜了,但也无法保证刘景是否诈降。” “依臣之见,倒不如先稳扎稳打,看看刘景究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还是在示敌以弱,引诱我等上钩!”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立即暗暗点头。 张勋还是很稳的啊! 即便取得了如此大胜,却依旧不骄不躁,不负大乾武勋魁首的名头。 唯独景行帝闻言,有些遗憾,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依你所言!” “国之大事,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多谢陛下体谅。” 此次宴席,到此结束。 第二天清晨,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城墙下便响起了阵阵喊杀之声! 竟是刘景亲率万余大军,朝着城墙,发起了冲锋! 也不知刘景用了什么法子,这一次的冲锋,竟然比上一次来的还要更有气势! 只不过昨日张勋虽说参加了宴席,但并未贪杯,只小酌了几杯,就早早回到府中歇息。 就是为了防止刘景第二天趁机发动攻击。 没承想,还真让他给猜对了! 如果刘景只是误打误撞,只知道一昧猛攻,刚好撞上了,那倒是无妨。 怕就怕,现如今的乾都城中,还有人在私底下给刘景通风报信! 不过事已至此,有没有奸细,还如何查,都是后话了。 当务之急,是要挡下眼前的攻城才是! 这一次刘景亲自为将,而且攻城人数远比第一次要多,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要棘手不少的。 但对于张勋而言,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是把四千人换成六千人,把两拨箭雨换成三波箭雨罢了。 其余的基本没变,刘景的万余大军就被箭雨阻击在城墙下,难以寸进。 他倒是没有尝试射杀刘景,因为其身旁有两位黑衣将军贴身保护。 即使隔着城墙,张勋也能感觉到那两人身上旺盛的气血。 这等武道造诣,哪怕不如他,也不容小觑了。 有此二人贴身保护,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别说普通士卒了,就是他,都没把握只靠弓箭伤到刘景。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浪费箭矢,好好守城为好。 就这样,刘景虽说亲自带头冲锋,且这万余人的精锐程度和士气还要胜过第一次攻城。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被张勋用六千人牢牢堵在城墙下,不得寸进。 按照张勋的想法,刘景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撤军了。 否则只是平白浪费兵力罢了。 但,事实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刘景仿佛输光了的赌徒一般,彻底上头,竟然丝毫不顾及士卒的性命,完全没有退兵的想法,反而是一副和他死磕到底的样子。 张勋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会质疑刘景的统兵能力,毕竟对方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在他这个大乾第一武勋面前,实在是没有什么牌面。 但他却绝对不会质疑刘景的智商。 对方是能在深宫中蛰伏近十年,甚至暗中招兵买马,凑齐五万大军,并且瞅准乾都城兵力最薄弱的时起兵叛逆的人物。 这样的人,可能没智商吗? 显然不可能! 那他现在是在…… 张勋眼眸微眯,摸了摸胡须,陷入沉吟。 莫不是有什么倚仗? 一时间,倒是也不敢再托大,直接下令,另外的四千士卒也纷纷登上城墙,拿起手中弓箭,开始射杀城墙下的叛军。 有了这四千人的补充,城墙上的守城军已经多达一万! 别说刘景只带领万余人来攻城,就是五万人一起上,只怕也够呛。 然而城墙下正陷入胶着的刘景看见这一幕,却是冷笑一声。 随即大手一挥,身后的军旗立刻变向,显然是传达了不同的军令! 轰隆隆!轰隆隆! 伴随着刘景一声令下,万余叛军立刻让出一条道路来,其身后的庞然大物,缓缓显出身形。 那是一辆战车!由足足十六匹披着重甲的宝马拉拽,发疯一般冲向乾都城城门的战车! 战车上放着一根足足需要三个成年男子环抱的巨木,巨木头部,则用钢铁做成了一个头槌,看起来分外骇人。 显然,这是一个分量十足的攻城锤! 除此之外,战车上还坐着数个男子,无一不是虎背熊腰,身躯魁梧之辈。 且每一个都身披重甲,却没有携带任何有杀伤性的武器。 反倒是每两人一面盾牌,足有一人高的硕大盾牌! 往前一挡,立刻便将漫天的箭雨悉数挡下,不仅仅是持盾人自己,便是他身旁之人,也安然无恙! 看见这一幕,如果张勋还不知道刘景是要干什么。 那他这个大乾第一武勋只怕也是白当了。 显然,这攻城锤也好,攻城力士也罢,都是对方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赶制出来的攻城利器! 想法确实不错。 若非乾都城乃是皇城,象征着皇家脸面,建造的坚固异常。换成其余小城的城门,被这玩意一撞,只怕还真要城门大开。 即便是乾都城的城门,若是被连续撞击多次,只怕也受不了。 不过,即便如此,张勋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只是挥了挥手,道:“把本将军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都搬上来!” “好生伺候下面攻城的兄弟!” 一旁的守城士卒闻言,纷纷瞪大了眼眸,眼神深处甚至带上了幸灾乐祸之色。 章节目录 第276章:激烈的攻城战 轰隆隆,轰隆隆。 伴随着阵阵轰鸣声,由足足十六匹汗血宝马拉着的战车终于抵达了乾都城的城门前! 攻城力士们见状,迅速下车。 因为盾牌的干系,城墙上落下的箭雨压根就伤不了他们。 就算偶尔有箭矢突破盾牌的防御,落在他们身上,也大抵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部位。 在重甲的保护下,他们就是想要受伤也难! 下车之后,这群人仿佛被提前训练过一般,迅速分成两队。 其中一队依旧拿着盾牌,高高举起,为身边的同伴抵挡着城墙上落下的箭雨。 另一队则是抱起攻城锤,直接就往城门上撞! 攻城锤的铁质头槌和城门相接触,爆发出轰鸣巨响。 城墙上的守城士卒们,甚至感觉脚底有些摇晃。 一时间不由得有些骇然,这攻城锤竟然如此厉害! 远处的刘景见状,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率先入城者,封万户侯!赏地百顷!” 攻城力士们闻言,顿时更加卖力。 一个个环抱着攻城锤,不要命般朝着城门死死冲去!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的巨响在他们听来,是这么地悦耳。 只要再来几次,砸开这个城门,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然而,就在他们看不见的城墙上,已经有士卒搬上来了一桶又一桶冒着热气的黄褐色液体! 此乃,金汁也! 好吧,其实就是人类排泄物混合体,然后用大火煮沸。 所谓的金汁,只是一种不带有味道的雅称罢了。 这东西,即便在战争界,也称得上是个大杀器。 尤其是在守城战的时候! 滚烫的开水就已经够可怖的了,更何况是滚烫的金汁。 这玩意上带着的病菌,那是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一旦沾染上,就算不患病,也要被恶心得够呛。 再加上高温和无孔不入的液体属性,当真是杀器中的杀器! 甚至有人曾用这玩意在守城的时候引发过瘟疫! 自此之后,就有不少人说此物有伤天和,应该少用才是。 但张勋可不管这么多,战争本身就有伤天和,自然是应该有什么手段用什么手段。 畏首畏尾,反倒是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倒!” 一声令下,守城士卒们纷纷捏着鼻子,开始向城墙下正在抱着攻城锤攻城的攻城力士们倾倒热腾腾的金汁。 带着腥臭味道的黄褐色液体就这么顺着城墙,融化冰棱和冰晶,一路往下,直到落在攻城力士的盾牌上! 那攻城力士感觉到盾牌上传来的炽热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 在这么个寒冬腊月的天气里,盾牌上怎么会传来炽热感? 他想挪开盾牌看一看,却又害怕箭雨,索性便不动了,想着没准过会儿这炽热感就消失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炽热感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 即便隔着重甲,也将他的手臂烫得通红。 盾牌边缘,更是有热气腾腾的黄褐色液体流淌而下,落在他们的甲胄上,甚至是沿着甲胄,接触到了内里的衣物……和皮肤!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从举着盾牌的攻城力士口中传出。 难以忍受的炽热感和恶臭从自己的身体中传出,他再也顾不得举着盾牌了,直接将其扔了出去,在寒风萧瑟的寒冬腊月里,竟直接开始当着数万大军的面,脱起了甲胄。 然而,就在他脱到一半的时候,一股带着恶臭的黄褐色液体再次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其后背上! 刺啦啦! 丝丝缕缕的白雾升腾而起,那攻城力士只感觉自己后背的肌肤都要被烤熟了! 难以忍受的剧痛顷刻间传来,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双目通红,竟直接朝着乾都城城墙一头撞去! 砰! 一声巨响传来,犹如银瓶乍破,脑浆迸发。 黄白之物沾染在城墙之上,见证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而其余的攻城力士,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谓被金汁折磨得死去活来。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盾牌和攻城锤。 城墙上的张勋见时机一到,大手一挥,立刻便有士卒弯弓搭箭,将正在苦苦挣扎着的攻城力士们射杀! 不远处的刘景看到这一幕,当真是目呲欲裂。 天知道他为了准备这些攻城锤和特制盾牌花了多少功夫。 就连这些攻城力士,也是从五万大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 就那么些,每死一个,都能叫他好生可惜。 更何况是一次性死这么多。 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眸死死地盯着城墙上的张旭,高声道:“张勋,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丧家之犬,无道之徒,安敢在此犬吠!” “给本将军速速射杀!” 守城士卒闻言,又是一波箭雨从天而降。 一时间,城墙下的叛军再度手忙脚乱起来。 甚至就连刘景都有些狼狈,要是黑剑和黑刃护住了他,以他那微不足道的武功,只怕今儿个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只是,黑剑和黑刃能护住他,却护不住他胯下的马呀! 箭雨中有一根箭矢,不偏不倚地,正中了马匹的眼睛,直接将这马给射瞎了。 而动物毕竟是动物,不管如何被训练,始终都是有野性的。 如今眼睛都瞎了,哪里还管那么多,当即便发起狂来,口中不断嘶鸣,眼看着就要把刘景给甩下去。 还是黑刃眼疾手快,狠狠一拳打出,直接将那马匹给击毙! 刘景这才得以安然无恙。 可即便如此,他的脸色却依旧难看到了极点。 自己身为主帅,如今却在两军阵前丢尽了脸面,这对军心和士气而言,都将是不小的打击。 他还想说些什么以挽回士气,但余光一瞥,却见到城墙上张勋已经弯弓搭箭,对准了他的头颅。 顿时浑身一颤,飞速调转马头,高呼道:“撤退!” 张勋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 其实他这箭百分百射不中刘景,黑刃和黑剑一定能拦下。 只不过这厮被先前那一阵箭雨弄乱了阵脚,已然失了胆气,这才狼狈逃窜罢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鸣金收兵!”张勋大喝一声,再度得胜而回。 章节目录 第277章:言笑晏晏 在又一次得胜而回后,景行帝再度设宴。 而这一次宴席,明显要更加盛大。 文武百官,言笑晏晏。 均以为胜券在握也! 其实,这样想也没错。 经此一役,刘景不仅损失了攻城锤和大量的攻城力士。 就连今日攻城的一万大军,也是死伤惨重。 而张勋在守城的时候,甚至特意命令士卒,不要射死对方,而只用射伤对方。 为何? 因为一个伤员往往还需要一个士卒照顾! 所以射死一个敌军,只相当于干掉一个敌军。 可若是射伤一个敌军,便相当于短时间内干掉两个敌军! 战果直接翻倍! 在他的估算之中,刘景现如今手底下能用的人,只怕也就三万出头! 和乾都城内的守军,已然相差不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张勋这样的名将镇守,百官们实在是想不明白还有什么输的可能。 宴席期间,不少人长身而起,端着酒杯到张勋跟前来敬酒。 起初张勋还摇着头婉言拒绝,但随着敬酒官员越来越多,他实在是推脱不了,一时间,竟也喝了不少酒水下肚。 最后还是李逐峰站了出来,替他挡酒,百官这才作罢。 可以说,整个宴会,几乎到处充斥着欢歌笑语。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和笑容,已然丝毫没有对战争的半点忧虑。 毕竟,大乾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也! 宴会结束后,景行帝再度道:“如今那逆子已然损兵折将,麾下可用之军比起乾都城来,也多不了多少。” “张卿家觉得,朕上一次的提议如何?” 已然微醺的张勋闻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道:“陛下,经过今日一战,刘景麾下士卒固然减员不少,但他在统兵一道上,却有了明显的进步。” 是的,张勋这话没有半点水分。 一开始的刘景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个只知道指挥士兵狂冲的愣头青。 行兵布阵,没有半点章法。 但现在才过了多久啊!这厮就造出攻城锤,选调出攻城力士了! 甚至连特制盾牌都连夜赶制了出来。 要知道,这些东西兵书上可没有写,完全得靠自己领悟! 可见刘景此人,还是有些悟性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张勋抿了抿嘴,道:“臣还是建议稳扎稳打,等待援军抵达,如此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昨日张勋这番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然而今日他再提出来,文武百官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 “定国公说笑了,那城外区区五万残军,和您麾下三万虎狼之师比起来,何足挂齿?”工部尚书东方明如是说道,言语中是毫不掩饰的夸赞之意。 先前太子和景王夺嫡之争的时候,他一直没有表态,是因为他乃是世家出身,代表着乾都城的豪门望族,绝不可轻易站队。 但现在不一样,夺嫡之争的情况已经明朗得不能再明朗。 刘景若是能留个全尸,都算得上景行帝和刘裕仁慈。 在这等情况下,他自然是要弥补一番的。 张家除了是大乾武勋之首外,更是最早站队太子的一批人,抱紧张家的大腿,他们东方家虽说不一定能捞到什么油水,但日后等太子登基了,应当也不会被清除异己才是。 “依臣之见,以定国公的能耐,覆灭那五万残军,恐怕只在股掌之间!倒也不必如此谨慎。”一旁,户部尚书黄黎也跟着开口了。 现如今的六部里头,吏部尚书周秉正乃是太子殿下的岳父,关系最硬! 剩下的刑部尚书钟狱投靠最早,兵部尚书马如龙则和勋贵们一贯亲近,想必也不会恶里太子。 剩下的礼部尚书陆征则已经被打上了景王党的标签,被钟狱几句话挤兑得差点连礼部尚书的位置都丢了,现在还没拿回来呢。 现在东方明再一表态,就只剩下他黄黎了啊! 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要知道,虽说他本人一直秉承着中立的态度。 但户部可没少给太子添麻烦! 别的不说,就说之前的户部左侍郎卢恒,就是妥妥的景王党,几次三番让太子殿下动怒。 所以在太子心中,对他们户部的感官只怕是已经差到了极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还不表态,那不是找死吗? 见两位尚书都这么说,景行帝眼眸深处也多了几分希冀,再次问道:“张爱卿,你以为如何?” 张勋闻言,思虑再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看见这一幕,景行帝顿时大喜。 而站在张勋身后的李逐峰却是眉头紧皱,他酒量尚可,虽说喝了不少,但还没醉。 此时听见这话,心中却是颇有些忧虑。 能稳扎稳打的局势不要,非要出城作战,这可是兵家大忌啊! 更何况如今的乾都城守军,说实话,在接连几次胜利之下,已经有些骄纵了。 李逐峰能想到这一点,张勋自然也能想到,于是他甩了甩头,想要甩出脑海中的醉意,抬起头来,看向景行帝,道:“陛下,臣可以出城作战,但还希望您也能答应臣一个条件。” 此言一出,周遭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 官员们看向张勋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诧异与不解。 曾几何时,轮到臣子向帝王提条件了?你张勋,莫不是打胜几场仗就飘了? 竟敢说出这等话。 景行帝却是没有动怒,反倒是和颜悦色道:“什么条件?” 他很清楚,身为帝王,统兵作战保家卫国,自己不如刘恭、张勋之流。 治理天下,处理政务,自己不如张子房、贾平生之流。 但,帝王也不需要事事都超过臣子,只要能知人善用便足够了。 所以在行兵布阵,拱卫乾都城这件事上,他还是很乐意听取张勋的意见的。 “臣希望,何时出城作战,追击叛军,能由臣自己来决定。” 景行帝一听,顿时大悦,道:“朕还以为是个什么条件,你是如今的三军统帅,自然该由你决定。” 张勋听见这话,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就怕圣上和百官求胜心切,现在就要火急火燎地出城决战。 若是由他来决定时间,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倒是还能操纵一番。 章节目录 第278章:孤注一掷的刘景 宴席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刘景没有再发起进攻,原本喧嚣的城墙上,反倒是难得地安静了几天。 可这样的情况下,张勋却是不喜反忧。 如果刘景依旧凶猛进攻,说明其已经恼羞成怒,反倒是不足为惧。 可结果却恰恰相反,对方停下了! 说明刘景并非是易怒之人,接连经历两次失败后,他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知耻后勇,开始静下心来总结失败的原因。 这样的敌人,往往才是更可怕的。 张勋看着城墙下,数里之外黑压压的叛军,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做好迎接更为猛烈的攻势的准备了! 如果他是刘景,在只剩下三万多可用之军的情况下,一定会毕其功于一役,将所有筹码全部押上,来一场惊天豪赌! 兵力齐出,全力攻城! 一旦成功,那便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若是失败,则立刻遁逃,或占山为王,或逃亡敌国。 这样一来,好歹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若是依旧只派出小股兵力试探,在双方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张勋有把握再消耗对方一波,随后攻守便将彻底易形! 事实证明,张勋预料得不错。 在宴席结束后的第三日,城墙下,再度站满了黑压压一片的叛军! 刘景依旧骑着高头大马,矗立于军队的最前方。 看向城墙上的张勋,眼眸中满是肃杀之意。 城墙上,张勋身旁的李逐峰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道:“老张,来者不善呐!” “这士气,比之上次,竟是丝毫不差!” 张勋闻言,也是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刘景,倒是个煽动人心的好手!” “被我等屡次打败,可每逢下次攻城,大军士气却是丝毫不减,真乃怪才也!” “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搬上来吧,今儿个,怕是要见真章了!” 张勋语气中透着凝重。 李逐峰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一挥手,便有士卒开始下去搬东西。 而就在他们交谈间,城墙下的刘景也有了动作。 大军从中分开,一支人人配备盾牌的小型营队从中间冲了出来。 这些个盾牌依旧是特制的,呈圆形,足够在箭雨下保全两人! 随后,伴随着阵阵轰鸣之声,一架令人熟悉的战车,被十六匹骏马拉了出来。 战车上,则是与上次攻城时一般无二的攻城锤,以及比上次还要多的攻城力士! 除了这些人外,其余人则是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墙上! 显然是想为攻城力士们做掩护! 但从上往下射出的箭矢,距离肯定是比从下往上要远的,所以这些人在射出箭矢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守城军的射程,无异于取死之道也! 但,这样简单的道理,刘景没可能不懂。 只见他再度一声令下,弓兵身旁,一个个身披皮甲的士卒再次拿出了盾牌! 只不过却不再是特制的特大号圆形铁盾,而是藤条编织而成的滕盾! 很显然,他刘景就算用假币积攒下了大量财富,也无法让这三五万叛军人手一个特制盾牌。 而且就算他当真这么做了,也不是所有士卒都有拿起特制盾牌的力气的! 相比之下,滕盾虽然防御力没有那么强,但它轻啊! 用来替弓箭手抵御城墙上射下来的箭雨,怕是再合适不过。 “弟兄们,跟随本王,冲入城中!” “只要城破,那便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杀!”刘景一声怒喝,气势如虹的叛军向着乾都城城墙,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城墙上的张勋和李逐峰看见这一幕,纷纷吸了口凉气。 手持特制盾牌的士卒帮助攻城力士抵挡箭雨,再由弓箭手远程策应支援,这样一来,攻下乾都城的概率简直倍增! 要知道,他第一次攻城时,甚至连统御全军都做不利索。 现如今,竟然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 而且还从上一次的失败中总结出了经验,敏锐察觉出了攻城锤和攻城力士的重要性,从而赶制出更多的特制盾牌和滕盾,对攻城锤和攻城力士加以保护。 这实在是……有些令人咂舌。 “可惜了,为何非要叛乱呢。”张勋叹息一声,有些无奈。 刘景的天资,可以说得上是他生平仅见。 如果不觊觎那个位置,而是好好辅佐刘裕登基称帝,未来只怕又是一个中山王。 只可惜,走了歧路啊! “弓箭手顶上!”感慨片刻后,张勋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开始全力指挥守城军。 一万弓箭手在城墙上每一次射箭,就是一片倾盆而下的箭雨!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伤不了身披重甲,且有特制盾牌保护的攻城力士。 反倒是对方弓箭手从下方射上来的箭雨射杀了不少守城士卒。 张勋见在,眉头微皱,再度一挥手,大声喝道:“盾牌手顶上!防御!” “莫要再射那些铁疙瘩,射对方的弓手!” 闻言,城墙上立刻有手持盾牌的士卒挡在了弓箭手前方,保护着他们和叛军的弓箭手展开对射。 同样有盾牌保护,但守城士卒射出的箭是居高临下,总归是要占据优势的,所以一个照面下来,还是刘景的人死得多。 但……这就是刘景的目的! 他宁愿拼着自己这边多死一些弓箭手,也要护着攻城力士,将城门攻破! 城门一破,就又是一番光景了,自然不用再待在这儿当靶子。 就这样,在付出了不少弓手的性命后,攻城力士和攻城锤终于抵达了乾都城的城门下! 为首的攻城力士看着已经凹陷下去的城门,眼眸中绽放出兴奋激动的光来! 这些,无疑是上一次攻城的攻城力士们留下的杰作,如今,却是便宜了他们! 城墙上的张勋见状,冷哼一声,道:“倒金汁!” 此言一出,一桶又一桶热气腾腾的黄褐色液体被泼洒而下! 然而,这一次攻城力士们却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立即蹲下身来,用力蜷缩自己。 一旁手持特制盾牌的士卒们则是顶上前去,将一枚又一枚盾牌彼此叠加,从而将所有蹲下的攻城力士们彻底护住! 恰逢此时,滚烫的金汁从天而降! 章节目录 第279章:滚木雷石 哗啦啦,滚烫的黄褐色金汁从天而降,落在一面面盾牌上,发出刺啦的响声。 然而,张勋和李逐峰预料中的攻城力士被烫伤的场面却并未出现。 “这……”李逐峰微微皱眉,脸色不大好看。 他觉得今日的场面愈发复杂了,能不能赢,还真不好说。 张勋却是横眉冷哼一声:“继续倒!” 士卒们闻言,再度推翻金汁桶。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黄褐色的金汁再度从天而降,落在盾牌上,发出刺啦的声响。 这下,攻城力士们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一面面盾牌开始挪动,露出少许空隙。 盾牌下的攻城力士被护的周全,开始调整站位,继续抱起攻城锤,朝着城墙,狠狠撞击而去。 轰隆一声,城门大震,就连站在城墙上的张勋等人都觉得脚下有些不稳。 而这一撞,也让他们彻底意识到,金汁,怕是失效了。 李逐峰更是眼尖,在攻城力士们调整位置时,看到了那些个盾牌的把手处,都被厚厚的牛皮与布革包裹住。 甚至盾牌里面还塞了一层厚厚的棉布用来隔绝热量! 在这层层阻碍下,金汁的热量虽说依旧很高,但至少不至于高到无法忍耐的地步。 “继续倒,不要停!”张勋大声喝道! 李逐峰闻言,却是眉头紧皱,上前劝道:“老张,金汁没用。” “多少可以牵制一二,老李,你去指挥人,把那些好东西也给楼下这群混账招呼上!” 李逐峰一听,点了点头,立即转身离去。 咚咚咚! 一道又一道的撞击声中,攻城力士们可谓干的热火朝天。 每一次撞击后,看着裂缝和变形程度又大上几分的城门,他们双眸放光,好似看到了门后的荣华富贵,封侯拜相! 快了!就快要撞开了! 李壮是所有攻城力士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也是撞得最卖力的一个。 他觉得,以自己的贡献,这场仗打完,最少也得封个爵位。 于是乎,眉眼微扬,双手发力,就要再度撞击。 然而,突然间,他耳朵耸动,好似听到了雷鸣之声! 轰隆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根粗大无比的滚木,从头砸下! 砰! 一声巨响传来,李壮身旁撑起盾牌,替他抵挡金汁的士卒被硬生生砸成肉泥。 李壮见状,骇得亡魂皆冒。 急忙接过特制盾牌,自己撑了起来! 然而这盾牌才刚刚撑起,便又是一道宛若雷鸣般的轰鸣之声! 轰隆隆! 这一次,不再是滚木,而是一块巨大的石块! 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特制盾牌上! 特制盾牌本来就重,被这么一砸,他整个人身躯都矮了一截,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喉头处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这……”李壮有些骇然,想要挣扎着爬起身来。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便又是一道轰鸣之声传来。 又是一根滚木! 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盾牌上! 这一次,李壮再也坚持不住,手臂被砸得直接骨折,滚木连带着盾牌,一同砸在了其胸膛之上! 咔嚓一声传来,胸腔碎裂,鲜血狂喷。 这个体型最为魁梧雄壮的攻城力士,就这么带着他封侯拜将的梦,倒了下去! 在所有攻城力士当中,李壮实力最为高强,尚且如此。 更何况其他人? 原本还在努力抵御金汁,却被突如其来的雷石和滚木弄乱了阵脚,导致一时间死伤惨重! 远处的刘景看到这一幕,目呲欲裂! 眼看着城门即将被攻破,胜利就在眼前,谁承想竟半路杀出来这么个拦路虎,这叫他如何能忍? 于是乎,刘景高举手中长剑,跃马而出,大声吼道:“侧举盾牌,卸力!” 见状。城墙上的李逐峰眉眼微微一挑,拿过身旁士卒手中的弓箭,瞄准之后,对着刘景,一箭射出! 咻! 破空之声响起,等刘景反应过来时,箭矢已然到了眼前。 还好一旁的黑刃和黑剑一直在警惕着来自城头的冷箭,在这关键时刻,纷纷拔出刀刃,斩向箭矢! 当! 一声脆响传来,箭矢与黑刃斩出的长刀相撞,迸射出丝丝缕缕的火星,却并未偏离太多轨迹! 依旧朝着刘景的要害部位射来! 当! 又是一声脆响,黑剑直接将长剑挡在了刘景身前,这才隔开了箭矢。 感受着不停颤抖的手臂,黑剑脸色有些难看。 刘景更是一身的冷汗,看向李逐峰的眼眸中满是惊诧。 二十年了,世人都以为李逐峰不得存进,没承想,竟练就了这样一手神射。 就连张勋也不由得侧目,看向李逐峰,诧异道:“不是,老李你可以啊,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李逐峰闻言,则是轻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把南陈水军覆灭凭的是什么?当真是运气好不成?” “这二十年来,我又何曾空闲过一刻。” “只可惜,本想着出其不意,一箭射杀刘景,没承想他身旁的两人倒还有些功夫,竟给挡了下来。” 张勋闻言,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李逐峰的肩膀,随后继续指挥士卒了。 是啊,当年的李逐峰,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遭逢大变之后,又如何肯甘心呢? 只怕心中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找拓跋锋找个说法。 谁承想,拓跋锋却死于中山王之手。 着实是造化弄人。 不过好在,拓跋锋的儿子还在,老李今后也算是有个盼头……杀人的盼头! 血债,总该血偿! 因为李逐峰神射的威慑,刘景不敢再冲出战阵。 只不过,他虽说不能喊,但他能指挥军队喊呐! 于是乎,数万弓箭手一边射箭的同时,一边对着正在攻城的攻城力士们高声呼喊道: “侧举盾牌,卸力!” “侧举盾牌,卸力!” “侧举盾牌,卸力!” 如此往复之下,终于有脑子比较灵光的攻城力士反应过来,将盾牌斜着举起,以倾斜的弧度,对上落下的雷石和滚木。 滚木是圆柱体,落在盾牌上直接就滚走了。 雷石虽说要不规则许多,但也比直挺挺地硬接要好。 就这样,攻城力士们的压力骤减,重新抱起攻城锤,如同发狂一般,对着城门猛撞! 章节目录 第280章:人间炼狱 经过这么一遭,攻城力士们算是彻底明白了,今日这城若是不破,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于是乎,从这一刻开始,那乾都城的大门不只锁着荣华富贵,还是他们所有人的命! 城墙上泼洒下来的腥臭金汁,发出轰鸣巨响的雷石滚木,无一不在佐证这一点! 如此情况下,他们又怎能不发狂! 而人在绝境之下爆发出的潜能往往是难以估量的! 所以兵法中才有那么一句:“穷寇莫追!” 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人乎? 砰砰砰! 一道又一道撞击声中,城门开始摇摇欲坠。 城墙上的张勋和李逐峰见状,也有些急躁了。 不停地发号施令,督促士卒放出雷石、滚木以及弓箭和金汁。 但……在攻城力士们小心翼翼的防备下,这些东西虽说有用,但效果却有限。 一时半会之间,难以让人毙命! 刘景见状,却是发出了畅快的大笑声! 因为他看到,在攻城力士们的舍生忘死下,乾都城那坚固的城门,被撞开了! 狂喜之下,直接挥舞着手中长剑,以响彻三军的声音下令道:“杀入城中!” “先入皇宫者,封万户侯!” 此刻,原本还在城墙外,已经累得气喘如牛,大口喘息的攻城力士们一听这话,纷纷双眼冒光。 顿觉疲惫不再,反倒是浑身上下都冒出用不完的力气来。 直接就举着盾牌,朝着大开的城门冲了进去。 “杀啊!” “封万户侯!” 刘景见状,再度大笑三声,道:“有如此精兵,如此士气,何愁大事不成?” 说完,再度挥舞长剑,下达军令道:“大军跟上!” 张勋啊张勋,任凭你再怎么用兵如神,不还是没能挡住本王? 李逐峰啊李逐峰,任凭你再如何神射,不也还是没能射杀本王! 既然本王没死,该死的,就是你们了! 刘景眼眸深处,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深刻仇恨! 他要复仇! 为自己,也为死去多年的母亲! 他登基之后,要废了吕皇后,将其母柳云裳封为太后! 至于景行帝,呵呵。 整个皇族刘氏,他唯一有所在意的,也不过是怀庆罢了。 只因幼年时,自己和母亲遭受欺辱时,她曾仗义执言过几句。 虽说无济于事,但这份恩情,他却依旧记在了心中。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决定放怀庆一马。 不杀,但会终身监禁。 至于其他人……,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即便这些敌人,是自己的父母亲族! 自己年幼时怎地不见他们有丝毫的仁慈之心? 若是景行帝当真对他们母女上过心,母亲也不至于病死在那风雪交加的雪夜! 城墙上的张勋和李逐峰是不知道刘景这一系列想法的,如果知道,也只会嗤之以鼻。 此时此刻,张勋看着不断涌入城门的叛军,非但没有丝毫的忧虑之色,嘴角反而扬起了一丝弧度。 “老李,事情都安排得如何?” “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李逐峰咧嘴一笑,看向城墙下的刘景,眼眸中满是杀意! 城墙下,率先进入城门的攻城力士们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傻眼了! 摆在他们的眼前的,不是什么康庄大道,更没有遍地的金银和爵位,只有一条沟壑! 足有一丈宽的巨大沟壑! 这样的距离,莫说他们人了,就是马,只怕也跳不过去! 沟壑之下,则是一根又一根锋利的竹刺! 看那尖锐程度,若是掉下去,只怕要尸骨无存。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沟壑对面停着数架劲弩! 那弩箭,足有两人高! 箭头比他们的人头还要大! 这要是一箭射过来,攻城力士们纷纷咽了口唾沫,眼眸中浮现出恐惧之色。 他们害怕了!彻底害怕了! 刚才的一腔血勇此时已经消耗殆尽,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封侯拜将,在生死面前,统统都是过眼云烟。 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情比活着更容易? 于是他们转身就要跑! 但是,进来容易,出去却难! 乾都城身为大乾都城,其城门已经算是十分宽阔的了。 但也无法同时容纳数万人进出啊!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十分尴尬的情况,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直接卡死! 然而,就在这极为尴尬之际,沟壑另一头的弩箭,发射了! 因为弩箭和劲弩过于巨大,所以往往需要四五人才能操纵一架劲弩。 可巨大和笨重带来的优势就是:威力! 无可匹敌的威力! 伴随着一道道弩弦震动的声音,十根两人多高的弩箭应声而出! 咻咻咻咻! 攻城力士王田听着耳边传来的破空声,僵硬地转过头,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比他头还大的弩箭头! 砰! 如同西瓜炸裂一般,王田的脑子被硬生生射爆,黄白之物洒落一地! 除此之外,弩箭去势不减,硬生生穿透了数人的身躯,这才堪堪停止。 最倒霉的是最后两个人,他们的身体被弩箭硬生生连接在一起。 可即使受到如此重创,他们却并未立即死去,反而是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凄惨嚎叫! 就这么一下,十根弩箭,少说射杀了上百人! 在人口如此密集的情况下,弩箭的威力大的惊人! 攻城力士们身上穿戴的重甲,简直如同薄纸,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 看着眼前的惨状,城内人几乎要发疯到崩溃! 而更让他们崩溃的是,外面竟然还有人在往里挤!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咻咻咻! 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凌厉的破空声! 这声音,不吝于死神在耳边的低语! 砰砰砰! 又是一片断肢残垣,鲜血四溅! 这下子,城内人彻底疯了! 再也顾不得什么军规军纪了,直接就将手中刀剑捅向了友军! 你不是要挤吗?不是不让老子活吗? 那干脆大家都别活!老子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伴随着一轮又一轮弩箭的齐射,以及叛军之间的内讧。 短短时间内,城门口已然如同一片炼狱! 在一道道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城门外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暂缓入城的脚步。 刘景更是眉头一皱,大声喝道:“全军止步!” 而伴随着全军止步,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后,刘景看到了让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章节目录 第281章:黑刃之死 只见他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城门,分明是人间炼狱! 断臂残肢,黄白之物,血流成河。 甚至,还有一具又一具被弩箭串起来的尸体! 他们睁着硕大的眼眸,带着不甘,带着怨恨,带着惶恐,如同油画一般,所有复杂而恐惧的情绪,都被定格在身死前的一刻! 饶是以刘景的心性,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也忍不住想要呕吐。 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身为三军统帅的他,若是在战场上吐了出来,只怕会一败涂地! 他又看了看那足有一丈宽的深坑,以及深坑后的劲弩。觉得脑子有些抽痛,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悉数压下,作出了最为明智的决定——撤退! 他高举长剑,大声喝道:“后军变前军,全军撤退!” 在如此劲弩和深坑面前,他们又没有跨越深坑的工具,若是坚持强攻,士卒们除了惨死,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既然如此,那便唯有撤退,以图东山再起! 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东山。 城墙之上,见刘景如此狼狈,张勋和李逐峰不由得笑出了声。 自从这攻城战开始打的时候,那宽达一丈的深坑就开始挖了,为的就是防止城破的一天! 否则,为何这城墙之上守军最多的时候也才堪堪一万五? 真当另外一万五在度假吗? 自然是在挖坑! 而十架劲弩,本来只有七架,乃是兵部府库之中留存下来的。 剩余三架则是工部尚书东方明为了他的计策,动用整个工部的力量,加班加点,在三日之内赶制出来的! 如今看来,当真是效果拔群也! 工部的人要是知道了,只怕也会感慨一句:这夜没白熬! 这就是乾都城的底蕴! 虽说兵力不足,只有区区三万。 但不论是粮草甲胄,还是类似于雷石滚木、劲弩这样的大型器械,却都是不缺的。 再加上张勋、李逐峰这等名将,也难怪文武百官会觉得刘景带着区区五万人来攻城是不切实际,自取其辱了! “老张,这样的大好机会,何不出城追击一番?”城墙上,李逐峰如是说道。 “追击?那沟壑足有一丈宽,叛军进不来,咱们的军队也未必出的去,如何追击?” “嘿,昨儿个我跟东方明说了,连夜赶制出来不少云梯,用来跨越这沟壑,再合适不过!” 此言一出,张勋一双眼眸顿时瞪大,看向李逐峰,咂舌道:“还是你老李阴呐!”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我那叫未雨绸缪!” 见张勋还是一副鄙视老阴比的模样,李逐峰没好气道:“你就说派没派上用场吧。” “派上了!”张勋答应一声后,立刻转身下了城墙。 临走前,大声喝道:“所有人跟在本将军身后,准备出城追杀敌军!” 片刻之后,在云梯的帮助下,张勋和李逐峰各自率领一万大军,追击刘景而去! 剩余的一万大军,则是负责留守乾都城。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刘景脸色可谓难看到了极点。 他忘了,乾都城的这三万御林军当中,是有少许骑兵的。 虽说数量不到,仅仅只有五百,在平日里无关紧要,现在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杀!戴冠冕者是刘景,随本将军诛杀刘景,赏万金!” 一听这话,刘景二话不说,直接挥舞刀剑,将头上冠冕连带着头发一同斩断,一时间披头散发着奔逃,惶惶然如若丧家之犬。 一旁的黑剑见状,更是怒吼一声,道:“留五百人断后!” 在这五百人的奋力拼杀下,刘景等人竟还真逃脱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五百步兵哪里挡得住五百骑兵?更何况五百骑兵身后还有数万的步兵。 没耽搁多长时间,张勋便再度率兵赶到。 见刘景身后那醒目的披风,顿时大喝道:“穿披风者是刘景,随本将军诛杀刘景!” 前方的刘景一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直接挥剑,将身后的披风切开。 又道:“再留五百人断后!” 但是这一次,却约莫只有三百人留下。 打仗是要讲究士气的,如今这样明摆着要输的处境,刘景麾下军队的士气已然低迷到了极点! 能有三百人肯卖命就不错了! 只不过,依旧无济于事。 不消片刻,三百人被诛杀殆尽,张勋和李逐峰再度追了上来。 只听张勋又一次高声呼喊道:“穿银盔者是刘景,随本将军诛杀刘景!” 此言一出,刘景除了惊怒之外,眼眸深处,还涌现出一抹惶恐。 是的,他害怕了! 再怎么野心勃勃之人,面对死亡,依旧是会心存恐惧的! 因为他还有满腔的抱负未曾实现,就这么死在此处,死于乱军之中,如何能甘心? 于是刘景麻利地脱掉了银盔银甲,想要和一旁的士卒换一身普通甲胄。 然而就在其换甲胄的间隙,李逐峰眼眸微眯,长弓已然落入手中。 以他敏锐的直觉来看,此时此刻,脱了甲胄的刘景与待宰的羔羊无异,正是诛杀对方的好时机! 咻! 利箭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直向着刘景的脑袋飞去。 这一箭要是落实了,刘景必死无疑! 其身旁的黑剑见状,顿时骇得亡魂睫毛,拔出长剑想要抵挡,却为时已晚。 之前他能挡住李逐峰的箭,是因为当时是在战场上,他处于一个全神贯注的状态。 但现在是在逃亡的路上啊!又如何比得了之前? 然而,就在他眼睁睁地看着箭矢朝刘景飞去时。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利箭入肉的声音传来。 黑刃挡在了刘景背后,被一箭射穿心脏! 刘景这时才刚刚换好甲胄,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来,才见到已经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黑刃。 “王爷,活下去!”黑刃看着刘景的脸,落下马来,身躯倒地,眼眸中的光芒一点点消失,强盛的武道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就算他武功高强,但被一箭射穿心脏,还能说话就已经算是奇迹了,没理由再活下来的,毕竟武功又不是仙术。 刘景见状,也知道他必死无疑,一时间,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和愤怒一齐涌上心头。 他恶狠狠地看向身后依旧在穷追不舍的张勋和李逐峰,怒道:“张勋,李逐峰,本王若是不死,今日之仇,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章节目录 第282章:功亏一篑,刘景逃脱 关于黑刃,其实刘景没什么印象。 他只觉得,这是个听话的下属,能干的下属,好用的下属! 所以此时此刻,他的暴怒,差不多是相当于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弄坏,觉得损失过大罢了。 至于感情,其实并没有多少。 只有那么些零星的记忆,他依稀记得,当初自己刚刚被封为景王时,恰逢冀州遇到旱灾,颗粒无收。 他为了树立自己贤德爱民的形象,特意请了旨意,前去抗灾。 在灾情地,有个半大孩童,就是黑刃! 那时候的黑刃,虽说只是孩童,却已经长得足够高大了! 且天生力强,寻常三五个汉子不是对手。 不过却没干过什么好事,流脓烂裤兜的恶心事倒是没少干。 最臭名昭著的就莫过于偷粮! 每家每户都偷! 要知道,那时候正在闹旱灾啊,谁家里的粮不是像金子般珍贵? 自己吃都尚且舍不得,更别说被偷了。 这要是没被抓到还好,若是被主人家当场抓获,那是少不得一阵扭打的。 不过黑刃力强,寻常人不是他的对手,反倒是主人家吃了亏,挨了他的拳头。 久而久之,竟养成了欺行霸市的霸道性子。 不过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没过多久,胆大包天的黑刃就偷到镇上一户土财主家里头了! 这可当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寻常人家奈何不得你,土财主家里头可是养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还有上百佃户,岂能惯着你? 当即就是围起来一阵毒打! 险些把人给活活打死! 恰逢刘景路过,听说了原委之后,花了些银子,了结此事,博得了不菲的贤名。 本来这事儿到这就了了。 谁承想,黑刃却如同着了魔一般,死死地跟在刘景身后,任凭护卫驱赶,也无动于衷。 刘景就看着他,说:“你有什么目的?” 黑刃就说:“俺想吃饱饭,你只要能让俺吃饱饭,俺什么都敢做!” 刘景一听,笑了,说:“那我就管你吃饱饭,但你得替我杀人!” 自此之后,黑刃便彻底跟了刘景,一步步走成今天这个杀人不眨眼,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亡魂鲜血的黑刃。 黑刃从马背上落下,重重跌倒在地。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恍惚之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娘。 那个死在因旱灾引发的饥荒年的娘! 他娘死之前,摸着他的脑袋,说:“你这么能吃,今后可该如何是好。” “你要是听娘的话,就吃饱饭,活下去!” 说完之后,就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 自那以后,黑刃的世界中就只有两件事:吃饱饭和活下去。 而在当时那种情景下,这两件事显然是挂钩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只要能吃饱饭,他都愿意去做! 直到有一天,他栽了跟头,也因祸得福,遇到贵人。 他本能地觉得,跟着眼前这个人,能一辈子吃饱饭! 所以,他帮他杀人! 帮他做一切他想做,却又不能做的肮脏事! 直到今天,他也要死了! 死之前想到了他娘,觉得人死了,总归是要给没死的人留几句话,也留个盼头。 但刘景是王爷,吃饱饭肯定是不成问题,所以也就只剩活下去了。 “王爷,活下去吧!”黑刃喃喃自语着,耷拉着眼皮,看着马背上逐渐远去的刘景,最终沉沉睡去。 看着黑刃落马身死,刘景遁逃的这一幕,张勋和李逐峰纷纷眉头紧锁。 从刘景刚才那番话来看,他们之间的仇恨,无疑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要是让刘景给跑了,那还得了? 怕是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生! “给本将军杀!擒拿刘景者,赏十万金,生死不论!”张勋也发了狠,直接说出了他能决定的最高封赏。 只要不涉及到爵位和官位,那到时候就算朝廷的赏赐不够,他定国公府也能贴补些。 “杀!” “杀!” “杀!”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追击的骑兵们顿时群情高涨,兴奋无比。 然而刘景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喊杀声,一颗心却是彻底沉入谷底。 难不成,今日是天要亡我乎! 然而,就在他绝望之际,眼前竟出现了一处密林! 远远望去,便见其中树木,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刘景见状,顿时大喜。 何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 “三军听我号令,速速前往前方密林!” 说完,在黑剑的保护下,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其身后不远处的张勋和李逐峰见状,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他们之所以能几次三番地追上刘景,完全就是依仗着轻骑兵的速度! 但,一旦入了密林,骑兵处处都要受到掣肘,只怕走的还没有步兵快! “杀!莫要让他们逃入密林!”李逐峰大喝一声,再度取出弓箭,想要再来一箭。 只可惜刘景像是学乖了一样,整个人匍匐在马背上,再加上其身旁影影绰绰地站着许多士卒。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李逐峰,也没有射中的把握。 他尝试着射了一箭,果不其然,只射中一名士卒,刘景却丝毫无损。 于是便丢了弓箭,提起长枪冲了出去。 杀!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的喊杀声。 刘景脸色肃穆,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只匍匐在马背上,双腿死死夹紧马腹,令马匹吃痛,速度更快! 就这样,在他接连的苟命手段下,马匹终于冲入了密林! 张勋和李逐峰见状,暗叹一声,道:“天不亡刘景也!”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没有放弃追捕,而是跟进了密林之中。 但...这密林中的树木出乎预料地茂密,树与树之间连马匹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甚至还有些冲得快,来不及刹车的马匹,一头撞在树干上,活生生把自己撞个半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和刘景的距离逐渐拉开。 直到彻底看不见! 而这时候,身后的大部队步兵才姗姗来迟。 李逐峰将手中长枪插入地面,怒道:“真乃功亏一篑也!” 张勋则是脸色变化,想得更多了些:“如此看来,出城作战是在所难免了。” 章节目录 第283章:再议出城 经过这么一耽搁,刘景已然是彻底逃出了密林,反观张勋和李逐峰,虽说骑着马匹,却依旧在密林中打转。 “老张,回去吧,从长计议一番。”李逐峰如是说道。 张勋闻言,有些愤懑,却也无济于事,点了点头,道:“好!鸣金收兵!” 片刻之后,张勋带着万余士卒,重新回到了乾都城下。 然而,当城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却是瞠目结舌。 只见那宽达一丈的沟壑对面,赫然站满了文武百官,为首之人,正是景行帝。 百官之后,则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的百姓们。 这群人一看到他,立刻激动地高声呼喊:“恭迎定国公凯旋!” 连带着还有一句:“恭迎武陵侯凯旋!” 倒是也没把李逐峰给落下。 张勋带着满腔的疑惑,从云梯上跨过沟壑,来到了景行帝面前,先是行礼,随后略有些诧异地问道:“陛下,这是……?” “黄尚书说你们出城追击,必然凯旋。” “朝廷理应趁机组织百姓,出城迎接,也好让我乾都城的百姓,看一看大乾士卒的风采。” “朕觉得有理,便采纳了,也好一扫这些时日以来,战争带来的阴霾。” “不过这沟壑却是不好过去,思来想去,索性便待在沟壑后等你们凯旋了。” 黄尚书,指的自然是户部尚书黄黎。 张勋闻言,却是有些无奈,他感觉,自己被捧杀了。 这次出城追击明明没能杀掉刘景,何至于受到如此盛赞。 凯旋一词,更是让他感觉臊得慌。 “张卿家,此次出城的战果,如何?”景行帝眼眸中带着几分希冀,如是问道。 张勋闻言,有些惭愧,却也如实道:“在我军的追击下,敌军损兵折将良多。这一战下来,算是彻底将敌军打垮,只是,未能擒住刘景。” 此言一出,景行帝顿时有些失望,不过依旧道:“大胜!打垮了敌军,就算是难得的大胜了!” “张卿家不必对自己苛责良多。” 张勋闻言,更惭愧了。甚至连老脸都红了起来,这可是破天荒来头一遭。 “臣惶恐。” “若是连定国公这等国之栋梁都要惶恐,那我等岂不是得羞愧致死?”户部尚书黄黎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夸赞道。 工部尚书东方明紧随其后,道:“刘景手下的军队都被定国公打废了,那此人还有何惧?相信假以时日,擒拿他对定国公而言,当手到擒来尔!” 东方明和黄黎一人一句,差点没把张勋给捧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名将。 张勋只好连连摆手,不断自谦。 与此同时,眼眸深沉却藏着深深的忧虑。 黑刃死时,刘景的那番话可是让他记忆犹新。 若是让刘景就这么活下去,无疑是对大乾江山社稷的不负责任! 所以,他得做点什么! “好了好了,莫要站在城门口聊了,圣上早已准备好了宴席,为诸位将军接风洗尘,咱们还是入宴之后再细聊。”黄黎笑呵呵地道。 他感觉经过这么几天以来的努力,将来彻底融入太子党只怕是不可能,但至少应该不会被排挤了吧! 张勋闻言,再次感到无奈。 又是宴席! 这些天一来,几乎每打一次胜仗,宫里头就要办一次宴席。 虽说能起到提振士气的作用,但长此以往,难免养起士兵的骄纵之心。 更何况,这办宴席的银子也是笔不小的花销啊!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圣上连宴席都摆好了,而且美名其曰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 张勋还能如何?自然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宴席之上,又是一阵言笑晏晏,各自畅饮。 尤其是黄黎和东方明这两个,几乎是争着抢着来敬张勋的酒,这让他不厌其烦,却又不好表达。 临近结束时,景行帝终于说出了在心中积攒已久的话:“现如今敌军主力已然被击溃,剩余残党不足为惧,实乃天赐良机也!” “不知张卿可有出城作战的打算?”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向张勋。 要知道,先前圣上提出这个要求时,可是被他几次三番地拒绝了。 难不成这一次依旧如此?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张勋点了点头! 而且是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陛下,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叛军就算只剩些许残党,但一日不除,臣心难安!” “故而打算休整一番,等三军状态充盈后,便出城作战,全歼叛军,活捉刘景!” “好!朕准了!”景行帝闻言,顿时龙颜大悦:“若是粮草不足,便去找户部。若是兵器甲胄不足,便去找工部!” “朕全力支持你,只有一个要求,把那逆子...咳咳咳,给朕活捉回来!”景行帝大手一挥,语气豪迈,说到动情之处,甚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诺!” “哈哈哈,好!好得很!”景行帝笑道。 与此同时,黄黎和东方明也带头称赞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唯独……坐在角落中的陆征,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霾。 他看向众人的背影,又想了想当前的际遇,不由得有些纠结,有些犹豫。 要是朝廷胜了,今后太子登基,那他陆征铁定没有好下场。 他是打心底希望刘景能赢的,可惜刘景不争气啊! 就现在这情况,别说赢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那自己,又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唉!”他溘然长叹一声,神情间有些寂寥,凄凉。 …… 宴席结束之后,一眨眼便到了深夜。 陆征在自家庭院中来回踱步,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进了书房。 以最快的速度写就一封书信,然后在漆黑的夜色中,就着微弱的月光,将书信揉成一团,塞入信鸽脚上的信桶中。 随后又等了许久,直到午夜子时,见街上已经没有御林军巡逻了,这才悄悄将信鸽放飞。 漆黑的夜幕中,信鸽展翅高飞,飞向城外! 而陆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就像看着自己的前途与命运。 章节目录 第284章:不见敌踪 乾都城外,望月谷中。 刘峰看着就地扎营的士卒们,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父亲,既然到了,那刘景为何不来迎接我们?” “反而要让我们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安营扎寨!” 望月谷这名字虽说挺好听,但环境,却是又脏又乱又差,对于普通士卒来说,尚且可以忍受。 但对于他这等从小便养尊处优长大的庆国公府世子而言,却简直不要太差。 甚至已经到了完全忍受不了的地步。 刘庆闻言,却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冷声道:“出门在外,当事事小心谨慎。” “这里是乾都城,不是西疆。” “若是惹怒了刘景,为父也保不了你!” “再者说了,若不是因为你们的那些个破事儿,为父用得着走这一遭?” 刘峰虽说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但在刘庆面前,还是有些犯怵的。 此刻见父亲发怒,不禁有些噤若寒蝉,连忙转移话题道:“那……咱们就在这一直等着?”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等时机到了,自然有咱们的用武之地!” “这场仗,咱们和景王殿下,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刘庆看着望月谷外郁郁葱葱的密林,眼眸深邃,暗藏杀机。 翌日清晨,乾都城城门内的沟壑早已被填满。 足足两万五的大军在张勋和李逐峰的带领下,齐聚城门口。 这已经是乾都城目前能拿出来的所有兵力了! 之前和刘景交手的时候,他们虽说是守城的一方,且屡战屡胜,少有损失。 可即便如此,总归还是有伤员的。 再加上就算要全军出征,毕其功于一役,乾都城也不能无人防守。 所以算上留守的三千人,还能凑齐两万五千人,已经算是殊为不易了。 “张卿家,给朕凯旋回来!”景行帝看着张勋和其身后兵强马壮,气势如虹的两万人马,威严道。 “臣此去,必不负圣上所托!”张勋急忙行礼。 除了景行帝之外,其余文武百官也都来了,且多有盛赞。 仿佛这压根就不是要出城血战叛军,反倒像是剿了个无关紧要的匪。 张勋对这等情况,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摆了摆手,随后挥舞着马鞭,朝着地面重重一甩,发出啪的一声。 一时间,全军肃穆! 这时候,张勋才发号施令道:“全军出征!” 哒哒哒!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两万五的虎狼之师,出发了。 然而驾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李逐峰和张勋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反倒是眉头微皱。 经过之前的几次交手,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刘景的恐怖之处。 想要杀这样的人,即便如今对方手中只剩一支残军,却依旧不容易。 首先,找人就是个大问题! 刘景吃了败仗,而且手中的五万人被打得不到两万,还有不少伤员。 这样的人员配置,自然是不敢再在乾都城前安营扎寨了。 多半是寻了一隐僻之处,偷偷藏了起来。 这种情况还算是好的。 最要命的是,这货走了! 直接离开乾都城,转攻大乾其余州府,掠夺资源,休养生息,意图再谋大事! 就如同蛰伏起来的毒蛇一般,一旦找到机会,就上来狠咬你一口! 这对于当前内忧外患不断的大乾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 一眨眼,便是三日时光。 出城三日以来,张勋和李逐峰几乎是率军把乾都城周围的荒山野外都一一搜了个遍。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他们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连人都找不到,这仗还怎么打? 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下,就连士兵的心态,都在潜移默化地发生变化。 越来越焦躁! 而在这样的情绪下,又是一周过去。 这两万五的大军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乾都城周围乱转,却愣是什么也没找着。 甚至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士卒开始怀疑张勋和李逐峰的决策。 张勋为此,更是头疼得紧,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毕竟在连续的大胜之下,这两万五的士兵早已养成了骄纵之心,此番出来,就指望能找到叛军,然后在痛打对方一顿的同时,收获功勋。 可现在,他们平白找了足足十日,就差掘地三尺了,结果却连叛军的影子都没见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能不滋生情绪? 但张勋作为行军经验丰富的老将,自然是清楚这种情绪的危害的。 可他偏偏又没有办法消弭这种情绪。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决定再找三天。若是三天之后,依旧没能找到刘景,就说明对方已经撤出乾都城周边区域。 到时候,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大不了,他亲自向皇上负荆请罪罢了。 三日时间,几乎是眨眼而过。 和三日之前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军中的焦躁情绪,愈发严重。 张勋大失所望,准备返回乾都城。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负责夜巡的士卒满脸兴奋之色地冲进了帅帐! 看向张勋,眼中难掩激动道:“将军,找……找到了!找到叛军了!” “就在咱们扎营点的附近!” 张勋和李逐峰一听,顿时大喜。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立刻作出行动,反而是纷纷追问道:“你如何发现的?” “有没有被对方发现?” “消息是否属实?” “启禀将军,咱们扎营地附近有条小溪,虽说溪水冰冷,却也是难得的水源。” “今夜小的巡逻时,实在是口渴难耐,便绕道去了那小溪,准备顺道舀一勺水来喝。” “谁承想,小的刚到时,就发现一支二十人的小队正在取水。” “他们每人都带了不少容器,取的水量很足!绝不是二十人能喝完的!” “而且他们行事十分稳妥,还有专门人员放哨,若非小的机警,直接趴在地上,就着夜色隐藏自己,只怕就被发现了!” “最为关键的是,小的隐约间借着月色看清了他们的装扮。确定那是叛军的甲胄,绝不会错!” 此言一出,张勋和李逐峰已然信了八分。 前者更是双眸放光,上前直接抓住巡逻兵的肩膀,语气郑重且严肃:“你可有跟上去,找到对方的驻扎之所?” 章节目录 第285章:两军相交 那巡逻士卒闻言,脸上顿时露出难色,道:“将军,他们足有二十人,小人觉得,若是私自跟踪,一旦被发现,小人也不是对手。” “所以……就先回来报信儿了。” 他本以为说出这话会受到责罚,没承想,张勋和李逐峰反倒是齐齐松了口气。 张勋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赞赏道:“你做的很好!”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打草惊蛇。” “这样,你再带二十个身手相对好上一些的斥候,去那小溪旁探查。” “若是能查到叛军的扎营之所,便立即回来禀报。” “若是没能查到,也当速速返回。总之本将军就一句话,你等决不能被叛军发现!” “此事你若做好了,本将军说话算话,给你黄金百两!” 此言一出,那巡逻士卒顿时双眼冒光。 黄金百两啊! 这笔钱已经足够他在乾都城购置一套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再娶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随后安享晚年。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现如今就摆在眼前! 换谁谁不激动? “将军放心,小的必不辱使命!”说完之后,立即转身离去,好似脚步生风一般。 张勋和李逐峰对视一眼,均是兴奋起来。 士兵们已经焦躁了近半月有余,早已不是全胜姿态。 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可是有着足足两万五千人! 刘景呢?手底下真正能打的,只怕也就一万出头,其余的全是些伤员! 再加上他张勋乃是大乾第一武勋,除了中山王外,这辈子打仗还没虚过别人。 能怕他一个屡战屡败的刘景? 可以说只要能找到刘景的驻扎之地,他就有把握全歼对方! 在张勋和李逐峰急切的等待下,约莫一个时辰后,那巡逻士卒带着人回来了! “将军,找到敌军的驻扎之地了!” “离此处尚且有些距离,乃是一处密林,他们就驻扎在密林之中,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这话一出,张勋都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平日里大家扎营,都是找地势平坦、开阔之处。 驻扎在密林里……,要怎么生火做饭?要怎么睡觉? 他实在是想象不到! 而且刘景这么做,就不怕军队叛逃吗?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也难怪他们找了足足小半个月也没能找到。 毕竟正常人谁能想到在密林里扎营呢?万一生火做饭的时候烧起来,那就是全军覆没啊! 他们找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排查密林好嘛。 谁承想,竟还差点错过了。 这可当真是打了半辈子的雁,到头来却差点被雁啄了眼睛。 “传令下去,拴好战马,配上短刃,全军集合,步行前往那处密林!你来带路!” 无语归无语,但该做的决定,张勋却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片刻之后,两万五千人的乾军集合完毕,每人都配备着短刀,更有甚者,还拿着圆形小盾。 眼眸中均是闪烁着虎狼之光,大有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憋了足足小半个月,如此状态,倒也不奇怪。 张勋站到高台上,俯瞰全军,道:“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就一句话,发现敌军了,现在咱们就出发,全歼之!” “杀!” “杀!” “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彻底点燃了军队,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全军出击!”张勋大喝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在军队最前方。 落后其半步的则是同样全副武装的李逐峰。 片刻之后,一处密林当中,张勋等人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如今虽说依旧是晚上,但折腾了这么久,早已过了黎明,所以就着天边的蒙蒙光亮,还是看得清的。 只是看不看得准,就难说了。 而张勋的策略就是尽量不要发出声音,趁着对方还在睡梦之中,偷袭对方! 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们还是以多打少,绝对能出奇制胜。 然而,又前进了片刻后,眼前突然出现一堆又一堆的简易土灶。 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张勋立刻警觉起来,李逐峰更是直接大喊一声:“全军卧倒!” 咻咻咻! 果不其然,下一刻,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一道箭矢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划过! 李逐峰有这样的反应力,却不代表普通士卒也有这样的反应力。 在这么一轮乱射之下,少说有数百人殒命! 最前方的张勋眼眸微眯,他一身武道修为不俗,区区箭矢,倒是伤不到他。 见状,大喝一声:“有盾牌的举起盾牌防御,没有盾牌的躲在树木之后!” 然而他刚说完,箭雨却突然停了,反倒是四面八方突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是叛军! 共分为东西南北四路,足够万余人,一齐杀了上来。 到这时候如果张勋还不知道是遭遇了埋伏,那他这个大乾第一武勋的名头也该让人了。 于是乎他迅速转过身来,看向昨夜的巡逻士卒。 却见那巡逻士卒此刻也是脸色惨白,外加一头雾水。 完了! 黄金百两没了!大宅子没了!婆娘和大胖小子也没了! 已然有点心如死灰! 见状,张勋眉头紧皱,若是巡逻士卒没有投敌,那就说明刘景早已发现了他们的行军路线,这次是故意给他们设下的埋伏! 在这密林之中,被四面八方团团围住,就是逃也不好逃! 对寻常人来说,无异于死局! 但张勋却并不慌张,毕竟兵力的差距摆在那! 两万五打一万,还是在他张勋手下,没理由会输! 只要士兵们能抗住第一轮的慌乱期,就会发现这些伏兵通通都是纸老虎! “莫要慌张,全军听我号令!” “有盾牌的顶在外围,没盾牌的依靠树木和短刃还击!”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来之前让所有士卒都抛弃了长枪、长矛等在密林中受到限制的武器,改用短刃和小型盾牌。 反观叛军,不少人手中却依旧拿着长武器。 这同样是他们不可忽视的优势之处! 两相对比之下,他真的不知道能怎么输! 片刻之后,两军相交,喊杀声震天! 章节目录 第286章:形势逆转 噗呲噗呲! 利刃入肉的声音接连传来,乾军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在起初的交锋下,慌乱无措的乾军确实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甚至隐隐有了溃逃的趋势。 然而张勋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道:“怕什么?你们的装备要比叛军精良,你们的人数更是叛军的两倍还多!你们告诉我,在怕什么!” “全军听令,连斩百人者,赏黄金百两!” “连斩十人者,赏黄金十两!”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惶恐,甚至是畏惧的乾军,立刻变了神色。 那可是黄金呐! 绝对的硬通货!到哪里都吃得开! 他们中有些人,这辈子甚至连黄金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现在张勋一开口就是一百两,这谁受得了? 百人斩达不到,十人斩还不行吗? “杀!” “弟兄们,为了金子,杀光他们!” 一时间,小小的密林当中,喊杀声震天! 竟当真挡住了叛军的第一波攻势! 而战局之后的走向,更是和张勋预料的一模一样。 乾军占据着装备和人数上的优势,在稳住阵脚之后,打这么点叛军,丝毫不怵! 数轮交锋下来,都是叛军死伤的人数要更多一些。 张勋见状,心中顿时大定,朝着李逐峰使了个眼色,随后二人开始向刘景逼近。 刘景才是这场叛乱的罪魁祸首,若是不抓住他,就是把这数万叛军悉数剿灭,只怕也算不得平乱成功。 刘景虽说暗中学了些武学,但在他张勋面前,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而且对方身边只剩下一个黑剑,连他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李逐峰! 怎么看,眼下都是生擒刘景的大好时机! 若是错过了,那才真是叫人扼腕叹息! 然而,就在他们二人行动时,一支军队,已然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此处密林。 为首之人,正是先前一直驻扎在望月谷的刘庆和刘峰父子! 刘庆看着密林中传来的阵阵厮杀声,眸光中变幻不停,有些犹豫。 其实,去小溪旁取水的那二十人,是刘景故意放出去的饵料。 就是为了吸引张勋和李逐峰这两条大鱼! 而刘景的底牌,就是他和他身后的三万大军! 是的,任凭张勋如何善谋,也绝对不会想到他刘庆会从大乾西疆奔袭数百公里而来! 他和他的三万大军出现在此处,将是一场绝杀! 只要现在上山,不说生擒张勋和李逐峰,但覆灭他们带出来的两万五千大军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他犹豫了! 他毕竟是皇室中人!世受皇恩呐! 这自己造自己家的反,是个什么意思? 要不然,还是向陛下请罪?趁着自己还没有酿成大错,倒还来得及。 一旁的刘峰见状,一看就知道自家老爹优柔寡断的毛病又犯了。 于是幽幽道:“爹,想想这些年咱们在边关做的那些事情。皇上怎么可能容忍?” “就算皇上能容忍,百官怕是也不会放过我们!” “更何况,身为边将,没有调令而擅离职守,本身就是死路一条!” 刘庆闻言,本能地挑了挑眉,道:“我是来勤王护驾的!” “呵呵,爹,这话您自己信吗?皇帝不是傻子,百官更不是傻子。” “包括那刘景,同样不可信!” “他只是在利用父亲您手底下的大军罢了,说不定等他登基之后,就能把咱们一脚踢开。” “依我看,靠人,还是不如靠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刘庆被刘峰那瘆人的语气吓了一跳,像是不认识这个儿子一般,从头到脚,将其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爹,想当年,咱们这一脉,可是世袭的王爵!和中山王那一脉齐名!” “况且咱们世代镇守西疆,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找个莫须有的理由,就将咱们这一脉的爵位降上一等?” “连皇位和江山都给了他们,却连一个王爵都容不下,何其可笑?”刘峰冷笑连连,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刘庆冷汗淋漓。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刘峰瞠目结舌地看向刘庆,眼眸中满是震惊:“爹,你打我?” 面对刘峰的质问,刘庆却是把脸一板,怒道:“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若是想死,老子现在就成全你!” 看着盛怒的刘庆,刘峰不说话了,眼眸深处却是乌光闪烁,幽暗异常。 刘庆见状,则是转过身去,冷哼一声。 眼眸中,却是出现了些许追忆之色。 当年他们这一脉,确实和中山王齐名,只是因为有次镇守西疆失利,被西晋连下数城,这才被降了一个档次。 而这,也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刘庆幽幽叹息一声,遥遥望向山上的密林,大手一挥,道:“全军出击!” …… 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黑剑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般,应声抛飞,砸在树干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张勋预料的没错,黑剑压根就不是他和李逐峰联手的对手! 甚至他自己一个人上都绰绰有余! 才十几个回合而已,就已经被打得重伤吐血,眼看已经站不起来了。 “刘景,事已至此,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与我们回去为好。” “你堂堂皇子,想必也不想死在这密林之中” 张勋冷声道。 然而刘景闻言,却是不忙不慌,反而嘴角带着笑意,道:“张勋,本王承认你有些韬略,若你一直坚守不出,本王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 “只可惜,你架不住城里那些老家伙催啊!” “你且好好看看,眼下的局势吧!” 刘景这么一说,张勋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难不成到了这一刻,他还有底牌? 于是乎他立即转头回望,却见原本形势一片大好的乾军,竟被一支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军队团团围住,疯狂围杀! “这……你一开始募集到的兵力压根就不止五万!”张勋一双眼眸死死地盯着刘景,他现在才意识到对方的狠辣之处。 这般循循善诱,这般精于设计,哪里像是个初入战场的新人,怕是与那些威名远扬的名将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就连自诩大乾第一武勋的自己也中了埋伏,遭了算计。 章节目录 第287章:败退,溃逃! 刘景闻言,有些错愕,他没想到张勋想到的竟然是这么个答案。 不过事已至此,都无所谓了。 当刘庆麾下的三万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事已成! 而张勋在看到他这副表情时,也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是不是觉得,已经稳操胜券了?” “我承认,你的布局很厉害。” “今日这幅场景,只怕从你来到乾都城下的那一天,就开始算计了吧?” “为了引我上当,你可谓屡战屡败,接连送出麾下数万士卒的命,当真是舍得呀!” “就是不知,你如此能算,是否算到,老夫本身的武力!” 话音刚落,张勋就如同一颗炮弹般射出。 一身的武道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令人心生颤栗! 这,就是大乾第一武勋的实力! 而这,同样是张勋想出的破局之法! 他们已经在这处密林中被团团围住,四面八方皆是敌军,想要突围,不脱层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甚至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相比起来,还是擒贼先擒王更能解决问题! 更为重要的是,刘景现如今身边除了一个已经被打废掉的黑剑外,没有任何护卫,压根挡不住他们两人,实乃天赐的良机! “给老夫束手就擒!”张勋怒喝一声,如同蒲扇般的大手,带着煊赫的气势以及呼啸的劲风朝着刘景的脸上拍了过去! 他要一击就让刘景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然而,面对这等煊赫的攻势,刘景却是置若罔闻,就这么待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反抗的迹象。 甚至……他还笑了笑,似乎是在嘲讽张勋的攻势不够猛烈。 张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勃然大怒,手上的力道更重几分,已经是奔着重伤刘景去了! 轰隆! 下一刻,一声巨响传来。 一道身影挡在了刘景身前,硬生生接下了张勋这一招。 张勋见状,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却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庆国公!?” “你...”张勋还在错愕之中,然而刘庆却已经抢先出手! 张勋号称大乾第一武勋,武力值只在中山王刘恭之下,他刘庆虽说一身武道修为同样不俗,但真要单打独斗,他自认不是张勋的对手,所以,自然是要使些手段的! 砰! 一声巨响传来,错愕的张勋被刘庆一掌击打在腹部,整个人直接应声抛飞出去,砸断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才堪堪落地。 “刘庆,你乃皇族!怎么会跟着他一起造反!”张勋怒急攻心,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刘庆闻言,脸色略嫌难看,却也不答,而是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欺身而上,再度挥出迅猛有力的一掌,朝着张勋的头颅打去! 这,是奔着下杀手去的! 张勋目呲欲裂,挣扎着站起身来,与之对了一掌。 却因为受伤的缘故,再度抛飞。 而这个时候,李逐峰没有选择去接住张勋,而是躲在张勋身后,等他被打飞时,迅速窜了出来,如法炮制一般,狠狠一掌打在刘庆腹部! 等击退了刘庆,他才转过身,一把抓住张勋,头也不回地跑路 “三军将士,听我号令,突围下山!”李逐峰一边跑,一边大喊。 可以说,刘庆的出现,彻底宣告了他们此次出城作战的失败。 正在被穷追猛打的乾军将士们一听这话,瞬间慌乱起来,开始朝着山下乱冲。 张勋看了,大急,想要站起身来指挥一二,然而才开口,还没说出半句话,就又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败局已定,多说无益,你莫要再动了,若是乱了真气,只怕神仙难救。”李逐峰低喝一声,脚下却是不停,飞速朝着山下掠去。 同时,心中略有些懊恼。 要不是杨缺去了北疆参战,今日之局面,何至于此。 他们早就抓住刘景,威胁这些士卒让出一条道路了。 跑路的同时,他也不忘再度大喝一声:“若是成功突围,可回乾都城寻本将军,每人十两银子!” “此战之败,非战之过。所以尔等放心,大胆回乾都城便是,绝不会当作逃兵论处。” 开玩笑,当逃兵论处,那也得他们有人呐! 现如今乾都城里就剩下三千人驻守,巴不得能多回去点人,又岂会当作逃兵论处。 更何况,这一战之所以会败,完全是因为刘庆叛变,再加上刘景的重重算计,和三军将士确实没什么问题。 思索间,出口已经遥遥在望。 但,不出所料,整个密林已经被刘庆的人牢牢围住。 从他的角度,甚至能依稀看到密林外来回晃动的人影。 而这些人影显然也发现了他,顿时一声大喝:“什么人!” 李逐峰没有搭话,只是背着张勋,直接狠狠撞了过去,将那人硬生生撞飞出去数米开外。 负责驻守的刘峰见状,立刻道:“全军随我冲,拿下这厮!” 说着便冲了过去。 李逐峰是认得刘峰的,几年前刘庆回乾都城述职时便带着刘峰,所以二人有过照面。 此时见刘峰一马当先地冲来,李逐峰眼眸中却显露出了明显的错愕。 因为他记得,这厮平日里好像净贪图享乐去了,武学造诣低得吓人。 这一点和他父亲刘庆完全不像! 虽说刘庆也贪图享乐,甚至还有些优柔寡断,但一颗向武之心却是没问题的。 而他这个儿子,说句老实话,在李逐峰心中,简直就是个纯粹的废物。 “杀啊!”见叫喊着朝自己冲来的刘峰,李逐峰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朝着对方胯下的马匹,狠狠一脚踹了出去。 咔吧! 一声脆响,马腿直接被踹得骨折,甚至反方向倒转。 受到如此剧痛,马匹再也忍受不住,发起狂来,直接将身上的刘峰给甩飞。 “哼!”李逐峰冷哼一声,迅速结果了几个试图冲上来救援的士卒后,一把抓住了从天而降的刘峰的脖子。 再将其狠狠掼在地上,死死踩在脚下。 大喝道:“你们世子的命在我手里,若是不想他死的话,速速让开一条道路!” 章节目录 第288章:逃出生天 士卒们看到这一幕,皆是有些犹豫,踌躇着不敢上前。 开玩笑,刘峰在西疆那可是出了名的土皇帝,太子爷。 飞扬跋扈,无恶不作。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刘庆心中地位极高! 毕竟,若不是仗着刘庆的宠爱,他也不敢如此为非作歹! 这要是当着他们的面死了,事后刘庆追责起来,他们全都得死! 看见这一幕,李逐峰顿时松了口气。 又看了看手中已经昏迷不醒的人质,略感诧异。 这废物还挺好用。 “准备一匹快马来!要快!” 一声吼出去,立刻便有士卒前去准备。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一匹毛发锃亮,身形健硕的高头大马便被牵了过来。 李逐峰二话不说,直接背着张勋翻身上马。 至于刘峰,则被他如同垃圾一般随意扔在一旁。 这么个废物,杀了脏他的手脚,而且还会激怒这些士卒,对他们进一步围堵。 一旦被拖住,等身后的刘庆追来,只怕万事皆休! 果不其然,见李逐峰没有痛下杀手,反而是迅速离开。 周遭士卒们都纷纷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探察起刘峰的伤势来。 别看李逐峰从头到尾就掐了他几下脖子,但对刘峰这等身体早已被酒色掏空之人而言,这险些让他窒息而死! 不过好在,李逐峰是有分寸的,终归是没死了。 片刻之后,身受轻伤的刘庆从密林中追了过来,看见密林外乱成一团的守军,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看到昏迷不醒的刘峰后,更是额头见汗。 “峰儿?你没事吧?可莫要吓为父!”虽说平日里他对刘峰没什么好脾气,但其实在心里,他是最中意这个大儿子的! 不仅是因为他是嫡长子,更是因为他和自己很像! 真的很像! 有手腕,有算计,有权谋之心!除了不喜欢练武之外,几乎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甚至,比自己更有胆魄! 在刘庆心中,更是早早将刘峰视为庆国公之位的继承人,可见其看重。 此时此刻,见刘峰可能有生命危险,那里还顾得上去追击张勋和李逐峰。 而没了刘庆追击的张勋和李逐峰,逃脱起来还是很容易。 有快马相助,再加上李逐峰武艺高强,两人很快就到了乾都城下! “快开城门!”李逐峰大声喝道。 守城之人一看,顿时知道出了大事,也不敢耽搁。 片刻之后,城门打开,李逐峰带着身受重伤的张勋逃回城中。 将张勋安置好在定国公府后,李逐峰却依旧没有回府。 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两万五千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总得汇报一下,好让朝廷早作打算。 …… 皇宫,暖阁。 景行帝依旧在批阅奏折,身旁陪着他的,则是内阁三老:贾平生、林瀚以及张子房。 现在是战乱时期,乾都城内的各项资源,都需要统筹整合,先紧着军队使用,再按需分配。 甚至连宵禁时间,也更为严格。 一系列多出来的规章制度,自然也就会产生更多的奏折和工作量。 许久之后,景行帝终于完成了今日的工作,长舒一口气,伸了伸懒腰,缓解疲惫后,笑道:“也不知张卿家出城追击的结果如何了。” “距离定国公出城,已然半月有余。” “先前传回来的消息是一直不曾找到叛军所在,可即便如此,消息却也没有断过。” “可三日前,消息却突然中断。” “依臣之见,要么是找到了叛军正在交战,无暇发回战报。” “要么就是……全军覆没,无法发回战报。”林瀚实事求是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景行帝听后,脸色却是有些不大好:“此前我军一直都势如破竹,又何来全军覆没一说,林卿家此话不妥。” “按照先前的战果来说,我军全军覆没的可能确实小的可怜,甚至趋近于无。”张子房笑呵呵地道。 他还是很放心张勋的统兵之能的,毕竟整个大乾,除了中山王之外,最能打的就是他。 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再者说了,两万五打一万多,以多打少,怎么说? “那咱们怕是得把宴席安排起来了。”景行帝笑道。 “这一次,一定要隆重!前所未有地隆重,最好是叫四方诸国都知道!” “他们就算不知道,也得想尽法子,叫他们知道!”景行帝道。 借助一场摧枯拉朽的翻身仗告诉所有人,他们大乾底蕴十足,没有丝毫外强中干的迹象,从而震慑宵小。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 “诺!臣定会叮嘱礼部,以最高的规格来办!” “嗯,还有张勋的赏赐之物,也要准备妥当。” 毕竟张勋已经是国公之位了,而刘氏祖训规定,非刘姓不得称王! 所以在爵位上,张勋已经算是走到头了! 但是官位却没有! 张勋到现在,也只是从二品的镇军将军! 和他们几个位极人臣的阁老相比,还是差上不少的。 但,这也没办法。 武将的官位和文官不同,按照大乾祖制,想要往上升,那是需要实打实的功勋的! 而且越往上,所需的功勋越大! 中山王刘恭在大乾的地位如何? 说句如日中天丝毫不为过! 可即便如此,也只是暂代一品大都督! 为何是暂代?就是因为刘恭实际的战功距离大都督这个位置,其实是还要差上一些的。 可镇守北疆乃是要职中的要职,放眼整个大乾都找不到比刘恭更合适的人。 所以景行帝才想出这么个暂代的法子。 可现在,张勋平叛若是一切顺利,这功劳也不小了! 从二品的镇军将军,势必是要往上提一提了。 但是升到正二品还是一品,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升到具体什么官职,就需要讨论了。 毕竟按照大乾祖制,每一个官位名都有着不小的象征意义,就是为了防止后辈子孙胡乱升迁官员。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始讨论,就见郑英走了进来,道:“陛下,武陵侯回来了,此时正在殿门外等候求见。” “武陵侯回来了!” 听闻此言,景行帝刷地一声站起身来,眼眸中绽放出夺目光彩。 该不会是打赢了,亲自来送军报的吧! 章节目录 第289章:接连噩耗 “快!快快宣进来!”景行帝脸带兴奋之色,如是说道。 贾平生与林瀚等人,也皆是眼带笑意。 自刘景大军压城以来,他们虽说心中有底气,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阴霾的。 而如今,恐怕是到了彻底驱散阴霾,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片刻之后,在郑英的带领下,李逐峰走进了大殿。 才一进来,就朝着景行帝扑通一声跪下身来,双眸之中,满是悲痛,道:“陛下!” “我们,败了!” 轰隆! 此言一出,整个暖阁像是被雷劈过一般,所有人都呆立当场,四肢僵硬,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李逐峰。 “武陵侯,这玩笑,可不好笑!”林瀚第一个出声。 起初他虽然猜测己方有战败的可能,但当这一幕当真发生在他眼前时,他却是最接受不了的一个。 甚至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李逐峰身前,以一个文人的身子,拽住李逐峰的领口,竟险些将其拽起身来! “张勋呢?他在何处,为何不来见驾?” “张勋身受重创,昏迷不醒,已然被臣送回家中休养。” 此言一出,就连贾平生也忍不住了,站出身来问道:“怎会如此?” “那可是定国公啊!”城府最深的张子房也忍不住了。 两万五打一万,领军的还是大乾第一武勋,结果你告诉我们打输了! 不但打输了,连主将都差点被打死! 这何止是败了,简直就是惨败! “庆国公,叛了!” “他领兵数万,自西而来,在我们即将剿灭刘景军时,出手偷袭了张勋,将其重伤!” “而我军士卒,也被刘庆的军队,几乎围剿殆尽!” “臣不得已之下,只能带着张勋突围回来,将此消息,告知诸位。” 轰!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内阁三老们面面相觑,眼眸中均是藏不住的惊怒! 他们甚至有那么一刻怀疑李逐峰是在撒谎! 毕竟,那可是刘庆啊! 姓刘的皇室中人。 这天下,这江山,就是他们刘家的。 自己造自己家的反,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一点就是,庆国公一脉世代镇守大乾西方疆域,抵御西晋的入侵! 他如果叛变了,甚至领着数万大军来支援刘景,入侵乾都城。 那...西疆呢? 西晋不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如今,西疆只怕已经陷入战乱了! 这可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即便以内阁三老的能力,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由得眉头紧皱。 现如今乾都城内只剩下三千守军,别说是解决西疆的问题了,就是守住乾都城,只怕都成了问题! “陛下,怎么办?”贾平生转身看向景行帝,这种关键时刻,合该这位大乾之主拿个主意。 他们毕竟只是臣子。 然而当转过头来时,却发现景行帝脸色差的出奇。 一张脸红活生生涨成猪肝色! 在李逐峰进入暖阁的前一刻,他们还在商讨着如何接风洗尘,如何迎接凯旋而归的军队,甚至宴席怎么办都想得差不多了。 谁承想,下一刻,迎接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两万五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大乾西疆接近失守,再加上北方还在遭受战乱。 最为要命的是,城外叛军的数量由不到两万,硬生生激增了四万多! 足足翻了一倍! 而乾都城内的守军,则是少了十倍之多! 两相对比之下,简直就是泼天的噩耗! 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景行帝只觉得心血来潮,一股血气自胸腔涌了上来。 霎时间,喉头一甜,竟在众人面前吐出血来! 噗! 看到这一幕,贾平生顿时肝胆俱裂。 一向稳重的张子房狂呼:“太医何在!太医何在!速速宣太医!” 性子最为急躁的林瀚已是等不及了,直接冲出了暖阁,前去寻找太医。 李逐峰愣愣地跪在原地,一时间,心如刀绞! 这一刻,铁打的汉子脸上,竟也有晶莹的液体滴落,打在暖阁的地面上,啪嗒作响。 …… 翌日清晨,正德殿,朝会! 以往端坐在龙椅上,威严肃穆的景行帝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公主怀庆! 其身旁站着的,则是当朝首辅——贾平生。 昨夜,经过太医的诊断后,景行帝的病情终于明确。 长时间的劳累,饮食不规律,再加上睡眠不规律,导致得身体亏空。 已然是积重难返! 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噩耗,导致气血攻心,如今已是凶多吉少! 其实,景行帝这是典型的劳累过度。 若是在李长空前世那个世界,凭借着发达的医疗条件,很轻松就能调理好。 只可惜,这里是落后的封建王朝。 不过好在,昏睡过去之前,景行帝临时任命公主怀庆摄政,再由内阁三老辅助,以齐心协力,度过此次危机。 而今天,这一场临时召开的紧急朝会,为的便是商议如何对敌。 面对怀庆的摄政,朝堂之中,文武百官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女子摄政,在数百年的大乾朝历史上,也就出现过那么两三回。 但那些女子,无一例外,皆是祸国殃民之人! 给当时的大乾王朝,几乎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损伤! 所以即便怀庆名声在外,才能显著,他们也多多少少有些怨言。 然而怀庆却仿佛置若罔闻一般,声音清脆而冷冽地开口道:“昨夜之事,想必诸位都已经知晓了!” “为今之计,当务之急,乃是挡住城外叛军,撑到援军到来!” “此事,本宫欲全权交给武陵侯负责,兵部尚书马如龙为辅。” 此言一出,下方魂不守舍的李逐峰瞬间瞪大双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龙椅上的怀庆。 他本以为此事过后,自己又要像二十年前一样,被罢免兵权,彻底逐出大乾朝堂的权力核心圈。 谁承想,怀庆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委以重任! 然而,却是有人不同意。 礼部尚书,哦不,是前礼部尚书陆征闻言,当即站出身来,高声道:“臣反对!” “正是因为张勋与李逐峰此二人贪功冒进,才导致两万五千御林军几乎全军覆没,以至于乾都城陷入危难之中。” “此时此刻,当真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 “如此重担,又如何能交于此败军之将!” 章节目录 第290章:怼晕陆征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议论之声更频繁了。 甚至有人时不时地瞥李逐峰一眼,眸子中意味莫名。 若是说今日之前,他们李家还是贵不可言的。 李逐峰虽说不及张勋,但也是百官巴结的对象。 就连工部尚书东方明和户部尚书黄黎,面对李逐峰也要客客气气的。 但今日之后,他们战败了! 这使得他们的地位,以及在朝堂上的声望几乎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臣以为陆大人此言差矣!”钟狱站出身来,看向龙椅上的怀庆,一字一顿道:“此战之败,并非败在定国公和武陵侯,而是败在庆国公!” “若非庆国公突然叛变,而且从西疆调遣了大量兵力来支援刘景。” “此时此刻,刘景恐怕已经成了阶下之囚!” “然而,庆国公叛变之事,试问在场的诸位,谁又能料到?”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被压了下去,众人面面相觑后,均是摇了摇头。 钟狱说得对,远在西疆的庆国公突然叛乱,而且出现在乾都城,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 “既然这朝堂之上这么多人都预料不到,又如何能够要求庆国公和武陵侯能预料到?” “在被刘景和刘庆两人大军的夹击下,武陵侯不但能够保全性命,甚至救出了定国公。” “以臣之见,非但无果,反而小有功劳。” 这话一出,大殿内再度陷入了沉默,文武百官陷入沉思。 “哼!”然而就在此时,陆征再次冷哼一声,道:“好大的歪理!” “本官只知道,战胜了才是功,战败了就是过,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怎么到了你钟大人口中,这战败,反倒成了功劳?” “贪生怕死,不与敌军厮杀到底,反而恬不知耻地逃回乾都城,怎么就成了理所应当?” 面对陆征的嘲讽,钟狱也是冷哼一声,道:“定国公和武陵侯自然可以战死,可我倒是想问问,他们若是都战死了,谁来抵御城外的叛军?” “你来吗?陆大人?” “你若是能指挥军队,抵御明日里叛军的攻城,那钟某二话不说,给你磕头谢罪!” 这话一出,直接把陆征给呛到没话说了。 他一个文臣,上战场指挥军队那不是找死吗? 想了想,他却依旧是梗着脖子来了句:“不论如何,武陵侯战败乃是事实,任凭你巧舌如簧,也更改不了。” “臣以为,这守城的要务,还是应该交给更有能力之人!” “依本宫看,陆大人就很有能力,不如,这守城之职,便由陆大人负责?”龙椅上的怀庆开口了,声音清冷,一双明眸不带有任何色彩,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陆征。 陆征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低下头来,道:“殿下说笑了,臣不过一介文官,如何能担此重任,使不得,使不得。” “陆大人此言差矣,孝武皇帝时,留侯手无缚鸡之力,却也领兵作战,堪称一代儒将!” “以老朽之见,陆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颇有古之留侯风采!” 吏部尚书周秉正站出来,如是说道。 他是太子的岳父,更是六部尚书之首,他的言论,分量很重。 马如龙闻言,也站了出来,道:“殿下,恕臣直言,如今的武勋之中,少有人能及得上武陵侯。” “嗯,本宫知晓了。” “如今看来,情况已经很明确了。” “这守城之人,应当在武陵侯与陆大人之间选一人出来!” “父皇从小便教育本宫,不要做那独断乾纲之人。” “此时,不如就由诸位卿家投票表决?”怀庆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落在陆征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他嘴角扯了扯,道:“殿下,实不相瞒,臣近来身患顽疾,平日里多是卧床歇息。” “今日能来早朝,便已是忍着病痛了。” “若是再拖着残躯指挥三军,臣只怕.....,臣身死是小,但若是贻误了战机,臣就是大乾的千古罪人了!” 说着说着,陆征竟开始哽咽起来,一副愿意为国家鞠躬尽瘁,奈何有心无力的悲痛模样。 “臣听闻,昭武皇帝时期,有一弃文从武的先锋大将,勇猛非凡。” “两军交战之时,往往能单骑冲营,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尔!” “更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乃是这先锋大将曾拖着病躯,亲上战场,连射三箭,百步穿杨,将敌军主将射杀!” “臣观陆大人骨骼清奇,雄姿英发,实有古之大将之风也!”吏部尚书周秉正又站了出来,引经据典。 此言一出,陆征整个人都僵硬了,机械地转过头来,看向周秉正,很想问一句,你哪看出来我骨骼清奇,雄姿英发了? 我这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呐! 然而还不等他反驳,李逐峰就主动站出身来,哀叹一声:“殿下,陆大人说的对。” “李某一介败军之将,如何能担此重任?” “更何况,陆大人之神勇,那是有目共睹的,便是昔日的定国公,只怕也要甘拜下风。” “有陆大人在,定能带领我大乾勇士,扭亏为盈,反败为胜,绝处逢生!” “臣则自愿领罚,愿于牢狱之中,了此残生!”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惊了,纷纷看向李逐峰,眸子中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这么一番挤兑人的话说出来,不得把人给挤兑死咯? 更何况,这话不是哪个文臣说出来的,而是从素来憨厚老实的李逐峰口中说出来。 这还真叫人...有些不适应。 关键他还说得很是认真,头头是道,仿佛事实,当真如此一般。 这老实人坑起人来,还真是...不眨眼呐! “嗯!武陵侯所言甚是,本宫深以为然也!”怀庆依旧是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分外肯定。 几人这么一言一语之间,就把陆征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说成了天下少有的猛士,实乃……叫人拍案叫绝。 “既然武陵侯主动退出,那这守城官的职务,便交由陆大人了。” “陆征,此事关乎全乾都城百姓的安危,亦关乎到大乾的江山社稷,数百年基业!” “若是守不下来城,本宫要唯你是问!” 此言一出,如同当头棒喝。 让已经快要麻木的陆征缓过神来,然而,缓过神来之后的他,却是更加绝望。 甚至有些...想哭! 左右看了看,突兀之间,竟痛呼一声,哀嚎道:“哎呀!不好!老夫的头风犯了!” “疼!头疼欲死啊!” 一边说,一边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倒下,滚来滚去,直至撞到一根盘龙柱,随后“彻底”昏死过去。 文武百官见状,嘴角皆是抽了抽,有些没眼看。 你这演得,还能再假一点吗? 怀庆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带着一丝肃穆:“既然陆大人头风发作,那这守城官之职,便交由武陵侯,尔等可有异议?” 文武百官闻言,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 开玩笑,上一个有异议的已经“头风”发作了,谁还敢有异议? 这位怀庆殿下,看似手腕柔和,有得商量,实际压根没有选择。 如此铁腕手段,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实在是... “武陵侯,你可有信心守住乾都城?” 李逐峰一听,知道时机已到,当即站出身来,声音掷地有声:“臣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远万死相报殿下之信任!” “这一次,李某一定会死在诸卿之前!” 章节目录 第291章:鼓舞人心,激发士气 三日之后的清晨,乾都城下已然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现如今,已然到了一年当中最为寒冷的时候。 城墙上,守城的士卒们身穿甲胄,甲胄中套着棉衣。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一个个被冻得脸色发红,不停地哈气搓手,试图获取些许温暖。 李逐峰脸色严峻,看向城外已经兵临城下的数万大军,心情分外沉重。 据他保守估计,在汇合了刘庆部之后,刘景麾下的军队,最起码达到了四万之多! 而他们…… 李逐峰再一次环顾城墙,心情更加沉重。 这三天以来,陆陆续续有士卒逃回来。 可即便如此,两万五千大军,也只回来了约莫五千士卒! 而且还是士气尽失,战力大不如前的五千士卒。 就算再加上留守在乾都城内的三千御林军,拼拼凑凑,也才八千不到的可战之兵! 八千对四万,近乎五倍的兵力差距…… 李逐峰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士卒,怒吼一声,道:“诸位!” “都回头瞧一瞧,瞧一瞧身后是什么!” 士卒们闻言,有些茫然,有些不解。 但还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乾都城。 有人老老实实回答道:“乾都城。” “没错!是乾都城!是我大乾的都城,更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 “乾都城内有什么?有我们的妻子儿女,父母亲族!” “一旦城破,你我不过一死罢了。” “但你们可曾想过,你们的妻子,儿子,父母,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 “首先,叛军会冲入你们的家中,肆意掠夺财物。” “你们的父母肯定会站出来反抗,制止,但迎来的,却只有叛军的刀锋!” “但他们大抵是没有心思给你们的父母收尸,叫他们入土为安的!” “所以到头来,生你养你,劳碌了一辈子的父母,只能被抛尸荒野,被野狗啃食!” “还有你们的妻子!若是生得貌美,怕是会被充作军妓,供千百人玩乐。” “若是生得不貌美,便会被当场玩乐,事后一刀了结!” “至于你们的孩子,有些同样会死在叛军的刀下。” “也有可能运气好,遇到了心善些的叛军,放过了你的孩子。” “但没了父母,他一介孩童,如何在这寒冬腊月生存下去?” “想必,也只有乞讨为生了,最后在某个清晨,活生生冻死在某个街道的角落!” “你们,想让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子,遭受这样的待遇吗?”李逐峰掷地有声,声音极具感染力!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惶恐,甚至畏惧的守城士卒们纷纷红了眼眶。 尤其是真的有家室的,一想起刚过门的娇妻要沦为军妓,供千百人玩乐,就觉得额头迸射出一道璀璨的绿光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相比之下,这还算是轻的。 父母被抛尸荒野,尸体遭受野狗啃食,终生难以入土为安,幼子在雪夜被活生生冻死,这才是真正的惨状! 无法容忍的惨状! 人都是有逆鳞的,只不过有些人高居于庙堂,逆鳞乃是江山,乃是社稷。有人身为世家家主,逆鳞乃是家族利益,家族传承。 而对于百姓而言,逆鳞不外乎家人,以及他们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谁敢伸出手来毁坏这些,他们就敢剁谁的手! 李逐峰见士卒们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又接着道:“本将军知道,敌军乃是我们的五倍!” “但乾都城城墙高耸,坚固异常!” “我们作为守方,并非没有胜算!” “况且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几日,届时这城墙下的叛军便如同纸老虎一般,一戳就烂!” “最后,本将军知道,这是卖命的活计!” “所以我不会亏待你们,朝廷也不会亏待你们!” “所有人,但凡在此次守城战中身亡者,发放三百两银子抚恤金!家中没有子嗣或是家中子嗣乃是女子的,再多加两百两!” “家中子嗣是男子的,等你们家孩子长大,一律可以荫生的身份入国子监读书!” “另外,你们的父母,也将由朝廷出钱,设立专门的赡养院,负责赡养,不用你们家中再多出一枚铜钱!” “你们的妻子,若是想改嫁,朝廷来帮她找新的夫婿。若是想为你们守寡,朝廷来给她们立贞节牌坊!” “这些,都是当今的怀庆公主,陛下的亲女儿,在正德殿里,亲口对本将军说的,做不得半点假!” “若是有朝一日,朝廷做不到这些事情,那就由武陵侯府来做!” “你们知道的,我有个儿子,小小年纪,已经是正五品的安北将军了!”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他还很会经商,很会赚银子!所以我武陵侯府,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武陵侯府完全有能力安置你们的父母妻儿!” “当然,若是你们运气好,在这次守城战中活了下来,那恭喜了!” “只有一百两!” “但,所有活下来的人,一律官升三级!” “现在,可有人还有异议?” 李逐峰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本就双目通红,恨意滔天的士卒们,纷纷红了眼睛。 只不过,这一次那通红的眼眸中却不再是恨意,而是一种想要为国捐躯的渴望! 开玩笑,这待遇,太丰厚了啊! 父母有人赡养,妻子有了出路,这算是没了后顾之忧! 儿子有着三百两银子,不怕活不下去! 最关键的,还是那国子监! 天老爷,那可是王公贵族们的公子,还有清贵的读书人才能去的地方! 大乾的最高学府! 只要在里面读书,那就相当于是举人功名! 别看当初李隆考举人的时候很容易,但实际上,难!真的特别难! 尤其对于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来说,更是难如登天! 知识,已经完全被世家垄断了!四方诸国都这样! 但,这一次的守城战,就是一次机会! 一次让他们的后代打破知识垄断,实现阶级跨越的机会! 这往往是几代人都求不来的! 现在,却活生生摆在他们眼前! 若是侥幸没死,这些待遇自然是没有的,但...那可是连升三级啊!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大抵是些无权无势的。 若是没有特殊的际遇,只怕要在当前的位置上待一辈子! 可现在,机遇来了! 官升三级,实现那些富家子弟,权贵子弟也需要数年的升迁,就在今朝! 章节目录 第292章:激烈的守城战 守城士卒们本就对城墙下的叛军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又被许诺如此重利。 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通红着眼眶,分外亢奋! 更有甚者,已经迫不及待地为国捐躯了! 毕竟,人生在世,总有那么一天。 早死晚死都得死,但死也得死的有价值啊! 自己死了,换儿子一个国子监名额,一个锦绣前程。 这对大多数人而言,不亏! 甚至是很赚! 当利益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人们会心动。 当利益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人们会疯狂。 而当利益达到百分之两百的时候,人们会歇斯底里,彻底失去理智! 现如今的守城士卒们,差不多就属于这个状态! 李逐峰看见这一幕,微微松了口气,随后转身道:“将东西都抬上来!” 片刻之后,有人将一桶又一桶烧的滚烫的金汁,滚木雷石,以及数架大型弓弩,都搬上了城墙! 这还不止,甚至还有几架小型的投石机,竟然也被搬了上来! 要知道,这可是守城利器! 大型的都被中山王刘恭带去守北疆了,就连乾都城,也只有小型的。 除此之外,士卒们身上穿的甲胄,那都是铁制的链甲! 有几个身形高大,一看就力气不小的士卒,甚至分到了板甲! 这玩意儿,寻常刀剑难伤,一般是给重骑兵,或是重步兵穿的啊! 现如今竟然穿在了守城士卒身上,可见怀庆已然是拿出了乾都城的老底,实打实地支持着李逐峰守城。 甚至这还不止,现如今整个乾都城的铁匠和铁矿都被聚集了起来,没日没夜地打造甲胄。 滚木雷石,以及金汁,同样有专门的后勤人员制备。 守城军的军械和装备,完全可以碾压叛军,他们唯一欠缺的,就是人手! 而怀庆已经发布政令,在乾都城内招兵了。 只是就算招到了兵,那也是新兵! 上了战场,大多数都是送死。 所以真正的守城中坚力量,还得是他们! 就在李逐峰思虑良多之际,城墙下的刘景和刘庆,也发起了进攻! 黑云压城,成千上万的士卒,扛着云梯,忍受着严寒,朝着城墙,发起了冲锋! “弓箭手预备!” “放!” 咻咻咻! 阵阵破空声响起,一千枚箭矢组成箭雨,从天而降。 射杀了不少人,但,也仅此而已了! 伴随着大量乾军的阵亡,如今的弓箭手阵容,只剩下三千人! 而这三千人再分成三批以进行不间断射击,那每一批就只有一千人! 一千枚箭矢,在数万大军面前,着实有些不够看。 城墙下身穿甲胄的刘景看着这一幕,神色大悦,开始不遗余力地指挥起来! 虽然攻城力士死伤殆尽,但若是造个小一些的攻城锤,再由普通士卒攻城,也不是不可以的! 轰隆隆! 一声巨响之下! 攻城锤狠狠撞击在乾都城的城门之上。 城墙上的守城士卒,顿觉地动山摇,仿若地龙翻身一般。 这还不止,眼前的城墙上,已经被搭起来了数个云梯! 云梯上则是一个个口衔刀剑,手脚并用,正争先恐后地爬上来的叛军士卒! 显然,这一批士卒的精锐程度要远远高于上一批。 因为他们是刘庆从大乾西疆带来的虎狼之师!而非刘景在暗中招募的乌合之众! 除此之外,刘景对于指挥军队的熟悉程度,和前几次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语! 这哪里是什么初出茅庐的菜鸟将军,分明就是狠辣的沙场宿将! 前几次,显然是在藏拙,引诱他们掉入陷阱! 李逐峰咬紧牙关,一双眼眸死死地盯着远方的刘景,手中则是早已被拉得满月的长弓。 一旦有机会,他就会射出雷霆一箭,直接射杀刘景! 只可惜,这厮太过于谨慎,躲得远远的,一点不给他发挥神射的机会! 李逐峰叹息一声,放下弓箭,开始全身心地指挥士卒守城。 一时间,箭雨、雷石滚木,金汁,甚至还有劲弩和投石车投出的巨石,均是从天而降。 在严寒的天气下,带着致命的杀机,呼啸着砸进数万叛军组成的人潮中。 一时间,断臂残肢堆积得到处都是,鲜血更是汇聚成流,将大片大片的土地都浸染成血红色! 有些叛军运气要稍好一些,只是受了伤,并未身死。 但在这严寒的天气之下,伤口立刻开始皲裂,恶化。 再加上从天而降的各种攻击,很快便会殒命。 乾都城前的一大块空地,俨然成了一副绞肉机般的场面! 要知道,往日里,这可是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 无数人自四面八方而来,只为一睹乾都城的繁华。 如今...却只能看到满地血红! “杀!” 终于,在死伤了无数士卒之后,叛军一方终于有人通过云梯,爬上了城墙! 李逐峰见状,眼皮狂跳,直接冲了过去,腰间长刀出鞘,直接一刀将其枭首! 整个过程,快准狠样样俱到,任凭谁见了,都得夸赞一声好刀! 然而,李逐峰却是没有丝毫停留,下一刻便转身扑向另一个方向! 同样是一刀枭首,结果了又一个爬上来的叛军。 可他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他身为主将,最要紧的是指挥三军,而不是斩杀敌军士卒! 三军若是乱了,便会有数之不尽的敌军爬上来! 还好,针对这种情况,他早有准备。 “全军听令!倒桐油!”李逐峰大喝一声,响彻城头。 霎时间,士卒们端起身旁早已准备好的桐油,就往搭在城墙上的云梯上倒了下去! 哗啦啦! 一时间,油水四溅! 有了桐油,云梯上的把手变得润滑如若泥鳅! 有些叛军士卒一个抓拿不稳,竟直接手臂脱力,摔了个粉身碎骨! 一时间,危险的局面大大缓解! 但远处的刘景见状,却是冷哼一声,道:“三军听令,用布匹包裹手掌,再去攀爬云梯!” 听闻此言,云梯边的士卒们纷纷从甲胄中撤出衣角,一刀斩断,再捏在手中,重新向上攀爬。 这样一来,虽说同样润滑,但确实减缓了不少。 压力,再一次来到了李逐峰这一方。 章节目录 第293章:即将破城,李长空终抵达! 李逐峰见越来越多的叛军通过云梯攀爬上来,冷哼一声,道:“点火!”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有些震惊地看向他。 点火的话,岂不是把乾都城也给烧了? “放心,天寒地冻,烧不起来大火!但是烧他们这群人,绰绰有余了!” 众士卒一听,纷纷深以为然,遂拿起火把,朝着云梯扔去! 轰! 桐油本就易燃,哪怕是在这样的寒冬腊月,接触到火把之后,也是顷刻之间,就燃起熊熊烈焰! 这下子,就算叛军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被烧个外焦里嫩。 在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哀嚎声中,浑身是火的叛军从云梯上摔下,摔成肉泥! 不远处,刘景看见这一幕,亦是不由得眉头微皱。 刘庆更是感慨道:“竟如此狠辣,且当机立断,这李逐峰,是个人物!” 刘景闻言,点了点头,他自始至终,都从未小觑过李逐峰。 “下令吧,不要再用云梯攻城了,将重心集中在攻城锤上!” “乾都城内不缺桐油和火把,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刘庆点了点头,随后大声喝道:“三军听令,停止攀登城墙,全力撞开城门!” 此言一出,原本看着即将被烧毁的云梯而不知所措的叛军士卒们,纷纷松了口气,直接放弃云梯,攻向城门。 咚咚咚! 攻城锤接连撞击在城门之上,发出轰鸣巨响。 在叛军的全力进攻之下,城门开始摇摇欲坠! 其实,上一次城门已经被刘景派人撞开过一次了。 之所以还能合上,是因为他找人连夜修好的! 但短时间内,就算修得再好,坚固程度也肯定比不过原来的城门! 这么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城门就要被撞开了! 李逐峰一咬牙,喝道:“雷石滚木,金汁劲弩,全放!万万不可让他们撞开城门!” “诺!” 于是乎,两军就围绕着城门,展开了拉锯战! 而这场拉锯战,时间格外长久。 一直从天亮打到天黑,刘景才堪堪撤兵。 这一天的攻城战下来,四万叛军起码少了得有一万! 但,守城军死得也不少。 原本还有八千人,现在满打满算,顶多还剩五千人。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伤员。 正儿八经的可战之兵,也就四千出头。 几乎折损了一半! 城门已经被撞得变形,雷石滚木、金汁劲弩,包括巨石,这些守城资源更是消耗的七七八八。 这些东西,都得在一夜之间补充完全,否则他没有任何把握撑住明天的攻城。 李逐峰看了看天色,一屁股坐在城头,靠在城墙上,身上的鲜血顺着铠甲缝隙,蜿蜒流淌。 这些,都是别人的血,他倒是并未受伤。 可即便如此,却也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惫。 “将军,咱们...还要守几天呐?”有一士卒,脸上满是血污和灰尘混合而成的泥状物,气喘唏嘘地在李逐峰身旁躺了下来,有气无力道。 李逐峰闻言,笑了笑,道:“怎么,怕了?” 那士卒闻言,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肯定怕啊,人咋能不怕死。” “但俺知道,怕也不能退。” “退了,俺爹俺娘俺婆娘俺娃子,都没啥好下场。” “反正俺是烂命一条,死在这,还能给娃子换个锦绣前程,划算得紧!” 李逐峰听见这话,不知为何,心里没由来地发酸。 站起身来,拍了拍其肩膀,道:“放心,援军已经在路上了,没几天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第二天,刘景的攻势愈加迅猛! 甚至就连刘庆这个武道高手都亲自披挂上阵,想要攀上城墙。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逐峰不得不主动与之交手。 将其从城墙上逼退! 然而,没了他的指挥,守城士卒们的境况更加艰难! 一天下来,可战之军已经不足两千! 而城门已经彻底变形! 给人一种只差几锤子就能彻底撞开的感觉。 两天,仅仅两天时间! 他们就被彻底逼入了绝境! 事实上,到了这种地步,这两千守城士卒,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谁也没想活着打完这场仗! 作战时,无一不是奋勇争先,舍生忘死。 可即便如此,人数的差距依旧无法弥补。 第三天,无可奈何之下,新兵营仓促上阵! 但效果奇差无比! 胆子大一些的,还敢在城墙上放放箭。 胆子小的,直接临阵溃逃! 按理来说,这种影响士气的行为,是应该当场击毙的! 但,压根没人管! 每个人都在忙着抗击叛军,又有谁有空来击毙这么些的逃兵? 不过好在守城的老兵们经过这些天的磨炼,早已心如铁石,这样的事情,压根动摇不了士气。 第三天结束后,新兵基本上死光,老兵只剩下一千人! 城门被撞出一个大口子! 怀庆连夜召集全城的能工巧匠,连夜缝补修复。 可即便如此,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根本无济于事。 再来那么几锤子,肯定又是当场报废。 …… “驾驾驾!”黑夜中,刘裕纵马狂奔。 其身后,是紧紧跟随的李长空、朱犇、贾太岁等三人。 再往后,则是八千士卒! 这一路以来的所见所闻,无不在告诉他们,出事了! 出大事了! 刘景那厮,可能造反了! 于是乎三人没日没夜地急行军,硬生生将赶路的时间缩短了一半,这才在今晚,堪堪抵达乾都城外围。 “驭!”一声令下,贾太岁的马率先停住。 “驭!” “驭!” “驭!” 见状,刘裕、李长空和朱犇也跟着接连停下,转头看向他,诧异道:“怎么了?” “前方有军队驻扎!”贾太岁练武十余年,视力在四人中乃是最好的。 李长空闻言,眉头紧皱,朝着后方看了眼,道:“李寄北,过来!” 片刻之后,李寄北纵马赶了过来,看向四人,沉声道:“何事。” 这十余日相处下来,五人间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看看前方,可是驻扎了军队?” 李寄北闻言,眼眸微微发亮,朝着李长空所指的方向远眺过去。 片刻后,点了点头,严肃道:“至少数万大军!” 此话一出,李长空等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章节目录 第294章:转机 乾都城外围着数万大军,这代表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刘景,真的反了! “混账东西!”刘裕怒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 他虽然一直很厌恶刘景,因为父皇一直拿自己和对方作比较。 但,他希望的是能在夺嫡之争中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身体里留着刘氏的血!父皇还健在呢,他想干什么?杀君弑父不成?” “如此行径,愧对于我刘氏先祖也!”刘裕浑身都在颤抖,显然已经气愤到了极致。 李长空却是适时道:“殿下,刘景此子,狼子野心,几乎已经到了昭然若揭的地步!” “现如今的关键,不是他是否造反,而是陛下的安危!” “按理来说,乾都城内,还有数万御林军,以及十几万的可战之军。” “就刘景这点兵力,何至于陈兵于乾都城下?早该被灭了才是!”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预料之外的事情,导致城内兵力空虚,才给了刘景可乘之机。” “如果我的猜测属实,那现在城中之人,怕是不大好过。” 被李长空这么一提醒,刘裕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老李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得把叛军杀退,解了乾都城之围。” “最好能活捉刘景,到时候,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说到这里,刘裕略微停顿,看了李寄北一眼。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打退叛军,解乾都城之围,咱们必须得把双方兵力部署搞清楚,更要把城内的情况搞清楚,最好是能联系上城内,在关键时刻,与我们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刘景!”李长空如是说道。 随后看向李寄北,沉声道:“这里你的武功最高,不知这侦察敌情的任务,可否交托于你?” 李寄北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去去就回,你们暂且在原地扎营等待。” 随后便纵身跃起,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李寄北走后,李长空轻轻吹了几声哨声,片刻之后,便有一通体雪白的鸟雀飞了过来。 正是雪云雀! 这是昭阳在他出征时特意送给他的,为的就是互通书信,缓解相思之苦。 现如今,俨然成了传递情报的不二之选! 李长空迅速写好自己这边军队的情况,同时询问心中的疑惑,最后给出若干点前后夹击的建议。 写完之后,将信纸卷曲,放入雪云雀脚边的信筒内。 随后将其放飞。 雪云雀通灵,智慧极高。 当下便明白了李长空的意思,在夜空中振翅,向着乾都城的方向飞去! 正常来说,用鸟雀传信乃是军伍中的常见手段。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将领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往往会安排神射手巡逻,以射杀信鸽,截断情报! 然而,雪云雀乃是中山王刘恭在北疆花了大心思培育出的稀有雀类,为的就是更加方便,更加安全地传递情报。 而雪云雀之所以能担此重任,只有一个原因:飞行高度! 北疆地势高耸,山海关内海拔更是要比大乾内陆地区高上不少。 再加上气候严寒,可谓生存环境极差! 而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雪云雀,身体素质极强! 不论是飞行速度还是飞行高度,都远非寻常鸟雀可比! …… 乾都城内,忙了一天的李逐峰刚刚躺下,想要歇息。 可一闭眼,脑子中就浮现出摇摇欲坠的城门,死伤惨重的守军以及来势汹汹的叛军。 这让他瞬间惊醒! 打不了! 压根就打不了! 打到现在,叛军少说还有两万人! 而守城军,满打满算也只剩一千人! 足足二十倍的差距,这已经不是其他因素可以弥补的了。 若是没有变数,乾都城明日必破! 李逐峰苦思冥想,想要想出个办法来。 可结果却是,毫无办法!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行军打仗,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再厉害的统帅,那也得有足够多的士兵才能发挥出军队的威力。 可现在,区区一千可用之兵,去跟人家两万虎狼之师硬碰硬? 就是神仙来了也做不到。 当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李逐峰叹息一声,正欲起身,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远处飘来一抹雪光。 自从经脉被毁之后,李逐峰一直都在练习弓箭之术。 二十年下来,早已是一等一的神射手。 所以这视力,自然也是极强,远远便看出了这抹雪光的不同之处。 “这...似乎是某种罕见的鸟雀?”李逐峰喃喃自语道,眉头不由得皱紧,因为他记得,这种鸟雀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恍然之间,他猛地记了起来。 “雪云雀!这是雪云雀!” 李逐峰唰地一声站起身来,死死地看着那雪云雀。 果不其然,雪云雀在他的注视下,像是确定了目标一般,坚定地朝着他飞来。 片刻之后,雪云雀乖巧地落在李逐峰手臂上,而其右腿上,赫然绑着一个信筒! 筒内则是书信! 李逐峰迫不及待地取出书信,看这样映入眼帘的熟悉字体,以及李长空在信中所说的种种事情。 他笑了! 起初只是小声地笑,但很快,便演变成酣畅淋漓的仰天大笑! 他知道,变数,来了! 八千人面对两万人,硬碰硬的话,依旧是螳臂当车。 但,如果应用得当,未必没有以小博大的可能! 更何况,李长空在信中写的诸多法子,皆是难得的计策。 只要有一个成功,说不定便能彻底扭转战局。 只是,代价大了些! 看完书信之后,李逐峰立刻将其原地焚毁。 随后立即回到营帐中,提笔写下回信。 回答李长空问题的同时,又与他一一确定明日前后夹击的具体细节,以及该用何种计策。 写完之后,又将信件绑回雪云雀右爪上。 亲昵地抚摸一二后,将其高高抛飞。 雪云雀见状,再次腾空而起,在黑夜中振翅,越飞越高。 直至消失在李逐峰的视线中。 雪云雀走后,李逐峰心中忧虑不再,倒头就睡。 明日之战,他心中已有定计。 章节目录 第295章:黎明前夕 营帐内,刘景、刘庆、以及伤势痊愈,刚刚醒过来的刘峰,三人齐聚一堂,商议着明天的决战。 “明日之战,想必我军便能一鼓作气,攻破城门。”刘庆道。 刘景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不过城门后,李逐峰和张勋还挖掘了一条丈许宽的沟壑。” “上一次,他们就是在沟壑后架上数架劲弩,沟壑底部填满锋利竹刺,以此来抵挡我军。” “那一次,我军不曾准备云梯,可谓损失惨重。” “如今重来一次,此事必须早作打算。” 上一次刘景虽说有放水的嫌疑,但那丈许宽的沟壑和弩箭,确实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毕竟那等断臂残肢乱飞,尸体如同糖葫芦一般被串成一串的场景,实在是叫人记忆犹新。 刘庆闻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能想出如此手段,张勋倒也无愧大乾第一武勋之名。” “不过他们这一招也就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如今咱们事先知道的话,可以早早准备好丈许长的云梯,并叫若干士卒背上足以抵挡弩箭的盾牌,这样一来,此计可破矣!” “此事事关重要,交给别人老夫不放心,不如……”刘庆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刘峰,道:“不如就交给峰儿吧,毕竟是自家人,信得过。” 其实,这是刘庆故意在给刘峰长脸。 毕竟在这场攻城战中,刘峰几乎没有任何参与度,全程划水! 这要是等城破了,大事成了,将来怎么封侯拜将? 眼瞅着都最后一天了,怎么着都得捞点战功不是。 然而刘景闻言,却是眉头微皱。 说实话,在他的印象中,刘峰向来为人狂妄自大,做事放浪,不是很让人信得过,尤其是在这种重大事情上。 刘庆似乎是看出了刘景眼中的犹豫,不着痕迹地瞪了眼刘峰。 刘峰见状,立即站起身来,对着刘景笑了笑,状似讨好。 “景王殿下,我知道,小子在西疆时,名声不大好。” “但其实,这都是小子在藏拙罢了。” “只是世间之人多愚昧,有些时候,仅凭名声便彻底否定一个人。” “但我相信,殿下定能慧眼识英才,看出小子身上不同凡响之处!” “此事交给我,殿下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小子定然将此事办得妥妥的!” 刘景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愈加无奈。 这两人简直就是听不懂好赖话,打蛇随棍上,堂堂国公府父子,愣是和街边的无赖一个德行。 见刘景还不答应,刘峰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怒色,表面上姿态却愈发恭敬。 掏出腰间的水囊,倒好两杯水后,将其中一杯递给刘景,另一杯则由自己举起。 “军中严禁酒水,小子便在此处以水代酒,敬殿下一杯!” “这可是上好的山泉水,还是我军驻扎在望月谷时,小的差人千辛万苦取来的,甘甜无比!您尝尝。” 说罢,一饮而尽。 刘景见状,已然是无可奈何到了极点。 但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况且刘峰毕竟不上战场,只是准备些许物资罢了,总不会还能出差错吧? 更何况,现如今军队的大部分人手都是刘庆从西疆带来的。也就导致刘庆在军中的威望比他还要高! 若是太不给面子,只怕…… 刘景接过那杯山泉水,看了眼,清澈见底,随后拿了起来,一饮而尽。 佯装着笑道:“那此事便全权交托于世子了!” “殿下放心就是。”见刘景喝下那杯山泉水,刘峰笑得更张扬了些。 刘庆也很开心,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总算是在新朝有了一席之地。 随后,三人又聊了些问题,便结束了讨论,各自返回营帐休息。 …… 唰唰唰! 一道身影如同轻灵的猿猴一般,在山间不断起落。 没过多久,就到了李长空等人跟前。 正是背着红缨枪,脸色严峻的李寄北。 “情况如何?”李寄北一落地,刘裕等人便凑了上来,如是询问道。 “情况打听得差不多,叛军足有两万,还有数千的伤员。” “而乾都城内,听他们的语气,只怕只剩一千残军。” 一听这话,众人皆是一愣。 一千对两万?这可真是…… 仅从这两个数字上,他们就能感受到这场守城战的惨烈。 “明日的进攻计划呢?可有偷听到?” 李长空看完手中书信后,站起身来,如是问道。 他已经和自家老爹基本上商议好了作战计划,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了解叛军的动向,怎么都是不亏的。 “准备明日一鼓作气,彻底攻破乾都城!” “他们甚至预料到了城破之后,城内人会挖掘沟壑抵挡,所以配备了云梯和足以抵挡大型弩箭的特制盾牌。” 李长空一听,无悲无喜,这些情况都在其意料之中,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道:“传令吧,让兄弟们都好生歇息,明日把所有粮食都煮了,叫大家伙吃个饱饭!” “我们几人,稍后再开个会!” 说完,便返回营帐,开始继续写信。 云梯和特制盾牌的事情,还是很有必要让老爹知道的。 片刻之后,李长空写好了书信,看向已经纷纷就座的刘裕、朱犇、贾太岁等人。 将自己和自家老爹商议的作战计划娓娓道来。 众人听完之后,纷纷眼眸明亮。 刘裕更是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身来,道:“明日定要活捉刘景!” 众人开完会后,夜色渐深,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遂不敢耽搁,立即返回各自的营帐,开始歇息。 毕竟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寒冷的夜中,晚风裹挟着寒气吹来,吹在乾都城城门之上,呼呼作响。 也吹进众人的心中,叫人五味杂陈。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有的人苦心谋划二十余载,皇图霸业就在明朝! 有人冒天下之大不缇行那谋逆之事,只为做从龙之臣! 也有人夙兴夜寐,准备拼死一战! 同样有人睡得安生,心中已有定计,一切尽在掌握! 章节目录 第296章:城门再破 翌日清晨,李逐峰起了个大早。 不同于前几日,今日的睡眠时间虽说也没多少,但他心中有了底气,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可谓神清气爽到了极点,一扫往日的疲惫姿态! 看见他这么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原本还心如死灰的士卒们,心底渐渐燃起些许希望。 将军这个样子,莫非还有底牌? 当然,依旧有人莫不在乎。 他们想的是,若是有底牌的话,还会放到现在才用吗? 除非援军已至,否则在只剩一千人的情况下,任何底牌都是空谈! 可若是援军已至,将军不可能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他们就行了。 援军要是来,少说也是几万人,就城下这么两万人,足够和对方硬碰硬了。 但...将军没说!所以,估摸着也只是提升士气的手段罢了。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响彻战场,身穿黑甲的敌军在城门下站的满满当当。 李逐峰看着这一幕,没由来地想起了儿子写的那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其实,相比起这压抑的首联,他更喜欢尾联!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今日,计划若是能成,那便皆大欢喜。 可若是不成,那就是他李逐峰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时候! 他在正德殿内说的并非空话! 叛军若想攻入正德殿,那便先从他李逐峰的尸体上踩过去! 咚咚咚! 城墙下的鼓声愈发急促,高亢。 叛军的士气也在高涨! 毕竟,刘景这厮,激发士气向来很有一手! “全军出击!” “给我杀!” “先入城者,赏金百两!” 伴随着刘庆一声令下,两万士卒们如同蜂拥而至的蝗虫,争先恐后地涌向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 硕大的攻城锤,更是被攻城车载着,一路加速,飞一般朝着城门撞击而去! “雷石滚木,放!” “金汁也倒下去!统统倒下去!” “不用有丝毫的节省!给本将军往死里打!” 城墙上,李逐峰豪气干云地吼道。 “是!” 伴随着一道道应和声,大量雷石滚木,以及金汁从天而降。 最要命的还是沾着煮沸金汁的雷石滚木! 要是被这玩意砸一下,甚至是压住不得动弹,那滋味,真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即便如此,叛军们在付出一定代价的前提下,依旧顺利抵达了城门下! 毕竟如今守城的士卒只有一千人!再加上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新兵,就算全部放雷石滚木和金汁,也放不了多少! 至少对两万人来说,有些微不足道。 砰! 伴随着前进的惯性,攻城车带着攻城锤,狠狠一锤子撞在城门上! 钢铁制造的锤头直接被撞得变形! 不过相应地,城门也直接被撞开一个一人高的大洞! 见状,叛军士卒们纷纷大喜,直接从破开的城门处举着刀剑钻进去! 然而,和上一次一样,迎接他们的,乃是一道沟壑! 这一次,甚至还在原有沟壑的基础上拓宽一丈! 从一丈,变为足足两丈! 沟壑后的劲弩却是依旧不曾缺席,不过还增添了些许新面孔:投石机! 看见这一幕,刚刚钻进来的士卒嘴角抽搐,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不过好在,劲弩和投石机旁也就两百人不到。 只要他们坚持一阵子,等云梯来了,爬过去分分钟杀光对方! 正是有这样的信念在支撑,他们才没有和上一次那批人一样落荒而逃。 咻咻咻! 轰隆隆! 然而下一刻,箭矢和巨石的破空声便从耳边传来。 伴随着阵阵歇斯底里的惨叫,有人再一次被穿成了串子,有人则被砸成肉泥! 不过好在,身后摇摇欲坠的城门,在几次攻城锤的锤击之下,终于轰然倒地! 门后站着的,乃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叛军! 看向乾都城的眼眸中,冒着绿光! 这样一座繁华富裕的城池,很快就是他们的了! 烧杀、奸淫、掳掠! 只要他们想的,无所不行! 这,是行规!也是狂欢! 城破之后,独属于攻城者的狂欢! “搭云梯,过去宰了他们!”有人一声怒喝,架起坚硬厚实,分量十足,足有一人高的盾牌,挡在众人身前。 听闻此言,其身后立刻就有人搬了云梯过来。 因为此次攻城之前,刘景就提前下过命令,所以攻城时彻底放弃了从城墙上登陆的想法,云梯得到了很好的保存。 现在运进来的,少说有十几条。 当然,有些云梯的长度不够。 叛军们就当场把两条云梯绑在一起,凑够长度。 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加长云梯的中间部分就十分脆弱,很容易掉下去,对攀爬的要求很高。 这,就是李长空的提醒! 李逐峰昨晚上睡觉前,连夜下令,又挖了一丈的沟壑! 毕竟挖沟壑这种事不用军队,普通民夫就可以。 在大量钱财的驱使下,有的是人想做这等事。 有人将加长版的云梯在沟壑边缘垂直放下,啪嗒一声,刚好够到沟壑的另一边。 “冲过去,杀光他们!” 叛军士卒们看见这一幕,便如同发了狂一般,开始朝着沟壑尽头猛冲。 恰逢此时,李逐峰带着所有剩余士卒从城墙上赶了下来。 看见这一幕后,怒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云梯给他们掀了?” 听闻此言,正奋力操控劲弩和投石机的士卒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去掀云梯。 只不过云梯本来就重,现在上面还爬了不少人,着实难以掀翻。 士卒们便开始尝试把云梯的推入沟壑之中,然而这个意图却被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叛军士卒们敏锐捕捉到了,立刻上前,维持着云梯的稳固,和乾军士卒们角力! 李逐峰见自己的计策无效,眉头微皱,随即弯弓搭箭,开始不停收割云梯上的叛军! 云梯上的叛军虽说带着盾牌,但身在半空,很难借力。 他只要站在弩箭或者投石机上,居高临下,射出箭矢,对方便如同活靶子一般,很难抵挡! 咻咻咻! 锐利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在李长空的神射下,不断有叛军士卒阵亡,一时间,云梯上的身影急速锐减。 章节目录 第297章:神兵天降! 远处的刘庆看到这一幕,却是冷哼一声,直接道:“全军压上,弓箭手掩护!” 随后转头看向刘景,嘲讽道:“他李逐峰再怎么能射,也只有一人,如何比得过我们的弓箭手大军!” 刘景闻言,点了点头。 却颇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为何,今早自起床之后,他就总有股莫名的心烦感。 甚至还有种,大祸临头的恐慌感。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处,但确实小心谨慎了许多。 将诸多计划,一一复盘,却愣是没发现问题所在。 乾都城内虽说资源丰富,粮草铁矿均不缺,但人数稀少,新兵又孱弱不堪,难当大任,今日之后,破城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除此之外,御林军总统领季凌被派去寻找援兵的事情,也被城中内应知会于他。 所以他早早就安排了人去阻挠。 季凌武功高强,而且孤身一人,想要伏杀,基本上不大可能。 但如果只是拖延的话,问题还是不大的。 这样一看,自己基本上立于不败之地啊! 怎么可能输? 再三确认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全军压上吧,我们也跟上,先把城墙抢下来!” 这是攻城战中的基本操作,否则如果李逐峰把攻入了城门的士卒打退,就能重新夺回城墙。 到时候,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白费功夫。 面对如此正常且基本的要求,刘庆也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妥,点了点头,便大手一挥,喝道:“全军压上,随本将进城!” 随着越来越多叛军弓箭手加入进来,李逐峰的压力骤增。 他现在不仅要射杀云梯上的叛军,还要躲避敌方弓箭手射出的箭矢。 实在是分身乏术,如此一来,射杀叛军的效率骤降。 可即便如此,李逐峰也依旧没有放弃,始终在艰难地弯弓搭箭。 这完全就是在用自己的命,和叛军对赌! 片刻之后,刘景和刘庆率领着所有叛军,破开城门,大举攻入! 李逐峰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他笑了! 布局了如此之久,鱼儿终于上钩了! 接下来就是诱敌深入,再来个关门打狗了! 李逐峰从投石车上跳跃下来,放弃射杀云梯上的叛军,转而开始指挥军队。 而没了他的射杀,云梯上的叛军数量进一步增多,很快,就有了第一个登陆的叛军! 他无比兴奋,手持长刀,叫嚷着朝乾军杀去。 即便很快就被杀死,但无疑给叛军们带来了希望,使得他们更加卖力地攀爬起来。 远处的刘庆见状,更是大手一挥,直接道:“把剩余的云梯都搭上去,全军都给本将军爬过去,碾碎他们!” 刘景闻言,本能地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有些不妥。 但仔细思考过后,又觉得这确实是奠定胜局的关键时刻。 最终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然而,等所有云梯都搭上,叛军士卒们开始攀爬的时候,李逐峰却突然笑了! 而且是无比畅快的大笑! 他眉眼间洋溢着得意,看着沟壑对面的刘景和刘庆,大声喝道:“两个乱臣贼子,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 话音刚落,其身后就有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直接拎起两个硕大的桐油桶,朝着沟壑对面奋力抛去! 砰! 油桶应声倒地,桐油洒了一地! 李逐峰见状,立刻弯弓搭箭,只不过这一次,他射的,乃是一支火箭! 咻! 火焰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顺势落在了满是桐油的地面上! 哗! 只一瞬间,火苗便升腾而起。 顷刻间,便转换为火墙,将云梯上叛军的后路彻底阻隔。 这…… 刘庆看着这一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火墙,除了阻挡他们这群还没上云梯的人,还有别的作用吗? 非但如此,云梯上的士卒们见后路已断,反而会更加奋勇争先,想着要杀上岸去! 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掘坟墓啊! “殿下,这李逐峰,莫不是被咱们打糊涂了?” 刘景没有回答他,因为他心底早已警铃大作。 他警惕地看向身后,果不其然,一支箭带着破空声,呼啸而来,劲道十足! 铿锵! 关键时刻,刘庆将其一把推开,用腰间长刀隔开这支箭矢。 “何方宵小!”刘庆大怒,大喝一声。 “你贾爷爷!”不远处,贾太岁放下手中弓箭,提起手中银戟,开始纵马冲锋。 不过,有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 正是李寄北! 他就犹如一道黑色闪电,带着滔天的恨意,手中镔铁红缨枪,直指刘景咽喉! 当年李家满门被灭之仇,今日该报了! 除此之外,他们身后,则是气势汹汹的刘裕、李长空、朱犇以及他们身后的八千劲卒! 看到这一幕,刘景深吸一口气,只觉头疼欲裂。 他想明白了!想明白自己疏忽了哪里了! 夷州叛乱,李长空他们竟然赢了! 怎么可能! 夷州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所谓的夷州县令李淮安发起叛乱,压根就是假的! 这场叛乱从头到尾,都是由奉了拓跋天汗密令的拓跋部精锐引起的。 李淮安,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为的就是迷惑大乾朝廷! 这也是为什么,大乾朝廷屡次派人平乱,却都被杀得丢盔弃甲,甚至就连主将都饮恨沙场的原因! 毕竟拓跋部的精锐,就算不是骑兵,也不是大意之下的大乾武勋能够轻易对抗的。 就连大楚、西秦这样的军事强国,面对他们都略显吃力。 除此之外,他还派了自己的替身,擅长易容的千面狐前去和拓跋部精锐合作,为的就是彻底铲除刘裕,将其永远地留在夷州! 这样的配置,他觉得没理由会输! 可结果呢? 刘裕和李长空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援军! 这……这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压根接受不了! 不过隐忍多年带来的城府和心理素质还是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作出了最为准确的判断。 “全军听令,不用管身后追兵,直接杀向对岸,活捉敌方主将者,封万户侯!” 章节目录 第298章:追杀刘景 其实,李长空和李逐峰用的计策很简单——半渡而击! 常用于敌军渡河时,伏军杀出,以至于敌军方寸大乱,顷刻之间,便会溃逃! 这也是一样的道理! 现在大部分叛军都在云梯上,后面又是熊熊烈火,他们已然没了退路! 这种时候,李长空他们又忽然杀出,无疑会导致军心大乱! 但刘景的处理就很巧妙了! 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他就察觉到了破局的关键——李逐峰! 只要能生擒李逐峰,用他来威胁李长空,不信刘裕会不妥协! 就算不妥协,到时候这一对年轻君臣之间也必生嫌隙。 另外,只要从云梯上爬过去。 将士们脚踏实地之后,军心自然会回来。 只刚刚一瞬间,他就察觉出,李长空他们带回来的援军并不多,至少是不能和他正面对抗的! 所以只要稳住军心,自己依旧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李长空,你半渡而击用得确实巧妙,但鹿死谁手,只怕还未可知!” 刘景冷哼一声,就组织起还没跨越火墙的士卒,开始抵御身后的八千乾军。 李寄北率先杀来,却被刘庆拦住。 他倒是不怎么担心,更何况他身旁还有个黑剑贴身保护! 上一次黑剑虽说被张勋和李逐峰联手打成重伤,但时至今日,却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李长空那边除了李寄北之外,就只有一个贾太岁,曾经还是黑剑的手下败将,不足为惧也! 轰! 然而,就在刘景心念电转,自以为将所有事情都思虑妥当之际,身后再度传来了熊熊烈焰的燃烧之声! 他猛地转头,看见了令他目呲欲裂的一幕! 只见李逐峰指挥士卒,将劲弩车和投石机一一推倒,再往上投掷火把。 立刻便有火苗升腾而起,顷刻间便演化为烈焰! 很显然,这些劲弩和投石机的木头部分,被提前泼好了桐油,为的就是这一刻! 果不其然,伴随着火墙升起,李逐峰率领乾军们缓缓后退,改用弓箭阻击从云梯上爬过来的叛军! 看见前路被堵,再加上后路已断,叛军士卒们彻底慌乱起来。 见状,刘景心底狂颤,身躯开始剧烈颤抖,眼眶通红,眼底孕育着疯狂和歇斯底里! 但片刻之后,他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暗暗自嘲,也对,以李长空的聪慧,怎么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给自己钻? 如今虽说还有两万士卒,但大势已去也! 十几年的谋划,十几年的隐忍,此时此刻,终究是黄粱一梦。 一切都如同过眼云烟,是那般地不切实际。 他转过身,看向黑剑,小声低语道:“带上一百护卫,准备护我突围!” 黑剑闻言,瞳孔迅速收缩,顿时知道败局已定。 即便是身为杀手的他,也没忍住,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转身去挑选士卒。 刘景见状,也偷摸走到一边,换下了自己的甲胄和衣服,转而从一早已阵亡的士卒身上扒下甲胄和衣物,穿在身上。 很快,黑剑就准备完毕,而且很机警地换下了自己的衣物,也套上了一身士卒的衣物。 “走!佯装作逃兵!”刘景悄声下令道。 黑剑点了点头,此时场景无比混乱,火光滔天。 刘庆和李寄北的交手可谓精彩绝伦,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他们此时扮作逃兵逃走,八成没问题! 毕竟,军队已经开始出现溃散了! “逃!快逃啊!”伴随着阵阵叫嚷声,这支特殊的百人小队,从城门口逃了出去! “杀!全军听令,冲进去杀光他们!”刘裕志得意满,无比兴奋! 手中长剑直指城门,大有一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 李长空却是眉头微皱,因为在他的视角中,刘景消失了! “殿下,可曾看见刘景?” “刘景?不是一直都在……”话说到一半,刘裕脸色瞬间就变了。 刘景没了! 那么大一个目标,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何其讽刺! “他想逃!”刘裕瞬间反应过来。 “若是想逃,如此混乱之下,势必会扮作士卒逃走!”李长空接腔道。 刘裕点了点头,随后环顾四周,却见到有好几拨逃兵,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追赶哪一拨。 “殿下,刘景若是想逃,必然要带些士卒护卫。” “但他又不敢带得太多,否则反倒引人注目。” “约莫带个百人上下便差不多了。” “如此看来,符合情况的,只有三波!” 刘裕闻言,立刻作出决断:“你我还有老朱,各带三百人,追击一拨!” “对了,老贾划给你,小心些。” 李长空在他们这些兄弟中是唯一一个不通武学的,emmmm,当然,乾都城内的张邯另算。 所以还是让武功最高的贾太岁跟着稳妥些。 很快,三人各自率领士卒,开始追击。 而李长空这边,追着追着,他脸色就变了! 因为这支逃兵极有纪律,在他们的追杀下,竟然没有分散开来,更没有夺路而逃! 说明有人指挥! “老贾,看来是咱们撞上这大运了!” “冲上去,活捉刘景!” “好!”贾太岁先是一愣,随即眼眸中涌现出肉眼可见的喜色。 这泼天的富贵,也有轮到他老贾的一天呐! 立刻便提起银戟,双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前方的刘景见状,有些无奈,道:“黑剑,你带八十人留下,挡住他们!” 黑剑闻言,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悲哀。 他知道,自己被当成弃子了。 不过,自从他决定为刘景效力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 毕竟,自家主子是个生性凉薄之人,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回道:“诺!” 随即带领八十人转身,朝着身后的贾太岁杀去! 铿锵一声,腰间长剑出鞘,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般,朝着贾太岁杀去! 贾太岁本还有些大意,看见这道攻势,立刻想起了以前的记忆。 顿时冷哼一声,挥舞着银戟,以一个更加巧妙的角度迎了上去。 “敢在马上用短兵器与我交战,找死!” 章节目录 第299章:一波三折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299章:一波三折当! 一声脆响传来,黑剑直觉一股难以抵挡的巨力沿着兵器接触部位传来,震得他手掌发麻。 甚至连人带马,都被击退了数步! 看见这一幕,黑剑立刻就意识到,不能与贾太岁硬碰硬! 必须发挥自己的优势! 于是他直接运起轻功,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手中黑色长剑,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般,从上而下,朝着贾太岁刺去! 贾太岁见状,眉头微皱。 上一次,他就是败在黑剑这种以快打快的打法下! 虽说有需要保护李长空的缘故,但败了就是败了,他贾太岁不屑争辩。 而这一次,面对同样的攻势,他已然有了几分应对的心得。 手中银戟由下而上,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银色轨迹,好似一轮弯月! 当! 又是一次剑戟相交,只不过这一次黑剑却无半点异状,反倒是借着贾太岁这一戟的力道,再度腾空而起。 于空中连续刺出数剑,一时间,剑势如同倾盆而降的落雨一般,纷纷扰扰,无孔不入,朝着贾太岁的要害杀去! 贾太岁见状,顿时如临大敌,急忙沉下心神,似缓实急地挥舞着手中银戟,将黑剑的攻势一一挡住。 “哼!我看你能挡得住多少剑!” 黑剑冷哼一声,手中的攻势,陡然加快! 一时间,便犹如疾风骤雨打芭蕉,一剑快过一剑! 贾太岁在如此攻势之下,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然而,片刻之后,黑剑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如今贾太岁虽说被他彻底压制,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但奇怪的是,自己的攻击竟然都被抵挡过去了。 这厮竟没有一丝一毫落败的迹象! 本以为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没承想是一块坚不可摧的顽石! 当! 一声脆响传来,黑剑全力一剑斩在贾太岁的银戟上,随后借力打力,腾身而起,试图越过贾太岁,朝着其身后的李长空以及一众普通士卒杀去! 然而,贾太岁看到这一幕,却是笑了! “取死之道!” 只见下一刻,其手中银戟宛若蛟龙一般,由下往上,再度划出一道璀璨的银色轨迹。 然而,就在轨迹即将升天之际。 贾太岁却再次变招,银龙化作倾盆大雨,数十道似缓实急的戟影朝着天空中无处借力的黑剑激射而去! 黑剑见状,瞳孔瞬间收缩,脸色大骇! 勉强横起手中长剑,试图抵挡一二。 当! 下一刻,戟刃带着不可阻挡的趋势,狠狠砸在黑剑身上! 咯嘣一声脆响! 黑剑横在胸前的宝剑,竟在贾太岁的全力一击之下,被打得硬生生碎裂开来! 噗嗤! 没了宝剑的阻挡,银戟再无阻碍,直接狠狠捅入了黑刃的胸膛! 扑通! 下一刻,黑剑染血的身躯应声倒地,他睁大了眼眸,宛如死不瞑目一般,死死地盯着贾太岁。 他想不明白,这厮为什么能突然爆发出如此之快的出手速度! 简直和他不相上下! 要是贾太岁一开始就爆发出这种实力的话,他压根就不会有丝毫的怠慢,更别说去杀李长空了,而是会严阵以待,全力与贾太岁厮杀。 但这厮偏偏没有,他在扮猪吃老虎!等自己露出破绽! 贱人呐!到底是谁说这厮一向憨厚老实的? 黑剑吐出一口老血,彻底没了气息。 贾太岁见状,却是冷哼一声。 懂不懂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当初他败给黑剑之后,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于是更加勤勉,每日夜晚都会苦练出手速度! 甚至偶尔还去找杨缺切磋一二,虽说是单方面地被虐,但好歹也是有些长进的。 再加上他的武学天资本就出众,数月过后,已然脱胎换骨,自然是不惧黑剑了的。 只是不惧是不惧,可若是不扮猪吃老虎,引诱对方露出破绽,还是很难击杀的。 “老贾,别愣着了!跟我继续追!”李长空声音低沉,脸色有些难看。 虽说黑剑死了,留下来阻击他们的八十名叛军也死的差不多。 但,刘景的目的却达到了! 他早已消失在李长空的视线当中! 但就这么回去,李长空肯定不甘心,所以他决定继续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贾太岁应和一声,便双腿一夹马腹,开始向前狂奔。 李长空紧随其后! …… “哈哈哈!哈哈哈!”刘景看着身后已经不见了踪迹的追兵,不由得放声大笑! “天不亡我也!刘裕、李长空,尔等给本王等着,今日之耻,来日必叫尔等百倍偿还!” 刘景深吸一口气,情绪有些复杂。 虽说没有谋反成功,但好在命是保住了。 而大乾境内被他闹成这个样子,北元也好,西晋也罢,只怕都会想来分一杯羹! 甚至就连南陈,如果不是没有水军,只怕也想凑一凑这个热闹。 但他们师出无名啊! 很容易被大楚这个天子国抓住把柄,甚至联合西秦联手抗击他们!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只怕强如北元也下不来台。 而他们如果想要师出有名,唯一的指望,就只有自己! 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大乾皇室子弟,拥有皇位的继承权! 自己完全可以用这个身份与西晋和北元谈判,让他们出兵,辅佐自己,在大乾境内称帝! 到时候,自然便有了资本,重新和刘裕、李长空这些人斗上一斗! 然而,就在刘景壮志踌躇,想要收拾旧山河,从头再出发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下腹传来轻微疼痛。 很快,这股子轻微疼痛便演变为剧痛! 难以忍受的剧痛! 刘景大骇,更是有些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 在刚才的战争中,自己明明全程都没有受到过丝毫的伤害,怎么会有如此剧痛! 然而,不等他多想。 那股子小腹部的剧痛,便开始朝着全身蔓延! 只顷刻之间,便传遍全身,尤其是脑子,像是被搅碎一般,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啊啊啊啊!!!”刘景再也忍受不住,跌倒在地,开始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 “痛!太痛了!” 章节目录 第300章:刘景之死! 子午谷中,在刘裕和朱犇的双重夹击下。 即便叛军数量众多,又有刘景带来的一万人,可依旧是止不住的败退之势。 战争,其实打的就是一个士气。 当两军士气都足的时候,才有交战的可能。 若是一方士气充足,另一方却惶惶不可终日,那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而现在子午谷内,就是这种情况。 叛军和刘景的人加起来毕竟有四万之众,若是重新组织起来,依旧能爆发出不小的战斗力。 可…谁来组织呢? 当看到乾军军旗从自家营地生起的那一刻,他们的军心就已经彻底散了。 哪里还有什么死战之决心,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逃窜归逃窜,也得看看是什么地方啊! 像这样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山谷窄道内,逃窜只会引发互相踩踏,至于逃出去,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气势如虹的乾军自然是锐不可当。 没一会儿,将把叛军阵营凿了个对穿! 半山腰处,刘景看着这一幕,额头青筋暴跳。 就算他不懂兵法,也知道如今只怕是大势已去。 叛军落败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敌军为什么能偷偷绕到我军身后,发起袭击,改换旗帜?”刘裕对着黑衣使者质问道。 他是看清楚了,如果没有贾太岁带领的那八百人,他们绝不会输。 合着,这才是刘裕和李长空的胜负手。 面对刘景的质问,黑衣使者脸色虽然被面纱遮住,但显然不怎么好看,厉声道:“我怎么知道?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黑衣使者从上往下,俯瞰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撤退地点。 刘景见状,虽说心中不甘,但也知道大势已去,同样开始准备撤退。 但在撤退之前,他回头看了看紫衣,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如此尤物,若是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自然要带在身边,好好享受一番。 “紫衣,快些跟在本王身后,一同撤退。”刘景如是说道。 然而紫衣闻言,却是将头深深低下,一言不发。 “本王在与你说话,都这等时候了,岂容你发呆?” 见紫衣依旧没有反应,刘景不由发怒。直接走上前去,伸手向着紫衣的皓腕抓去。 紫衣见状,却是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布满泪痕,看着刘景,一字一顿道:“刘景,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李家三十八口!” 刘景闻言,愣住了,诧异道:“什么李家?什么三十八口?” 紫衣闻言,笑了,无声地笑了。 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年的血海深仇,始作俑者竟然早已忘记。 那可是大乾的前任宰辅!足以影响国运的人物! 竟也能忘! 可恨!实在是可恨至极! “奸贼,去死吧!”紫衣满是绝望地怒斥一声。 刘景甚至还在皱着眉头,思索十年前的李家三十八口,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 然而,突兀间,一杆镔铁红缨枪从一旁杀出。 枪势凛冽,带着夜雨下的凄凉与萧瑟。 更带着一往无前的愤恨与杀意! 这一枪,名为夜雨寄北! 是李寄北当年在巴山枪冢中接连重创十余位用枪高手,一举夺得蜀地枪王称号的绝技! 也是他迄今为止,刺出的最强一枪! 凛冽的杀机倒卷着狂风,伴随着长枪,直接刺穿了刘景的胸膛。 刘景看着自己胸前的窟窿,瞳孔收缩,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 他嘴唇不断开合,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却已经耗尽了生机,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华服之上,沾满了尘埃。 大乾景王,就此伏诛! 李寄北看着死在自己枪下的刘景,一时间有些恍惚,有些茫然,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得,太不真实了。 心心念念了十年的血海深仇,为此吃过无数的苦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报了? 这种感觉,有些如梦似幻了。 “拦住他!” 然而身后紫衣的娇喝却是将其瞬间拉了回来,同时也让他意识到,这里是血雨腥风的战场,可不是什么安全场所,容不得他有诸多感慨。 只见紫衣身前,那黑衣使者手持两把弯刀,正欲夺路而逃。 他虽然不清楚李寄北和刘景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对方武功高强且来者不善这一点,却是肯定的。 再加上如今已经战败,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自然还是赶紧跑路为好。 可谁承想,他才刚动身,就被紫衣喊住。 黑衣使者还想解释些什么,可李寄北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提枪就上。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在这凛冽霸道的枪势面前,黑衣使者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勉强应对,想要说的话,自然也就无可奈何地憋回肚子里去了。 大仇得报之下,李寄北心境更上一层楼,手中长枪越打越快,心里也是越打越畅快,眼看就要黑衣使者一枪刺穿。 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且慢!” 李寄北抽空一瞥,却见是浑身浴血的刘裕、李长空和贾太岁等人,他们身后还站着燕山屠和数百幸存下来的乾军将士。 此刻个个弯弓搭箭,瞄准了李寄北和黑衣使者。 看到这一幕,李寄北眉头微皱,一枪扫开黑衣使者,终究是停了手。 说句老实话,就这些弓箭手,完全奈何不了他,再加上个贾太岁也不行。 但今天他之所以能报仇雪恨,和李长空有很大干系。 若不是他施展计策,调走了刘景身边的所有士卒,今天的计划绝对不会这么成功。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欠李长空一层。 故而停手。 “老贾,快去将此人擒下,务必活捉!”李长空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子午谷之战叛军都彻底败了,他们却依旧连李淮安的影子都没看见。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眼前的黑衣人就是李淮安,要么这其中藏着见不得人的大秘密! 而不管是哪种情况,眼前的黑衣人绝对都是关键人物。 这样的人物,又如何能轻易斩杀? 自然是活着的价值比死了大! 章节目录 第301章:刘景最后的算计?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01章:刘景最后的算计?刘峰还在歇斯底里地怒骂。 他无法接受,他难以置信。 一个身份地位,如同草芥的士卒,凭什么骑在他身上扑打他! 当真有泼天的胆子不成?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那士卒凶猛挥来的拳头! 那士卒也不说话,只是通红着眼眶,看向刘峰的眼神宛如杀父仇人。 一拳又一拳,每一次都命中鼻梁。 如此下来,没几拳刘峰就有鼻血流出。 那士卒见状,冷笑一声,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刘峰脸上,道:“原来你挨打也会疼啊,将军!” 说罢,竟直接站起身来,对着刘峰腹部猛踹! 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匹夫之怒! 刘峰再也忍受不了了,怒骂声愈加不堪入耳,声音也越来越大。 远处的刘裕见状,立刻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不由得双腿夹紧马腹,纵马快速赶来。 看见这一幕,那士卒才愤愤不平地离去。 徒留一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刘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刘裕赶到后,看了刘峰一眼,眼眸中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绑起来,带走,剩下的人,跟本将军继续追击!” …… 对叛军的追击持续了足足小半天,直到乾都城方圆五里之内都不见人影,乾军这才作罢。 而等回到乾都城时,等候李长空和贾太岁的,却是早已被烧毁的城墙。 现在虽说是寒冬腊月的季节,气候严寒,不易起火。 但那也架不住直接泼桐油啊! 为何乾都城城墙能烧得那么快? 因为在这场守城战一开始的时候,李逐峰就命人在城墙底下囤积了大量的桐油,同时挖掘密道,将桐油隐藏起来! 他原本的打算是如果真的打不过,到时候就把叛军引入城,堵在城墙处,再点燃所有桐油,大家一起烧成灰烬! 这对他而言,亦或者说对目前的大乾而言,也算是一种胜利。 谁承想,到最后这桐油竟然是这么用的。 也算是无意之中,下了一手妙棋了。 李长空和贾太岁是追出去最远的一批人,所以他们也是最后回来的。 太子刘裕和李逐峰早已在城门前等候,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心中不由得重重松了口气。 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一次也是这样,本以为稳操胜券,结果却是刘景在示敌以弱,一旦他们出城追击,便付出了血的代价,几乎全军覆没! 他们显然是害怕李长空也重蹈覆辙。 不过好在,这一次刘景是真的到了穷途末路。 除了李逐峰和刘裕外,还有一人也在城门口。 正是被李寄北击败了的刘庆,此时的他,琵琶骨被穿,一身武道修为十去七八。 更何况还有李寄北在现场看着,丝毫没有逃跑的可能。 见李长空和贾太岁回来,刘裕和李逐峰立刻就迎了上去。 后者看向李长空面容,声音有些哽咽:“长空,此去经年呐!” “咱们父子,还真是差点就见不到了。” 外人面前,李逐峰是位铁打的汉子。 唯一的软肋,只怕就是李长空这个儿子了。 他害怕自己若是真的死了,李长空怕是照顾不好自己。 如此一来,他又有何面目去见李长空那早已去世的娘?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李长空每一次都能带给他难以想象的惊喜。 就比如这次,不仅从夷州平安归来,而且还带回八千援军。 在关键时刻,起到定鼎乾坤的作用! 如此大的功劳,不可能不封赏。 而李长空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安北将军了,再往上升……正四品。 啧啧,李逐峰想想都觉得美! 哪怕是当年巅峰时期的自己,升到正四品的时候,也已经快三十了。 而李长空现在,才二十出头! 快了整整十年! 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李逐峰无声地感慨着。 相较而言,刘裕就要朴实无华得多。 直接开口问道:“刘景那厮呢?抓到了吗?” 他很清楚,这厮有多么难缠! 如果这次放虎归山,将来必定会遗祸无穷! 李长空闻言,则是点了点头,道:“幸不辱命,只是,有些奇怪之处。” “什么奇怪之处?”刘裕眉头一皱,人都抓到了,还有奇怪之处,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李长空摇了摇头,不多做解释,而是给了贾太岁一个眼神。 贾太岁立刻会意,将刘景的尸体自马背上扔了下来。 下一刻,只听扑通一声。 一具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的尸体便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分外骇人。 “这……死状为何如此凄惨?”刘裕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但看见这一幕,依旧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像是被射杀或是刀剑所伤,反而像是,中毒而死。”一旁的李逐峰也凭借着自己老练的经验,总结出了刘景的死因。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刘景死前,怀疑是我干的。但,我并未有过如此算计。” 开玩笑,要是他能直接把刘景毒死,还费这么大的周章干什么? 于是乎,李长空的目光看向了李寄北,问道:“寄北,可是你上次去探察敌情时下的毒?” 李寄北闻言,摇了摇头。 此刻的他,有些恍然。 折磨了他足足十年的血海深仇,竟然就这么报了! 那个自己做梦都想杀死的仇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倒在了自己眼前。 这...当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会不会,这个也是假的?”李寄北主动开口道。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齐齐皱眉。 朱犇更是直接上前,拉扯起刘景尸体的脸皮来。 然而拉了好半响,也不见这尸体的脸皮有丝毫脱落的迹象。 “这...这是真脸,并非人皮面具!”朱犇沉声道。 “此事还是搞清楚为妙,刘景此人,诡计多端,不择手段!说不定,这正是他对我等的算计!”李寄北开口道。 他始终觉得这整个过程太过虚幻。 本以为报仇要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 谁承想,却出乎意料地轻松。 自己才拿下一个刘庆,李长空就把刘景的尸体都带回来了,简直不可思议。 章节目录 第302章:识破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02章:识破闻言,刘裕等人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夷州也被搞怕了! 明明是一直顺风的局,结果却发现其实是对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最后险些全军覆没。 虽说刘景在夷州,但若说这其中没有他影子,刘裕是打心眼里不信的。 李长空闻言,眸光看向被穿了琵琶骨,跪倒在地的刘庆,问道:“此事,你可知晓?” 刘庆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朱犇见状,眉头微皱,走过去一巴掌甩在刘庆脸上,道:“我兄弟再跟你说话!” 刘庆被打了一巴掌,顿时怒了:“尔敢!就算你爹朱温来了,也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朱犇被气乐了,道:“你们庆国公一脉是不是脑子都不好使?” “还以为自己是国公呢?伙同皇子谋逆,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吗?” “你若不是姓刘,这是诛九族的下场!” “当年,孝武皇帝时期,你们这一脉被封西疆,世代镇守!何等的殊荣!” “你呢?如何回报大乾的?如何回报当今陛下的?” “乱臣贼子,有何面目在我等面前犬吠!” 乱臣贼子四个字一出,刘庆就像是失了骨气一般,整个人倏地软了下去,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 天地良心,其实在他看来,谁做皇帝不是做呢?反正都轮不到自己这一脉! 自己只不过是想借着此次从龙之功,把失去的世袭王爵之位给重新拿回来。 再加上有诸多把柄在刘景手中,这才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谁承想,竟然就成了乱臣贼子。 他哀叹一声,道:“此事与我毫无干系,我也不知为何刘景会中毒而死。” 李长空见其万念俱灰,应当是没那个心思撒谎。 于是转身看向刘裕,道:“殿下,我听说,刘庆还有个儿子,名唤刘峰?” “对,此子...实在是有些,纨绔到叫人出乎意料。” 刘裕抓住刘峰的时候,都气笑了。 他们大军都赶到了,刘峰还能跟麾下士卒打起来。 问明原因之后,他更是嗤之以鼻。 好好的士卒,能被他三言两语逼迫成仇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个人才。 派到敌国去作间谍,肯定有意外之喜。 听闻纨绔二字,李长空眼眸微亮,道:“那诸位便随我一起见一见这纨绔吧。” “如果我所料不错,应当是此人的手笔。” 不远处的刘庆听闻此言,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置信。 但仔细一想,却又浑身冷汗。 随即眼眸中的死意又多了几分,暗暗于心底自嘲。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庆国公一脉,还真是一脉相承的乱臣贼子。 片刻之后,李长空等人在牢房中看到了刘峰。 其身上并无伤痕,显然,没有李长空他们的指令,牢狱中的士卒也不敢过分使用私刑。 刘峰看到刘裕之后,立刻小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太子殿下,冤枉,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啊!” “小的完全就是被刘景这厮蛊惑了!” “小的本来只想在西疆,好好替大乾驻守边疆!” “都是刘景那厮,用小人的妹妹要挟小人,说我们不出兵,他就...他就杀了舍妹啊!” 刘峰一边说,一边挤出眼泪来,情到深处时,甚至还要捶胸顿足几下,以彰显心中的万分无奈之情。 “我爹一向宠爱舍妹,刘景那这个威胁他,当真是正中下怀。” “所以我爹才会来蹚这么一趟浑水!” “但我和我爹不一样,我全程都不曾上过战场,不曾杀过一个大乾士卒啊!” “你们行行好,看在我庆国公一脉为大乾世代镇守西疆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说着,刘峰就要上来扯刘裕的裤脚。 刘裕见状,却是一脸不耐地狠狠一脚踹在其胸口。 冷笑道:“你还挺会演戏!” “你若当真是无辜的,那先前在密林之外,伏击武陵侯和定国公之事,又该如何解释?” “这……”刘峰眼珠子转了转,心念电转之间,便想到了答案:“我那都是被逼的!” “我若是不做出些样子来,回去了怕不是要被刘景活生生打死的!” “可即便如此,我不也佯装昏厥,让武陵侯和定国公逃脱了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皆是一愣。 贾太岁和朱犇对视一眼,甚至有些相信对方说的话了。 在今日开战之前,李长空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思想,跟他们讲了此次守城之战的前因后果。 所以他们对于刘峰的诸多弱智行为,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时候一听,竟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对方如果不是卧底,怎么会这么菜? 见众人被自己骗过去了,刘峰于心底重重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条命八成是保住了。 看看,有些时候,演技比武功更有用! “既然如此,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若是都能答得出来,我便做主,放你离去,如何?”李长空看向他,如是说道。 “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峰心底深处,涌现出一股狂喜。 瞬间觉得这个李长空顺眼不少,就连心底的鄙夷感也减轻不少。 “刘景的毒,可是你下的?” 此言一出,刘峰先是一愣,随后沉吟片刻,依旧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不错,我见城破在即,所以便在刘景的酒水中下了穿肠散!为的就是让刘景在攻城时毒发身亡,以解诸位之围。” “原来如此,那不知吃了你这穿肠散,有何症状?” “剧痛!先是从小腹开始,随后蔓延全身。身躯逐渐麻痹,不得动弹。” “最后七窍流血而死!死状凄惨无比!” 刘峰还以为李长空是在考校他,顿时将穿肠散的特性一个不落地说了出来。 同时眼眸中满是希冀地看向李长空,问道:“我能走了吗?” 李长空闻言,笑了,摇摇头,道:“很遗憾,不能。” 一听这话,刘峰顿时脸色大变,怒斥道:“你骗我!” “你又何尝不是在骗我?”李长空反讽道。 章节目录 第303章:北方奏报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03章:北方奏报刘峰闻言,顿时一愣。 却是依旧不肯放弃,追问道:“何出此言?” “刘峰,你的演技确实不错。但逻辑上,却是漏洞百出。” “据我所知,刘庆此次出征,只带了你一人,而且对你十分宠爱,基本上称得上是有求必应。” “在如此情况下,即便是刘景,恐怕也不能强求你做些什么!” “你在军中有这样的地位和自由,给乾军,给乾都城传递一些消息,恐怕是轻而易举!” “如果你当真是被逼无奈而心在乾都城这一方,大可以在密林围杀之前将关键消息传递给我父和定国公。” “但你没有!你反而领兵去堵截他们二人了!” “不过,你有一点倒是说得不错。你在密林之外,被我父几招解决,反而算是给了他们逃亡的时间。” “但,这并不足以作为你证明自身清白的证据。毕竟,你本就不通武学,在我父全力出手之下,你还能活下来,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 听闻这些话,刘峰有些不服气道:“可即便如此,你说的也只是你的推测,并无证据!” “万一我真的在军中地位不高,且当时事发突然,无法传递消息呢?你们岂不是误杀了好人?” 李长空闻言,微微一笑,道:“不错,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只是我方才说的这些,还不足以认定你在说谎。” “但你万不该忽视一点——刘景!” “你对刘景太不了解了,你可知,这位景王殿下,其实患有严重的畏女症!” “就连成亲时,也都是替身替他入的洞房!” “他压根不可能跟你的妹妹有任何接触!你妹妹从始至终接触的,都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而这替身,如何来的权力,杀死堂堂魏国公之女?” “更何况,就算他想杀,也没机会了!” “因为此人早已在一月之前,被我等斩杀在夷州!” “所以你的话从一开始便破绽百出!” “这……这”刘峰听闻此言,彻底愣住了,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慌乱之色,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自从被抓以来,他可谓千算万算,就是为了在刘裕面前演一出好戏,好让自己能被放出去。 谁承想,竟然败在这种地方。 “堂堂景王,怎么可能畏女呢?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不好意思,我们还真没搞错。刘峰,且安心上路吧。” “刘景聪明一世,虽说不择手段,但多少也算个豪杰。” “没承想,临了来,竟然死在你这种人身上。”刘裕哀叹一声,看向刘峰的眼眸中充满了嫌弃。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李长空等人也跟着离去,任凭身后刘峰如何叫唤,都无济于事。 …… 是日夜。 紫微宫内。 紫微取自中天北极,乃是诸多星辰中,最为明亮的那一颗。 于人间象征着的,自然便是帝王! 此处,乃是景行帝的寝宫! 景行帝自从上一次患病以来,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 直至今日,已经是完全无法起身,终日只能在床榻上度过。 刘裕进了宫之后,听闻父皇病重,便第一时间赶来了此处。 而在他来之前,紫微宫内还有怀庆与吕皇后以及郑英这个随侍太监。 “父皇!您怎么样了!”刘裕看见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的景行帝后,立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榻前,神态焦急地询问道。 “无...咳咳咳,咳,无碍!”景行帝强撑着想要半坐起来,却被吕皇后急忙制止,道:“什么无碍,那么多御医都说积劳成疾,再加上气急攻心,已是伤到了心肺。” “若再这么下去,只怕……”吕皇后说着说着,已是略带哭腔。 刘裕等人听闻,也都是心中一沉。 他们都知道景行帝平日里工作的拼命程度,而且身体也却是一直都不好。 但,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恶化成这样。 而且是在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景行帝真的有个什么好歹,而刘裕又没有赶回来,那这大乾,只怕顷刻之间,便要分崩离析。 总不能,当真把皇位让给刘景那么个乱臣贼子吧? “积劳成疾不是好生调养就可以了吗?为何会如此严重?”刘裕皱着眉头,如是询问道。 “并非只是积劳成疾,更要紧的,是心力交瘁。”怀庆站在一旁,哀叹一声,指向不远处桌子上的一张张奏报,道:“看看那些吧。” 刘裕闻言一愣,看向那一堆奏报,顿时眉头紧皱。 这奏报和一般的奏报不一样,通体漆黑,其上字体,更是通体血红。 此乃战报! 刘裕走上前去,翻阅起来。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奏报大部分是北方来的,山海关外,中山王刘恭即便有了援军,但在拓跋天汗的攻伐下,却依旧是节节败退。 守城之军,死伤惨重! 不是中山王不够强,而是拓跋天汗太强! 其在兵法上的造诣,再加上北元的精锐,基本上已经到了放眼天下,也是所向披靡的地步! 更何况拓跋部族中高手如云! 中山王不仅要面对数十万的北元精锐,更要面对数倍于己方的绝顶高手! 这样的阵容,别说是他,就算是大楚和西秦联手,只怕也讨不了好! 中山王甚至在战报中直言,拓跋天汗此人乃潜龙也! 如今尚且在渊,被困在北元这等苦寒之地。 可一旦脱困,便如同真龙一般,怕是要腾空于九霄之上! 届时,只怕要一发而不可收拾! 到时候,偌大的汉家江山改名换姓都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和拓跋天汗交战的感受的话,中山王用了十个字:“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刘裕看完之后,不由得瞠目结舌。 他听过拓跋天汗的名头,也知道此人厉害,但着实没想到,竟能厉害到如此程度。 不由得感慨道:“我中原大地,汉家江山,不可谓不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相比之下,北方草原,实乃僻壤!” “如此人杰,为何却偏偏降生在了那僻壤之上!” “实乃汉人之劫难也!” 章节目录 第304章:刘裕之见解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04章:刘裕之见解其实,要是天真塌下来,也轮不到他们大乾来顶。 毕竟大楚和西秦,无一不是强国。 就连南梁,也是富裕得紧。 每年的税收,能顶十好几个大乾! 可关键,这狗娘养的拓跋天汗,先打的就是他们大乾! 这时候要是再不顶上去,可就要灭国了! “等此间事了,朝廷可重新募兵,组织可战之士,能战之士,北上支援中山王叔。” “另一方面,最好能派遣若干能说会道的使者,组成使团,出使西晋,劝说其出兵,共同抗元!” “北元之势大,不是一日两日的结果,而是经历了数十年的积累。如今更是出了拓跋天汗此等雄浑之主,就目前来看,实非我大乾一家能够抗衡。” 病榻上的景行帝以及一旁的怀庆公主闻言,均是眼眸明亮。 “看来,去了夷州一趟,咳...咳咳,确实是长进了不少。”景行帝虽说脸色极差,却依旧浮现出一抹欣慰之意。 若是以往的刘裕,说不定已经在叫嚷着要御驾亲征,北上伐元了。 看来夷州一行,确实是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学会了审时度势,也成长得更像一位帝王。 “若只是如此,朕倒也不至于如此忧虑。”夸赞完刘裕之后,景行帝却又是叹息一声,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你看看,咳,看看下面几张战报。” 刘裕闻言,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拿出最下面的几张战报,查看起来。 片刻之后,脸色已是黑如锅底。 “西晋匹夫,欺人太甚!”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已然是怒火中烧。 战报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刘庆自西疆走后,西晋开始跨过苍岚山脉,全力进攻大乾西方边境。 西方边境留守的,乃是刘庆的第二子。 虽说不似刘峰那般纨绔,但也不过是个平庸之辈。 在西晋的全力攻打之下,才堪堪坚持了不到半月! 而这其中,还有十日是山字营拼着全军覆没,几千人在苍岚山脉中伏击数万晋军的成果! 也就是说,那厮靠着坚城和高楼,已经丰富的物资,却连五日都没有守住! 说平庸之辈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放在刘裕这里,简直就是个饭桶! 除此之外,大乾南方,湘江边的水军也传来消息。 说是南陈最近有重新组织水师北上的迹象,询问朝廷能否发兵支援。 “呵呵!这一个两个,都以为我大乾是没了牙的纸老虎不成!” 刘裕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将手中战报攥成一团。 但良久之后,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将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开始低头沉吟。 又过了许久,刘裕终于抬头,看向病榻上的景行帝和一旁的怀庆公主,道:“父皇,皇姐,儿臣觉得,如今的境况虽然更加堪忧,但我们的应对策略,却是可以不变!” “南陈之前的水师已被武陵侯一仗打了个精光!况且南陈的水师向来薄弱,无可用之将。” “即便他们想要组织水师,趁势啃咬我大乾一口。” “恐怕也是有力不逮!” “无需再向南方边境派兵,只需派遣一得力大将即可保我大乾南疆无虞!” “依儿臣之见,武陵侯就很不错。其二十年前虽说犯下大错,但此次守城之战,可谓临危受命,却不曾有过丝毫的过错,反而是稳扎稳打,最终撑到儿臣和李长空回援,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击败刘景和刘庆的大军。” “所以,其武道修为虽说不再,但儿臣觉得,依旧是一员良将!更何况他对南方边防极为熟悉,派他去南方,再合适不过。” “至于北方,儿臣还是之前的意思。北元势大,我大乾兵力不足,只能集中所有力量对抗拓跋天汗。” “国内能招募到多少士卒,通通都送到北疆去,否则,一个不慎,只怕就是我大乾的灭国之战!” “除此之外,便是西晋了!” “儿臣的策略是,与之和谈!” “若是有朝一日,我大乾当真亡国,那我国疆域势必会被北元占据。” “到时候,西晋北方和东方都是北元!” “就算有苍岚山脉作为天然屏障,恐怕也不足以抵御北元的兵锋!” “西晋唯一的活路,便只有向大楚求救。” “大楚若是管他还好,可若是不管,只怕早晚有亡国之兆。” “儿臣听闻,西晋之主虽说并非雄主,但也算得上是贤明。更何况西晋的长平公主文韬武略,目光长远。在西晋民间,素有女战神之称。” “就算西晋之主乐意将国家的生死存亡交托于他人手中,只怕这位长平公主也不乐意。” “所以,我们与西晋之间,是有机会和谈的!” “甚至...如果操作得好的话,说不定能让西晋出兵,帮助我等,一起抵御北元!” “以上,便是儿臣的见解!” “还请父皇斧正!” 景行帝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那老迈浑浊的眸子在看向刘裕时,却忽地清晰了许多,沉吟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明日,你以太子的身份,召开朝会,主持大局!” 刘裕闻言一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眼眸中非但没有喜色,反倒是充满了悲伤。 “此次守城之战,该赏的要赏,该杀的也要杀。身为王者,对待敌寇万不可存仁慈之心,更要赏罚分明,不可寒了忠正之心。” “父皇……”刘裕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景行帝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他,道:“下去吧,朕乏了。” “儿臣,告退!”刘裕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叩首道。 刘裕走后,景行帝看向郑英,道:“拟旨吧。” “诺!”郑英回应道。 “朕之遗诏。” 轰,此言一出,紫微宫中活像是被雷劈过一般,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陛下!”吕皇后眼泪夺眶而出,整个身子都在不断颤抖。 怀庆则是低下头去,用衣袖擦了擦脸,擦出一片水渍。 郑英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嚎道:“陛下之龙体不过偶有小恙,何出此言呐!” 章节目录 第305章:怒斥刘庆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05章:怒斥刘庆闻言,景行帝却是笑了笑,道:“朕的身体,朕再清楚不过。” “那么多太医都没瞧好,难不成你比那些太医还要厉害?” 郑英闻言,一时间噎住,不知所言。 豆大的泪珠却是顺着脸颊滑落! 他虽是太监,但太监也是有感情的呀! 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对太监而言,更是如此。 现在他是大内总管,谁知道太子登基之后还是不是呢? 所以他是由衷地希望景行帝能好起来,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呐! “拟旨吧。” “朕积劳成疾,以至于身体孱弱,病魔缠身。预感不久于人世,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故朕在此立诏,若朕驾崩,则由皇太子刘裕继位登基,内阁阁老贾平生、定国公张勋为托孤大臣。” “望两位卿家能好生辅佐之,破此内忧外患之绝境,为我大乾万千子民,谋一条生路!” “钦此!” 景行帝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涌上心头,遂也不等其余人说话,便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吧,朕真的乏了,此事莫要告诉太子。” 众人闻言,默默点头,含泪离去。 所有人走后,景行帝一言不发,静静地望向窗外的夜空。 良久之后,才叹息一声,道:“朕这一生,为大乾子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想来,到了下面,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 夜色渐深,一股疲倦涌上心头,景行帝只觉眼皮沉重无比,遂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正德殿内。 文武百官齐聚,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龙椅之上正端坐着闭目养神的刘裕,心中不由得一惊,意识到今日恐怕有大事发生! 片刻之后,所有人到齐。 刘裕终于睁开了眸子,语气中带着些许威严,道:“父皇身体抱恙,自今日起,由本宫摄政!”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是低头,心思各异。 刘裕虽然年轻,但这一刻,百官却从其身上看出了昔日景行帝的影子。 简而言之,储君虽幼,龙威已足! “诸卿,可有异议?”刘裕一双虎目微微眯起,目光垂下,扫到百官身上。 百官闻言,颇有些噤若寒蝉,皆是回复道:“吾等定尽心竭力,辅佐太子殿下,以期家国太平,海晏河清!” 刘裕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带刘庆刘峰父子!”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们再次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此次守城之战之所以打得这么艰难,完全就是因为刘庆刘峰父子反叛,带着三万大军从西疆一直打到乾都城。 否则,一开始张勋就能处理所有事情,又何须闹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扑通,扑通! 两道声响传来,刘庆刘峰父子被压在大殿之上,浑身伤痕,满脸泥污。 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皇室的尊贵! 文武百官见状,纷纷脸带异色。 刘庆和刘峰再怎么说,也是皇室成员。 此次叛乱,从根本上讲,其实是皇上的家事。 如此大张旗鼓地拖到大殿上来判决,是否...有失皇室威严? “郑英,宣判此二人罪行!”刘裕冷着眼,寒声道。 郑英闻言,立即走出,道:“刘庆身为庆国公,世受皇恩,镇守西疆。然不思进取,竟伙同刘景造反,行谋逆之事,实乃罪大恶极!” “应处以极刑!” 其实按理来说,造反这样的大罪过,理应诛九族的! 但,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刘庆的九族要是被诛了,那现存的皇室成员一个都跑不掉。 “如此罪过,便传旨诛杀庆国公一脉,全脉!”刘裕语气中带着森然的杀意! 大殿上,跪伏在地的刘庆闻言,唰地一声抬起头来,看向刘裕,道:“不可!” “本公这一脉为大乾世镇西疆,立下汗马功劳!” “若是没有我等,西晋早已扣边!” “你如何能行那飞鸟尽,良弓藏之事!” 刘庆真的急了,他自己如何都无所谓。 造反嘛,在起事之前,心里多少就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 失败了肯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但他们这一脉不能被波及啊! 上一次就因为犯事儿,已经从世袭罔替的王爵变成了公爵。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恢复王爵之位罢了。 谁承想,刘裕竟如此狠辣,要将他们这一脉亡族灭种! “不可?”刘裕冷哼一声,道:“郑英,把奏折拿上来!” 郑英闻言,立刻会意,命数个太监抱来了一堆又一堆奏折。 “都给本宫放在大乾正中,让文武百官好生看一看!” 太监们闻言,把奏折堆积在正德殿中央,竟如小山般高! “这些,都是弹劾你刘庆的折子!” “你们一家子,世镇西疆?呵呵,当真是要让本宫笑掉大牙!” “西疆的百姓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遇上你们这一群虫豸!” “民脂民膏都吸得痛快吗?” “还有你,刘峰,你还真是让朕长眼呐!” “在战场上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东西,竟做出如此之多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当街杀人等丧尽天良之事!” “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西疆,还是我大乾疆域!” “西疆的子民,自然也该受到我大乾律法庇护!” “你等,可有将我大乾律法放在眼中?” “刑部尚书钟狱出列!” 钟狱闻言,立刻站出身来,颇有些战战兢兢。 这位太子殿下的手腕,看起来是铁腕呐! 以往大家怕是小觑了! “告诉他们,大乾律法中可有任何一条是教他们强抢民女,当街杀人的?” “启禀太子殿下,臣于刑部上任十三年有余,熟读大大小小法典千百部有余!” “不只我大乾律法,就连四方诸国之律法,臣也有所涉猎。” “但哪怕是蛮夷出身的北元,也不曾有过纵容勋贵当街杀人的律法。” “好!好啊!刘庆,你可曾听见?你们这一脉的所作所为,连北元蛮夷都比不上!” 此言一出,刘庆当真是涨红了一张脸,待在原地,一时不知所言。 章节目录 第306章:左将军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06章:左将军作为中原人,虽然被北元打得抬不起头来。 但其实大家打心眼里,还是看不起北元的。 认为他们是蛮夷! 北边除了草原之外,就没别的了! 妥妥的苦寒之地,偏僻之所。 哪里像他们中原,土地肥沃,鱼米之乡! 更何况刘庆乃是皇室出身,表面上虽然不曾表露出来,但内心深处,却是自有一股傲气的。 说他治下比不过大楚那样的天子国还行,可若是连北元都比不过,那真无异于朝他心窝里捅了一刀! 所以此刻的刘庆满脸通红,双目可是赤红如血,死死地盯着刘裕,一副要择人而嗜的模样。 刘裕见状,却是冷笑一声,继续讥讽道:“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作甚?” “你就告诉本宫,本宫所言,可有半点虚假?” “西疆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这位庆国公再清楚不过!” “还有你这位好大儿,刘峰世子,欺男霸女的行家啊,是吧!” 刘峰闻言,立刻将头低得死死的,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这些天以来,那些士卒丝毫不顾及他们是皇亲国戚,当真是往死里折腾啊! 刘庆虽说被穿了琵琶骨,但好歹有一身武学造诣在身上,身体素质还是有的,能抗住。 但他不行啊!现在全身上下都快没一块好肉了! 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庆国公府世子的模样。 “当初列祖列宗派你们去镇守西疆,是何等的信任?” “你们的所作所为,可有半点对得起列祖列宗的信任?” “去了九幽之下,本宫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刘庆听完,双目中的红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失魂落魄,双目空洞。 “莫要再多说了,不过成王败寇而已,本公只求一死!” “呵呵,本宫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的。” “郑英,把庆国公一脉诸多罪行一一罗列,于菜市口宣读!” “宣读完毕后,将此二人,斩首示众!” 此言一出,顿时满座哗然。 刘庆眼眸再度变得通红起来,其中更是充满了怨毒! “尔敢!” “本宫乃是太子,有何不敢!” “放肆!本公要面见陛下!”刘庆厉声怒吼。 “败军之将,无德之辈,安敢妄言面见父皇,拖下去,于菜市口问斩!” 郑英闻言,却是不敢动。 “怎么?本宫说的话不管用了?”刘裕看向郑英,一双虎目中射出精光,叫其不寒而栗。 好在吏部尚书周秉正及时站出身来,道:“殿下,事关皇室威严,于菜市口问斩,是否不妥?” 这句话算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这群人,再怎么说,也是位高权重。 刘庆更是皇室中人,就算犯了天大的错,那也依旧改变不了他姓刘! 要是在菜市口斩了,今后百姓们还会信服皇室,信服朝廷吗? 可能还会,但朝廷的威严肯定是大不如前呐! “还请殿下三思!”重伤刚痊愈,脸色尚且有些苍白的张勋也站了出来,如是说道。 他们勋贵和皇权乃是绑在一起的,皇室的威严都受损了,他们勋贵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逐峰闻言,却是没有说话,而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儿子李长空,目光带着询问之意。 李长空见状,却是摇了摇头。 此事就是他和太子商量后的结果,自己老爹站出来反对算个怎么回事儿? “臣倒是有不同的见解!”李长空向前一步,站出身来,如是说道。 刘裕顿时眼神一亮,道:“老...李卿家尽管说来!” 李长空闻言,却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转身看向文武百官,道:“诸位可曾听说一句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是有些诧异。 内阁三老更是目露精光,很显然,这短短八字,已是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民心乃国家之根本也!” “然如今我大乾外有群狼环伺,内又刚刚经历了刘景之霍!” “恐怕已然失了民心!”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于菜市口斩首本公!”刘庆怒斥道。 “这正是要点所在!斩首庆国公固然会使得皇室威严有所下降,但,诸位卿家何不想一想,这乾都城的围,是谁人解的?” “是太子殿下!” “经此一役,太子殿下在百姓心目当中,名望渐高。再加上民间素有太子殿下乃是天一教真武大帝转世的说法,从而积累了不少的民心。” “此时此刻,若是再传出太子殿下力排众议,坚持斩杀叛国之贼刘庆,只为给天下百姓讨一个公道的传闻……,诸位猜猜看,这民心,当会如何?” “这……”黄黎和张勋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李长空此计,简而言之,就是用刘庆的命和皇室的威严来换太子在民间的名望,以汇聚民心。 而且效果肯定很好! 思来想去之后,两人齐声道:“臣无异议了。” 唯独刘庆,如同发了疯般,不停怒吼道:“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 “老夫为大乾汗马功劳,岂可沦为刘裕小儿的垫脚石!” 见其状若疯狂,刘裕嫌弃地摆了摆手,道:“郑英,还不快拉走?需要本宫说第三遍吗?” 郑英闻言,顿时一惊,知晓方才他的迟疑已然惹了太子殿下不快,遂立刻行动起来,将刘庆刘峰父子拉出殿外。 “刘庆刘峰之事,暂且告一段落,三日之后,本宫会亲临菜市场,以汇聚民心。” “当然,谋逆之臣,本宫罚了。那有功之臣,本宫自然也要赏!” “武陵侯李逐峰,上前听封!” 李逐峰闻言,立刻上前,神情肃穆。 “此次守城之战,武陵侯舍身死战,劳苦功高。关键时刻,若无武陵侯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只怕也撑不到本宫回援。” “此战,武陵侯当居首功也!” “现擢升为正三品,左将军!” 轰!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都不淡定了,尤其是勋贵们,眼珠子都红了。 左将军这个职位,分量太重了! 章节目录 第307章:南下抗陈 “凉拌。”李长空没好气地说。 “凉拌是什么办法?老李啊,你不能这样啊,我这些天给你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的一切行为都和我朱犇无关的呀!” 李长空转身离去,不想理他。 但朱犇却不依不饶,李长空去哪,他去哪。 开玩笑,这银子要是没了,那还得了? 现在他们的小团队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份子,到时候都是大把大把的分银子。 要是就他朱犇没有,今后还怎么人前显圣? 没办法,李长空被纠缠得实在烦了,就只好说:“你爹这字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镇国速食赚的银子和朱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我脱离朱家,改姓李,以后请叫我李犇。” 啊?李长空目瞪口呆:“你都没有一点犹豫的吗?” “白白葬送十万两白银,这朱家,我不待也罢!” “好家伙,你可真是...大义凛然!”李长空是彻底无语了:“这样好了,这段日子你确实出力不少,镇国速食赚多少银子你就不要管了,直接分你十万两的净利润,如何?” 朱犇一听就明白了,李长空这是觉得他今后分的肯定不止十万两。 他也这么觉得,说实在话,还是亏了,但是没办法,谁让朱家有个败家爹呢。 “行,反正我下次入份子,直接用我自己的银子。我爹要是再上门,你直接不理他就行,实在不行,就乱棍打出去。” 李长空闻言,顿时嘴角抽搐。 好家伙,你们老朱家还真是主打一个父慈子孝。 …… 接下来这几天,有了朝廷和兵部的介入,镇国速食的招牌越来越响亮,西山的作坊也越开越大。 其实西山大多是荒地,不适合开垦出来建作坊。 但没关系,今时不同往日。 有了朝廷和兵部的支持,再加上充足的资金,李长空直接大手一挥,把西山周围的几千亩地也全都买了下来。 他要以西山为根据地,把镇国速食打造成一个招牌! 先在乾都城东西南北四坊开满分店,然后去扬州、胶州、冀州甚至是夷州! 速食这样的生意,走的还是量。 还是能辐射到全国,那赚得才多! 另外,说句实在话,用速食来做军粮其实并不合适,太贵了! 而且战士们光吃方便面哪里够?肯定还是需要摄入足够的主粮的。 现在之所以被军方和兵部大力推崇,主要是因为方便面和罐头里都加了柑橘粉末,能够防止疫病。 等日后这项技术逐渐成熟了,想必方便面会逐渐淡出军粮,罐头倒是还可能保留。 而李长空要做的,就是趁着方便面淡出军粮之前,借着兵部这股风,把镇国速食的生意以最快的速度在大乾境内推广! 短短十天,乾都四坊之内,就接连多出了数十家镇国速食的铺子。 而且还在增加! 西山生产基地更是全力运转,产量急速增长。 很快就达到了兵部的要求,将第一批速食作为试验品,让李逐峰带着出海,看看食用的士卒们是否当真能防止疫病。 而这一天,也是李逐峰出海的一天。 …… 乾都城东,乾江口,李逐峰和五万新兵俱都身着戎装,站在数艘大船之上,整装待发。 岸边来了不少送行之人,兵部的马如龙是此次南下抗陈之事的负责人,所以来了。 另外太子也来了,正站在李长空身边。 景行帝意识到他没说谎之后,东宫的禁令自然也就解除了。 另外,甚至还觉得有些愧疚,特许他出宫一次。 此刻站在李长空身旁,正满脸好奇地打量着乾江周遭的景色呢。 除此之外,就是贾太岁,张邯以及朱犇等一众人,还有李逐峰的几位老兄弟。 看着这样的场面,李逐峰还是很恍惚的。 上次像这样正儿八经的出征,已经是十余年前了。 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来。 此次南下,他不想只是走个过场。 他要实打实地打出功绩来! 甚至是把南陈的水军彻底击溃,叫大乾在南方疆域,再无后顾之忧! 这样一来,凭借着自己的滔天大功,再加上长空本就受圣上看重,又和太子交好。 那想娶公主,便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 为了儿子,自己就是拼了老命,这次也要杀出个朗朗乾坤来! 南陈的杂碎们,老子来了! 但是一想到娶公主,他就想到了张勋。 昨晚出征之前,他还特意去了一次定国公府找对方喝酒,话里话外,又提了几次娶公主的事儿。 结果倒好,这厮今天压根来都不来了! 这是躲我呢! 多少年的兄弟了,让人寒心呐! 李逐峰暗暗啐了一口,随后杨帆,起航! 目标:南陈水军! 李长空看着不断向他招手,却依旧在顺着水流,逐渐远去的李逐峰,也不免有些惆怅。 李逐峰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最亲近的人。 相处这么久的时日,说没有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李逐峰对他又是父爱如山,拳拳父子之心,他心底自然也是有触动的。 “父亲,保重。”李长空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船帆,喃喃自语道。 “老李,别看了,都走远了。” 太子刘裕像是看出了李长空的心思,特意开口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爹的。” “羡慕我爹上战场?” “那当然,对男儿来说,死在战场上,死在马背上,那才是死得其所。” “你爹多好啊,能南下抗陈,不像我,出个宫门,都得向父皇再三请示。” 刘裕看着天边斜阳,叹息一声,眼眸中颇为落寂。 李长空看在眼里,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干脆一拍他肩膀,道:“行了!都唉声叹气干什么?兵部的第一批银子已经到了,咱们该分银子了!” “殿下你当初足足入了二十万两的份子,能分的银子,可是不少。” “走!咱们直接去太平坊,消费!” 一听这话,刘裕果然来了精神。 “走走走,消费!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由老李买单。” “嗯?”李长空顿时觉得自己被坑了。 “开玩笑,我二十万两哪有你四十万两分的银子多,你不请客都说不过去。” “行行行,兄弟们走起!今天所有消费,我李大公子买单!” 章节目录 第308章:论功行赏 不多时,李长空等人便驾马走到身前。 李长空看着清瘦了许多的老爹,感慨道:爹,你瘦了,也黑了! 李逐峰闻言,笑了笑:这海上热晒雨淋的,哪有不黑的。 倒是你,看起来还胖了些,看来府里的伙食还不错。 李逐峰翻身下马,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眼眸中藏着骄傲和欣慰。 曾几何时,李长空还是让他犯愁的对象。 现如今,已经快要成为他的骄傲了。 李将军,恭喜凯旋!见父子二人叙旧叙得差不多了,马如龙这才站出身来,如是说道。 马大人。李逐峰拱手作揖,算是见过礼了。 马如龙点了点头,随后拿出那流金溢彩的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陵侯李逐峰接旨! 李逐峰闻言,不敢耽搁,直接跪地,道:臣李逐峰候旨! 爱卿征伐南陈,毕其功于一役,覆灭南陈水军,此乃大功绩也! 于明日朝会,上殿听封。 钦此。 臣,领旨谢恩!李逐峰磕了个头,随后起身接旨。 这封圣旨,基本上没什么实质意义,不过是让李逐峰明天上殿受封而已。 但,却是一种表明皇帝重视程度的形式。 李将军,这样大的功绩,明日圣上的封赏,怕是少不了了,可万万莫要迟到。 李逐峰闻言,顿时点头,道:多谢马大人提醒。 好,那我便不打搅你们父子了,先行离去了。 马大人慢走。 兵部的人不过是来充个场子,以示朝廷重视。 现在马如龙都走了,他们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便也跟着走了。 于是乎,转眼间,现场便只剩下李长空父子和李逐峰带来的三千将士。 你们也都回乾都城,各自找军队报道去吧。李逐峰转身,对着身后的将士们说道。 他带回来的这些兵,当初都是从乾都城的各个军营中选调的。 现如今抗陈之事已了,他们又没有选择留在南方边疆,自然是要回乾都城述职的。 将军多保重,末将先行一步!一时间,三千将士齐声呼喊道。 李逐峰点了点头,也是豪迈道:诸位也多多保重,期待来日再并肩而战! 随后,三千将士也走了。 现场只剩下李逐峰父子和一匹马。 那咱爷俩,就这么走着回去?李逐峰道。 行啊,我年轻人,当然是走得了的,就看爹你了。 这是什么话,爹尚且能弯弓射箭,在战场上更是冲锋在前,还走不了这几里路?李逐峰道。 那就走着。 于是,父子俩就这样牵着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边向着乾都城的方向走去。 长空,你说皇上会给爹封赏些什么? 爹你已经是侯爵,这番功劳虽说也大,但还到不了封公的地步。 多半是升官,再赏赐些金银布匹。 李逐峰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看倒是未必,这升官之事,八成是没有的,金银布匹,倒是有些可能。 啊?不能吧,当今圣上一向公正,岂有立了功,封赏不均的道理?李长空眉头微皱,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这功劳好歹也是自家老爹拿命换来的,就做些场面功夫,然后给些金银布匹就打发了? 若真是如此,未免有些不地道了。 李逐峰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解释,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走,回家! 翌日清晨,正德殿! 伴随着喊礼太监一声高亢的升朝,朝会正式开始。 李长空依旧站在武官席位的最末尾,没什么存在感。 以往朝会,大多都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但今日,景行帝却直接略过这一环节,道:宣武陵侯李逐峰进殿。 一旁的郑英见状,立刻高声道:宣武陵侯李逐峰进殿! 随后,他的话便被一位位喊礼太监复述,最终传到宫门之外。 不多时,李逐峰来了。 冲着景行帝单膝下跪,道:臣蒙受圣恩,南下抗陈,现不负所托,覆灭南陈水军。 此乃战报,请圣上查阅之! 郑英上前接过战报,递给景行帝。 景行帝粗略地翻看几眼之后,便放下了。 这些东西,他在李逐峰回朝的那一刻就已经听过,不会有假。 甚好!爱卿此举,功劳甚大。 大乾向来讲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现特赏武陵侯府黄金千两,锦缎万匹。 听见这个封赏,台下的文武百官脸色如常,显然都知道,这些都是客套话。 真正重要的,还是官职变动。 李逐峰是个能打仗的,这件事大家伙儿都知道。 十几年前,年纪轻轻的他就做到了正四品征南将军之位! 只不过由于之后的事情,官位被降到了从四品镇南将军,同时也被驱逐出了权力中心。 现如今,他立下如此大功,官复原职应当是不难的,甚至还要更上一层楼。 可究竟是上到哪一层楼,这就很关键了。 武官不比文官,想要升官,都要靠实实在在的军功,亦或者是世袭罔替。 也就是说儿子接任父亲的官职,但档次要下降一档。 比如从正四品下降到从四品。 所以武官升官是很难的! 三品及三品之上的几个将军封号,都是重中之重,朝廷轻易不会册封。 朝廷唯一一个以战功获封的国公——张勋,也不过是个从二品的镇军将军。 正一品的大都督,则由皇室出身的中山王暂代。 而同样是一品官位,却还要在大都督之上的大将军,却是暂时虚置。 主要是战功不够,就算是中山王,在北疆大多数时候也是以防守为主,这些年来,真正能拿得出手的战功,其实并不多。 但说实话,能挡住现在如日中天的北元,便已经是莫大的功劳了。 可话是这么说,但大乾律例中,可没有因守城而获封的战功。 所以才导致了大将军之职虚置的尴尬局面。 而现在,李逐峰这次的功劳,大家伙心里都有个数,升个三品的后将军应该是不难的。 可谁承想,景行帝却道:擢李逐峰为征南将军,兼水军都督,全权负责大乾水师训练等诸多事宜。 章节目录 第309章:游街示众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09章:游街示众“张邯于乾都保卫战中,提前发现刘景之阴谋,使得朝廷及时作出反应。虽未上阵杀敌,但亦功不可没!” “如此,便擢升为军师将军!” 此言一出,众朝臣顿时面面相觑。 军师将军,那可是正六品,而且还是所有正六品武官之首! 张邯一个不曾上阵杀敌之辈,如何能升得比朱犇和贾太岁还要高? 然而众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深究起来,不外乎两个原因。 前者,自然是张邯之父,张勋! 此次乾都保卫战中,李逐峰挺身而出前,可是张勋消耗掉了刘景的主力部队! 要是刘庆不插手,他一个人就能结束这场叛乱。 至于刘庆的事儿,他能从西疆赶来乾都城叛乱,这一点谁也没想到。 真论起来,自然也不是张勋的锅。 但此次封赏的名单中,却没有张勋。 显然是把他的功劳算在其子张邯身上了! 除此之外就是张邯本人的才华了! 这位可是当年科举的榜眼! 当年科举名列前茅的那几位,朝廷都分别给了要职。 唯独张邯,因为是武勋出身,不适合走文官的路子。 所以毫无封赏。 今日这军师将军之位,多半是为了补偿此事! 综合以上两点原因,张邯坐这个军师将军的位置,倒也不算多么惊世骇俗,和李长空的升迁速度比起来,还是要捉襟见肘的。 “臣,谢恩!”张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笑道。 “其余守城将领也多有擢升,事后郑英和吏部尚书会一一知会尔等,本宫就不再念了。” “今日早朝,本宫的话说完了,诸卿可还有要事?” 等了片刻之后,见无人应答,刘裕便挥了挥手,道:“那便退朝吧。” …… 刘裕退朝之后,李长空和李逐峰父子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父子二人并肩而行,有些沉默。 见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李长空才叹了口气,道:“爹,去了南疆,万事小心。” “如若事不可为,也不必以命相搏,届时孩儿自有办法。” 李逐峰闻言,却是笑了笑,道:“长空,你做得很好。” “你今后的前途,必然要比为父光明得多。” “但有些道理,为父出征前还是想跟你唠叨唠叨。” “父亲您说。”李长空道。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咱们为人臣子的,便应当尽到臣子的本分。” “文臣便好生治国,武将自然也要保家卫国。” “南陈都欺压到脸上来了,为父又岂能退却?” “长空,爹知道,你跟太子关系好,到时候自有理由帮爹开脱。” “但,咱们当武勋的,有些事是避不开的。” “抛头颅洒热血,理应如此。” 说完,李逐峰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随后径直向前走去。 李长空看着其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莫名高大了几分。 哀叹一声后,便跟了上去。 武勋的荣华富贵,那都是老祖宗们用命拼出来的。 而今天,到了他们这一代人该拼命的时候了。 …… 这三天里,整个乾都城都在传一番话。 当朝太子要在菜市口监斩庆国公! 至于谁是庆国公,为何要斩庆国公。 百姓们本不清楚,但知道庆国公就是此次攻城的罪魁祸首之一时,顿时大快人心,奔走相告。 这小半月以来,乾都城的百姓们当真不怎么好受。 时时刻刻都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生怕一觉醒来,城就破了! 更怕一觉醒来,脑袋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现在遇到罪魁祸首了,少说也得过去扔俩鸡蛋和烂白菜。 与此同时,太子在民间的威望可谓与日俱增。 尤其是在百姓们知道此次是太子率兵解了乾都城之围的时候!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天一教的卖力宣传! 毕竟是真武大帝转世! 张弘法于公,于私,都应该好好宣传。 毕竟,他们天一教若是和未来的皇上搭上关系,至少能保数十年平安无虞。 除此之外,自然也是看在自己那个便宜师弟的份上了。 在百姓们的热情高涨中,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 刘庆和刘峰父子,被穿了琵琶骨,封了武功,锁在囚车之中,自乱世经过。 史称:游街示众! 之所以有这么一环,就是为了让百姓发泄心中的怒气,从而达到巩固政权的目的。 这一次也差不多,皇室的威严有没有削弱不知道,但太子的名声肯定是疯涨了的。 “刘庆和刘峰父子,就是他们,大家上啊!”有人大喊一声。 一时间,无数鸡蛋和烂白菜如同雨点一般,朝着押运刘庆刘峰父子的囚车飞来。 坐过牢的人都知道,被鸡蛋和烂白菜砸中的滋味可不好受。 刘庆还好,虽说武功被封,但身体素质还在,而且几十年的阅历,到了将死之时,还有什么放不开?只能说是成王败寇罢了。 但刘峰就不一样! 感受着鸡蛋在脸上破碎的痛楚,他是真的要疯了! “怎么敢!你们这群贱民怎么敢的!” “我是庆国公府世子,我是皇亲国戚!”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啊啊!” 然而,他如此嚣张的话语,却只会激怒百姓,从而...扔出更多的鸡蛋和烂白菜。 最关键的是,百姓们可舍不得扔好鸡蛋,大部分都是臭了的坏鸡蛋。 如今虽说是寒冬腊月,气味传播得没那么快。 但走过那么一两条街后,刘峰也觉得自己仿佛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的酸臭味! 而这也让他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都给本世子去死啊!” 而刘庆听见身后的喊声,虽是一言不发,但眼眸深处,却还是流露出一丝悔意。 如果,自己在被刘景威胁的时候,选择上报朝廷,是不是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罢了罢了,成者王,败者寇,一切都是命中定数罢了。 刘庆哀叹一声,遂闭上了双眼,准备等死。 不多时,接受了一路臭鸡蛋和烂白菜洗礼的刘庆刘峰父子,终于到了目的地:刑场! 而监斩官正是刑部尚书钟狱以及五万御林军总统领季凌! 章节目录 第310章:刑场问斩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10章:刑场问斩钟狱是来主持大局的,毕竟是刑部老员,这种场合门儿清。 至于季凌,则纯粹是武力镇压。 说到季凌,其实有些悲催。 当初他从乾都城离去搬救兵的时候,以为自己肩负了满朝文武的希望! 于是没日没夜地赶路,谁承想,才刚一歇脚,随便寻了处店铺,吃了些东西,准备休息一晚。 谁承想那吃食中早就被人下了剧毒! 要不是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只怕当场就噶了。 虽说没噶掉,但后续冒出来不少高手阻击他搬救兵。 等季凌解决完毒素,并且干掉所有追兵,到达扬州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当时他真是悲痛欲绝,一时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毕竟耽搁了这么久,乾都城那边恐怕早已尘埃落地,黄花菜都凉了! 自己现在搬救兵过去还能干嘛?给皇上和文武百官收尸不成? 当场就要自尽给景行帝殉葬! 还是扬州知州劝住了他,说是先带兵回去,看看乾都城的情况再说。万一朝廷真覆灭了,再死也不迟。 季凌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所以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也还是回了乾都城。 然而,他一进城,就彻底傻眼了。 哪有什么断壁残桓,血流成河。 这简直,一派祥和啊! 倒是城外堆积了不少尸骨,正有人在清理打扫。 城中除了城门被破,且有些被灼烧的痕迹外,其余地方,当真看不出经历过战争的痕迹。 这...他是真的懵了。 一打听才知道,太子回来了,率兵解了乾都城之围。 一听这话,季凌总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郁闷。 合着自己这边压根不重要,还好没死,不然白死了。 随后才去了皇宫复命,被景行帝彻底交托给刘裕使用。 所以,他今日才会出现在此处。 看向刘庆父子的眼神,那叫一个不善。 用药害自己的,估计就是这货! 不然刘景一个武功平平的,从哪去搞能毒杀他们这种高手的剧毒之物? 想到这,季凌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甚至都想亲自上前结果了这两人。 “太子殿下到!”恰逢此时,郑英高亢的嗓音传来。 围观群众们顿时空出一条道路来,一边看着传闻中有三头六臂,一人杀退百万大军,解救乾都城于水火的太子殿下,一边继续朝囚车里扔鸡蛋。 跟在刘裕身旁的李长空看见这场景,顿时成竹在胸,对刘裕道:“殿下,聚集在此的民众如此之多,看来此计已成。” “您事后站出来说些话凝聚民心,必然效果拔群。” “而且还能宣扬一番征兵之事!” 刘裕一听,双眸顿时一亮,赞叹道:“好主意!” 随即,两人先后落座。 刘裕更是朝着钟狱大手一挥,道:“开始吧!” 钟狱闻言顿时会意,道:“把犯人押上刑台!” 砍过头的朋友都知道,刑台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斩首的地方。 一块凹陷下去的木板,犯人的头被按在凹陷处,由刽子手一刀砍下,快准狠,便能人头落地。 若是刽子手没啥经验,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那犯人就遭老罪了。 很有可能出现一刀没砍掉脑袋,而是卡在脑袋上的情况。 那样的剧痛,才是生不如死。 而今天给刘庆安排的,是经验老到的刽子手。 给刘峰安排的那位,则一直在东张西望,手心冒汗,显然是位新手。 “滚开!都给本世子滚开!” “死!你们都去死啊!” 刘峰即便被从囚车里拖了出来,依旧不停地谩骂着。 看到李长空和刘裕之后,更是来了精神,指着他们怒斥道:“你们两个言而无信之辈!” “尤其是你刘裕,如何配做这大乾之主!” “这大乾的江山,就应该交给我们庆国公一脉!” 刘峰双目赤红,披头散发,已然失了神智,什么难听骂什么。 季凌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走上前去,一巴掌甩出! 啪! 一声巨响过后,刘峰的下巴脱臼,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愣是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午时已到,押上刑台,准备行刑!”钟狱如是说道。 闻言,立刻有人将刘庆刘峰父子按在了刑台之上。 刽子手见状,则是掏出一壶酒,喝下之后,朝着大刀一喷,就准备下刀。 那新人刽子手本想借着酒水壮胆,争取一刀快准狠,解决问题。 谁承想,隔壁的老手要快他一步,率先砍下了刘庆的脑袋。 而刘峰一看自己老爹的脑袋满地乱滚,立刻吓得出了恭,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就在这时候,刽子手的刀落了下来! 只听咯噔一声,没有干脆利落地人头落地,那长刀当真卡在脑袋上了! “啊!!!”刘峰只觉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遂不受控制地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新人刽子手见状,脸上有些挂不住。 皇上都在看着呢,自己这头要是砍不好,说不定就得砍自己的头了! 于是一脚踩在刘峰的后背,对着其脖子,再度下刀。 就这样,咔嚓一声过后,刘峰如同牲畜一般被杀! 刑场之上,一时间血流成河! 然而观众们却是纷纷叫好! “好!杀得好!” “成了囚犯都如此嚣张,平日里还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杀得痛快!” “还得是太子殿下啊!” “要是换了别人,谁肯在菜市口杀这样的权贵。” “就是,要我说,让太子殿下当皇帝,就没毛病!” “那不是必然的,咱们的太子殿下,可是天上的真武大帝转世!” “当初殿下和天一教的陈乾元斗法你知不知道?真武大帝法身都降临了啊!” “转而言之,咱们这位殿下,那是天上的仙神下凡。北元人再厉害,还能敌得过仙神不成?” 听着民众们的议论声,李长空笑了,道:“殿下,民心已成。” 刘裕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遂站起身来,道:“诸位大乾的子民,本宫是当朝太子刘裕!” “本太子不曾读过多少书,也不晓得多大的道理。” “只知道,这天下不只是我刘家的天下,更是百姓的天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后若还有欺压百姓,鱼肉子民者,本宫在此承诺,不论职位多高,本宫都定斩不饶!” 章节目录 第311章:与民辩论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11章:与民辩论此言一出,围观的民众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发出阵阵叫好声。 “咱就说太子殿下没毛病!” “那不是必然的,太子殿下那可是天上的真武大帝转世!” “有殿下在,真乃我大乾之福啊!” “唉,多亏了殿下,否则真被刘景那个狼子野心的登基了,哪里还有咱们的好日子过。” 此言一出,如同点燃了火药桶一般,周遭民众迅速点头,飞速同意。 对于刘景,之前乾都城的民众有多爱戴,现在就有多痛恨。 本以为你会是个好君王,谁承想竟是个乱臣贼子。 这样大的落差感,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 更何况,他们可是差点就死在刘景的手里! 事到如今,能说他半句好话才有鬼。 “诸位且静一静,本宫还有话要说。”刘裕伸手做出虚按的动作,周遭便顿时安静下来。 李长空见状,不由得暗暗点头。 如此架势,倘若假以时日,殿下在民间的威望将远超以往。 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刘裕道:“诸位,如今乾都城的危机是解了。” “但在北疆,那些个北元蛮子再度犯我边疆,杀我子民!” “尔等,可能忍?” 此言一出,周遭民众顿时眼眶通红,怒吼道:“不能忍!” 汉人和元人本就是血海深仇,积怨已久。 所以很容易调动民众对北元的情绪。 但,征兵不会如此容易。 “只可惜,此次为了解乾都城之围,朝廷的军队都打的七七八八,剩下来的人,连拱卫乾都城都够呛,更遑论支援北疆了。”刘裕哀叹一声,做怅然状。 然而这一次,民众们就没有那么买账了。 反而面面相觑,心底深处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北疆乃是我朝北方之门户,更是当年孝武皇帝打下来的疆域!万不可丢!” “所以,本宫决定,于乾都城及其周遭州府,联合征兵二十万,前往北疆,抗击北元!” 这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大多数民众已是面露难色。 其实也不怪他们,汉人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元人,但又不得不承认,元人是真特娘的能打! 在西秦铁骑和大楚王骑崛起之前,北元狼骑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乃是足以问鼎天下的第一骑兵种类! 也正是因为北元狼骑,汉人在正面战场被吊起来打了近五十年! 五十年啊! 起初大家伙还是有血性的,觉得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外加胯下一匹马,凭什么就打不过那些北元蛮子! 但后来,时间证明了,真的打不过! 只要是在开阔地带,一个冲锋下来,往往都是汉家骑兵溃不成军,而北元铁骑只有少数损伤。 可以说,如果不是当时北元三部内斗不断。 和北元接壤的几个国家,少说要被灭几个。 被北元铁骑统治了足足五十年后,血性这玩意儿,不说没有,但...确实没啥必要有。 北上伐元那不就是送死吗? 中山王多厉害?大乾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 可就他老人家,也得守着山海关,不敢出去和北元人摆开架势一对一冲锋拼杀。 所以,参军,这不是...赶着去送死吗? 刘裕见状,眉头微皱,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一旁的李长空摆了摆手。 刘裕顿时了然,挥了挥手,随后自己坐了回去。 李长空见状,这才站起身来,道:“诸位好,吾乃朝廷钦封的正四品征西将军,安北伯,李长空!” 此言一出,又引起一阵骚乱。 要知道,以李长空如今的官职和年纪,乾都城内可是有不少人以他为偶像的。 此时见到真人了,难免激动。 “我知道诸位的顾虑,但,总得有人顶上去!” “现在的情况是,北元欺负我们,西晋也要来凑热闹,那就打!” 李长空狠狠一拍桌子,掷地有声! “我知道,北元人天生在马背上长大,骑术比我们好。草原上更适合豢养马匹,所以人家的马更好。” “我等与之厮杀,无异于拿着锄头铁锹对阵人家的大刀长矛!” “你们害怕,很正常。” “但,能退吗?” 李长空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指向一人,道:“我问你,你在乾都城几年了?家中可有妻儿,可有父母?” 被指到的那人先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很快回答道:“回大人,小的王三,土生土长的乾都城人,家中一房妻,一房妾,父母健全,这娃娃嘛,倒是还没来得及生。” 王三笑了笑,脸上带着满足之色。 “好!好啊!娇妻美妾,父母健全。而且能娶妾,想必阁下颇有家资。” “能在乾都城过上这样的日子,当真是叫人羡慕呐。”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众人共鸣。 “是啊,乾都城的房子,何其贵也。咱们庸碌一生都不见得买得起,人家不过和咱们一般大的年纪,却已成了家,有了娇妻美妾,着实叫人羡慕啊!” 就在众人纷纷感慨之际,李长空却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可惜了。” “将军何出此言?”王三略有些诧异道。 “你且好好想想,一旦城破,你这般美好生活,还能继续下去不成?” “北元的蛮子若是有朝一日进了乾都城,首先杀的,就是你这种有家资的!” “到时候,当着你的面,把你家的银子,银票,地契,统统拿走!” “你的娇妻美妾,抓去充作军妓。” “你的父母,将成为老无所依的孤寡之人。” “至于你那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儿子,也不知还有没有出生的机会。” 此言一出,王三顿时大怒,呵斥道:“将军所言,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就算我不去,总有人回去,大乾还能因为少了我这么一个士卒而灭亡不成?”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纷纷低下头去。 说句实在话,他们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抱着这种心态的。 “呵呵,你自然可以如此想。” “朝廷的征兵,也是全凭意愿,参加与否,皆取决于你!” “但,敢问阁下一句,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想,大乾该当如何?” 章节目录 第312章:北疆战报,巨型投石机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12章:北疆战报,巨型投石机此言一出,王三顿时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怎地,怎地会都这样想,总该有人去的。” “是呀,总该有人去的。但,为什么偏偏是别人?不能是你?” “在生死存亡面前,没有谁比谁高贵!” “真到了战场上!别说你王三,就是我李长空,该死的时候也得死!” “曾几何时,我大乾太祖高皇帝,草芥之身,浮萍之姿,愣是逆天改命,为我等后辈,打下这偌大的疆土!” “后又逢太宗文皇帝大治天下,我大乾国力,才得以蒸蒸日上,问鼎强国之姿!” “直到孝武皇帝时期,同样有北元势大!同样有北元蛮子扣边,他老人家说的什么?” “寇可往,我亦可往!” “亲率八千乾都子弟,一路向北,杀了无数北元蛮子!” “最后,硬生生把北元蛮子赶出山海关外!” “也是自孝武皇帝起,山海关以南,彻底归属于我大乾!” “孝武皇帝也因此功绩,被称之为我大乾中兴之祖!” “祖宗们何其荣耀,何等功绩。” “难道他们就不怕吗?” “难道他们就是三头六臂,铜皮铁骨?是叫北元人杀不死的天人不成?” “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为何到了咱们这一代,就都成了懦夫!” “岂叫堂堂东方之国空无人乎!” “尔等如此想法,去了九幽之下,如何向列祖列宗们交代?” 李长空捂住胸口,痛苦哀嚎道:“吾心甚痛矣!” 李长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周遭民众反应不一。 有人羞愧到无地自容,纷纷低下头去,生怕被人瞧见了脸面。 也有人怒气勃发,放声高呼:“乾地自古便多慷慨悲歌之士,岂有空无人乎的道理?” “大乾要灭亡,我们李家人先死绝!” 王三则是愣在原地,尴尬不已,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见李长空又望过来,连忙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道:“将军,您就当小的先前说的是屁话。” “何时参军,小的第一个入伍!”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第一个!” “不错,还有我!” “还有我!” 听着众人的呼声,李长空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有如此民心,便是拓跋天汗亲至,又当如何? 我自一并拒之! “诸位莫要心急!” “征兵之日,就在三日之后,连续征兵半月有余!” “除此之外,倒是险些忘了一事。” “但凡此次入伍者,前三月俸禄一律翻倍!” “这笔银子,由我武陵侯府来出!”李长空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若是一年前的武陵侯府,自然是没有这等底气的,就连全府上下吃饭都成问题。 但现在不一样,单单只是镇国速食就让李长空赚了个盆满钵满,更别说还有大大小小的其余生意。 算下来,府中少说已经积攒了上百万两白银。 只是前三月俸禄翻倍而已,倒是还出得起。 而且,整个朝廷,也就他李长空敢说这话。 其他人就算有这个钱,恐怕也碍于刘裕的面子不敢说。 但李长空何许人也?和太子亲的穿一条裤子,没有半点隔阂。 他愿意出这笔钱,刘裕顿时乐呵起来,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将军仗义!” “将军局气!” “将军豪气!” 有了血性,又有了翻倍的俸禄,这下子,民众的情绪算是被彻底点燃。 李长空和刘裕相视一笑,知道招兵这个门槛,算是过了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就看这些个新兵能练成什么样子了。 若只是新兵,去了北疆就是送死。 …… 李长空跟着刘裕,刚回到东宫,就见郑英一脸肃穆地停在东宫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看见这一幕,两人心中齐齐咯噔一下,一同上前,道:“怎么了?有何要事?” “北方又来战报了。” “怀庆公主、张将军、朱将军和贾将军已在东宫等候殿下。” 一听这话,两人就知道事情不小,刘裕立刻道:“前面带路。” 片刻之后,众人齐聚,看着桌子上的信件,刘裕脸色无比难看,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怎会如此?” 李长空则接过战报,一字一句,无比仔细地看了起来。 战报内容不算复杂,无非就是中山王又失利了,就连号称天下前三雄关的山海关都被轰了个窟窿出来。 但按理来说,北元人只是骑兵厉害,拓跋天汗就是有通天的手段,也不能用骑兵把山海雄关凿个口子出来。 究其原因,全是因为拓跋天汗搞来了一辆投石车! 但却不是普通的投石车,而是巨型投石车! 换弹,瞄准,发射。 这一整套流程,足足需要几十人互相配合! 中山王刘恭在战报中说,那投石车一经发射,便见巨石如若天外陨石一般,从天而降。 远远望去,当真如若天威降临。 可想而知,这辆投石车得有多大! 也正是因为这辆投石车,中山王在北疆才连连失利。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手段! 那巨石一旦砸下来,只能靠武功高强者用人力去挡! 但,就算是军中最厉害的武夫,被砸一下也是凶多吉少,再砸一下,只怕当场就要见阎王。 后来武夫实在不够了,巨石还是落在了城墙上。 随后轰隆一声,天下前三雄关的城墙,被砸得凹陷下去。 又是接连几下,终于是砸出了窟窿。 所以北疆的形势才愈发严峻,难以遏制。 李长空却是越看越生疑,道:“北元人以骑射见长,不可否认,北元铁骑确实冠绝天下,但这巨型投石机,只怕不是他们能造出来的。” 李长空虽然前世不是个工科生,但也知道制造这种大型机械的困难程度。 压根不是只架起来几根木头,搭个杠杆就能解决的。 这玩意,得要图纸,还得分毫不差地把零件做出来,再进行拼接,等等! 无比复杂! 学习机械的朋友肯定深有感触。 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北元的人能搞出来的。 就说他自己,见过那么多猪跑,甚至吃过猪肉,可要让他尝试造个猪出来,恐怕也是难度剧增。 章节目录 第313章:接连噩耗 “快!快快宣进来!”景行帝脸带兴奋之色,如是说道。 贾平生与林瀚等人,也皆是眼带笑意。 自刘景大军压城以来,他们虽说心中有底气,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阴霾的。 而如今,恐怕是到了彻底驱散阴霾,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片刻之后,在郑英的带领下,李逐峰走进了大殿。 才一进来,就朝着景行帝扑通一声跪下身来,双眸之中,满是悲痛,道:“陛下!” “我们,败了!” 轰隆! 此言一出,整个暖阁像是被雷劈过一般,所有人都呆立当场,四肢僵硬,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李逐峰。 “武陵侯,这玩笑,可不好笑!”林瀚第一个出声。 起初他虽然猜测己方有战败的可能,但当这一幕当真发生在他眼前时,他却是最接受不了的一个。 甚至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李逐峰身前,以一个文人的身子,拽住李逐峰的领口,竟险些将其拽起身来! “张勋呢?他在何处,为何不来见驾?” “张勋身受重创,昏迷不醒,已然被臣送回家中休养。” 此言一出,就连贾平生也忍不住了,站出身来问道:“怎会如此?” “那可是定国公啊!”城府最深的张子房也忍不住了。 两万五打一万,领军的还是大乾第一武勋,结果你告诉我们打输了! 不但打输了,连主将都差点被打死! 这何止是败了,简直就是惨败! “庆国公,叛了!” “他领兵数万,自西而来,在我们即将剿灭刘景军时,出手偷袭了张勋,将其重伤!” “而我军士卒,也被刘庆的军队,几乎围剿殆尽!” “臣不得已之下,只能带着张勋突围回来,将此消息,告知诸位。” 轰!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内阁三老们面面相觑,眼眸中均是藏不住的惊怒! 他们甚至有那么一刻怀疑李逐峰是在撒谎! 毕竟,那可是刘庆啊! 姓刘的皇室中人。 这天下,这江山,就是他们刘家的。 自己造自己家的反,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一点就是,庆国公一脉世代镇守大乾西方疆域,抵御西晋的入侵! 他如果叛变了,甚至领着数万大军来支援刘景,入侵乾都城。 那...西疆呢? 西晋不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如今,西疆只怕已经陷入战乱了! 这可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即便以内阁三老的能力,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由得眉头紧皱。 现如今乾都城内只剩下三千守军,别说是解决西疆的问题了,就是守住乾都城,只怕都成了问题! “陛下,怎么办?”贾平生转身看向景行帝,这种关键时刻,合该这位大乾之主拿个主意。 他们毕竟只是臣子。 然而当转过头来时,却发现景行帝脸色差的出奇。 一张脸红活生生涨成猪肝色! 在李逐峰进入暖阁的前一刻,他们还在商讨着如何接风洗尘,如何迎接凯旋而归的军队,甚至宴席怎么办都想得差不多了。 谁承想,下一刻,迎接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两万五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大乾西疆接近失守,再加上北方还在遭受战乱。 最为要命的是,城外叛军的数量由不到两万,硬生生激增了四万多! 足足翻了一倍! 而乾都城内的守军,则是少了十倍之多! 两相对比之下,简直就是泼天的噩耗! 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景行帝只觉得心血来潮,一股血气自胸腔涌了上来。 霎时间,喉头一甜,竟在众人面前吐出血来! 噗! 看到这一幕,贾平生顿时肝胆俱裂。 一向稳重的张子房狂呼:“太医何在!太医何在!速速宣太医!” 性子最为急躁的林瀚已是等不及了,直接冲出了暖阁,前去寻找太医。 李逐峰愣愣地跪在原地,一时间,心如刀绞! 这一刻,铁打的汉子脸上,竟也有晶莹的液体滴落,打在暖阁的地面上,啪嗒作响。 …… 翌日清晨,正德殿,朝会! 以往端坐在龙椅上,威严肃穆的景行帝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公主怀庆! 其身旁站着的,则是当朝首辅——贾平生。 昨夜,经过太医的诊断后,景行帝的病情终于明确。 长时间的劳累,饮食不规律,再加上睡眠不规律,导致得身体亏空。 已然是积重难返! 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噩耗,导致气血攻心,如今已是凶多吉少! 其实,景行帝这是典型的劳累过度。 若是在李长空前世那个世界,凭借着发达的医疗条件,很轻松就能调理好。 只可惜,这里是落后的封建王朝。 不过好在,昏睡过去之前,景行帝临时任命公主怀庆摄政,再由内阁三老辅助,以齐心协力,度过此次危机。 而今天,这一场临时召开的紧急朝会,为的便是商议如何对敌。 面对怀庆的摄政,朝堂之中,文武百官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女子摄政,在数百年的大乾朝历史上,也就出现过那么两三回。 但那些女子,无一例外,皆是祸国殃民之人! 给当时的大乾王朝,几乎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损伤! 所以即便怀庆名声在外,才能显著,他们也多多少少有些怨言。 然而怀庆却仿佛置若罔闻一般,声音清脆而冷冽地开口道:“昨夜之事,想必诸位都已经知晓了!” “为今之计,当务之急,乃是挡住城外叛军,撑到援军到来!” “此事,本宫欲全权交给武陵侯负责,兵部尚书马如龙为辅。” 此言一出,下方魂不守舍的李逐峰瞬间瞪大双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龙椅上的怀庆。 他本以为此事过后,自己又要像二十年前一样,被罢免兵权,彻底逐出大乾朝堂的权力核心圈。 谁承想,怀庆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委以重任! 然而,却是有人不同意。 礼部尚书,哦不,是前礼部尚书陆征闻言,当即站出身来,高声道:“臣反对!” “正是因为张勋与李逐峰此二人贪功冒进,才导致两万五千御林军几乎全军覆没,以至于乾都城陷入危难之中。” “此时此刻,当真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 “如此重担,又如何能交于此败军之将!” 章节目录 第314章:景行帝驾崩,李逐峰南下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14章:景行帝驾崩,李逐峰南下听李长空这么说,贾太岁才闷闷不乐地冷哼一声,道:“若有机会,定要叫晋人尝尝我银戟的厉害!” “趁人之危,实乃鼠辈也!” “兵法罢了,咱们要输得起,才能赢回来。”李长空却是哂然一笑,如是说道。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 …… 从皇宫出来之后,李长空没有立刻回府,而是拿着太子刘裕给他拟的旨意,去了一趟工部! 为了对付北疆出现的巨型投石机,他这边自然得早作打算。 他的初步想法是制作出简易版黑火药,以炸毁巨型投石机! 需要的硝石,硫磺,木炭等材料他总不可能自己花时间去一一采买,自然是直接从工部支取来得迅速。 毕竟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但说实话,李长空心底也没多大把握。 无他,他前世是个文科生啊! 你要是让他背背历史思政,那都不是问题。 可黑火药的制取,显然是有点难为人了。 不过好在,他小说看的多。 一硫二硝三木炭的口诀背得贼溜,还时常在短视频平台上凭此与人对喷。 而为了能喷赢对方,李长空没少做相关功课。 对于理论知识,李长空多多少少是清楚一点的。 但具体怎么实践,那就是两眼一抹黑,得摸着石头过河了。 所以他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造出来,才没给刘裕他们打包票! 接下来几天,李长空不仅从工部支取了大量的硝石,硫磺和木炭,还高价招来了不少老工匠。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集思广益总比他闭门造车来得好。 砰! 砰! 砰! 就这样,在李长空的满腔热血下,武陵侯府的爆炸声可谓此起彼伏。 …… 三日之后,不可避免的噩耗终究传来! 景行帝,驾崩了! 当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不知为何,李长空只觉没由来得心一颤,随即幽幽长叹一声,脑海中浮现出三天前刘裕跪倒在床榻前痛不欲生的模样。 这一日,终归还是到了。 按照大乾祖制,帝王驾崩,文武百官皆当身着缟素! 由即将继任的新君,将帝王葬于帝陵! 帝陵乃是老刘家的祖传皇陵,供奉着大乾的历代先祖。 平日里,由隐龙卫把守,非必要不得开启。 然而这一日,却是洞开! 在百官的注视下,太子刘裕一身素衣,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列,将景行帝的尸骨,送入帝陵。 李长空远远地望着这一幕,看见了刘裕略微佝偻的身躯,也看见了其眼眸中深切的悲痛。 自古以来,生老病死,皆是大事。 便是皇家,也难逃此定数也! 由于内忧外患,国不可一日无君,否则朝廷也将六神无主。 所以刘裕的登基仪式也定在了同一天! 刘裕自帝陵走出后,便在郑英的带领下,褪去素服,换上龙袍。 值得一提的是,太子平日里穿的多是蟒袍,但也有龙袍。 只不过,以太子的位格,就算穿龙袍,龙袍上也只能纹四爪金龙! 但是今日这一件,其上纹着的,乃是五爪金龙! 象征着九五之尊,象征着真龙天子,更象征着国之领袖! 身穿五爪金龙龙袍的刘裕,在百官的注视下,自皇陵而出,一步步踏上鹿台。 登临到最高点时,刘裕的眼中虽依旧藏着悲痛,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已经截然不同。 显得煊赫至极,威严无比! 远远望去,当真有如天威也! “适逢乱世,我大乾内忧外患!” “先帝为此夙兴夜寐,兢兢业业,几十年如一日!最终病死于床榻之上,何其辛劳!” “为的,皆是天下百姓!” “然,先帝虽故,天下却依旧纷争不断,大乾依旧处于飘零之中。” “本宫乃先帝嫡长子,理应挺身而出,顺民心,理朝纲,退外敌!肃清寰宇!” “如此,方能告慰先帝以及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今日,本宫于文武百官注视之下,上启苍天,下禀厚土。” “遵先帝遗诏,自号为朕,尊为大乾第七代帝王!” “改元,昭武!” 轰! 此言一出,众朝臣不由得面面相觑。 要知道,近百年来,四方诸国的帝王大多习惯以年号命名。 而为了避免混淆,大部分帝王终其一朝,也只有一个年号。 所以改元事关重大! 不仅仅代表新纪元,新气象,更代表帝王的理想与决心! 昭武二字代表着什么,在场众人不会不知道。 所以,刘裕是什么心思,众人心知肚明。 看来,和北元、西晋的争斗,这位新帝是不可能罢休的了。 刘裕登基之后,倒是没再召见李长空,想来是事务繁多。 他以前虽说是太子,但也只是太子! 有些事情,终归是只有帝王才有资格知晓,有些资源,也终归只有帝王才能调用。 就比如皇城司和隐龙卫。 还有季凌这个五万御林军大统领。 这些人和事通通都需要从景行帝手中过渡到刘裕,也就是如今的昭武帝手中。 不过好在,李长空也忙。武陵侯府内的爆炸声这几日就没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天过喜事,搁着放鞭炮呢。 而又过了两日之后,李逐峰也要走了。 和上一次相比,这次送行的阵仗更大。 张勋这样的老朋友,自然是在的。 而六部尚书,几乎都来了,就连内阁,也到了近十位阁老。 这样的阵容,基本算得上是半个王朝班底了。 可见李家如今地位之煊赫! 李长空倒是没有在乎这些,对着即将出征的李逐峰,只是幽幽一叹,道:“爹,万事小心。” “我让甄健和杨管家往船上搬了不少速食,儿子别的本事没有,但让父亲吃好些,总归是能做到的。” 李逐峰闻言,不由得仰起头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也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李长空的肩膀,道:“空儿,你长大了。” “你留在朝堂,压力比为父怕是还要大上许多。” “当万事小心!” “爹放心,孩儿晓得的。” 说完这番话后,父子俩相视一笑,随后便各自转身,一个上岸,一个上船。 伴随着众人的目光,船只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海天一线处。 李逐峰此去,需一人挡一国也! 章节目录 第315章:李响,黑火药初成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15章:李响,黑火药初成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武陵侯府西苑院墙,被硬生生炸出一个缺口来! 还在睡梦中的李长空,直接被这巨大的爆炸声所惊醒,嚯地坐起身来,穿好衣物,就往院中跑去。 果不其然,一众工匠师傅们正看着被炸毁的院墙,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么多天以来,终于研究出了些许成果。 忧的自然是没有控制好爆炸范围,把侯府的院墙给炸毁了。 当看到李长空出来时,这种忧虑瞬间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甚至已经做好了被狠狠打一顿,逐出侯府的准备。 李家如今已经是大乾最为煊赫的家族之一。 这等勋贵,往往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这些泥腿子,却把人家上好的院墙给炸了! 这不就是在打人家的脸吗? 李世子如何能甘休? 李长空出来之后,也确实一脸严肃。 一言不发地走到被炸毁的院墙旁,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来。 工匠们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 暗道要死,这怕是在算让他们赔多少银子呢。 李长空看完之后,转过身来,脸色出奇地肃穆,沉声道:“谁炸的。” 此言一出,众人便知道,杀鸡儆猴的时候到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大部分工匠师傅齐齐后退一步,只留下一个年轻人脸色惨白地站在庭院中央。 这年轻人身穿粗布麻衣,看着不过二三十岁,在李长空的注视下,额头见汗,双腿逐渐开始打颤。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李响。” “李响,祖籍何处?” “赣州,来乾都城讨生活。”说话间,李响不由得腰杆弯曲,脸上露出乞求之意。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他赔不起银子,希望李长空能格外开恩。 李长空却是置若罔闻,继续问道:“来此处多久了。” “五日。” “才五日?先前可曾学过相关知识?” “相关知识?那是何物?”李响已是有些噤若寒蝉,觉得自己怕是命不久矣。 “看来是没有了。” “人才呀,赣州果真物华天宝,人才辈出。”李长空语气陡然轻快起来,赞叹般地鼓了鼓掌,继续追问道:“你现如今,一月工钱几何?” “约莫二两银子。”听到问银子,李响更忐忑了。 当初这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活计,几乎是叫乾都城的工匠抢破了头。 他几乎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此岗位。 若是丢了,他能后悔死。 然而,下一刻,李长空却是道:“自今日起,你来全权负责黑火药的研发,每月工钱上涨至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宛若平地起惊雷。 全场所有人,都活像是被雷劈过一般,直接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眼眸中只剩茫然。 过了好半响,李响才支支吾吾地问道:“少爷,您...您不会是说笑吧。” 他有些讪讪,觉得如此天大的好事,不像是会落到自己头上。 “怎么,本少爷有必要与你打机锋,说谎话?”李长空冷哼一声。 李响闻言,顿时放下心来。 李长空这样的反应,才说明事情是真的。 若是依旧夸赞他,他反倒觉得不真实。 “少爷,其实,这爆炸小的也有份。”就在此时,刚才所有后退一步的工匠中,有一留着山羊胡,穿着羊皮裘,看着四五十岁的男人走了出来,小心翼翼道。 李响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愤懑之色。 这群混账,方才要担责任的时候,退得比谁都快,如今看到涨工钱,却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李长空闻言,冷笑一声,道:“是吗?” “李响,他说的可属实?” 那山羊胡闻言,顿时恶狠狠地瞪了李响一样,似乎是在警告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李响见状,顿时有些顾虑。 这山羊胡的外甥,在乾都城衙门当差,虽说只是个最小的捕快,但是怎么说也是个官差。 自己从赣州来此,人生地不熟的,如何能得罪得起对方。 无奈之下,叹息一声,刚想开口,却听李长空又道:“你若是能在半月之内搞出可用的黑火药,本少爷便赏你百两纹银,且留你在武陵侯府听差。” 这话一出,山羊胡顿时脸色惨白。 相比之下,李响先是不可置信,随即满面红光。 同样恶狠狠地瞪了眼山羊胡,随即坦诚道:“少爷,老杨除了帮忙搬过材料外,并无其他帮助。” “硝石,硫磺及木炭的配比,都是出自小人之手。”李响虽说出身低微,且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但似乎天生对火药抱有兴趣,且颇有天赋。 所以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配制黑火药的关键乃是数种材料之间的配比! 故而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初步研制出黑火药。 “嗯,你不错。”李长空点了点头,随后大喝一声:“李隆!” 不多时,一身农装的李隆急匆匆地跑了来,道:“恩府,有何吩咐。” 李长空指了指李响,道:“此人于爆破一道小有天赋,今后你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来,与其上课,教导成才。” “诺,隆谨遵师命。” 李响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位身着农装,甚至腿上还有淤泥的人看似不起眼。 但整个武陵侯府,却无人胆敢轻视他。 毕竟这位可是先帝钦封的户部典农丞,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还是乾都城的解元! 曾几何时,也是在乾都城掀起过浪潮,风头无量的人! 和李长空、李逐峰这样的大佬比起来,自然是要逊色不少。 可和他们比,已经是天大的人物了! 自己,竟能得到他的教导,读书习字! 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不,祖坟炸了! 然而,和李响近乎喜极而泣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是,山羊胡却表情阴翳,看向李响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不爽! 他一个赣州来的下等人,凭什么得到这等殊荣! 自己可是土生土长的乾都城人,还有个在衙门当差的外甥,不比这混小子高贵多了。 这样的好事,就合该轮到自己头上! 然而,就在他目光阴狠地看向李响的时候,李长空的目光却扫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316章:师徒商谈,张邯回归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16章:师徒商谈,张邯回归山羊胡见状,立刻收敛目光,低下头来,毕恭毕敬道:“少爷,小的知错,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小的一般见识。” 只一句话的工夫,刚才还阴翳狠辣的山羊胡,竟就这么流出泪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表情真挚,简直叫人为之动容! 然而李长空却是冷哼一声,道:“逐出武陵侯府,今后不再录用。” 此言一出,山羊胡顿时浑身一僵。 随即跪在地上的双腿快速挪动,竟然朝着李长空“走”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少爷开恩呐,小的家中还有八十老母,八岁孩童,小的不能丢了这份活啊!” 然而李长空却是置若罔闻,转身就走。 临了,还扔下一句:“着实恶心,打十棍子再扔出去。” 闻言,山羊胡顿时愣在原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李响则彻底松了口气。 山羊胡若是留下来,必然还会找他麻烦。如此最好,他才能安心研究黑火药。 …… 武陵侯府正堂内,杨管家泡好一壶茶,李长空便招呼李隆落座。 李隆身为典农丞,平日里都要去各地州府推广杂交水稻,其繁忙程度,甚至都要远胜李长空。 昨日才刚回乾都城,今日便来武陵侯府拜见李长空了。 “恩府近来可好,学生听闻,最近朝局动荡,就连先帝也驾崩了,朝廷正处于内忧外患,水深火热之中。” “恩府担当要职,必然要承受非一般的压力,还望恩府保重身体。” “这是学生自冀州采购的野山参,赠予恩府,调养身体,聊表心意!还望恩府莫要嫌弃。” 李长空看着李隆递过来的锦盒,以及其中躺着的野山参,眼眸不由得温和了几分。 他对这个弟子,还是很满意的。 虽说不像贺太白、陈道那般有大才,但踏实肯干,做事有耐心! 最重要的是,人品不错,晓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虽然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 但乾都城内那么多师徒,大部分徒弟入仕之后,虽说还承认师承,但师徒关系明显要淡上不少。 像李隆这样,出去做事还知道特意采买野山参孝敬师傅的,实属少有了。 “不错,这几月以来,成长不小。” “朝廷确实动荡不安,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有大事发生。” “届时,为师要么北上,要么前往西疆。” “这不在乾都城的日子,自是要提前提点你几句的。” “恩府请说,学生洗耳恭听。”李隆摆正姿势,作恭敬状。 虽说入仕已然有些时日,平日里耳边也多多少少有些阿谀奉承之言。 但他始终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从未有过骄傲自满之感。 深知若无恩师当年的教诲,自己怕不是要被卢恒折磨死。 哪还能有今日的成就。 于是乎对李长空便愈发尊敬。 如今恩府临走前的教诲,如何能不认真聆听。 “自然还是杂交水稻之事。” “战事将起,粮食将变得重中之重。” “届时你只要能保证粮食不断供,等到战后,便是大功一件!” “升到食监的位置,不成问题。” “再磨炼个几年,户部侍郎有望。” “可若是断供了,或是粮食提供得不到位,便是大罪过!” “到时候,便是为师,也不一定能保下你。” “此中得失,自己体会,莫要懈怠。”李长空如是说道。 见恩府神色郑重,李隆也不敢懈怠,遂点了点头,郑重道:“隆谨遵恩府教诲!”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你性子向来稳重,除此事之外,为师便没有别的叮嘱了。” “你应当都能处理好。” 师徒二人又聊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李隆这才离去。 李长空看着其离去的背影,揉了揉眉心,有些惆怅。 恰逢此时,一双纤纤玉手抚上了其太阳穴,按揉起来:“夫君,车到山前必有路,莫要太过忧虑。”昭阳柔声说道。 李长空闻言,伸手握住昭阳的葱白玉手,叹息一声,道:“陛下刚刚登基,朝臣尚且动荡。北方强敌不断,西晋又来凑热闹。”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如何能不忧虑。” “也不知,老张与西晋那位长平公主谈的怎么样了。” “妾身听闻,这西晋的长平公主,虽生得貌美,但一身武艺更是超强,战时往往奋勇争先,久而久之,竟搏出个女武神的名号来。” “西晋全军上下,无不叹服。就连怀庆姐姐听闻之后,也对其赞叹有加,称其为奇女子。” “传闻在西晋皇帝眼中,长平公主的分量只怕比几个皇子加起来还要高,否则此次东征,便不会是由她带队了。” “如此人物,只怕不是好相与的。”昭阳眉眼间也带上几缕忧愁,如是说道。 李长空闻言,一颗心沉入谷底。 其实老张这么久还没消息传来,就已经说明不少问题了。 但他却依旧抱有希望,毕竟,说服西晋联合抗击北元,乃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为此,他甚至把紫衣这个前任刘景智囊也一起派了过去,为的就是增大希望。 “长平公主如若当真胸有韬略,便不会看不清楚如今东陲三国的局势。” “一旦我大乾覆灭,南陈尚且有湘江作为天然屏障。北元的将士是天生的骑兵,但北元水师却是孱弱不堪,甚至有九成的北元人都是旱鸭子,压根不会水。” “如此情况下,南陈自保无虞。但西晋,呵呵,一个苍岚山脉,可挡不住北元铁骑!” “况且到时候北元可以同时从东方和北方夹击西晋,如此攻势之下,大楚尚且不一定能顶得住,更何况西晋?” “若那位长平公主当真眼光独到,就一定会同意合作!” “如今之所以还没消息,恐怕是嫌我们的筹码不够。” “青州半州之地,竟还满足不了对方的胃口,当真是...贪得无厌也!” 说到此处,李长空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本想着自己穿越到古代,不说像霍去病一样封狼居胥,赢得千古荣耀,但至少也能攻城略地吧。 但现实却无比残酷,如今连守成都难! 砰砰砰! 恰逢此时,武陵侯府的大门被人剧烈敲响。 “少爷!张将军回来了!” “带来了和西晋和谈的消息!” 听闻此言,李长空霍然起身! 章节目录 第317章:信件,长平公主的爱慕?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17章:信件,长平公主的爱慕?李长空闻言,霍然起身,大声喝道:“老张现在在哪,让他立刻来见我!” “不,我去见他!” 随即李长空便转过身来,面带歉意道:“娘子,我得先去了。” 昭阳闻言,颔首道:“妾身知道的,国事为重,只是夜色渐深,天寒地冻,夫君还需小心,多穿些衣物为妙。”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杨管家见状,立刻喊道:“备马车,少爷要去定国公府!” 在前往定国公府的路上,李长空透过马车的车窗,隐约能看到窗外如若柳絮般飘飞的雪粒,不由得叹息一声:“杨管家,年关将近了吧。” 杨管家闻言,点了点头,同样叹息一声:“去年过年时,老爷便不在府中,没承想今年竟还是这样。” 李长空闻言,却是苦笑道:“杨管家你便知足吧。”随即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飞雪,又是一声叹息:“今年怕是不知有多少人连年都过不了。” 杨管家一听这话,也沉默了,车窗内顿时安静下来,良久之后,杨管家处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今年的雪本就比往年要大上一些,再加上战争...哪怕是乾都城的百姓,日子恐怕都不好过了。 少爷老爷都是菩萨心肠,看到这一幕,怕是心里头不好受。 不多时,杨管家的声音再度响起:“少爷,到了。” “嗯。”李长空起身,下了马车。 远远便看见张邯站在定国公府门口等候,一脸的忧虑之色,站在其身侧的,则是紫衣。 看见张邯的表情,李长空心中便是咯噔一下,意识到此次青州之行,怕是不太顺利。 不多时,李长空便被张勋领进了正堂。 丫鬟给三人各自沏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一口茶水下肚,李长空只觉寒意顿消,这才望向张邯,开口询问道:“此行不大顺利?” 张邯闻言,苦涩地点了点头,道:“我们此行,在青州待了不少时日,但,从始至终却只见到那位长平公主一面。” “怕是最后一天才见着的吧。”李长空冷哼一声:“这等把戏,无非就是嫌弃我大乾给的筹码不够。” 紫衣闻言,叹息一声,道:“我们起初也以为如此,但不论我们如何增加筹码,那位长平公主却依旧不为所动。” “甚至,叫人看不出深浅。” “依我之见,恐怕不是筹码的问题。这位西晋女战神,怕是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李长空眉头微皱:“我大乾如今,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图谋的?” 李长空这话虽说不大好听,但话糙理不糙。 若说大乾还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 三人沉吟片刻后,李长空眼眸明亮起来,脸色却愈发难看:“杂交水稻的事情走漏了风声?还是镇国速食走漏了风声?” “若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 足以让粮食增产数倍的神器,他是说什么都不想让给西晋。 同属于东陲三国,大乾和西晋早晚都是要做过一场的。 现如今联合抗元,也只是权宜之计。 要是把杂交水稻给出去,无异于资敌,今后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邯和紫衣闻言,也是脸色大变。 但前者仔细沉吟片刻过后,神色却是逐渐放松下来,最终摇了摇头,道:“不大可能。” “若是长平目标明确,至少会有所透露。” “可我们从始至终,没有得到任何相关消息。” 紫衣也跟着补充道:“依我之见,西晋恐怕都不一定知道杂交水稻之事。” “不过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倒是不得不防。” “既然不是杂交水稻,那长平公主所求究竟是何物?”李长空眉头紧锁,眼眸中闪过疑虑:“你们离开之前,谈出什么结果了?” “没什么结果,长平只说数日之后,会亲率使团前来乾都城,与我朝新帝面谈。” “除此之外……”张邯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瞥了李长空一眼,道:“她话里话外,对你倒是多有夸赞,说是神交已久。” “我等临行之前,她更是亲手写了封书信,特意嘱托我等,务必要交给你。” 说完,张邯便从怀中取出信件,放在桌子上。 李长空接过之后,一目十行地快速阅览起来。 看完之后,也是脸色怪异,又把信扔给张邯,道:“确实古怪。” 张邯接过信一看,却见此信篇幅虽说不少,但字里行间,却通篇只写了两件事。 第一便是对李长空的倾慕! 是的,这位长平公主在信中对李长空毫不吝啬夸赞之语,且言语暧昧,看了之后,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第二件事便是招揽了! 说是大乾内忧外患,已有灭亡之兆。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更应择主而侍! 若是李长空愿意来西晋,愿以骠骑大将军之位以待! 这可是正二品的军衔!比张邯他爹张勋都要高上一个档次! 除此之外,甚至还明里暗里地暗示李长空,当驸马也不是不可能。 “这……”张邯看完之后,迟疑良久,最终憋出一句:“这位长平公主莫不是当真倾心于你?” “莫要开玩笑,我是有家室的人。更何况,能被誉为西晋女战神的人物,又岂会如此简单?” “此封信中,怕是有些我等不得而知的算计。” 紫衣闻言,却是摇头:“我观此信遣词造句,可谓情真意切,不像是假的。” “说不定这位西晋女战神当真对你有些意思。” 听紫衣也这么说,李长空愈加无奈,只好岔开话题道:“府中还有事,我便先回去了。” 临了不忘补充道:“记得把书信烧了,莫要流传出去。” 张邯闻言,点了点头。 这种书信流传出去,不说对那位西晋女战神的名声如何,单单对大乾的民心,也是不小的损耗。 毕竟如今的李长空,几乎是大乾年轻一辈的标杆,无数人视之为偶像! 如此人物,最好还是不要和西晋的人扯上关系为好。 尤其是在这等敏感时刻! 章节目录 第318章:风言风语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18章:风言风语三日之后,天府酒楼。 二楼,靠窗处。 有一身着儒袍的读书人,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不由得连连哀叹。 一旁的好友见状,诧异道:“李兄,你平日里素来豁达,今日为何连连叹气?” 那李姓读书人闻言,回答道:“内忧外患,国之将亡,我如何还豁达得起来。” “也没有这么悲观吧?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中山王,定国公,贾阁老,哪个不是顶天立地的人物?” “再者说了,咱们还有安北伯呢!二十出头的正四品将军!何其少有?” “每逢乱世,必有人才降世,依我看,安北伯就是老天爷降给我们大乾的人才!” “有他在,就没有过不去的槛!” 那人如是说道,神色间倒是颇为轻松,言语间更是对李长空有着说不出的崇拜感。 自古以来,文人都看不起武夫。 但李长空不同,人家硬生生教出一个解元兼状元的徒弟! 而且诗才斐然,但凡有人听其作诗,就没有不称赞的。 真要论文学造诣,怕是远在他们之上。 如此人物,又岂是他们能瞧不起的? 久而久之,李长空的名声便越来越好,甚至出现了一批死忠粉。 眼下的范姓读书人,便在此列。 李姓读书人闻言,抿了抿嘴,思虑再三,终究还是道:“范兄,不是我扫你的兴致,实在是有句话,不吐不快!” “你口中的这位安北伯,恐怕未必有那般大义!” 闻言,范姓读书人立马就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朝廷虽是说解了乾都城之围的是新帝,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安北伯的贡献?” “若是没有他提前发现刘景的阴谋,咱们全城人怕是成了那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你现在说出这等话,岂不是忘恩负义?” “我范仲羞于你这等人为伍!”名为范仲的读书人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欲起身离去。 李姓读书人见状,立刻跟着站起身来,道:“范兄,我知你大义!” “但不如先听在下把话说完?” “若是到时候范兄还觉得李某是忘恩负义之徒,那李某转身就走,绝无拖沓!” 范仲听见这话,略微皱眉,思虑再三后,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看向李姓读书人,冷笑一声,道:“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范某不念昔日情面!” 李姓读书人闻言,却是叹息一声:“范兄啊,我同你一样,自然是记得安北伯的恩情的。” “只是有时候,这恩情归恩情,家国为家国,若是两者起了冲突,孰轻孰重,想必范兄心中自有计较。” 此言一出,范仲眉头不由得皱紧,问道:“何出此言?” “安北伯可是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大乾的事情?” “倒也不是这么说,只是,有些许不好的传闻罢了。”李姓读书人怅然道。 “什么传闻?” “范兄可知西晋的长平公主?” “号称西晋女武神的那一位?” “除了她,还能有谁。此次就是她,率军攻打我大乾西疆,现如今已经夺了半个青州城了!” “此事和安北伯有什么干系?”范仲疑惑道。 “自是有关系的,范兄可知这位长平公主为何停下来,不再攻打青州的其余地区?” “为何?”范仲确实产生了些许不好的联想:“莫不是因为安北伯?” “正是!据说这位长平公主早已心属安北伯,此次之所以停下攻打青州,就是为了讨安北伯的欢心!” “更有甚者,还亲自写信一封,传给安北伯。称是欲招安北伯为西晋驸马,虚骠骑大将军之位以待!”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不屑一顾的范仲顿时大惊失色,唰地一声站起身来,惊诧道:“此言当真?” 容不得他不惊慌! 李长空何许人也?那可是大乾年轻一代武将当中执牛耳者! 昭武帝的左膀右臂! 为大乾不知化解过多少危机!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四品的征西将军,乃是乾都城儿郎们的榜样! 赞颂李长空的歌谣都少说出了十几首! 这样的人物若是被西晋给挖走了,那对大乾而言,当真是毁灭性的打击! “此乃传言,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不过,此事如此重大,寻常人又岂敢乱传?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啊!” 范仲闻言,一颗心已然是沉到了谷底:“传言可有说安北伯的态度如何?” “说了,说是安北伯欣然应允!对这位西晋的长平公主也颇为倾慕!” 砰! 范仲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脸色憋得通红的他,硬生生从口中挤出两个字来:“匹夫!” 随后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李姓读书人看着这一幕,也是哀叹一声。 身为大乾的读书人,他又何尝不希望这消息是假的。 可这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更何况如今的大乾内忧外患,群敌环伺。 西晋则要好上不少,至少短时间内自保无虞! 除此之外,那位长平公主据说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丝毫不逊色于本朝的怀庆公主! 还有那骠骑大将军之位,那可是正二品的军衔! 要知道本朝唯一一个因战功获封的定国公张勋也才不过从二品将衔。 李长空势头虽然迅猛,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正四品的征西将军。 但按照大乾升职必须得有军功的祖制,今后要多久才能升到正二品的骠骑大将军?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甚至一辈子!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卡在一个职位上几十年不得寸进,最后乞骸骨的大有人才! 相比之下,西晋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了! 美人,有了! 将衔,也有了! 恐怕是个人都得心动! 可...不知为何,李姓读书人心里就是有一股子郁闷感。 在他心里,为权色所动的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能是李长空! 李姓读书人抓取桌子上还剩半瓶的烧酒,一饮而尽。 只觉一股辛辣感自胸腔直往上涌,心中的憋屈感这才好了些许。 遂大喝一声:“小二,买单!” 章节目录 第319章:长平公主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19章:长平公主砰! 一堆奏折被扔在夏矩脚下。 刘裕横眉冷竖,威严如狱,道:“给朕解释解释,这些是什么?” 夏矩虽是皇城司副统领,刘裕登基之后,更是被提拔为总统领,在大乾朝堂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好歹也是权势滔天。 除了刘裕之外,基本上没人能管得到他! 可此时此刻,面对这个状态下的刘裕,还是忍不住冷汗直流。 他捡起地上的奏折,仔细查阅起来。 看了不少之后,眉头微皱,算是知道刘裕为何如此气愤了。 这些奏折无一例外,全是弹劾李长空将要叛国的! 但身为皇城司总统领,在消息这一块,没人比他更灵通! 就连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李长空要叛国投靠西晋的消息,这群人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陛下,这恐怕是有人故意造谣中伤安北伯!” “朕升你作皇城司总统领,不是让你在朕跟前说废话的。” “查!三日之内,朕要知道是谁在散播消息!”刘裕脸色冷得吓人。 夏矩顿时叩首,道:“诺!” 然而,下一刻,大殿外就传来了李长空的声音:“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做的。” “见过殿下。”李长空对着刘裕行礼道。 “老李不必多礼,你说你知道是谁干的?”刘裕眼眸明亮起来。 李长空与他之间,已经不仅仅只是君臣,更是朋友,手足! 所以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怒了! 尤其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传播这样的消息,其心可诛! 既然如此,朕登基之后,倒还没开过杀戒! 此番,倒是可以试一试! 李长空像是看出了刘裕的心思,道:“陛下息怒,恐怕咱们还真奈何不了此人。” “为何?”刘裕眉头微皱,他乃是一国之君,又有贾平生和张勋支持,这乾都城中,还有人是他奈何不了的? 然而下一刻,李长空却无奈吐出六个字来:“西晋,长平公主!”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内顿时陷入沉默。 刘裕摆了摆手,示意夏矩先出去。 等其离开后,刘裕才皱着眉头问道:“为何如此断定?” “这不明摆着吗?先以书信开道,让我放松警惕,随后派人散播谣言,再亲临乾都城,现身说法。” “到时候,恐怕大家伙不信都得信了!”李长空冷哼一声。 自己要投靠西晋的消息一传出来,他就知道长平公主的所有算计了! 只是这是阳谋! 在失了先机的情况下,就算现在派人澄清消息,效果也微乎其微。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派人去做了。毕竟有效果总比没有好! “她这么做,目的何在?”刘裕眉头皱得更紧。 李长空摇了摇头,道:“这位长平公主手段不小,到现在还把我们蒙在鼓里。” “不过,八成是奔着我来的。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挖空心思。” “不可!万万不可!这大乾谁都能走,唯独你不能走!”刘裕斩钉截铁道。 “我刘裕就是再穷,也还没到要卖臣子向人乞饶的地步!” 李长空闻言,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道:“陛下言重了。” 刘裕却是摇了摇头,笑道:“言重与否,朕心里清楚。” “算算日子,他们也快来了,实在不行,便把那位长平公主压下来,逼迫西晋出兵。”刘裕开玩笑道。 李长空也笑了,这一刻,君臣相视一笑,自有一股默契在心中。 …… 三日之后,乾都城正西门! 一支百人军队,由远及近,缓缓行来! 为首者,身披一套火红甲胄,容颜精致,四肢修长协调,尤其是一双大长腿,浑圆饱满,一点不似那些柔弱女子的腿般纤细,反而显得十分有力! 就连肤色,也是健康的小麦色。 正是那位传闻中西晋女武神,长平公主! 据说这一代的西晋之主不似前朝之主那般文治武功,反倒相对平庸,只有守成之力,却无开拓之心。 恰逢乱世,北元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在伺机南下。 若无这位长平公主挺身而出,以女子之身,镇守北方疆域,只怕西晋早已被北元吞并。 关于这位长平公主的话本小说,那是数不胜数,便是最出色的说书先生说个三天三夜,怕是也说不完。 不过其中最为人称道的,乃是她组建的一支娘子军!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都是男子的事! 四方诸国皆是如此! 唯独这位长平公主却不以为然,觉得巾帼不弱须眉! 于是费了大力气,挑选适龄女子,亲自教导武学,培养出了一支五千人的娘子军! 娘子军初战之时,对战的便是威名赫赫的北元狼骑! 要知道,虽说当时大楚王骑和西秦铁骑已经崛起,北元狼骑在战场上不复当年的统治地位。 但也绝对不容小觑!称得上是天下前三的兵种! 这样的精锐之军,就是西晋皇室的禁军遇上了,也不敢说能胜。 可娘子军偏偏就是胜了,以五千对六千,最终虽说只活下来了两千余人,损员几乎一大半,但胜了就是胜了,北元的六千狼骑死的更多,溃败得更惨! 自此之后,娘子军和长平公主之名彻底响彻四方诸国! 曾几何时,不知有多少人觉得所谓的娘子军就是个笑话。 可到了那一刻,却通通闭上了嘴,不发一言。 也是自那一刻开始,长平公主带着娘子军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久而久之,便有了女武神的称号! 此时见面,虽说娘子军不在,但只看这位长平公主,也觉英姿飒爽,是位当世奇女子。 “诸位,且下去见见这位长平公主吧。”李长空眼眸微眯,笑了笑,如是说道。 其身旁站着的,则是张邯、朱犇、贾太岁、李寄北以及象征着朝廷重视程度的定国公张勋。 众人身后则是声势浩大的仪仗队! “见过长平公主。”张勋率先上前,如是说道。 长平公主闻言,回礼道:“见过定国公,久仰了。” 张勋闻言,瞳孔一缩,随即恢复正常,笑呵呵道:“哪里哪里,还是长平公主的威名,如雷贯耳啊!” 长平公主却并未继续寒暄,而是开门见山道:“不知贵国的安北伯来了否?” 章节目录 第320章:长平公主的可怕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20章:长平公主的可怕李长空和张勋听闻此言,心中俱是咯噔一下。 后者于心底重重叹息一声,心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前者则是无可奈何,出于礼数地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不才便是大乾安北伯。” 他特意在大乾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然而长平公主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仔仔细细将李长空打量一番后,不由得点了点头,赞叹道:“果真是名不虚传,好一个雄姿英发,丰神俊貌的少年将军!” 长平公主的赞叹声很大,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随行的仪仗队都能听见! 要知道,这仪仗队乃是朝廷的耳目。 他们知道了,便等同于是朝廷知道了。 关键时刻,张邯站了出来,语气轻佻,状似调侃道:“长平公主此言好生暧昧,莫非是看上我大乾的安北伯了?” 众人闻言,心中俱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对张邯暗暗竖起大拇指! 要知道,对于女子而言,尤其是高门大户的女子,最为重要的,便是名节! 不管是不是确有其事,可若是名声坏了,那便是天大的耻辱! 长平公主虽说是西晋的女武神,但终归是要嫁人的。 就算是招驸马,那名节也同样重要! 若是此时和李长空扯上些许不清不楚的关系,今后怎么嫁人?怎么招驸马? 所以张邯此计,可谓正儿八经的阳谋!防不胜防! 就是为了让长平公主自己把刚才说出来的话收回去! 然而谁承想,长平公主闻言,脸上非但没有出现任何惊慌之色,反而娇羞一笑,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此言一出,大乾这边,包括李长空和张勋在内,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这是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也要拉李长空下水! 看来他们都低估了西晋和长平公主的决心! “公主说笑了,我听闻西晋幅员辽阔,青年才俊不计其数。” “相比之下,李某之才,即便在大乾,也称不上号,当初就连科举也不曾考上。” “公主连西晋顶尖的才俊们都看不上,却唯独看上李某,莫非...西晋的才子尚且不如我大乾的才子?” 李长空这话一出,众人又齐齐松了口气。 这是条毒计啊! 李长空看似自降身段,其实是想通过自污的手段让长平公主要么间接承认西晋的人才不如大乾的人才,要么放弃他李长空! 实乃妙计也! 张邯甚至都在心中拍手称快了! 就连长平公主本人闻言,也不复之前的怡然自得,反倒是轻皱眉头。 不过只是片刻,便笑着说道:“安北伯说笑了,阁下之前于北疆斩首耶律部前任左贤王之子耶律齐!” “现如今又接连识破刘景谋划,平了夷州之乱,解了乾都城之围。” “况且,阁下虽说是没有考过科举,但阁下教导出来的弟子,却是在科举之中大放异彩!” “若是如此人才在大乾都称不上号,恐怕……” 长平公主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你们大乾没有识人之明啊! “为了避免明珠蒙尘,我西晋愿扫榻相迎!只要安北伯愿意来,便虚大都督之位以待!”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大乾众人不由得嘴角抽搐,脸色奇差无比。 张勋更是眉头紧皱,心中忧虑不已。 精于话术之人不少,大部分文官皆是如此。 但他委实没想到,眼前这位有西晋女武神之称的长平公主同样如此! 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 李长空明明已经挖好了坑等她跳! 谁承想,这么三言两语的工夫,竟然就被其反客为主了! 不仅明里暗里地讥讽他们大乾没有识人之明,更表达了西晋求贤若渴的态度! 尤其是大都督这个职位! 在四方诸国之中,这可是妥妥的一品将衔! 在武将之中,仅次于大将军之下! 甚至有些时候,就连大将军也不一定能调动大都督! 可以说是真正的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就这么说出来,谁不心动? 反观他们大乾,人家如此重视的人才,在咱们这才一个四品的征西将军。 哪一家对待人才的态度好,已经分外明显了! 再者,这位长平公主远在西晋,最近才来的大乾。 但她对于李长空的诸多消息却是一清二楚! 就连李隆的存在也知道! 说明对方做了许多准备,此行恐怕是势在必行! 不能再与她这么说下去,否则言多必失! 李长空心念电转,笑着摇了摇头,道:“多谢殿下好意,只不过,李某生是大乾的人,死是大乾的鬼。这一点,九死不变!” 长平公主闻言,精致的容颜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失落之色,却是依旧不死心,争取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若是安北伯有任何需求,大可以提!” “只要本公主能做到的,便一概满足!” “便是让本宫委身于你,也不是不可能!” 话说到这份上,仪仗队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就连长平公主带过来的军队也纷纷交头接耳。 他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创建娘子军,创出赫赫威名的长平公主会如此看重李长空。 给予大都督之位便已经是难得的厚待了,至于连自己也委身于对方吗? 张勋看见这一幕,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很明显,对方的目的已经成功了! “肃静!”张勋怒喝一声,随后看向李长空。 说实话,这样的条件,是个人都会心动。 就连他也不敢肯定李长空会做出什么抉择了。 然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长空却依旧是叹息一声,随后目光坚定道:“多谢公主殿下厚爱,不过在下还是那句话。” “李某于大乾出生,便应该在大乾死去。在大乾,这叫做落叶归根,若是死在异国他乡,那便是大大的不孝!” “是要将祖宗们都从棺材里气活过来的。” 李长空用一句玩笑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大乾这边的人也齐齐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而长平公主脸上的失落之色更重,只不过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赞赏。 章节目录 第321章:读书人登门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21章:读书人登门长平公主叹息一声,道:“安北伯倒也不必把话说死,等我见过贵国主之后,阁下的想法会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公主说笑了,于陛下而言,于朝廷而言,于我自身而言,李长空皆是乾人,这一点无可改变。”李长空掷地有声,如是说道。 长平公主闻言,颔首点了点头,却是不再多说,而是主动转移话题道:“不知阁下为我等安排的住处在何处?” “我等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已是有些乏了,还想早些休息。” 张勋一听,顿时站出身来,道:“住处早已准备妥当,还请公主殿下跟我来。” 长平公主点了点头,道:“还请引路。” 随后,仪仗队的作用才真正凸显出来。 在仪仗队的开路之下,长平公主等人被一路送往驿站。 更是和张勋约定好,三日之后面圣,觐见昭武帝。 与此同时,天府酒楼。 砰! 一道剧烈的碎裂声传来。 听着眼前李姓读书人带来的最新消息,范仲只觉一股怒火蹭蹭往上涌,怒火中烧之下,将一旁喝酒的酒杯摔了个粉碎。 整个天府酒楼二楼当中,似他这样举动的,却有不少! 众多读书人齐刷刷站起身来,义愤填膺。 显然也是听说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觉得难以接受。 范仲又拿起一杯新酒,一饮而尽,冷哼一声,道:“大都督之位,还有西晋驸马,咱们这位安北伯,当真是好福气!” “那可不?依我看,大乾的安北伯,很快就要变成西晋的安北伯了!”有人忍不住出声道。 “何至于此?李将军乃高风亮节之人,尔等如此诋毁,不怕遭天谴乎?”有一身着青衫的读书人站起身来,如是说道。 “徐达,你此言差矣!” “安北伯的本事,在座的没一个不佩服!” “但本事是本事,人品是人品!万万不可一概而论!” “说句不好听的,一年半以前,安北伯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几乎已经到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可见此人人品之恶劣!” “只是后来屡立奇功,深受朝廷看重,这才有了今日之成就!” “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面对如此诱惑,咱们这位安北伯,八成抵挡不住!” “毕竟那位长平公主,可是艳评榜上都有名的人物!” “人家肯以身相许,又许诺了大好前程,姓李的何至于跟着咱们大乾一起死!”有人愤愤不平,言论偏激道。 徐达被这么一说,顿时义愤填膺,脸色通红地与之辩论起来:“荒谬!” “尔等可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道理?” “安北伯以往的恶劣行径,只能代表以往的他!” “如今的安北伯品性如何,尚且不知,尔等岂可如此妄加揣测!” “更何况,据我所知,当日安北伯在城头上可是严词拒绝了长平公主的!” “没有表露出半点攀附之心,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好似安北伯已经是西晋的人了一样!”徐达怒斥道。 “徐达啊徐达,要不怎么说你是书呆子,你这脑子,当真是一根筋!” “姓李的没有表露出丝毫兴趣和攀附之心,这恰恰是他想投靠西晋的关键!” “毕竟,真想投靠之人,又岂会大张旗鼓地表露出来?” “自然是要掩人耳目,讳莫如深!” “这……”徐达被辩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最终急得一跺脚,怒道:“谬论,你这是谬论!” 此言一出,众人便也知道徐达没话说了,便又纷纷抱怨起李长空来。 说什么受了大乾如此之多的恩惠,怎么好意思在危急存亡之际,改投他国。 此等行径,与那狼心狗肺之辈何异? 砰! 又是一道炸裂声。 只见靠窗的位置上,范仲蹭地一声站起身来,双眸通红,须发皆张,怒斥一声道:“竖子也!” 随即夺门而出,状若癫狂。 “这……”见范仲夺门而去,众人明显慌乱起来。 有人看向李姓读书人,忧虑道:“李兄,这范兄的性子,向来耿直爆裂,此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总不至于去武陵侯府闹事吧?” “这……依范兄的性子,还真说不好!” “那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赶紧去追啊!”李姓读书人此刻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早知如此,就不把消息告诉范仲了。 这要真去武陵侯府闹事被抓了,或者被直接杀了,他们算什么? 从犯?还是教唆? “怕什么,此事是那姓李的理亏,咱们一同冲去武陵侯府,声援范兄的同时,也好质问他一番,为何如此!”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叫好。 “说得好!时值家国危急,生死存亡之际!” “我辈读书人,当挺身而出,激浊扬清,以正视听!如此方能保全家国!” “为此,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顿时纷纷鼓掌、叫好,引为知己! “速去武陵侯府也!” “兄台等我同去!” 在一道道呼喊声,叫嚣声中,一整个天府酒楼的读书人都朝着武陵侯府蜂拥而去! …… 砰砰砰! 砰砰砰! 李长空与昭阳正烤火时,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莫不是宫里头的商议有结果了?”昭阳喜出望外道。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傻娘子,宫中商议乃是三日之后,况且又怎会不叫我去?” “这敲门声短促有力,不像是敲门,反倒更像是砸门,怕是有什么仇人找上门来了!” “杨管家,叫上家丁,把大门守住!” 杨管家一听此话,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组织起了府中男丁,上至家丁,下到马夫,通通聚集起来,手拿农具,等在门后! 砰! 一声巨响下,木门终于应声碎裂。 然而,令人惊愕的是,来的竟然不是身披甲胄的士卒,反倒是一位位身着青衫的读书人。 “这...”杨管家也有些诧异,不过却很快平复了情绪,大声喝问道:“诸位来我武陵侯府,不知有何贵干?” 章节目录 第322章:对峙 “怎么不会有这种事?” “就许真武大帝入你梦境,就不能入我梦境了?” “更何况,我这可是有理论依据的。” “我之前的名声,想必师兄也听过些许,那叫一个顽劣成性,别说封正五品的安北将军了,我爹百年之后,能不能守住这份家业都成问题。” “但就在去年,我便像是突然开了窍了,变了个人一般。” “短短一年时间,就从一介纨绔的富家子弟做到了如今正五品的位置,还娶了昭阳为妻。” “你们就不觉得,如此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张弘法闻言,眼眸微睁,略有猜测道:“难不成...” “不错,正是大帝点醒了我啊!” “否则,我只怕还是一年前那个整日浑浑噩噩度日的纨绔!何来的李安北?何来的安北伯?” 听闻李长空这么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张弘法是信了,亦或者说,他本就偏向李长空这边。 在他心里,甭管陈乾元是不是受了真武大帝指引,那皇家之事,就不该插手。 否则到时候殃及池鱼的,可远不止他一个,整个天一教都要跟着遭殃。 至于陈乾元,却是瞠目结舌,整张脸上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看李长空的眼神,那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是,自己好歹也是讲经讲了好几年的老道士,论口才,他自认不俗。 可眼前这位勋贵子弟出身的师叔,怎么这么能忽悠?口才简直甩他几条街。 “怎么?陈师侄还是不信?”李长空见陈乾元依旧这副表情,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遂出声道。 “也不是不信师叔,可这些话毕竟只是师叔的一面之词,没有丝毫的证据可言。”陈乾元道。 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就一口咬定自己说的是真的。 反正涉及到真武大帝,谁也不可能拿出证据来。 谁承想,李长空闻言却道:“陈师侄说得不错,这想要别人信服,至少也要拿出证据来才对。”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七日之后,一同作法,请真武大帝临凡,问一问他老人家,究竟谁说的对。” “啊?”陈乾元闻言,已经不知道这位小师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他们虽然是修道之人,可也从未见过所谓的仙神呐!否则就不是修道,而是修仙了! 可现在,眼前这位小师叔却言之凿凿地说要请真武大帝临凡。 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怎么?莫非陈师侄心中无底气,请不来大帝真身?”李长空见机,立刻道。 陈乾元听见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他在诈我! 他根本不会什么请神,不过是想借此使我露怯,逼我就范罢了! 想清楚前因后果之后,陈乾元心中安定了许多,当即便摇头道:“怎么会,既然师叔有此雅兴,那便定个日子,好生切磋一下道法,也让大帝看看徒子徒孙们的道行!” 李长空闻言,也笑了,道:“好啊,那便七日之后,傍晚时分,如何?” “好!那便七日之后,傍晚时分!”陈乾元也笑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心中吐了口唾沫,忍不住骂道:“呸,老狐狸!” 陈乾元是想明白了,到时候大概率是各自耍一套装神弄鬼的把戏,最后谁也请不来真武大帝。 可即便闹了这么一出,他的这位小师叔依然拿不出证据! 自然依旧拿他没办法。 既然如此,那答应又有何妨? 不就是演戏吗?道爷我最会的,就是此物! “师傅,师叔,若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教中还有许多事要打理。” “嗯,去吧。”张弘法挥了挥衣袖,有些无奈道。 等陈乾元走后,张弘法才看向李长空,叹息道:“师弟师弟,我知道你心切,想把天一教引回到正道上。” “但也不必如此着急,那真武大帝,存不存在还不知道呢,如何去请?” “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这下把话说死了,若是拿不出证据,乾元怕是更加难以就范。” “师兄,此事我心中有数,保证七日之后,给您请来一尊正儿八经的真武大帝!” “您就别操心了,继续养老就好。”李长空却是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谋划了这么多天,总算到最后一步了。 也是时候该给那位景王一个惊喜了。 …… 翌日清晨,东宫。 李长空一拍桌子,道:“事情都已经办妥,只剩最后一步了!” “我们都听说了,行啊老李,一不留神,就成张真人师弟了?”朱犇打趣道。 “莫要废话,先前让你们准备的道具,如何了?” “放心,一个不少,且大多数都有备份。届时若是真出了岔子,还能应应急。”一身儒袍的张邯道。 “很好,排练过吗?” “排练得差不多了,就是你不在,关键环节少了一步。要不这几日,咱们再抓紧练练?”太子刘裕眼眸微亮,兴奋道。 当初他以为排练这玩意儿顶多就是图个乐子,没承想,还真能用上。 老李这人,当真是神了。 “行,那这七天,就两件事。” “第一自然是排练,这第二嘛,把我要和陈乾元比试做法,请真武大帝下凡之事,传扬出去!” “多安排一些人手,这件事,越是传得沸沸扬扬,对我等而言,便越是有利!” “明白!我去安排!”贾太岁瓮声瓮气道。 “好!那便万事俱备了!” …… 数日之后,景王府。 收到消息的景王急忙召来紫衣商讨。 “这李长空,究竟是何用意?难不成真能请来真武大帝?”景王眉头紧锁,如是说道。 紫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毫不犹豫道:“绝无可能。” “仙神本就虚无缥缈,何来请神一说。” ”李长空之所以如此,要么是有别的手段,要么是拖延时机。“ ”这请神一事,多半只是个噱头罢了,估摸着是想借此事,谋求一些别的东西。“ ”他这几日大肆宣扬,聚集民众,想尽办法把事情闹大,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再者说了,我建议殿下不必再在此事上枉费心思了。” “此言何解?”景王眉头皱得更紧。 章节目录 第323章:可笑的读书人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23章:可笑的读书人听闻此言,范仲总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遂看向李长空,一字一顿道:“有安北伯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 说完,便站起身来,径直离去。 一众读书人见其背影,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这就走了?” 他们中大部分人,其实未必是想来与李长空对峙,而是想借着此次事件,壮大自身名声! 毕竟对于读书人而言,名声那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若是能留下个不畏强权,为家国大义挺身而出,面斥安北伯的名声,那便是被武陵侯府的家丁打成重伤,也值得了。 但想要留下如此名声,至少得面斥吧! 想要面斥,至少得对峙吧! 而想要对峙,至少得爆发冲突吧! 现在冲突是爆发了,但他们的领头羊却直接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 有人义愤填膺,对着范仲离去的背影怒骂道:“好你个范仲,本以为是个忠志之士,谁承想竟是如此胆小怯弱之徒!” “就是,我等当真是瞎了眼,竟与你这等人坐而论道,引为知己,呸!” 如此的嘴脸,就连李长空看了也是啧啧称奇。 不耐道:“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事,若是无事,便可走了!” “不然……”李长空没有多说,只是冷哼一声。 周遭的家丁们却顿时会意,握紧手中的农具,步步向前,紧逼起来。 一众读书人见状,顿时大怒。 他们乃是读书人,将来要做清贵的!更有甚至,是以入内阁为终身理想。 他们如此高贵,怎么被人拿着农具来如此逼迫? 当真是气煞人也! 人群中,当即便有人怒道:“放肆!安北伯,你胆敢纵容家奴行凶不成!” “我等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你若敢不分青红皂白伤我等一根汗毛,小心牢狱之灾!” 李长空一听,被气笑了。 “本伯纵容家奴行凶?当真是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阁下怕是最擅颠倒黑白了吧?” “分明是你等不分青红皂白闯入武陵侯府,如今本伯好言相劝,竟还不肯离去!” “真当本伯泥捏的不成!” “给本伯通通乱棍打出去!” 此言一出,家丁们不再迟疑,纷纷挥舞着农具,就朝着“清贵”的读书人身上招呼过去! 被打到的读书人,顿时呜呼哀哉,好一顿鬼哭狼嚎。 不过呢,却还是有些骨气,亦或者说,觉得就这么走了,对名声实在是不好,于是便破口大骂起来。 挨的打越重,骂的便越难听。 李长空见状,眉头一皱,刚想做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砰! 这一声巨响不同以往,尤为震耳欲聋! 即便是隔着好几个院子,也依稀能看到火光冲天! 而听到这爆炸声的读书人们,一个两个的,顿时宛如受了惊的鸟,顿时作鸟兽散,再也不敢待在武陵侯府门前。 现在要是死了,他们可没有名声赚。 再者说了,有人来之前,把李长空的人脉都调查清楚了,知晓其与刑部尚书相熟,再加上是他们主动私闯民宅。 所以真要死了,那就是白死! 那不是亏死? 读书人是想要名气,可不是傻! 李长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哑然失笑。 适逢乱世,不仅人才比平常时候要多,就连这种脑子不太灵光的“奇才”也比平时要多上许多。 当真是...叫人无奈至极。 不过他也没工夫去管这群货色了,急忙转身朝着西院走去。 西院当中,李响看着眼前被炸毁的假山,以及假山下被炸飞土壤,以至于露出来的半米大坑,有些忐忑。 这假山,据说价值不菲啊! 黑火药就这么炸没了,少爷不会怪罪自己吧? 然而,就在他的忐忑中,李长空径直走了进来。 看见被炸毁的假山,顿时喜出望外。 走到李响跟前,拍了拍其肩膀,道:“好!你做得很好!” “稍后自己去找杨管家,将自己的例钱上涨一倍!就说是我说的。” 李响一听,心中的忐忑顿消,反而涌起狂喜。 不住点头,道:“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李长空微微颔首,走上前去,对着被炸毁的假山,仔细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问道:“这是目前的最新进度?准度如何?” “回禀少爷,这确实是目前的最新进度。威力尚可,就是这准度嘛,还有些问题。” “我们本没想炸这假山的,可不知怎地,就炸到了这里。”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接下来将重心集中在准度上,爆炸威力差不多了,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若是成功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便是保举你入朝为官,也不是不可能!” 李长空这么一番话说下来,李响已经是被他画的大饼砸得晕晕乎乎,喜不自禁。 立即点头如捣蒜,道:“少爷放心,小的便是不吃不喝,也要把这黑火药尽快做出来。” 听闻此言,李长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要让员工卖力其实很简单,给够工资就行!工资不够就给价值更大的东西! 否则,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 凭你脸大不成? 这一点李长空深有体会,所以在招人做事方面,和前世时的某些企业可谓截然不同。 当然,适当的压榨也是要有的。 “你们也不例外,本伯今日就把话放这了,只要有人能在十日之内做出完整版的黑火药,除了赏赐百两纹银外,本伯还可举荐尔等入工部为官!” “自此以后,给朝廷当差。” 此言一出,众多匠人眼眶蹭一下就红了起来。 入朝为官...,甭管官大官小,但那可是官啊! 那些个读书人为什么处处高人一等?就是因为他们可以考科举,将来有机会做官! 自己为什么低人一等?因为就算技术再好,也打破不了阶级固化,无法成为士农工商当中的士大夫! 可现在,伴随着李长空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切都有了不一样的可能! 这句话便如同魔鬼一般,慢慢撩拨着众人的心弦,叫他们动力十足,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扑在黑火药上! 章节目录 第324章:交锋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第154章:交锋片刻之后,李逐峰请来的好手,一一就位,将整个李家墓地,围了个严实。 李长空他们纯属是来看戏的,有杨缺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出手,所以就被安排在了相对外围一些的地方。 贾太岁见状,嘀嘀咕咕,有些不大乐意。 “这是什么意思,老李你爹是不是看不起俺。”他还是很想抓盗墓贼的,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没自己的份儿。 “啧,我爹那不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吗?毕竟咱们这里头,还有一位太子殿下。”李长空解释道。 “不是,这都能推到本宫身上?老李啊老李,本宫发现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唔。” 刘裕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长空一把捂住了嘴。 因为有道矫健的黑衣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墓地正中央。 只见此人身形高大,在月光的照耀下,李长空依稀能够看见其背后好像背着两把硕大的…武器? 亦或者说…铁铲? 可是谁用这么大号的铁铲? 难不成是什么奇兵? 其余人都在猜测,此人背上背的是什么,唯独张勋眯了眯眼,觉得这身影,好像有几分熟悉。 那黑衣身影落地之后,将背上的两把…物件取了下来,提在手上。 随后也不见有多余动作,只是在墓地里晃悠起来。 李逐峰和杨缺埋伏的位置距离墓地中心最近,将这一幕看的清楚,忍不住皱眉,诧异道:“老杨,他这是干什么?” 杨缺沉吟片刻后道:“可能是在看风水,盗墓贼基本都通晓风水之说。最玄乎的,他们甚至能通过风水,推断出主墓的位置。” “主墓!”李逐峰惊了,这要是让这小小蟊贼把主墓给挖了,以后他下去了,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要不要现在就上,把他拿下审问?”杨缺看出了李逐峰的心思,低声问道。 李逐峰闻言,沉吟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若是个普通蟊贼倒还好,若是审问,定然问不出什么东西,还是先等等看,看他想干什么。” “到时候证据确凿,要是真挖出来什么人,也好对峙。” 杨缺闻言,点了点头,遂不再说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断刀。 那黑衣人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边走还一边对着一处处坟墓评头论足,着实怪异。 大概大半个时辰后,他像是选定了什么,不再走动,而是将手中大一号的铁铲,狠狠插入地面,开始挖了起来。 啊? 主墓的位置,这就定下来了?但我记得那里没埋什么东西啊,李逐峰是抓耳挠腮,一脸的疑惑。 “动手否?”杨缺一脸杀机,问道。 “再等等,再等等。” 李逐峰觉得这人好像不是来盗墓的,可能另有玄机。 这黑衣人显然也是有武功在身的,特制的铁铲又打,一铲子下去,可谓泥土纷飞。 李逐峰看得揪心不已,这要是地底下真埋了个祖宗,这么几铲子下去,不得把老祖宗的一把老骨头都给铲没咯。 但他记得千真万确,那地儿真没东西!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后,坑也挖的差不多了,足够埋下一个地地道道的棺材。 可那人浑身上下,只有那两把大铁铲,又何来的棺材? “怎么不继续挖了?”李逐峰有些诧异。 随后,他话音还没落,就见那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物,就着月光,能依稀看清是块牌子,而且看那轮廓,怎么看怎么像一块灵牌! “他想蹭风水!”李逐峰和杨缺醍醐灌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这是李逐峰还未发迹时,曾经听村里头老人说过的秘术。 听闻十几年前,他们村有一户人家大富大贵,风水先生见了之后,说他们家祖坟埋得好,风水绝佳,能聚财。 对于这个说法,大多数村民都是持怀疑态度,不怎么相信。 唯独村里的赵老三听说之后,花了一吊钱,买了只烧鸡,提了壶米酒,去向那风水先生请教。 风水先生就教了他这蹭风水之法,就是在人家的墓地上,找一绝佳之地,埋下自己的祖宗牌匾。 这样一来,虽说对原主人不至于有什么影响,却能蹭走那么一二分富贵气。 还真别说,赵老三这么一搞之后,没过多久,就发了横财! 这说法也就传开了,人人都说神! 现如今,眼前这黑衣人使的,不就是蹭风水之法吗? 虽说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但…这么堂而皇之地跑到自家墓地来挖坑,李逐峰肯定是要弄清楚此人身份的。 于是和杨缺对视一眼,遂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大胆蟊贼,还不束手就擒!” 埋伏起来的众多好手一听,就知道时机已到,纷纷动手。 正掏出来自家老爹牌匾,还没来得及放坑里的张勋被这么一吼,差点把自家老爹都给吓掉。 眼见这架势,顿时就知道,这风水怕是蹭不成了。 不过蹭不成是小,不能被发现是大啊! 万一被老李抓着了,他这张老脸,还能搁哪放? 于是小心翼翼地将老爹塞进怀里,转身欲走。 杨缺见状,却是冷哼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遂快步上前,运起独臂,狠狠一掌拍出。 张勋感受到身后劲风呼啸,无可奈何之下,转过身来,与杨缺对了一掌。 砰! 一声巨响之下,张勋略微后退一步。 在李逐峰面前,他不敢动用全力,甚至连内力都不大敢调用,怕被认出来! 可即便如此,杨缺也是有些惊愕,一个小小蟊贼,在他一掌之下,竟然才退那么一步! 这年头盗墓贼的标准都这么高了吗? 遂冷哼一声,便要抽出腰间断刀。 张勋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一惊,抄起一旁的铁铲,朝着杨缺狠狠砸了过去。 断刀客杨缺的名声,他自然不可能没听过,这拔刀的杨缺和不拔刀的杨缺,压根就是两个人! 真要让他拔出来,今儿个自己怕是走不了。 用铁铲短暂逼退杨缺后,张勋看了一眼其余围上来的好手,全然不放在眼中,猛地一蹬地,身躯便如箭矢一般,朝着后方飞射而去。 沿途的好手想要上前阻拦,却连张勋的衣角也不曾摸到,就已经被打趴下。 李逐峰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没想到,倒是个狠角色。” 杨缺也点了点头,方才对方扔铲子的时机抓得很好,就是为了阻止他拔刀,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而且铲子上罡气十足,内力磅礴,有开金裂石之威,在没有拔刀的前提下,他手无寸铁,只能选择闪躲。 这份魄力,不可能是什么小角色。 “不好!他去的是长空的方向!”李逐峰一拍脑门,这才想了起来,顿时心急如焚。 杨缺见状,也不多说,直接拔刀,一时间,刀气纵横。 其身随刀走,朝着张勋迅速追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325章:出兵十万,索要河西之地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25章:出兵十万,索要河西之地面对如此明显的讥讽之语,长平公主却是置若罔闻,像是没有听出来昭武帝的意思一般,笑道:“陛下说笑了,我等是受邀而来,共同商讨抗元之事。” “此来,是为了解大乾之围,理应是座上宾,何来恶客一说。” 此言一出,正德殿内的文武百官不由得面面相觑。 因为长平公主一句话就点出了他们最大的软肋! 是大乾扛不住北元的压力,才请西晋过来和谈的! 他们怎么着都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不过好在,经过刚才那么一闹,长平公主终究是褪去了甲胄,换上了朝服,气势受阻。 想必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他们多多少少能不那么被动。 然而,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 长平公主却突然大步向前,朝着高坐于龙椅上的昭武帝走去。 见状,一众文武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有些武勋甚至直接上前,挡在了长平公主的路上! “与我朝君主面谈,需保持一丈开外!”阳城侯朱温如是说道。 长平公主却是置若罔闻,抬起头来,目光不闪不避,直视昭武帝刘裕,眼眸中意味莫名,却像是带着一股子讥讽。 好似在说,你们这么多人,竟也需要防着我这一介除了武器和甲胄的女子! 着实可笑! 像是看懂了长平公主无声的讥讽,刘裕大手一挥,道:“让她进前来!” “朕倒是要看看,这位西晋女武神,能说出怎样的论断。” 朱温闻言,这才让开。 而长平公主则是继续大步向前,一直走到台阶前才停下。 此台阶也叫陛,是皇权的象征! 平日里,也就太子能够走上一阶,更是只有皇上能走完全阶。 她若是继续往前,那就确实是不通礼数了。 “见过大乾皇帝陛下,本公主的来意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是为了共抗北元,解救大乾而来!” “只不过西晋虽然强大,但和北元这等令天下群雄畏惧的存在比起来,终归还是捉襟见肘。” “最近更是流年天灾,财政空虚,民不果腹!” “故而,我朝君主虽然愿意支援大乾,共同抗击北元。但大乾,却也需要支付一定的报酬!” 满朝文武一听报酬两个字,顿时就意识到,重点来了! 于是纷纷,竖起耳朵,不敢错过丝毫重点。 然而,昭武帝却是摇了摇头,率先出声道:“在探讨报酬之前,你得先回答朕一个问题。” “皇帝陛下请问。”长平公主道。 “你西晋,愿意出多少兵马,驰援山海关,帮助我大乾击退北元?” 这话一出,长平公主不由得微微皱眉。 前面一句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出多少兵马,若是不了解清楚,大乾肯定不愿意支付任何报酬。 但后面一句就有些不好回答了。 击退北元,还是在拓跋天汗率领下的北元精锐。 这样的豪言壮语,莫说是他们西晋和大乾了,便是大楚和西秦,也不见得有把握。 更要命的是,要是拓跋天汗什么也不顾,执意死磕,怕是两国都不够看的。 到时候就得看大楚出不出手了,若是大楚不出手,坐视北元壮大,那两国甚至有灭国之危! 不过大楚毕竟是名义上的天子国,更是汉家正统! 真到了那个时候,没理由不出手! 毕竟西晋乃是其东方邻国! 可以被任何汉家国度所灭,却独独不能被北元所灭! 否则大楚也将处于被北元两面夹击的状态! 长平公主思虑片刻过后,深吸一口气,道:“启禀大乾皇帝陛下,西晋最多愿意出兵十万,驰援山海关。” “至于是否能击退北元,这一点我们不敢保证。” “不过本宫可以向您承诺,这是十万虎狼之师,战时必将奋勇争先,矢志不退!” “其中,更加掺杂一万骑兵!”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面露愉悦欣喜之色。 长平公主没有大包大揽地答应帮他们击退北元,这才正常! 否则的话,反倒不令人信服。 而十万虎狼之师,已经称得上是诚意十足了。 尤其是那一万骑兵,要知道,西晋的疆域虽说不算小,但很尴尬的是,西晋没有养马之地! 这也就导致,西晋的马匹都是从其余国家买进来的。 但马匹这种东西,那是稀有资源! 在民间,若是有谁胆敢杀了马匹吃肉,是要进监狱,吃牢饭的。 甚至在四方诸国的大部分地区,一匹马的价值要远远超过一个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西晋就算出高价,也只能从别国买来驽马!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愿意拿出一万精锐骑兵! 这已经不只是有诚意那么简单了,见状就是掏心掏肺啊! “哈哈哈,我就知道,长平公主慧眼如炬,目光独到,最能看清形势!” “此次共伐北元,你我两朝,必定是双赢!”阳城侯笑着道。 唯独李长空,却是眉头微皱。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九万虎狼之师,再加上一万精锐骑兵。 西晋在占据谈判优势的情况下却依旧愿意付出这样的优势,可想而知他们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不知这样的配置,大乾皇帝陛下可曾满意?”长平公主不卑不亢道。 昭武帝点了点头,道:“善。” “那本宫便要提一提报酬了!” “说来。” “白银五百万两,锦缎五十万匹,铁矿五万吨。”长平公主顿了顿,看向昭武帝。 昭武帝闻言,却是喜怒不形于色,同样在注视着她。 反倒是朝臣们彻底喜出望外起来。 要知道,白银五百万两,锦缎五十匹以及五万吨铁矿确实不少。 都够短期内武装起一支十几万人的军队了。 但,人家出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军队! 所以这个价位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多是多,但都是一次性的东西,给了就完事儿了。 他们最怕的,还是长平公主索要国土。 尤其是在半个青州已经沦陷在对方手里的情况下!他们就算不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后,长平公主深吸一口气,说出报酬的最后一项,也是自己的心理价位:“以及,河西之地!”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章节目录 第326章:一人能抵十万大军!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26章:一人能抵十万大军!满朝文武脸上的喜悦渐渐凝固,转而变成愤怒。 尤其是一众武勋,看向长平公主的目光简直像是要择人而噬! 就连昭武帝刘裕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李长空见状,长叹一口气。 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 为何众人会如此气愤?主要就是因为,河西之地对于大乾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 亦或者说,对于四方诸国当中的任何一国,都十分重要! 因为此乃养马之地! 准确地来说,是本属于北元的养马之地! 后来大乾孝武皇帝北伐,直接打到山海关,将山海关以南疆域,化为大乾所有! 而这其中,也包括河西之地! 河西之地在被孝武皇帝收复之前,乃是北元第三大养马场。 收复之后,经过大乾历代先主的开发,规模愈加宏大。 如今已经称得上是天下前三的养马之地。 所以大乾其实并不缺战马。 在孝武皇帝时期,甚至培养出了足以与北元狼骑、西秦铁骑以及大楚王骑相比肩的乾武卒。 只可惜,孝武皇帝之后的几任君王,武德都不是怎么充沛。 包括先帝景行帝,属于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乾武卒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下来,直至消失。 但这却无法否认河西之地对于大乾的重要性! 在这个骑兵称王的时代,拥有河西之地,大乾只要肯花钱,随时都能组建出一支精锐骑兵! 可若是交出去,呵呵,今后在骑兵这一项上,怕是再也难以和顶尖大国比肩。 “西晋来的人口气都这般大吗?”朱温直接站出身来,开口斥道:“不过十万士卒而已,竟然就想换我大乾的河西之地!” “痴心妄想也!” “不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依我之见,阁下根本就没有谈判的意思,毫无诚意可言!” “就该将此獠速速叉出去!” 只顷刻之间,正德殿内的场面就从方才的欣喜愉悦演变成了如今的剑拔弩张。 武勋们一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吃了长平公主。 文官们虽然没说什么,但也面露不悦,显然是觉得这桩交易大乾太亏。 长平公主见状,即便心中早有准备,也忍不住叹息一声,道:“若是贵国肯让出河西之地,本宫之前提及的诸多条件,可悉数作废!” “我西晋,只要河西之地!” 这话一出,无异于图穷匕见。 大殿内的气氛只瞬息之间便凝重起来,满朝文武纷纷看向昭武帝,等待着其回答。 “为此,我西晋甚至可以拿出一块与河西之地同样肥沃、同样大小的土地作为交换!” “如此,便是我西晋的所有诚意。” “还请大乾皇帝陛下定夺。”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再度集中到了昭武帝刘裕身上。 拿一块同样肥沃、同等大小的土地来换取河西之地,再加上出兵十万精锐。 真要说的话,其实已经算是有诚意了。 但河西之地乃是大乾的战略要地,岂可拱手让人? 如何斟酌决定,实属难题也! 刘裕闻言,沉吟片刻之后,终究是摇了摇头,摆摆手道:“贵使请回吧。” “与北元之战,大乾上下,自会勠力同心,便不饶贵使操心了。” 这便是拒绝了。 群臣重重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却又忧虑起来。 河西之地是保住了,那山海关呢? 实在不行,就派人去大楚,请这位名义上的天子国出手相助。 但...如果真要走到这一步,怕是希望渺茫。 大楚天子国的身份名存实亡,几乎没有享受到任何权力,如今却要对方尽到相应的义务,这不是扯淡呢么。 若是西晋被打,对方为了保全自己的东方疆域,定然会出兵援助。 可偏偏,被北元压着打的是和他隔了一个西晋的大乾。 这样一来,就算大乾被灭了,对大楚的影响也不大。 如此一来,大楚就算出兵,恐怕也只是意思一下。 大殿中,长平公主闻言,却并未气馁,反而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 随即开口道:“大乾皇帝陛下,河西之地乃战略要地,贵国不想放弃,实属意料之中。” “但,若是贵国能给出别的报酬,本宫方才的承诺,依旧有效。”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喜出望外。 唯独昭武帝和李长空眉头一皱,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别的报酬?你还想要什么?”张勋站出身来,开口询问道。 “贵国的征西将军,安北伯,武陵侯世子,李长空是也!” 轰!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内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满朝文武的视线也从昭武帝身上,转移到了李长空身上。 “一个李长空,就能抵得上河西之地和十万大军?”有人咂舌,小声言说。 却不料被长平公主听见,后者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抵得上!” “我西晋一向求贤若渴,贵国的征西将军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贤才良将!” “见之不得,实属难耐。” “贵国若是肯让李将军与武陵侯府西迁,成为晋人,那十万虎狼之师依旧一个不少,即刻北上,发往山海关抗元!”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不由得面面相觑。 坊间和朝廷最近早有传言,说是李长空和西晋的长平公主暧昧不清,更有西迁的念头。 但真正相信的却是没有多少。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了!容不得他们不信! 但转念一想,若是只付出一个李长空,就能换来十万大军相助,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血赚! 毕竟李长空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如何比得上河西之地? 再者说了,他们大乾已经有张勋、中山王这等名将了。 尤其是中山王,此次虽说在拓跋天汗面前有些犯怵,屡屡受挫。 但除开拓跋天汗之外,放眼四方诸国,能在韬略上压其一头的,恐怕不超过五指之数! 如此世之名将,人杰也! 李长空想要达到这样的水平,少说还得历练个七八年。 到时候,大乾还在不在都两说。 相比之下,现在用李长空换取十万大军,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于是乎,满朝文武的视线再度转移到了昭武帝身上,想看自家陛下如何抉择。 章节目录 第327章:昭武帝的拒绝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27章:昭武帝的拒绝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昭武帝刘裕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贵使的好意,朕心领了。” “只不过,朕还是那句话。” “朕身为大乾的君主,还没有到需要依靠售卖麾下臣子来保全国家的地步!” “来人,请贵使回驿站歇息!”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近乎半数皱起了眉头。 他们想不通昭武帝为何会拒绝,难不成就因为他和李长空私交甚笃? 但,现在讨论的可是家国存亡!些许私交,有甚作用? 更有人对李长空怒目而视,觉得是他对皇上进了谗言,这才导致了今日的结局。 当然,也有部分人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李长空的相熟之人。 诸如张勋、张邯、朱犇、贾太岁之类,以及几位六部尚书。 长平公主闻言,不由得皱眉,道:“大乾的皇帝陛下,您应该知道拓跋天汗是何许人也。” “此次攻打山海关,他乃是全力以赴!” “大乾有我西晋的十万虎狼之师相助,尚且不一定能赢,更何况单打独斗乎!” “还望大乾皇帝陛下能为大乾的百万子民,慎重考虑。” 此言一出,百官顿时觉得长平公主顺眼了不少。 反倒是自家皇帝,有些意气用事了。 “贵使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郑英,送贵使回驿站歇息吧。” 郑英闻言,立即站出身来,走到长平公主身前,道:“贵使,请吧。” 长平公主闻言,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她就不信刘裕当真能置百万黎民于不顾,只靠他们自己对抗北元,无异于以卵击石。 无非是想要坐地起价,减少报酬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耗着吧。 毕竟,现如今急切的一方,可不是他们西晋! 长平公主走后,文武百官和昭武帝又在正德殿内争论了许久,最终却是不欢而散。 昭武帝刘裕虽然获得了大部分朝臣的支持,但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大事面前,依旧有许多官员联合起来抵制他。 早朝过后,李长空自正德殿内走出,却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径直走向暖阁。 当他到达时,暖阁内数道熟悉的面孔早已赫然在列。 分别是昭武帝,张邯、朱犇以及贾太岁。 便是内阁三老以及武勋之首的张勋,竟然都不在! 很明显,刘裕即便登基称帝了,最信任的依旧是这一批人。 反观内阁三老和张勋,虽说依旧位高权重,却并未取得刘裕的信任。 “老李来了,入座吧。”昭武帝用着和以前一如既往的称呼,如是说道。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入座之后,眉头微皱,道:“此次北元来袭,我等若是没了西晋的帮助,确实凶多吉少。” “那也没办法,刚才在早朝上,那长平公主提的条件你们又不是没听见。” “河西之地和老李,哪个能让出去?”昭武帝没好气道。 砰! 朱犇更是直接一拍桌子,怒道:“不就是北元狗吗?我还真就不信,没了他们晋人,咱们就不行了!” “真刀真枪地干就是!咱们兄弟并肩子上,这些年来可还没怕过谁。” “俺同意!”贾太岁瓮声瓮气,言简意赅地表明自己的观点。 “老张,还剩你没表态了。”昭武帝看向张邯,如是说道。 “陛下有句话说的很对,我大乾,还没到要靠卖臣子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若是真到了那等地步,大乾距离灭亡,怕是也不远了!” “与北元打便是!当年的西秦是如何从西北苦寒之地一边陲小国崛起的?无他,唯战尔!” “尊严不是求来的,是打出来的!” 张邯一向以读书人自居,今日这番言论,却是比任何武勋都要来得偏激,甚至都有些不像他。 李长空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暖流。 兄弟们说这些话,或多或少是为了安他的心。 “既然如此,那便战。”李长空眉头舒展,眼眸逐渐坚定起来。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两国交战,最重要的就是粮草!” “拓跋天汗数十万大军,陈兵于山海关外,每天人吃马嚼,都是粮食!” “咱们不一定要正面打退北元,耗尽他们的粮食,同样是胜利!” “而在这一点上,我们有着天然的优势!” “诸位可别忘了我那徒弟培育的杂交水稻!”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眼眸顿时明亮起来。 是啊,和北元比起来,他们兵马不足,将帅不足,攻城器械也不一定有对方精良。 可唯独有一点他们占据优势——粮食! 杂交水稻成熟之后,放眼四方诸国,包括北元,就没有任何一家能跟大乾比粮草! “好计策!那咱们只需要坚守不出,等过了这个冬天,拓跋天汗八成会退兵!”刘裕兴奋道。 “甚至不用等到冬天,拓跋天汗就会迫于北元各部的压力退兵!”张邯眼眸愈发明亮,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北元人与我汉家子民不同,他们以游牧为生,冬日里从不备粮。” “所以每逢秋冬,总会南下劫掠,以备过冬之需。” “但这一次,他们并未在大乾边疆抢到多少粮食,西晋和大楚又是一等一的强国,想必也收获甚少。他们唯一能抢到粮食的,也就只剩西晋了。” “但西晋国君向来胆怯,在北方边塞囤积大量士卒。” “每年只会象征性地给北元抢走些许粮食,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所以北元的粮食其实十分有限,咱们只要坚守一段时日,这浩浩汤汤的北元大军,不攻自破也!”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轻松起来。 原来大乾的形势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严峻。 中山王是打不过拓跋天汗,但又不是一点儿不能打。 若是拓跋天汗真能摧枯拉朽地攻下山海关,有何至于等到今日? 所以只要他们坚守不出,稳如老狗。 那么度过此次危机,想来不难! “不过即便如此,该做的准备却是万万不能少。” “这些年来,武陵侯府经商也赚了不少银子,我便悉数拿出,充作军费。” “另外粮草那边,我也会和户部尚书黄黎一起,督促劣徒,尽快准备。” “最关键的便是征兵,便是军饷和粮草再怎么多,没有士卒也是枉然,此事还需我等勠力同心!”李长空如是说道。 章节目录 第328章:前往冀州,流言四起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28章:前往冀州,流言四起“这是自然!征兵之事,关乎国本,此事,便由我等一起动员!”刘裕站起身来,语气严肃,如是说道。 自从这次谈话之后,大乾朝廷在乾都城和周遭三大州府的征兵数量和征兵待遇,都上涨了不少,几乎达到了翻倍的地步。 而李长空、朱犇、张邯等三人,也被分别派往周遭州府征兵。 至于乾都城,上一次征兵已经征集了不少。在此次征兵计划当中,反倒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然而,尽管征兵的待遇提上来了。 主动投军的人却并不多。 若是以往,可能还好些。 但现在,只要是个消息灵通的,还有谁不知道,这次打的是北元! 还是倾巢而出,全力以赴的北元! 就连大楚和西秦这样的强国对上,都得损兵折将,且不一定能赢,更何况他们大乾? 最离谱的是,当朝的皇帝,竟然还拒绝了西晋的援军。 想着仅凭一国之力和北元单挑,这不是扯犊子呢吗? 而且还是拿他们的命去扯犊子,百姓们肯参军才怪。 翌日清晨,李长空整理好了戎装,带着自己精挑细选的护卫出发了。 此行乃是前往冀州,招兵募兵! 只不过,李长空挑选的护卫有些奇怪。 竟都是些老兵! 有些没了手脚,有的两鬓斑白,满脸皱纹,有的腿脚不利索,走不快路。 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可战之军。 甄健当年凭借检举揭发魏翔的功劳,再加上李长空的推荐,如今已经是一名御林军中的小小伍长。 听闻李长空要去冀州募兵,便主动跟随。 除此之外,便是作为贴身保镖的李寄北。 马车当中,李寄北倚靠在车厢上,闭目小憩。 李长空则是在和甄健交谈。 “少爷,您是怎么想的,此去冀州募兵虽然重要,但您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如何能选这么一群老兵作为护卫?”甄健言语间不免有些忧虑。 毕竟如今的大乾,实乃危急存亡之秋也! 明里暗里,盯着大乾的势力不知道有多少。 远的不说,单单近的,就有一个长平公主! 人家在朝堂上没有要到李长空,但说不好人家可以抢啊! 更何况还有其他势力! 所以李长空出行其实是很危险的,理应从最为精锐的三大营:潜龙、破军、骁风中挑选护卫才是。 谁承想,李长空却偏偏去了战损营,挑了这么一群人。 甄健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这群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当真遇到危险,自己就带着李长空走为上之!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然而面对甄健的质疑,李长空却是面露不悦之色,道:“莫要乱说,这些都是为我大乾抛头颅,洒热血的慷慨悲歌之士!” “他们身上的伤,何尝不是为了大乾所受?” “我等身为乾人,不仅不该有丝毫的嫌弃,反倒理应敬重之!” “你若是再说这等话,我便要生气了。” 听闻自家少爷这么说,甄健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他如今虽然已经进了御林军当差,但他和少爷之间的关系,却是一如当初! 当李长空等人行军,走过驿站时。 一婢女见状,急忙返回驿站当中,对着长平公主禀报道:“殿下,安北伯他们动身了,去的是冀州。” 长平公主闻言,有些无奈,叹息一声道:“李长空、刘裕,这对大乾君臣,何至于此。” “无非就是做给咱们看的罢了,他们还真能不管不顾,直接和北元死磕不成?” “没了咱们,大乾恐怕真有灭国之灾!” 长平公主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安北伯此去,带了多少人马?可够保障安危?” 那婢女闻言,神色顿时古怪起来,道:“殿下,说来也奇怪。” “似安北伯这般重要的人,理应由千军万马护送才对,可偏偏,大乾朝廷只派了几个老兵贴身保护。” “殿下,您说会不会是安北伯在大乾朝廷受了排挤,才会被这般针对?” 长平公主闻言,眉眼一挑,有些不解。 按照她手中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李长空和刘裕这对君臣,几乎把控着大半朝堂,更是将军权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所以,除了刘裕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排挤得了李长空? 但刘裕若是当真看李长空不爽,早该在谈判的时候,就同意自己的要求。 如此来看,李长空只带几个老兵充作护卫的举动,实在古怪。 “彩云,你带一百骑,跟在安北伯队伍身后。” “若是无事,则只需观望。若是遇上歹人,务必保住安北伯安危。” 那名唤彩云的婢女一听,顿时皱眉,有些不解道:“殿下,为什么啊?” “咱们在朝堂上被对方排挤,如今还要去保护对方,这不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吗?” “要我说,咱们就该在驿站里待着,等那大乾皇帝亲自来求咱们才好。” “难不成,殿下您真看上那安北伯了?”彩云乃是娘子军中的一员,生性洒脱,性情率真,故而往往口不择言。 以往的时候,长平公主都未曾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这是没有城府的表现,反而对彩云愈加信赖。 可偏偏这一刻,长平公主却是俏脸一红,立马斥责道:“不该问的便不要过问,去做便是!” 彩云闻言,虽有些诧异,却也还是按照长平公主的命令去做了。 然而,李长空刚从驿站口离开,其带着几个年迈无力的老兵前往冀州募兵之事,便彻底传开了。 坊间更是传言,说李长空此去必遭埋伏,怕是不能活着回来! 而当李长空走到玄武门的时候,却发现道路已经被人堵了个严严实实。 李长空见状,眉头微皱。 一旁小憩的李寄北也是睁开眼眸,眸中寒光一闪。 他倒是想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在乾都城内动手! 真当他蜀州第一枪是摆设不成! “甄健,去问问,何人拦路。”李长空如是说道。 甄健应了声好,便出去了。 回来之后,却是神色怪异:“少爷,是...是群读书人,怎么说都不肯走,要不您去看看?” “读书人?”李长空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章节目录 第329章:来自读书人的震撼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29章:来自读书人的震撼说句老实话,李长空自从穿越到大乾以来,至今已经一年有余。 这一年里对大乾读书人的印象,却着实不怎么好。 大乾的读书人中,虽说也有像内阁三老,以及国子监祭酒李善长那样的大才。 也有贺太白,陈道,李摩诘这等年轻俊杰。 但大多数人,却是迂腐至极,且沽名钓誉到了极点! 更何况,李长空可没忘了,不久前那群读书人去武陵侯府闹事博名声的场景。 若非不想大动刀戈,他真有种把当天所有人都关进去的冲动。 所以,在听到有读书人拦路时,他才显得有些不耐。 “且去看看。”说着,便掀开了马车的车帘,走了出来。 然而,一掀开车帘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人山人海。 一眼望去,竟是难以穷尽。 “安北伯奉命前往冀州征兵,速速让出道路来!”甄健如是说道。 一听是来征兵的,人群顿时如鸟兽散一般散开,唯恐慢上半步,被抓了壮丁,充作新兵。 等人群散去之后,浮现在李长空等人眼中的,赫然是一群穿着青衫儒袍的读书人。 为首之人,李长空甚至还略有几分眼熟。 略微一想,便记起来了,当初带头来武陵侯府闹事之人,好像是叫什么范仲。 “尔等跪在此处,挡住本伯征兵,是何居心?”李长空面带不悦,呵斥道。 谁料范仲听见李长空的声音非但不忧愁,反而喜上眉梢,道:“将军,朝堂上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 “如今国家正值危急存亡之际,我等身为读书人,理应站出身来,为保家卫国尽一份力!” “又听闻将军恰好要去冀州征兵,特来弃文从武,在此等候多时,只为参军入伍是也!”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尚且避着征兵还来不及,这群读书人莫不是把脑子给读坏了,怎么还抢着上? 就连李长空闻言,也是有些诧异。 虽说他很想收下这群人,给大乾民众做个榜样,但却依旧怀疑这群人是想作秀,搏出个名声来。 所以,斟酌再三后,李长空还是没有答应,而是继续问道:“尔等皆是如此想的?” “那是自然!家国存亡,匹夫有责!我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学习了这么多年的道理,这种时候若是不站出身来,践行一身所学,岂不是愧对了圣人老爷,更愧对了自己心中的道理?” 闻言,李长空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疑虑消了不少。 “可你们毕竟是一介文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参军何用?”李长空又道。 范仲闻言,却是有几分恼怒,道:“大人休要小看我等!我等家中或有武将出身,或从江湖草莽转型。故而我等身上,多多少少是有些武功底子在身上的。”· 李长空闻言,彻底来了兴趣,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甄健道:“去过过手,不许伤人。” 甄健闻言,点了点头,起身下车,朝着范仲走去。 他虽说是武陵侯府家丁出身,但力气可不算小。 再加上这几个月来在御林军经受的惨无人道的训练,武道实力不说突飞猛进,但也绝对不是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匹敌的。 如果不是少爷说不可伤人,可真想让这群眼高手低的货色吃吃苦头。 “来吧,让你先手!”甄健自信道。 范仲闻言,感觉自己被瞧不起了,却也不怒,反倒是冷笑一声:“那就得罪了!” 遂朝着甄健急速冲去,等到了身前,抬起一脚,便对着甄健的面门招呼而去。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劲风,甄健顿时收起轻视之心,转而严阵以待! 顺势蹲下的同时,横腿扫出,直攻范仲另一条立着的腿而去。 范仲见状,却是再度冷笑一声。 这是他故意卖的破绽,不怕对方来攻,就怕对方不来攻! 维持身体稳定的右腿狠狠用力,同样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竟如同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起来。 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之后,借着旋转带来的惯性,朝着甄健的脑袋,再度踢出一脚! 这一脚,势大力沉!带着迅猛的劲风,扑面而来! 甄健暗道不好,却是来不及收脚后退,只能竖起双臂,挡在面门前。 砰! 一声巨响传来,手臂与脚掌相撞。 甄健被一脚踢中,顿时重心不稳,向后跌倒在地。 而这时,范仲才平稳落地。 朝着坐在地上的甄健拱了拱手,道:“承让了。” 甄健闻言,又想起自己方才的话,顿觉一股难堪,脸面都被自己给丢尽了! 也不说话,只是爬起身来,快速离去,躲在了马车后方。 “敢问安北伯,在下可够资格参军入伍了?” 李长空闻言,也笑了。 他发现自己错了,甚至错的有些离谱。 人都是有多面性的。 有些读书人固然钟爱名声,沽名钓誉。 但,读书人中更不乏愿意为了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青年! 这些人,才是国家的栋梁! “好!很好!” “甄健乃是御林军伍长,你能胜他,自然是有资格的。” “只是不知你身后这些人,是否也如你这般文武双全。” “这...不敢欺瞒将军,在下的这些兄弟,虽说同样文武双全,但拳脚功夫上,确实是在下略胜一筹。” “但在下敢保证,他们绝对超过普通士卒的水准。” “好!”李长空闻言大喜,道:“那你们本伯通通收了!” 想了想,李长空顺手取下腰间玉佩,扔给范仲,道:“此玉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更是请了全乾都城数一数二的雕工师傅雕刻。” “少说也有个七八百两!” “你且拿去,换作银两,给你和你的这些兄弟,充作安家费用!” 范仲接过玉佩,却是有些诧异。 他是个读书人,而能读得起书的,甚至还能学得起武,家境必然不错,所以他着实被李长空这波直接给钱的操作给整懵了。 而他身后的一众读书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参军是为了报效国家,又不是为了钱来的。 然而李长空却是不管这么多,直接对着围观的民众大声道:“此次征兵,但凡参军的,都有安家费,十两银子起步!” “若是战死,则都有抚恤金,一百两银子起步!”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章节目录 第330章:冀州知州陈希抟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30章:冀州知州陈希抟十两银子起步的安家费,一百两银子起步的抚恤金。 这待遇,当真是有些……高得离谱了! 围观的众多民众,此时此刻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朝廷此次征兵给的待遇好,但没想到能好到这种地步。 这何止是翻倍,都是翻上好几倍了。 十两银子,参军就给! 那都够一个三口之家近乎半年的开销了! 而且当兵还有俸禄! 这基本就是,一人当兵就足够养活全家了! 只要家里不读书或者不练武,那当真是绰绰有余。 逢年过节还能吃上肉,甚至扯几尺布,做身新衣裳。 至于一百两的阵亡抚恤金,若是参军之人真的死了,这笔银子也能够保障家中孩童的长大。 算起来,还真不亏!甚至是有些地道! 朝廷已经帮他们把所有的后路考虑好了,他们只需要卖命拼杀就行了! 一时间,原本对征兵还有些嗤之以鼻的,此刻已是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了。 “将军,你说话可能当真?不会是哄骗我等吧?” “本将军说话,自是一言九鼎!你等参军之后,若是有任何对不上的待遇,只管去武陵侯府找我!” 这话一出,周遭民众们的心顿时安了下来。 其他人他们不知道,但武陵侯府就在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而且李长空这番话是当众说的,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他将来抵赖! “将军,您说的这些待遇,可是只有冀州参军的兵士才有?” 人群中,又有一个眼尖的群众,如是询问道。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嘴角微扬。 不怕你问,问就代表感兴趣,有可能来参军。 最怕的就是连问都不问! “自然不是,此次征兵,包括乾都城,及其周围三州府,都是这个待遇!” “尔等若是有兴趣,大可去乾都城的征兵处询问一番。” 此言一出,周遭民众彻底安下心来。 李长空则是道:“好了,若是没有别的问题,本伯便要出城了。” “尔等若是有人想要参军,只要年龄在十五以上,六十以下,皆可直接去往征兵处入伍!” 言罢,周遭群众顿时让出一条道路来。 李长空则带着老兵和读书人们离去! 然而,就在他们离去不久后。 一支百人骑兵,缓缓自城外的山林中走出,悄无声息地跟在了李长空等人身后。 为首的,赫然便是一身戎装,显得英姿飒爽的彩云! 经过长平公主的调教后,每一个娘子军中的女子,单独拿出来,都是可以在战场上独当一面的存在! 否则也不可能硬撼北元狼骑! 行进了片刻之后,车厢内,李寄北陡然睁眼,眉眼微扬,冷声道:“咱们被人跟踪了。” 甄健闻言,心中陡然一惊,已是将手搭在了腰间刀柄上! 反倒是李长空摆了摆手,道:“不必心急,有人希望我现在死,自然也就有人希望我现在活!” “此行大抵还是安全的,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甄健你带上范仲,前去探查一番,务必小心。” 甄健闻言,点头道:“诺!”随即便按着刀柄下了马车! 片刻之后,甄健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对李长空道:“少爷,确实有人跟着,大概百余人!” “都是精锐铁骑,看起来军纪严明,战力强悍。” “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为首之人,竟是个女子。” “女子?”李长空眉眼微挑,有些诧异。 略微思索一番后,却是已然猜出了这群人的身份,遂点了点头,道:“寄北,这群人暂且不用管了,就让他们跟在后面,看看能有个什么名堂。” 李寄北见李长空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便再度倚靠着车窗,小憩起来。 …… 冀州,知州府! 上一任冀州知州名唤侯正,只可惜,在刘景叛乱时战死。 后被追封为内阁阁老,谥忠正! 算是不小的身后名了! 而如今的冀州知州,乃是侯正任期时的冀州苍梧府知府,陈希抟。 在侯正死后,朝廷自顾不暇时,是他临危受命,挺身而出,总揽了一州事务。 导致冀州不曾因为刘景彻底沦为战乱之地。 贡献巨大!再加上在苍梧府任期时,政绩颇丰,所以朝廷在平定叛乱之后,被刘裕钦封为冀州知州! 然而,此刻的陈希抟却是有些焦头烂额。 其身前的书桌上摆着朝廷传达下来的御令,说是安北伯要来冀州征兵,要求他全力配合! 但这配合不配合的,他一个人说了不算,整个冀州百姓说了才算! 若是人家就是不肯参军,他还能挨家挨户地去逼迫不成? 而因为上一次刘景叛乱,朝廷无暇顾及冀州的缘故,冀州百姓遭受了不少战火。 所以对于参军入伍这事儿,不只是意愿不大,甚至是分外排斥! 在这样的情况下,叫他如何全力支持? 但他又知道此次征兵的重要性,那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若是处理不好,自己怕是大难临头。 “蔡同知,陆通判,此事,你二人有何见解?”陈希抟揉了揉眉心,对着麾下两个属官如是问道。 陆通判闻言,沉吟片刻,随后率先开口:“知州大人,此次征兵,乃是关乎到国本的大事,这政令更是经由内阁直接发出来,可见朝廷之重视!” “所以我等于情于理,也得协助武陵侯把事情办的妥当!” “陆通判此言差矣,征兵之事重要,民心便不重要了吗?”蔡同知眉头一皱,反驳道:“若是为了征兵而强迫百姓意愿,到最后,怕是征到了兵,也失了民心!” “那我等之后该如何治理这偌大的冀州?” 陈希抟闻言,不由得暗自点头。 说实话,这正是他所担心的点! 现在冀州的情况就是征兵和民心必须二选一! 这是朝廷和百姓之间的冲突,他这样的地方官员夹在中间,当真是活受罪! 谁承想,陆通判闻言,却是一拍桌子,再度开口道:“蔡大人,你糊涂啊!” “这征兵是为了作甚?那是北上抗元啊!” “我可听说了,连中山王都被北元蛮子打得节节败退。” “咱们要是再凑不出足够的士兵去支援,到时候别说什么治理冀州了,就连冀州还在不在怕是都不一定!” 章节目录 第331章:陈希抟的不满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31章:陈希抟的不满此言一出,陈希抟和蔡同知皆是一惊,有些错愕地看向陆通判。 然而片刻之后,两人却都是叹息一声。 蔡同知摆了摆手,道:“陆通判说的有理,若是连国家都没有了,又何须再治理百姓。” “是愚见不足了。” 陈希抟也感悟颇深,唉声叹息道:“那等安北伯到后,便尽一切力量协助吧。” 陈希抟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朝着府外走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的,蔡同知却是觉得陈希抟昔日里顶天立地的身影,好似佝偻了几分。 …… 数日之后,冀州城外。 在一众老兵的带领下,一众读书人停了下来。 只不过短短几日的行军生涯,便叫他们面有菜色,身上的青衫儒袍,也变得污浊不堪。 看到冀州城后,均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倒不是他们在行军路途中遭遇了什么刺杀伏击,而是……单纯累的。 他们越走越疑惑,自己虽说是一介书生,但好歹正值壮年,何至于如此劳累? 反观这群老兵,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结束一天的行军后,竟连口气也不喘。 实乃怪事也! 不久后,李长空从马车中走出,看向众人,道:“诸位,本伯还是那句话,行军作战,不比读书写字。” “你们也不再是家中有人伺候的少爷,而是一名普通士卒!” “若是有吃不了这份苦,受不了这等心理落差的。现在便可离开!” “本伯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不少读书人都面露挣扎之色。 但看了看身旁的老兵,神色却逐渐坚定起来。 就连这群缺胳膊少腿的老兵都能坚持下来,他们没理由不行! 更何况,将来等真上了战场,总不至于让本该颐养天年的老兵们上去杀敌。 合该他们浴血奋战! 此时若是退却了,如何对得起圣人老爷的教诲,如何对得起这么多年来学到的道理,如何对得起出征前许下的豪言壮语? 所以,尽管有人动摇,却始终无人开口放弃。 李长空见状,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深处却是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群读书人与他以往印象中的读书人不同,尤其是范仲,心中有着一股子报国的热血。 稍加培养,便是难得的栋梁! “很好!” “进城!” 李长空一声令下,全军开始向着冀州城前进。 就在这时,车厢中正在小憩的李寄北陡然睁开双眸,道:“尾巴走了。” 李长空闻言,神色微动,眼眸深处露出一丝不解。 身后的这支百人骑兵,在他们出乾都城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们。 本以为是有什么企图。 然而在行军途中,李长空历次卖出破绽,对方却是毫无反应。 如今一到冀州城,却是毫不犹豫地离开。 如此行径,实在不像是来刺杀他李长空的,反倒像是在暗中保护。 而根据他的猜测,这支百人骑应当是长平公主的人。 那位...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己在朝堂上屡次落了对方的面子,对方合该厌恶,甚至派人刺杀自己才是。 何至于反过来派人保护? 难不成真看上自己了? 李长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顿时摇了摇头。 普信不可取,尤其是在这样的家国大事上! 若是判断失误,造成的损失可能无法估量! 长平公主乃是创立娘子军的奇女子,西晋所有王公贵族的优秀子弟都任其挑选,何至于一个都看不上,却偏偏看上自己? 此中应该还有些别的谋划。 不过如今大乾已经彻底放弃和西晋的合作,所以不论有什么谋划,倒是也与我等无关了! 李长空叹息一声,坐在马车上,进了冀州城。 “见过安北伯,征西将军。”陈希抟微微躬身,对着李长空行了大乾官礼。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其一番,随后点了点头,道:“你便是冀州知州——陈希抟?” “下官正是。” “做的不错,住宿的驿馆可曾准备妥当?本伯有些乏了,想要先行歇息。” 陈希抟闻言,不由得有些错愕。 他曾听闻,李长空乃少年英雄,天纵之才! 更是深受圣上信赖,一人可抵十万大军! 故而才被委派了如此重要的征兵任务! 面对这样的实干派,陈希抟本来准备直接将对方迎入知州府,先将征兵的诸多事宜敲定下来。 谁承想,对方一开口就是要歇息。 这可和传言中的那位安北伯有些不符啊。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对方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可能确实是疲累了。 “自然是准备妥当了的,还请安北伯随我来。” 片刻之后,陈希抟便领着李长空等一行人,来到了驿馆。 将李长空、李寄北、甄健以及一众读书人和老兵的住宿问题安排妥当。 事后,陈希抟才开口询问道:“安北伯此次前来冀州,想必是为了征兵之事。” “此事事关重大,下官早已接到御令,定好生协助安北伯,妥善处理此事,尽量募集士兵。” 陈希抟有些忐忑,因为他不知道李长空有没有什么募兵的硬性指标。 若是一两万还好,若是五六万便有些困难了。 若是再多,当真是把他这个冀州知州杀了也做不到。 谁承想,李长空却是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此事不急!” “本伯在路途上舟车劳顿数日之久,实在是疲惫不堪,还请陈大人先行回府,容本伯休息一二,再与阁下商谈。” “这……也好。”陈希抟有些无奈,却也只好同意,带着蔡同知和陆通判离开了驿馆。 回去的路上,性子比较直率的陆通判率先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安北伯,有些名不副实啊!” “身负皇恩,又有如此重担,怎么净想着歇息?” “还有他带来的这都是一群什么人?” “读书人也就罢了,那群老兵,当真是正儿八经的老弱病残,一个能战的都没有!” “让别人见了,怕不是要笑话我大乾无人!” “便是自己人见了,也跌了士气。” “这位安北伯久负盛名,怎地做出如此荒唐事来。”陆通判眉头紧皱,显然是对李长空有些不满。 “陆通判少说几句,人家毕竟是乾都城来的上官,且确实舟车劳顿了数日之久。” “征兵之事,明日再作商谈也不迟。” 章节目录 第332章:商谈与冲突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32章:商谈与冲突听见蔡同知的劝慰,陆通判撇了撇嘴,没有再说,只是神色间,却依旧萦绕着不满之色。 蔡同知见状,也不由得无奈叹息一声。 陆通判其实是很有才干的一个人。 只可惜性子太过直率,不懂得阿谀奉承,平日里虽说不算木讷,但眼睛里却也揉不得沙子。 故而虽说屡屡做出政绩,却始终未曾得到升迁。 若非遇上陈希抟这个明主,此刻只怕还在苍梧府崖泉县做一个小小的县官。 但是,要知道陆通判当年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 却在一个小小的县官职位上一待就是十几年,其中辛酸,当真是只有个人知晓。 可即便如此,这直率的性格却是依旧未变。 蔡同知也不知是该说他愚蠢顽固,还是纯性率真了。 “人多眼杂,莫要多说,明日再来便是。”陈希抟发话了,两人这才悻悻作罢,一同离去。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陈希抟、蔡同知以及陆通判三人便起了个大早,带着满身的风雪,到了李长空等人所在的驿馆的门口。 年关将近,风雪也到了最大的时候。 他们不坐马车,行走在路上,也是颇为艰难。 甚至是脸颊通红,浑身颤抖。 显然是被冻得不轻。 砰砰砰。 蔡同知裹紧身上的衣袄,上前敲响了驿馆的门。 “安北伯可在?” 无人应答! 又是连敲三下之后,驿馆的房门才逐渐打开。 甄健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切,道:“几位找李将军何事?” 甄健虽然犯困,但还是分得清场合的,在外人面前,从未称呼过李长空为少爷。 “我等是冀州知州陈希抟及其麾下同知和通判,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和安北伯商议征兵之事。” “此事事关重大,我等昨日便已经和安北伯说过了,安北伯说让我等今日前来找他。” 甄健一听这话,顿时了然,但随即,脸上便露出尴尬之色。 道:“外头风雪大,几位还是进来说吧。” 蔡同知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往里钻了进去。 紧接着便是陈希抟和陆通判。 不是他们不矜持,而是外头风雪着实太大! 人都快被冻僵了,还要个脸面作甚? “几位大人为何不乘车辇而来?”甄健有些疑惑。 年关将近,天气愈发严寒。 在乾都城内,但凡有些身份,有些家资的,出行都会选择乘坐轿辇。 不是身份不身份的问题,主要是冻得慌。 眼前这三位,好歹是一州知州,何至于满头白雪,落得如此狼狈。 若非昨日甄健依稀见过这三人一面,怕是真要怀疑这冀州知州是人假扮的了。 “如此严寒,知州府内衙役都未曾起床,我又何必劳烦他们。”陈希抟抖落掉肩上白雪,随意说道。 然而这话落在甄健耳中,却是截然不同。 有些封疆大吏对待麾下士卒,那可是严苛得紧,更有甚者,压根就没当人看。 毕竟一州之内,知州就是最高统治者,要是地界远点,连皇帝都管不着。 自然是想干嘛就干嘛。 然而这位,却似乎有些不同。 不仅不驱使衙役,反倒是宁愿他们多睡上一阵子,而宁愿自己冒雪前来。 单单这个举动,就让甄健肃然起敬。 只不过甄健像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道:“只是将军事务繁忙,又舟车劳顿,睡得久了些,还未曾醒来。” “几位可能要在这等上一段时间了。” 此言一出,陈希抟等人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 他们昨夜想要商谈,说是疲倦不堪,得等今早。 今早他们冒着风雪前来,这位可倒好,连起都没起来! 这叫个什么事儿! 不过毕竟是乾都城来的上官,心中就算再怎么不满,也得憋着。 于是陈希抟深吸一口气,挤出笑来,道:“无妨,那我等便在此处等上片刻。” 甄健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扬声道:“范仲,给几位大人们上些热茶,暖暖身子。” 范仲闻言,点了点头,不过片刻,便端了热茶过来。 陈希抟等人接过茶水,小抿一口,身上的寒意便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一般,迅速消散。 连续几口下去,身子便彻底热乎起来。 只不过,即便如此,三人也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个天气早一些起床难吗?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但甄健、范仲这些人都起来了,你李长空身为主将,却依旧在瞌睡。 这若是到了战场上,敌军攻过来,怕是要全军覆没的,且主将要担主要责任! 最为关键的是,分明已经约好了今早商谈征兵之事,如今他们都到了,李长空却依旧在犯瞌睡。 此乃无信也! 而乾人重信,李长空如此行径,确实不怎么叫人舒服。 也就他是乾都城来的上官,否则陈希抟早就撂挑子不理他了。 就这样,三人面前的热茶换了一杯又一杯,身子热了又凉下去,凉了又热起来。 如此反复,足足一个半时辰后,李长空才醒转过来。 甫一见面,心直口快的陆通判便冷哼一声,道:“李将军睡得可还安生?我等可是早早就来了,等了你足足一个半时辰。” 李长空闻言,却是有些诧异:“来那么早作甚,如此寒冬腊月,我等又是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你来的这么早,岂不是扰人清梦?” 这话一出,陆通判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从未见过...见过这样的人。 分明是自己嗜睡,却偏偏能将过错强加在他人身上。 实在是……奇葩! “好了,莫要说些细枝末节,正事要紧!”陈希抟开口,打断了陆通判即将说出口的愤懑之语。 人家乃是乾都城来的上官,更是深受当今圣上信任。 和他犯浑,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实在犯不着。 “此次征兵之事,事关重大。” “我等早已接到朝廷御令,定会全力配合将军。” “不如我等现在便定个章程出来?” “也好……” 然而,陈希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长空硬生生打断。 只见其摇了摇头,道:“征兵之事,本伯自有论断,全权交由本伯负责即可,尔等不必过问。”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章节目录 第333章:彻底谈崩,陈希抟私自募兵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33章:彻底谈崩,陈希抟私自募兵砰! 一声巨响! 陆通判狠狠一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唰地一声站起身来,道:“你说什么?” 甄健见状,眉头不由得紧皱,上前一步,腰间长刀出鞘,怒吼道:“放肆!” “你是什么身份,安敢对安北伯放此狂言!” 陆通判闻言,却是丝毫不退,指着李长空,厉声道:“征兵之事,何等重大!” “我等为此,在这寒冬腊月之中,等候了你足足一个半时辰!” “你如今跟我说此事与我等无关?” “你看你就是个名不副实的沽名钓誉之辈!” 陆通判还想再说,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够了!怎么对上官说话的!”陈希抟站起身来,狠狠瞪了陆通判一眼。 陆通判见状,这才叹了口气,缓缓作罢。 若是蔡同知的话,他大抵是不会听的。 可陈希抟不同,陈希抟对他有知遇之恩。 而他陆通判重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自是不会对陈希抟行忤逆之举。 “君有君纲,臣有臣常。安北伯是乾都城来的上官,是你我的上司!” “你便是如此对上司说话的?礼数何在?” 陈希抟又训斥了陆通判两句,这才转身看向李长空,略带歉意道:“安北伯,实在抱歉,是下官管教无妨。” “您若是要责罚,便责罚下官吧。” “岂可如此!”陆通判闻言顿时大急,站出身来说道。 然而还没等他说第二句话,便被陈希抟一声大吼:“你闭嘴!” 见两人这幅做派,李长空笑了笑,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倒也不怎么在意,道:“你倒是个有担当的。” “本伯不会因为些许的顶撞便惩处某人,不过,等本伯视察过后,若是冀州的政绩不够好,尔等依旧难逃惩处!” 此言一出,陈希抟等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看政绩就好,他们对冀州的政绩还是很有信心的。 除非李长空是故意找茬! “那敢问安北伯,这征兵之事,到底是何意?” “朝廷下的旨意是让我等全力配合安北伯,若是我等不参与,怕是有些不妥。” 李长空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再说一遍,朝廷给尔等的旨意是什么?” “全力协助配合安北伯征兵。” “很好,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莫要插手此事,便是对本伯最好的配合。” “这……”陈希抟被李长空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不甘道:“安北伯,征兵之事事关北疆战场,更事关大乾江山,何其重要?” “您就算不让我们插手,能否给我们讲讲您的计划?” “也好叫我们安心。”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此事倒也简单!” “征兵这等事,强求不得。” “我等搭好台子,宣传到位,等着老百姓们踊跃上门即可。” 此言一出,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鸦雀无声! 沉默是最好的反应,陆通判嘴角抽了抽,若不是被陈希抟按住手腕,他真想把桌子给掀了。 就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北伯想出来的法子? 对这样的蠢货,乾都城内还有那么多人赞颂? 乾都城的人都是傻子吗? 陈希抟也被气得够呛,也不知道这位上官是故意气他,还是脑子不好,总之,他不打算再谈下去了,否则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也好,既然安北伯心中早有准备,那我等便也安心了,先行告退了。”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甄健,送送人家。” “不必了。”陈希抟说完就走,没有当场发火已经是他的忍耐极限了。 片刻之后,回知州府的路上。 陆通判终究是没忍住,问道:“知州大人,征兵之事,咱们就这样不管了?” 陈希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此乃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岂能由他胡来!” “我的想法是,咱们单独募兵,到时候就算朝廷追责,也算有个交代,不至于拿不出人来。” 蔡同知闻言,眉头微皱,道:“可咱们接到的政令是全力配合安北伯征兵,私自募兵,怕是有些不妥。” “配合?这厮这个态度,你说怎么配合?”陆通判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如是说道。 闻言,蔡同知无奈叹息一声,便没了声音。 也是,他们已经尝试沟通过了,结果就是完全无法沟通。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募兵之事顺利进行,也就只能单独募兵了。 只是希望朝廷知道后,不要怪罪吧。 “你二人准备一二,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不,今晚便开始吧。”陈希抟如是道。 “那可需要避讳安北伯?”蔡同知道。 陈希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征兵的动静如此之大,如何避讳?” “放手去做便是,若是他来追问,本官一肩担之。” “诺!”有了这句话,蔡同知才算彻底安心。 有了陈希抟的命令,当天傍晚,征兵台就搭了起来,而且各种宣传,做的极其到位。 什么家国兴亡,匹夫有责。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等等宣传语,那是满天飞。 再加上这次的征兵待遇确实是一直以来最好的,所以一开始效果还真就不错。 …… 驿馆内,听闻了消息的甄健急忙赶来。 “少爷,大事不好了,那冀州知州绕开咱们,独自征兵了,这不是摆明了给我们难堪的吗?” 李长空闻言,却是淡然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知道了,且由他去便是。” “陈希抟此人,在来之前我便有所了解,是个实干派,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朝堂上诸公对其评价甚高。” “如今一见,倒是名不虚传。” “我等初来冀州,且看起来消极怠工,他有这等反应,倒也不稀奇。” “且由着他去便是。” 听闻此言,甄健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那少爷咱们干什么?难不成真对征兵之事不闻不问,等着老百姓来投?” “自然不是!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此时不要多问,且把王三福叫进来,等明日你便知道了。” 甄健一听,顿时知道自家少爷心中已有定计,遂不再多言,转身出门,去喊王三福。 章节目录 第334章:王三福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34章:王三福片刻之后,王三福来了。 他是此行众多老兵中的一员,背脊已是有些佝偻,皮肤黝黑,一条腿明显是瘸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显得很是难看。 脸上留下一道疤痕,不大,但却显眼。 再加上本就不怎么出众的面容,这张脸称得上是平庸至极,便是一副略带些凶狠相的田间老农形象。 见到李长空后,明显有些拘谨,似乎是料想不到这么大的官员竟会点名找自己谈话。 “将军,您找我。” “嗯。”李长空点了点头,随后拿起手中的资料,目光移向王三福的名字,片刻后,道:“从军二十年了?” 王三福闻言,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可曾有过婆娘?” “不...不曾。” “那就更没有子嗣了?” “是的。” “又瘸了条腿,怕是连老妇也找不到了。” “所以,后悔吗?” “将军您说什么?” “我是说,参军后悔吗?” “不曾!” “为何?” “说不上来,就是觉着被那些个北元狗骑在头上,心里头不得劲。”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籍贯冀州对吧?” “是。” “故地重游,有何感想?” “没啥子想法,就是想回家看看。” “好,明日本伯便陪你一同回家。” “啊?”王三福闻言,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李将军亲自陪同自己回家? “莫要多说,也莫要多问,你便当作...朝廷对你这么多年以来,保家卫国的补偿吧。” “是...多谢将军。” 说完之后,王三福转身离去。 李长空看着其一瘸一拐的腿,怅然叹息一声,只觉心中堵得慌。 这些人,都是大乾的英雄也! …… 翌日清晨,李长空、甄健、李寄北等人起了个大早。 陪着王三福便上路了。 路途上天寒地冻,不过好在,包括王三福在内,众人都有棉衣在身,且坐在马车内,暖和得紧。 王三福家有些远,马车行进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 当众人下车的时候,茅屋内走出一道身影,看向李长空等人,略带诧异地问道:“你们找谁?” 李长空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王三福。 王三福见状,却是颤颤巍巍地上前,嘴唇干涩,喊出一句:“大哥!” 那老人闻言,顿时浑身一颤,重新看向王三福,打量了片刻后,目光移向其一瘸一拐的右腿,眼眶顿时湿润起来。 “老...老三?你的腿怎么了?” 王三福没有说话,只是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老人。 老人见状,不由得眼泪横流,嘴中不停喃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短短这么一会儿,就引来了不少街坊邻居,看着这一幕,众人皆是唏嘘。 更是有人出声询问:“三福叔,当兵苦不苦啊?有没有多杀几个北元蛮子?” “当兵嘛,自然是辛苦的。不过每月都有俸禄,这些辛苦倒也不算什么。” “北元蛮子,哼,平日里总听有些人吹嘘北元蛮子多厉害,其实都是纸老虎!” “你三福叔在战场上,杀了不知多少北元蛮子。” “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被砍了也会流血,和咱们没什么不一样。”和大哥续完旧后,王三福看向问话的年轻人,如是说道。 “那三福叔你当年为啥当兵?” “这还用说?北元蛮子都打到家门口,咱们冀州人啥时候吃过这等亏,那不得打回去?”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诸多共鸣以及纷纷叫好声。 自古以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 而燕赵,说的便是冀州! 北疆十几万的镇北军中,冀州人几乎占据了一半! 这恐怖的比例就足以说明冀州人的血性! 他们可不是被欺负了不敢吭声的老好人,而是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刻在骨子里的人! 尤其是在面对异族的时候! 被打了,那就打回去!打不过也要打!就是死,也得让对方付出同样惨痛的代价! 这,便是冀州的慷慨悲歌之风! 见王三福和众人叙旧叙得差不多了,李长空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递给王三福,道:“自今日起,你便退伍吧。” “这笔银子,是安家费。” 王三福闻言,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 接过银袋,掂量了一番,少说也得有上百两。 “将军,这...怕不是不合规矩。”王三福纠结道。 一方面,他确实很需要这笔银子,因为自家二姐身患重病,每月看病都需要不少银子。 否则以他十几年老兵的俸禄,老王家也不至于时至今日住的还是茅草房。 但,只听说入伍有安家费的,可没听说退伍还有安家费的。 “无妨,本将军说有,就是有!” “自今日起,像你这样当兵超过十年的老兵,退伍之后,统统都能领取至少百两银子的安家费。” “你家的情况,本伯也听说了。” “你家二姐的病,朝廷会派上好的医师来负责诊治,不必担心。” “自今日起,你在家安享晚年即可。” 这话一出,王三福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右腿还有伤,如果能退伍,他早就退伍了! 可偏偏,家里等着银子用啊! 他要是退伍了,二姐怕是就要没命了! 这才一直死撑着。 可今日,李长空却把他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 实在是... 王三福一度哽咽,说不出话来。 最终颤颤巍巍地跪下,想要给李长空磕头,却被李长空一把拦住。 道:“你为大乾拼杀了十几年,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不必多想,好好安享晚年便可。” 李长空说完便走,任凭王三福说什么都不肯留下。 王三福见状,顿时大急。 他可是知道,自家将军此次前来冀州,那是有募兵任务的。 现在乡里乡亲都到了,正是宣传的大好时机,将军却扭头就走,这怎么行? 不过好在还有我王三福,将军不说,自己来说便是。 “乡亲们,当兵好啊!”王三福感慨一声,便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演讲。 章节目录 第335章:征兵!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35章:征兵!“少爷,咱们接下来去哪?”回到驿馆后的甄健如是说道。 “把李奎,赖金星,王石一并叫来。” “银子呢?也要准备一样的份额吗?” “嗯,分文不能少!” “诺!”甄健闻言,转身离去。 他虽然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意思,但他相信少爷的安排! 就这样,一连数日以来,李长空除了送军中老兵回家退伍以外,几乎没干别的事。 更别说征兵了,几乎就是零进展。 反观陈希抟一方,在足够的宣传下,再加上百姓们对他这位知州的信服,一开始来征兵的队伍可谓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只可惜,过了最初的那股子劲后,便开始后继乏力。 往往是一天下来,却连百人也招募不到。 就这样,一连过了小半个月。 …… 知州府内,陈希抟眉头紧皱,神色间萦绕着浓郁的忧愁。 其左右两旁坐着的也都是熟面孔,赫然便是蔡同知和陆通判。 “今日的征兵数,是多少?” “不到百人。”陆通判沉声道。 此言一出,陈希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截止到目前为止,总共征到了多少士卒?” “不到一万。” “朝廷要求的额度是多少?” “冀州乃是大洲,最少也需,五万之众!”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陷入死寂。 没有人说话,但众人眉宇间的忧愁却是越来越深。 “宣传可还有用?征兵的待遇可都提到了?”良久之后,终究还是陈希抟打破了沉默。 “都提到了,宣传...就差挨家挨户地说了,效果...都不尽如人意。”陆通判叹息一声道。 “知州大人,陆通判,征兵征到这一步,咱们已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就算朝廷当真问责下来,主要责任也不在我等。” “再征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不如,就这样向朝廷交差?”蔡同知如是说道。 “不可!”陈希抟眉头紧皱,喝道。 “我们征下来的兵,是要去北疆保家卫国的。此乃关乎江山社稷,百万黎民的国之大事!” “不是说朝廷给我们的任务,做做样子便得了。” “朝廷一日不来催,征兵便一日不停!” “能多征一个是一个。”说到末了,陈希抟重重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力。 这一刻,他只恨自己只是一介文官。 否则定要亲上北疆,将北元蛮子,杀个痛快! 而不是只能在这里,望洋兴叹,无能为力! 这种感受,何其痛哉啊! 蔡同知和陆通判闻言,面面相觑,也是叹息一声,末了,点了点头,齐声道:“诺!” “对了,安北伯那里,可有动静?”陈希抟道。 他对李长空多多少少还是抱有些许希望的! 人家舟车劳顿,刚来冀州,多休息一两天,倒也无可厚非。 反倒是自己有些心急了,且喧宾夺主。 说不定人家自有征兵妙计呢。 “这……”蔡同知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什么,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诺。这段时日以来,安北伯那边,每日早出晚归,倒是忙碌得紧。” 听闻此言,陈希抟脸色稍稍好转。 这已经是难得的好消息了! 要是李长空那边也征了不少兵,和他们这一合并,再一起努努力,凑够五万人,也不是不可能嘛。 然而,蔡同知的下一句话却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只不过,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始终不曾打出征兵的旗号。” “时至今日,怕是一人都未曾招到。” 砰! 此言一出,一盏热茶轰然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陈希抟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冒金星,差点儿眩晕过去。 蔡同知见状,急忙去扶。 一边扶,一边道:“不过前些时日我去问过那甄健了,他们说明日便开始征兵。” “且言语之间颇为自信。” “哼!他自信有个屁的用处!” “明日开始征兵?明日都什么时候了?肯参军的早已被我们征完,他若是能招满一千人,陆某便亲自去跟他负荆请罪!”陆通判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冷声道。 “此人,实乃名不副实也!谣言误我矣!”陈希抟哀叹一声,挣开蔡同知,转过身去,一步一顿地朝着知州府深处走去,背影凄凉。 蔡同知和陆通判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只觉心脏有些抽痛。 曾几何时,这位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救了全冀州百姓的命! 可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他却救不了大乾的命! 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 “甄健,寄北,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穿着厚实冬装的李长空走了过来,看着已经搭起来的征兵台,如是说道。 “少爷,您就放心吧,准备得妥妥当当!” “就是……”甄健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问道:“您当真确定,会有人过来参军?” “那是自然,人怕是还不少咧。”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肯参军的都被陈希抟他们招走了!”一向沉默寡言的李寄北此刻也忍不住担忧道。 “无妨,安心搭台子便是,明日若是无人来参军,只管找我便是。” “诺!”两人见李长空如此说,也只好应答。 夜幕降临,太阳升起。 只转眼间,便到了第二日。 这一日,难得出了太阳,冰雪消融少许,天气也是暖和不少。 李长空带着甄健、李寄北早早就来了征兵台,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在那儿等候。 一旁,蔡同知也来了。 李长空毕竟是乾都城来的上官,现在要开始征兵了,他们本地官员怎么着都该陪同一番。 只不过陈希抟和陆通判实在是不愿意过来,所以就只有他了。 在众人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征兵台前,却是一个影子都没有。 一直如此,等了数个时辰后。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口道:“将军,是不是没人来啊?” “慌什么,距离午时还有些时辰呢,等到午时即可,若是还没人来,咱们便回驿馆。” 一旁的蔡同知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 等到午时?别说午时了,你就是等到子时,也不见得有人能来! 然而,他刚这么想完,远处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乡亲们,就是这,李将军就在这儿征兵!” 闻言,甄健和李寄北面面相觑起来。 因为两人都认出了这声音,正是王三福! 章节目录 第336章:震惊四座 和李摩诘一样,剩下来的进士出身,也大多被封为了胶州县的县令和县丞。 倒也不是景行帝故意把人才都往胶州派。 而是那里遭逢战乱,正是人手短缺的时候。 而且他想得很清楚,真金不怕火炼,这群人若是能活着回来,才是真正的大乾栋梁。 若是死了,朝廷会替他们赡养父母妻儿,叫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再这样一连串的封官下,很快就轮到了李隆。 见李隆一副衣衫褴褛,脚上还沾染着淤泥的模样,即便是张子房这样城府极深的首辅大臣,也不由得暗自皱了皱眉。 不过却也不多说什么,正当其准备开口,宣布李隆的官职时,李长空却大步走上前来,道:“张阁老且慢!” 张子房被打断,颇为不悦,看向李长空,等待他的下文。 就连景行帝和贾平生,也都将目光挪了过来。 更有甚者,在心中暗想,这李长空莫不是见自家徒弟考的太差,封不到什么好官,要闹什么幺蛾子? 若是这样,就算这李长空再怎么得宠,只怕陛下也不会答应。 “李将军可是觉得给李隆封的官太小?但这张阁老还没说呢,你就出言打断,未免有些...过于放肆了。”谢谏站了出来,身为御史大夫,他很看不惯李长空这副做派,只可惜陛下又护着他,叫其无可奈何。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确实觉得,给李隆封的官太小了。”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一众进士们窃窃私语,看向李长空的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就连贾平生和景行帝,也不禁微微侧目。 这混小子平日里一向是个有计较的人,今日怎么能说出这么昏头的话来? 果不其然,谢谏当场勃然大怒,指着李长空便是破口大骂:“李长空,你好大的胆子!” “多大的功名,封多大的官,只是大乾朝自有科举制度以来,便在祖律里定下的规矩,你是有多大的胆子,竟敢违背!” 言外之意,这是祖律里的东西,是经过大乾历代先帝肯定的,就连皇上都不一定能违背,你凭什么违背? 李长空闻言,笑了笑,道:“我若是说,李隆有活人无数的天大功名呢?谢御史的职位,可否让与他?” 此言一出,谢谏顿时吹胡子瞪眼,道:“活人无数的天大功名,你李安北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若是他真有这样的能耐,老夫这御史大夫之职,便是让与他了,又当如何?” “有谢御史这番话,长空便放心了。”李长空笑着道。 谢谏闻言,不由得眉眼微皱,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像是入套了一样。 倒是景行帝听出了李长空的言外之意,当即便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李隆有什么天大的功名,可以活人无数。” “很简单,种田。”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大笑。 就连一些新中的进士,本来碍于李长空的脸面,不大敢发笑,此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乾也好,四方诸国也罢。 士农工商四大阶级几乎是明摆着的。 这农民的社会地位虽说也不低,但和他们这些士大夫以及进士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 他们尚且不能活人无数,李隆种些田地,就能活人无数了? 景行帝倒是没有发笑,反而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感觉,像是...惊喜。 因为他知道,李长空这个混小子,虽说不大靠谱,但从不扯谎。 这件事既然他敢这么大张旗鼓地说了,指不定还真有其事!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就听见李长空继续追问道:“诸位大人可都笑完了?若是都笑完了,可有哪位大人能告诉在下,大乾水稻,亩产几何?” 此言一出,原本还笑声四起的文武百官,一时间竟瞬间噤声。 他们都是居于庙堂之上的士大夫,每月有朝廷发的俸禄,不愁吃喝。自然也不用关心大乾水稻,亩产几何。 景行帝见状,微微皱眉,有些愠怒。 道:“诸位都是我大乾肱骨,难不成连我大乾的水稻亩产几何都不清楚?” “那你们平日里,又是如何处理政务的?” 眼见景行帝发怒,才有一人站出身来,道:“回陛下和安北将军的话,我大乾地广,各处水稻亩产不一,不过大约是在每亩两百斤上下。” 李长空一听,看向李隆,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站出来的官员他认识,户部的官员,正五品,司农丞,大司农丞麾下属官,司农业之职。 人家给出的数据,肯定是更为专业的,竟和李隆给的两百斤一般无二,可见李隆这小子是下了功夫的。 “那若是李隆能让大乾的每亩土地,多出一百斤粮食来,可算得上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名?” 轰!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谢谏瞠目结舌,站出身来,厉声斥责道:“信口开河之徒,你在胡说什么?土地农收,自有天数,还要看龙王爷的脸色,你如何来的天大本事,能叫每亩地多出一百斤粮食的收成来?” 在场众人,虽说一大半都没有种过田,但概念他们还是懂的。 若是李长空说的是真的,就相当于以后大乾每亩地能种出一亩半的效果,何止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名,简直都能算得上功德了。 但,可能吗? 这农耕之事,除了百姓悉心照料之外,剩下的一半,全看老天爷。 这是能人为决定的东西? 你李长空真当自己是神仙不成? 就连景行帝,眼中的希冀也消退不少,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不是不相信李长空,实在是这番话太过虚无缥缈。 见状,李长空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臣可以告诉诸位,李隆为何没有考好。” “因为他自从去年会试之后,至今以来的数月光阴,都在西山务农!” “结果就是,他钻研出一种新的种子,哪怕在西山,也有亩产两百五十斤的产量!” “李隆脚上的淤泥,便是从西山的水稻田里带出来的!” “货真价实!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去西山一观!” 听见李长空这么说,现场的文武百官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不会是真的吗?? 毕竟新种子总归是比能控制天气要可信得多的。 景行帝更是直接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看着李长空,目光灼灼道:“此言当真?” 章节目录 第337章:李长空的计划 这红木的价格在乾都城中,本就一直居高不下,深受那些个达官显贵的喜爱。 现在...,若是方才那人所言非虚,红木的价格近期内只怕还要迎来一阵飞跃式的猛涨! 夷州本就是红木的主要产地,基本上大乾境内的红木,百分之八十都是产自夷州。 若是夷州的红木停产,可想而知,这对整个红木市场都将会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恐怖打击。 若是这个时候大量囤积红木,再走一走那物以稀为贵的路子。 只怕是能卖出个天价来! 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确实不能听从那人一面之言,还是要多方考证才是。 接下来这几天,怕是有的忙了。 准确来说,是甄健有的忙了。 这几天以来,他被李长空派遣出去,大街小巷地、明里暗里打探红木的消息。 若是明着来,那还好办,无非是打探消息而已,这事儿他熟! 可偏偏,这事儿得偷摸着来! 这红木的事一旦传出去,到手的银子可就飞了! 所以甄健打探消息的渠道就变得尤为有限,不过,这厮大抵还是有些能耐的。 约莫个三五天后,便兴冲冲地找到李长空,神色兴奋道:“少爷,这消息八成是真的!” “来乾都的夷州人虽少,却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小的一一找上门去,得到的答案,都与少爷从济世堂听来的一般无二。”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给封口费了吗?” “自然是给了的,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拿了银子不办事,哪里有这天大的好事。” 听见这话,李长空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这样看来,甄健做事还是极稳妥的。 “另外,小的还派人去胶州探查了一番。” “这夷州虽说路途遥远,不便来回,但是胶州近呐!” “而且胶州有朝廷设的驿站,专门收集自夷州传回来的消息。” 李长空闻言,起初先是疑惑,略一思索,很快便想明白了。 是有这么回事。 夷州地处偏僻,自古以来,便容易滋生事端,甚至有那么几年,叛乱不断。 久而久之,朝廷就想出来个法子,在夷州的邻州胶州内,设立驿站。 夷州知州每月需将夷州大小事宜,传递到胶州驿站,再由胶州知州酌情考虑,是否上报。 所以若是论哪里最能打探得到夷州的消息,便非胶州莫属了。 甄健派人去那里打探,可见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结果如何?” “和少爷听到的一般无二,夷州果真刮了大风,所有红木损失殆尽。” 李长空闻言,心中一颗大石总算落下地来。 这次赚钱的机会,算得上是没跑了。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一个问题了。 “今日几号?” “21号,少爷怎么了?” “21号?”李长空眉头不由得皱起,急切道:“胶州驿站一般在什么时候向朝廷传递夷州的消息?” “这个,事急从权吧。”甄健斟酌少顷,道:“若是有关叛乱,只怕是星夜之间,消息便能抵达乾都。” “寻常时候,约莫是下月月中,传递上月消息。”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 夷州刮风,对于胶州知州而言,应当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夷州毗邻东海,风灾海难算是常事,只不过这次略微严重了些许,应当不至于星夜传递情报。 所以,夷州红木停产的消息,最迟下月月中就会抵达乾都! 不,不能这么侥幸。 定然会有消息灵通的,月初怕是就能知道。 这样一来,留给自己的,只怕只有十余天的时间! 心念电转之间,李长空立即从怀中掏出数万两银票来,道:“拿着这些钱,立刻去市面上大肆购买红木,一张都不许剩!” “另外去问问我爹,上次给他补贴家用的那两万两银子,还剩多少,通通拿来,我有大用!” “过阵子,十倍还他。” “另外,我记得国子监酒宴,是不是就在今日?” 甄健接过数万两的银票,一时间有些忐忑,这还是他这辈子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怀揣这么多的财富。 不由得暗自感慨,少爷对自己当真是信任呐! 随后听见李长空问话,这才颇为茫然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准备车辇,我要去赴宴!” “少爷您之前不是说,去了也是阿谀奉承的场合,不如不去吗?” 李长空闻言,瞥了他一眼,道:“今时不同往日,还不快去准备车辇?” “好嘞,这就去。” …… 国子监的监生,不论是贡生还是荫生,在考试之后,总归是要小聚一番的。 一来可以维系一番同窗之间的感情,二来嘛,自然便是打探谁考得好,谁考的不好。 彼此之间,心里也好有个数。 对于这种宴会,有些人趋之若鹜,这些人往往都是考的好的,希望能尽快推断出自己的排名。 自然也有些人嗤之以鼻,这些人则往往是没发挥好的。便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思想,索性不去。 李长空对自己在文试中写出来的那篇策论,还是很有信心的,觉得自己应当属于前者。 不过又觉得这种聚会属实无聊得紧,便不大想去。 但现在,可是不得不去! 这些个同窗不仅仅是同窗,还是勋贵子弟啊! 一个个家里富得流油! 要是从他们身上借些钱来,去买那红木,等赚了之后,再如数奉还,甚至可以九出十三归,那也是血赚! 李长空咽了口唾沫,快步走下马车。 亲爱的银票,哦不,同窗们,我来了! …… 国子监酒宴上,朱犇有些坐立难安。 他这个惆怅啊。 本以为自己在校阅场上大出风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毕竟自己都为这苦练了小半年。 可没承想,活生生杀出来一个贾太岁。 直接一戟把他打飞出擂台,当真是丢人呐! 他当初跌落擂台之后,尴尬得脚趾扣地,实在是没脸再重新站起来。 便假装晕厥,等啊等,硬是等到武试散场,众人都去准备文试,他才灰溜溜地从擂台下爬起身来溜走。 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过好在没人看见,这便不算丢人! 章节目录 第338章:回乾都城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38章:回乾都城“竟……竟这样简单!”陆通判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置信。 “简单?这可不简单。”陈希抟却是感慨一声,由衷说道。 若是真的简单,那他们为什么没能做到? 李长空的所作所为,看起来简单,不过是将所有老兵送回家,再安置一番罢了。 但实际上,却将百姓们的心态算得死死的! 他知道在冀州这片大地上,皇室的威严和朝廷的公信已经没那么有力了! 所以便需要另想法子来取信于百姓。 而还有什么法子要比乡里乡亲现身说法更叫人信服? 而最终结果,更是显而易见! 反观他们,虽说带着同样的目的,却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现如今,只怕在冀州百姓的眼中,自己这个冀州知州的公信力,怕是还要远不如这位才到冀州没多少日子的安北伯。 “安北伯大才,下官拜服!”陈希抟如是说道,言辞恳切,心悦诚服。 “盛名之下无虚士,如今才知,此言非虚也!” “枉我等先前竟还觉得安北伯您名不副实,实在是有眼无珠!” “都是些许虚名罢了,听听也就罢了,莫要当真。”李长空道。 闻言,陈希抟却是苦笑。 虚名...,他以前倒觉得的确是虚名,但这脸被打得,可谓啪啪作响! 如今哪里还敢这样想。 “不知安北伯还会在冀州待上多少时日?也好让下官好生招待一番,以弥补先前的过失。”陈希抟如是道。 李长空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倒是没多少时日了,想必只能下次了。” “这...此话怎讲?难不成朝廷已经派人来催了?” “嗯。”李长空颔首,点了点头,道:“陛下亲笔书信,言北疆战事告急,急需援兵。” “再过三日,届时不论募到多少士卒,都得走了。” “也罢也罢,国事为重!” “下官这里还招募了差不多一万人,三日之后,可交由安北伯一并带走。” “嗯,如此甚好。” …… 三日时间,转眼而过。 而这最后的三天,也是平均招募士卒最多的三天! 冀州百姓听说征兵即将结束,那叫一个蜂拥而至。 再算上之前招募的士卒,总人数已然破了六万! 再加上陈希抟的一万人,便是七万! 比一开始李长空和刘裕预期的五万,还要整整多出两万人! 这一日,浩浩汤汤的队伍整齐列在冀州城外。 李长空等人一身戎装,骑马立于队伍的最前端。 身后则是前来送行的陈希抟、蔡同知以及脸色依旧苍白,三日前的冻伤还没好利索的陆通判。 “将军,一路走好!”蔡同知大声呼喊道。 “大人,去了北疆,替我多杀几个北元蛮子!”陆通判强忍身体不适,大声喝道。 “大乾,万胜!”陈希抟则最为直接。 “诸位且放心,那拓跋天汗并非天神,被人砍杀了,也会流血!” “既如此,便有杀死的可能!” “此去,定解山海关之围!”李长空看向三人,郑重承诺道。 在冀州的这些日子里,和这些人虽然闹得很不愉快。 但三人本心是好的,都是想为老百姓,想为朝廷多做些事。 故而,李长空对三人的容忍度其实很高。 如今更是冰释前嫌。 “走吧。”李长空看向甄健和李寄北,率先扯住缰绳,驾驭马匹向前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再度传来呼喊声。 “大乾,万胜!” 只不过,这一声呼喊,却和陈希抟的大有不同! 陈希抟围观多年,嗓音中气十足! 这一声呐喊,却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带着一股子垂暮之感。 活像是五六十岁的老者喊出来的。 “大乾,万胜!” “大乾,万胜!” “大乾,万胜!” 一道又一道声音沙哑的呼喊声紧随其后,响彻云霄。 李长空不由得回头,见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年迈佝偻,却披着风雪,迎着寒霜,也要前来相送的老兵! 那些,他从乾都城带回冀州的老兵! 这一刻,李长空不由得鼻头发酸,眼眶微微湿润。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一幕值得任何好男儿落泪。 “尔等,皆为大乾英豪也!” 李长空翻身下马,朝着老兵们的方向,重重鞠了一躬。 随即不再停留,翻身上马,迅速离去。 甄健和李寄北见状,则是立马跟上。 一行人带着七万大军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陈希抟等人的视线中。 …… 乾都城,驿站。 长平公主对着铜镜,正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妆容。 “殿下,您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从未有过这般动静。”彩云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长平公主却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今日是安北伯回朝的日子,对吗?” “算算日子,应当是差不多了。” “就是不知道募到了多少士卒,我听说冀州多慷慨悲歌之士,向来招兵应是不难。” “非也!”长平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彩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冀州多慷慨悲歌之士不假,但刘景叛乱最先遭殃的就是冀州,连广受爱戴的知州都死了。” “如此情况下,怕是民心动荡。想要募兵,必须先取信于民!” “但民如水,平静时水波不兴,汹涌时却如惊涛骇浪。” “短短十数日的工夫,想要平定惊涛,怕是不容易。” “殿下的意思是,李长空八成招募不到多少人?” “那敢情好啊!没有援军,大乾在山海关不得被北元压着打,到时候还是得来求殿下。”彩云顿时愉悦起来。 这些天以来,大乾对他们可谓不管不顾。 别说召到皇宫去商谈了,就连饭食都不再管了,就像是,压根忘记了还有他们这伙人一样! 彩云在娘子军中,那也是有着赫赫威名的铁娘子! 何曾受过这等气? 就等着大乾受挫之后过来求他们呢。 如今,这个机会总算是来了! 扬眉吐气,就在今朝也! 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就有一身披铁甲的士卒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道:“殿下,那李长空回...回来了!” “似乎,还带了不少士卒!” 章节目录 第339章:百官相迎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39章:百官相迎“回来了?”长平公主闻言,喜出望外道。 至于带了不少士卒,她反倒是没怎么在意。 按照她的预想,李长空此次征兵,大概率会以失败告终。 而她自小便对局势尤为敏感,判断力超乎常人。 至今为止,还没犯过错。 “殿下,那咱们也去看看?” “这位安北伯没招到士卒,心情怕是不怎么好。” 长平公主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道:“看看也好。”但怎么也压不住的嘴角,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彩云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哀叹一声。 西晋那么多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个个对自家殿下奉若神明,视若珍宝。 可殿下呢?却一个都没瞧上,反而偏偏看上了大乾的安北伯。 这安北伯就算有些本事又如何? 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自家殿下还有本事的人。 况且她看得真切,那安北伯压根就对自家殿下没啥意思! 既然如此,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又何必委屈自己,委身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只可惜,她知道自己就算是说了,也无济于事。 于是只能摇头哀叹。 …… 片刻之后,长平公主和彩云终于抵达了乾都城城门处。 而除他们外,大乾的文武百官更是早早到场。 从文官到武官,无一不在! 只是众人眉眼间,却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担忧。 自古以来,冀州都是大乾的兵源地! 大乾的军队中,冀州人的比例足足超过三成! 而此次征兵,他们对李长空负责的冀州地区显然是赋予厚望的。 更何况,周围两州的征兵情况并不理想,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冀州了! 唯独老神在在,看不出喜怒的,是昭武帝! 其实刘裕也没什么把握,因为李长空没具体说招到了多少人。 而且先前冀州因为刘景叛乱一事,遭了不少难,不说满目疮痍,但至少是人心惶惶。 也就新任知州有手腕有能力,这才将冀州出现的种种问题与弊端一一解决。 但对朝廷的不信任,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可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依旧不怎么担心。 因为老李没来信告急! 这就说明老李其实是有把握的!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慌了! 李长空是什么人,除了李逐峰外,他无疑是最具有发言权的。 简而言之就两字:靠谱! 要是预定好的五万征兵名额完成不了,李长空一定会来信说明具体情况! 而一直到返回乾都城,刘裕也没有收到来自李长空的信件。 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文武百官围成的圈子之外,还有着不少百姓,又围成了更大的圈子。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乾都城外的地平线,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 而翘首以盼的同时,百姓们也在窃窃私语,谈论此次事情。 “哥几个,你们说,这次安北伯能征到兵吗?” “难!”有一年长些的百姓叹息一声,道:“若是去其他州,倒还好些,可关键那是冀州!” “先前的叛军何等凶残?你们忘了?” “朝廷的诸位将军浴血奋战,将叛军挡在门外,咱们乾都城都遭了难。” “而冀州,叛军是真正进了城的!” “可想而知,冀州城已经被摧残到了何等模样。” “冀州人别说参军了,怕是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听见这话,此人周遭众人顿时陷入沉默,一阵无言。 前些日子虽然传出安北伯可能投靠西晋的传言,但终究只是传言。 那么群读书人气势汹汹地跑去武陵侯府“理论”,最后不也灰溜溜地回来了? 在事情未曾证实之前,李长空的名声始终是响亮的! 更何况此次征兵乃是关乎到江山社稷的大事,所以民众们自然是希望他成功的。 此时听见这话,心中难免不好受。 “来了来了!”然而,还不等他们有其余想法,就听见队伍最前端传来阵阵呼喊。 与此同时,地平线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一道道身影逐渐进入众人视线! 霎时间,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长空身后的军队。 而当军队一点点走出,映入众人眼帘,直到完全显现出七万人的全貌时。 众人脸色可谓不一而足。 民众们自是欣喜若狂,百官们欣喜之余,则是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李长空身后的这支军队,他们虽说没有数过,但有经验的将领打眼一扫,便知绝对够了五万之数,甚至还有盈余! 他是怎么做到的? 长平公主的脸色则是最为复杂的,一方面惊讶于自己首次判断失误,李长空竟当真完成了征兵份额,另一方面又有些忧虑。 毕竟大乾若是足够强,可就不一定能用得上他们西晋了。 到时候,李长空也好,河西之地也罢,怕是一个都捞不着。 当然,也有最坏的结果。 那就是大乾自以为强悍,结果在北元面前不堪一击,被轻而易举地击溃,丢弃山海关,直至灭国! 到时候他们西晋的北方和东方就俱被北元所包围! 如同瓮中之鳖,逃无可逃,难逃灭国之运! 相比于长平公主,彩云的神色就要简单多了,震惊! 纯粹的震惊! 超出三观承受范围的震惊! 她甚至比长平公主自己还要相信长平公主,在她眼中,公主殿下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甚至能组建起能够抗衡北元狼骑的娘子军! 这份魄力,这份能耐,放眼四方诸国所有女性,那也是独一份! 可现在,公主殿下竟然错了! 彩云咽了口唾沫,重新打量了一番被人群簇拥着的李长空。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理解为何殿下对此人如此看重,甚至倾心于他了。 有些人,当真不能以常理揣测! 此次事件,足以让她重新认识李长空。 “怎么样?可还顺利?没感染风寒吧?”刘裕走上前,亲手替李长空披上貂皮大氅,却是绝口不提征兵之事,反倒是更加看重李长空的安危。 百官见状,无不叹服。 大事当前而面不改色,如此才是雄浑之主的心态! “一切顺利,幸不辱命,此次前往冀州,共招募约七万两千士卒,还请陛下检阅。” 此言一出,在场的百官皆是愣住,眼眸深处再度涌现出不可思议之感。 看向李长空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头妖孽。 章节目录 第340章:黑火药研发成功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0章:黑火药研发成功朱犇和张邯闻言,更是面露尴尬之色。 因为其余两州,乃是他们负责。 虽说也招募到了士卒,但距离当初定下的标准,却依旧有些差距。 可李长空呢?非但达标了,甚至还足足超出了两万两千士卒! 这实在是... 两人说不出话来,觉得如此行径,只能用妖孽二字形容。 最关键的是,那是冀州啊! 经历过刘景叛乱,知州惨死的冀州! 在乾都城周围三州之中,乃是招兵最难的一州。 反倒是他们二人负责的州府,却是相对要简单许多。 可即便如此,结果也是...,着实令人尴尬。 不过转眼间,两人便又觉得没什么了。 毕竟,这可是老李! 自从和老李认识的一年以来,这厮已经不知做出过多少超出常人认知的事情。 故而,今日这件事,虽然叫人尴尬,但也属正常。 “长空贤侄,真乃我大乾栋梁之才也!” “若是你父有知,定是分外欣慰!” 说话的人是张勋,他看向李长空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欣慰。 显然是一直把李长空当作子侄看待的。 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当初迁移祖坟的时候不够坚决! 要是早知老李家的祖坟效果如此强悍,他说什么也得……作出违背祖宗意愿的决定! “是极是极!”贾平生也感慨出声,如是道。 “每逢乱世,当有人杰出世也!” 连勋贵和文官两脉的魁首都如此说了,剩下的官员自然是个个叫好。 于是乎,在百官和百姓的夹道欢迎声中,李长空终于回了府。 本来刘裕是想直接召开朝会的! 然后清点所有招募到的新兵,由定国公张勋带队北上,驰援中山王,固守山海关! 同时粮草方面李隆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恰好还能给山海关的将士们补充一波粮食。 但李长空却拒绝了!直言明日再召开朝会。 至于原因…… 李长空回府之后,没有休息,没有吃饭,没有沐浴,而是直奔西院! “杨管家,叫李响来见我!”甄健现在是御林军,得回宫中述职。 所以李长空能使唤的人便只剩下杨管家了。 “好嘞,少爷您先歇息一二,我这便去唤李响来正堂。” 李长空闻言,微微点头,随后闭目养神。 说句实在话,冀州地区在乾都城的北方,更加寒冷。 再加上舟车劳顿,驿馆的环境又远没有武陵侯府好,所以他休息得一直都不怎么好。 不过在休息之前,黑火药的事情他得处理妥当。 而这,也是他向刘裕提议明日再开朝会的原因。 此乃杀手锏也! 若是李响对黑火药的研究进展不错,那在战场上的威力将绝不逊色于北元的巨型投石机,甚至还要胜过! 甚至可以炸毁投石机! 不多时,李响来了。 他似乎是知道李长空要问什么,故而眼眸明亮,满脸自信。 “看来,研究黑火药的进展不错。”李长空也笑了,心中一颗大石彻底落地。 不论他们征到多少兵,若是不解决北元的巨型投石机,那山海关始终危在旦夕。 能撑下来一个多月,已经是中山王刘恭在以命相搏了! 可若是黑火药成功问世,局面便又要不一样了! “少爷猜得不错,您当初提到的标准,基本上都实现了!” “小的精心调整过硫磺、硝石和木炭的比例,甚至尝试过加入些许别的易燃易爆成分,最终取得的爆炸效果在威力上,甚至比您预想的还要高出不少。” “除此之外,精准度也有所提升。” “运用在战场上,可谓绰绰有余。” “就是...就是小人一直有个疑惑,为何这硫磺、硝石与木炭这三种成分融合在一起,会造成如此之大的反应,着实奇怪。” “少爷府中可有相关藏书,小人想借来一观!” 闻言,李长空略有些错愕,看向李响的眼神,如同看见了宝物一般! 这人,是个天才啊!若是生在他们那个年代,少说也是个化学界的翘楚。 只可惜生化环材四大天坑,不好找工作就是了。 “口说无凭,带我前去演示一番!若是所说属实,本少爷会亲自举荐你,入朝为官!” “藏书更不是问题,只要你能为朝廷研制出威力更大的火药,届时整个大乾的藏书都将会对你开放!” “如此,便先谢过少爷了。”李响闻言,依旧没忍住咽了口唾沫,眼眸中满是渴望与激动。 入朝为官这等话,他先前一直以为是李长空为了激发他们的斗志,为了让他们更好地工作而画出来的大饼! 可谁承想,自家少爷是个马良啊! 能吃到嘴里的饼,那叫一个香! 入朝为官呐!那可是曾经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却是近在咫尺,即将成为现实了! 自己,这也算光宗耀祖了吧! 片刻之后,武陵侯府西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李长空见状,眼眸深处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惊喜! “杨管家,给我备轿!少爷我要入宫面圣!” “啊,少爷不先歇息一二?” “事关重大,没时间歇息了!” 杨管家闻言,看着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不由得叹息一声。 自家少爷干起活来,怎地比老爷还要拼命? …… 皇宫,暖阁内。 刘裕看着眼前一片片奏折,分别是六部呈上来的有关钱粮和士卒的报告单。 总结下来,乾都城以及周围三州的征兵,大约招募士卒二十万! 虽说是新兵,但这个数量绝对不算少了。 正常来说,这么多人,吃饭都成问题。 但多亏了老李和他徒弟整出来的杂交水稻! 全国交上来的税收和皇粮,再加上朝廷出钱购买了一部分,粮草不仅齐了,甚至还略有盈余! 此又乃一大功也! 有了军队和充足的粮草,他打算以张勋为首,将朝廷能打的武勋都派出去,驰援山海关。 都到这种地步了,他不信还打不过。 那拓跋天汗还真能是天神下凡不成? “郑英,回宫歇息吧,朕乏了。” “诺!” 恰逢此时,门外却传来小太监的喊声:“殿下,安北伯求见。” 闻言,刘裕立即顿住脚步,重新坐了回去:“快快喊进来。” 章节目录 第341章:君臣相谈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1章:君臣相谈片刻之后,李长空踏入暖阁,刘裕见状,道:“深夜前来,必有要事,说说吧。” “上次陛下不是说北元军势大,是因为有巨型投石机,可以攻破山海关的城墙吗?” 刘裕闻言,顿时瞳孔收缩,眼眸瞪大,道:“老李,莫要告诉我,你找到克制巨型投石机的方法了?”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 这轻描淡写的举动,却在刘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天可见怜,他们当初也就随口一说,其实并没有指望李长空真能做出来。 毕竟那可是巨型投石机! 乃是无数能工巧匠,甚至是机关大师耗尽数年心血的巅峰之作! 想要与之对抗,便需要同样巨型的器械! 但建造如此之大的器械,消耗的人力物力,怕是不计其数。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没有图纸! 如此巨大的器械,图纸往往十分复杂,非机关大师不能做! 老李虽然厉害,但可没听说他对机关一道也有研究! 所以刘裕对此抱有的希望并不大,再加上后来李长空又一直没有提及,久而久之,他便忘了此事。 谁承想,今日李长空却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究竟是何物,能够对抗巨型投石机?” 刘裕没有见过巨型投石机,但他小时候曾去过山海关。 如此雄关,号称天下前三,甚至有争夺第一的资格! 其城墙之厚重,堪称无与伦比! 便是再厉害的武者,倾尽全力,也不能动其分毫。 用数人环抱的巨型攻城锤撞击,也不过是轻微晃动罢了! 可如此坚固的城墙,在巨型投石机面前却吃瘪了。 可见巨型投石机之利! 老李又究竟是造出了什么东西,竟能与之抗衡? 一时间,刘裕的好奇心被提到了顶点! “黑火药!”李长空一字一顿,吐出三字。 “黑火药?” “这是何物?”刘裕眉头微皱,略有些诧异。很显然,对他而言,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 “一种爆炸之物!只要配比得当,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完全有可能炸毁巨型投石机!” “此物听起来尤为繁杂,怕是不好制作吧?”刘裕闻言,眉头微皱。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不过臣找到一位此道大才,先前对此道一窍不通,钻研不过短短月余,却已经能配制出威力不俗的黑火药!” “好好好!老李你真乃朕之福星也!竟能寻到如此大才!朕要重用之,你可有何见解?” “臣的想法是先让他跟随大军北上,随时配置黑火药。” “黑火药乃是战场利器,不仅能用于炸毁巨型投石机,更有诸多妙用。若是三军统帅脑子活络一些,用其来对付北元狼骑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此物暂时受限于技术,无法量产,且相关人手也不足!” “等此战结束之后,陛下可凭其功劳赏赐官位,并令其开坛讲座,招揽此道好手!” “不求量产,至少...多储备一些,以防万一!” 刘裕闻言,点了点头,道:“不愧是老李,果真面面俱到,就按你说的做。” “如此一来,此战胜率,怕是又要涨上两成。”刘裕喜出望外道。 李长空闻言,却是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陛下,万不可如此作想!” “为何?” “拓跋天汗之名,响彻北元,甚至连大楚和西秦的名将听了,也不由得为之赞叹!” “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黑火药之计,只能用一次!” “若是不能炸毁巨型投石机,想以拓跋天汗的智慧,镇北军届时将再无机会!” “除此之外,即便能成功炸毁巨型投石机,我军依然处于人数上的绝对劣势。” “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听李长空这么说,刘裕眉头微皱,有些不解道:“何至于此?此人莫非当真是天神不成?” 李长空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陛下,北元三部割据已久,彼此争斗了近千年!” “然而拓跋天汗是唯一一个一统三部之人!” “且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 “如此成就,不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了!” “再者说了,咱们大乾的中山王,少年从军,一生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千起!” “可谓世之名将也!” “就是面对大楚和西秦的名将,只怕也丝毫不虚!” “可在拓跋天汗面前,却屡屡被压制,甚至多次向乾都城求援!” “如此种种,陛下还看不出拓跋天汗此人的可怕吗?” 刘裕闻言,默然闭上双眸,长叹一声,道:“如之奈何!”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这位草原之主了,没承想,还是小觑了! “咱们不是都已经派遣二十万援军了吗?如此阵容,再加上中山王和定国公领军,又有山海雄关和黑火药为倚仗,难道连固守城池都做不到吗?”刘裕不甘道。 “难!”李长空也叹息一声,道:“陛下啊,您是不是忘了,咱们的二十万援军,只是新兵!” “北疆是什么地方?那是绞肉场啊!” “新兵去了那等地方,存活率怕是不超过两成!” “算下来,二十万援军甚至都比不过五万精兵!” “至于山海雄关和黑火药,固然是咱们的底牌,可拓跋天汗明知道刘景叛乱已经失败,为何依旧死死咬住我大乾北疆不放?” “若不是有所倚仗,怕是不会如此!” “总而言之,此战胜面不大。”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是好?”李长空这一番话,说的刘裕太阳穴都疼了。 他本来还以为胜算不小呢,谁承想,连防御都不一定能防得住。 这北元,这拓跋天汗,实在是……唉! “西晋,九万精兵,一万铁骑!”李长空眸子中射出精芒,言之凿凿。 从始至终,西晋的十万援兵都是他的瓮中之物! 不可能放跑的。 然而刘裕一听,却顿时大急,大手一挥道:“不可,绝对不可!” “河西之地也好,你老李也罢,朕都绝不想让!” 然而,李长空却是话锋一转:“陛下,那是以前的条件,现在...可不一定了!” 章节目录 第342章:讨价还价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2章:讨价还价此言一出,刘裕顿时捕捉到其中深意。 “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其实,长平公主确实眼光独到,看出了东陲三国与北元之间的大势!” “所以她带着诚意来了!只不过她所求之物,于我大乾而言,实难割舍罢了。” “但这做生意嘛,不是说卖家要多少价钱,买家就给多少价钱的。” “咱们得讲究讨价还价!”李长空嘴角上扬,露出笑来。 刘裕闻言,同样是哈哈大笑,道:“好你个老李,朕倒是差点忘了,你是做什么发家的,” 李长空是勋贵不假!就连李逐峰百年之后,武陵侯的爵位也会以世袭的方式传给他。 但李长空可不是靠这个发家的! 一开始的武陵侯府,那可是穷得叮当响。 别说侯爵了,就连发达些的伯爵府,混的也远比武陵侯府要气派。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都城伯,都能骑在武陵侯府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武陵侯府世子这层身份,并非李长空发家的根本。 他真正发家的本领,乃是经商! 不论是红木,还是镇国速食,亦或者是之后的一系列举动,都证明了李长空在经商一道上有着独到目光。 如今,用来处理两国之间的关系,倒是再合适不过。 “你打算怎么做?”刘裕发问道。 “陛下,于买家而言,所谓讨价还价,其实最要紧的,不过一点而已!那便是叫卖家觉得,他的货物并不值钱!” “甚至是卖不出去!” “如此一来,若是卖家再迫于生计,便有九成九的概率降价出售货物!” “这一点,同样适用于西晋与我大乾之间!” “西晋的十万援兵虽好,但那也得看买家需不需要。” “西晋比邻之国,除了咱们,便是大楚与北元,大楚乃是天子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谓兵强马壮,自然是不需要的。” “至于北元,怕是给那位西晋国君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借兵给拓跋天汗。谁知道借出去的兵,会不会成了杀死自己的兵?” “所以这十万援兵唯一的买家,便只有我大乾!” “本来,我大乾因为北疆战乱而岌岌可危,西晋这位卖家占据绝对上风,所以能开出河西之地的高价!” “但现在,经过陛下您的强硬拒绝,再加上咱们有了二十万新兵以及黑火药,那便有了还价的余地!” “接下来要做的,无疑便是向西晋证明,我大乾并不需要他的货物!” “再加上些许危机感,此事便可成矣!” 听着李长空鞭辟入里,丝丝入扣的分析,刘裕眼眸顿时明亮起来:“具体如何做,你胸中可有定计?” “自是有的!” “很好!既然如此,那便全凭你安排!” “诺!” …… 翌日清晨,乾都城外,西郊。 西郊在西山附近,人烟稀少。 而这西山,说来凑巧,乃是李长空的产业。 和那位都城伯,还别有一番渊源。 不过到了今日,都已成了谈资罢了。 往日里地广人稀的西郊,今日却大不寻常! 文武百官齐聚!就连大乾皇帝刘裕,也乘着龙撵到场! 长平公主身为贵客,更是被早早邀请,位置就在刘裕旁边,观看角度绝佳。 而观察的东西嘛,则是李响! 此刻的李响,看着高台上的大人物,尤其是龙椅上的皇帝,可谓两股战战,浑身哆嗦,一点儿没有平时的利索劲。 今日早晨,少爷直说带他出来再度实验一番黑火药的威力。 可谁承想,竟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别说见了,平日里他就是想都不敢想啊! 尤其是那金灿灿的龙辇,何其华贵,何其尊荣,让他有种跪下顶礼膜拜,高呼万岁的冲动。 不过好在,李长空就站在其身旁,这让他多少有了些许底气,不至于两眼抹黑。 李长空见他这副模样,便知这是长期以来养成的底层人民思想,想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怕是不易。 “李响,你的这份才能,正是朝廷所需要的。今日这般大的场面,便是少爷我为你求来的。” “成与不成,全看你自己!” “若是连面对百官和皇上的勇气都没有,今后如何上朝为官?” “不若早些回家,安心种田养老。” 这话一出,李响颤抖的身躯竟出奇地平静下来。 他再度看向高台上的文武百官以及那金灿灿的龙撵,咽了口唾沫,胸腔中涌起一股火来。 那是不甘! 他不想回去,回到那田垄间,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好不容易到了秋收的日子,除了应该缴纳的税款外,还要被地主收走大半。 余下来的,仅仅只够温饱! 若是遇上些许洪涝灾害,那更是凄惨无比!别说饱肚了,便是活下去都难! 这样的日子,一眼便能望到头! 若无意外,他是这样,他儿子也是这样,甚至他儿子的儿子,儿子的儿子的儿子,他们李家祖祖辈辈,都会是这样。 他们这样最底层的人,想要实现阶级跨越,何其之难也!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契机来了!机会也被少爷送到了自己眼前! 若是还不能把握住,自己当真就是暴殄天物了! 李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用颤抖的双手准备黑火药的引爆流程。 好在这个流程他做过无数次,双手早已形成肌肉记忆,此时就算有些紧张,也不妨事。 李长空见状,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便也登上高台,坐在长平公主身旁,等待引爆。 “敢问大乾皇帝陛下,还有安北伯,今日邀本宫前来观看的,乃是何物?”长平公主眉头微蹙,有些不明所以。 她本能地意识到今天看的东西很重要,却又未曾察觉出刘裕和李长空的意图。 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此乃我大乾的国之重器,更是和北元对抗的依仗所在。” “还请公主殿下莫要急躁,耐心观看便是。”李长空笑呵呵道。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是一惊。 国之重器!和北元对抗的倚仗?他们怎么不知道? 而且就算真的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给长平公主这样的外人看见? 关键陛下还明显知情。 安北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纷纷移向李长空。 章节目录 第343章:局势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3章:局势李长空见状,却是置若罔闻。 只是淡淡笑了笑,道:“诸君认真观看便是。” 见李长空这么说,文武百官也只好暂且熄下心中所想,转而看向已经开始准备的李响。 贾平生更是叹息一声。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当朝宰辅还是李长空是当朝宰辅。 要知道,这些日子里来,昭武帝几乎就没跟他商量过什么事儿。 相反,朝廷的每一个重大决策,李长空却都是参与者。 虽非宰辅,胜似宰辅。 这边是李长空如今在大乾的分量! 片刻之后,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李响深吸一口气,终于登上了引爆台! 感受着周围一圈又一圈悉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李响一咬牙,用长香将眼前的引线点燃,随后飞奔着离去! 刺啦! 火焰沿着引线,开始一点点向前席卷。 最终碰触到黑火药! 轰! 一声轰鸣巨响传来,甚至不知是不是错觉,高台上的文武百官竟觉得隐隐有几分地动山摇之感! 看向那爆炸火光的眼眸中,已然满是震惊之色! 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这是他们属实没有想到的! 当真是国之重器! 可作为对抗北元的倚仗! 一个接一个的绯袍官员呼吸急促,他们从这次爆炸的火光中看到了希望! 大乾战胜北元的希望! 与有荣焉,莫过于此! “李将军,真乃天人也!”工部尚书东方明如是道。 这火药虽说是李响搞出来的,但只怕是个人就知道,里面不可能没有李长空的影子! 整个大乾,也只有他有能耐搞出这种东西。 “此物,可为我大乾世代相传之护国重器也!”钟狱也抚须大笑道。 所有人都在笑,脸上神情分外愉悦。 唯独一个人,坐立难安! 赫然便是,长平公主! 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有震惊,有无奈,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大乾有了此等利器,还需要西晋的帮助吗? 就算还需要,那他们的十万精兵也不是雪中送炭,顶多算是锦上添花。 这两者之间的报酬,可就不一样了。 甚至大乾还需不需要他们,都要另算。 “不知大乾皇帝陛下今日唤本宫前来,观看此物,是为何意?”长平公主冷笑一声,开门见山道。 刘裕闻言,也不装了,站起身来,俯瞰四周,声若洪钟,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是为了告诉诸位!” “我大乾,自古以来,便多慷慨悲歌之士!” “当年太祖高皇帝出身微末,却仅靠八千江东士卒,打下这偌大江山!” “放眼四方诸国,亦是英雄中的英雄!” “后又有孝武皇帝,守土开疆,驱逐北元于山海关外,闻名天下!” “后人赞其武力曰:万人敌也!” “没道理祖宗厉害,咱们当子孙的便犯了怂!” “大乾依旧是大乾,大乾子民,也依旧是大乾子民!” “祖宗们能把北元蛮子赶出山海关外,那咱们就也能!” “即便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也同样如此!” 刘裕气势雄浑,声威阵阵。 叫文武百官和围观民众听了,皆是震惊,甚至有人当场膜拜起来。 文武百官愣了片刻后,更是齐声高呼万岁。 唯独长平公主,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她算是明白了,今日这场戏,就是特意演给她看的! 来上这么一遭,不仅巩固了皇室威严,聚拢了涣散的民心,更给了她们西晋一个下马威。 当真是一举三得! 如无意外……,长平公主将目光看向李长空,于内心深处叹息一声:“应当是你的手笔了!” “传朕旨意,武陵侯府李响制黑火药有功,特批随军出征,驰援北疆!” “大战过后,朕另有封赏!” 高台下的李响闻言,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己只会制黑火药,又不会厮杀,去北疆作甚? 然而文武百官,却是已经嗅到了刘裕的深意! 皇上这是嫌弃李响功劳不够,送他去北疆历练一番,混上些许战功,回来之后再大肆封赏! 这等好事,怎地又落在武陵侯府头上? 一个李逐峰、一个李长空,外加一个李隆还不够吗?如今还要来个李响! 李家当真是.....青云直上也! 怕是许多世家大族,如今都要仰望其鼻息了吧? 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也! …… 西郊引爆黑火药一事距今已有三天! 这期间,朝廷倒没什么大动静,无非就是统筹粮草和兵马,开始陆续朝着北疆出发。 而民间,却是动静不断! “西晋人滚回西晋!” “不错,我们大乾不需要你们也能将北元蛮子赶出山海关!” “你们和北元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滚出大乾!” “滚出大乾!” “滚出大乾!” 驿馆内,听着门外阵阵叫骂声,彩云额头青筋直冒,双拳攥紧,被气得浑身发抖。 她是谁?娘子军副统领! 跟随长平公主上过战场,杀过人饮过血的铁娘子! 何时受到过这种待遇! 愤愤不平道:“殿下,咱们走吧!” “咱们来帮忙,本是一片好心,更是带着诚意来的。” “无非就是价钱没谈妥罢了!” “可他们大乾呢?晾着我们也就罢了,竟还纵容百姓恶语相向!这边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当真叫人恶心!” “既然如此,咱们就走!没必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看着义愤填膺的彩云,长平公主却是哀叹一声,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乾有了那什么黑火药,能不能将北元赶出山海关尚未可知。” “但对北元而言,大乾却绝对成了块难啃的骨头!” “若是久攻不下,极有可能放弃!” “但北元南下的野心却是不会亡的!” “既然如此,你说拓跋天汗是对付大楚这位兵强马壮的天子国,还是我西晋?” 此言一出,彩云顿时冷汗淋漓,慌忙道:“那可如何是好?” “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配合大乾,利用他们的黑火药,将北元一次性打退,打疼!” “唯有这样,东陲三国才会短时间内无忧!” “只有我们和大乾、南陈如何争,全靠本事!” 章节目录 第344章:新的条件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4章:新的条件听见彩云的反问,长平公主沉默下来,整个房间也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长平公主才缓缓叹息一声,道:“做生意,谈得拢谈不拢,无非是一个价格。” “大乾并非是不想与我西晋合作,无非是不想支付高昂的代价罢了。” “既然如此,我等降价便是。” 彩云闻言,颇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从她跟随长平公主以来,这还是对方头一次吃瘪! 还是在一个男人身上! …… 翌日清晨,长平公主带着西晋来的一众人等,早早便出了驿馆,向着皇宫而去。 不多时,身在暖阁的刘裕和李长空便得到了长平公主请求觐见的消息。 对此,君臣二人相视一笑,只觉一切尽在掌握中。 片刻之后,长平公主到达暖阁,看向高居于龙椅之上的刘裕,以及坐在其左手位的李长空,深吸一口气,作揖行礼,道:“见过大乾皇帝陛下。” “贵使免礼!” “敢问鬼使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刘裕佯装诧异问道。 长平公主闻言,却是冷哼一声:“本宫为何而来,陛下怕是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把话说开。”刘裕大手一挥,站起身来,衣袍猎猎作响。 “说句老实话,贵使的十万大军,朕想要!” “但是这价钱,有待商榷!” “除了河西之地与征西将军外,其余的价码,贵使可以随便开。” 刘裕说的很大方,长平公主内心却是冷笑连连。 若当真能随便开,便不会有今日这等局面了! “粮草三百万石,锦绣三十万匹,外加铁矿五十吨!” 长平公主说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 刘裕闻言之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粮草两百万石,锦绣二十万匹,铁矿三十吨,如此,这十万援军,朕便要了!” “呵呵,陛下不若去抢?”长平公主讥讽道。 “唉,贵使是有所不知,我大乾先后经历夷州叛乱,刘景作乱,如今当真是国库空虚,这些,已经是朕的所有诚意了!” 刘裕唉声叹息,这幅模样,当真像极了心疼自家粮食的田间老农,与方才挥斥方遒的帝王形象迥然不同。 长平公主见状,不由得眉头微皱。 拿得起,放得下,这位大乾君王,当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皇帝架子,颇有大乾高祖之风! 看来,也是位雄浑之主,先前怕是小觑对方了。 “可以,但本宫有个要求!” “贵使请讲!” “贵国的安北伯,需要去我西晋做客一年!”长平公主眼眸明亮,死死盯着刘裕。 刘裕闻言,眉头顿时紧皱起来,脸色有些不悦。 好家伙,绕来绕去,不还是在打老李的主意? 然而他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长平公主决绝道:“只是去我西晋做客而已,一年之后,安北伯若是想回来,随时可以!” “或者,陛下你若是可以将两百万石粮食、二十万匹锦绣以及三十吨铁矿一次性付清,该要求也可作罢!” “若是要分期付款,我西晋总得有点盼头,不是吗?” 这话一出,刘裕顿时就没了声音。 长平公主说的不错,这么多物资,再加上大乾如今还要和北元打仗,几乎是不可能一次性拿出来的,势必是要分期付款的。 为了防止大乾后悔,要个人质倒也无可厚非。 可怎么偏偏是老李。 一时间,刘裕陷入了纠结之中。 长平公主见状,倒也没有催促,而是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这已经是她心中的最低价码了! 若是大乾连这都满足不了,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另做打算!甚至会将大乾的青州一口吞下! 李长空看着场中局势,心中渐渐明了,站起身来,道:“陛下,倒也不必如此纠结。” “臣久闻西晋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能诞生长平公主这样的天之骄子,想必传言非虚,倒也恰好前去看上一看。” 刘裕闻言,转头看向李长空,眉宇间满是不解。 现如今李长空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有他在,自己做什么决定,都不会慌乱,总归是有股子底气在。 现在一听李长空要走,这位年轻帝王心中头一次出现慌乱。 “贵使请回吧,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君臣还需好生协商一番,才能给予贵使答复。”李长空看向长平公主,如是说道。 “那本宫便静候佳音了。”长平公主笑道,随后转身离去。 “老李,你怎么想的?说是去西晋做客,但去了还能回得来吗?”长平公主一走,刘裕就迫不及待道。 李长空闻言,却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回得来的!” “东陲三国彼此相斗,形势复杂!还有北元雄踞关外,虎视眈眈!” “西晋若是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杀我,那便是与我大乾犯下死仇!” “如此一来,等此次山海关之战结束后,陛下势必会全力伐晋!” “而北元刚刚在我大乾身上吃了瘪,但又不得不南下,您想想看,届时拓跋天汗会把矛头指向谁?” “若是当真到了这等情况,那西晋国军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亡国之君的命运!” “再者说了,臣又不是一人孤身前往,您得把李寄北许给我作护卫!” “同时向西晋国君致信,言明当大乾偿还完若干物资后,便需要归还臣下!” “若是不归还,到时候不论是臣逃跑,还是陛下举兵伐晋,都称得上是师出有名!” “任谁也说不得什么!” “如此一来,以臣暂居牢笼,为我大乾换取难得的休养生息之机,以及若干物资,岂不是大赚?” 听闻李长空一席话,刘裕心中忧虑已然消了大半,可依旧眉头微皱,有些踌躇道:“话是这么说,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变故……”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长空打断道:“陛下,当断则断!” “你我都清楚,眼下最佳的选择是什么。” 到了这种地步,长平公主已经不可能在让步了。 否则就不是做生意,而是抢劫了。 章节目录 第345章:只身谋国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5章:只身谋国若是大乾远远强过西晋,自然可以强抢。 只可惜,两国势均力敌,西晋甚至还要更强上一筹! 便只能维持做买卖的平衡! 闻言,刘裕沉吟良久,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最终一咬牙,道:“那便如此!” “李寄北一人够不够?需不需要把季凌也给你?”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头:“季凌若是走了,陛下的安危怎么办?” “再者说了,按照大势来看,西晋国君于情于理都不敢杀我!” “带上李寄北,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不过除此之外,确实还需一些人手。” “行,需要谁你自己挑选便是,无需知会朕。”刘裕叹息一声,摆了摆手,示意李长空退下。 李长空见状,躬身行礼,道:“臣告退。” 等李长空完全走出去了,刘裕才抬起头来,看着殿外满天的繁星,哀叹一声。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才是大乾国君,百万黎民之主! 老李就算再厉害,也只能帮他拿主意。 真正对这万里河山,天下百姓负责的,只能是他! 老李走后,这天下的担子,他便只能一肩挑之了。 “起架,回宫歇息。”刘裕摆了摆手,颇有些意兴阑珊。 一旁的郑英见状,立马去安排轿辇。 以往的时候,刘裕自付身强体壮,正值壮年。 于宫中行走,很少乘坐轿辇和仪仗。 但今日,却是主动提出。 可见这位年轻帝王之疲倦! …… 翌日清晨,刘裕便在正德殿的朝会上宣布了和西晋合作,以及所付出的相应代价。 闻言,长平公主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笑意。 反观文武百官,却是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而足。 说句实在话,只用两百万石粮食、二十万匹锦绣以及三十吨铁矿换来十万大军,还是分期付款,他们已经是赚得不能再赚了。 所以大部分人对李长空前往西晋为质一年,并无所谓,甚至还暗自窃喜。 在国与家的生死存亡面前,若是能通过牺牲个人而拯救所有人,那无疑是极好的。 只要牺牲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更何况,李长空也只是去西晋为质一年,又不一定会死。 这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唯独那些个和李长空相熟的官员,才是真的接受不了。 尤其是朱犇、张邯和贾太岁,一听这话,眼睛都红了。 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有些事情,早已心知肚明。 说是说为质一年,到时候就回来。 但是否真能回来,谁又说得准呢? 此举,无疑是蕴含巨大危险的! 他们甚至想替李长空前去西晋,只不过长平公主不同意罢了。 “既然如此,鉴于贵国山海关战役焦灼,已然到了白热化的关键时刻,援兵之事,应是宜早不宜迟。” “所以,还请安北伯做好准备,早些和本宫动身。我等到了西晋,十万援兵也好动身。” 长平公主笑着,如是说道。 李长空闻言,却是没什么表情,道:“给我一日时间,明日即可动身。” “如此甚好!” “诸位卿家若无其余要事,那便退朝罢。”看见这一幕,刘裕颇有些兴致缺缺,挥了挥手,便退了朝。 是日晚,李长空把该交代的东西都交代清楚了,该作的准备也都准备好了! 随后带着李寄北和甄健,与长平公主一起,踏上了前往西晋的道路! 李寄北是为了保护他的个人安危才带的,甄健则是主动要求跟来,李长空拗不过他,再加上他在西晋确实想做些事情,故而便也带上了。 翌日清晨,临行前,李长空回头看向渐行渐远的乾都城。 城墙上站着一个又一个小黑点,李长空深知,刘裕定然在其中! 便于心中叹息一声,随即眼眸坚定起来,暗暗道:“陛下,万万莫要忘记了你我间的约定!” 这关乎到他在西晋的全盘计划! 是的,其实这一次,是李长空主动想前往西晋,那日晚上才会对刘裕说出那么一番话。 至于原因嘛,有两点。 其一自然是磨砺刘裕,在刘裕还是太子时,李长空便是其智囊。 直到今日,所献之策,已然数不胜数。 君臣间的关系,更是早已亲密无间,亲如兄弟。 可这也带来了一个弊端! 那就是刘裕太过依赖他! 若是李长空想做权臣,自无不可。 但可惜,如今的武陵侯府已经足够有权势了。 在此基础上,他还是想做一做忠臣的。 那么,让刘裕离开自己,独立思考,独立处理政务,就必不可少。 另一个原因,则更为重要! 简而言之,他盯上了西晋! 此番前去,他要……谋国! 大乾若想在如今的乱世中活下去,仅仅在北元的攻势下保全自身,那是远远不够的。 北元来势汹汹,且有拓跋天汗这等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统帅! 仅此一次,就让大乾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 若是多来几次,还得了? 所以,大乾得谋变! 最好的变化,便是吞并西晋和南陈,一统东陲三国! 到时候,大乾东方便可接壤大楚! 这位天子国可以容忍自己的邻国是大乾,却绝对无法容忍自己北方和东方俱是虎视眈眈的北元! 更无法容忍北元彻底侵占土壤肥沃、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东陲之地! 到时候,若是大乾当真再度遭遇北元攻打,相比只要付出些许代价,就很容易请大楚出兵! 毕竟身为天子国,庇护诸侯国,不是本职工作吗? 只要大楚还想树立自己在诸侯国之中的威严,就很难拒绝! 所以,一统东陲三国,势在必行! 而西晋和南陈两国中,西晋的战略位置无疑更加重要。 所以...不好意思了! 此次,某家便来只身谋国! …… 乾都城距离西晋都城,还是有不少距离的。 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走了近乎十数日的脚程。 不过好在,在出发之时,长平公主便已经向西晋国内传信,令十万援军北上。 而他们一行人,也在第十五日后,终于抵达了西晋边界! 章节目录 第346章:长平公主的谋划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6章:长平公主的谋划一进入西晋,便有一股浓郁的,与大乾截然不同的风俗习惯扑面而来。 西晋位于东陲三国的最西方! 所以饮食差异和位于最东方的大乾还是略有不同的。 大乾临海,故而乾人多喜食鱼肉、鱼汤以及鱼头。 以水稻为主食,小麦为副食。 若是临近海边的州府,则是以海鲜河鲜为主,大米反倒成了稀罕物。 简而言之,大乾的东南部,临近湘江的那一块,可谓鱼米之乡,气候宜人! 和南陈相比,也不遑多让。 反观西晋,因为有苍岚山脉作为阻碍,海风反倒是影响不了西晋多少。 故而晋人很少吃海鲜河鲜,反而喜食面食,瓜果。 主食为小麦! 除此之外,西晋和西秦,可以称得上是矿产资源最为丰富的两个国家! 西晋更是其中之最!不仅有铁矿,更有煤矿、石油以及其余多种金属的矿脉! 甚至每隔十年,就有人因为挖掘到金矿而一夜暴富! 从勤勤恳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跃成为贵族老爷。 虽然和士大夫阶级依旧没法比,但有一说一,至少已经彻底摆脱温饱的烦恼了。 为此,西晋几十年前,甚至还掀起过一阵淘金热潮。 这阵热潮持续了足足近十年,几乎将西晋地底下能挖出来的金矿都挖完了。 晋人这才善罢甘休。 “西晋的风景,确实与我大乾,迥然不同。”李长空回忆着一路上看见的湖光山色,如是感慨道。 “那是自然,我西晋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地底下的矿脉更是纵横交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比之你们大乾,可富裕多了。”彩云在一旁,撇了撇嘴,如是说道,言语中满是自豪。 甄健和李寄北闻言,皆是眉头一皱,看向彩云的神色有些不善。 这人吧,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当你在自己国家内的时候,对国家这个概念反倒没多少感触。 可一旦出了国门,在遍地都是外国人,外国话的环境下,又会泛起一股浓浓的乡思! 听见任何诋毁自己国家的言论,都会发怒! 甄健和李寄北便是如此! 李长空倒是还好,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言。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早已知晓,彩云是什么样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见识浅薄,却又偏偏带着几分自以为是。 认为自己所见之天,便是真的天,自己所见之地,便是真的地。 却完全忽略了天地之广阔! 跟着长平公主打过几次胜仗,便以为天下统帅都不过如此! 不过好在,人尚且不算坏。 除了口无遮拦外,反倒是个热心肠的。 这十几天以来,也都是她在为李长空等三人介绍西晋的所见所闻。 “安北伯若是觉得西晋风景尚可,倒也可久留。”长平公主的声音自马匹上传来,清脆悦耳,甚是好听。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苦笑。 这十几日以来,长平公主几乎是变着法样在招揽他。 任凭李长空如何拒绝,都矢志不移。 这份恒心,这份毅力,拿去做什么不好,偏偏要跟自己死磕。 “唉。”李长空长叹一声,诚恳道:“殿下,还是那句话,忠臣不事二主!” “更何况,长空生于大乾,长于大乾,父母妻儿,家族宗祀,也俱在大乾。” “如此情况,是万万不可能投晋的。” “此话,还望公主莫要再说。” 长平公主闻言,却也不气馁,道:“世事无常,安北伯何必把话说死?” “说不定有朝一日,你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呢?” 李长空闻言,却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 又是五日行军,在长平公主和彩云的带领下,众人终于抵达晋都! 这座都城,足有百年历史! 和乾都城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入城之后,可谓热闹无比,沿街叫卖的小贩,穿街走巷的货郎,乃至酒楼上高谈阔论的读书人,甚至教坊司和青楼这样的场所,也都充满了祥和繁荣之气。 而当晋都城的民众看见长平公主后,更是爆发了猛烈的欢呼声! 无论是小贩、货郎、读书人、亦或是青楼女子,无一不在高呼女战神之名! 李长空见状,不由有些震撼。 望向长平公主的目光中,满是凝重。 他听说过长平公主的女武神之名,但着实没有想到,她在西晋的声望,能达到如此地步! 难道君王不会忌惮吗? 而前方的长平公主在感受到李长空的视线后,也是嘴角微扬,浅浅一笑。 她知道李长空愿意出使西晋,多半没憋什么好想法。 不过,无所谓! 她在西晋的人气、名望,就是最好的保障! 只要有她在一天,西晋的天,就翻不了! 而等时间渐渐久了,李长空对于大乾还能有多少感情? 她就不信一年时间,捂不热这块坚冰! 退一步来讲,就算一年后李长空依旧归心似箭,西晋也没什么损失。 李长空和刘裕这对君臣在一起,才是出鞘的利剑。 若是只有刘裕一人,便相当于只有剑鞘,有何用之? 让李长空在西晋待上一年,大乾的发展便能慢上一年! 同为东陲三国,李长空能看明白的未来大势,长平公主自然也能看明白。 往后五年之内,东陲三国要么一统,要么灭亡! 对于西晋而言,限制大乾的发展,无疑是一步损人利己的好棋! 除此之外,其实她还在青州留下了不少眼线。 明里暗里都有! 明面上的,就留给刘裕去拔除。 暗里的,自然是为将来的乾晋之战做准备了! 甚至,长平公主还有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 那便是趁着此次大乾和北元交锋,损伤惨重之际,自己则厉兵秣马,积蓄粮草,等待时机。 最终在一年内,直接从苍岚山脉出奇兵,借助青州暗线,一路打到大乾都城,覆灭大乾! 最好是能在大乾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北疆,来不及回援国都的时候! 到时候,大乾覆灭,李长空就算再怎么忠心,又能如何? 除了西晋,他没有别的去处! 只能投降! 一切,尽在掌握中! 章节目录 第347章:晋王周泰安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7章:晋王周泰安这个计划,其实是长平公主早就想好的。 之所以迟迟不曾执行,就是因为李长空! 整个大乾,唯二让长平公主忌惮的武勋,便只有中山王刘恭和李长空! 刘恭是因为少年从军,直至今日,已经树立了偌大的名头! 个人也是武道好手!在军中更是威望十足!称之为大乾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也不为过! 但,对于刘恭,长平公主其实也没太担心。 因为北元的关系,刘恭已经被彻底锁死在山海关了! 特别是近些年来,拓跋天汗突然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服三部,一统草原后! 再加上大乾和拓跋天汗有杀父之仇,所以刘恭压根就不敢离开山海关。 否则,这座雄关怕是用不了几天,就要彻底沦陷!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恭对于西晋的威胁,无疑已经降低到了极点! 可偏偏,大乾又出了个李长空! 此人,才是让长平公主踌躇不前的原因所在! 李长空固然没有中山王一般百战百胜的统兵之能,自身也没什么武力。 但自从此人“开窍”以来,做出的一系列事情,无一不让人瞠目结舌。 更是在刚刚及冠的年纪,就被封为大乾正四品征西将军! 要知道,大乾武勋升职按的可是祖制!也就是实打实的军功! 这样的升迁速度,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所以,自从听闻李长空之名后,长平公主便知道,此人将会是西晋一统东陲三国的最大障碍! 这就是她为何如此看重李长空,甚至为了他,愿意放弃百万石粮食、十万匹锦绣以至于二十吨铁矿的原因! 当然,还有些她个人的因素在里面,这个不提也罢。 现如今李长空已经被她哄骗到了西晋,那么...她预想中的大计,将再无阻碍! “彩云,带贵使先回驿站歇息,本宫要进宫面圣!”穿过繁华的街道后,长平公主对一旁的彩云如是说道。 彩云点了点头,遂领着李长空便朝着晋都城的驿馆走去。 长平公主则是径直朝着皇宫而去! …… 片刻后,大晋皇宫。 晋王周泰安看着台阶上站着的大皇子周兴和七皇子周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皇子周兴乃是周泰安的嫡长子,为人稳重,平日里能帮助周泰安处理诸多国事。 而七皇子周铭则是周泰安若干子嗣中,最为机敏的一个,也深得其喜爱。 只不过,却机敏过了头,总爱耍些小聪明,却无大智慧,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皇子也一样,看似稳重,实则尤好美色。 这一点周泰安平日里还没发现,也就今日,有人通传于他,说在大皇子府中发现了不少娇妻美婢。 这可和大皇子之前一直营造出的正人君子,不近女色的形象大相庭径! 当然,周兴也试图为自己辩解,结果却被周泰安一句“你房中的娇妻美婢总不会是给护卫家仆享用的吧”怼得哑口无言。 最为关键的是,这娇妻美婢若是名正言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他强抢而来的良家女! 还好周泰安发现的早,及时把消息压力下来,否则这事儿要是传到民间,大皇子的名声算是废了。 “你们呐,就没一个能让朕省心!” “就不能与你们的皇姐好好学学?” “她虽是一介女流,但这些年来,咱们大晋几乎全靠她!” “朕是身体年迈,做不得什么事儿了。” “但你们可是正值壮年的大好男儿!” “却还比不过你们的皇姐,传出去了,是何等的丢人现眼!” 周泰安越说越起劲,却全然没有注视到,周兴低下的头颅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不甘,以及怨恨! 周铭倒是一脸吊儿郎当,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自己不如皇姐,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父皇,皇姐这样的奇女子,放眼整个四方诸国都不见得能找出第二个。” “您让我们和她比,这不是难为我和大哥吗?”周铭撇撇嘴,如是说道。 “你!逆子!”见周铭还敢顶嘴,周泰安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作势欲打。 周铭见状,急忙躲在大哥周兴身后。 “逆子,速速让开,否则朕连你一起打!”周泰安怒道。 然而,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通传太监的声音:“长平公主请求觐见!” “长平回来了!”周泰安一听这话,脸上怒色如同遭遇阳光的白雪般,瞬间消融。 摆了摆手,道:“你们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每人禁足十日,还不快下去?” 周铭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见周兴还站在原地,便又折返回来,扯了扯其胳膊,道:“大哥,走了。” 周兴见状,这才回过神来,眼眸中的异色一闪而逝,点了点头,朝着周泰安恭敬行礼后,这才跟着周铭一起离去。 若是以往的时候,周兴这么做,周泰安会很高兴。 因为这是守礼数的表现! 但现在,他却是暗暗摇头。 他也是今日才知晓,自己这个大儿子,怕是心机深沉。 谁知道这一幕,又是不是他装出来的呢? 片刻之后,两位皇子离去,而一身戎装,甚至来不及卸铠甲的长平公主,则是走进了大殿。 “儿臣见过父皇!”长平公主即便穿着甲胄,也不忘行礼。 这让周泰安龙颜大悦,道:“此去大乾,如何?” “幸不辱命,已将李长空带回!” “很好!那我们的计划,便可以开始实施了,大乾付出了多少钱粮?恰好用这笔钱粮还招募且训练士卒。”周泰安笑道,显然,他是知道长平公主对于东陲三国局势的谋划的。 “回禀父皇,大乾给了两百万石粮草、二十万匹锦绣以及三十吨铁矿。” “有些少了。”周泰安略微皱眉,不过随即便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也无关紧要了,只要能一统东陲三国,这些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长平你确定李长空此人不杀?” “朕可听闻,此子乃是忠臣,跟那位新上任的大乾昭武帝一条心!” “一年时间,怕是难以归心。” 长平公主闻言,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章节目录 第348章:论天下英雄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8章:论天下英雄“父皇,李长空此人,乃是一等一的大才!” “如今不曾归心,是因为大乾尚在!忠君爱国,如此思想,本就无可厚非。” “若是他纳头就拜,儿臣反而会看轻此人。毕竟再有才华,若无忠诚,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罢了。” “不过,若是大乾亡了呢?” “到时候我西晋在整顿大乾之后,再以鲸吞之势,覆灭南陈。” “那试问这东陲三国之中,他还能向何人效忠?” “若是李长空不想让自己的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就必然会在我西晋入仕!” “而有了此人的帮助,再加上东陲三国肥沃的土壤。” “只要我等韬光养晦一两年,届时我晋朝势必会成为比肩西秦和大楚的东方大国!” “到时候,便是进一步的谋划了!若是成功,鲸吞天下,主宰浮沉也并非南柯一梦!” 听着长平公主这番说辞,晋王周泰安的呼吸显而易见地急促起来。 若是寻常人说这样的话,他大抵是不信的,甚至还会差人将其乱棍打出去! 可偏偏说这话的人乃是长平公主! 称之为大晋守护神,亦不为过! 她说过的话,基本都实现了! 其实自古以来,西晋虽然占据着东陲三国这块最肥沃的土壤之一,但历史地位却并不高。 他们不像大乾,出过乾高祖和乾武帝这样惊才绝艳的天子! 而是……老老实实,平平凡凡。 一连近十代君王,都是平庸之辈! 做不出开疆拓土的壮举,但也不会犯什么大错。 再加上莅临天子国大楚,这才安然无恙地苟到了今天。 但现在,女儿长平公主却告诉他,大晋也有逐鹿天下的可能! 这怎能不让人兴奋? “相反,若是杀了李长空,那情况便截然不同!”长平公主见晋王心动,开始趁热打铁。 “试问父皇,当今天下,英雄无数,人杰并起。” “但您心中能成气候者,又有几人?” 这一问,让晋王沉吟了起来。 良久之后,才道:“不外乎两人尔。” “其一为大楚现任国君,建武帝!” “其年不过三十,却有万夫不当之勇!” “曾率百骑冲入北元万人大军中,阵斩朵颜左贤王!” “一身武道实力,已然问鼎武道之巅!” “北元人曾言,与其对阵,如直面天人!” “勇武至此,悍不可挡也!” “况且大楚这些年来,修养生息,发展迅速。又有范缭、蔺且这样的名士作为将相。” “当真如巨鹏蛰伏,一旦展翅,怕是要横绝万里!” “若是建武帝早生个几十年,我等这些诸侯国,又岂敢造次?这天下,也依旧是楚国的天下。” “只可惜,生晚了时辰,才要重新收拾这旧山河。” 长平公主闻言,眉头微蹙,却终究是点了点头,道:“建武帝虽有些刚愎自用,但确实是难得的英雄人物。还有一人呢?” “自然便是那三年前异军突起的草原之主,拓跋天汗。” “此人...真乃神人也!” “北元三部,千百年来,出过那般多的人杰,却从未有人如他这般叫人惊艳!” “只用短短两年便一统北元,如此战绩,着实叫人震撼。” “只可惜,这样的人杰,却偏偏生在北元,实乃我汉人的灾祸也!” 这一次,长平公主倒是中肯地点了点头,道:“拓跋天汗,确实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杰。” “这便没了?” 晋王闻言,略微皱眉,道:“还能有何人?” “南梁虽然地处最南方,临近海域,国土辽阔,而又繁荣昌盛,一年的税收比我大晋五年还多。” “但,当代梁王却是个草包,只知贪图享乐,而不思进取。” “更何况,当年的大梁太祖虽打遍天下无敌手,却偏偏留下一个重文抑武,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祖制。” “以至于大梁军伍极其孱弱,边疆守备,更是不堪一击。” “这样的国家,虽然富裕,但在这样的祖制下,又有这样的国君,实在是难成气候。” “父王误会了,南梁确实空有钱粮而勇武不足,如此行径,不异于孩童持金过闹市,迟早招来灾祸!” “儿臣说的,也并非大梁,而是……西秦!”长平公主眼眸逐渐凝重,如是说道。 “西秦国君?你是说那位质子?”晋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以及错愕。 似乎实在不明白,为何长平公主会把区区一个质子,摆在和建武帝以及拓跋天汗并列的位置上。 “父王有所不知,四方诸国当中,若论军事实力,当属西秦第一!” “为此,大楚可谓忌惮良久。久而久之,便想出个法子,让当时的西秦国君遣其子入楚为质。” “此人,便是如今大秦的少年国君,秦王赢兆。” “赢兆此人,在楚国时,犹如风中浮游,海中孤舟,自是要尽可能地蛰伏自己,不显山不露水。” “故而父王没有听说过,倒也实属正常!” “不过,父王大可想象一番。这位少年天子赢兆,在楚国为质近乎十年,非但无事,反而在老秦王死后,被建武帝放回西秦,登基称王!” “如此手段,已是不俗!” “再看西秦,赢兆回国之前,是何等状况?” “人屠与兵仙两大军神,谁也不服谁,互相争斗,以至于朝堂乌烟瘴气,混乱不堪,民不聊生,难以为继!”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少年天子回国登基不过区区两年,就将西秦治理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 “不说国富民强,繁荣昌盛,但也至少算得上国泰民安!” “依儿臣之见,若大楚乃是栖息的巨鹏,西秦便是蛰伏的巨龙!” “人屠与兵仙两位军神,便是巨龙最锋利的龙牙!” “终有一天,这条巨龙是要扶摇直上,与那大鹏斗上一斗的!” 听完长平公主的话,晋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承想,西秦的这位少年国君竟隐藏得如此之深!” “若非你提点,父王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你说得不错,此三人,皆是当世人杰也!定鼎天下者,怕是非他们莫属了!” “不错,所以我西晋若是也想在逐鹿天下的过程中分一杯羹,就必须要有能与兵仙人屠、拓跋天汗以及建武帝这等绝世统帅抗衡的人才!” “此人,便是李长空!” 章节目录 第349章:喜欢淘金的李长空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49章:喜欢淘金的李长空“这...此人当真有如此大才乎?”晋王眉头微皱,颇有些诧异道:“可是朕听说,一年半前,此人尚且是个纨绔,可谓一事无成。” 闻言,长平公主却是摇了摇头,道:“父王,时势造英雄!” “那位西秦的少年天子尚且能在大楚蛰伏十年之久,为何李长空便不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你若是如此说,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对待这李长空?” “自然是以礼相待!”长平公主言之凿凿:“等大乾灭亡之后,便是他顾念着这份恩情,才会效忠于我大晋。” “朕明白了。”晋王点了点头,神情陡然间深邃起来,再度看向长平公主,道:“民间还有些传闻,说是你对此人青睐有加,莫不是...看上了人家?” 这话一出,饶是长平公主,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红晕。 不过却也未曾否认,而是大大方方承认下来。 “父王,儿臣不论是招驸马,亦或是下嫁于人,总归是要找个比自己强的。否则,又何须嫁人?” “放眼我大晋,这样的人,却是一个都无!” “唯独李长空,与众不同,此人的未来,不可限量!” “若是能招为驸马,也好叫其尽快归心!” “于情于理,儿臣青睐于他,都无可厚非。” 听见这么一番解释,晋王反倒是脸带笑意,道:“倒也不必解释得如此清楚。” “你和你的几个弟弟不同,一向有主见!” “这婚姻之事,父王便不插手了,全由你自己做主。” “多谢父王!”长平公主闻言,顿时大喜,单膝跪地,如是说道。 …… 时间如流水,亦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七日时光,便已悄然而逝。 李长空等三人,也已在大晋的驿馆中住了七天! 这七天里,三人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如同...没有来过一般! 若非驿馆门前还站着守卫,只怕晋人都不知道里头还住着这么一位大乾使臣。 当然,这只是白天的境况。 到了晚上,便颇有些不一样了。 是日夜,一袭黑衣的李寄北施展轻功,从驿馆的墙头落下。 身如柳絮,不曾发出一丁点声音。 “如何?”李长空问道。 “打听清楚了!”李寄北言语中透着一丝兴奋。 “当今晋王年迈体弱,朝堂上的一众事宜,大部分都由大皇子周兴处理!” “除此之外,一众皇子中,便只有七皇子周铭有些势力,不过此人明面上同样以周兴马首是瞻。”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晋王应当尽早把周兴立为太子才是!” “可他却偏偏没有!” 李寄北说到此处,李长空眼眸中顿时有精光一闪,道:“说明晋王在犹豫!” “而他的一众子嗣中,周兴的能力与眼界俱是名列前茅,能让他犹豫的,除了长平公主,怕是再无他人!” 此言一出,李寄北和甄健皆是吓了一跳。 “少...少爷,您是说,女子为帝?”甄健打了个哆嗦,如是问道。 李长空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吧?女子为帝,自古以来,从未有之!这是破了祖制啊!” “祖制?西晋有哪条祖制是说不许女子为帝?” “这……”甄健被噎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依旧觉得此事惊世骇俗。 若是晋王当真如此做了,怕是整个四方诸国都要为之震动。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很有可能,晋王压根不敢如此做!” “其一,怕百官不服!” “其二,怕舆论压力!” “其三,便是他自身因素了。当代晋王乃周泰安,此人...颇有些优柔寡断,想来是没有这么大的魄力的!” “但明明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又迟迟不立周兴为太子,那便说明,他至少有这个想法!” “而这一点,恐怕不只是我看得出来。周兴必然也能看得出来!” “这样一来,这位大皇子殿下,怕是对长平公主多少有些恨意!” “只不过却忌惮长平如今在大晋的威望,不敢动手罢了。” “如此看来,至少在明面上,依旧是长平一家独大!” “这样的话,咱们的计划便可以开始实施了!”李长空嘴角微扬,笑道。 “甄健,这些时日以来,可曾有西晋的权贵登门拜访1?” “自然是有的,刚来的那几天最多,只是少爷您说过,不论谁来,一律不见。” “久而久之,前来拜访的人便少了许多,且身份地位,也都降低了不少。”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一开始就动位高权重的,那可不好忽悠。 还是从地位低些的权贵开始为好。 “很好,那接下来这几日,任何人来,都要好生招待!” “本少爷要与之饮酒畅谈,引为知己!” “你就负责把少爷喜欢结交西晋权贵的消息传出去!” “诺!” “至于寄北,你继续打探皇室的消息。但切记不要被发现!” “我们如今身处异国他乡,处处如履薄冰,再小心也不为过!” “即便打听不到消息,也万万不能被发现!” “好,我明白了!” …… 转眼间,又过去了七日! 只不过,这七日里,原本待在驿馆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乾使臣,突然开始接待宾客! 且每次都是饮酒作乐到深夜,驿馆内可谓一片欢声笑语,言笑晏晏! 一连七天,皆是如此! 久而久之,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大乾使臣喜好西晋特色,尤其是淘金! 甚至打算亲自试一试! 对此,大部分晋人都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来看待的。 毕竟,西晋能找到的金矿,早已被他们挖了个干净! 你个新来的,要是能挖到金矿,那就见鬼了! 这样的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驿馆,传到了李长空耳中。 不过,李长空却是毫不在意。 依旧孜孜不倦地打造自己热爱淘金的人设,甚至已经斥巨资雇人挖掘了多处据说有金矿的地方,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也让民间的讥讽声愈发大了些。 章节目录 第350章:淘金赌徒李长空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0章:淘金赌徒李长空“最近,李长空那边有什么动静?”公主府中,长平公主对着彩云,如是询问道。 “有的,据说这位安北伯,前一周还挺老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待在家中,啥也不干!” “只不过第二周便迥然不同了!” “四处与人结交,最近更是传出喜好淘金的风声!” “而且据说花了不少钱,找人挖掘金矿,但事实却是,若是有金矿,也早被咱们晋人挖完了,如何轮得到他,所以自然是一无所获。” 彩云绘声绘色地讲述道。 “淘金?”长平公主闻言,不由得眉头微皱:“除此之外呢?可还有别的动静?” “这……却是不曾有了。” 听见这话,长平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说句老实话,她预料到李长空来西晋之后,不会老实。 肯定会搞出点什么事儿来,不过她却并不在乎。 以自己在西晋的声望,以及父王的支持,不论李长空弄出多大的动静,她都有信心能应付。 然而,事实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李长空没有和大晋的实权官员交流,反倒是天天宴请一些世家富商。 更是喜欢上了淘金。 “这里头,怕是有些蹊跷。”长平公主秀眉微蹙,如是说道。 “殿下,您多虑了吧?” “金子嘛,自然是谁都喜欢的。这安北伯来了咱们西晋,想要试上一试,想来也无可厚非。”彩云如是说道。 然而,长平公主却是再度摇头,道:“李长空这样的人,往往图谋甚大,又岂会在意区区钱财。” “此中必有蹊跷,接下来几日,你盯紧一些,莫要放过任何风声。” “诺!” …… 接下来几天里,李长空依旧在不断寻找金矿。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运气太差,还是西晋的金矿真的都被晋人挖光了。 总之是一无所获! 而李长空非但没有停止,反倒是越发上头! 花更多的银子,请更多的人,勘探更多的金矿。 这样的举动,让晋人可谓嗤之以鼻! 因为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这分明就是淘金淘到上头了! 以往的时候,大晋有不少的淘金人,但最终挖到金矿,功成名就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其余的人,就如同现在的李长空,开一个空一个,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等到淘金业的浪潮平定下来之后,晋人才意识到,淘金就是一种另类的赌博! 只不过,代价却远非寻常赌博可比! 一旦赌输了,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毕竟可不是谁都像李长空一样富裕,能够多次勘探矿脉。 寻常人,穷极一生,也就能凑够勘探一处矿脉的银子! 一旦开中了,那就是天降横财! 可若是没开中……,下场可想而知,家破人亡都是轻的,最常见的,乃是跳楼轻生。 而李长空现在的状态,和那些上头的淘金客,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很快就有人断言,李长空迟早败光家当,输个底朝天。 而这样的话,自然也传到了皇室! 大皇子周兴和七皇子周铭正齐聚一堂,煮酒赏梅。 “大哥,你可曾听说那李长空淘金之事?”几杯水酒下肚,周铭来了兴致,主动挑起话题。 “自然是听说了。”周兴点了点头。 “那大哥对此事如何看?” “对此事如何看?你是想问我对此人如何看吧?”周兴笑道。 “还是瞒不过大哥!这长平千里迢迢,用十万大军换来的人才,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样啊。”周铭皱眉道。 “何止是不怎么样,简直就是徒有其表!” “长平称其为国士,但你可曾见过有哪个国士贪恋钱财,最终差点输个底朝天的?” “单从这一点来看,他就称不上国士!” “即便有才,也不过是个贪恋财富的普通人才罢了。”周兴言之凿凿道。 “还是大哥说得有理,看来,长平总算是打眼了一次。”周铭道。 “哼,一介女流之辈,能有什么眼光。先前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周兴冷哼一声,言语中似乎极为不屑。 周铭闻言,有些不好接话,只能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 他知道,大哥一直对长平不满。 因为正是长平的存在,才导致他迟迟未被封为太子,即便是在父王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的情况下! 但,有些话可以私底下说说,可万万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讲。 周铭环顾四周,看了看在一旁候着的宫女和太监,道:“都下去吧。” 见人都走光之后,周铭这才道:“大哥啊大哥,你为人当谨慎些。” “这些话若是传到父王耳朵里,指不定又要把你我二人叫去,训斥一顿。” “哼!这嘴长在我身上,自然是我想说就说,怕她作甚!”周兴冷哼一声,发了几句牢骚,不过最终依旧是停了下来,不再抨击长平公主。 不过眼底的愤怒和不甘,却在疯狂滋生。 …… 公主府。 “什么?还在淘金?”长平公主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起,觉得情况愈发出乎自己的预料了。 堂堂安北伯,在大乾皇帝心中,那可是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若是想要银子,只需要他一句话,便有大把大把的银子送上门来。 即便如今到了西晋,住到了驿馆里。 可在自己的吩咐下,驿馆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和皇室齐平的! 而且每月还有俸禄发放,俸禄的等级几乎相当于当朝二品大员! 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李长空都不应该缺钱才是! 何至于此呢?非要一头扎到淘金的无底洞中? 按照她的了解,李长空智慧过人,屡有奇谋! 乃是有大智慧之人! 然而对方如今的行事作风,却着实出乎了她的预料。 “不该如此啊,还打听到什么别的东西吗?” 长平公主还是觉得,李长空定然是在谋划什么,自己之所以没看懂,是因为缺少某些关键性的细节! “倒也确实还有些别的消息,据说...安北伯快要淘不起金了。” “更是将从大乾带过来的珍奇物件,金银珠宝,都一一变卖,换成银子。” 彩云如是道。 章节目录 第351章:演戏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1章:演戏“你确定?”闻言,长平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 如果说之前李长空还有演戏的可能,但现在…… 他把从大乾带来的东西都给卖了,这种可能就要急剧减小了。 毕竟,李长空肯从大乾带来西晋的东西,除了价值不菲之外。 最为重要,应该还是这东西的纪念价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些物件应该都是李长空在大乾的好友,送给他的临别礼物。 甚至包括大乾皇帝,也送了一件! 在远离大乾的西晋,这些东西,几乎是李长空能和家乡唯一挂上钩的物件! 如今,竟然就这么卖了…… 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殿下,您还记不记得,安北伯在大乾是如何发家的?”彩云见长平公主陷入沉思,开口提醒道。 “如何发家……,你是说,经商?” 此言一出,长平公主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般,瞬间想清楚了所有事情。 当年的武陵侯府,可没有如今煊赫。 反倒是潦倒至极,不仅连五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要被都城伯这样的伯爵欺负! 还是李长空在做过几次生意之后,武陵侯府的财政情况才逐渐好转起来。 “彩云,你的意思是,李长空动了经商的心思?”长平公主问道。 彩云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奴婢确实是这样想的。” “这位安北伯,想来在经商一道上是有两把刷子的。” “看见咱们大晋有淘金热潮后,想必是也想分一杯羹。” “结果却忘了,此地乃是大晋。他那一套在大乾的法子,怕是失效了!”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寻找金矿。” “这才造成了今日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彩云兴致勃勃地推理道。 跟随在殿下身旁,能学到的东西果然不少。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聪明了。 然而,这话落在长平公主耳中,却是叫其嘴角抽搐。 因为她了解到的李长空,就不是一个顾忌名声的人! 李长空看到大晋的淘金业后,可能会感兴趣,也可能想分一杯羹。 但若是没能赚到钱,绝对会第一时间停止! 而不是什么为了保全名声,以至于骑虎难下。 但,有一点彩云没有说错,李长空多半是想经商的。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却固执到了极点,即便到了散尽家财的地步,也依旧不愿意停止。 “罢了罢了。”长平公主不由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 毕竟硬想也想不出来,只是徒增烦恼尔。 只要继续盯着李长空便是,一旦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自己便出面制止即可。 “彩云,你的任务依旧是盯着李长空!” “事无巨细,都要向本宫禀报!” “诺!”彩云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 因为她觉得,事实就是像她推理的那样。 殿下未免过于谨慎了些! 而让她一个能征战沙场的铁娘子去监督一个淘金赌徒,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不过既然是殿下的命令,还能如何呢? 想来也只能照做了。 …… 三日之后,夜! 大晋驿馆中,李长空身穿貂皮大髦,优哉游哉地躺在火炉旁的躺椅上。 见甄健进来,便开口问道:“情况如何了?” “少爷,外界都说您是赌红了眼!” “再这么下去,就是有万贯家财,也得败光咯!” “当真如此?”李长空闻言,顿时坐起身来,神情亢奋。 甄健见状,颇为诧异。 这怎么还有喜欢被人骂的? “也就是说,本少爷的名声在民间已经烂到了极点?” “咳咳,跟以前有的一拼。”甄健尴尬道。 这话一出,李长空也有些尴尬。 因为甄健说的以前,是他还没穿越过来的时候。 那时候的原身,是真跟傻子没啥区别,连都城伯那样的货色,都能把他给忽悠瘸,上赶着给人送银子。 “咳咳,可还有人提及本少爷乃是大才?”李长空又问道。 “怕是,一人也无!” 李长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有就好! 长平公主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把他带到西晋。 晋人听闻,出于对长平公主的信任,多多少少会觉得他是个大才! 而李长空要做的,便是扭转这种固有认知。 否则,如何让长平公主放下警惕? “少爷,咱们从乾都城带来的物件都变卖得差不多了。” “就剩陛下送您的一对玉龙璧了,这个卖不卖?” “卖!”李长空大手一挥,毫不在乎! 当初带这么些物件,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物件这种东西,就是再宝贵,一直放着,也只是个物件。 可若是花出去了,创造出了价值,那便不局限于物件了。 “还是和之前一样,去晋都城最大的当铺,务必要让人看见!”李长空嘱咐道。 “知道了。”甄健叹息一声,便转身前去准备。 再这么下去,真就只能靠驿馆的补贴度日了。 片刻之后,李寄北敲了敲门,随后走了进来。 “情况如何?”李长空站起身来,神情稍稍严肃起来。 因为李寄北负责的一直都是收集皇室的消息,事关重大。 而且他们一行三人中,也只有李寄北有这个身手,能够保证收集到消息,且不被发现。 “大皇子和七皇子对你嗤之以鼻,颇为不屑,尤其是大皇子,觉得是长平公主看走了眼。” “好事!”李长空丝毫不生气,反而笑了笑。 “长平公主呢?” “依旧存疑!而且长平公主武道修为不低,我不敢靠得太近,否则容易被发现。”李寄北神色凝重道。 闻言,李长空不由得眉头微皱。 “这位西晋女武神,当真是谨慎呐。” “本少爷都做到这一步了,家底都快散干净了,竟还不曾放下戒备。” “那接下来怎么做?”李寄北问道。 李长空闻言,沉吟少顷后,眼眸明亮起来,嘴角微扬,道:“那就只好当着这位的面,再演一场戏了。” 他本来是想明天就正式行动的,如今看来,却是还要再拖一拖了。 若是长平公主不曾放下警惕,处处盯着,他的计划很难实行。 章节目录 第352章:散尽十万白银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2章:散尽十万白银又过了三日,晋都城的坊间突然流传出一件珍宝:玉龙璧! 料子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其上雕刻出来的龙形,更是栩栩如生,一看就是此道大家的手笔! 最为珍贵的是,此龙形乃是五爪金龙! 一般来说,龙都象征着皇室。 而五爪金龙,更是象征着帝王! 由此来看,此物当真是了不得。 应当是皇室中流传出来的珍宝! 有了皇室的名头,玉龙璧虽然价值大增,但敢买的人,反倒是急剧下降。 毕竟,这皇室里流传出来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用和收藏的。 不过好在,很快就有人说明了此件珍宝的来路! 乃是由那位淘金淘上了头的大乾使臣自大乾带过来的,为了变换银两,亲自倒卖! 所以来路绝对没问题! 他们身为晋人,不敢买晋国皇室的珍宝,难不成还不敢买别国皇室的珍宝吗? 所以,当天就有人为这件珍宝举行了拍卖会,最终被人以十万两白银的高价买走! 这价格,当真是叫人咂舌! 几乎是普通人穷极一生,也赚不到的银两! 就是一些世家大族,短时间内也拿不出来! 只不过,这么多的银子,李长空却没当回事。 一到手,就立刻花了出去! 雇佣了一支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矿脉勘测队,去西晋的东方边境,也就是苍岚山脉附近勘测金矿。 对此,晋人除了感慨大乾使臣财大气粗之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大晋内部的金矿,早已被淘干净了! 真正有经验的淘金客,如今都聚集在大晋的四方边疆。 其中又以东方边疆——苍岚山脉居多! 毕竟北方临近北元,西方临近大楚,这两个庞然大物,可不是西晋能惹得起的。 而南方则是湘江,江河水脉极多,光从地质就知道,很难出金矿! 所以大部分淘金客都集中在了苍岚山脉附近! 事实也确实证明,苍岚山脉附近确实有金矿! 不仅有,而且因为受到山脉地势的影响,往往会绵延数里之远,规模远超大晋境内发现的金矿! 大约两个月前,就有人在苍岚山脉发现了一座大金矿,从而彻底实现财富自由,且声名鹊起,受人称颂。 所以这里几乎成了淘金客的天堂! 只不过,同样是因为受到苍岚山脉地势的影响,山脉周围的土壤较为坚硬,难以挖掘。 必须请专业的勘探队,才有可能进行深度勘探,且花销极大! 没有足够家底的淘金客,压根别想来沾边! 但,这对于手握十万两巨款的李长空而言,都不是事儿! 他一次性请了二十个勘探队,打算沿着苍岚山脉,从北向南挖掘勘探,一路趟过去,就不信还能没有收获! 对于这种事,勘探队的长工可谓乐开了花,表示从未接到过这样大的单子! 于是乎,这二十个勘探队的长工成了晋都城里第一批,可能也是唯一一批说李长空好话的人。 他们的原话是:“这个什劳子大乾使臣,虽说脑子不咋好,但人还是不错的。” 而在如此大规模的勘探下,勘探队很难没有收获! 仅仅两天时间,就勘探到了第一处金矿! 只不过,并没有延绵数里地之远,反倒只有几十米。 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了。 给李长空带来的钱财,也不过几千两。 然而,仅仅勘探加上挖掘的费用,便已经上万两了。 毫无疑问,是个地道的亏本买卖。 为此,勘探队的长工们表示十分担忧,生怕李长空担心钱财受损,从而放弃勘探。 然而……他们完全想多了。 李长空非但没有打退堂鼓,反而更加坚定,又雇佣了十个勘探队,一起勘探。 从此,勘探队的数量足足来到三十支,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在大晋的淘金历史上,也从未有人一次性雇佣规模如此之大的勘探队伍。 李长空无疑是打破了此领域的纪录! 然而,不知是不是发现那处几十米的小型金矿已经耗尽了李长空的运气。 接下来一周,可以说是毫无所获! 但十万两银子,却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毕竟,三十支勘探队,每天人吃马嚼,跋山涉水,花的都是钱呐! 而第八日,苍岚山脉边境的勘探队传来消息,说是银子和物资即将耗尽,若是得不到补充的话,怕是两日之后,就要返航。 对此,晋都城的晋人,几乎都是一副等着看李长空好戏的态度! 他们倒是想看看,闹的这种地步,连大乾皇帝赠送的玉龙璧都卖了的李长空,最终要怎么收场。 至于李长空的名声,呵呵。 时至今日,在这晋都城中,若是有人说一句李长空有才,那是要被送到医馆里去瞧病的。 甚至都有些人在明里暗里地说是长平公主看走了眼! 只不过碍于其威望,类似的声音终归是没翻起什么风浪。 …… 长平公主府。 “什么?李长空送来的拜帖?”长平公主听闻彩云所言,一双好看的秀眉不由得微微蹙起,有些不解。 最近晋都城中的风言风语,她也听说了不少。 有一说一,内心的忌惮确实减少了不少。 只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李长空为何要递上拜帖,过来寻她? 这让她内心深处的忌惮,又有些许复苏的趋势。 “殿下若是不想见,奴婢可以去回绝。”彩云道。 “不必!安北伯自大乾而来,乃是我大晋的客人。” “我大晋自古就有热情好客的风俗,岂能将人拒之门外。” “把时间定在晚上,邀请安北伯来赴晚宴即可。” 长平公主思虑再三后,如是说道。 “诺!” …… 是日,傍晚时分。 李长空一身月白色锦袍,里头衬着绒絮,保暖的同时,又不显臃肿。叫人一看,便觉风度翩翩。 李寄北和甄健穿的,便要随意许多。 皆是一身青袍,虽说同样保暖,却难免有些臃肿。 不过两人倒也无所谓,毕竟赴宴的主角又不是他们。 他们只负责敞开肚皮吃喝便是。 章节目录 第353章:借钱与要求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3章:借钱与要求三人到了长平公主府没多久,彩云便出来相迎。 她看向李长空的目光有些怪异,似乎是在想,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李长空才能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散尽十多万两白银。 这位,还真是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不过既然不辞,彩云也依旧躬下身来,行礼作揖,道:“见过安北伯。” “殿下已经久等了,几位随我来便是。” 李长空闻言,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而甄健和李寄北,就更是一言不发,打算今日只充当一个吃货角色。 片刻之后,李长空等三人跟着彩云走进公主府正堂。 便见长平公主一身红衣,容颜精致,正一脸笑意地看向李长空。 李长空见状,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 因为他敏锐地注意到,今日长平公主似是涂了胭脂! 长平公主本就生得极美,且常年的军伍生涯又为其增添了几分女子少有的英气,可谓英姿飒爽! 李长空见过的所有女性当中,论颜值,昭阳和怀庆都与之不相上下。 可若是论气质,昭阳便要逊色一筹了。 只有怀庆能勉强与之平分秋色。 若是再加上长平公主的种种传奇事迹,那怀庆便也比不了了。 怀庆虽说在大乾也有不小的才名,但和长平公主这等组建娘子军,亲上战场厮杀的奇女子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不少的。 “公主当真是花容月貌,风姿绝代。”李长空真诚夸赞道。 闻言,长平公主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痛不痒道:“安北伯谬赞了,还请入席。” 然而只有像彩云这等熟悉她的人,才能感觉到其此时此刻的心情愉悦。 毕竟,长平公主微微上挑的眉梢,略微上扬的嘴角,以及眼眸深处的喜色,都是骗不了人的。 “唉,看来殿下还真对这小子有意思。”彩云于内心深处长叹一声,有些无奈。 虽然长平公主一再跟她强调李长空有大才,万万不可怠慢。 但就这半个月以来,李长空在晋都城干的事情,真不像是有大才的样子。 活脱脱一个上了头的赌徒! 不知是不是为了招待李长空,总而言之,今日的晚宴,甚是丰盛。 甚至还有乐师舞女助兴。 彩云觉得,就算是陛下招待宾客,只怕也就这个标准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长平公主朝着李长空问道:“今日安北伯来寻本宫,所谓何事?” “公主殿下说笑了,难不成无事,本伯便不能来了?” “自然不是,只不过安北伯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只有在有事时,才会想起本宫。”长平公主眉眼微扬,饶有兴致道。 “咳咳。”李长空咳嗽两声,神色尴尬:“那公主今日还真就猜对了。” “此次前来,是想...是想向公主殿下借一些钱财。” 此言一出,整个长平公主府都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李寄北和甄健吃饭的声音还在继续。 彩云瞠目结舌地看向李长空,内心深处,对李长空的印象已是降到了极点! 怎么会有人将借钱说的如此顺口,如此自然,如此冠冕堂皇? 而且还是向女子借钱! 不论是在大乾,还是在大晋,男子往往都是一家中的顶梁柱,所赚取的钱财,要远远超越女子。 故而,身为男子,却要向女子借钱,无疑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 放眼四方诸国,皆是如此! 他李长空好歹也是大乾的正四品征西将军,更是大乾皇帝钦封的安北伯。 如此人物,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惹人耻笑? 然而,和彩云内心深处的波澜壮阔不同,长平公主闻言,仅仅只是眼眸微眯,看向李长空的眼神锐利了几分,仅此而已。 说句老实话,听见这句话,长平公主非但没有恼怒,反倒是放下了不少戒备。 毕竟,李长空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 那就代表,其沉迷淘金的消息,八成是真的。 这样一来,此人的危险程度,便急剧下降。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借些银两,倒也没什么。 “安北伯需要多少?” “不多,仅需五万两即可。” 听见这话,彩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五万两,还即可?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啊! 大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这辈子都赚不到千两白银。 更何况是五万两? 这样多的钱财,哪怕是久居官场的高官,也拿不出来! 甚至足以掏空某个小型世家的全部家底! 也就一些个百年以上的大世家,亦或者是钱肆,才能一次性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银子! 然而到了李长空嘴里,却仅仅只是即可! 您这两个字说的是真轻松啊! 彩云不动声色地瞥了李长空一眼,神色更加冷漠,甚至是出现了几分厌恶! 相反,甄健和李寄北倒觉得还好。 毕竟当初李长空就是靠着五万两银子起的家! 而且还是倒欠五万两! 再者说了,光一对玉龙璧都卖了十万两银子。 你堂堂一个公主,不至于连五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可以!”长平公主抿了口茶水,道:“只不过,五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即便是本宫,也不能无偿借给你。” 长平公主眼眸深邃,意味莫名。 “那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李长空顺着对方的话头问道。 “你我之间,得定个约定!” “这银子,既然是借的,自然就要还!” “若是还,就得有个期限!” “若是过了期限,便得有惩戒,如何?”长平公主笑道。 “借人银两,自然是要还的,此乃天经地义也!” “公主殿下您有何要求,一并说出来便是。” “好,那便以一月为期,若是一月之后,安北伯未能偿还这五万两白银,便要在大晋入仕!” 此言一出,如同图穷匕见。 整个正堂的气氛,霎时间凝滞起来。 就连一直埋头吃饭的甄健和李寄北,也察觉到了不对,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一脸严肃地看向李长空。 这样的要求,可不能胡乱答应,否则,容易翻不了身! 章节目录 第354章:终得金矿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4章:终得金矿这样的要求,今日李长空若是答应了。 以长平公主的手笔,明日就会传遍整个大晋! 久而久之,便会传得整个四方诸国都知道! 等到一月之后,若是还不上银钱,李长空就必须在大晋入仕,成为晋臣! 否则的话,便会名声扫地,成为臭名昭著的失信之人!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信誉和名声,往往看得极其重要! 否则的话,那些个读书人也不会整日挖空心思想着扬名。为此,甚至连死都不怕。 “咳咳,咳咳。”甄健假装吃饭噎住,咳嗽出声,示意李长空拒绝长平公主的要求。 然而事与愿违,李长空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就按公主殿下说的办。” “一月之后,本伯若是未能偿还这五万两银子。那便在西晋入仕,以身还债!” 长平公主闻言,顿时大笑起来,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彩云,速速去取银两来!” 彩云闻言,却不由得撇了撇嘴。 她甚至在怀疑,这笔交易是不是亏了。 用整整五万两白银,换一个可以背叛自己国家的人效力,是不是赚,还真说不上。 毕竟他李长空今日可以背叛大乾,在大晋入仕。明日就可以背叛大晋,在别国入仕! 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没有反驳长平公主,而是去乖乖取银两了。 片刻后,彩云拿着五张万两面值的银票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地递给了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却是看也没看,直接递给李长空。 李长空接过之后,同样看也不看,直接收了起来。 随后起身道:“多谢公主殿下款待,长空这便告辞了。” 长平公主闻言,巧笑嫣然地点了点头:“莫要忘了一月之期。”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等李长空彻底离去后,彩云才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要把五万两给他?” “他今日能背叛大乾,昔日就能背叛我大晋!” 长平公主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本宫且问你,他拿了钱,一月之后,会有几种结果?” “自然是两种,要么还上钱,要么还不上。” “不错!若是能还上钱,说明这些时日里,李长空一直都在藏拙!” “看似是在淘金,其实淘金不过是在掩人耳目!” “毕竟淘金挣不到丝毫银子,他一月之后又何来五万两银子偿还给本宫?说明他必然还干了些其他事情!这些事情,才是他赚钱的渠道!” “若是还不上钱,那便说明是本宫想多了,误会了他。” “如此一来,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还能叫其入仕,岂不是一箭双雕?” “再者说了,入仕之后如何,会不会背叛大晋,那都是后话了,倒也不必现在就下定论。” 彩云闻言,顿时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丝明悟,感慨道:“原来如此。” …… 和李长空预料的一样,一天不到,他找长平公主借钱的事情,就传遍了晋都城的大街小巷。 甚至就连两人的赌约内容,都传得一字不差。 如此看来,是谁人的手笔,当真是一清二楚! 为此,民间对于李长空的骂声,更激烈了! 不过无非就是些没能耐,竟找女子借钱,羞与之为伍等不痛不痒的话,李长空倒是从未放在心上。 而这五万两银子,他除了用来维持三十支勘探队的运转外,又花了不少钱,重新请了三支勘探队。 只不过这三支勘探队,全部由乾人组成! 大晋和大乾虽说常年互有摩擦,但从未真正掀起过大战。 所以以往倒也有不少乾人来大晋谋生路,其中从事淘金业虽说不多,但绝对不可能没有。 在李长空有心寻找之下,很快就集齐了三支勘探队伍,拿着比晋人勘探队还要高的月钱,朝着苍岚山脉出发了! 而此举落在晋人眼中,无异于李长空不相信晋人,认为是晋人坑骗了他,才导致他勘探了这么多地方,却迟迟找不到金矿所在! 于是乎,民间对李长空的骂声又甚嚣尘上了起来。 更是没有人认为李长空增加三支乾人队伍后,结果会有什么不同。 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不管加多少乾人都没用。 然而,几乎就在全城人都在明里暗里嘲讽李长空的时候。 意外,却发生了! 五天之后,那三支乾人勘测队其中的一支回来了! 且全员都是满脸的兴奋之色,如同在荒山野外遇到金山一般! 这事儿同样传扬了出去,有人说这支队伍是找到金矿了。 但大多数人对此都是嗤之以鼻! 那么多晋人都找不到,换个乾人就能找到?真当乾人是天神不成? 不过,接下来,令全晋都城的晋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李长空解散了所有勘测队,只留下昨天回来的那一支乾人勘测队! 翌日清晨,便有人看到那支队伍再次朝着苍岚山脉方向出发了! 只不过,这一次这支队伍所携带的,似乎不再是勘探设备,而是挖掘设备! 又是三天,这支队伍再次回来了! 而且,每人身上的背囊都鼓鼓囊囊,走起路来,还有晃动声。 这一幕,几乎被全城人目睹! 所以关于李长空终于找到矿脉的消息,传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像模像样! 只不过,大多数人却依旧是认为,这次和上次一样,不过是个小矿脉罢了。 然而,也有少数脑子清醒的,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若是和上次一样的小矿脉,这位大乾使者压根就不用这样遮遮掩掩! 显然是有了大收获! 就是不知道这金矿到底有多大! 要知道,苍岚山脉那地方,一出就是大型金矿,规模远超大晋境内! 上一次李长空他们发现的小型矿脉,反倒是特例。 然而,就在晋都城的众人心痒难耐,没日没夜地去驿馆打探消息时。 李长空却请了全城生意做得最大的几位收金人,前往驿馆,商议事情! 具体商议了什么事情,众人不知道。 只知道几天之后,就有人来驿馆往外运金子,用马车拉的那种! 直到这时候,晋都城的民众才终于意识到,李长空当真找到了大型金矿! 章节目录 第355章:淘金钱肆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5章:淘金钱肆这几天以来,驿馆门口,几乎每时每刻都停着马车。 运出去的金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耀眼夺目,叫人目眩神迷。 往往一次运送,便能叫全晋都城的人都驻足观看,叹为观止。 久而久之,收金人害怕被人惦记,便用上了马车拉运,帘子一拉,什么也看不到。 可即便如此,每日驻足观看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 甚至,就在前天,运黄金的马车还是遭人抢了! 是一伙江湖绿林人士,个个蒙面,身穿夜行衣,趁着运送黄金的马车行至郊外,骤然发难。 不过,好在收金人早有准备,暗中安排了高手护送,这才保住一车金子。 此事过后,李长空找到大型金矿的消息便愈加火爆。 晋都城中,上至耄耋老朽,下至黄发稚童,无一不知! 于是乎,没过多久,就有不少商贾上门拜访李长空,想要达成合作。 对此,李长空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说是目前银两不够,但矿脉又过于巨大,难以负担挖掘的费用。 便让几个商贾暂且借些银子给他周转,以作挖掘之用。 等到十日之后,不但会将本金悉数偿还,还会赠予百分之十的利息! 这话一出,商贾们虽说有些将信将疑,但白赚百分之十利息的机会,谁又能拒绝呢? 于是乎纷纷借钱给李长空。 只不过,每个人都想再观望一二,所以借的都不多。 可即便如此,短短数日之内,李长空也得到了三万两银子的巨款! 只不过,这对于金矿的挖掘工作而言,依旧是远远不够。 更何况,一月之后,他还要还长平公主的五万两。 于是乎,这三万两银子,李长空并未用来挖掘金矿。 而是建了一家钱肆,名为淘金钱肆! 和官方钱肆那冗长繁杂的规矩不一样的是,淘金钱肆有且只有一条规矩! 男女老幼不分年龄,不分职业,也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是晋人,就统统可以来存钱。 最少存一月,最多存半年。 利息统统按照百分之五计算! 也就是说,只要把钱存入淘金钱肆。 那么一月之后,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白拿百分之五的利息! 这个利息比例虽然比商贾们低了足足一半,但胜在量大,且毫无限制,只要是晋人就能来存钱! 这样的规矩一经宣传,便直接在晋都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晋都城的民众,对着这条规矩左看右看,横竖只看出来两个字:送钱! 啥也不干,就能每个月白拿百分之五的利息,这不是送钱是什么? 而且他们还听说,也就淘金钱肆刚刚开业,急需用钱,这才给百分之五的月利息。 等这段时间一过,百分之五怕是就要降低到百分之四,或是百分之三了。 这话一出,民众们哪里还能等,直接揣起银子,就直奔淘金钱肆了。 当然,普通老百姓没什么银子。 大多数存的都是几两银子,能存上十两以上的,那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不过,架不住量多啊! 几天下来,就是几千两白银! 而这,还是大多数人都处于观望状态的前提下! 就这样,李长空拿着淘金钱肆刚刚收来的一批银子,再度秘密招募了之前的乾人勘探队,花重金请他们前去“挖掘”。 在全晋都城人的注视下,这支队伍出发了! 不过数日之后,便赶了回来,且带回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金子! 随后,和前几天一样,又是一批收金人上门! 拿马车运走金沙! 就这样来了两波,李长空手中的钱财重新积攒到了数万两! 距离偿还长平公主的五万两,已是差距不大。 不过,他却没有把钱留下来,而是按照承诺,以每月百分之五的利息,分发给了之前存钱的晋人! 这下子,利息被证实,淘金钱肆的名声也彻底响了起来! 原本还处于观望状态的晋人纷纷下场,将家中大半,亦或者是所有钱财,都存到了淘金钱肆当中。 甚至,有一些中小型商贾也跟着下场,往李长空的淘金钱肆中投钱。 只不过,商贾存钱的利息和百姓存钱的利息,自然又要有所不同了。 李长空定下规矩,存钱超过百两,享受百分之六的利息。 超过千两,享受百分之八的利息。 超过万两,享受百分之十的利息! 若是超过十万两,则享受足足百分之十五的利息! 超过百万两,则是百分之二十的利息! 至于千万两……,李长空觉得把大晋经济彻底掏空,估计也就这么多,所以并未设置相关利率。 这样的消息一出,顿时有人抨击李长空不公! 声称不论存多少钱,利息应该一样才是,否则底层之人,未免太吃亏了些。 李长空对此,则是置若罔闻。 若是利息都一样,还怎么吸引更大的客户来存更多的钱? 真正的大客户,怕是不会满足于区区百分之五的利率比。 而就在李长空公布了这项规定之后,没过三天,他就接到了一场宴会的邀请函。 邀请函乃是晋都城的新晋世家——杨家发来的。 杨家虽说是新晋世家,但其底蕴比之晋都城的各大老牌世家,却是丝毫不差。 因为当今的晋王后,赫然便是杨家当代家主的姐姐! 自出身郑家的老太后故去之后,杨家俨然有取代郑家,成为大晋第一外戚世家的趋势! 可以说,朝堂之中,能和郑家分庭抗礼的,怕是唯有杨家了。 故而这封邀请函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具体去干什么,邀请函上没说,只是说到时候会有许多世家大族的人物到场。 李长空一听这话,瞬间便知晓,定与淘金钱肆有关! 这群世家大族的人,终究是坐不住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在于引起大晋朝廷的注意了!最好是能让朝廷也投资进来,把钱存在淘金钱肆当中。 三日之后,晋都城,杨府。 当代杨家家主身旁,坐了不少人。 都是此次前来赴宴之人,几乎能代表晋都城的大半世家势力! 而这些人,也是杨家作为新晋世家,能够和老牌世家郑家抗衡的底气所在。 只不过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世家家主,此时此刻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瞥向门口,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章节目录 第356章:下马威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6章:下马威“杨家主,那位大乾使臣,到底来是不来?” “这可都戌时了,再等下去,怕是连天都要黑了!”一位山羊胡老者,面带不悦道。 这位山羊胡老者,乃是晋都城傅家的家主,更是当朝的正二品御史大夫! 在整个大晋朝廷,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是杨家崛起之前,勉强能和郑家分庭抗礼的强大世家! 也就是见杨家最近崛起的趋势势不可挡,这才同意合作。 而傅家,便也成了除皇后外,杨家用以对抗郑家的唯二法宝! 所以,在场这么多人中,也唯有这位傅家家主,敢对杨家家主如此说话。 甚至,杨家家主还没有生气,反倒是宽慰道:“放心,我亲自差人送的请柬,这位若是识时务,想必是会来的。” “若是不识时务呢?”傅家家主眼眸微眯,捻起了自己的山羊胡须,如是问道。 闻言,杨家家主却是嗤笑一声,道:“傅兄说笑了,在整个晋都城,若是没有我等的同意,谁人能把生意做下去?” “他若是还想开这么个淘金钱肆,就不得不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暗暗心惊。 这位杨家家主的魄力可不小啊! 最近这十几年来,杨家之所以能后来居上,媲美郑家。 恐怕不只是当今皇后的功劳,这位杨家家主,亦是功不可没! 就在这时,杨府门外,果然传来了些许动静。 不久之后,便有杨府家丁来报。 “老爷,那位大乾使臣,来了!” 众多世家家主闻言,看向杨家家主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深邃起来,这位,还当真是料事如神! “请进来吧。”杨家家主却依旧是那副犯瞌睡的模样,眼皮都没抬一下,如是对着家丁说道。 片刻之后,李长空带着甄健和李寄北到了。 然而,却无一人欢迎,诸位世家家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李长空见状,也不惯着他们,只是嗤笑一声,直接看向坐在主位的杨家家主道:“怎么,这就是杨府的待客之道?” 杨家家主闻言,却依旧是老神在在,如同没听见一般,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看来,杨家主是不欢迎在下啊。” “既然如此,那便告辞了。”李长空冷笑道。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无人出声阻止。 直到李长空快要走出众人视线,身后才传来一声呼喊:“留步。” “喔!”李长空顿时转过身来,眼眸中爆发出夺目光彩,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震惊道:“原来诸位会说话啊!” 此言一出,众多世家家主均是嘴角抽搐,脸色难看。 “李长空,你身为乾使,代表的乃是大乾军民。” “如此行事,未免太无礼了些!” “难不成你们大乾,净是些不堪教化,不懂礼数之人?” 山羊胡的傅家家主如是说道,眼中藏着戏谑。 李长空闻言,却是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道:“非也!” “正是因为我大乾的教育做得太好,导致人人知法明礼,才会如此!” “毕竟,礼法这种东西,是对人讲的!” “诸位嘛,呵呵。” 这话一出,饶是以杨家家主的心性,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其余人更是一个个对着李长空怒目而视! 不是,他怎么敢的? 多少年了,这晋都城中,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对他们这样说话了? 甚至,就连当朝陛下见了他们几个老家伙,那也是客气居多。 这厮倒好,上来就讽刺他们不是人! 这已经不是有没有教养的问题了,而是李长空想不想死的问题。 “莫非阁下以为自己是乾使,我等便不敢杀你不成?”傅家家主冷哼一声,眼眸之中,依然迸发出些许杀机! 身为晋都城顶尖世家的家主,他自然是杀伐果断的! 傅家发家以来,不知做过多少心狠手黑的脏事! “老朽听闻,大乾在山海关的战事,似乎并不有利!” “即便你们大乾用不知名的法子炸掉了北元的巨型投石机,又有我大晋的十万精锐相助,但此举,无疑彻底惹怒了拓跋天汗。” “其已经调集了拓跋部所有兵力,陈列在山海关外,每日猛攻。” “你们那位引以为豪的中山王,听说似乎连头发都被打白了,怕是要心忧成疾啊!” “大乾如此岌岌可危,怕是……唉!”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杨家家主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说完之后,还重重叹息一声,似乎是在为大乾的遭遇扼腕叹息。 然而,李长空却是秒懂对方的意思。 无非就是说你大乾都快亡了,你还在这耀武扬威,何来的底气。 而事实上,这也是近日在场大部分世家家主心中所想。 在他们看来,李长空来西晋,就是来做质子的! 而自古以来,哪个质子不窝囊,不憋屈? 哪怕是那位西秦的少年天子,在大楚的时候,也遭受了不少的委屈和磨难。 可你倒好,竟敢直接开全场嘲讽,当真是活腻歪了不成? 李长空对此,只能无奈地笑笑,随后抬眼看向李寄北。 李寄北顿时会意,一身煊赫的武道气势瞬间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一时间,所有世家家主都面带惊惧地看向李寄北,眼眸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之色。 他们委实没有想到,李长空身边,还带着这么一位宗师高手。 武道宗师乃是一个境界,武道的最高境界! 到了这个境界,不说万人敌,但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却是不难的。 所以每一尊宗师,在四方诸国当中,都属于战略性资源! 是能在战场上纵横捭阖,所向披靡的猛将! 当然,古往今来,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物,总有那么几个能打破武道极限,超越宗师境,成就武道传奇的! 百年前的乾武帝,便是这样的人物! 若非如此,在那个北元狼骑所向披靡的时代,他也做不到逆流而上,直接把北元从山海关打回草原! 现在的大楚建武帝,则是疑似武道传奇! 因为其战力,已经远远超越了寻常武道宗师,当真达到了万人敌的程度! 不过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其天生神力,打起仗来不知疲倦,故而如此。 是真是假,自不可为外人道也。 章节目录 第357章:洽谈合作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7章:洽谈合作这天底下,军队的力量往往强过个人。 即便是像百年前的乾武帝那样的武道传奇,也不过是力敌万人。 在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大军的冲锋面前,也依旧只能望风而逃。 当然,若是给乾武帝也配备上几万大军,结果便又要有所不同了。 而事实上,当年乾武帝也确实是紧靠几万乾武卒,便打得当时的拓跋部可汗抱头鼠窜! 要知道,当时的拓跋部,乃是北元三大部族当中综合实力最为雄壮的一支! 可和乾武帝干过一仗之后,却差点被打废掉。 休养生息了几十年才缓过来! 可见一尊武道传奇在战场上的杀伤力有多大! 毕竟对于其余的将士来说,只需要跟着身为先锋的武道传奇冲锋就行! 一轮冲锋下来,敌方军阵基本上就散掉了,他们则是气势如虹! 随后就是彻底碾压! 当年乾武帝就是靠着这样蛮横不讲道理的战术,硬生生把拓跋部打出了山海关,彻底名扬四方诸国! 由此可见,武道传奇作用之大! 这也是为何当今晋王周泰安看好大楚建武帝的原因! 建武帝虽说有些刚愎自用,但如果当真是一尊武道传奇,那...人家也确实有刚愎自用的资格! 不需要什么战术,直接就是冲锋,天神下凡一般的冲锋,就能把仗给打赢,不服不行。 反观宗师,虽说没有武道传奇那样可敌万人。 但也是难得的沙场猛将! 而这么一位年轻的沙场猛将,大乾皇帝却没有派去北疆战场,反倒是放在了西晋,贴身保护李长空。 这便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东西了。 而杨府正堂内,随着李寄北煊赫气势的释放,现场的诸多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们不得不承认,有这么一尊武道宗师贴身保护,他们还真奈何不得李长空。 “咳咳,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老朽请李伯爷前来,是为了做生意。” “尔等如此剑拔弩张,是何缘故?” 到了此刻,身为主人的杨家家主这才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来,对着诸位家主佯装呵斥道。 一众世家家主闻言,也知道这是杨家家主给他们的台阶,若是再不下,就是不识抬举了。 “咳咳,是我等孟浪了,还望李伯爷莫要往心里去。”有人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致歉,好似刚才的剑拔弩张,丝毫不存在一般。 李长空见状,则是摆出了更加热烈的笑脸:“诸位都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那就是长空的长辈啊!做长辈的,教训晚辈几句,又有何妨?” “是晚辈孟浪了才是!” 诸位世家家主一听这话,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 这位还真是得势不饶人。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老朽就托大,唤一声李贤侄。” “李贤侄既然来了,何不入席一叙?” “菜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走,难免浪费了。”杨家家主笑呵呵道,俨然一副慈祥老者的形象,和方才当真是判若两人。 这一幕,看得李寄北是啧啧称奇。这些世家家主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人精,这么无缝切换,至少他是做不来的。 还好有李长空应付,自己只要负责抡拳头就好。 既然对方给脸,李长空也不好把事情做绝,毕竟该谈的生意还没谈,便笑着入席。 片刻之后,宾主尽欢,酒足饭饱。 傅家家主捻着自己的山羊胡,不动声色地问道:“李贤侄,你那个淘金钱肆,怕是日进斗金啊!” “若是老朽也想入股,不知有何要求?” 他问的是有何要求,而不是能不能入股。 说明傅家家主对此事相当有自信,压根就没想过李长空会拒绝。 毕竟,跟他们几大世家合作,这是寻常商贾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李长空又怎么会拒绝呢? 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李长空坚定地摇了摇头。 “傅家主,您要是来存钱,我欢迎,这利率也能再往上动一动。” “可若是入股,说实在话,不行。” 李长空说话时,人是笑着的,但语气却是坚定无比,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对此,傅家家主不由得眉头紧皱。 刚想呵斥李长空不知天高地厚,余光却又瞥到李长空身旁的李寄北。 于是呵斥便成了叹息。 当一方的力量无法对另一方完全形成碾压时,双方也就成了平级! 这就是他们现在和李长空之间的关系! 一点强迫手段都用不了,只能正儿八经地协商。 这就……很烦! 在座的诸位都是晋都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家主,当真是从未这样做生意过。 以往跟他们合作的那些商贾,哪个不是疯狂让利? 今日,还真是踢到铁板了。 一众世家家主听闻此言,也是纷纷眼神变化,显然对于李长空的拒绝,有些出乎意料。 “那贤侄所说的利率上涨,最多能涨多少?”傅家家主又问道。 其实,不入股也不错。 因为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淘金钱肆就是个赔钱玩意! 等李长空的金矿开采完之后,必定是要亏大钱的! 要是利率能涨到合适的程度,那就是白拿钱,自然也是极好的! “那就要看您几位存多少了!” “若是十万两以上,最多能再上涨两个百分点。”李长空淡淡道。 “两个?怕是有些少了。”杨家家主不动声色道。 “最少,也需五个。”傅家家主补充道。 “五个?”李长空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 要知道,十万两以上的档次,本就有百分之十五的超高利率! 再加五个百分点,那可就是百分之二十了! 相当于存十万两银子,啥也不干,一个月之后,就能白得两万两。 当真是天大的好事,也难怪这群世家家主都会动心。 “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最少存半年以上,且中途不能取出,否则利率作废,只给本金,如何?” “这……”众人闻言,神色不由得有些踌躇。 最少半年,中途还不能取钱,这样的要求让他们感到一丝不安。 “诸位,真当我这的钱是白赚的?你们给我的钱,我得想办法花出去,生出新的钱来!” “否则,等到了期限,哪来的银子还你们?” “若是我做生意做到一半,或是挖矿挖到一半,你们突然把钱要回去,我不是血亏?” 李长空一说这话,众人便觉得也有些道理,一时间更加犹豫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358章:风声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8章:风声“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得立下字据!” 众多世家家主犹豫了半响后,最终还是杨家家主发话了。 “字据?”李长空闻言,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诸位还信这个不成?” 字据这种东西,对寻常百姓来说,自然是有用的。 因为字据受到官府律法保护! 但眼前的这几位,可不是官府能管得了的。 能管他们的,怕是也只有晋王了。 而李长空,呵呵,说句老实话,身为一个乾人,晋法当真能管得到他?这无疑要打一个问号。 “咳咳,有总比没有好。”杨家家主无奈道。 其实,本来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整个晋都城,就没人敢坑骗他们! 可偏偏,李长空是个异类! 首先这厮是个乾人,其次有宗师级高手保护。 压根不虚他们几个。 所以,只能用字据这种手段来保障自己的权益了。 李长空闻言,便点了点头,道:“若是几位觉得如此才能安心,那自无不可!” “那好,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如现在就把字据给写了?”人群中有人提议道。 “倒也不必如此急切,李伯爷的淘金钱肆就在那,还能跑了不成?”有人打趣道。 “是极是极,还是缓上几日再说。” 很显然,大部分世家家主都不想现在存钱。 其一是因为还拿不定主意存多少,得回家中再思虑一番。 其二,便是不想让其余世家家主看到自家的财力了! 大家伙儿表面上以杨家马首是瞻,是因为杨家的权势大!可不是因为杨家最富裕! 可他们若是存的银子比杨家还要多,岂不是打了人家的脸? 故而还是缓上几日再说为好。 李长空闻言,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点了点头,道:“自无不可,几位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带着字据来淘金钱肆中找我便是!” “到时候,就按今日商议的办,绝不会有丝毫偏差!” “李伯爷豪气!”李长空这番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称赞。 片刻之后,李长空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在下这便回去了。” “明日,怕是还要去一趟郑府。” 李长空说完,现场顿时寂静下来,世家家主们面面相觑,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李长空不可能不知道郑家跟他们是死对头,却依旧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么一番话,是在给他们上眼药呢! 明里暗里地点拨,淘金钱肆不是只有他们这一批客户,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却也没办法反驳。 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 最关键的是,有李寄北在,他们奈何不了李长空。 所以处处陷入被动。 李长空离去之后,第二天,果真收到了郑家的请柬! 而这一次前往郑家,和前往杨府的经历可谓截然不同。 郑家可是目前的大晋第一世家,足足有着百年的历史! 可即便如此,对待李长空却依旧是十分守礼! 满桌的宴席,妙龄舞女,以及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着实是让李长空和李寄北二人享受到了一回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当真正谈起生意的时候,见李长空没有丝毫的让步,只愿意给和杨家一样的待遇,郑家家主差点儿当场翻脸! 要不是见李寄北在,只怕还真想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不过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最终结果便是,李长空成功和大晋的两大世家团体达成合作。 而这,也给淘金钱肆带来了直线式上涨的恐怖业绩! 毕竟这年头,真正的财富还是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的。 相比于数万百姓们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几千两银子,世家大族的家主们手指缝里随便漏出来一点儿,也远比这要多得多。 有了足够多的银子,李长空的淘金事业愈发如火如荼起来。 来到驿馆收金子的收金人,也是越来越多! 最为夸张的一次是足足来了二十个! 运送金沙的马车挤满了大街小巷,让在场的所有晋人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民间甚至隐隐有声音传出,说李长空乃是晋都城首富! …… 大皇子府。 七皇子周铭兴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边闯还一边大声呼喊:“大哥,大哥?你在何处?” “在此,何事如此毛躁?”大皇子周兴不由得皱眉道。 “大哥,咱们看走眼了哇!” “这李长空,还真有两把刷子!” “他那个淘金钱肆,现在可是日进斗金!” “我足足存了十万两进去,等半年后,怕是要翻上一番!”周铭兴奋道。 这哪里是什么存钱的钱肆,分明就是个聚宝盆呐! 然而,周兴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唔谋短见也!” “啊?”周铭万万没想到自家大哥会这样说,不由得张大嘴巴,诧异问道:“大哥何故如此说?” “百分之二十的利率,你知道这有多高吗?” “若是人少一些,存的钱少一些,倒还好,他还能周转得开。” “可存钱的人一旦多起来,尤其是像你这样,一次性存十万两以上的,那半年之后,本金加上利息,几乎翻了个倍,这样的代价,怕是连国库都承担不起!” “他一个小小的淘金钱肆,如何承担?” “现在是能靠金矿赚钱,且传闻他发现的这支矿脉,延绵数十里之远,端得上是前所未有的规模!” “但,不论多大的矿脉,总有挖完的一天!” “敢问到了那一天,淘金钱肆用何处来的钱偿还给你们?” “这……”周兴一番话说完,周铭当真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些事情,他还真没想过。 只觉得是有钱赚,甚至是白捡的钱,不赚白不赚。 谁承想,这后面竟还有如此之多的门道。 “大哥,您的意思是,李长空想赖账?” “非也,以这样的利率下去,淘金钱肆注定做不长久的。” “到时候不是他想不想赖账的问题,而是把他杀了,也还不起你们这么多银钱!” 章节目录 第359章:凄惨的周铭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50章:凄惨的周铭此言一出,周铭顿时显得有些犹豫。 身为大晋七皇子,他的智慧虽说没有用在正途上,但他可绝对不傻! 起初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被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 现在清醒过来之后,再被周兴一提醒,瞬间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只不过,清醒过后,他却更加慌张了。 因为他已经把十万两存进去了! 实实在在的十万两白银!丁点不少!就在他来之前,都被存入了淘金钱肆。 “大哥,可是我的钱已经入了那李长空的口袋了,这该如何是好?”周铭满面愁容道。 “自然是让他拿出来。”周兴无语地看向周铭,只觉得对方此时此刻是真的没脑子。 这十万两银子又不是没了,只不过是给别人了而已,既然如此,再要回来不就得了。 “可是,那李长空曾说,存进去的银子最少也需要半年才能取出来!” “像我这样刚存进去大笔银子,转眼又要取出,更是不行,会被误认为是恶意挑衅。” “若是被其发现,从今以后,我怕是再难以在淘金钱肆中存银子。”周铭面露难色道。 他倒不是不想借势压人,只不过,以往很好使的这一招,碰到李长空时,却是不起丝毫作用。 毕竟人家乃是乾人,自己的皇子身份再怎么珍贵,那也属于晋人范畴,只会被晋人所敬重爱戴,乾人...怕是鸟他都不鸟他。 除此之外,便是个人实力了! 往日里,一直跟在李长空身后的那厮,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的李寄北,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宗师高手! 要知道,宗师级别的高手,不论是在四方诸国的何处,都处于稀缺人才。 他周铭即便身为皇子,可却依旧没有宗师高手贴身保护。 李长空却有,所以在个人武力方面,他自然是占不了丁点便宜的。 “哼,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周兴看着不成器的周铭,冷哼一声,道:“你若是非得等到这十万两银子打水漂了才肯行动,那今日这些话,便当我从未说过。” 周兴这么一说,周铭顿时就急了。 “大哥莫要说这样的话,我去便是,我这就去把存在淘金钱肆中的十万两银子悉数拿回。” 说完,周铭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而他这一走,没过多久,关于七皇子和淘金钱肆闹掰的消息就传得甚嚣尘上,满城风雨。 大概就是七皇子不讲武德,上午刚说好要存十万两银子进淘金钱肆,下午便出尔反尔,仗着皇室威严,欺压淘金钱肆,勒令对方交出银两。 淘金钱肆迫于无奈,只能答应。 消息传出来之后,晋都城的民众可谓议论纷纷。 说什么的都有,但说得最多的,还要数七皇子仗势欺人。 淘金钱肆和李长空现在在民间的声望可还不错,甚至是……很得民心。 当然,这和李长空没有半毛钱关系,完全就是淘金钱肆的功劳。 毕竟,对于一个能时刻让自己白嫖银子的钱肆,谁又能厌恶得起来呢? 而李长空作为淘金钱肆的创始人,自然也被爱屋及乌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虽说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但这毕竟是传闻中的版本。 至于具体的版本,却是无人可知。 而且,这一则谣言的传播速度也不知为何,远超以往! 以前的时候,不论晋都城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传到家家户户耳朵里,最少也需要一周的时间。 可这件事,短短三日便传得满城皆知。 只不过寻常百姓对这一点并不敏感,所以感受不出来罢了。 皇宫内! 啪! 清脆的掌掴声传来,周铭被晋王周泰安狠狠抽了个大嘴巴子。 整个人甚至都在原地转了三圈,才缓过神来。 一张脸已是高高肿起,红色发紫。 “父...父王。”周铭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畏惧。 从小到大,在一众兄弟姐妹中,除长平之外,父皇最喜欢的,向来都是自己! 因为他知道如何讨父皇的欢心! 故而,从小到大,他很少被晋王严重责罚。 但是这一次,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愚蠢至极!”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东西?” 晋王以手扶额,胸腔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有一说一,一开始他对自己这两个儿子还是寄予厚望的。 但结果却是,这些个蠢货一次又一次地犯傻,简直伤透了自己的心。 “前些日子,你大哥犯错,你是跪在旁边听着的,这么快就忘了?” “身为皇子,你做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百姓眼中,你是个怎样的形象!” “那十万两白银,你不是不可以要回来,但有必要如此之急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百姓都在说你什么?” “说你仗着皇室的身份,欺压李长空这个外臣呐!” 晋王当真是越说越心累,还好这件事被他给隐瞒了下来,否则等传到长平耳中,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而被骂了这么久周铭也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大皇子给坑了! 毕竟,是他说出那番言论,让自己去找李长空退还银子的。 而且,身为大皇子,他不可能不清楚父皇的想法。 由此可见,答案已经很清晰了,甚至,这次的传言,周铭怀疑也跟对方有关系!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将指节捏得发白。 天地良心,他周铭此生最大的愿景,不过就是做个享尽荣华富贵的闲散王爷。 况且,平日里他自付没少帮助大皇子周兴。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迎来了今天这么一遭算计。 至于原因,那当真是再明显不过。 不过就是害怕自己夺了他的皇位罢了。 呵呵,当真是可笑至极。 一时间,周铭颇有些意兴阑珊,心灰意懒。 晋王见他状态不对劲,也不想多问,而是嫌弃地摆了摆手。 “滚回去,禁足一月!” “没有朕的允许,若是再敢出来丢人现眼,朕便打断你的腿!” “诺!”周铭哀叹一声,随后转身离去。 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晋王眼中则是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不过大抵是怒其不幸恨其不争。 或许自己从始至终,就不该对这两个逆子抱有希望。 章节目录 第360章:晋王的决定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0章:晋王的决定其实,晋王到现在,对是否立长平公主为储君,依旧是犹豫不决。 毕竟,立女子为帝,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放眼四方诸国,历史上都从未有过。 但今日之事,却让他彻底坚定了决心! 毕竟,这两个逆子和长平孰优孰劣,只要不是瞎子,怕是一眼就能看出! 这两个逆子成天惹是生非,彼此算计,最大的想法,不过就是那么张龙椅。 但长平不一样,她谋划的,乃是整个天下! 是如何与大楚、西秦乃至于北元这样的强国抗衡。 以至于在逐鹿天下的过程中,让西晋也能分上一杯羹。 这格局,跟那两个逆子压根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晋王相信,自己作出这样的决定,一开始肯定会被误解。 但久而久之,时间会证明,自己的决定将会是何等的英明。 当然,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那就是他的身体! 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可谓每况愈下。 能撑到今日,完全就是每日嗑药。 一旦停了,还能活多久,完全就是个随机数。 但这样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不论如何,储君的人选,都必须敲定了。 “刘公公,拟旨吧。朕之遗诏!” 轰! 此言一出,一直跟随在晋王身旁侍奉的老太监立马跪地,不停磕头,俨然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陛下龙体安康,怕是再活个千秋万代都不成问题,咱可不敢拟这遗诏。” 晋王一听,嗤笑一声:“活个千秋万代,那不成精怪了。” “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让你拟诏你便拟,莫要多话。” “诺!” “公主长平,文治武功,皆不弱于男儿。” “对内,扫除苛政腐吏,励精图治。” “对外,统率三军,护卫疆土。” “今朕感大限将至,特传位于长平。” “满朝文武,当尽力辅佐之,不得有误!” 晋王一番话说完,刘公公瞳孔收缩,眼眸放大,呆愣在原地,只觉天要塌了! 皇上竟然立了一位女子作为大晋的储君! 这放在四方诸国上下八百年的历史当中,都是从未有过的! “还愣着做什么?快记!”像是感知到了刘公公的迟疑,晋王顿时回头,厉声呵斥道。 刘公公闻言,立即低下头颅,神色愈发慌张。 不过手上记录的动作却没有停。 不论如何,他都只是个宦官而已。 天塌下来了,也自有高个的顶着,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儿。 既然如此,皇上怎么说,自己便怎么记。 …… 翌日清晨,天一大早,李长空便早早起身,带上甄健和李寄北,出了门。 李长空此行,去的乃是晋都城最大的胭脂水粉店,红袖香。 说是最大的胭脂水粉店,但实际规模,其实也不怎么样。 这是因为,这家店的老板,并非世家子弟,而是寒门出身。 而寒门出身的普通人想在晋都城做生意,只有两个途径。 第一,和世家合作,被拿走近乎一半的抽成。 也就是说,世家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就能拿走商家近乎一半的净利润。 这但凡是个人,都忍受不了。 第二,就是硬着头皮做下去。 世家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地来找你麻烦,但,胥吏可以啊! 朝廷本就有专门的官员和胥吏来管理晋都城的商贾,就跟后世的城管部门和卫生部门差不多,你只有证明你买的东西合格合规,这生意才让你做下去。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要求倒也不难。 但,你不一样啊!你是世家的大人们点名要关照的! 难度自然得提高一些! 三天一次小检查,五天一次大检查。 久而久之,生意自然就黄了。 这,便是红袖香目前的真实情况。 对此,李长空感慨颇深。 大乾的世家虽然也嚣张,但明显没有嚣张到这个地步! 这简直就是把商贾往死里逼啊! 久而久之,大晋的经济怎么能上得去? 难怪就算有金矿,这国家还是这么穷。 …… 红袖香的老板名为刘秀,是个举人。 当年花光所有盘缠,来晋都城赶考。 结果没中,和进士老爷无缘! 但是钱又花光了,想做官又无人举荐,怎么办? 原地做生意! 刘秀干起了家传老本行,起初只有一种胭脂水粉,名字就叫红袖香! 商品种类虽然少,但架不住商品质量高啊! 久而久之,红袖香的名气彻底打了出去,刘秀的日子也是过得风生水起。 直到,晋都城三大世家之一的傅家找上门来,说城南乃是他们管辖的区域。 想要在城南做生意,就必须得符合他们的规矩! 然而刘秀一听规矩,简直气得肝疼! 当场拒绝! 随后就被胥吏不断刁难,久而久之,就想关了城南的店,去城北开店。 惹不起你傅家,我还躲不起吗? 然而他一打听,结果却是瞠目结舌。 城北更为繁华,乃是杨家和郑家的地盘,规矩相比于傅家,更为苛刻! 这…… 得知之后,刘秀除了无可奈何,也只能无可奈何。 就这样,在胥吏的不断“关照”下,红袖香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 别说赚银子了,只要不亏银子,那就是烧高香了。 而刘秀也彻底失去了与世家抗衡的想法,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把店给卖出去,回老家养老。 斗不过你,那我不斗了还不行吗?我直接掀桌子! 这边是刘秀的套路! 然而,事实却再一次打了刘秀的脸! 他卖了足足一个月,却愣是没有卖出去! 起初他还以为是红袖香的生意太差,亦或是位置不好,这才无人想要接手。 可即便如此,那也不至于一个月都卖不出啊! 最后,还是有人看不下去,偷偷给他传了消息。 说是傅家又给下面传了话,说是不准让人接手他的红袖香。 这就相当于他想卖也卖不出去,要么关门大吉,要么一直亏钱。 当然,他也不是不想直接关门,然后回老家,直接一了百了。 关键是,他不能啊! 当初因为红袖香的生意太好,他一口气租下了这间铺子未来三年的使用权! 这些,可都是银子啊! 要是不把铺子卖出去,这笔银子他压根就出不起! 傅家,当真是在把人往死里逼! 章节目录 第361章:两千两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1章:两千两有些时候,其实人呐,就活那么一口气。 对于刘秀而言,不向世家低头,就是那口气。 但现在,这口气怕是不得不散了。 周围劝他的人不少,而时至今日,他也总算是想明白了。 傅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不是他这样的寒门子弟可以对抗的。 然而,就在他想服软,向傅家彻底妥协的时候。 意外,却又发生了! 就在红袖香的对面,傅家新开了一家胭脂水粉店,名为胭脂楼! 店铺的规模比他更大,胭脂水粉的种类比他更全! 最为关键的是,胭脂楼的镇楼之宝,竟然就是他们家祖传的红袖香! 刘秀听说之后,赫然发现,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底牌,在人家面前压根就不值一提。 就连红袖香的配方,也被人不知不觉间偷走了。 关键,他对此事还无能为力,压根就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你说报官? 别开玩笑了,要是碰上出身傅家的官员,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于是乎,等待刘秀的,似乎只有一条死路! 当是时,刘秀看着挂在房梁上的那根绳子,踩上了椅子,将头放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蹬腿,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 店铺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有人吗?我们是来看铺子的!” 轰!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刘秀劈了个外焦里嫩。 就在自己要死的前一刻,终于有人来看铺子了? 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 刘秀急忙把脑袋从绳套中取出,跳下凳子,冲上前去看门。 只见寒风中,两道身影矗立。 为首那人,剑眉星目,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绣袍子,以刘秀的眼力,甚至能看到袍子上用灰白丝线绣上的锦绣山川。 这副模样,当真是应了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然而,除了贵气以外,此人眉宇间又萦绕着些许英气,不至于让整个人的阴柔气质过重,反倒是多出几分阳刚之气。 这样的后生,任凭谁见了,怕是都要说一声:真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稍微落后于这富家公子半步。 一袭青衫,眉眼间像是藏着刀子,凌厉得吓人,叫人不敢多看。 且身躯魁梧,像极了虎背蜂腰螳螂腿的架子,一看就是练家子。 大概是这富家公子的贴身保镖。 看见这一幕,刘秀心下多了几分了然,当即让开身位,道:“两位是来看铺子的?里面请!里面请!” 李长空闻言,抬首冲他笑了笑,随即走进铺子。 看见房梁上垂下来的绳套,以及被踢翻的椅子,眼眸不由得一眯。 “老板,你这儿,不会才死过人吧?” “血迹倒是处理得干净。” 刘秀一听,顿时惊骇,心知是对方误会了,起了疑心,忙不迭地解释道:“这位公子,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实不相瞒,这绳子,是给我自个儿准备的。” “给你自个儿准备的?”李长空闻言,眉宇间多了几分诧异:“我观阁下正值壮年,何至于寻此短见?” “这……”刘裕被问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是真不想说! 毕竟这原因要是说出来,就不得不提自己和傅家的恩怨! 若是这位富家公子畏惧傅家的名头,不肯买了,自己岂不是遭老罪咯? 难不成再死一次?那可太折磨了。 见他长久不言,李长空默不作声地后退半步,李寄北则是大步上前,手也放在了腰间。 今日出门,为的是商贸。 是故他没有随身携带配枪,但短匕却是带了的。 而且他观这老板,不通武学,应当只是个普通人。 只要他敢有什么异动,自己一招就能送其归西! 见对方摆出这副架势,刘秀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要是不说,问题怕是要演变得更大。 于是只能无奈叹息一声,随后道:“两位,不是我不说,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随后,刘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了自己和傅家之间的斗争。 好吧,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个人以为的斗争。 傅家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过,只当是个蝼蚁,走路时不小心踩死那么一两个,也属正常。 听完这一番话后,李寄北想起了那日晚上前倨后恭的傅家家主。 倒是没想到,对方在欺压百姓上,有这样的手段。 当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哇! 李长空闻言,倒是没有说话。 世家欺压百姓,古往今来,再正常不过。 否则他们的银子哪来的?当真全靠皇庭赏赐不成? 别扯了,一个朝廷每年的开支都称得上是不计其数,国库不空虚就不错了,还要养几个世家? 当然是压榨百姓来钱快啊! 由此观之,世家不可谓不毒瘤也! 不过,这是封建时代的必然态,非大毅力,大魄力,大能力之人不能管! 李长空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想操这份心。 然而,两人都不说话的样子落在刘秀眼中,却是骇人至极。 完了完了,这两位果真是怕了傅家的名头,不敢买了。 是了是了,这位公子看起来有权有势,但那也不过是和他这种寒门子弟比,又如何能跟晋都城三大世家之一的傅家掰手腕。 自己果然还是想太多。 就在刘秀意兴阑珊,想要下逐客令之际,李长空开口了,淡淡道:“什么价钱?” “啥子?”刘秀愣在原地,似是没听清一般。 “我问你,这铺子你想卖多少银子?”李长空重复一遍道。 “不多不多,一千两银子!” “您别觉得多,这铺子坐北朝南,阳光通透,且位置极好,就在城南中心,南来的北往的,都喜欢过来瞧一瞧。” “尤其是那些个带着姑娘的读书人,抹不开面子,瞧见了一准进来买!” “生意绝对好!”再一次峰回路转后,刘秀开始了对自家店铺的大力推销。 然而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 “那您还个价?”说实话,这一千两就是喊来试探一下的。 刘秀的心理价位是六百两,只要够六百两,他就能还清租金,且凑够盘缠,返回家乡,从此过上惬意人生。 低于六百两的话……他也没辙,现在的际遇,容不得他不买。 所以多少钱全看李长空,他准备不论李长空喊多低,自己都一口答应,免得对方下一次报价喊得更低。 “两千两!” “成……什么?”刘秀怀疑自己的耳朵莫不是出了问题。 章节目录 第362章:肥皂、香水、庞氏骗局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2章:肥皂、香水、庞氏骗局“多……多少两?”刘秀嘴唇都在打哆嗦,严重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听力上的幻觉。 对方报的是两百两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两千两? “两千两!”李长空掷地有声,加重语气道:“买下你这间铺子,外加你这个人!” “我...我这个人?”刘秀有些疑惑,但两千两银子却是听清楚了的,不由得有些喜笑颜开。 “不错,这间铺子买下来之后,依旧由你经营。” “除此之外,我还会给你两种新奇之物,帮助你迅速打开城南市场。” “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挣银子罢了。” 李长空娓娓道来。 刘秀听了,不由得热泪盈眶。 他来晋都城都近十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好的人! 当真是天降洪福啊! 不过,思虑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这位公子,不是小的不想帮你管铺子。” “但您刚才听过我和傅家之间的恩怨,理应知道,若是这铺子由我来照看,怕是又要被针对。” “到时候,怕是要叫公子你血本无归呀!” 李长空闻言,却是不紧不慢地笑了笑,道:“无妨,你只需好生经营铺子即可,傅家我来搞定。” “如此,可有信心把红袖香做大?” 刘秀一听,霎时间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不断点头,道:“自是没问题的!” 这些年来,要不是傅家从中作梗,自己哪怕是在晋都城,也能凭借祖传的手艺3混的风生水起,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便是上天给予自己的重来一次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很好!寄北,把东西拿出来吧。” 李寄北闻言,拿出了此行的重要之物! 一块四四方方,拳头大小的块状物和一个黑色密封小玻璃瓶。 刘秀见状有些疑惑,试探着问道:“这些,也是胭脂水粉?” 不怪他生疑,实在是眼前这些东西的形状和寻常胭脂水粉差距太大。 “瓶子里的名为香水,乃是采集各种鲜花的花汁制作而成,喷洒些许在身上,不但能祛除异味,更能令人全身芬芳!” “块状物名为肥皂,用此物洗头,可将污垢悉数清除,胜过寻常皂角数倍!” 李长空开口,解释了两件物品的用途。 而这,便是他来大晋之后,继淘金钱肆之后的第二步棋! 淘金钱肆,包括所谓的金矿,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当初那支乾人勘探队从始至终都没有找到过什么金矿,亦或者说,他们找到的不是金矿! 而是昭武帝刘裕命隐龙卫特意搬运到苍岚山脉附近,且伪装成金矿的黄金! 而那些个乾人勘探队,也是他找的托! 为的,就是把淘金钱肆开起来! 而把淘金钱肆开起来的目的,就是让人来存钱! 不论百姓还是富商,亦或是世家,只要是人,就抵挡不住那么高利息的诱惑! 但是仅有金矿还远远不够,毕竟天底下不止他一个聪明人,肯定会有人有所顾忌,毕竟金矿总有挖完的一天! 所以,他李长空必须得有自己的产业,明面上的,规模宏大的产业! 至于能不能赚钱,那倒是无所谓,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个产业能赚钱就行! 毕竟有淘金钱肆这么个天坑一样的经济窟窿在,不论多大的企业,赚的钱都远远填补不上。 毕竟,那可是动辄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甚至百分之二十的利率! 要知道,后世银行正常的定期存款利率不过百分之零点几,高一些的也就一点几,二点几。 绝对不会超过五!一旦超过,哪怕是四大行那样的庞然大物,都得倒闭接破产! 而淘金钱肆之所以敢给这么高的利率,那是因为李长空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它破产! 只不过在它破产之前,得把大晋的大部分经济,都转移到自己手中! 而一个国家若是顷刻间没了大半的国库,那还能支撑得下去吗? 答案显然是不行的! 而这,就是来自前世二十世纪北美洲的庞氏骗局! 俗称空手套白狼,亦或是拆东墙补西墙。 简而言之,就是虚构出一个看起来潜力无限,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投资机会,进而吸引大批企业进行投资。 随后把后来者投资的钱,返利给最先投资的群体,让他们信以为真,从而吸引更多的人过来投资。 但实际上,这所谓的潜力无限的投资机会压根就不存在! 所以这泡沫般的骗局终究会被戳破! 不过在那之前,那位臭名昭著的诈骗犯查尔斯·庞兹已经骗取了超过三万名投资者,以及高达二百五十万美元的投资! 要知道,那可是1920年的二百五十万美元! 可见这种骗术的厉害之处! 用来对付不懂经济,只懂垄断的大晋世家和皇室,那是再容易不过。 只不过,唯一让李长空有些过意不去的是,百姓可能也得遭殃。 毕竟这种骗术一经施展,杀伤力简直不分高低贵贱,抵御不住利息诱惑的通通都得被骗! 在这样的封建时代,不论是四方诸国还是北元,其实寻常百姓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要是再把他们的银子给骗完了,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对此,李长空有些于心不忍。 这倒也不是什么圣母,只是这些人跟他无冤无仇,便要人家的身家性命,实在是下不去这个手。 当然,还有一点政治因素! 他可以骗皇室的银子,也可以骗世家的银子,因为等大乾接手大晋之后,这些人通通都得换上一批! 但百姓不能换啊!总不能把整个晋都城的百姓赶尽杀绝吧? 刘裕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所以这种失民心的举动,他不想做,也做不了。 李长空思虑良久后,哀叹一声,最终决定等过段日子,就提高存钱上限,最少百两银子起步! 这样应该能把所有百姓规避在外了。 “这天底下,竟有如此神奇之物!”就在李长空思虑时,刘秀接过了肥皂和香水,且试验了起来。 试验完后,一脸惊奇地看向李长空,道:“公子真乃神人也!” 章节目录 第363章:红袖香的扩张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3章:红袖香的扩张“有了这两种物件,这城南的胭脂水粉,怕是要以红袖香为尊了!”刘秀激动道。 胭脂水粉乃是他的祖传基业,所以他在这一道上的眼光十分毒辣。 仅仅只是片刻,就看出了肥皂和香水的价值所在。 只要经营得好,效果怕是要比自己家传的红袖香还要好! 到时候,凭借肥皂与香水,和胭脂楼打一打擂台,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前提是傅家不再找胥吏为难他。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既然你也看好这肥皂和香水,那事不宜迟,可即刻操办起来!”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面值足足有五千两银子! “这其中两千两乃是买下铺子和雇佣你的银子,三千两是给你的启动资金。” “接下来红袖香的生意怎么做,皆由你一人做主,我不会过问。” “傅家那边,我也会替你打理好,那些个胥吏,断然不会再来骚扰。”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刘秀咽了口唾沫,神情紧张起来。 李长空放了这么大的权力给他,这个要求怕是极其苛刻,甚至难以实现! 不过即便再难,他也打算倾力一试! 毕竟机会就这一次,在傅家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 “尽可能地多开分店!”李长空道。 “啊?分店?”刘秀有些诧异,像是不确定般追问道:“您确定吗?” “我确定!”李长空斩钉截铁道。 “公子,您可能不了解。这做胭脂水粉呐,不是说店越多越好。” “百姓看中的是招牌,只要咱们的招牌好,哪怕只有一家店,也能赚个盆满钵满,到时候再开分店也不迟。” “相反,若是早早就开了分店,而名声还没打出去,招牌还没立起来,那就危险了。” “怕是每月的利润加起来,都及不上店铺的租金,久而久之,怕是要亏损良多!” 刘秀耐心劝说道。 身为世家公子,不懂商贸,这很正常。 不过无妨,他懂就行! 刘秀觉得自己这么一番通俗易懂的解释下来,李长空肯定会理解他,从而改变开分店的决定,毕竟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然而…… “无妨,不用计较得失,不计代价地多开分店即可。至于盈利与否,不重要。” “若是缺钱了,来找我便是,我自会补上。” 这话一出,刘秀整个人宛如雕像一般,彻底呆在原地。 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看了眼李长空,不由得低下头来,暗暗腹诽:“这年头还真有跟钱过不去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位富家公子看起来脑子也没问题啊,怎么就喜欢做亏本生意呢? 不过也无妨了,毕竟对方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愿意买下红袖香的。 换而言之,自己压根就没有退路,不是吗? “既然公子如此说了,那小人照做便是。”刘秀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笑。 李长空闻言,同样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李寄北,离开了红袖香。 接下来两人,又去了一趟傅家! 于是乎,红袖香与傅家之间的恩怨被轻松化解! 毕竟,本来就算不上什么恩怨。 傅家家主甚至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件事儿,估计是下面人干的。 现如今李长空上门提醒之后,自然是再三保证,会解决此事。 毕竟,他现在可是有大笔的银子存在淘金钱肆当中。 若是李长空倒台了,他的钱便也没了,自然是要支持一二的。 更何况,这对于傅家家主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自然不会推辞。 ……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寒冬腊月般的天气渐渐转暖,显然是寒冬已经过去,春天就要来了。 但很快,晋都城的百姓们,尤其是城南的百姓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半死不活,快要倒闭的红袖香不知为何,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甚至还推出了两款新品:肥皂与香水! 这两件东西,当真是神奇到了极点! 肥皂沾水之后,不论是用来清洗身体还是头发,皆是清洗得十分干净,远胜于皂角水。 更为神奇的,还要数香水! 喷洒在身上后,有着持续数个时辰的芬芳气味。 深受广大女子的喜爱! 借此,红袖香生意越来越好,随后便开始不停地开分店! 短短半个月的光景,城南这里,就已经多出来足足十家红袖香! 这绝对算是骇人的店铺规模了! 反观原本和红袖香打擂,业绩一直很不错的胭脂楼,却因为红袖香的大放异彩,而被抢走一批又一批顾客,更是没有和肥皂、香水比肩的胭脂,生意开始每况愈下。 久而久之,便也只能关门歇业,减少损失。 这样的变化,当真是惊呆了好大一批人。 毕竟这红袖香的底细,大家伙都再清楚不过,只是一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罢了。 先前还被傅家压得喘不过气来,怎么突然就...乘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怕不是有贵人相助! 随后,在有心人的探究下,终于发现红袖香的东家原来早已换了人! 不再是那位寒门子弟,而是那位大乾使臣,淘金钱肆的创始人:李长空! 这下子,众人才心安理得地接受起来。 毕竟淘金钱肆有的是钱,李长空拿来投资个红袖香,自是没有问题的。 同时也不由得感慨李长空眼光之毒辣! 一眼就看中红袖香这种看似即将倒闭,实则潜力无穷的企业! 这样的人,合该赚钱呐! 把钱存在他那儿,放心呐!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商贾和世家,开始把银子存入淘金钱肆中。 若是说一开始他们还在顾忌李长空坐吃山空,等金矿开采完了,势必玩完。 但现在不一样了,城南就有足足十家日进斗金的红袖香,而且还在不停地开分店,怕是马上就要开到城北! 生意做得这样大的李长空,还能给不起他们这小小的几千几万两? 自是不可能的,所以安心存钱,安心白嫖利息便是! 于是乎,淘金钱肆的业绩再度迎来一波上涨。 李长空对此,自然是再满意不过的。 到目前为止,他在大晋的一系列行动可以称得上是顺风顺水,就是不知道北疆那边战况如何。 然而,就在李长空冒出这种心思后的第三天,他便收到了长平公主的邀约,说是有要事商谈,事关北境战场! 章节目录 第364章:北方战事再告急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4章:北方战事再告急翌日清晨,长平公主府。 这是李长空第二次来长平公主府,体验却和第一次截然不同。 第一次来,李长空感觉长平公主府和寻常王公贵族的府邸相差不大,只不过是更加雍容华贵一些,其中的家仆丫鬟,也与常人无异。 然而这一次来,感受却截然不同! 长平公主府内处处散发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府内来往的不再是家仆和丫鬟,而是一位位披甲的女兵! 这些女兵,虽是女子,却一个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不输男性! 最为令人震撼的是,这些女兵身上皆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 很显然,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精兵! 李长空自问,放眼大乾,这样的精兵也绝不会超过一万之数,甚至可能更少! “寄北,这些女兵,想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晋娘子军了!”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精兵,远胜大乾御林军也!”李寄北也跟着感慨一声,如是说道。 “也不知何时,我大乾也能练出如此精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想起了燕山屠,那位潜龙营中一等一的神射。 被他留在了夷州,计划乘船出海,寻找钟狱口中的倭寇岛屿! 因为那倭寇岛屿中存在着两种价值连城的金属矿脉——星辰铁与乌金! 用星辰铁制作出的甲胄固若金汤,远胜寻常板甲。 用乌金制作出来的武器则坚不可摧,斩断金铁,不在话下! 若是燕山屠能寻到那座倭寇岛屿,且掌握这两座矿脉。 那么等此间事了,李长空便打算用两种特殊金属打造出一支前所未有的特种部队。 独属于大乾的特种部队——乾武卒! 没错,就是当初跟随乾武帝征战沙场,所向披靡,打得北元狼骑找不到北的乾武卒! 只可惜养成乾武卒的条件太过苛刻,到了现在,已经失传。 不过条件不够,装备来凑! 李长空相信,有了星辰铁和乌金加持,这个时代的乾武卒,一定不会输给乾武帝的乾武卒! 再现乾武卒荣光,就在今朝! “两位,公主殿下有请,请跟我来。”不多时,彩云出现在二人身前,如是说道。 李长空微微颔首,跟了上去。 以长平公主府如今的氛围,应当确实是有大事要发生。 李长空心微微一沉,眺望北方,只觉有些压抑。 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片刻之后,长平公主与李长空隔着一张方桌,相对而坐。 方桌上摆着刚烧好的上等茶水,李长空拿起其中一杯,抿了抿,不由得赞叹一声:“好茶。” “公主殿下日理万机,今日召吾等前来,怕是有要事相商。” “还请直言。” 长平公主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确实是一等一的要事。” “北方山海关的战事,又生了波折。” 李长空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记得他可是把黑火药和研究黑火药的李响都给张勋带去山海关了! 有中山王那样的沙场宿将在,黑火药何时释放,如何释放,都应当精准无误才对。 而黑火药释放之后,北元的巨型投石机被摧毁,再加上山海关又得了西晋的十万精锐相助,想要守住这天下第一雄关,理应是不难才对! 何至于又生波折? “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你们大乾不知从何处寻来了神兵利器,竟将北元那巨型投石机硬生生炸掉!” “难怪你们当初有那样的底气!” “只可惜,你们依旧小看了拓跋天汗。” “巨型投石机被炸掉之前,他已经调遣了拓跋和耶律两部的大部分兵力,汇聚了接近五十万的兵马,陈兵于山海关外,打算寻找合适时机,毕其功于一役!” “而明面上,却依旧号称只有拓跋部的兵力,可谓处心积虑。” “事后,大乾在中山王刘恭的带领下,虽然成功炸掉了巨型投石机,成功扬眉吐气。但士卒也难免生出些许骄纵之心,拓跋天汗便趁着当夜,所有兵马齐出,来了一场厮杀到底的攻城战!” “那一战,十分惨烈。山海关这座天下第一雄关的城墙,被千万士卒的鲜血染红,地面更是血流成河,若非正值寒冬腊月,怕是要滋生瘟疫。” “而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亦或者说,大乾输得更多一些。” “因为中山王刘恭被拓跋、耶律两部的四大高手围攻,身受重伤,短时间内再难以登上城墙指挥大军。” “而张勋虽说也是老将,但和中山王、拓跋天汗这等绝世名将的差距终归是太大。” “由他来守城,难以面面俱到。” “每日阵亡的士卒数量,都在不断增加。反观北元,每日阵亡的士卒数量却是在不断减少。” “此消彼长之下,假以时日,山海关必破!” 长平公主一番话说完,李长空已是面若寒霜。 他确实是没有想到,拓跋天汗能够强到这种地步! 成功炸毁投石机后,士兵难免是会骄纵一些的,但中山王这样的名将却不会!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被拓跋天汗抓住机会,用耶律部来的伏兵和高手,打了大乾一个措手不及。 长平公主分析得不错,以现在的趋势往下走,大乾必败无疑,山海关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殿下找我来,所谓何事?”李长空一双眸子变得平静起来,收敛所有情绪,重新看向长平公主。 这一幕,却让长平公主不住点头。 面对国破家亡,却依旧能冷静下来,仔细分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怕是也不过如此。 李长空的心性修养,当真是做到了极致。 “很简单,北元乃是大晋与大乾共同的敌人,此番大乾若是败,大晋在损失了十万精兵的情况下,只怕顷刻间就要面临亡国之危!” “故而,本宫决定带娘子军奔赴北疆,驰援山海关!” “但本宫指挥不了大乾的士卒,他们只听张勋的命令,可张勋救不了他们,只有本宫能顶住拓跋天汗的压力,守住山海关!” “所以,本宫需要你的书信,让本宫拥有山海关所有守军的指挥权!” 章节目录 第365章:密谈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5章:密谈长平公主说完之后,李长空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也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和李长空对视。 现场的气氛逐渐压抑起来,如山雨欲来,又如黑云压城。 李寄北尽管已经是宗师境的武道高手,却依旧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 即便是他这样满脑子只有刀枪棍棒的莽夫也知道,李长空的这个决定,将会关乎大乾的生死存亡! 现如今的大乾,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北疆的山海关! 换而言之,北疆的几十万兵马,乃是大乾之本! 悉数交给长平公主,这与将性命交托于他人何异? 且不说长平公主是否当真能挡住拓跋天汗,姑且算她能挡住。 可挡住之后呢?兵权在握的长平公主若是动了些不该动的心思,又当如何? 要知道,山海关此时不仅汇聚着大乾近乎九成的兵力,还汇聚了大乾近乎所有的武勋! 若是这些人都折了,又丢了山海关,那届时大乾只怕离灭国也不远了! 而这,都是李长空要承担的风险!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不停推移,窗外的风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寒。 方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不再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李长空与长平公主之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既然殿下有此心,那自无不可!” “我回去便书信一封,交于殿下。” 突然间,李长空展颜一笑,神色不再紧绷,而是肉眼可见地轻松愉快起来。 长平公主见状,秀眉不由得微微一蹙,略显诧异。 很显然,李长空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明显是有底牌,不怕她掌控整个镇北军。 但,李长空若是在北疆,说自己有底牌,她信! 可他现在人在大晋,从未和镇北军取得联系,这样也能断定自己无法掌控镇北军? 是确有其事,还是说……在虚张声势? 长平公主脸上的严肃也渐渐消融,露出笑意来,不过却并未赞同李长空的话语,而是摇了摇头,道:“不够。” “如此还不够?”李长空这次是真意外了,整个镇北军的兵权都给出去了,你还能要什么? “本宫的意思是,就算本宫掌握了所有镇北军,又有娘子军这样的顶尖兵种相助,也依旧不是拓跋天汗的对手!” “本宫只能做到固守,而做不到反攻!” “若是拓跋天汗想,完全可以把山海关围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就算本宫守得再怎么好,也终究有露出破绽的一天。” “所以,若想彻底解开山海关之围,便要让拓跋天汗主动放弃攻打大乾!” 李长空闻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 还不够? 为了山海关之战,大乾和大晋几乎把能打的底牌都打了个精光,却依旧只能做到勉强不败! 拓跋天汗此人,当真是恐怖如斯。 想必也只有西秦的那两位军神能与之争锋一二了。 “如此,长空便明白了。” 长平公主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只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于是便挥了挥手道:“若无其他要事,安北伯便请回吧。” “明日一早,本宫便要启程前往山海关。” 李长空闻言,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行了个礼,随后便带着李寄北,离开了长平公主府。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李寄北却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长平公主什么意思?” “拓跋天汗如日中天,如何可能主动放弃攻打大乾?” 李长空闻言,笑道:“大乾对于拓跋天汗来说,无疑是一顿鲜美可口的大餐!” “若是能拿下大乾,北元不仅能获得大乾的疆土,更能让狼骑南下,长驱直入!” “从此便有了逐鹿天下的可能!” “但,大餐毕竟只是大餐,人在健康无虞时还能吃上一吃。可若是都快死了,谁又惦记得上吃饭呢?” “所以,我们要潜入北元军中,杀了拓跋天汗!”李寄北一脸我听懂了的样子,如是说道。 李长空却觉得异常心塞,有种不该和莽夫聊天的无力感。 “北元军中高手无数,就连中山王都被人重伤,凭借我等,如何能在万军从中杀得了拓跋天汗?” “自然是要行那围魏救赵之事,发兵攻打北元王庭!” “拓跋天汗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攻下北元王庭,一定会回援,到时候,大乾之围自然可解!” 李寄北一听,顿时皱眉:“咱也没兵啊!” 他觉得这计策还不如冲入北元军中把人给杀了呢。 “大乾和大晋确实已无可用之兵,但别忘了,和北元接壤的国家可不止我们!” “西秦和大楚,同样如此!” “尤其是西秦,虽说地处偏远,但有人屠和兵仙两大军神在,只要肯出手,大乾之围必解矣!” “只可惜,西秦路远,与西晋并不接壤,咱们想去西秦找援兵,无异于天方夜谭。” “况且西秦那位少年天子在大楚为质多年,刚刚回朝,正是休养生息,暗中发展的大好时候,也未必愿意出兵伐元!” “是故,我们的选择只剩下一个!” “请那位大楚建武帝出兵,攻北元王庭,解大乾之围!” 李长空信誓旦旦道,眼眸中绽放出夺目神采! 然而这番话落到李寄北耳中,却是有些不对味。 “你确定吗?那位建武帝,可不怎么好说话。” “人家凭什么帮咱们?” 也不怪李寄北这么想,毕竟这位建武帝,乃是当今唯一一尊疑似大宗师! 各方面战绩,都快要和当年的乾武帝比肩了! 这样的人物,哪怕是在大楚这样占据中原,地大物博的天子国,也是百年难得一出的! 更何况这位建武帝一心想当大楚的中兴之主,让大楚恢复千百年前真正天子国的超然地位! 简而言之,就是四方诸国都得听话! 但这些年来,四方诸国基本就没鸟过大楚。 所以建武帝对四方诸国的态度可想而知,若不是找不到理由攻伐,只怕早就出兵挨个收拾了。 最强的西秦,更是被迫将皇子都送到大楚为质了。 在建武帝的这种态度下,李寄北很难相信他会愿意出兵攻打北元,帮助大乾和大晋。 章节目录 第366章:建武帝项昆仑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6章:建武帝项昆仑对于李寄北的怀疑,李长空不置可否,道:“这边是长平对我的考验了。” “若是我连建武帝都说服不了,那便说明我李长空之才也不过如此。” “到时候,咱们在西晋的日子就难过咯,能不能回去都两说。” 李寄北闻言,顿时无语。 情况这么严峻,你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不过倒也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明日清晨,向西出发,前往大楚!” “相关事宜,长平自会安排清楚。” 李寄北闻言,点了点头,心底却是有些不平静。 前往大楚,那就说明要面见建武帝,这个四方诸国当中,站在武道最顶峰的男人! 唯一一尊疑似大宗师! 李寄北自己便是宗师,而且足够年轻,虽说突破大宗师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总归是有的。 现如今遇上一尊战力足以比肩大宗师的存在,自是会暗自比较一番的。 ……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低调地出了晋都城,向西而去。 马车内的,正是李寄北与李长空。 而甄健则被留在了晋都城打理淘金钱肆和红袖香。 如今淘金钱肆和红袖香都已经步入正轨,该布的局也都布好了,晋都城的局势倒是不怎么依赖于李长空了。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李长空还是没有正大光明地出城,而是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还在城内,以稳定局势。 “此去大楚,路途不算短,你可以好生规划一番,如何劝说建武帝。”李寄北如是道。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建武帝此人,个人武力值太高,这反而成了坏事!” “这算什么坏事?”李寄北有些不服气。 若是武力值太高是坏事,那他怕是也有点坏。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建武帝是个极度自信的人,而过高的个人武力,会过度催化他的自信,以至于演变成自负,甚至是刚愎自用!” “他只相信自己,听不进劝谏,而只愿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这一点和我大乾的乾武帝截然不同,乾武帝虽为大宗师,勇冠三军,屡次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但却又善于纳谏!” “且虚心好学,苦研练兵之法近十载,从而打造出乾武卒。” “如此种种,这才造就了在北元最为强盛的时代,将北元驱逐出山海关的传奇!” “而这,也是先祖乾武帝名传四方诸国的根本原因。” “建武帝一直妄图与乾武帝比肩,殊不知其刚愎自用的性格,才是其最大的弱点。” “所以对这种人,劝谏往往是无用的,咱们得反其道而行之!” 李长空一番侃侃而谈后,李寄北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他没听懂。 但李长空看着他,似乎是在期待他作出评价。 于是他只能沉重有力地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来:“对!” 李长空闻言,呆愣片刻,随即无奈一笑。 …… 晋都城,大皇子府! 周兴对大皇子府这个名字,向来不满,若是有下人在他面前主动提及大皇子府四字,怕是少不得要挨罚。 因为,在他看来,这四字应当改成东宫才是! 更何况是在父皇身体每况愈下,不久于人世的时候,更应如此! 嗖嗖! 漆黑的夜晚中,信鸽挥舞着羽翼,穿梭夜幕,疾驰而来,最终停留在了大皇子府内的一处窗沿上。 周兴看向信鸽,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环顾一圈,确定信鸽没有被人跟踪后,才缓缓上前,取下信鸽带来的书信。 看完之后,却是脸色大变! 双拳不由得握紧,指甲嵌入肉中,双眸血丝遍布。 整个人身躯都在不停颤抖,最终再也忍耐不住,一拳挥出,狠狠砸在窗沿的木框上,砸出一道拳印。 周兴低吼一声,似是压抑着无穷无尽的愤怒:“父王,你终究还是,选了那个贱人!” “既然如此,本王便只有用自己的方式,拿回本属于我的位置了!” 周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神色阴霾,通红的眼眸中藏着疯狂。 …… 半月光景之后,在大晋与大楚的边界线上,李长空终于收到了来自北疆的消息。 亦或者说,战报! 长平公主没有骗他,获得了所有镇北军的指挥权后,终于把每日阵亡的乾军士卒人数降了下来。 即便拓跋天汗每日都在不停猛攻,却依旧把山海关守的固若金汤。 李长空不得不承认,这位西晋女武神在兵法韬略上的造诣,怕是还要胜过定国公张勋一头。 只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和拓跋天汗这样的世之名将相比,依旧是逊色了不止一筹。 仅仅只是能守住而已,若是想出山海关与之较量,却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才需要他李长空的努力。 至于怕不怕长平夺了兵权,反过来对大乾下手。 不好意思,北疆可还有个中山王呢! 中山王只是受伤了,可不是死了! 在北疆扎根十几年之久,对于全军上下而言,中山王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军令和虎符还要管用! 也就是当初的景行帝对这位足够信任,又必须倚仗,所以才有这样的光景。若是换上一位疑心重一些的帝王,中山王怕是难得善终!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长平还能夺权,那就是天上神人了! 李长空不相信她有这样的能耐。 “距离大楚国都,还有几日的行程?”李长空问道。 “约莫三天!”李寄北回答道。 李长空不由得点了点头,在心中又过了一遍计划,确定没有问题后,便放松心神,开始小憩起来。 每逢大事前,精气神都是最重要的。 面见建武帝,一定要养好精神。 …… 三日后,楚都城,楚皇宫。 当代楚帝项昆仑身材魁梧,足有两米三之高,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股子霸道绝伦的气势。 然而如今,却只能坐在龙椅上,听着朝堂上的群臣讨论些许之乎者也的东西。 当真是叫他好生烦闷。 等了好半响后,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讨论终于结束,项昆仑这才睁开半闭的眼眸,道:“说完了?” “启禀陛下,我等该说的,约莫是都说完了。”大楚宰辅范雎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后再度道:“不过却还有一事,需要陛下决断。” 章节目录 第367章:范雎与龙锃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7章:范雎与龙锃“何事?”项昆仑打了哈欠,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显然,于他而言,这朝会还不如在演武场上挥洒汗水来的舒畅,尽是些琐碎烦人的玩意儿。 “大乾与大晋两国的使臣,大乾安北伯李长空不日前已经抵达楚都城,如今就在殿外,请求觐见。”范雎如是说道。 “大乾和大晋的使臣?他来做什么?”项昆仑微微皱眉,一听见四方诸国的名字,他就不由自主地恼怒。 在他看来,这些诸侯国与乱臣贼子无异。 迟早有一天,他得叫这些个诸侯国知道,什么才是天子国的武力! 以光复四百年前的大楚荣光! “应当是请陛下出手,驰援山海关,打退拓跋天汗。” “亦或者是突袭北元王庭,迫使拓跋天汗回防。”范雎人虽然老了,但脑子却出乎意料地灵光。 李长空和李寄北来到楚都城后没有泄露出半点风声,但他们的动向却依旧被范雎猜了个七七八八。 “如此甚好!”项昆仑一听,立即来了兴致,显然对此事并不排斥。 他虽然厌恶不再以大楚为尊的几大诸侯国,但更厌恶的,无疑还是北元这个异族! 更何况,四方诸国的战力如何能跟北元比? 能打仗,自然要和最强的打! 这样只要打胜一场,就可以将全天下的人都打服! “龙锃,速速点齐兵马,随朕出征北元!”项昆仑兴奋大喊道。 龙锃乃是大楚的大将军,不论是兵法韬略,还是武道造诣,放眼四方诸国,都是叫的上号的人物。 乃是大楚仅次于项昆仑的将帅之才! 平日里,龙锃都是项昆仑的铁杆支持者,甚至屡次代表项昆仑和范雎辩驳。 只不过这一次,龙锃却是面露犹豫之色,站出身来,道:“陛下,以如今的局势,依臣之见,此战还是不要打为好。” 项昆仑一听,顿时面露不悦之色,道:“为何?” 他着实是烦这帮子文武,尤其是范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堂堂大楚天子,究竟还能干些什么? 要是让他上战场,只需三万人,他就敢北上,直击北元王庭! 不杀几个部落可汗,都对不起他建武帝的名头。 但以往的时候,说来说去,范雎都不同意,说是局势复杂,风云变幻,这种时候,即便是强如大楚,也不应当做出头鸟。 对于这一套说辞,项昆仑忍了! 但这一次出兵北上的借口都送上门来了! 而且他为了以防万一,没让范雎回答,而是让最符合自己心意的龙锃来回答。 谁承想,龙锃竟然也给出了令自己不满的答案! 这着实是,让他有些恼火。 “陛下请息雷霆之怒,容老臣来给您解释一二。”没等龙锃解释,范雎便站出身来,如是说道。 “敢问陛下,依您之见,如今天下,最终能得大位者,能有几人?” 项昆仑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怒道:“此言何意?我大楚占据中原,国力强盛,从古至今八百年岁月,都是汉族正统,最终能得天下者,除了朕,除了大楚,焉能有他人!” 范雎一听,感觉自己所有话都被堵住了,有股子吐血的冲动。 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深吸一口气后,道:“陛下说的不错,但除了我大楚之外,北元的拓跋天汗乃是不世出的帅才!” “西秦同样有兵仙人屠两大军神,此二者,怕是今后大楚一统天下的有力竞争者!” “只不过如今西秦国君刚刚从我大楚归国,尚且年少。” “西秦之地又向来苦寒,百姓穷苦,国库空虚。” “是故,纵然有兵仙人屠两大军神,对于我大楚的威胁,也依旧有限。” “可陛下若是出兵北上,和拓跋天汗开战,那势必是一场苦战!” “不论胜负,届时我大楚的国力都将下降不少,必然无力再压制西秦。” “这便给了西秦国君休养生息的时间,等他将内部安定好了,凭借人屠和兵仙两大军神,再加上西秦铁骑之利,势必会成为我大楚的一大劲敌!” “如此看来,此次北上伐元,乃是弊大于利,故而,陛下去不得啊!”范雎诚恳道。 然而项昆仑听了,却是直摇头。 “拓跋天汗正与大乾大晋酣战,三军上下,定是疲惫不堪。” “而我大楚王骑,放眼天下,也是所向披靡。” “兵强马壮之下,由朕亲自领兵,那拓跋天汗岂能抵挡得住?” “只要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西秦便翻不起风浪!”项昆仑自信道。 “再者说了,若是放任不管,万一拓跋天汗攻下大乾与大晋,岂不是实力大增?” “到时候于我大楚的威胁,怕是比西秦还要大!” “是故,必须北上!”项昆仑掷地有声,霸道绝伦的声音响彻全场。 群臣见状,不由得纷纷低下头颅,不敢言语。 范雎却并不畏惧,再度上前一步,感慨道:“陛下,您太小看拓跋天汗了!” “他既然敢向大乾动手,自然便考虑了我等会出兵的情况!不说有万全之策,至少也是有应对之法的!” “到时候若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便陷入了臣先前所说的困境!” “况且,您也小看了大晋和大乾。” “大乾的中山王与大晋的长平公主皆是人杰,两相联手之下,就算不敌拓跋天汗,应当也能坚持良久才对,不至于被拓跋天汗攻破山海关。” 项昆仑一听,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愈发不悦。 这老东西莫不是诚心跟他作对不成! 眼见项昆仑发怒,就连龙锃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只有范雎,始终直视着项昆仑,寸步不退。 他知道,若是论武力值,自家陛下冠绝天下! 但打天下哪里只能靠武力?若是不审时度势,怕是大楚便要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这是万万要不得的! 过刚易折,容不得陛下胡来! 得需要他来中和一番,大楚才能有逐鹿中原的可能与胜算! 这便是他范雎存在的意义! 项昆仑见状,也不由得无可奈何。 整个大楚,也就范雎敢跟他这样。 因为范雎乃是他父王的托孤重臣,且是他的老师,位高权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甚至还有先帝御赐的打王鞭,用来管教他。 所以,即便是项昆仑,面对寸步不让的范雎,也不得不作出妥协。 章节目录 第368章:纳头便拜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8章:纳头便拜“罢了罢了,此战不打也罢。”僵持良久过后,终究是项昆仑哀叹一声,无奈道。 范雎闻言,也不由得重重松了口气。 说句老实话,要是项昆仑坚持出征,他也不能怎么样。 打王鞭虽说在手,但那也是建立在皇帝昏庸无道的前提下才能动用的。 现如今的建武帝,既然能用建武这样的年号,便可想而知其志向。 一身武力更是冠绝天下,打起仗来,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样的皇帝,你可以说他自信,自负,甚至是刚愎自用。 但和昏庸无道这四个字,却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那便传进来吧,朕敷衍一二,便把他们遣送回国。”项昆仑再度恢复了百无聊赖的模样,如是说道。 “诺!” “传大乾使臣李长空觐见!” 太监高亢的嗓音透过大殿,远远传扬出去。 片刻之后,李长空和李寄北在士卒的带领下,终于走入了朝堂之上。 才一进门,李寄北就感觉浑身气机被锁定,不由得死死盯着龙椅上的项昆仑。 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死亡威胁! 尽管对方的气势并未针对于他,可即便如此,却依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要知道,自从在蜀州巴山挑战天下群雄,将自己的夜雨枪臻至化境之后,李寄北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压迫感了。 项昆仑,天下间唯一一尊疑似大宗师,果真名不虚传也! 然而,李寄北殊不知他这一愣,却是带来了大麻烦。 只见龙锃大步走出,厉声斥责道:“大胆!” “尔等使臣,见到我朝天子,岂敢不跪!” 龙椅上的项昆仑闻言,脸色也不由得难看了几分。 身为大楚天子,他对这些四方诸国人的礼仪看得极重。 毕竟行礼不一定有问题,但不行礼一定有问题! 范雎见状,更是眼眸一亮,打算不给李长空说话的机会,直接命人将此二人叉出去。 然而就在他开口之前,李长空却是抢先开了口!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道:“小国之臣,特请陛下恕罪!” 项昆仑一听这话,脸色不由得好转几分。 李长空这番话说得漂亮啊,不光是承认了错误,更是自称小国之臣。 大乾和大晋若是小国,那谁是大国呢? 答案显而易见,那不就是大楚吗? 这算是暗中吹捧了大楚一波,更是间接表明了大乾愿意以大楚为尊的态度。 这种话说给项昆仑听,项昆仑自然喜笑颜开。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 “小臣身旁这位好友并非无礼之人,只是从小在小国长大,见识浅薄,不曾见过陛下这等气宇轩昂之人。” “如今得见圣颜,心中激动难耐,这才一时之间失了礼数。” 一旁的李寄北一听这话,顿感一股羞愤涌上心头。 大乾是比不上大楚,但当年不论是乾高祖还是乾武帝,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绝对不输如今的项昆仑。 李长空怎可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更何况,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能有什么用? 像项昆仑这样刚愎自用之人,岂会因为你简简单单的几句吹捧便将此事就此揭过? 所以在他看来,这一招实在是昏招。 他甚至难以想象一向机敏智慧的李长空怎么能想出这样的昏招。 不过倒也怪他,被项昆仑气势所慑,一时间忘了行礼,让他们失了先机。 然而,就在李寄北这样想的时候。 殊不知范雎已经皱起了眉头,看向李长空的目光中满是忌惮。 以他对自家陛下的了解,这个坑,自家陛下一定会踩! 果不其然,项昆仑闻言之后,顿时大悦,哈哈大笑道:“这倒也怪不得尔等,便恕尔等无罪。” “我大楚地处中原,受命于天,乃秉承四百年汉文化的泱泱大国,最重礼仪。” “贵使前来,理应好生招待一番,来人,赐座!” 片刻后,已经坐下来的李寄北感觉有点懵,事态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位传言中刚愎自用的建武帝,这么好说话不成? “朕知道贵使前来的目的,只不过,大楚也有大楚的难处。” “这样如何,朕给你两千精锐,一千大楚王骑,你凭此兵,自己去解山海关之围如何?” 这话一出,范雎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李寄北脸上则是懵逼之色更甚。 两千精锐无所谓,但一千大楚王骑可是珍贵无比! 这可是大楚的王牌铁骑,足以和北元最精锐的狼骑比肩的天下三大骑兵之一! 哪怕只有一千,也弥足珍贵了。 放在项昆仑手中,这一千人能抵得上一万人,乃至数万人的功效! 现在却说送就送,可谓仁至义尽了。 李长空闻言,顿时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纳头便拜道:“陛下说得对,如今北元势大,即便强如大楚,亦不敢撄其锋芒。” “陛下能够给予三千精锐,便已是天大的恩赐了,小臣不胜受恩感激。” 项昆仑一听这话,刚舒展开的眉头不由得再度皱起。 “笑话,你真当朕怕了那拓跋天汗不成?” “此等异族,吾视之如土鸡瓦狗尔!”项昆仑冷哼一声,言语中满是对北元的不屑一顾。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有些勉强道:“对,陛下说得对。” “只是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听这话,范雎哪里还不知道,李长空是要搞事情了。 先前的时候,因为李长空是他国使臣,在他和项昆仑这位大楚君王的对话没有结束之前,他范雎即便是当朝宰辅,也不好插话,否则便是不尊礼数。 但现在范雎却是顾不得了,急忙道:“既然不当讲那就不必讲了,贵使远道而来,想必也乏了。” “不如早早去驿馆歇息,等养足精神,也好带着三千精锐回去驰援山海关。” 李长空闻言,作欲言又止状,又看了眼项昆仑,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奈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小臣告退。” 然而,就在李长空转身欲走之际。 项昆仑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慢着,让他说!” 章节目录 第369章:不畏死乎?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69章:不畏死乎?听闻此言,范雎顿时心中咯噔一下,不过看项昆仑的样子,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退后数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虽是谏臣,但今日他已反驳陛下多次,若是一再如此,那便超出了臣子的本分。 即便他是托孤重臣,又有打王鞭这等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的利器在手,也依旧不妥。 所以,他选择了退让。 他就不信李长空能用几句话,便改变自家陛下的想法。 若是当真如此,那自己这个大楚宰辅,还不如让给李长空来做。 “多谢陛下。”李长空再度行礼,随后长身而立,抬头直视着项昆仑,掷地有声道:“敢问陛下,可曾听过我大乾乾武帝之名!” 项昆仑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 千百年来唯一一尊货真价实的大宗师,且在北元巅峰时期打退了北元狼骑,将其驱逐出山海关外。 如此英雄人物,他又怎会不识。 “敢问陛下,如何评价我朝乾武帝?”李长空又问道。 “英雄豪杰也!”项昆仑感慨道。 是的,放眼大乾历代帝王,他项昆仑唯独看得起两人。 其中之一,便是乾武帝。 另一人,则是从微末起家,从零开始建立大乾的乾高祖! 不光是他,便是整个四方诸国,上至帝王,下至贩夫走卒,谈及此二人,也无一不交口称赞! “那小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比之我朝乾武先祖,如何?” 李长空这话一出,整个大殿的氛围都凝滞起来。 范雎和龙锃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这李长空自从进殿以来,一直在主动放低姿态,以寻求大楚的庇护。 可如今这句话,可说不上多么友善,甚至有股子挑衅的味道了。 “自当比肩之。”项昆仑脸上笑意不再,沉声说道。 是的,即便自负如他,在面对乾武帝这等传奇时,也只敢说自当比肩之,却不敢妄言超越。 这便是大乾武帝当年横压一个时代的份量!他,是真正的传奇人物! 论武力乃是千百年来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论功绩,打退了当时如日中天,叫四方诸国皆是苦不堪言的北元。 这样的人物,当真是千百年难得一遇! “那小臣再斗胆一次,敢问陛下,想要如何比肩我乾武先祖?” “灭北元,统九州,再现八百年大楚荣光。” “如此,自可比肩乾武!”项昆仑眼眸大亮,言语间充斥着强烈的自信。 然而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甚至嗤笑两声,道:“陛下,在小臣看来,您怕是永远比肩不了乾武先祖。” 砰! 项昆仑一掌狠狠拍在龙椅扶手之上,将那扶手拍得硬生生凹陷下去。 大殿内的气氛更是凝滞到了极点,文武群臣皆是低头,不敢看项昆仑。 偶尔几个用余光扫过李长空,更是如同再看一个死人般。 他怎么敢的? 他哪里来的胆子对陛下这样说话? 要知道,能力大的人,往往更容易自负。 项昆仑便是这类人,在他心中,自己一直都是天下无双,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前无古人的伟业! 然而到了李长空口中,却成了永远也比肩不了乾武帝,更遑论超越。 这叫他如何能不怒? “说出你的理由,否则,朕叫你血溅当场!”项昆仑的语气古井无波,但任谁都能感受得到其中的凛然杀机! 很显然,不斩来使那一套在项昆仑这里并不管用。 若是李长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当真会动手!而且还是亲自动手! 为此,李寄北略微后退半步,身躯下压,整个人犹如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一般。 他知道,谈判的重点来了! 若是能谈妥,自然是好的。 可若是没能谈妥,他待会儿会尽全力保李长空逃出去! 然而,即便是这么想的,李寄北的手心与后背却止不住地冒汗。 此时此刻,龙椅上的项昆仑给他带来的压力,宛若万仞高山一般,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陛下可能觉得小臣说的不好听,但,敢问陛下,当初乾武先祖是什么条件?您如今又是什么条件?” “百年前,大楚王骑和西秦铁骑尚未出世。” “北元狼骑可谓独步天下!只要在开阔地带,拉开阵势,狼骑冲锋之下,不论是何等精锐的汉家士卒,都只有土崩瓦解的命运!” “面对这样的北元,别说当时的四方诸国了,便是大楚,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同样是慑服于狼骑铁蹄之下,岌岌可危!” “是我乾武先祖横空出世,带着自己练就的八千乾武卒,悍然北上,直面北元的主力部队!” “一战,胜之!” “自此名扬天下,威加海内!” “可陛下莫要忘了,当时的大乾,疆域渺小,地处偏远,国力孱弱!” “八千乾武卒,已是大乾的极限!” “可即便如此,乾武先祖都敢于出击,抗争正值巅峰时期的北元主力军。” “最终才能以弱胜强,从而千古流芳。” “那陛下呢?” “如今的大楚,不可谓不强盛。粮食富余,国库充盈,披甲之士多达百万之众,能战之将多如牛毛!” “若是给乾武先祖这样的配置,当年的北元说不定就被他老人家直接打灭国了!” “可陛下呢?” “不敢出兵啊!龟缩在这楚都城内,眼睁睁地看着北元耀武扬威!” “两相对比之下,您如何敢说,自当比肩之?” 李长空一番话说下来,别说项昆仑了,便是大楚的文武百官,都被气得脸色通红。 看向李长空的目光,那叫一个凶悍。 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而这也让李寄北压力更大了些,额头都开始沁汗。 “说完了?”项昆仑终于开口了,语气依旧低沉,却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抑。 “没说完,这只是陛下比不上乾武先祖的其中之一,还有其二!” “陛下可敢继续往下听?” 咕咚! 此言一出,大殿内响起了文武百官咽口水的声音。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大乾的使臣,能有这样天大的胆子。 他当真不畏死乎? 章节目录 第370章:三寸不烂之舌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0章:三寸不烂之舌“呵。”项昆仑笑了,冷笑! 一双虎目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暴虐,就那么直直地看向李长空。 李长空却也毫不畏惧,一改先前伏低做小的姿态,抬头直视之! 久而久之,项昆仑再度冷笑一声:“你倒是好胆,十几年来,胆敢跟朕这么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 “说!有什么便说什么,这天底下便没有朕不敢听的!” 李长空闻言,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是嘴角微扬。 很好,鱼儿上钩了! “范大人,不知大楚的史书上,是否记载过。” “当年乾武先祖将北元主力击溃,且赶出山海关后,曾转战虬莽山脉,帮助楚军,击败了朵颜部的入侵!”这一次,李长空却不再向项昆仑发问,而是向范雎发问! 毕竟,这一段历史确实鲜为人知。 问项昆仑的话,对方大概率会两眼一抓瞎。到时候这话也就谈不下去了。 范雎闻言,不由得皱眉,一时不语。 然而这副姿态落到项昆仑眼中,俨然成了确有其事。 毕竟范雎向来以直谏闻名,若是没有这件事,完全可以直接否认,而非沉默。 但他确实没有在大楚史书上看到过这一段历史,于是还是忍不住出言求证道:“范卿,可有此事?” 范雎见项昆仑来问,不由得叹息一声:“有的。” 只不过当时的楚帝觉得被诸侯国国君救,脸面上实在过不去,便让史官略写了这一段。 而这,也让那位楚帝在文臣群体中彻底声名狼藉。 毕竟历朝历代以来,篡改历史可都不是什么好行为。 即便只是略写,而非抹去。 不过,事实证明,这法子虽然可耻,但确实挺好用。 百年之后,历史变迁,沧海桑田,能记得这一段历史的楚人已是寥寥无几。 不过乾人...应当是人人都记得的。 “陛下也听到了,我大乾作为楚天子分封的诸侯国,理应拱卫大楚疆土。” “强敌来犯之际,尽管当时我大乾国力衰微,可乾武先祖依旧二话不说,打上了虬莽山,解了当时的楚军之围。” “为何?因为我大乾念着大楚的好,和那些个狼子野心的诸侯国不一样,我们依旧将大楚当作天子之国。” “可大楚身为天子之国,理应庇护我等诸侯国才对。如今乾武先祖故去多年,大乾时值危急存亡之秋,我等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大楚求助之后,陛下给我等的,却只有所谓的三千精锐。” “敢问这三千精锐,可救得了大乾?” 李长空掷地有声,一番话说完,满座寂静。 项昆仑依旧皱着眉头,但脸上却多了几分羞愧之色。 显然,似他这样讲道义的人,是决然受不了李长空这样刺激的。 若是只有第一番话,李长空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可偏偏还有第二番话,而且这番话还精准地抓住了项昆仑的性格弱点。 似他这样自负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受了别人恩惠,却不思回报? 而且李长空有一点说的没错,当年乾武帝看见大楚有难,那是二话没说就带着残军杀上虬莽山了! 要知道当时的乾武帝以八千乾武卒硬钢北元主力,就算能剩下来些许兵马,那是妥妥的残兵败将。 再和朵颜部的大军打,不是没有倾覆之危。 可即便如此,人家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 可现在呢? 人家乾武帝的后人千里迢迢地来到大楚求助,自己却只用三千精锐就给人打发走,这着实不妥。 良心上过不去。 以项昆仑的骄傲,他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当年的乾武帝支援大楚,是冒着倾覆之危的。 如今大楚打北元,却远远没有这样严重的危险,顶多就是让西秦失去掌控一段时间。 这样的代价,也不是不能接受。 两相对比之下,如何选择,项昆仑心中已有答案。 “好了,莫要多说了,你且回去,不日之后,朕自会出兵北伐,解山海关之围!”项昆仑掷地有声道。 “陛下!”一听这话,范雎和龙锃顿时急了,急忙喊道。 文武百官更是跪倒一片,齐声高呼:“陛下三思。” 他们着实是想不明白,为何李长空三言两语就能把平日里任凭他们好说歹说也说不服的陛下给说服。 好嘛,刚才还觉得人家命不久矣,如今看来,小丑竟是自己啊! 唯独范雎神色阴沉,看向李长空的目光充满忌惮。 大楚这么多臣子当中,唯有他最为了解项昆仑的性格。 所以他知道,李长空刚才那番话,完全就是针对项昆仑的性格专门去说的! 取得的效果自然极好。 可这代表什么?代表李长空私下研究过项昆仑,对于他性格上的弱点了如指掌! 如此看来,大乾也未必有表面上那么听话,怕是也藏着不臣之心! “不必多说了,朕意已决!”项昆仑站起身来,眼神坚定。 一看这等架势,范雎便知道,劝不回来了! 因为他们和李长空不一样,李长空是站在项昆仑的立场上,从他的性格缺陷出发,给他一个能开战的理由,这不但能让项昆仑还了昔日乾武帝的恩情,更是正合其心意。 但范雎则是从天下大势以及大楚国情来考虑,避免更进一步的损失,同时将西秦可能带来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如此一来,不可避免地和好战派的项昆仑站在了对立面! 所以李长空说服项昆仑很容易,他们说服项昆仑却是千难万难。 “陛下,臣不反对您出兵,但老臣有一个要求。”范雎道。 闻言,项昆仑顿时大喜,道:“范卿尽管说来,莫说是一个要求,便是十个,只要让朕出征,朕也一并允了!” “好,臣的要求便是陛下不可前往山海关与那拓跋天汗交锋。而是要长驱直入北元腹地,袭击北元三部王庭,同时尽可能多地劫掠牛羊马匹!” “若是陛下能答应老臣这一点,老臣立马就为陛下筹集粮草。” 项昆仑一听这话,不由得犯起了难。 他确实是想去山海关,和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拓跋天汗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的。 反倒是突袭北元三部的王庭,着实没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第371章:连夜逃离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1章:连夜逃离“陛下,大楚和北元之间,迟早会有一场生死较量,何必急于这一时?” “何况,此时拓跋天汗被拖在山海关,北元内部空虚至极,正是我大楚北上,劫掠资粮的大好时机!” “您劫掠的资粮每多一分,那将来决战的时候,北元便要弱上一分,而我大楚便要强上一分!” “此消彼长之下,何患不胜?” “相反,若是此刻直接和拓跋天汗以及北元的主力开战,不说胜算如何,即便是胜了,那也是惨胜。” “届时,损失惨重的大楚,还如何逐鹿天下,问鼎中原?”范雎字字珠玑,言辞恳切,几乎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大楚文武的心坎里。 “陛下,范大人所言甚是!还望陛下三思啊!”龙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如是说道。 “还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一时间,文武百官齐齐拜倒,项昆仑眼眸中的兴奋之色渐渐消散,多了几分百无聊赖。 “罢了罢了,那就依范卿所言。”项昆仑摆了摆手,重新坐回龙椅,兴致全无。 李长空看着这一幕,却是心中咯噔一下。 因为不合适! 方才范雎所言,已经涉及到了大楚国本,绝不该让他这个外人听见。 可如今,范雎偏偏就当着他的面说了。 一时间,李长空不由得汗毛耸立。 相比于项昆仑,可能这位范宰辅才是最为可怕之人呐! “贵使觉得,老朽此计如何?如此可否解大乾之围?”范雎转过身来,看向李长空,笑道。 然而这笑容在李长空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吓人。 “当然!大楚若以雷霆之势袭击北元王庭,那拓跋天汗势必是要回援的,届时山海关之围,自然而言也就解了。”李长空嘴角微动,挤出一个笑来。 说完之后,李长空立即看向项昆仑,道:“陛下,既然事情都已经敲定,臣便不久留了。” “毕竟每耽搁一天,山海关被攻破的风险便要多上一分,小臣便不打搅陛下整军了。” 项昆仑闻言,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李长空闻言,立即躬身行礼,随后快步走出大殿。 片刻之后,李长空与李寄北二人被侍卫领出了大楚皇宫,而刚一出宫,李长空便长出一口气,道:“速速离去!” “找好马夫,今晚就走!” 见李长空神色严肃,语气急促,李寄北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好,急忙问道:“怎么了?” “莫非项昆仑出尔反尔,要杀我等?” “不是项昆仑,是范雎!”李长空摇了摇头,心情更为沉重。 “先前我曾听说,项昆仑为了提防西秦,特意令上一任秦王遣其子入楚,以为人质!” “但今日一见,我却知传闻有误!” “项昆仑虽说刚愎自用,极端自负。” “但为人光明正大,绝不屑于用这等手段!” “他连正值巅峰的拓跋天汗都未必放在眼里,又怎会惧怕西秦区区一个少年天子?” “所以此举,八成是范雎所为!” “此人乃大楚先帝留下的托孤重臣,手持打王鞭,在大楚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最为关键的是,这厮确实忠心耿耿,和项昆仑一个允文一个允武,大楚才能在短短几年内被治理得国富民强,且民风彪悍!” “而这样的人,为了大楚往往会不择手段。从西秦少年天子入楚为质一事就能看得清楚,范雎很喜欢将有可能对大楚造成威胁的存在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所以呢?”李寄北听得一头雾水:“照你这样说,范雎不是个忠臣吗?” 李长空看了他一眼,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又跟莽夫说上心里话了? 可还是回复道:“他于大楚而言,确实是难得的忠臣。但于我大乾而言,却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他屡次阻拦建武帝北伐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竟能当着我的面说出大楚要防备西秦,甚至要打压西秦!” “要知道,大乾也是诸侯国,当着我这位乾使的面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要么是大楚毫不在意大乾的态度,要么……他没打算放我这位乾使活着回去!” “而以项昆仑的态度来看,前者无疑可以否定!” 听完这么一番分析,李寄北倒吸一口冷气,道:“不要找马夫了,我来驾车,我们现在就动身!” 李寄北少年成名,对自己一身实力尤为自信! 至少在来大楚之前,还是很自信的。 可来了大楚之后,他就没那么自信了。项昆仑暂且不论,那就是个怪物,单单只是坐在那,便能给他带来如山沉重的压迫感,叫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便是那位大楚大将军龙锃,给他的感觉同样深不可测。 自己即便全力出手,怕是也没有胜过对方的把握! 更何况身边还有个李长空! 要是范雎派来刺杀他们的是龙锃,那可真是必死无疑。 …… 大晋,七皇子府。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彻府邸,七皇子府的仆从急忙去开门。 下一刻,却有一柄尖刀透过木门,精准地扎在了其咽喉处,随后一抹,人头落地,全程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随后敲门声停止,三道身影从院墙落下。 其中两道身影簇拥着中间的黑色身影,径直进入了七皇子府正堂。 片刻之后,正在熟睡的七皇子周铭突然觉得脸颊有些瘙痒,不由得伸手去挠,却摸到一个男人的手! 下一刻,那只手瞬间发力,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却留下了鼻子呼吸! 周铭顿时清醒过来,看清楚身前的三个黑衣人后,倒也没有挣扎,反倒显得很是平静。 中间的黑衣人见状,略有些诧异,便示意另一个黑衣人松开手掌。 手掌松开后,周铭长舒一口气,道:“几位好汉,你们不论是要钱财还是要女人,都好说!” “本王给得起!” “可若是想不开,伤到了本王,甚至杀了本王,那事情便大了!” “本王再怎么不济,也是当朝皇子,且深受父皇喜爱!” “若是死在家中,几位还能有活路?” 章节目录 第372章:谋权篡位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2章:谋权篡位“怎么?几位不信?”周铭见三位黑衣人依旧无动于衷,便继续道:“好好好,既然几位信不过我,那总归是信得过银子的。” “这位兄台左侧的花瓶中,藏着不少银票,少说万两,权当本王赠送给你们了!” “你们拿了银票之后,即刻就走,离开晋都城,甚至离开大晋。” “到时候本王就是想要报复,也无可奈何。” “如何?” 周铭打出了自己的绝杀牌! 他觉得任何一个正常的盗匪,都不可能放着近在眼前的财富不要,而去冒险杀死一位位高权重的皇子,引来无数麻烦。 然而下一刻,一柄直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铭额头见汗,咽了口唾沫,语气有些打哆嗦:“壮……壮士,有话好说。” “就算不是来求财,也总归是可以商量的,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周铭还想说些什么,以增加自己活命的本钱。 然而下一刻,却直接呆愣在原地,大脑如同宕机一般,一动不动。 因为中间那位黑衣人摘下了斗笠,露出了真容,正是大皇子周兴! 看到周兴真容的那一刻,周铭只觉晴天霹雳。 他怎么敢的? 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怕父皇杀他吗? 与此同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三人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潜入守卫森严的七皇子府。 七皇子府的守卫力量对寻常蟊贼来说,自然是森严的。 可对于先前来过十几次七皇子府的大皇子而言,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这府里头哪一处的陈设他不清楚?哪一处的守卫他不是了如指掌? 与此同时,七皇子周铭心中也生出一阵彻骨的寒意。 要知道,当初可是周兴主动拿他当枪使,让他在父皇那里吃了瘪! 随后他可没有丝毫的报复,仅仅只是减少了和周兴的往来而已。 可即便如此,这厮竟还是起了杀心! 自己这位大哥,当真是睚眦复生! “大哥,何至于此?” “小弟扪心自问,从未坑害过你,之前甚至还对你多有帮助。” “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过小弟如何?” 周铭心里发苦,他之前仗着晋王的宠爱,一直留在晋都城,未曾就藩。 毕竟晋都城何其繁华?能留在晋都城,何必去那些个苦寒之地。 但现在他后悔了,有周兴这样的人在,晋都城就是个是非之地,早些离开,便能早些安稳。 以他大晋七皇子的身份,去了哪不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何必在晋都城死磕? 只可惜,这样的思想觉悟总归是有些晚了。 周兴看着他,没有说话,沉默良久后,掏出一个琉璃小瓶,瓶中装着粉末状颗粒。 他将小瓶放在周铭身前,道:“此乃无魂散,无色无味,却是剧毒无比!”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毒性不会立即爆发,而是会隔一天才发作。” “如此一来,即便你死了,也无人会怀疑到本王头上!” “毕竟,知道本王来过七皇子府的,都已经不能开口了!” “堂堂皇子,理应体面一些,你自行服用。” 周铭闻言,目呲欲裂。 “何至于此?我从未得罪过你,非要置我于死地不成?” 周铭慌了,他不想死。 就藩之后,还有几十年的大好人生在等着他。 怎么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既然不想死,那倒是还有一个选择。”周兴裂开嘴角,露出笑来。 “什……什么选择?”周铭如同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可看着周兴这样的神色,他又不由得有些畏惧。 直觉告诉他,这肯定不是什么好选择! “把这瓶无魂散,喂给父王!”周兴语气低沉,神情阴翳,半个身子藏在黑暗中,月光打在脸上,将其渲染得如同正在低语的恶魔。 咕咚。 周铭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更感受到了自己突然间狂跳不止的心脏,以及手心和后背的冷汗。 他明白了! 周兴从始至终都不是来杀自己的,自己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大动干戈。 对方真正的目的,是借助他的手,弑父杀君! 他是要,谋权篡位!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周铭只觉脑子像是要炸开一般,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低吼道:“你本就是嫡长子,且是父皇一众子嗣当中最为优秀者。” “那皇位,迟早都是你的!” “你早已过了就藩的年纪,可父王却依旧把你留在晋都城,留在身边。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 “更何况父王还有几年好活?连这几年你都等不了了吗?” 周铭可谓痛心疾首,字字泣血。 然而周兴闻言,却是一言不发,双手一挥,左右便齐齐上阵,一人固定住周铭的身体,一人捏住其嘴巴,拿起那瓶无魂散就要往其嘴里倒。 周铭见状,立即剧烈挣扎。 甚至还要发出大吼声,他不相信这么大一个七皇子府,被眼前这三人都杀了个遍。 一定还有活下来的! 而只要有人活下来,听见他的呼声,那周兴就也得死! 只可惜那黑衣人手劲奇大,牢牢捏住他的下颚骨,让他发不出丁点声音。 眼见着那瓶无魂散越来越近,周铭不由得闭上双眸,流下泪来,随即不再挣扎。 周兴见状,不由得再度摆了摆手,黑衣人这才停止。 “我在宫中的眼线告诉我,父王下了遗诏。”周兴沉声道,语气古井无波。 已经放弃挣扎的周铭闻言,不由得身躯一颤,显然被勾起了兴趣。 若是遗诏是立周兴为储君,便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 说明,遗诏立的另有其人。 而下一刻,果不其然,他听见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父王立了长平为储君!” “蠢货,想想看,咱们昔日做了多少针对她的事情。” “等她上位了,焉能有你我的好果子吃?” “父王最相信的就是你,也只有你能把无魂散喂进他嘴里!” “且无魂散延迟发作的特性足够你抽身而退,如今长平去了山海关,晋都城内只有你我,只要操控好舆论,谁会怀疑到你?” “你放心,若是我得了皇位,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浔阳、安州、百花三地,都赐给你作封地,如何?” 浔阳、安州、百花乃是大晋除晋都城外最为富裕的三处地界,寻常皇子若能得其中之一作为藩地,便已是不得了。 而周兴一开口就是三个。 周铭闻言,神色间出现剧烈挣扎。 良久之后,睁开眼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章节目录 第373章:大晋局势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3章:大晋局势翌日,大晋皇宫。 今日的皇宫,在寒冬之中,不知不觉间,多出几分肃杀之气。 天地间的寒风,吹在人的脖颈处,脚踝间,像是要冷进骨子里去。 晋王周泰安坐在大殿内,烧着地龙,看向窗外银装素裹的苍茫大地。 说句老实话,他们大晋,没有乾高祖、乾武帝那样波澜壮阔的先祖。 受了大楚分封之后,一直以来,都是本本分分,平平庸庸。 若是在盛世,这不算什么错。 可在如今这样的乱世,平庸本身就是一种过错! 所以大晋想要逐鹿中原,甚至一统天下,就要付出远超其余诸侯国的代价。 而这代价之一,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女子为帝! 这些天以来,周泰安一直在为此事忧心。 甚至多次更改遗诏,在大皇子周兴和长平公主之间犹豫不定。 身为一个帝王,这般犹豫,显然是不够格的。 这一点,周泰安也认,自己还是皇子时,为了身下这把龙椅,倒是还有几分敢拼搏的心。 可称为晋王之后,面对大楚,北元,西秦这样的庞然大物,他那本就不多的拼搏进取之心,早已被时间消磨殆尽。 只愿国家安定即可。 但这在乱世之中,无疑是最大的奢望! 也正是这种奢望,让他最终下定决心,传位给长平公主! 他心里明白,似长平这样的女战神,西晋千百年来,也就出了这么一个!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打破僵局,带领大晋,走出一条新路! 一条不同于先祖,不再本本分分,而是敢拼,敢争,敢抢,敢斗的路! 说起来,他们大晋的地理位置也不算差。 矿脉资源更是极其丰厚,不说铁矿,铜矿,就是在别国极为稀少的金矿,在大晋也是遍地都有! 而这也就导致了大晋的冶铁业分外发达! 四方诸国之中,当以大晋锻造出的兵器甲胄为最! 按理来说,有这样丰厚的矿产资源,这样先进的冶铁技术,甚至是东陲三国当中最为靠近中原的地理位置,大晋本该做出一番事业来才是。 可没有! 千百年来,历经十几代帝王,大晋还是这一亩三分地,不曾有丝毫的变化。 如果说西秦是四方诸国当中的刺头,虽位于苦寒之地,但却有鲸吞天下之心,始终不曾放弃过对大楚、北元这等强国的抗争。 那么大晋就是四方诸国当中,最为听话的存在,称之为温顺也不为过。 故而历代大楚国君对西晋都很放心,丝毫不担心这个比邻的诸侯国能对自己造成丝毫威胁。 更有甚者,若不是时刻面临北元可能南下的威胁,大晋甚至连像样的兵马都拿不出来。 这就是现在的大晋,也是以往的大晋。 缺了抗争之心,这在乱世之中,无疑是致命的! 改变,必须出现了! 而长平,无疑就是那个转机! 传位给她,大晋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若是传位给大皇子周兴,大晋只会沿着先祖们的老路继续走下去!这一点他太清楚不过了! 因为周兴太像他了!年少时尚且有几分抗争之心,但也仅仅只是对内,想要争一争那王位。 至于对外,恐怕是发不出什么声音的。 这样的人做了晋王,能有什么开创之举? 但长平不同,长平的才华举世瞩目,世所罕见。 却从未对内争,而是对外斗! 这些年来,北元不是没有想过从大晋南下,彻底撕开汉家国度的防线。 但却都被长平给挡回去了! 这样的人成为国君,才能给大晋带来新气象,新变化! 才坐了这么一会儿,周泰安便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倦。 不由得自嘲道:“朕这身子骨,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也不知朕死后,大晋又会如何。” 此言一出,周遭的宫女太监顿时惶恐,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多听。 唯独人群中的刘公公,脸上露出异色。 不过因为匍匐在地,倒也不为人所见。 “七皇子殿下求见!”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喊礼太监高亢的嗓音。 “老七?他来做什么?”晋王显然有些诧异。 按照他的预想,这个时候最应该来找他的应该是老大才对。 甚至,以老大的性格,赱而挺险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倒也无妨,为此他已经早早做好了准备。 御林军和都营内,除去长平带去驰援山海关外的士卒外,还有足足五万大军。 而只要自己还在,御林军和都营便乱不了。 周兴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他决定等长平一回来就公布自己的决定,叫此事彻底尘埃落定。 顺便趁着自己还在,替长平压服一下不服的朝堂群臣。 除此之外,女子为帝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没有子嗣! 没有子嗣,就算你做得再好,群臣也顶多表面上服你,私底下却八成会联系老大,行那谋逆之事。 所以,自己在临走前,得把此事安排妥当。 既然长平喜欢那李长空,此子也确有大才,那便将其招为驸马,将长平与其子嗣定为下一任储君。 如此,长平继位的后顾之忧,便悉数去除,自己也就能安心离去了。 “让老七进来吧。”恍然间,晋王回过神来,想起周铭还在殿外候着,便挥了挥手,如是说道。 不多时,周铭走了进来,其身后还有两个御膳房的厨子,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 晋王见状,有些诧异,不由得道:“这是作甚?” “父王,您身子骨一直不好。这寒冬腊月里,老毛病肯定又犯了。” “做儿子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这不,儿臣花大价钱,找人寻遍名山大川,才找到这么一株千年山参!” “那御医都跟儿臣说了,这是十足的好东西。练武之人吃了,能省去数年苦功,气血勃发。” “寻常人吃了,那也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拿来孝敬父王,那是再合适不过。” 晋王一听这话,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来,道:“老七有心了。” 其实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可能就在这半年里了。 一身的迟暮之气,不是什么名贵的天材地宝能救回来的。 但孩子有这样的孝心,做父母的总归是开心的。 章节目录 第374章:遇伏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4章:遇伏然而看见晋王如此开心,周铭却是低下了头,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是杀父弑君,寻常人如何能下得去手? 事到如今,他还是决定试探一番。 若是事实和老大说的不一样,那他转身就走,彻底离开晋都城,甚至离开大晋,过自己的逍遥人生去,再不管这些个蝇营狗苟。 “父王,最近大哥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周铭有意无意地找话题道。 晋王闻言,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老七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这打探消息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最近是多事之秋,你若是无事,待在府中便好,莫要去理会那个逆子。” 说着,晋王舀了一勺山参炖的汤,品了品,觉得还不错。 他倒也没吃过千年野山参,但这味道,这功效,确实是比寻常百年山参强上不少。 才刚一下肚,便有热流涌上来。 周铭一听,心下有些黯然,但依旧不死心地追问道:“父王,那儿臣以后,该当如何?” 晋王一听便明白,老七这是在给自己谋后路。 “今后好生辅佐新帝,莫要多想。” 这番话一出,几乎就是明着说了。 到了此刻,周铭已是有了九成的把握,遗诏立的是长平!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笑道:“父王,这山参味道如何?” “儿臣以往还没吃过千年山参,也不知那卖家有没有坑骗儿臣。” “放心,就算不是千年山参,也有约莫八百年了。” “这样的好物件,最是养人,你还年轻,正好也尝一尝,滋补一番气血。”晋王道。 闻言,周铭仅仅只是迟疑片刻,便点了点头,道:“多谢父王恩赐。” 随后同样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 来之前,他已经吃了无魂散的解药。 现如今再吃这下了无魂散的山参汤,事后顶多疼痛一番,却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即便如此,周铭也觉得心脏抽痛,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因为以往的时候,在一众皇子中,父王最为宠爱的就是他! 也只有他,有这样的机会,将毒药送入父王口中。 若是老大,呵呵,怕是连进入殿门都够呛。 然而父王的信任,到头来却成了砍向自己的屠刀。 这让周铭痛不欲生,觉得自己辜负了父王。 不过好在,无魂散无色无味,难以检测。 症状更是突发,无迹可寻。 在此之后,天下人也不会知道是他杀父弑君。 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了几分安慰。 不多时,千年山参被父子二人分食而完。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周铭不敢多留,便道:“父王保重龙体,儿臣便不叨扰了。” 周泰安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去,倒也没有起疑心。 因为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一天内大部分时光都是要在床上度过的。 今日也就心血来潮,想再看一看大晋的大好河山,这才起了个大早,来这大殿上坐上一坐。 也是赶巧,就这么碰上老七了。 吃下这千年山参之后,身子骨确实暖洋洋的,有了几分力气,今晚应当是能睡个好觉的。 …… 叶南山。 大楚与大晋边境处,一座不起眼的山脉。 李长空和李寄北选择走这里回大晋,无疑是绕了路的。 但胜在偏僻,胜在安全! 而且,还有些许的因素。 马车内,李长空端坐着闭目小憩。 马车外,李寄北则是不断挥舞着缰绳,驱使马匹,想要尽快回到晋都城。 这些天以来,他们当真是一刻都不敢停歇。 可结果却是,相安无事! 一路上没有受到半点袭击,甚至连个山贼山匪都没遇见过。 但这,往往才是最大的反常! 范雎身为大楚宰辅,乃是享誉天下的名士! 这样的人,若是要杀人,尤其是瞒着项昆仑杀人,岂会在大楚境内? 范雎非但不会在大楚境内杀人,反而会保证李长空俩人在大楚境内时安安全全。 只有这样,范雎才能和这次暗杀彻底撇清关系。 就算将来事发,项昆仑问起来,他也有的是说辞。 毕竟你李长空是在大晋境内暴毙的,关我大楚什么事? 要杀你,也应该是晋人杀的,跟我范雎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段回大晋的路,看似危机四伏的前半段,反倒是风平浪静。 而看似安全的后半段,实则遍布危机! 而今日,便是他们彻底走出大楚边境的第一日! 砰! 马车外一声巨响传来。 “驭!”马车上的李寄北一声大喝,这才让马车紧急制动,不至于撞上眼前从天而降的黑衣人。 “阁下跟了一路,选在此处动手,未免有些沉不住气。” 马车内的李长空如是说道。 “我若是你,至少也会再等两日。毕竟如今距离大楚可不远,我等若是死了,范雎依旧带着一丝嫌疑。” 那黑衣人闻言,表面不动声色,但李寄北敏锐地察觉到,其气机紊乱了不少。 看来李长空的话确实影响到了对方。 “杀!”李寄北一抖手中夜雨枪,趁着对方气机紊乱的瞬间,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笔直朝着对方杀去! 夜雨枪乃是名家锻造,此刻划过一道璀璨的弧度,直取黑衣人咽喉处! 这边是李寄北在蜀州巴山磨砺出来的枪法,招招只攻险要,毫不留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自从巴山论枪之后,蜀州武林就很少有人跟李寄北切磋。 因为这厮留不住手,动不动就是缺胳膊断腿,甚至丢了性命都是常事。 夜雨枪的枪尖带着煊赫的气势,在黑衣人瞳孔中不断放大。 黑衣人顿时惊骇,显然是没想到区区一个使臣的护卫竟有这样的实力。 急忙后退的同时,身后的长刀顿时出鞘,以凌厉刁钻的角度斩向李寄北! 这是典型围魏救赵的招数! 要是李寄北刺中他,他便能以自身肌肉锁住夜雨枪,随后长刀枭首! 然而,他面对的是蜀州武林的枪疯子! 那一点寒芒没有丝毫的停顿,反而是化作长龙,将黑衣人的长刀隔开,随后再度狠狠刺出! 下一刻,血花绽放,血腥四溅! 然而,就在李寄北要痛下杀手,彻底结果对方时。 身后却传来劲风呼啸之声! 两道黑衣身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李长空所在车厢! 章节目录 第375章:激战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5章:激战李寄北感受到这一幕,顿时眉头一皱。 今晚来的不只一尊宗师高手,而是足足三尊! 只不过其中一尊气息不稳,应该是刚刚突破,战斗力孱弱。 若是针锋相对,生死搏杀,李寄北有把握二十招内取胜。 但现在不是一打一,而是一打三! 那就是他李寄北被二十招内取胜,甚至击杀了! 不是,凭什么啊? 他们不过是大乾的两个小使臣,就算李长空在大楚朝堂上语出惊人,让范雎心生忌惮,那也不用派足足三个人宗师来追杀吧? 我们何德何能啊? 亦或者说,什么时候宗师这么不值钱了。 要知道,大乾历来都武风充沛,才有不少的宗师。 可即便如此,武学天才一般的贾太岁如今也才堪堪抵达宗师门槛,距离跨过去依旧有一段距离。 不知道这次去北疆征伐历练之后,能不能突破。 到了大晋,宗师就更少了! 如果李寄北没记错的话,大晋明面上的宗师就长平公主一人! 其余的...也就娘子军的几个副统领能打一些,还有一个大将军。 可这些人都和贾太岁一样的武道境界,卡在宗师门槛上! 但贾太岁天生神力,且是少有的武学奇才。 一对一打这些人毫无问题! 可见宗师境的稀少了,放在战场上,那就是难得的猛将啊! 可到了大楚这里,怎么跟大白菜一样。 一个建武帝项昆仑猛就算了,怎么麾下的将领也这么猛。 这让其余诸国怎么活?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感慨的时候。 李寄北一枪抽出,狠狠抽打在眼前黑衣人的身上,将其抽飞,随后迅速回援。 他的优势就是他强悍到远超三人中任意一人的个人实力! 所以,单打独斗其中任何一个他都不虚。 只要不让他们合击,那就还有希望! 车厢内,李长空感受着左右两侧袭来的劲风,深吸一口气。 神色间虽说有些慌张,却并不慌乱。 他紧了紧手中的青霜剑,又看了看衬在内里的星辰软甲,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 星辰软甲这样的神奇物件,当初他亲自试验过,防御力确实惊人。 而青霜剑则更加了不得,乃是北元三大部族当中,象征着耶律部族王权的王剑! 吹毛断发那都是轻的,这柄宝剑是真的能削铁如泥! 乃是真正铸造大师的匠心之作! 而这两件宝物,也是他除李寄北外所有的底气所在。 另外就是他自身了! 虽说刚出生时被拓跋锋伤到了全身经脉,导致不能习武。 但强身健体的锻炼却是一日都不曾落下,如今的身体素质其实很不错,放在前世,都能比得上一些省级运动员了。 当然,这在能于万军从中冲阵的宗师级武者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 不过,也聊胜于无了。 李长空把内衬紧了紧,遮盖住里面的星辰软甲,双手死死握住青霜剑,严阵以待。 下一刻,劲风扑面,一柄长刀裹挟着煊赫的气势从右侧横斩过来。 李长空瞳孔突然放大,一直紧绷得神经不由地绷得更紧。 完全出乎于身体本能般,将青霜剑横挡在了右侧。 然而下一刻,一股沛莫能御的强大力量袭来。 手中的青霜剑直接脱手而出,飞上天际。 来人见状,看了看手中崩开缺口的长刀,却是轻咦一声。 他这刀可不是凡品,现在全力攻击之下,却是这样的下场。 看来...这小子手中的长剑乃是至宝!甚至可能是神器! 眼见不远处李寄北疯了般狂奔而来,黑衣人眉头微蹙,他现在面临一个选择,杀死面前的使臣,亦或者去夺剑。 权衡一瞬之后,他朝着李长空的胸腹部位狠狠踢上一脚,将其踢向李寄北的同时,自己借助反震之力,飞向从天而降的青霜剑。 刚才那一脚足够踢死一个普通人,就算没能踢死,等他拿到了神器过后,再来面对那个持枪青年,也要更为容易几分。 如此权衡下来,他觉得自己作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至于李寄北不顾李长空,反而趁着他夺枪的时候偷袭他。 黑衣人不是没有想过,但有左边来的兄弟替他拖延时间,肯定没有问题! 千算万算,都让自己算到了! 今天自己注定是最大的赢家! 下一刻,他朝着青霜剑落下的地方飞身而起。 李寄北却没有再去管他,而是左手接过被踢飞的李长空,探了一下鼻息后,发现还活着,便放下心来,右手长枪直刺从左边而来,三人中实力最弱的黑衣人。 他要抓紧时间,迅速解决一人,否则今晚这个场景将无解! 余光瞥到这一幕的黑衣人顿时心中大定,放下了所有戒备,一心朝着天空中掉落的青霜剑飞去。 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阴影中,一道明显的机括声响彻全场。 下一刻,一根足正常男子大腿粗,两人长的恐怖弩箭,以惊人的速度飞向了尚在半空中,无法借力的黑衣人。 望着飞来的箭矢,方才还全无防备的黑衣人瞬间大惊失色,想要尽力侧转身体,以躲避要害部位。 然而,在无法借力的空中转动身躯,无疑太慢! 而弩箭却是转瞬即逝! 咻!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响起,黑衣人在半空中被弩箭穿胸而过。 血洒天穹! 砰! 黑衣人落地,青霜剑同样跟着落地,直直插在其破碎的胸腔上。 前一刻黑衣人还以为发现神器,想要据为己有。下一刻,便成了尸体,被他所中意的神器插在身上。 这一幕,何其讽刺。 而李寄北身后追来的宗师高手,也被数根大型弩箭重点照顾。 虽说凭借着灵活的身份闪躲过去,但追击李寄北却是不可能了。 而李寄北在这样的情况下,双眸通红,一杆长枪使得虎虎生风,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俨然一副爆种了的模样。 而那才刚刚突破宗师境界的黑衣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没过十招便已经落入下风。 十五招兵器被挑飞,二十招直接被夜雨枪穿胸而过! 鲜血四溢,横死当场! 能突破宗师的武道高手,无一不是人杰。 本该有着大好前程和光明未来,如今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 至此,前来追击的三名黑衣人,一伤两死! 章节目录 第376章:险死还生,晋王驾崩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6章:险死还生,晋王驾崩李寄北身旁,倒地不起,吐血三升,胸前都被鲜血染红的李长空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笑了起来。 然而用力过猛,却是不停咳嗽起来,甚至再度吐出几口鲜血来。 不过即便如此,李长空还是很兴奋。 他算准了! 一切都在按照他预料发展,才从十死无生的局面,演变到如今的局面。 那些大型弓弩,都是李长空事先和长平公主商议好,强烈要求长平公主放在此处的。 为的就是预防今日这样的情况! 而他在返程的途中,也可以经过这个地点,甚至经过诸多计算,把动手地点选在此处。 且在抵达之前,就把消息传了出去,让弓弩手提前埋伏。 甚至将自己的计划也一并告知。 其实计划也不难,甚至很简单。 就是李长空以自己为诱饵,击杀追击而来的高手! 这样的大型重弩和金矿一样,都是大晋的特色! 大晋因为国风问题,武道高手很少,能冲锋陷阵的猛将自然就更少。 但他们的锻造技术和冶炼技术都极强! 为此,长平公主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打造出足以威胁甚至击杀宗师高手的武器! 毕竟这只是个寻常低武世界,所谓的宗师高手也依旧是人,只不过比常人更强壮一些,速度更快一些,力量更大一些罢了。 而只要是人,那就有要害,有弱点。 针对弱点用机械带来的力量进行打击,足以杀死宗师高手! 所以,重型弩箭就被造出来了! 威力比之当初张勋用来守卫乾都城所用的重型弩箭,还要更甚三分! 只不过,精准度极差! 打打普通人尚且没什么问题,但如果用来打十分灵活的宗师高手,那就几乎是用榴弹炮打蚊子,很难打。 所以李长空才以自身和青霜剑为饵,将那黑衣人吸引到无法借力的半空中,成为重型弩箭的活靶子! 随后一击必杀! 而他自己,也因为星辰软甲而活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星辰铁铸造而成的甲胄是真的牛逼! 密度极地,质量极小,硬度却高得吓人。 李长空前世在科技那么发达的蓝星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金属! 让他一个不曾习武的寻常人,硬生生抗住了宗师高手的一击而不死。 当然也仅此而已了,那一脚几乎废掉了李长空半条命。 要是再来一次,哪怕有星辰软甲卸力,他也必死无疑。 不过好在,一切都在按计划走,他成功活了下来! 而三个杀手,已经死了两个。 剩下一个根本不是李寄北的对手,就算劲弩再难射中,也无伤大雅。 而对面仅剩的黑衣杀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下来。 大意了! 范宰辅就该派龙锃大将军来! 以大将军的实力,这些个阴险狡诈的小贼,必然身死当场,翻不出任何风浪! 反观他们,如今却是落得个一伤两死的下场! 而现在,更加艰难地选择摆在了他面前! 李长空已经重伤,再补上一下,必死无疑! 但...能不能补上不一定,若是强行补的话,自己怕是得交代在这里了! 黑衣人看着不远处,重新提起长枪,浑身上下气势煊赫地朝着自己走来的李寄北,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对方的枪招,实在太过狠辣,而且杀意极重! 很难想象,一个青年,怎么会养出杀意这么重的枪法! 再打下去,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随后作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转身就跑! 他得回去复命! 嗯,肯定不是害怕打不过对方,对方跟自己最多也就五五开而已。 嗯,就是这样。 见黑衣人离去,李长空彻底放下心神,随即昏迷过去。 他之前能强撑着一口气,是因为危机四伏。 如今确认安全下来,终究是再也撑不住了。 李寄北见状,不由大急。 急忙朝着远处操纵劲弩的大晋将士挥手。 不消片刻,数位英姿飒爽的女战士走了过来,很显然,都是娘子军中的精锐。 这样的任务,李长空显然不放心其余人来做,直接向长平公主索要了娘子军。 娘子军都是女子,且每一个兵源的选取,都是由长平公主亲自掌过眼的。 所以旁人,例如大皇子周兴和七皇子周铭,很难渗透进去。 精锐就更是如此! 这样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最近的城市在何处?城中可有医馆?” 娘子军们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李长空,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毕竟当初公主殿下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务必要保障李长空的安危。 “我知道,两位公子随我来即可!”其中一位当即走到远处,牵出一匹马来,随后翻身上马,朝着远处骑去。 李寄北见状,立马把李长空放回半废的马车车厢,随后抄起马鞭,迅速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晋都城。 天色渐晚,已近子时! 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然而晋都城外的夜色之中,却是矗立着一位又一位披甲将士! 这些人,乃是周兴提前从其余州府调过来的,为的,就是今朝! 如果他所料不错,他的那位父王,将会在今夜子时驾崩! 无魂散这种毒药,他再清楚不过。 几时发作,几时死亡,皆是一清二楚! 而父王死后,他便是晋都城话语权最高之人! 至少在长平回来之前是这样! 而这,将会是他登基称帝的最佳时刻! 想想等长平回来之后,看见已经是晋王的自己,该是何等表情。 实在是令人兴奋。 片刻之后,城门大开。 守城校尉在夜色中看见周兴之后,急忙挥手,示意其进城。 周兴闻言,嘴角微扬,率军进城。 与此同时,大晋皇宫深处爆发出一声惨叫。 随后,宫女和太监们彻底沸腾起来。 刘公公惊慌四措地冲出殿门,不停地大喊道:“陛下崩了!陛下驾崩了!” 一时间,整个晋都城都陷入了极致的混乱之中。 虽说晋都城的每个人都知道老皇帝身子骨向来不好,可能会驾崩。 但驾崩地如此突然,还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也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慌张。 章节目录 第377章:周兴野望,查封淘金钱肆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7章:周兴野望,查封淘金钱肆但很快,周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整个晋都城。 将晋王驾崩带来的恐慌和暴乱悉数镇压,同时,将消息封锁! 尤其是严禁消息往北方传递! 再然后,以七皇子周铭为首,汇聚了一大群大晋文武,以国不可一日无君,江山社稷不可一日无主的说法,托举大皇子周兴登基称帝。 周兴对此,自然是严词拒绝。 在整个晋都城民众面前严厉斥责七皇子周铭,声称父王才刚刚驾崩,他身为人子,理应首先将父王下葬大晋皇陵,再为父王守孝。 等这一套流程走完之后,按照立长立嫡的传统,才能在文武百官的支持下继承大位。 此事一出,晋都城的民众纷纷称赞,声称大皇子周兴实乃大孝子也! 虽说能力及不上长平公主,但仅凭这份孝心,便足以感动天地,继承大统了。 毕竟长平公主虽说惊才绝艳,但毕竟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没有子嗣,如何能荣登大宝?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周兴也就彻底演不下去了。 所以周铭自然不能停止! 两人合伙,来了个三请三辞的戏码! 终于在第三次,周兴答应即刻下葬周泰安,同时将守孝期延后,先行登基,稳定天下局势。 于是乎,在周泰安驾崩后的第三日,周兴在一众文武以及七皇子周铭的簇拥下,登基称帝,号晋王! 至此之后,他便是一国之君! 然而,刚刚当上一国之君,还没来得及享受享受。 周兴便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国库空虚! 他此次之所以能成事,是因为先后得到了晋都城内的勋贵、世家以及七皇子周铭等人的支持。 但,这些位高权重者,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光秃秃的一番话就算说得再怎么好听,也无济于事,必须拿出真金白银以及相关利益来。 周兴身为大皇子,平日里也算富裕了,但同时拿出这么多银子,肯定做不到。 不过之前的周兴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毕竟若是没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了那时候,还在乎银子作甚? 若是成了,那自己就是新任晋王,一国之君! 届时自己便可随意支配国库和内库,这些银子想来也不算什么。 但等他真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却彻底傻眼了。 因为国库也好,内库也罢,基本都没什么银子。 维持朝廷的基本运转还行,帮他还钱却是不可能的。 但这钱不能不还啊! 他身为一国之君,如果想要强行把账赖掉,也不是不行。 但他身为一个刚刚登基继位的新君,刚上位就做了这么件事,那些个以前帮助他的勋贵和世家会怎么想?他还能有什么威信可言? 尤其是当今天下有资格继承晋王大位的可不止他一个,光晋都城内,就还有个老七! 所以不论怎么说,这笔银子都得还! 但周兴想来想去,愣是没想出什么好法子。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找来户部尚书查账,寄希望于现在国库的开支是有纰漏的,能让他钻一钻漏洞。 谁承想,还真让他找到纰漏了! 老晋王周泰安在时,大晋不说国富民强,但百姓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晋都城更是无比繁华。 所以按理来说,国库不可能这么空虚才是。 除非老晋王预料到他们要造反,然后提前把国库中的钱财给转移了! 然而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否则老晋王也不会死得这么容易了。 但国库中确实有一笔极大的支出,而这笔支出,便是造成大晋国库如今空虚至极的主要原因! 老晋王周泰安,将国库大部分钱财,都存进淘金钱肆中了! 而且还是以百分之三十的利息存的! 这样的利息,放眼晋都城所有勋贵和世家,都绝对是最高的。 因为老晋王存的钱也是最多的! 但,想要拿出这笔钱,得等! 最少半年,最多五年! 这怎么等得起? 他周兴现在就得用到这笔银子! 但,他想拿回来的,却又不仅仅只有这笔银子。 国库空虚之事,让他彻底注意到了淘金钱肆——这个以往在他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存在。 连老晋王都往里存了银子,那些个世家大族,勋贵就更不必说了。 再加上李长空还有自己的胭脂产业——红袖香。 这些银子,通通都存在淘金钱肆当中。 这样多的银子,若是都拿到手,怕是足够大晋未来五到十年的开销了! 不知不觉间,周兴眼眸深处,升起一抹贪念。 手中哪里还是什么卷宗,分明就是大把大把的银票! 只不过,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这淘金钱肆中的财富虽说数不胜数,富可敌国。 但那些钱却并非李长空的,若只是李长空的,他直接抢了就是。 大乾现在都自身难保,区区一个大乾使者,能耐他何? 关键这些银子,大多都是晋人存在淘金钱肆的。 他若是没个合适的理由,直接拿了,那天下人怕是也不答应。 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出来! 翌日,皇宫中就传出诏令,宣李长空入宫洽谈。 但,诏令传出去小半天,周兴也没等来李长空。 一问才知道,压根没找到! 甚至连带着跟李长空形影不离的那位宗师高手也跟着消失了。 剩下的,便只有一个甄健。 罢了罢了,甄健就甄健,周兴知道后,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蝼蚁一样的东西,竟敢拒绝自己的要求! 于是乎,当天晚上,皇宫便传出来一道旨意,查封淘金钱肆和红袖香! 理由是乾人没资格在大晋做生意。 而甄健也被直接遣返回国。 至于李长空和李寄北,周兴压根就不在乎。 胆敢出现就一起遣返回国!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即便他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李长空和李寄北却依旧没有出现。 之所以选择遣返回国,而不是直接击杀。 说到底还是不想得罪大乾。 大乾虽然正因为北疆战事苦不堪言,但会不会灭国还两说。 这种时候,周兴也不敢把人得罪死。 毕竟是祖上出过乾高祖和乾武帝这等绝世人杰的国家! 章节目录 第378章:晋都城巨变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8章:晋都城巨变随后,就在周兴优哉游哉地等着收钱的时候。 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却传来了两个噩耗! 首先,淘金钱肆查封之后,一分钱没找到! 可想而知,李长空和李寄北离开之前,就将银子悉数转移了! 红袖香倒是查出来一些银子,但也就聊胜于无的量,对如今的周兴和大晋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没啥大用。 第二个问题就是,民众暴乱了! 淘金钱肆里存着的,可不是只有勋贵和世家的银子,还有百姓的! 对于他们这些掌权者来说,这些银子不算多。但对于百姓而言,那可是要命的! 当然,仅凭百姓的话,自然不敢暴乱。 其身后必然是有着勋贵和世家的推动,毕竟淘金钱肆也卷走了他们的银子! 皇帝想通过这样拙劣的手段就将所有银子都收走,他们自然不肯干。 甚至有人私底下联系七皇子周铭,企图干掉周兴,扶持他登基称帝。 直到此刻,周兴才意识到,就算自己再怎么小心谨慎,也终归是低估了淘金钱肆的重要性。 不承想只是动了一间铺子,大晋便能乱到这种程度。 最为关键的是,大晋乱不得!至少在长平回来之前乱不得! 他周兴需要借助整个大晋的势,才能与长平分庭抗争,甚至是强迫长平公主接受他已经登基称帝,成为晋王的事实! 所以,周兴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平定暴乱。 至于方法……他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法子——泼脏水! 翌日,皇宫中就传出消息。 说是李长空这厮罪大恶极,暗中将淘金钱肆的所有钱财转移,这才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但即便如此,朝廷也绝不会不管大家。 今年的赋税减免三成,同时在晋都城内多个点位开棚施粥,以帮助大晋民众渡过难关。 然而,这番说辞能哄住普通民众,却哄不住勋贵跟世家。 你没查封之前,淘金钱肆还开得好好地,也不见它亏欠谁的银子,怎么你一查封,人家就立马卷银子跑路了? 这银子,最后不会都落进你的口袋了吗? 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银子,而是几乎汇聚了晋都城所有勋贵,世家,以及百姓甚至是国库大半财富的银子! 都足够武装出一支几十万人的军队了! 说没就没?而且一丝一毫的证据也拿不出来,仅凭一张嘴说是人家李长空把钱卷走了,你叫人如何信你? 于是乎,各大勋贵和世家表面上看似尊崇周兴。 但背地里,却已经在联络七皇子周铭,亦或是分封出去的几个藩王,准备再行谋逆之事。 本来谋逆这样的事情,一般是很少做的。 不到万不得已,又有谁想要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但……,谁叫周兴开了个好头啊! 虽然明面上你是嫡长子,是顺应天意和大晋传统继承的皇位。 但私底下谁不知道你那皇位怎么来的? 还不是倚仗我们这些勋贵和世家夺来的? 可结果呢?一坐到那个位置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那不好意思,那位置你别坐了,还是坐个听话的上去要好一些! 至少不会坑骗大家的银子! 对于这种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却更为波涛汹涌的局势。 周兴采取的策略是,杀鸡儆猴,杀一儆百! 只有他知道,如今的银子自己确实没有拿到,还在李长空手中。 所以李长空必须得找到!找到他是解决问题的根源所在! 但...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于此,要是找不到,自己不是完蛋? 所以面对这种人心思动,各方云涌的局势,必须要先以雷霆之势扼杀其中一个,将其余的震慑住,才有可能转危为安,拖延更多时间,直到找到李长空! 而周兴选择杀的那个一,便是他的好七弟——周铭! 没有办法,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对骨肉至亲动手。 但周铭是先皇所有子嗣当中,唯一还在晋都城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以如今的局势,怕是振臂一呼,便要响应者云集。 对他威胁最大! 既然如此,那便只好让为兄送你上路了! 于是乎,三日之后,在爆发了一场武装斗争之后。 七皇子周铭在乱军之中,被人“意外”射杀! 随后便爆出周铭伙同刑部侍郎,吏部侍郎,以及威远侯意图造反。 被当今圣上以雷霆之势镇压! 然而这消息传出来之后,取得的效果,却并未如周兴所想。 反而极差! 为何? 当初可是七皇子周铭连续三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请求你这位大哥登基称帝,继承大位。 甚至还上演了一场三请三辞的好戏码! 可结果呢? 这才过了多久,当初的兄弟情深,就演变成如今的乱臣贼子了? 莫要说是勋贵和世家了,便是寻常老百姓也能察觉出来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一时间,整个晋都城,可谓人心惶惶! …… 大晋边境,南浔城。 城南医馆处,李长空悠悠醒转,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尤其是当初被那黑衣杀手来上一脚的部位,虽说有星辰软甲卸去了大部分力量,可依旧伤到了五脏六腑,导致轻微移位。 虽说经过医馆的治疗,暂且将情况稳定了下来。 但想要痊愈,势必是需要日积月累的调养的。 “寄北,我昏睡了多久。” “大概十日!”李寄北在一旁说道,见李长空终于醒转,他那颗悬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大乾可以没有他李寄北,但绝不能没有李长空。 “这期间,甄健可有传来书信?”李长空一听自己足足昏迷了十日,不由得眉头微皱。 按照他的预想,此刻晋都城内应该已经乱作一团了才是。 长平公主离去后,不甘心屈居于人下的大皇子周兴势必造反!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且如果成功,对于淘金钱肆的态度又是怎样的。 这两点很关键,关乎到他之后的一系列布局。 不搞清楚这两点关键信息,他无法继续落子。 “不曾。” “不曾?”李长空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便继续等!只要甄健还活着,就一定会传来消息!” “但此刻局势严峻,时时变化,决不可多等。” “再等十日,十日时间,足够晋都城尘埃落定。” “到时候若是还没有消息,你便乔装打扮,前往晋都城打探消息!” 章节目录 第379章:风起云涌,南下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79章:风起云涌,南下“为何不直接回晋都城?”一旁的娘子军精锐闻言,忍不住问道。 既然晋都城如今的情况十分关键,那就亲自去打探消息啊! “你是公主殿下的客人,晋都城内,无人敢动你。” “即便是有,我等也会护你周全!” 娘子军的一众精锐信誓旦旦,纷纷劝说李长空返回晋都城。 然而李长空却是不为所动。 这些娘子军虽然战斗力不俗,但压根不清楚自己的谋划和布局,更不明白周兴的野心。 他虽然不清楚如今晋都城的形势,但肯定是风起云涌,混乱至极! 这种时候去晋都城,即便有李寄北贴身守护怕是也难保自身安危。 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在此等候甄健的消息。 而甄健也没有辜负李长空的期望,在被驱逐出晋都城的第一天就做了两件事! 其一就是给李长空传信! 只不过由于距离的关系,信件还没有抵达罢了。 其二嘛,就是跑! 疯狂地往大乾境内跑!往乾都城跑!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李长空的吩咐。 当初李长空离开之前,就预料到周兴可能会反。 于是紧急转移走了大部分银两,且临时修改计划,换了一种方式谋国。 而他离去之前对甄健的吩咐就是跑! 一旦周兴造反,若是失败,尚且还能在晋都城待上些许时日,若是成功,那便直接跑! 淘金钱肆和红袖香全都不要了,能跑多远跑多远,跑了才有可能活下来!不跑必死无疑! 然而周兴造反太快了,以至于他成功后,迅速封锁四方城门时,甄健还没跑出去。 当时甄健就有为国捐躯的觉悟了!于是在和周兴面谈的时候,愣是什么也没说。 可谁承想,周兴竟优柔寡断到把他给放了,还美名其曰遣返回国。 这和从阎罗手里捡回一条命有什么区别? 所以甄健自从出了晋都城城门后,就深刻地贯彻落实了李长空“跑”的战略方针! 如今已经深入大乾境内,眼看着离乾都城也就几日的路程了。 而李长空这边,却是等得有些不耐烦。 眼看十日时间转眼而逝,李寄北即将前往晋都城打探消息时,甄健的信件才姗姗来迟。 而信件的内容也很简单,那便是周兴造反,晋王身死,周兴登基称帝,号曰晋王。 得知这个消息后,李长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只要周兴造反,那一切都好说。 他的计划便可完美实施! 然而一众娘子军精锐闻言,却是瞠目结舌,委实难以相信那位在长平公主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大皇子怎么敢反! 然而如今却不是计较大皇子敢不敢反的时候了,一众娘子军精锐决定即刻前往晋都城,代表长平公主稳定局势。 甚至还邀请了李长空一同前往! 对此,李长空果断拒绝。 开玩笑,周兴对长平公主怨恨已久,平日里不说尚且是在蛰伏。 如今一朝爆发,甚至连篡权夺位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又怎么会惧怕长平公主?更别说区区几个娘子军精锐了。 “几位姑娘想走,李某也不强留。但只有一点,希望几位姑娘替李某保密,莫要告知那周兴李某如今的位置!” “这是自然!”几名娘子军精锐一一应答。 李长空闻言,微微点头,随后将几人送出了南浔城。 只不过,等几人走后,李长空立刻转身向着李寄北道:“速速离开此地,朝南而去!” “朝南?”李寄北有些诧异,显然是没想到李长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就算现在晋都城波诡云谲,形势凶险去不了,那也应该回乾都城啊! 以李长空和昭武帝刘裕的关系,乾都城绝对是最安全的! 李长空闻言,自是知道李寄北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甄健的传信透露出两个消息,其一是周兴反了,其二是他还活着,且被放回了大乾!” “那周兴想要知道淘金钱肆里那么多银子被放在何处的话,就只能找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新任晋王,怕是正在满世界地抓捕我等!” “我倒也想直接回乾都城,但,之前还行,现在却是不可。” “为何?”李寄北不由得发问道。 “因为那几位娘子军精锐回晋都城了!这些人以长平公主为尊,认为长平公主在大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一不二。那周兴在长平公主面前,连个屁也不是。” “若是长平在,确实如此。” “可此刻长平在何处?在山海关抵御拓跋天汗和北元,距离晋都城可谓十万八千里!” “而周兴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谋逆篡位!” “他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你说他还会在乎长平麾下几个小卒吗?” “自是不会的。”李寄北叹息一声,但却依旧不死心地问道:“可若是那几位铁骨铮铮,不曾供出我们的方位呢?” “我自然希望如你所言,但...如今你我的安危关乎到乾晋两国数百万人的性命,绝不容有失,又岂可寄希望于她们的铁骨铮铮?” “为此,不去乾都城也罢。北方又去不得,便只有南下了。”李长空解释道。 李寄北闻言,总算是听懂了李长空的全盘推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同时也明白李长空当初来西晋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带上,如此波诡云谲,千里奔袭的场面,身边要是不跟个宗师高手,那当真是十死无生。 贾太岁境界不够,杨缺当时已经在北疆了,张勋又身负重担,选来选去,自然也只有他了! “那咱们去南方何处?南梁?亦或是南陈?” “自然是南陈边境!”说话间,李长空眼眸深处不由得闪过一抹追忆,想起了父亲李逐峰的音容笑貌。 “因为,我父便在那阻击南陈水军!” “我等恰好去看上一看,若是可以,也能帮上一帮,让你这位将才,上一上战场,杀一杀南陈鼠辈。” 李寄北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本以为来西晋之后,注定与战场厮杀无缘,没承想,还能杀一杀南陈鼠辈。 虽说及不上北疆战场的腥风血雨,但好歹也是上战场不是? “那还愣着作甚,咱们几时动身?” 章节目录 第380章:巾帼不让须眉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80章:巾帼不让须眉李长空和李寄北在南浔城又休养了三日,便早早起身,南下前往湘江地界。 俩人打算抵达湘江后,再沿着湘江一路往东,前往大乾境内的福州琉璃府。 琉璃府位于大乾南方边境,与湘江接壤,平日里对抗南陈的守军就驻扎于此。 同时因为盛产琉璃而得名琉璃府。 若不是因为最近几年以来,大乾和南陈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关闭了通商港口。 否则的话,琉璃府凭借港口的身份和琉璃特产,每年都能创造不少的税收。 如今饱受战火摧残不说,能盈利的还只剩下琉璃特产。 导致不论是商贾还是普通百姓,生活都难过了不少。 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亦或者说,只要打仗,百姓又哪有不苦的呢? …… 一处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一道魁梧的身影被铁链牢牢锁住。 一位又一位狱卒将其团团围住,手中拿着诸如铁钩、烙铁等骇人听闻的刑具。 显然是在严刑逼供。 “呸,这娘们的嘴是真特娘硬,都三天了,愣是一个字不说。”其中一名狱卒朝着那被审讯之人吐了口唾沫,满脸的晦气。 上面给他们的期限也就三天,今晚要是再审不出来,他们所有人的脑袋都得搬家! “早就听闻娘子军军纪如山,从不背弃袍泽。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我等虽是男儿,也自愧弗如也!”又有一名狱卒由衷地感慨道。 “呸,马三你特娘疯了?这是夸人的时候吗?今晚撬不开她的嘴,咱们都得死!” “呸!”那被铁链锁住,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娘子军精锐不由得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且精准无误地吐在了先前那位吐痰狱卒的脸上。 “狗娘养的杂碎,来啊!” “还有什么刑具都一并使出来,老娘但凡吭一声,就是你养的!” “他奶奶的!你够种!”那被血痰吐了一脸的狱卒脸上浮现出狠色,怒骂一声,抄起烧红的烙铁就要往娘子军精锐身上印。 然而,一旁的马三却阻止了他,看向眼前的娘子军,道:“娘子军效忠长平公主是不假,但别忘了,长平公主是大晋的公主,娘子军究其根本,乃是大晋的军队,可对?” 闻言,那娘子军精锐抬头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吭声,似乎是想听这货能犬吠些什么东西出来。 “身为大晋的军队,自然要为大晋负责!” “如今的大晋,可谓民不聊生!” “多少人往李长空那淘金钱肆中存了银子,现在拿不出来,这寒冬腊月又未曾彻底过去,你叫他们怎么活?” “如今唯有找到李长空,找到被他藏起来的,我们晋人的银子,大晋百姓才能活!” “你可明白?” 那娘子军精锐闻言,神色中肉眼可见地多了一分犹豫,一分挣扎。 娘子军可不是女子拿上刀枪就能成的军队。 其中每一位兵员都是由长平公主亲自挑选的身强体壮,且家世清白的女子。 挑选之后,还会专门差人为这些女子启蒙,读诗书,学道理。 当然,与冲锋陷阵相关的体能训练更是一个不曾落下! 长平花了如此之多的心血,才造就出一支能与北元狼骑相比肩的王牌之师! 是故,娘子军中的每一位不仅仅是冲锋陷阵的好手,更是懂得一定道理的! 若是以为她们是女子就容易哄骗,那就大错特错了。 可如今的问题是,娘子军精锐知道马三说的是事实。 大晋如今确实是民不聊生,她们进城的时候,短短一条巷子,就发现了不下三具冻死的尸骨! 再这样下去,大晋还有多少时日,怕是都说不准了。 身为娘子军,她理应为大晋尽一份力才是。 可她们接到的,来自长平公主的命令偏偏又是拼死护住李长空。 这两者之间的冲突形成的矛盾才是让她挣扎犹豫的关键所在! 见自己的劝说有戏,马三不由得加大马力,更进一步,道:“别忘了,他李长空再怎么样,也是乾人!” “而你,和我们,和城里那些快饿死的百姓一样,都是晋人!” 轰! 此言一出,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娘子军精锐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自己是晋人,李长空究其根本,是乾人啊! “南浔城!”娘子军精锐说完之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舌头咬去。 马三脸上刚刚露出喜色,便注意到娘子军精锐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血红。 片刻之后,已是咬舌自尽,绝了声息。 马三见状,脸上的喜悦之色消失不见,只剩无声的沉默。 “马三,她为何自尽?”眼前那位吐痰的狱卒有些想不通,按理来说,都招供了,接下来再撑一撑,等到长平公主从北疆回来,是很有可能从牢里出来的。 到时候身为娘子军精锐,又是大好前途,何至于现在想不开寻死。 “世人传言,娘子军个个精锐,对长平公主誓死效忠,绝不违抗军令。” “如今我用言语激她说出李长空位置,想必这便已经违反了长平公主的军令。” “她想救晋都城的百姓,又不知以何面目面对长平公主,便只有一死了之。” 闻言,那狱卒有些呆愣,随即狠狠对着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 不过片刻工夫,脸便肿了起来。 不过他却置若罔闻,而是盯着那娘子军精锐已经冷掉的尸体,由衷地说了一句:“当真巾帼不让须眉也!” 对此,马三也是感慨一声。 其实他听说,淘金钱肆不是主动退出大晋的,而是被当朝天子给赶出去的。 理由也十分浮夸,站不住脚,说是什么乾人没资格在晋都城做生意。 但以往也有不少乾人在晋都城做生意做得有模有样啊!这不扯淡么这不是? 另外,他还听说淘金钱肆并未接收多少百姓的存款,反而是坑惨了那些个王公贵族,高门大户,甚至是……当朝天子! 所以他们才如此丧心病狂地想要找到李长空。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狱卒需要考虑的,总归是把消息审出来了,保全性命了,这便足够了。 马三叹息一声,无声离去。 章节目录 第381章:飞云楼船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81章:飞云楼船一日后,南浔城。 “驾驾驾!”一群披甲士卒不断挥舞着马鞭,朝着城门而来。 城门守军见状,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对于他们这座许久不曾经历过战事的小城而言,即便这群骑兵看起来并不怎么精锐,也绝对足以严阵以待。 那守城士卒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扯开嗓子问道:“来者何人?” 披甲骑兵们却是置若罔闻,速度更是不曾有丝毫的减缓。 临近城门了,才甩出一道令牌,道:“奉陛下圣旨,捉拿要犯!” “速速打开城门,全力配合我等抓捕。若有懈怠,定当严惩不贷!” 听见对方来头这么大,南浔城守军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打开了城门。 要是对方所言为真,耽搁了事情,他当真担待不起。 若是所言为假……,说句实在话,他们这种边陲小城,而且还是处于大楚边界的小城,谁会感兴趣? 就算感兴趣,以南浔城的守城力量,以及那略显残破且低矮的城墙,大军几次冲锋也就被攻下了。 何至于大费如此周章。 进了城后,披甲骑兵们迅速代替城门守军,不动声色地控制了南北两道城门。 并且对全城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然而,半天过后,骑兵副首领脸色铁青地回到了城门处。 “没找到人?”骑兵首领见副首领这副表情,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 “嗯。”副首领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不甘:“不过在城里的医馆中确实找到了那大乾使臣的踪迹。” “应当是刚走一两日,现在去追的话,应当还能追到。” 骑兵首领闻言,脸色愈发难看。 他们这次出来,可是带着全晋都城人的期望。 若是抓不回李长空,路有冻死骨的惨剧便还会上演。 “此子,当真是狡猾如狐,奸诈如狼!” “你觉得他会向何处逃窜?” “哼,那大乾使臣之所以逃离南浔城,无非是得到了晋都城的消息!” “所以如今晋都城他们是回不去了,只能返回大乾!” “咱们沿着东方追,准没错!” “只不过如今形势严峻,想来他们也不敢走大路。所以应当多多探查那些荒芜的,无人问津的小路,亦或是水路!” “说得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 “等等!他们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不回大乾,而是向西前往大楚,等风头过去了,再易容乔装返回大乾!”又有一人站出身来,揣测道。 骑兵首领闻言,微微颔首,道:“也有道理,但可能性不大,不过也不容忽视!” “这样,你带一队人往西搜,剩下人跟我往东,沿着小路走!” “诺!” 于是乎,这支披甲小队来得快,去得也快。 东方与西方都派人追踪搜索,可唯独忽略掉了南方。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只要是正常晋人,就都不会想到从南边前往大乾。 因为大晋南方跟南陈接壤,同样是隔着湘江,且乃是湘江上游部分,水流湍急,难以行船,故而大晋和南陈基本上是被彻底隔开的。 平常很少有往来! 而大晋与大乾的接壤处,则是从北向南,延绵数千里的苍岚山脉。 而且越往南,便越是苍莽。 重峦叠嶂,高峰险阻可谓数不胜数,普通人难以跨越! 所以大晋最南方和大乾最南方几乎也是完全隔绝开的,很少有贸易往来。 而从大晋南方前往大乾,就意味着要么乘船过湘江,面临被湍急流水倾覆船只的危险。 要么横穿最为险峻的苍岚山脉南部,面临重峦叠嶂,以及山林猛兽的威胁。 这两条路,都不是人走的。 甚至早年间,大晋的挖矿人还想过开创这两条道路,将黄金运往大乾和大陈进行贸易。 但最终还是因为难度放弃了,可见这两条路的险峻程度。 也就李长空和李寄北不是晋人,又仗着李寄北武功高强,才敢南下。 正常晋人压根就不会想到有人会走这么条路,这才让两人逃过一劫。 …… 呼呼呼! 北风呼啸,寒冷刺骨。 大乾南疆,福州琉璃府港口。 三艘艨艟在冰冷的湘江上不断加速,朝着对方的七八艘艨艟冲击而去! 砰! 近十艘艨艟顷刻间撞击在一起,李逐峰怒吼一声,带领着麾下士卒,展开了接舷战! 不错,那三艘艨艟正是大乾的福州水军! 本来不止三艘的,而是足有十艘。 但在长达数月的战争中,被打沉了五艘,打坏了两艘,正在船坊修理! 能上场作战的,也就只有这三艘了。 反观对面的七八艘艨艟,则是来自大陈水军! 大陈水军虽然拉跨,但好歹是一国之力! 十几二十艘艨艟还是拿得出来的,不过经过数月征战,如今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七八艘了。 接舷战展开之后,李逐峰站立于船头,手中动作却是不停。 不断弯弓拉箭,且每一次最少都是三支箭矢,最多则有五六支。 嗖得一声传出,箭矢应声射出,大陈水军中顿时有数道身影应声而倒。 这样连续几次弯弓,大陈水军顿时迅速减员! 然而即便如此,李逐峰脸色却并不好看,眉头更是紧紧皱起。 不断转身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不多时,他眼光一凝,看见了自己所寻找之物! 轰隆隆! 水浪排开,庞然大物,好似亭台楼阁一般的大船朝着李逐峰所在艨艟撞击而来! 这一艘船,正是大陈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唯一一艘楼船——飞云! 寓意当楼船逼近时,如同飞云盖顶一般,带来无穷威势。 而如今,作为正面感受飞云楼船威势的李逐峰,也不得不说,此言非虚! “散开!把艨艟散开!放弃接舷战!”李逐峰朝着旗令兵歇斯底里地大吼道。 旗令兵闻言,立刻挥舞旗帜,打出相应的军令。 大乾水师士卒们见状,纷纷放弃接舷战,转而跳入水中。 剩下的两艘艨艟,也是飞速和李逐峰这一艘拉开。 然而,等做完这些时,李逐峰所在的艨艟突然被阴影所笼罩,飞云楼船带着煊赫无比的气势以及无与伦比的速度,狠狠撞击而来! 轰! 一声巨响传来,李逐峰所在艨艟被飞云楼船撞了个稀碎! 章节目录 第382章:形势严峻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82章:形势严峻李逐峰所在的艨艟被撞了个稀碎,木板满天飞起,最终零零散散地落在湘江水面上。 不过好在,其身为大乾福州水师统帅,水性高超,哪怕是在寒冬腊月落水,也怡然不惧,顶多就是身子骨有些冷罢了。 然而李逐峰刚从水面冒出头来,想找个木板歇歇脚,就看见一道又一道箭矢从天而降。 李逐峰见状,眉头瞬间紧皱,大喝一声道:“潜入水底,凿沉他们的艨艟!” 随后率先潜入水底,躲避掉满天箭矢,并向着敌军艨艟飞速游了过去。 落水的乾军水师士卒闻言,立刻学着李逐峰的模样,潜入水底,游到敌军艨艟身旁,开始凿船!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轮又一轮的箭矢齐射! 即便大乾的水师士卒水性再怎么好,也总归是要浮出水面换气的。 而飞云楼船上的陈军水师士卒就会趁着这个间隙,疯狂抛射箭雨! 就这么一两轮下来,大乾水师已是损失惨重。 李逐峰环顾四周,看见这一幕,一颗心不由得沉入谷底,只好大声吼道:“收兵,撤退!” 听闻此言,本就苦苦支撑的乾军水师士卒们纷纷松了口气,彻底潜入水底,朝着岸边游去。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李逐峰这样好的水性,此处距离岸边尚且有一段距离,不能一口气游过去的,但凡浮上水面换气,便要面临被射杀的风险。 而且大陈水师的飞云楼船也不是摆设,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乾军剩余的两艘艨艟安全逃离的。 是故,这撤退之路,势必充满着血腥。 …… 一个时辰后,湘江岸边,琉璃府港口。 一艘破破烂烂的艨艟勉强靠岸,李逐峰等人尤为狼狈地从中走了出来。 “都回去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水师都督府议事。”李逐峰环顾四周,清点了一番人数后,如是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心思不由得更为沉重。 因为此番不仅被硬生生撞烂掉两艘艨艟,福州水师也是损兵折将,可谓惨败! 半个时辰后,水师都督府。 李逐峰坐于主位,其左手边的,乃是琉璃府知府,右手边的则是福州城同知,代表福州知州出席此次会议。 “如今福州水师还剩不到三千人,仅剩的三艘艨艟被毁两艘,只剩下一艘。” “反观大陈水师,至少还有七千人,艨艟五艘,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有楼船飞云!” “弓箭手立于飞云楼船上向我等放箭,简直立于不败之地!” “大陈水师统帅只要不是个傻子,一直延续今日的作战方针,我等就必死无疑!” “如此形势,不可谓不严峻,简直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 “诸位若有良策,万万不可藏拙!” “还望畅所欲言!” 李逐峰环顾四周,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闻言,在座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尤其是琉璃府知府和福州同知这两位文官,委实没有想到形势竟严峻到了这个地步。 “要不然,向朝廷求援?”琉璃府知府试探着说道。 然而李逐峰和福州同知闻言,却是齐齐摇头。 前者更是严词道:“万万不可!” “不久前本将才收到朝廷的消息,如今我大乾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北疆与那拓跋天汗决战!” “且形势不容乐观,这时候若是抽调北疆的兵力支援福州,无异于因小失大,会将整个大乾都葬送掉!” 福州同知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肯定了李逐峰的说法。 其实,李逐峰还有一点没说。 为了与西晋和谈,李逐峰的亲生儿子李长空不惜孤身入西晋为质。 且大概半月前西晋大皇子发生叛乱,谋朝篡位,以至于整个西晋都陷入恐慌之中,如今李长空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据说李逐峰尤为疼爱这个儿子,如今怕是心急如焚。然而为了顾全大局,却是没有提点半句。 唉。 合该人家李家崛起啊! “除此之外,还有何良策?”李逐峰再度沉声问道。 “不如高挂免战牌,不与那大陈水师交锋。”又有人说道。 此言一出,琉璃府知府和福州同知不由得眼眸一亮,不得不说,这似乎是个法子啊! 然而李逐峰却再度给出了否定的看法。 “不可,湘江水域发达,不只有主干,更有若干支干!” “其中不少支干都可直接进入我大乾境内,若是不将大陈水师封锁在福州流域内,他们便可沿着支干直入我大乾腹地!” “到时候别看他们只有七千人,所造成的破坏,却是难以估量!” “毕竟此时此刻我大乾境内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北疆,其余地界,怕是连千余士卒都难以凑出。” “如此状况,又如何挡得住七千大陈水师?”李逐峰一句话道尽了如今大乾水师的尴尬情况。 大乾南方和湘江比邻的州府其实有很多,可大乾唯独在福州琉璃府设置了水军都督府,更是开通了多个港口,意图通过琉璃府监管整个湘江下流流域! 为何?就是因为福州琉璃府乃是湘江多个支干流域的交汇点! 不仅水上交通发达,更是兵家必争的海上战略要地! 他们若是不能把大陈水师挡在琉璃府,那整个大乾都得跟着遭殃。 “其实,说来说去,最为关键的,还是那楼船飞云!”福州同知沉吟许久后,终于开始发表见解。 “艨艟只剩下一艘,问题不大,毕竟船坊内还有两艘正在修缮,相信不日即可完工。” “兵士只剩三千,问题同样不大,我大乾的百姓,都是有血性的!” “真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偌大的福州,总能凑出几千个不怕死的百姓!” “到时候顶上去,同样可解燃眉之急!” “可这些,统统不是根本。根本还是大陈呕心沥血造出来那艘楼船——飞云!” “诸位可还记得,这飞云楼船造出来之前,我军可是屡战屡胜,仅用几千水师,就将大陈上万水师打得望风而逃!” “然而当这飞云楼船造出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大陈水师仰仗着楼船之坚固,屡次撞击我军艨艟。若是撞了个实在,那就是当场解体的下场。即便是擦到了个边,也得返回船坊中进行修缮。” “大陈水师更是可以站立于楼船之上,往下抛射弓箭,重石等物,我军却毫无反抗之力,简直立于不败之地!” “长此以往,我军才陷入了如今这样的境地!” “所以,本官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凿沉,亦或者是抢夺飞云楼船!” “只要成功,我军不说立于不败之地,但这危如累卵的状况却是必然可以极大缓解的。” 章节目录 第383章:万事俱备,只欠北风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83章:万事俱备,只欠北风此言一出,周遭众人顿时眼眸明亮起来。 李逐峰更是开口叹息道:“先生大才也!” “不过仅仅只是凿沉飞云楼船,我军尚且不能立于不败之地。” “最为稳妥的做法还是把飞云楼船抢过来!” “大陈水师远远比不过我大乾水师,若是在失了飞云楼船,而我方得了飞云楼船,他们怕是与我等交战的勇气都没有!” “如今的关键就在于,要如何抢夺飞云楼船?” 然而,面对李逐峰的询问,福州同知却是并未说话。 他若是真有惊人的才华,也不至于只能做个福州同知了。 但是若要说他半点才华都没有,那也不尽然! 他善于分析局势,能将敌我双方的优势劣势看得透彻,并且一言说出此战的关键所在! 但如何夺取楼船,这需要奇谋巧计,委实不是他的强项。 李逐峰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由得叹息一声,道:“既然诸位都没有好的计策,那不如这样!” “以本将军和我军仅有的艨艟作为诱饵,等待大陈水师驾驭飞云楼船来撞击!” “届时再挑选出五百好手,手持飞爪。” “当飞云楼船撞中我军艨艟时,必然行动困难。” “五百好手便乘着轻舟,迅速靠近,并利用飞爪攀登上船,最终实施夺船!” 这话一出,整个水军都督府顿时陷入寂静。 许久之后,还是那位福州同知打破了寂静。 “李将军不愧为沙场宿将,短短片刻工夫,竟能想出如此计策。” “只不过此计策虽然可行,却有几个漏洞,亦或者说,有几个需要注意的点!” “其一,李将军务必要保证自己的安危!若是让大陈水师携飞云楼船之威将李将军斩首,届时我军怕是必败无疑!” “其二,飞云楼船与艨艟相撞时,最好刮北风!否则五百好手乘坐轻舟,怕是难以在短时间内靠近飞云楼船,而时间一长,飞云楼船必然能反应过来,转变方向,避开轻舟!” “其三,那便是五百好手务必要在短时间内将飞云楼船的控制权抢夺到手,否则时间一长,我军在水面上没有立足之地,同样是必败无疑。” 李逐峰闻言,眉头不由得微皱,道:“本将军自付水性不俗。” “飞云楼船撞击而来时,只要不是正面撞中本将军,本将军想必自保无虞。” “所以第一点不是问题,第二点同样不是问题。” “如今寒冬虽说即将过去,但大多数时候刮的依旧是北风!”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甚至可以选择在刮北风的日子里出征,与大陈水师交战。” “唯独这第三点……”李逐峰陷入了沉吟,没有再说。 其实,这种情况最好是能有一猛将作为五百好手的首领,带着五百好手冲锋! 这样一来,成功率会大很多,否则只靠五百好手胡乱冲锋,到处乱窜,八成凉凉。 所以,五百好手的统帅人选乃是此次行动的重中之重! 本来身为主帅的李逐峰是最为合适的,可他李逐峰要作为诱饵,引诱飞云楼船前来撞击。 而剩下的人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很难和猛将这两个字搭上边! 原因有两点,其一就是当初招兵的时候硬性指标是水性好,而不是能抗能打,对武力值降低了一部分要求。 毕竟这是水师,若是水性不好,就是再能打到了水里也得废。 其二就是大乾如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北疆战场,猛将自然也都去了北疆。 能留下来的,其实都是没被选上的。 武力值可想而知。 所以李逐峰才彻底犯了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在场的其他人则纷纷将目光集中到李逐峰右手边堪称倒数的三个人身上。 准确地来说,是三兄弟身上。 这三人均是虎背熊腰,身材魁梧,且擅使刀法。 三人若是联手,当真是别有一番威势,甚至能和李逐峰长时间厮杀而不败! 这份战绩,若是放在二十年前,自然是响当当的。 可现在已经是二十年后了,李逐峰的武道境界停滞不前了二十年,一身武道气血也开始不断衰败。 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宗师境界就算不错了! 他这样的存在,到了战场上,可以称之为最弱武道宗师! 和杨缺、张勋、中山王刘恭这样正儿八经的老牌宗师比起来,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李逐峰真正厉害的是十几年来的统兵经验以及暗暗苦练了二十年的弓箭之术,真正做到了百步穿杨,指哪射哪。但正儿八经地捉对厮杀,则着实算不上强悍。 就这,左氏三兄弟还需要联手,依仗着兄弟间的心有灵犀以及合击刀法才能做到勉强不败! 依仗他们领导五百好手,李逐峰是真的不放心。 毕竟大陈水师只是整体素质不如他们,又不是脑子也不如他们。 看见左氏三兄弟合在一起凶猛,那把他们拆开不就行了? 不过为今之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全军上下,除了自己之外,还当真找不出比左氏三兄弟更能打的存在。 “也罢也罢,左龙左虎左豹听令!”李逐峰下令道。 左氏三兄弟闻言,彼此对视一眼,唰地一声站起身来,齐声道:“末将在!” “限尔等今明两天之内,挑选出五百好手。” “届时本将会为你们创造机会,登上飞云楼船。”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务必在一刻钟内夺取飞云楼船的控制权!” “能否做到?”李逐峰沉声道。 “末将得令,吾等愿立军令状,若做不到,提头来见!”左氏三兄弟再度齐声说道。 “军令状就不必了,但此事关系到全军安危,万万不能有丝毫懈怠!” “诺!”兄弟三人齐声应道。 一转眼,三日时间已过。 湘江边,福州琉璃府港口。 一艘有些破旧的艨艟晃晃悠悠地下了水,李逐峰等人也悉数上了船,只留下左氏三兄弟以及他们挑选出的五百好手留在岸边。 而留给他们的,赫然是五十艘轻舟! 此时此刻,万事俱备,只欠北风! 章节目录 第384章:圈套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84章:圈套其实,给左氏三兄弟准备的也不全是轻舟,还有些平船。 轻舟虽然小而轻,但在有风的时候,速度奇快。 所以对于水师而言,还是有些战略意义的。 水师都督府的轻舟经过这数月的消耗,已经凑不齐五十艘了,无可奈何之下,李逐峰只能调了几艘运输货物用的平船来凑数。 除此之外,其实船坊内的两艘艨艟也是修好了的。 不过李逐峰却并不准备第一时间投入战场,毕竟若是大陈水师看见他们足有三艘艨艟,就不一定会来撞击了。 毕竟飞云楼船三日前才撞沉过两艘艨艟,船体自身也受到了一定的损毁,需要时间修补。 可若是只有一艘艨艟,而且身为水军主帅的李逐峰还在艨艟上。 那大陈水师统帅一定会冒险来将这唯一一艘艨艟撞沉! 试想一下,冰冷刺骨的湘江水面,数千大乾水师,脚下没了立足之地,就是水性再好又能怎么样? 无异于拔了牙的猛虎,只能引颈就戮了呀! 这是什么?这是全歼大乾福州水师的希望啊! 李逐峰与大陈的水师统帅皇甫松打过不少交道,他不认为皇甫松能抵御得了这等诱惑,势必会上钩。 至于另外两艘艨艟,李逐峰也另有用途。 若是左氏三兄弟和五百好手失败,没有在一刻钟内夺取到飞云楼船的控制权。 那么这两艘艨艟,就成了所有大乾水师的救命稻草,最后的立足之地! 届时李逐峰会果断放弃左氏三兄弟和五百好手,命令两艘艨艟驶入战场,接应所有落水的水师士卒,逃之夭夭! 而那时候的左氏三兄弟和五百好手也会将目标从夺取飞云楼船转为焚毁飞云楼船,同时为李逐峰等人的离去争取时间! 这就是李逐峰和福州同知以及琉璃府知府二人再三商量过后,得出的最终计划! 整个计划当中,李逐峰这个主帅的作用并不明显,主要是用来吸引飞云楼船的撞击和敌军注意力。 真正的重担其实压在了左氏三兄弟以及五百好手肩膀上! 这些人能活着回来的概率微乎其微,很有可能,轻舟上堆积的火油就是他们的最后归宿! 不过即便如此,左氏三兄弟也并未退却,而是选择为大乾赴死! 自大乾太祖高皇帝以及乾武帝之后,大乾的武德之风向来充沛。 乾士们信奉大丈夫当死则死的信条! 是故大乾这片土地上,从不缺不惧生死,愿意为国捐躯的慷慨悲歌之士! “北风,起了!”李逐峰虎目微眯,如是说道。 “诸君,一路走好!”前来送行的福州同知和琉璃府知府闻言,心头均是忍不住涌起一股悲怆,齐声说道。 “全军出击,迎风驶向敌军!” “两艘艨艟听我号令,左氏三兄弟见场中局势行事!” “起航!” 哗啦啦,艨艟破开水浪,趁着北风,朝着敌军飞速行驶而去! 李逐峰站立于船头,弯弓搭箭,做好了射杀敌军的准备! 以他的目力和射术,只要有任何宗师之下的敌军进入百步之内,就必死无疑! 苦练二十年的射术,不是开玩笑的。 “杀!”寒风肆虐的湘江之上,在阵阵喊杀声中,乾军艨艟如若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直奔陈军流域。 而当他们进入到陈军水师流域当中后,却并未看见飞云楼船。 对此,李逐峰却并不意外。 毕竟,这是大陈水师统帅皇甫松一贯的战术! 皇甫松最喜欢的,便是示敌以弱。 按照他的战术,若是一上来就把全部力量展示在敌军眼前,敌军八成会望风而逃。 相反,若是只放出三四成,甚至一两成,敌军便会红着眼睛冲上来厮杀。 最后皇甫松再在两军交战正酣之际冲出来,往往能取得摧枯拉朽般的胜利。 然而,对于他这套战法,李逐峰可谓嗤之以鼻! 因为在李逐峰看来,皇甫松这套战术只能打顺风战! 一旦敌军远多于陈军,陈军若是还敢分兵,那便无异于自取灭亡! 而上一次,大陈水师就是被他这么葬送的。 还是葬送在李逐峰手里! 谁承想,都过去一年多了,这厮还是不长记性。 也就对方有着飞云楼船,立于不败之地。 否则的话,大陈水师怕是早就被李逐峰灭掉第二次了! “冲上去,接舷战!”李逐峰怒喝一声,其身旁的旗兵立刻挥动旗帜,传递军令! 下一刻,乾军艨艟朝着陈军的艨艟群飞速冲击了过去,直至两船相接! 咻! 一支箭矢划破长空,直接命中大陈水师帅旗,将其一箭射断! 见状,大乾水师瞬间士气大涨。 士卒们纷纷提起刀枪,翻越到敌军的艨艟上,开始大开杀戒。 大陈水师的整体素质本就不如大乾水师,更何况还有李逐峰这个一等一的宗师级箭手在远处放冷箭,很快就陷入了兵败如山的趋势。 即便大陈有多艘艨艟,且兵力更多,也挽救不了颓势。 不过即便如此,大陈水师士卒也并未太过慌乱。 因为类似的一幕,他们几乎每隔三四天就要经历一次。 如今看似险象环生,实际大都督马上就会驾驭飞云楼船前来镇压乾军。 而且这次乾军似乎只有一艘艨艟,若是能够将其撞烂,说不定能直接生擒敌军统帅! 到时候,那就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哗啦啦! 不多时,江水被排开的轰鸣之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飞云楼船破开重重水浪,携带着无边的气势,如黑云压城一般下卷而来。 皇甫松立于飞云楼船的甲板之上,看着不断射出箭矢的李逐峰,面带不屑。 曾几何时,他被李逐峰打得望风而逃。 然而如今,形势确实彻底逆转过来。 李逐峰?在我飞云楼船的煊赫威势之下,不过小丑罢了! “全军听令,全速冲锋,给本将军撞死李逐峰!”皇甫松冷笑一声,如是下令道。 轰隆隆! 一声令下,飞云楼船的速度再涨三分,带着无比煊赫的气势,如同出海捕食猎物的巨鲸,恶狠狠地一头撞在了李逐峰所在艨艟之上。 下一刻,艨艟直接被撞沉。 李逐峰等乾军将士纷纷落水,一时间,陈军形势大好! 章节目录 第385章:蛰伏的皇甫松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85章:蛰伏的皇甫松立于飞云楼船甲板上的皇甫松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冷笑一声,随即高声下令道:“全军听令,给本将军射杀李逐峰!” “凡有取其首级者,官升三级,赏万金!” 而落入水中的李逐峰闻言,却是于心中嗤笑一声。 如果他连这样的变化都预料不到,二十年前也难以成为大乾军方最为闪耀的双子星之一。 于是乎,在大陈水军的箭矢还没落下之前。 李逐峰和一众落水的大乾水师便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向下潜入,以躲避敌军射出的箭矢。 当然,仅仅是潜入水中躲避肯定是不够的。 毕竟普通人的潜水极限也就一两分钟,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左氏三兄弟和五百好手肯定无法夺取飞云楼船的控制权。 所以他们势必要浮上水面换气,但换气就可能遭受敌军的箭矢攻势! 所以,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往飞云楼船的方向游! 到时候就在飞云楼船的底下、敌军的视野盲区换气,敌军不说完全射不中,但准确度至少要下降一半。 这可以极大地延缓他们苟延残喘的时间! 同时,到时候如果左氏三兄弟和五百好手顺利夺取了飞云楼船的控制权,他们也可以第一时间接手飞云楼船。 同样的,如果左氏三兄弟和五百好手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夺取飞云楼船的控制权,也好牵扯住敌军,掩护他们撤退! 至于上船去帮左氏三兄弟,李逐峰倒是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左氏三兄弟若是失败,折的只是他们和五百好手。 若是全军压上,折的可就是整个琉璃府流域! 到时候大陈水师趁势北上,挡都挡不住。 而大乾则会陷入南北夹击之势,必败无疑,甚至有亡国之危! 这样大的锅,他李逐峰实在背不起。 所以对于夺取飞云楼船这件事,他最多愿意付出左氏三兄弟和五百好手的风险。 若是都折了,大乾水师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就在李逐峰等人潜入水中,一边躲避箭矢,一边从湘江深处向着飞云楼船游过去时。 北风忽然大作,原本平静的江面上顿时多出点点涟漪! 而位于飞云楼船甲板上的皇甫松朝着涟漪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一堆正朝着他们冲来的小黑点。 等那些小黑点走得更近了些,皇甫松这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小黑点,分明就是一艘又一艘乘风破浪而来的轻舟! 轻舟之上站着的,赫然是清一色的大乾水师士卒! 而且一看就是精锐! 好家伙,自己又被李逐峰给算计了! 皇甫松暗骂一声的同时,反应却是丝毫不满,立即高声喝道:“转向!立即转向,避开那些轻舟!” 然而,他说得轻巧,飞云楼船做起来,却是困难无比。 当初飞云楼船为了撞沉李逐峰所在的艨艟,那是全力加速! 如今想要转向,还是在北风中转向,无疑是要耗费不少时间的。 而这段时间足以左氏三兄弟们冲到飞云楼船面前! 嗖嗖嗖! 一个又一个连接着铁索的钩爪横飞上来,死死扣在飞云楼船的船体之上。 而铁索下方,则是一个个咬着刀剑,奋力向上攀爬的大乾水师士卒! 看见这一幕,皇甫松不禁有些慌乱。 但身为一军统帅,总归是没有彻底乱了阵脚。 “全军听令,放下弓箭,拿起长枪,严阵以待!” “决不能让任何一个敌军登上甲板!”皇甫松厉声呵斥道。 在大乾水师士卒攀爬的过程中,皇甫松敏锐地观察到,每一个乾军水师士卒都身穿藤甲,且背有藤盾! 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弓箭射杀,只要没有命中要害,那便很难将对方击沉。 而对方有藤甲和滕盾保护,无疑大大减小了弓箭命中要害的可能性。 所以倒不如直接用长枪这种长武器对即将爬上来,却没有受力点的乾军水师士卒进行捅刺。 长枪相比于弓箭,受力点差不多,但带来的力道却更大,更为容易将乾军水师士卒击沉。 然而,这一招对于普通士卒来说好用,对于左氏三兄弟而言,却没那么好用了。 左龙左虎左豹并未在同一根铁索上攀爬,而是在相邻的三根上。 且他们有意识地藏在了士卒身后,一直爬到差不多能登上甲板的位置。 随后一举越过前方的普通士卒,抽出腰间的长刀,如同猛虎跃涧一般,向上猛地一跳,同时在空中砍翻数个大陈水师士卒,最终稳稳落地。 三兄弟甫一落地,就看见了被众多士卒围在中间的皇甫松,立刻便意识到,此人恐怕就是敌军统帅! 于是乎,三人对视一眼,便纷纷手持钢刀,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朝着皇甫松冲了过去! 三人乃是一母同胞,彼此之间心有灵犀,使的又是合击刀法。 此时此刻冲入普通士卒的人群之中,大有一番虎入羊群的架势,堪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没花费多少功夫,便冲到了皇甫松跟前。 而为了围剿左氏三兄弟,越来越多的大陈水师士卒围了上来,反倒是忽略了对五百好手的压制,以至于越来越多的大乾水师士卒登上飞云楼船甲板,进一步展开攻势! 然而,就在形势一片大好时,异变突生! 只见那原本躲藏于众多士卒身后,好似手无缚鸡之力般的皇甫松却突然暴起。 如若发现猎物的毒蛇一般,冲向了左氏三兄弟当中最弱的左豹! 方才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将这三人的跟脚看了个清楚! 三人若是分散开来,不过尔尔,即便是最强的左龙,距离宗师境也尚且有很长一段距离。 可若是三人合击,却能爆发宗师境门槛的实力,这才打出了猛虎入羊群的恐怖威势! 但只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其中一人,破了他们的合击刀法,剩下两人,想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一刹那,一直隐忍蛰伏的皇甫松却突然间爆发出了堪比半步宗师境的恐怖实力。 一步跨出,拳头带着煊赫的气势,狠狠印在了左豹的胸膛之上。 霎时间,左豹便如同离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且脸色惨白,于空中狂吐鲜血,眼看是只剩半条命了。 章节目录 第386章:功败垂成 “三弟!”左龙左虎看见这一幕,不由得脸色狂变,惊怒交加。 “还我三弟命来!”左虎大喝一声,直接手持长刀,朝着皇甫松冲了过去,刀刀招呼对方要害。 而左龙同样冲了过去,却并未彻底被愤怒遮蔽双眼,而是在开始思索,左豹重伤之后,他们是否还有继续夺取飞云楼船控制权的可能。 左龙左虎两兄弟使用合击刀法联手,虽说也别有一番威势。 但终究是不能和皇甫松这样的半步宗师境相抗衡。 准确来说,就算左豹还在,三人联手也不一定是皇甫松的对手,更何况是如今。 事实上,没有任何人想到皇甫松能突然之间爆发出堪比半步宗师境的实力。 在他们的印象当中,这厮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将啊! 一年前在和李逐峰的交锋中,简直就是被打得屁滚尿流,半点不见宗师风采。 怎么才过了短短一年时间,就有这样的实力。 只有一种解释:对方一直在藏拙! 八成是为了阴李逐峰一手,左氏三兄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砰! 一声巨响传来,左虎手中的长刀被皇甫松硬生生砍成两截,随后连人带刀一脚踢飞。 “二弟,没事吧?”左龙见状,不由得心急如焚。 左虎若是还在,与他合击,就算不敌,尚且也能支持片刻。 他们完全可以拖延下去,等五百好手成功夺取飞云楼船控制权后,再围殴皇甫松! 宗师只不过是武学造诣高一些,身体素质更强一些的人类而已。 别说宗师了,即便是传说中的大宗师,本质上也还是人类,并未超凡化。 而只要是人,就能用人数堆死! 即便是宗师和大宗师,也不可能和万人大军硬刚,也得采取擒贼先擒王的策略,让大军自行崩溃! 更何况是半步宗师的皇甫松? 百人围殴之下,再有他们兄弟在旁偷袭,也不是杀不死。 但现在,随着左虎被踢得喋血,他们再也限制不住皇甫松,夺取飞云楼船的计划怕是要彻底失败了。 左龙哀叹一声,却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反倒是如同发疯的狂牛一般,朝着皇甫松猛冲而去。 手中长刀如同牛角,不停地上下劈砍,左右横斩,却是触摸不到皇甫松一丝衣角。 见状,一股绝望的情绪不由得涌上左龙心头。 只见他拔高嗓门,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计划失败,将军速退!” 他这是在给飞云楼船下的李逐峰以及幸存下来的乾军水师士卒发信号,让他们快点离开。 与此同时,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看向皇甫松,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皇甫松看着对方手中的火折子,有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可知,我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左龙站定身体,用睥睨的眼神蔑视着皇甫松,好似在他面前的不是大陈水师统帅,而是不入流的跳梁小丑一般。 “所以呢?”皇甫松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我等身上穿着的衣物,都是浸染过火油的!” “你猜一猜,用这火折子一点,会发生什么事?”左龙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丝狞笑,眼眸中藏着同归于尽的凶狠。 “该死!”皇甫松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他和左氏三兄弟交手时,总觉得对方身上滑不溜秋,难以使劲。 本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谁承想竟是对方的算计。 “有话好说,我观你们三兄弟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若是肯降,本将军必将启奏陛下,高官厚禄以待!” “甚至,你等三人若是愿意,本将可以直接任命尔等为吾之副将,如何?” 皇甫松有些急了,因为整个大陈水师当中只有他才知道飞云楼船有多么重要。 朝廷花费那么大力气打造出来的楼船,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抵抗大乾! 飞云楼船完全可以肩负起对周遭海域的勘探,同时,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大乾这次没能挡住北元,到时候北元南下。 大陈依仗着飞云楼船以及大陈水师,在不擅长水战的北元面前,好歹也能有一条活路! 可若是飞云楼船被毁,这些就统统都没了! 那是他皇甫松承担不起的责任! “哈哈哈哈,狗贼,我等生是乾人,死是乾鬼,岂会降于弱陈!”见皇甫松终于慌乱起来,左龙不由得松了口气,开始畅快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大喝一声:“所有人,向我这里聚拢,点燃自身,焚毁飞云!” 此言一出,皇甫松不由得眼眸一亮,再也没有丝毫迟疑,悍然出手! 刚才被这左龙一激,他倒是险些忘了如今的天气。 在这样的凛冽寒风中,只点燃一人怕是很难烧得起来。 这上百死士汇聚到一起倒还差不多。 但很显然,自己不会给他们聚拢的机会! 皇甫松身如游龙,气若猛虎,一掌狠狠拍向左龙胸口。 左龙见状,却是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反抗,只怕也不是皇甫松的一合之敌,既然如此,倒不如玉石俱焚! 他咬了咬牙,将手中的火折子直接扔在了身上。 霎时间,火星四溅,继而转变为火焰,最终演变成一个火人。 左龙则是在烈火中痛苦哀嚎,不断崩溃。 皇甫松见状,也不由得惊叹乾人之狠辣! 随即冲上前去,一拳将左龙撂倒,压在甲板上,不断翻滚,以此来熄灭火焰。 五百好手见状,也纷纷效仿左龙,想要点燃自身。 但是有了左龙的前车之鉴,大陈水师士卒自然早有防备,能成功的寥寥无几。 于是乎,凛冽的寒风中,只有零星的几处火焰在缓缓飘零。 大陈水师士卒更是不断地从船舱中搬出饮用水,浇在自焚的火人头上。 感受着上方传来的动静,飞云楼船下的李逐峰不由得哀叹一声。 即便他看不到楼船上方,却也知道此次计划怕是再没有成功的可能了。 就连焚毁飞云楼船也做不到,而大乾水师为此,却白白牺牲了左氏三兄弟和五百好手。 但现在显然不是悲伤的时候,如果再不走,待会儿怕是就走不了了。 就在李逐峰哀叹一声,准备下令全军撤退之际,一道青衫身影却是从天而降,落在了飞云楼船甲板之上,挺枪朝着正在给左龙灭火的皇甫松杀去! 章节目录 第387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感受到朝着自己激射而来的煊赫气势,皇甫松不由得全身紧绷,顿时捡起甲板上左龙掉落的长刀,用尽全身气力,朝着来袭的青衫人影斩击而去。 然而,拿到青衫人影手中的长枪却宛若蛟龙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皇甫松斩来的长刀荡开,随后长驱直入,一枪穿喉! 这一刻,大陈水师统帅,皇甫松,死! 而且还是一枪秒杀!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飞云楼船上的大陈士卒停下了手中救火的动作,难以相信刚刚还无可匹敌,连败左氏三兄弟的将军能被人一招杀死! 甚至就连飞云楼船下的大乾水师士卒也有些瞠目结舌,呆愣在原地,甚至是忘记划水,险些沉入江中,等到呛水了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们倒是没觉得皇甫松有多么无可匹敌,但也绝对不好对付! 就是李逐峰这个己方统帅上去跟皇甫松打,也得打个百八十回合才能分出胜负。 可见皇甫松的实力不容小觑。 但竟然就这样被人给秒了!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那道青衫人影究竟得有多强?莫不是宗师境高手? 他是敌是友?我等这时候该一鼓作气,夺取飞云楼船的控制权还是转身就走,防止被青衫人影杀死? 一时间,不少大乾水师士卒心中打起了鼓,有些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一艘轻舟从远处缓缓飘荡而来。 轻舟上站着一人,远远看去,一袭白衣,飘然若仙,当真如同下凡的谪仙人一般。 然而等那轻舟走近了,众人却不由得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什么谪仙人,压根就一逃难的啊! 只见那道白衣身影面若金纸,嘴唇惨败,头上还缠绕着几缕芦苇,一袭白衣更是被泥点沾染,若非那张脸确实俊俏,怕是最后一丝贵气也要荡然无存。 然而,就在所有士卒都暗暗咂舌时,李逐峰却突然发疯似地冲了过去。 别人认不出来眼前人是谁,他还能认不出来吗? 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好大儿啊! 不多时,李逐峰游上了轻舟,一把抱住李长空,嘘寒问暖道:“长空,怎么样?还好吧?” “你不是留守在乾都城吗?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李长空面对着父亲的嘘寒问暖,则是一言难尽,道:“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先夺下飞云楼船吧。” “刚才出手的是寄北,但他和我一样,多日不曾进食,状态不佳,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们趁着敌军主将已死,速速上去夺船才是!” 李逐峰虽说心中担忧儿子的状态,但也知道事分轻重缓急,立刻大喝一声,道:“全军听令,夺船!” 与此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号角,开始用力地吹奏起来。 呜! 一时间,号角声响彻湘江水面。 随即,远处迅速驶来两艘埋伏已久的乾军艨艟! 随后,李逐峰将号角扔给李长空,自己则是再度拿出钩爪,一马当先,攀爬上了飞云楼船! “杀!” “众将士,随我杀!”李逐峰一声怒喝,手持弓箭,不断弯弓搭箭,收割着一位又一位大陈水师士卒的生命。 在他的箭矢之下,这些大陈精锐宛如麦草一般,一片片倒下。 而此时,原本在远处观望着,所剩不多的大陈艨艟,本想上前支援,此刻却不由得踌躇起来。 他们一开始之所以没动,原因有两点。 其一就是皇甫松的命令,皇甫松当初下达的军令就是让他们负责引诱李逐峰交战,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李逐峰出现之后的一应事宜,都不用他们管。 其二就是场中局势! 一开始大陈这边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皇甫松简直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接连战胜左氏三兄弟,哪有半点败绩。 谁承想,意外来的那么突然。 天上飞下来一个人,一枪把自家正天神下凡的将军给结果了。 快到他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们的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逐峰已经在船上了! 而且弯弓搭箭,射得正嗨! 这种时候冲上去,真的不是送死吗? 负责艨艟群的大陈水师副将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看了看不断三连射,五连胜,化身无情的生命收割机的李逐峰,暗叹一声,道:“回去吧。” 随即下令,调转船头,返回大陈。 曾几何时,他们也和今天一样,被李逐峰的弓箭灰溜溜地射回家。 但当时他们没有飞云楼船,没有蛰伏已久后爆发的皇甫松。 如今这些都有了,可却依旧没有改变结局。 李逐峰,那个拿弓箭的男人,当真是他们的噩梦! 而他们的退去,也意味着大乾夺下飞云楼船再无阻碍。 不多时,整个飞云楼船百年彻底落入大乾水师之手。 并且在一众凯旋的歌声中,开上了返回琉璃府港口的道路! 而直到这时候,李逐峰才有空来关心李长空。 看见餐桌上正狼吞虎咽的李长空,李逐峰不由得一阵心疼。 自己这个儿子,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从小到大,何曾受到过这样的苦难和委屈。 这一看就是饿了快十多天,每天餐风饮露,否则也不至于弄成这副德行。 他这个当爹的看在眼里,是当真不好受。 “长空,吃饱了就跟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乾都城可还在?陛下还好吗?” 李逐峰内心深处除了对儿子的心疼外,还有一丝恐惧! 一丝来源于对北疆战局猜测的恐惧! 李长空什么身份?年纪轻轻的四镇将军,先帝钦封的安北伯,将来的武陵侯继承者。 这样尊贵的人怎么能饿成这样?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大乾要亡国了! 北元不仅攻破了山海关,还打到了乾都城,甚至是打进了乾都城! 为了保全希望的种子,陛下不得不南逃。 而逃亡的过程中,长空和大部队走散,在山野中飘荡数十日之久,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福州琉璃府。 否则,很难解释李长空如今的状况。 李长空闻言,又猛猛吃了一大口饭,喝了一大口鲜鱼汤,打了个嗝,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放心吧爹,大乾没事,我们是从西边来的。” “西边?”李逐峰语气陡然拔高,瞠目结舌:“西边那鬼地方能过来人?” 章节目录 第388章:父子相谈 正在吃饭的李长空和李寄北听见这话,不约而同地面色一苦,甚至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西边的路,确实不是人走的。” 李长空长叹一声,开始谈起了他们这一路走来的辛酸。 他们是先沿着大楚与大晋的边境走到湘江的上游流域,结果发现上游流域太过湍急,即便是李寄北这样的宗师境高手,也难以在其中行船,更何况还带着一个身为普通人的李长空。 所以他们只能沿着湘江一路向东,直到走到苍岚山脉以南,延绵数十里之远的崇山峻岭,重峦叠嶂之中! 然后,他们就遭遇了噩梦般的待遇! 几乎每走出数百米,就能遇到猛兽! 像是猛虎,野猪,花豹这样的可谓数不胜数,最为让人心烦的,还要属于狼群! 他们成群结队,而且每次都在夜晚偷袭。 而夜晚正值一个人最为饥寒交迫的时候,所以每次狼群的进攻都让他们苦不堪言,多次负伤。 好不容易在那重峦叠嶂般的苍岚山脉南部走了近十天后,终于走出了山脉,重新看见了湘江。 而此时的湘江水流虽说依旧有些湍急,但也没有到完全接受不了的地步。 于是俩人便冒险找来轻舟,顺着湘江流域,顺流而下。 一直到昨日,李寄北远远就听见了大陈与大乾的交战声。 于是李长空便让他率先过来支援! 而结果显而易见! 李寄北的出现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不仅扭转局势,更是一举帮助大乾成功夺取飞云楼船。 而有了飞云楼船之后,大乾水师将彻底立于不败之地。 大陈就算是绞尽脑汁,费尽功夫,短时间内绝对威胁不到大乾! “我儿,当真是辛苦了!”听李长空说完,李逐峰不由得有些老泪纵横。 天地良心,他家长空从小到大从来都是锦衣玉食,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当年孩子他娘临死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照看好孩子。 谁承想…… 唉,李逐峰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抱了抱李长空。 “爹,无事,和我们相比,那我新晋大晋天子的情况怕是要糟糕百倍千倍。” “何出此言?”李逐峰再度诧异道。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将周兴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在大晋的布局一一说出。 “按照我的猜测,大晋若是这样下去,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到时候只要我们能拿出足够的钱粮,能够让大晋的百姓活下去,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占领大晋!” 李逐峰闻言,顿时眼眸一亮,道:“若是真如我儿所言,此乃天大的功绩!” “到时候,要么封侯,要么这官位再往上挪一挪!” “陛下对你如此信任,定然不会寒了你的心!” 儿子能做到这个地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谋国啊! 这样的功绩,放眼四方诸国,有能力做到的怕是都不到一手之数! 真正做到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那北方战场又是何等情况?我军可有胜算?”李逐峰又问道。 闻言,李长空点了点头,再度将自己出使大楚的一应事宜说了出来。 “建武帝向来自负,甚至已经到了刚愎自用的地步!” “而这样的人,一旦答应了什么事,就势必不会反悔!” “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出兵北元,突袭北元王庭!” “到时候不论拓跋天汗想不想,都必须回援!” “山海关之围,自可解矣!” 然而李逐峰闻言,却是不喜反怒。 “这范雎乃是名扬四方诸国的名士,更是贵为大楚宰辅!是名满天下的人物!” “这样的人,却要为难你一个小国使臣!” “甚至还派出三位宗师境高手前来围杀,若非我儿机智,提前设下埋伏,此番怕是要与为父天人永隔了!” “此仇,为父必报!” 李长空乃是李逐峰一直以来的逆鳞,在他看来,自己的宝贝儿子可以没出息,可以整日无所事事,甚至游手好闲。 但唯独不能有半点安危问题!若是有,便不要怪他李逐峰心狠了! 当真以为这二十年来,他就只练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不成? 二十年前,武陵侯府乃是乾都城中一等一的高门大户,勋贵世家! 可二十年后,却落魄到五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甚至还被都城伯那等货色欺辱。 为何? 并不全是因为李逐峰兵败后被排挤出了大乾权利的核心圈子,最为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李逐峰自己花的银子太多,这才导致二十年前积攒的诸多财富挥霍一空。 那李逐峰花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呢? 自然是购买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甚至是重金请名医就诊! 为的,就是恢复当年的伤势! 然而,只能说拓跋锋不愧是拓跋锋,即便花费了二十年时间以及无数金钱进行调养,也没能让李逐峰恢复如初。 一身伤势,仅仅只是恢复了一半。 可即便如此,李逐峰也能咬咬牙,爆发一次巅峰时期的战力! 而他巅峰时期,可是足以和拓跋锋这等人物抗衡的人! 要知道,当年的拓跋锋可是被誉为整个北方草原上最能打的男人! 由此可见,巅峰时期的李逐峰有多么恐怖,若是没有遭遇拓跋锋,必定能成为第二个中山王,甚至是超越中山王! 这样的人若是想要报仇,大可偷偷跑去楚都城,把范雎给暗杀了! “爹,大楚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仇将来肯定是要报的,没什么好说的。” “如今的当务之急,应当是大晋才对!” “我将所有财富都藏在了距离晋都城的不远处,但如今势单力薄,却是不敢前往,也不敢打探大晋如今是何等光景。” “还望父亲助我!” “这……”李逐峰一时间不由得露出犹豫之色。 “长空,爹明白你的计划,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但爹当初接收到的命令乃是镇守琉璃府,没有调令擅自离开,便是擅离职守。” “更何况大陈水师尚未完全被灭,尚且有一些艨艟,若是爹带兵跟你一起走了,他们再卷土重来,那先前的努力岂不都成了无用功?” 章节目录 第390章:大晋局势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90章:大晋局势听闻此言,李寄北眼眸也亮了起来,追问道:“怎么说?” “很简单,以大晋如今的国情,皇室与世家之间,必有一战!” “既然如此,我等扶持世家即可!” “等世家灭了皇室,大晋必将群龙无首,到时候我等携救万民之势入主,大事可成矣!” “可大晋的世家也不是傻子,怕是不会和来历不明之人合作!”李寄北不由得担忧道。 李长空闻言,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谁说我们来历不明?我等分明是奉了大楚宰辅范雎范大人的命令来此行事,而大楚乃是天子国,大晋只是诸侯国,这上位国管理下位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谁敢有异议?” 李寄北闻言,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 该说不说,还是你李长空阴险呐! 最后若是成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最大的胜利果实都得归属大乾! 若是没能成事,也能把脏水都泼到范雎身上,也不算亏! “具体要如何做?”李寄北追问道。 “你可知利州范光明?”李长空反问道。 “自然知道,据说此人出生时分明是黑夜,却忽地光明大作!” “更有风水先生从范府经过,见状直言此子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命带紫薇,有帝王之相!” “而有了这个传说,再加上范光明此人确实礼贤下士,对待士卒又分外宽厚,很快便成了气候!” “在眼下大晋如此之多的反贼中,恐怕也是头一号!”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还光明大作,生有帝王命,实在是贻笑大方!” “那范光明分明就是个马夫的孩子,在茅棚里出生,何来的范府?又何来的风水先生?” “这些,不过是那些世家大族为了增长范光明的声势杜撰出来的罢了!” “就连名姓也改了,这范光明以前可是叫范壮。” “那些世家大族为何要如此?”李寄北皱眉问道。 “自然是为了与皇权相抗争,他们为人臣子,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抵抗皇权,势必要有一个明面上的牌面!” “而范光明就是他们推举出来,逼迫周兴就范的牌面!” “所以我等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帮助这位范光明造反成功,杀了周兴?”李寄北举一反三,立刻意识到了下一步的路! “聪明!”李长空也赞叹一声。 “不过不只如此,我们还需要和那些个世家大族取得联系。” “毕竟说是帮助范光明造反成功,但实际上还是帮助这些个世家抵抗皇权!” “只是世家之中不乏高手,你这易容术靠不靠谱?不会被识破吧?” “放心,绝对不会!”李寄北嘴角微扬,露出笑来。 “我在蜀州巴山行走江湖的时候,用的就是这门易容术,从未出过错,否则早已人头落地。”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好,宜早不宜迟,今日便去会一会那郑家和杨家!” 李长空站起身来,眉眼飞扬,言语间带着一股强烈的自信。 “小二,结账!”李长空道。 …… 郑家,宗族密室内。 此乃郑家最为紧要的地方,藏着郑家近百年积攒的财富以及秘密。 以往的时候,只有郑家家主能够打开此密室。 然而今天,却是坐了一堆与郑家不相干的人。 “我们来都来了,也该说说你的计划了吧?老郑?”傅家家主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如是说道。 “若是你没有法子,我倒是有个法子。”杨家家主也是如是说道。 “哼,不饶你操心!”郑家家主冷哼一声,道:“如今是什么情况,陛下对我等是什么态度,诸位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老朽便不赘述了。” “今天请诸位来,为的就是谋一条生路!” “诸位可曾听说过范光明?” “范光明,那个反贼头子?他竟是你的人!”杨家家主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也扶持了不少造反人士,但没一个有范光明这等声势。 “你是想让我们和你一起,把宝都压在范光明身上?”傅家家主也开口了,言语间有些踌躇。 “老郑,大家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既然你开口了,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有两个问题,你得给老兄弟们说清楚!” “第一,这个范光明好不好控制!若是再捧上去一个周兴,我等怕是要大难临头!” “第二,你到底有没有胜算?若是我等联合起来依旧没有胜算,那也没必要搞这一遭,还是直接跑路来得干脆!” 傅家家主这一席话算是把事情说到了点子上,众人不由得纷纷点头赞同。 郑家家主同样微微颔首,同时心中大定。 因为傅家家主的两个问题并未超出他的预料! “首先回答大家第一个问题,范光明绝对没有问题,说是对我等马首是瞻也不为过!” “而且范光明只是个幌子,等周兴倒了之后,难不成还真让他坐上那个位置不成?肯定是要扶持自家子弟的。” “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杀了范光明便是。杀皇上的只能是反贼,可杀反贼的,可以是任何人!”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倒是。 范光明就算造反成功,没有他们的支持,也是跳梁小丑一个,想真的登上那个位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最为关键的还是第二个问题! 皇权之所以是皇权,就是因为皇室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 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恐怕也不一定是皇室的对手。 这点大家心知肚明,也是大伙今夜前来的关键,若是郑家家主不能说出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他们会转身就走! “至于这第二个问题嘛……”郑家家主语气一顿,环顾一圈四周,看尽众人神色,于心底冷笑一声后,道:“紧靠我们确实是有些有力不逮,但,老朽可从未说过,只有我们!” “两位贵使,可以出来了!” 郑家家主说完之后,拍了拍手,易容过后的李长空和李寄北便从屏风后走出,到了众人眼前。 章节目录 第389章:重返大晋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89章:重返大晋李长空闻言,不由得一愣,看来自己确实是有些欠考虑了。 老爹说的倒是不无道理,只是这西晋的布局总归是要收尾的,而且此事事关重大,决不可轻易放弃! “长空,以爹之见,要不然爹派遣数千士卒随你一起前往西晋?” “如今飞云楼船被夺,大陈对我等再无威胁。” “依仗着飞云楼船之威,仅凭数千士卒,完全可以守住琉璃府港口,让大陈水师不得寸进!” “其余之人,你都可带走!”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眼眸一亮。 这倒是个好办法! 自己前去接手大晋,靠的乃是钱财,是民心,是众望所归,绝非武力! 所以一千人和三千人去,完全没有差别。 “甚好,谢谢爹!”李长空道。 “傻孩子,你我父子之间,还说这些作甚。” “此事事关重大,宜早不宜迟,孩儿准备不日便出发!”李长空郑重道。 李逐峰闻言,有些不忍。 他们父子才刚刚重逢,没过几天就要分开,这实在是……叫人唏嘘。 不过身为沙场宿将,他也知道儿子在西晋布局的重要性,此行怕是非去不可。 只好点头道:“好,这几日想吃些什么,爹让下面人去给你准备。” “这才多少时日,便饿瘦了这般多。” …… 晋都城!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虽然寒冬腊月的天气即将过去,迎来百花齐放的春天,这股风远远没有以往那般凛冽。 可吹在人身上,却依旧叫人人心惶惶! 短短一月时间,这个国家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晋都城身为国都,更是如此! 原本繁华与热闹贯彻每一条大街小巷,但是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与无尽凄凉。 路边随处可见冻死的,饿死的,衣不蔽体的尸骨! 而朝廷和官府对此的处理竟然是……丢到一边去,眼不见为净! 实在是叫人寒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周兴已经将国库中所剩不多的银两拿出来开粥棚赈灾,却依旧不断有人造反! 因为那些粥棚远远不够! 每日施放的清汤寡水连三分之一的晋都城人都管不住!剩下的三分之二人已经饿到吃树皮,吃观音土充饥了! 而人这种生物到了绝境,当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他们揭竿而起,他们聚啸山林,他们冲入高官、世家大族,以及勋贵们的府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断刷新为人的底线! 朝廷虽说有心镇压,但乱象太多了!各地频发! 就连天子脚下的都城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其余地方如何,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意识到,大晋怕是气数已尽! 当然,想要解决这种乱象,也不是没有办法。 钱!只要有足够多的银子,足够多的粮食就够了! 以大晋的武力,足以镇压任何一处暴乱! 可关键是暴乱太多了!压根就镇压不完! 因为百姓活不下去!再加上一些野心之辈想要趁势而起,才将局面弄到这种程度! 但只要能让百姓活下去,事情便可迎刃而解,剩下的那些野心家根本成不了气候就会被镇压! 可关键是,大晋没钱! 想要银子,只能向邻国借! 但周兴不敢啊! 一个月前这个国家还好好的,到了他手里一个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若是传扬出去了,他要如何见人?还有何面目担任大晋国君? 最为恐怖的是,他一旦向邻国借钱,不说能不能借的到,但消息是一定会传出去的! 而老晋王身死,现如今的大晋处在亡国边缘的消息若是传扬到长平公主耳朵里,周兴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己的下场! 以现如今大晋的军事力量,镇压一些不够格的暴乱尚且不可。但和长平公主的娘子军硬碰硬,实在属于找死之举! 更关键的是,长平公主本身就是宗师境高手! 完全能万军从中取他狗头! 他的那些亲军,甚至是御林军,怕是连对长平公主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对方是名满天下的大晋女武神,更是先王最为杰出的子嗣! 敢在大晋跟长平公主作对,不想活了不成? 所以,现如今摆在周兴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在长平公主回来之前,以雷霆之势镇压暴乱,杀鸡儆猴,再杀一批高门大户,从他们身上榨取油水,安抚百姓! 随后举一国之力,对抗长平公主,如此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只不过事情的难度却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就算是施展再怎么残忍的手段,全国各地却依旧不断有起义和暴乱发生。 就好像全天下的造反头子,都趁着这一段时间冒出来了一样,让他疲于应付。 但更为艰难的,还是对世家大族动刀! 若是平时,这些个世家大族你凑一点,我凑一点,尚且还是愿意的,凑出来的银子也能帮助大晋渡过难关,甚至还能在皇上面前长脸,何乐不为呢? 但这一次不一样!因为地主家也没存粮了! 那些个世家大族,高门大户,甚至是勋贵们,哪一个没有在淘金钱肆当中存银子?更有甚者,是存进去了大半的身家,剩下的也就够维持家族日常开销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皇上还想让他们捐钱捐粮,甚至还想拿他们开刀,杀鸡给猴看,这叫他们如何能忍? 当即便联合起来,抵抗皇权! 更有甚者,甚至私底下支持那些个起义叛军,这才是导致大晋全国各地起义军不断的根本原因! “公子,如今大晋乱象已生,我等需要做什么?”一处有些破烂的茶肆内,一位身着青衫,面容沧桑,短硬胡须遍布下颚的中年男子对着坐在茶桌另一头的年轻白衣公子问道。 白衣公子虽说身着一身白衣,但面容却是普通至极,属于那种丢到人群里,三秒钟就会消失不见的类型。 而这二人正是从福州琉璃府前往西晋的李长空、李寄北二人。 只不过是易容了而已。 听闻李寄北之言,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道:“还不够乱!” “如今再怎么说,大晋皇室还是能稳住局面的!” “但周兴不是长平,这样的局势他稳不住,又迟迟不肯向外界求援。” “久而久之,皇室怕是要被覆灭!” “那时候,才是我等出手的时候!” “那我们现在就什么也不做?”李寄北有些郁闷。 “当然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晋皇室虽然已经民心尽失,但距离被彻底覆灭尚且有一段距离。” “既然如此,不妨送他们一程!”李长空冷哼一声,心中已有定计! 章节目录 第391章:各怀鬼胎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91章:各怀鬼胎人呢,总是有一股精气神在的。 尤其是武道修为在身的李寄北,一站出身来,煊赫无比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在座众人无不心惊胆颤。 几乎都不用郑家家主明说,他们也知道,这恐怕是一尊宗师境的高手! 另外一人虽没有这般煊赫的气势,甚至容貌普通到扔到人堆里三秒就能泯然大众,但那位气势煊赫的宗师境高手却隐隐以其为主。 那么此人的地位便可见一斑了! “老郑,说好今天是咱们几个老兄弟会面,你叫两个外人来,是什么意思?”傅家家主再度捋了捋山羊胡,眼眸微眯,目光不断在李长空、李寄北二人身上来回扫荡。 郑家家主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老傅,老夫奉劝你一句,说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头有个数!” 傅家家主闻言,却是心中一凛。 他们这群人,几乎都站在大晋权力的顶点了。 如果这两人只是寻常人,别说出言不逊了,就是把人打杀了,郑家家主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现在他不过是出言问了一句,竟然就引来了郑家家主的呵斥! 说明这两人身份来头绝对不小! “敢问这两位是……”杨家家主见状,不由得出言试探道。 “这两位乃是大楚宰辅,范雎范大人府上的门客。” 此言一出,在座的诸多世家家主不由得面面相觑,分外诧异。 大楚的人来做什么?还是在这个关键时间点?众人心中不由得暗暗腹诽。 “敢问两位贵使来此,有何贵干?”傅家家主重新组织语言问道。 “大晋自古以来,都是我大楚分封的诸侯国!” “如今晋王失德,天下暴乱,国将不国!” “大楚自然不可坐视乱象频生,理应出手整顿,另立新王!” 李长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一鸣惊人。 霎时间,整个密室内都安静下来,众人更是眉头紧皱,心中忧虑更甚。 有一说一,大晋确实是大楚当年分封出来的诸侯国,理应听从天子国大楚的调遣,甚至还有勤王的责任。 但,那是当年!当年的楚太祖定鼎天下,威加海内,何等的不可一世。 当年的大楚更是国力强盛,即便是所有诸侯国群起而攻之,也怡然不惧,甚至能逐个击破! 在这种情况下,诸侯国怎么敢有异心? 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大楚国力经过上百年的时光,已经衰退得不成样子。 若非出了个建武帝,恐怕真的要泯然为诸侯国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对诸侯国有着绝对的控制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偏偏他们大晋正值内乱!若是大楚这个时候把手插进来,那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也确实需要大楚的帮助! 否则的话,仅凭他们自己,推翻大晋皇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样一想的话,合作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合作完之后,那个位置究竟归谁,便又要多出一分变数了。 毕竟那位大楚宰辅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帮助他们谋反,为的就是确立一个足够听话,不会超出他们掌控的新任晋王! 而这个人是谁,则至关重要! 在座的诸位,怕是都不想把这个位置让给别人。 “贵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是累坏了,还请快快入席,休息一番。”傅家家主脸带笑意,主动示好道。 然而李长空却并未理会于他,而是径直走到主位上,俯瞰众人,道:“诸位在想些什么,我都心知肚明!” “这晋王的位置,我家大人并无具体要求,你们大可以事后自行争夺。” “只不过唯有一点不能变,那就是大晋必须重新履行身为诸侯国的义务!” “听从大楚调遣,且每年缴纳贡品和岁币!” 这话一出,诸多世家家主均是不由得心中一沉。 李长空提出来的这些要求已经完全恢复了数百年前的古制,他们若是答应,就代表大晋彻底成了大楚的属国! 还是名正言顺的那种,彻底抹杀掉了大晋历代国君在这数百年里的努力! 而且现在正是四方诸国同仇敌忾,联合起来抵抗大楚统治的时候,若是在这种时候大晋做了叛徒,那它今后在四方诸国当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但是……这些都是周兴这个大楚国君做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再怎么怪罪,也怪罪不到他们世家头上。 于是乎,郑家家主率先站起身来,面带笑意,朝着李长空道:“贵使的要求合情合理,大晋身为大楚分封的诸侯国,这些年来,本就该如此。” “只是大晋皇室太过不识抬举,屡次三番阳奉阴违,我等看在眼里,当真是怒在心中!” “只不过皇权势大,我等虽有心纠正,却也无力回天!” “但现在不一样了!贵使来了!” “那这规矩也是时候变一变了!” 这话一出,可谓是将李长空和李寄北两人捧到了天上,全然不顾自己作为大晋臣子的脸面,甚至连大晋的脸面也被碾到了尘埃里。 饶是见多识广的傅家家主见了,也不由得暗骂一声老狐狸。 他虽说也不要脸,但着实做不到这种地步。 怪不得这些年郑家一直比他们傅家要高上一头,原来是把面皮垫在脚下了。 不过即便心里是这样想的,傅家家主却依旧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只要贵使能帮我等推翻大晋皇室,此事,不难。” 杨家家主也点了点头,现如今周兴就如同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屠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而在这等紧要关头,范雎和大楚无疑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所以,事实上他们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 别说这俩人提出的要求只是恢复古制了,就是再过分一些,他们也不得不答应,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 “只不过贵使也需拿出相应的诚意来,否则,我等双方怕是没有合作的基础啊!”杨家家主继续道。 此言一出,诸位世家家主不由得神色各异,不一而足地暗暗将视线转移到了李长空身上,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很显然,在座的都是人老成精的主儿,不见兔子不撒鹰。 若是李长空等人展现不出足够抵抗大晋皇室的力量,那别说是范雎的门客了,就是范雎亲自来了,他们也不当回事。 李长空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道:“明夜子时三刻之前,还在此处,我会带来禁军统领的项上人头!” 章节目录 第392章:层层布局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92章:层层布局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禁军统领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此人乃是大晋除去长平公主之外的唯一一尊宗师境高手! 而且世受皇恩,对大晋皇室有着绝对的忠诚!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此人精通练兵之术,将皇城内的禁军练得仅次于娘子军! 这样的人,对于历任晋王来说,自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则如同刀剑一般,是迟早要砍到脑袋上了! 可以说,此人乃是目前为止,让他们最为棘手的角色! “若是贵使当真能拿来禁军统领项醒的项上人头,那我等今后必定以贵使马首是瞻!”傅家家主当即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不错,若是贵使当真能杀了项醒,我等大患已除,自是要衔草结环以报的!”杨家家主也如是说道。 “很好,那尔等静候佳音即可!”李长空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他们二人离去之后,密室内的气氛瞬间凝滞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幽深了不少,尤其是郑家家主,看向李长空离去的方向,嘴角带着一抹讥笑。 而李长空在走出郑府之后,也是冷笑连连。 “怎么了?莫非是那郑家家主不可信?”李寄北问道。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头:“他们每一个人,都从未信任过我等丝毫!” “看似答应得爽快,但内心深处,估计都在把我等当枪使!” “最后免不得是要使那一石二鸟之计的!” “那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李寄北提问道。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道:“他们固然想使那一石二鸟之计,但我们也不差!” “鹬蚌相争,得利的总归是渔翁!” “更何况,你我如今的身份乃是范雎的门客。” “范雎的门客可以死,亦或者说必须死!” “但范雎的门客死了,关我李长空和大乾什么事?” “此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在算计谁,还未可知!” 李寄北听闻此言,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问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去皇宫,杀项醒!” “不论如何,项醒必须死!他若不死,这些个世家杀不了周兴!” “你与之交手,有几成胜算?” “若是一对一,至少八成!” “若是他带着禁军与我厮杀,那便不到六成。”李寄北如实回答道。 “若是易容乔装,改换样貌,藏于禁军当中,于关键时刻袭杀呢?”李长空还是觉得不稳妥,八成和送死有什么分别? “九成!”李寄北道。 “那...若是事先给那项醒下毒呢?” “十成。” 听闻此言,李长空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踏实了不少。 李寄北却是嘴角抽搐,他自认当年也是在蜀州武林掀起过腥风血雨的人,死在他夜雨枪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和李长空比起来,他总觉得自己有些人畜无害。 ...... 翌日子时。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依旧是在郑家密室,依旧是昨日那些人,依旧是齐聚一堂。 只不过气氛有些压抑,有些沉闷。 众人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密室外传来异响,咚咚咚,好似敲门声。 众人见状,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由郑家的仆从前去开门。 门开之后,李长空领着李寄北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随后将手中染血的包裹往众人围坐的方桌上一扔。 霎时间,包裹散开,里面的带血头颅滴溜溜地翻滚起来。 将项醒临死不敢置信,瞠目结舌的丑态纤毫毕现地、无比血腥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在座的都是百年世家的家主,一身阅历不可为不丰富,但看见这一幕,也不由得有些反胃。 “贵使当真好手段!老朽佩服!”傅家家主率先站起身来,脸上的敬佩之色情真意切,好似没有半点虚假一般。 “大楚不愧为天子国,当真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 “这项醒在我等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不承想在贵使手中,却连一日也不曾撑过去!”杨家家主也“情真意切”地感慨道。 “既然如此,闲话少说,尔等何时对周兴动手!”李长空沉声道。 “筹集粮草,动员兵士,这些总归是要些时间的。但贵使放心,不到三日,范光明必会有所动作!” “届时还望贵使相助一臂之力!”郑家家主站起身来说道。 李长空闻言,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离去。 “真要去帮那什么范光明造反?”出了郑府后,李寄北不由得问道。 项醒的实力其实不弱,只不过这次被李长空算计得死死的,再加上李寄北属于偷袭,先发制人,所以杀项醒并未花多少力气。 可难的是杀完项醒之后面对的禁军! 为了从禁军的包围圈中闯出来,即便强如李寄北,也受了些许伤势。 而造反这种事,是要上战场真刀真枪厮杀的,危险系数高得吓人,以李寄北现在的状态,委实不适合带头冲锋,而应该好生休养! 这倒不是他李寄北怕死,实在是在这大晋能保障李长空安危的只有他! 他若是死了,李长空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他们带来的那千余士卒在造反这种大规模争锋中能发挥的作用恐怕微乎其微。 于是乎,李长空摇了摇头,道:“不必。” “杀项醒已经是对世家帮助的极限,若是再帮,不说我等有没有能力,就是有,也万万不可!” “我们要的是世家与皇室两败俱伤,可不是任意一方独大!” “而没了项醒,双方的实力倒也相差不大。” “所以接下来你我好好看戏即可,等什么时候范光明打到晋都城,然后突然横死,才是我们上场的时候!” 李寄北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若是这样的话,他恰好能有一段安静的时光用来养伤,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底气。 接下来,两人当真彻底销声匿迹起来,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让晋都城的世家再也找不到人影。 而范光明的脚步却并未停歇,反而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仅仅只一周的工夫,便连续攻克数座城池,大晋已有败亡之相! 章节目录 第393章:周兴的悔恨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93章:周兴的悔恨轰隆隆! 黎明时分,晋都城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好似城外来了千军万马一般。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知为何,半月前义军头子范光明突然如有神助一般,大发神威,一路向北,直接就横推到了晋都城下! 但晋都城的百姓们得知消息之后,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反而布满了绝望。 因为这支反贼虽然自称义军,但所做的事情,却没有任何一件能称得上是义举! 原本大晋百姓的生活已经够苦的了,可周兴再怎么样,好歹也把国库中为数不多的钱粮拿出来赈灾了! 可这些所谓的义军,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每破一城,必然掳掠城中金银珠宝,良石美玉,甚至是美人,不一而足,只要是值钱的,通通都要,与那山林悍匪,绿林强盗,并无半点区别! 面对这样的义军,大晋的百姓们无非是从一个水深火热的处境跳转到另一个更加水深火热的处境当中,甚至是...地狱。 在这样的情况下,义军却已经打到了晋都城城门口,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怕? 虽说晋都城中有不少人恨死了周兴这位新任晋王,但此时此刻,他们却无比希望周兴能够顶住攻势,甚至打退叛军。 毕竟这范光明看起来属实不是什么明主。 然而,此时此刻,被大晋民众寄予厚望的晋王周兴,却是在宫廷中来回踱步,无比烦躁。 “多少人?你告诉我城外的叛军有多少人?”周兴对着眼前的勋贵,声嘶力竭地吼道。 “五……五千人。”那勋贵打了个寒颤,但依旧硬着头皮如是说道。 “呵呵,好,好啊!都敢明着演朕了是吧!”周兴不由得怒极反笑:“我大晋都城,城墙何其坚固?” “别说区区五千人,便是再多上十倍,来个五万人,也绝没有攻破都城的可能!” “真当朕不懂军事不成?” “更何况朕给你们守军都不止五千,你们现在告诉朕,这城池守不住了?” “真当朕不敢杀你不成?” 周兴双眸通红,气势骇人,如同一头下山猛虎一般,死死盯着眼前的勋贵。 那勋贵闻言,身子都在打抖,可即便如此,却依旧不肯改口:“陛下有所不知,两军交战,首重气势!” “那范光明一身武力,天下少有。带头冲锋之下,无人能撄其锋芒。” “久而久之,敌军气势愈盛,而我军气势愈发衰弱。” “故而才有倾覆之危,若是项醒将军还在的话,说不定才会有不同的局面。”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内都不由得安静了一瞬。 周兴罕见地收敛了自己的暴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勋贵,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吧。” “微臣告退。”那勋贵躬身行礼之后,便退出了大殿。 等其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周兴才浑身无力地瘫软在龙椅之上,颇有些意兴阑珊。 自从他决定对世家动刀,以搜刮来的钱财赈济灾民,稳定形势时,他就知道世家可能会反扑。 但没承想,他们竟能反扑得如此猛烈! 他本以为,有项醒和禁军在手,即便自己做得再过分,这些个世家也只能忍着,若是敢动手,便直接连根拔起。 谁承想,项醒直接被人杀了! 至于谁杀的,周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世家动的手! 但真正让他震撼的是,世家竟然掌握着能够击杀宗师境高手的底牌! 而方才那勋贵的最后一句话更是在明里暗里地威胁着他,毕竟世家都能杀项醒这位宗师境高手,没理由不能杀他这位晋王。 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无非是有所顾忌罢了。 一旦顾虑消除,他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自从没了项醒的那一刻起,他的安全便彻底没了保障。 周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昏暗的天空,眼眸中有些游移不定。 世家什么时候动手不一定,但城外的叛军可是实打实的。 如今的大晋,无疑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但这跟周兴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登上王位之前,他以为自己有着雄才大略,若是能顺利登基,必能开创文治武功,再创大晋辉煌。 所以他才不服长平一介女流之辈登基,在他看来,长平顶多为将帅之流,却绝不可称王称帝。 然而,等他登上王位之后,短短数月的光景,却将大晋经营到了这种地步。 此时此刻,分明已经是初春,天气转暖,然而他却依旧冷得刺骨。 良久的驻足之后,周兴终究是叹息一声,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到了如今这种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长平登基确实要比自己更加合适,至少长平不会在短短时日内就将大晋带入危急存亡的生死时刻。 若是等郑家和杨家动手,大晋周氏的百年传承,怕是要毁于一旦,而且还是毁在自己手中! 这是周兴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于是乎,他深吸一口气,眼眸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长平啊长平,没承想,到头来还是得你来挽救这锦绣山河,王朝社稷!” 是日夜,子时,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一只通体灰黑,毫不起眼的鸟雀,振动羽翼,朝着北方飞行而去,其右脚脚爪上,仿佛绑着什么东西。 …… 郑府,郑家家主来回踱步,神色焦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一位身穿锦衣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见状,郑家家主立即屏退左右,急切问道:“如何?” 那锦衣青年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找遍了整个晋都城,也未曾找到。” “父亲,依孩儿之见,那两位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郑家家主闻言,却是眉头微皱,低声呵斥道:“愚蠢!” “别忘了项醒是怎么死的,若非项醒身亡,我等现在岂能进展得如此顺利?” “说不定早已死在昏君的屠刀下了!” “对方帮了我们这样大的忙,你真当对方不求回报不成?” “范雎此人,乃是天下名士,据说算无遗策。” “这次既然想借着我大晋内乱将大晋收为大楚蜀国,那如此重要的时刻,这两位就不可能缺席!” “再派人去找,一定要将人找出来!” “否则此时动手,极易被人摘了桃子,当一回得利的渔翁!” 章节目录 第394章:郑家的野望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94章:郑家的野望“诺!”锦衣青年如是说道,然而他刚想出去做事,就看见郑府大管家火急火燎地跑来。 “老爷,少爷,大事不好了!”郑府管家一边跑,一边气喘唏嘘地说道。 “何事如此惊慌?”锦衣青年想要彰显一番自己作为少爷的气度,故作威严道。 “那范光明多次来信,责问我等,为何迟迟不按照计划行事,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我等虽说屡次好言相劝,但此人的戾气却愈发严重,怕是……怕是就要压制不住了!” “大胆!”锦衣青年闻言,不由得怒喝一声。 “他当自己是什么?” “他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心里没数吗?” “若是没有我郑家相助,他这辈子始终都只是个马夫!” “如今是什么意思?胆敢向我郑家发号施令,想死不成!” 锦衣青年怒气勃发,说着说着,眼眸便狠厉起来,道:“父亲,依我看,要不咱们早些动手,结果了这范光明得了!” “到时候再凭借我郑家的百年声望,登上高处,振臂一呼,必然从者云集,届时大事可成矣!” 锦衣青年眼眸冒光,显得很是兴奋。 然而郑家家主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他这个儿子在想些什么,他能不清楚? 如今的大晋正处于风起云涌,王朝更迭的关键时期。 而郑家于这片土地上扎根数百年之久!凭借着以往积攒下来的声望和底蕴,很有可能夺得最后的胜利果实! 然而,即便如此,自己也已经年过古稀,就算真坐到那个位置上,又还能坐上多久呢? 这王位要不了几年工夫,怕是就要落到自己这个儿子头上了。 所以他才会在这种时候如此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殊不知过犹不及,心急吃不了豆腐! 如今大晋的情况何其复杂,傅家、杨家没一个是好惹的货色。 更何况就连范雎的手都插了进来,不可谓不波诡云谲,哪怕是他这样的老江湖,稍有不慎,都容易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更何况是他这个稍显青涩的儿子。 “范光明从一个马夫的儿子,一路走到这一步,距离登上那个位置,只差一步之遥,野心必然会无限滋长。” “控制不住是正常的,但在找到那两位大楚使臣之前,绝不可轻易对其动手!” “只能行安抚之策!” “再拿两箱金银珠宝,去告诉范光明,如今城内形势复杂,我等已经在全力运作,还需一段时间,让他再忍耐一二。” “诺!”管家闻言,便躬身退了下去。 郑家家主又瞅了眼面带不忿之色的儿子,不由得呵斥道:“自古以来,能行大事者,均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辈。” “你如此心性,如何能成大事?” 锦衣青年面对父亲的训斥,有些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如今郑家的所有资源都被牢牢掌控在郑家家主手中,就算他私底下想要做些什么,没有父亲的同意,怕是也绝无可能。 “若是当真心急,那便去找范雎的那两位门客!” “只要能找到他们,杀死他们,为父就准你动手,铲除范光明!” 此言一出,锦衣青年顿时喜上眉梢,神色激动道:“父亲,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为父又怎么会骗你?” “那父亲便瞧好吧!” 锦衣青年回答之后,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郑家家主见状,却是微微摇头,叹息一声。 以如今大晋的形势,那两位范雎的门客是倒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利剑。 毕竟他们既然有杀死项醒的能力,就有杀死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能力。 不把这两个人先找出来除掉,怕是所有人都会心有不安。 可即便这两个人死了,形势依旧是波诡云谲,傅家和杨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虽说总体上比不过他们郑家,可若是两家联手,也足够他们郑家喝上一壶! 他这个儿子总是眼高手低,认为除掉那两个门客和范光明就能坐上那个位置,实在是大错特错! “来人,起轿,老夫要去傅府!”郑家家主如是说道。 不多时,一辆低调的轿辇便从郑府出发,前往傅府。 相比于杨家,傅家的底蕴其实更深,而且在杨家崛起之前,一直以他们郑家马首是瞻。 所以,拉拢的可能性也最大! 只要能把傅家拉拢过来,形成以二对一的局势,那这晋都城的天,便只能由他们郑家说了算了! 至于傅家帮不帮忙,郑家家主相信傅家家主是个识抬举的人!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不够的朋友! 当初傅家之所以选择和杨家一起对抗郑家,完全就是因为杨家出了位当朝皇后! 一时间势头强劲,眼见就要压过他们郑家。 但现在……哼,连晋王都死了,晋王后还能有什么用? 自从周兴决定对三大世家挥下屠刀的那一刻起,杨家就重新成为了三大世家当中最弱小的那一个。 强盛无比的郑家,回归弱小的杨家,傅家家主只要不是个傻子,就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至于这最后的王位该由谁来坐,那就需要利益上的交换了! 对此,郑家家主也准备好了大出血,准备付出足够满足傅家家主胃口的利益! 到了这一步,他坚信自己已经是算无遗策了! 只要这次能够说服傅家,那就大事可成矣! 然而,就在他正开心之际,轿辇却突然停住。 郑家家主见状,不由得眉头一皱。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才走这么一会儿,怕是还没到傅府,怎么就停下来了? 不由得掀开窗帘,向外看去。 然而这一看,却是瞬间冷汗淋漓,连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因为在他的视野中,恰好看见傅家家主和杨家家主一道走出来! 这极有可能表明这两家已经联手了,而他们联手是为了对付谁,答案不言而喻!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惊惧的,最让他惊惧的是和傅家家主、杨家家主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 而且看言谈举止,傅家家主和杨家家主对此二人竟颇为恭敬! 再看身形和样貌,此二人无疑是那两位范雎的门客! 章节目录 第395章:郑家的当机立断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95章:郑家的当机立断看见这一幕,郑家家主可谓心神俱震! 傅家、杨家,还有范雎的两位门客,乃是如今晋都城中他最为忌惮的三方势力。 可如今,这三方势力竟然联合起来了! 而他们联合起来是为了对抗谁,不言而喻! “老爷,还往前走吗?”驾车的车夫乃是郑家家主的心腹,此时看到这一幕,同样意识到了不对劲,从而转过身来朝着郑家家主如是问道。 郑家家主闻言,立马摇了摇头,道:“就停在这,不要被他们发现。” “我倒是要看看这群人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然而出乎郑家家主预料的是,傅家家主将三人送出府后,便匆匆回去了。 而杨家家主和那两位范雎的门客同样是谨慎地环顾了一圈四周,随后快步离去。 显然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交流任何情报。 目送三人离去后,车夫重新望向郑家家主,犹豫不决道:“老爷,现在咱们还去傅府吗?” 郑家家主闻言,不由得沉默了良久。 不得不说,如今的郑家,当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若是不尽快想出解决办法,怕是离死也不远了。 郑家家主看着窗外的天空,出神了许久。 随后眼眸逐渐坚定起来,摇了摇头,道:“不去了,即刻回府,召集所有族老,密室议事!” 片刻之后,郑家密室。 几乎郑家内所有掌握实权的族老都来了,甚至是一些优秀的年轻一辈,同样来了。 他们在听郑家家主说完今日的遭遇后,不由得纷纷眉头一皱,一种难言的压抑感涌上心头。 “家主,那依你之见,我等如今应当如何是好?”一位耄耋之龄的族老忧心忡忡地询问道。 郑家家主闻言,说出了自己在心底准备已久的答案:“先发制人!” “何意?”族老追问道。 “傅家、杨家,还有那范雎的两位门客定然已经在暗中商议了一些谋划,而且还是针对我郑家的谋划。” “若是再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实现谋划,那我等离死也就不远了。”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我的建议是悄无声息地杀入杨府,将杨家家主给绑了,并从其口中得知事情的全貌!” “这……”这话一出,众多族老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犹豫之色。 如今皇后娘娘虽然跟着晋王一同倒台了,但杨家毕竟还是三大世家之一,底蕴和武力还是在的。 即便是他们郑家,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杨家,恐怕也要花费不小的代价。 若是证据属实,这个代价他们自然愿意花。可问题是如今根本没有证据,有的只是郑家家主的一面之词罢了。 这让他们着实有些难以下定决心。 “哼!如今大难临头,尔等却还在犹犹豫豫,无异于取死之道!” “我等与杨家、傅家之间,必有一战!” “就算这次家主错怪了他们,却也绝对不会杀错!” “难道当真要等屠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肯反抗吗?”有一孔武有力的年轻人站起身来,掷地有声道。 此人名为郑武,乃是郑家少有的练武奇才,三十岁的年纪,距离宗师境却已是不远。 更是因为天赋出众,被郑家家主委以重任,统领郑家所有族兵! 不过往日里常常不需要动用族兵,所以他在整个郑家当中的地位其实并不高,故而迫切地渴望用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 “哼,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杨家和傅家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对付!”有一位族老看不惯郑武如此态度,不由得出言呵斥道。 郑武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想要出言反驳,却被郑家家主拦下。 “诸位,杨家和傅家是不好对付,可若是我等倾力而为,他们必然不是对手!” “诸位如今之所以不愿意,无非是在顾虑利益受损而已。” 郑家家主此言一出,不少族老都是暗暗点头。 他们是郑家里最为位高权重的那一小撮人,每一个都掌握着实权! 若是不拼杀,这实权便不会消失,他们的利益也就不会受损。 可若是和杨家、傅家开战,那就一定会有战损,甚至可能死人! 若是自己一脉的人死绝了,实权恐怕都要被他人夺走,利益更是受损严重。 这样算下来,他们能乐意才怪。 “但不知诸位想过没有,若是等杨家和傅家谋划成功,别说利益了,咱们的命到时候还在不在恐怕都是两说!”郑家家主厉声道。 “若是诸位实在忧虑,那也无妨。本家主可以向你们承诺,你们所有人战前做的是什么事情,掌的是什么权力,战后同样如此!” “不会有丝毫的变动,如何?” 这话一出,诸多族老纷纷眼眸一亮。 更是有人直接开口道:“既然家主都这般说了,我等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好,今夜子时,由郑武带队,所有人跟老夫突袭杨府!” “诸位切记,此战务必赶尽杀绝!只需留杨家家主一个活口!” “诺!”郑武闻言,不由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知道,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 整个大晋也就两尊宗师境高手,一个是长平公主,如今正在北疆,还未曾回来。 另一个就是已经死了的项醒。 除去这两人外,他不知道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 今夜子时,自己将踩着杨家的尸骨上位! …… 呼呼! 夜风呼啸,子时已到。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一位又一位身穿夜行衣的矫健身影翻过了杨府的城墙。 为首之人,正是郑武! 他手持一双沁毒短匕,见人就杀! 而且基本是见血封喉,一击毙命。 大部分家丁和丫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便彻底离开了人世。 偶尔有人躲过致命攻击,想要发声叫喊,却也会被郑武第一时间捂住口鼻,随后补刀! 在他的带领下,郑家族兵当真是势如破竹,没多久便已经逼近了杨府的正北房,也就是杨家家主所居住的房间! 而在他们身后,则倒下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杨府虽说也有族兵,但通常不在府内居住,顶多只留十几个护卫在府内保障主家的安全。 但是这些个护卫在郑武手中却是有些不够看! 砰! 黑夜中的破门声分外突兀,杨家家主陡然惊醒,然而郑武却已经手持短匕,站在了他面前。 章节目录 第396章:一个不留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96章:一个不留砰! 片刻之后,被捆成粽子的杨家家主如同猪猡一般,被郑武狠狠扔在郑家家主面前。 “老杨啊老杨,咱们老哥作对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自己有这样一天吧。”郑家家主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感慨万千。 “把绳子松开,让他说话。”郑家家主发话道。 “诺!”郑武一把扯掉杨家家主口中的破布,同时给他松了绑。 “没想到你会在今晚就动手,是我们失策了,成王败寇,我认栽。”杨家家主望着和自己斗了大半辈子的老对手,唏嘘不已。 “告诉老夫,你们的计划!”郑家家主眼眸微眯,从郑武手中接过长刀,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杨家家主见状,却仅仅只是皱眉,一言不发。 “只要你肯开口,老夫答应你,放过杨家的其他人!”郑家家主如是说道。 “此话当真?”杨家家主眼眸中闪烁着犹豫和踌躇,显然是信不过郑家家主。 “就算不是真的,如今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是吗?” “相信我,至少还能为杨家的其他人谋求一线生机。” 杨家家主闻言,眼眸中闪过剧烈的挣扎之色。 最终还是叹息一声,道:“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很好,那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郑家家主笑道。 “今日你和那两位范雎的门客去傅府所为何事?” 此言一出,杨家家主顿时就知道自己为何遭受了今夜的无妄之灾。 原来是今天白天的行动被对方看见了。 “唉。”杨家家主哀叹一声后,倒也没有隐瞒,而是如实说道:“那两位范雎的门客带来了北疆的消息。” “什么消息?”郑家家主心中一动,有些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大楚建武帝发兵北上,直奔北元王庭而去!” “如今怕是已经快要打到北元王庭门口了!拓跋天汗得知消息之后,不得不回防,估计会在最近这几日撤军。” 此言一出,郑家家主脸色陡然间变得难看起来,追问道:“那岂不是说长平公主就快回来了?” “是这样的,而长平公主一旦回来,势必会以雷霆之势扫平大晋的诸多阻碍,重振寰宇!” “所以绝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商议过后决定各自回府整顿兵马,先灭了你郑家,再诛杀范光明,随后让老傅凭借上百年积攒下来的声望登基称帝!” “有我杨家和那两位范雎门客的帮助,此事不难做到,只是没有想到竟被你发现,实在是功败垂成也!” 这话一出,郑家家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暗暗庆幸自己足够果断,下手得早,否则现在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杨家家主的下场了。 “那两位选择的为何是老傅?论起实力,我郑家才是最为强大的,你杨家没了皇后娘娘的支持,即便和傅家联手,也不过和我郑家相当而已,那两位是聪明人,怎会看不出这一点。”郑家家主皱眉问道。 一开始那两位找的明明是自己,可这才多久,为何便将投资从郑家转移到了傅家头上? 难不成是傅家送过什么好东西?可自己送的也不差啊! 更何况,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当初双方商谈的时候,最先出言反驳那两位的,就是傅家! 所以那两位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扶持傅家啊! 就是扶持杨家他都不会如此诧异。 “就是因为你们郑家实力太强了!所以那两位,亦或者说,是他们背后的那位大楚宰辅不相信你会遵从协议,带领大晋对大楚俯首称臣。” “以你的野心,若是登基,等到时机成熟,一定会和历任晋王一样,争取脱离大楚的掌控。” “反观老傅,其实没多大的野心,就算有,以傅家的底蕴也不足以支撑他野心。” “他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就必须依靠大楚才能坐得稳。” “至于我杨家,底蕴就更差了,甚至都不足以支撑我坐上那个位置。” “既然如此,我只能选择和老傅合作,帮助他登上那个位置,以换取大量的利益。” “毕竟,以你我敌对多年的关系,若是你登基了,又岂会让我好过。” 听到这里,郑家家主算是全听明白了。 合着,自己家族的实力更强,自己野心更大,也成了差错。 “长平公主何时回来?” 杨家家主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别说我们了,就连那两位范雎的门客都不知道,只知道日子很近,最多一周。” 最多一周……,郑家家主心中一沉,泛起了嘀咕。 那留给他们的时间当真不多了。 “你和傅家的族兵呢?都藏在何处?” “南城门和东城门。” 南城门正是范光明攻打的城门,在这里设防,怕是为了在范光明破城之后就地击杀。 至于东城门,呵呵,如果郑家家主记得不错的话,这乃是距离他们郑府最近的一处城门。 在这里驻兵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除了族兵,军中还有哪些是你们的人?” “光禄勋,安南将军,还有镇东将军。” 此言一出,就算是郑家家主也不由得瞳孔收缩。 光禄勋和安南将军他知道是杨家的人,可没想到掌握大权,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镇东将军竟会是傅家的人。 而且镇东将军驻守的刚好就是东城门,对他傅家而言,无疑就是一柄尖刀! “老傅啊老傅,你倒是下得一手好棋!”郑家家主咬牙切齿道。 “最后一个问题,那两位门客,现在何处?” “驿站,原来大乾使者李长空的住处。” 此言一出,郑家家主不由得恍然大悟。 自从李长空走后,驿站便被周兴下令封闭了起来,并且派人在其中上下挖掘,意图找到李长空藏起来的大量财富。 只不过终究是无功而返了。 但驿站直到今日,却依旧未曾被解封,若想进去,是需要周兴的诏令的,他们又不想彻底跟周兴撕破脸皮,所以才没有搜查。 倒是没想到那两位竟然藏身在此处! “很好,那你可以去死了!”郑家家主露出一抹狞笑,随后挥舞长刀,将杨家家主一刀枭首。 随即面无表情地下令:“杨家上下,一个不留!” 章节目录 第397章:凶悍无匹的郑武? 郑武听闻此言,即便他是气血强横的武者,这一刻也不由得遍体生寒。 刚刚才答应人家放过杨家的其余人,结果得到情报之后立刻翻脸不认人,将人一刀枭首也就罢了,还要赶尽杀绝。 不得不说,自家家主绝对是个不择手段的枭雄! “诺!” 不少人领命而去,不多时,整个杨府就被血洗一空,不剩一个活口,就连鸡蛋也被摇散了黄。 至于此时此刻不在杨家的,那就只有秋后算账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撑到秋后! 尘埃落定后,众人齐聚一堂,看向郑家家主,神色忧虑。 此行虽然灭了杨家大半人口,但杨家的族兵还在。 而且还和傅家以及那两位范雎门客联起手来准备对付他们! 这对郑家而言,着实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家主,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有族老颤颤巍巍,如是说道。 “不如去和傅家好生说一说,或者和那两位使臣好生说一说,利益该让得让,总比什么也没有得好。”有族老接话道。 郑武闻言,有些闷闷不乐。 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话?人家都要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了,想的却依旧只有和谈。 当真是安生了太多年,已经失了血性。 恰逢此时,他看见了郑家家主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心领神会,站出身来呵斥道:“几位族老怎地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如今杨家已灭,只剩傅家和那两位门客,如何能是我们的对手?” “况且如今还是深夜,他们怕是还不知道杨家被灭的消息。” “依我之见,应当即刻出兵,覆灭郑家,同时去驿站杀了那两位门客!” “就在今夜,一战定乾坤!否则,迟则生变!” “这……”有族老犹犹豫豫,不敢冒这样的险。 “咳咳,诸位可别忘了,此事若是成了,这天下便要改姓了!”郑家家主适逢其时地站出来引诱道。 “这……”族老们闻言,顿时陷入了更深的犹豫。 若是只有风险,他们想的是规避,是守住固有利益。 可偏偏还有回报! 他们这些身居高位之辈,无疑都是赌徒! 是否愿意铤而走险,完全就是看利益够不够罢了。 只要利益足够,便是天大的事情,也敢豁出命去干。 其实郑武说错了,这群人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都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又怎么会失去血性? 之所以不想和傅家以及那两位范雎的门客发生冲突,无非是利益给的不够罢了。 但现在随着郑家家主的一句话,众人的心思不由得开始活络起来。 “家主,此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事后……”有族老眼眸微眯,试探着说道。 “事成之后,不论是官位还是爵位,都少不了你们的。至于具体怎么封,还得看你们各脉的贡献。” “若是这样,那老夫倒是觉得家主说的甚是在理。傅家的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此时还不还手,更待何时?”有族老义正言辞道。 然而听闻此言,其余人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鄙视了他一眼。 “好,若是诸位都无异议,那便行动吧!” “傅府、东城门、南城门,还有驿站里的那两位,今夜通通解决!” “同时传讯给范光明,令其明日一早便攻打东城门和南城门。” “大事成与不成,全看诸位了!”郑家家主郑重道。 “家主放心,郑武毕将那两位的头颅带回来献给您老人家!” 是的,他分配到的任务场所正是驿站。 “莫要大意,他们连项醒都能杀,更何况你乎?万事小心!切记切记!” 此言一出,郑武却是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家主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两人杀了项醒,武力确实不凡。可家主为何不想想,若是他们还有这样的武力,何至于藏头露尾如此之久?” “显然是在和项醒交锋之际受到了重创,实力大不如前,这才选择和没什么野心的傅家合作,同时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藏了如此之久!” “今日被我等找到,那便是他们的死期了。” 听闻此言,郑家家主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怒道:“蠢货!即便如此,那也是宗师境高手,小心总归是没错的!” 郑武一见郑家家主发怒,不由得有些犯怵,遂不敢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很好,事不宜迟,兵贵神速,诸位现在便出发吧!” “诺!” 当是时,正直黎明前夕,正是一天当中,气温最为低下,夜色最为漆黑之际! 宛如猛虎一般盘踞在晋都城的郑府当中,走出一位又一位黑衣族兵,他们个个手持刀剑,凶神恶煞,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而今夜,也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其中,两百黑衣族兵在郑武的带领下,在漆黑的夜色中,已经抵达了驿站门口。 只见其大门上赫然张贴着封条,而且是皇宫中的封条,代表着皇室权威,更意味着此处寻常人等不得入内。 然而郑武却是看也不看,直接翻墙闯入。 却又如狸猫一般轻盈落地,不曾发出丝毫声响。 不多时,两百族兵也纷纷进入到院墙之内。 他们在夜色中,弓着身子,缓步朝着驿站的正北房而去。 抵达之后,郑武眼神一狠,一脚踹开房门,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其中果然有两个男人! 而其中一人身上明显带有武道气息,只不过没有想象中的强横。 不过郑武觉得是对方身受重伤的原因,倒也没有多想。 直接便拔刀砍了上去! 而那人在床上仓促起身,手无兵刃,眼见着郑武的长刀砍来,第一时间想的竟然不是抵挡,而是张嘴说话:“且慢动手,我是……” 然而,还不等那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便是一道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看见这一幕,郑武有些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宗师境高手竟如此孱弱。 然而现场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多想,只因为两人中的另一人见他如此凶悍,已然扭头就跑! 郑武见状,也不敢怠慢,再度持刀杀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398章:万事俱备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98章:万事俱备另外一人虽然跑得迅速,但不通武学,所以很快便被郑武三两步追上,照着后背就是一刀。 哗啦! 这一刀下去,直接就将那人的后背斩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霎时间便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那人更是倒地不起,痛苦哀嚎。 “别杀我!别杀我!”他转过身来,一边看向郑武,一边厉声呵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杀了我,只会给大晋,给郑家招来无穷的祸患!” 见对方还要再说,郑武却是不愿再听,直接对着头颅就是一刀。 咔嚓,一刀枭首,一颗大好的头颅咕隆隆滚落在地。 郑武冷哼一声,道:“我管你是谁,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若是畏首畏尾,又如何能干得成大事。” 随即他俯下身来,开始在两人身上摸索。 结果除了一些钱财珠宝之外,最为重要的,便是一方大印! 通体为朱红色,底部镌刻着一个楚字。 显得气势非凡,令人震颤。 “定然不是凡物,带回去给家主看看。” …… 等郑武做完这一切回到郑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天边甚至翻起了鱼肚白,显然即将天亮。 对此,即便是郑武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们的综合实力加起来,肯定是不如杨家、傅家以及那两位门客联手的。 之所以敢上,无非是利字当头,而且他们先发制人,趁着夜色,已经抢占了先机。 可若是没有取得相应的战果,那便离死不远了。 他这里倒是没什么问题,圆满完成了任务,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 片刻后,郑府密室内。 众人齐聚,看向坐在主位的郑家家主。 “诸位,战果如何?”被众人注视着的郑家家主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主,他早就知道,每逢大事,便越不能急,越不能慌! 毕竟他是家主,一家之主也! 若是连他都慌乱了,急躁了,其余人还能有什么信心?大事又如何能成? 所以哪怕泰山真的崩于面前,也不能有慌乱、急切的反应。 “幸不辱命,那两位门客已经伏诛,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物件!”郑武率先站出身来,将朱红楚印放到了众人围坐的方桌上,以供查看。 郑家家主见状,便拿了过来,细细察看,随后点了点头,道:“虽说有些瑕疵,但若是老夫没有看错的话,这应当是范雎的大楚相印!” “此二人能随身携带此物,必是那范雎的门客无疑,而且恐怕在范雎的所有门客当中,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称得上是心腹中的心腹!” “武儿能斩杀此二人,实属难得。” “若是此次起事成功,大将军之位,便非你莫属!” 此言一出,郑武顿时激动得浑身颤抖,如同筛糠。 四方诸国的文武官员制度其实都差不太多,都是从大楚这个天子国身上抄来的。 顶多也就是升职要求的条件不一样罢了。 而大将军这个官职,不论如何,都是一等一的一品武官。 在名义上可以统领一个国家的所有兵权,即便是兵部,在诸多事宜上,也绕不开大将军一职。 当然,这是理想情况。 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位国君胆敢把所有兵权都交给大将军,所以大将军也就在战时能手握实权,非战时的话,兵权便要被皇上收走,重新分散到兵部手中。 然而即便如此,天下第一流武官的名头也是在的。 这可是武官之首啊,就这么落到自己头上了! 郑武咽了口唾沫,激动不已,直接跪下,道:“多谢家主垂青,武必衔草结环以报之,九死不悔!” “好说好说,这都是你应得的。” “诸位都是我郑家的老人了,老夫的脾气秉性,诸位也都清楚。” “赏罚分明!有功就赏,有过就罚,从今往后,这就是我郑家铁律!” “尔等可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吾等愿为家族,为家主效死!” “很好。”郑家家主显然对自己借着郑武之事收拢人心的手段甚是满意。 “其余人呢?可有收获?” 此言刚出,便有一颗染血的圆滚滚的脑袋被扔到了方桌上,一位看似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族老开口慢悠悠道:“还请家主辨认一番,这是不是那傅家家主的项上人头。” 郑家家主和傅家家主何其相熟?哪里需要什么仔细辨认,只打眼一瞧,便看了出来,正是傅家家主的人头无疑! 不由得痛快大笑起来:“好好好!” “你们二房一脉,向来稳妥,从未出过岔子,看来这次也是一样。” “南城门和东城门呢?” 这话一出,却并无人接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郑武和二房族老也不由得皱眉,傅家和范雎的两个门客是都除掉了,可若是两座城门并未攻克下来,那也算不得稳操胜券。 “谁人负责此事,说话!”郑家家主怒喝一声! “南城门顺利拿下,只不过损兵折将有些严重。”一位族老眼见家主发怒,不由得如是说道。 闻言,郑家家主的脸色这才缓和少许。 “夺取城门靠的是刀子,损兵折将是必然的。” “若想成大事,不流血,不死人怎么成?” “稍后把损失上报一下,重新整理你们这一脉的族兵人数。” 族老闻言,不由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足足损失一半人,这若是在平时,已经称得上是大罪了。好在如今情况特殊,家主并未怪罪。 “东城门呢?” “东城门是傅家的主力在驻守,还联合了不少军方势力,我们的军方势力都在西门和北门,远水解不了近火,只能靠人数硬堆。” “所以,东城门拿下,但我这一脉的族兵,近乎全军覆没。”那位族老神色难看到了极点,眼中满是肉痛之色。 要知道,族兵的多少往往是衡量一位族老权势的关键因素。 如今他这一脉的族兵几乎全军覆没,今后如何争得过其余脉。 “都说了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只要能拿下东城门,那距离成就大事,便只差一步!” “你的那些个族兵等大事成了,自会补上。” “若是没成,也用不着了。” 章节目录 第399章:晋王死,天下乱 世子凶猛:这个家我败定了正文第399章:晋王死,天下乱郑家家主站起身来,俯瞰一圈四周后,道:“如今杨家、傅家已除,范雎的爪牙也被斩断。” “整个大晋的局势,都已在我郑家的股掌之中!” “只不过,距离那个位置,终究是还差最后一步。” “我郑家,自古以来就是诗书传家,名声在外。” “郑家出去的臣子,也都是声名赫赫的忠臣良士。” “故而,有些事情,家族不方便动手。” “尔等可懂?” 听闻此言,一众族老顿时心领神会,而郑武等年轻人思索一阵,也渐渐明白。 这么看来,那范光明暂时还不能杀! 人群当中,锦衣青年如是想道。 他正是郑家家主的嫡长子,郑龙图。 按理来说,以郑家家主如今的年龄,就算当真坐上了那个位置,只怕也坐不了多少年。 到头来,于情于理都是要传给他的。 于是乎,还未成事之时,他便已经收到了众多族老的投靠。 如今已是成了一定的气候。 不过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对杀范光明这件事耿耿于怀。 对方不过一介草莽,能成事完全就是借助了他郑家的势,还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不成? 竟敢屡次目中无人! 不过如今局势所迫,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日后等时机到了,定要叫这范光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翌日清晨,晋都城东城门处。 郑家家主微微躬下身子,看向骑着高头大马的范光明,声音诚恳道:“郑躬恭迎范大帅入城。” 这些个造反出身的义军首领通常都会给自己安一个大帅的名头,听上去也多少能有些脸面,范光明也不例外。 只是此时的范光明凝视着微躬身子的郑躬,神色如常,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早已惊涛骇浪。 其实他和其他义军首领并没有多大区别,不过是多了几分机敏。马夫儿子出身的他,察言观色更是一绝。 之所以能成事,确实是靠了郑家的资助。 前几日在城外他们被晋都城最后的守备力量打得可谓节节败退,苦不堪言。 故而写信给郑家,希望郑家能出手相助。 但结果却是……一连数日下来都杳无音讯。 如今却是在不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声称解决了所有麻烦,直接大开城门,恭迎他们入城。 这实在是……让他心思难安。 不过事到如今,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距离那个位置只剩下一颗狗皇帝的人头,又岂能退缩? 所以范光明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朝着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到达郑躬身前时,更是翻身下马,捧住郑躬的手道:“郑老家主辛苦了,区区小事,吩咐族中青壮即可,何必亲自前来?” “老家主这样的年纪,还是在家颐养天年为好。” “贸然出来,若是感了风寒,那就不好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郑家族人均是不由得大怒。 这范光明一介马夫之子,下等人中的下等人,不过是他们郑家扶持的傀儡罢了。 竟然敢如此跟老家主说话,而且话里话外还颇具威胁的意味,实在是叫人忍无可忍。 然而郑躬却是神色如常,甚至是将身子埋得更低,道:“范大帅说的是,小老儿平日里也不喜操劳。” “只是今日乃是大帅进城的日子,事关重大,小老儿不敢怠慢。” 听闻此言,范光明不由得微微皱眉。 很显然,对方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是将姿态放得更低了。 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 罢了罢了,等进了城,杀了狗皇帝,到时候什么阴谋算计都会自动浮出水面。 更何况,自己也并非没有把握! 范光明握了握拳,重新翻身上马,朝着城门而去。 留在原地的郑躬却是眼眸微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方才范光明身上有意无意泄露出来的武道气势,似乎直逼宗师境。 最多也就差一丝罢了。 没承想,一个马夫的儿子,值此风云际会之际,还真能龙蛇而起,成了几分气候。 这样的实力,郑武恐怕不是对手。 如此一来,便要想些别的法子了。 想到此处,郑躬的眼皮重新耷拉下去,面色也重新变得波澜不惊,古井无波起来。 …… 周兴坐在龙椅之上,神色有些焦急,更是不断地抬头向外张望,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只不过此时的他,披头散发,脸色憔悴,全然没了一丝一毫帝王的姿态。 不多时,范光明带着一众跟随者从大殿正门走了进来。 这群人个个草莽气息浓重,手持刀枪,看起来便凶神恶煞到了极点。 见等来的是范光明而不是信差,周兴不由无力地瘫倒在龙椅上,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一般。 从大晋前往山海关,说近不近,可说远也没多远。 为何他派出信差都如此之久了,却依旧未曾收到长平的回信? 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可他现在显然是等不下去了。 自今日之后,大晋的锦绣山河,万里山川,便要彻底易主。 恍惚间,周兴想起了自己做过的诸多错事。 更是想起了死在自己手中的父王和七弟,一时间,不由得鼻头发酸。 顷刻间,便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 范光明的部将见状,顿时出言嘲讽,道:“堂堂帝王,莫非被我们兄弟硬生生吓哭了不成。” 然而周兴却是理都不曾理会他,只是黯然神伤。 他本以为自己登基定然能比父王,能比长平做得更好,为大晋百姓开创一个新的盛世。 然而时至今日,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种种打击,已经叫这位昔日狠辣无比的帝王形神憔悴到了极致。 只不过,即便如此,帝王也该有帝王的样子。 即便是穷途末路,也不是一介草莽可辱。 周兴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狠色,随即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潮红。 范光明见状,像是猜到了什么,立即大吼道:“快阻止他!” 一众手下闻言,立马上前,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 周兴,这位刚继任不过数月的帝王,在这大晋皇宫的堂皇大殿当中,当场咬舌自尽! 至此,大晋天下已然乱到了极致! 章节目录 第400章:进退两难 帝王,该有帝王的威严,即便是死,也应当有帝王的死法。 周兴如此做,是在保全大晋皇室最后的颜面。 也许等此间事了,风平浪静之后,史官会在岁月的史书上给他这位大晋末路帝王来上一句傲骨高节,那也是好的。 至少能给数百年的大晋王朝一个体面的结局。 然而周兴是死得其所了,范光明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因为他并没有准备杀死周兴,亦或者说,没准备现在杀死周兴! 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拳头大是关键。 可也不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还得要名声好! 尤其是在得位不正的时候! 大晋高祖的王位怎么来的?当年大楚正值巅峰鼎盛之时,楚天子分封的,放眼天下,都无人胆敢不服! 但他范光明不一样啊! 他是马夫儿子出身,能走到今日,全靠一个胆子大,以及心思活络、细腻,拳头大反倒是在其次。 毕竟出拳头的是郑家。 像自己这样的人,想要得到天下人,尤其是得到大楚的认可,坐上晋王的位置,可谓千难万难。 但也不是没有希望,可不论什么方法,最绕不开的一点就是名声! 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他的出身会被无数人诟病。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不再是一句空话,而是摆在众人眼前的事实! 毕竟马夫的儿子能做皇帝,那渔夫的儿子,农夫的儿子,又未尝不可? 然而只要能有个好名声,便能极大地缓解这一点! 大家伙就会觉得,虽然他范光明出身低微,但人家爱民如子,饱受敬仰! 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无形间有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加上一道门槛。 可现在,随着周兴的身死,没了,全都没了! 他的所有计划和算计,统统都落空了!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方才进城时郑家家主郑躬虽然将姿态放得极低,但范光明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对郑家愈加忌惮。 毕竟他从起事到如今,手底下总共也没有超过一万人的时候。 之所以能打到晋都城,甚至打进晋都城,完全就是倚仗郑家的力量! 既然如此,郑家为何不让自家人坐上那个位置,更进一步,号令天下? 完全就没必要把王位让给自己! 这些世家大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岂有这样好的心! 范光明入城前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原因。 那便是周兴! 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觉得周兴不堪,只数月间便将大晋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当初老晋王还不如传位给七皇子。 然而,周兴再怎么不堪,也始终是晋王! 代表了大晋在这片土地上积重已久的赫赫威严! 这种威严不是一朝一夕间养成的,而是在数百年的岁月沉淀中产生的。 这种威严无时无刻不在向大晋民众的脑海中灌输一个思想:周家才是这片土地上的正统! 当然,这种观念并非是根深蒂固的。 和平时期倒还好,可若是一到乱世,那便岌岌可危。 毕竟饿急了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还管你什么权威不权威,正统不正统? 只要给饭吃,你想当天王老子都行! 可关键他范光明给不起饭吃,所以就必须在意这一点。 周氏的正统地位已然岌岌可危,可始终是需要有人站出身来打破的! 但第一个站出来的,往往必死无疑! 所以,周兴不能死! 至少在他范光明树立起自己的名声和形象之前,不能死! 他是范光明的保护伞!护身符! 可现在,保护伞破了,护身符碎了! 最为关键的是,郑家最后的阻碍没了,登基的路,变得畅通无阻! 那还留着他范光明做什么? “关门!”范光明心念电转之间,立即反应过来,顿时大喝一声。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碍于范光明的威势,却还是照做了。 “老三,老四,封锁宫门,不能让晋王已死的消息传出去!” 范光明起义之前,不过是一介草寇,一没权,二无财,拿什么笼络下属? 自然是所谓的义字当头! 所以他有不少的结义兄弟,其中最为能干的,便是老三老四。 老三老四闻言,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随即点了点头,道:“诺!” “大帅,这是作甚?周兴死了的消息还是尽早放出去为好,不然大哥如何称帝?”也有人不解,出言询问道。 然而范光明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下一刻,便悍然出手! 一道凛冽的刀光如若闪电一般,将开口说话之人一刀枭首! 啪嗒! 染血的人头落地,滴溜溜地滚动起来。 这一幕无疑惊骇住了所有人,上一刻还在谈笑风生,下一刻便拔刀砍人。 这位大帅也未免太过喜怒无常了些。 于是乎,众人不由得离范光明稍稍远了些。 然而范光明却并不在意,反而是厉声呵斥道:“愚蠢!” “周兴死了,郑家必定会对我等动手。” “他在这个时候劝我登基称帝,简直就是置我于死地!” “不是郑家的奸细,还能是何人?” 众人闻言,这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然而心中是如何想的,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所有人吃住都在皇宫,且宫门都需安排信得过的兄弟把守!” “绝不能让消息传出去,否则……我等怕是要成郑家的刀下亡魂!” “诺!”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可和他们进城之前想的不一样,本以为是来当大爷的,没承想当了孙子。不过即便如此,碍于范光明的威严,众人只得应声称是。 就这样,一连三天过去。 在范光明的严格要求下,皇宫内外几乎断绝开来,寻常手段绝对难以传递消息。 然而,皇宫外的人是进不来了,可皇宫内的人心思却是越来越浮躁。 更有人屡次找范光明抗议,想着要么杀出去,要么登基称帝,总比在这里做笼中雀等死要好。 可范光明却拒绝了,他并非等死,而是在犹豫! 章节目录 第401章:背刺 然而,经过数日的沉淀后,其眼神总算是渐渐坚定下来。 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就着月色,眺望大晋的万里河山,锦绣山川。 眺望良久之后,不由得哀叹一声:“当真是美极了,只可惜啊。” 范光明摇了摇头,没有再作感慨,而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鸽,将其放飞。 信鸽扑腾着羽翼,振翅高飞。 很快就于夜色中彻底消失不见。 …… 时光如流水,一眨眼,便又是数日时光。 这段时间里,大晋皇宫内的氛围可谓一天比一天严重。 众人都沉默下来,眼中像是藏着刀子。 整个皇宫内就如同将要喷发的火山一般,总有爆炸的一天。 而那一天,似乎也不远了。 第七日,深夜,子时。 范光明正在某个大殿中熟睡。 他是马夫出身,自然不清楚大晋皇宫的布局。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几乎每晚都会随机挑选一处进行休息。 具体在哪里入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可即便如此,此时此刻,范光明却依旧是陡然睁开了双眸,一身气机勃发,蠢蠢欲动。 “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范光明冲着宫殿的某个角落说道。 “呵呵,能发现我,倒是也有几分本事。” “只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染指那个位置。” 郑武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中提着凌厉无匹的长刀。 刀身清冷,在月色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再加上郑武一身的黑色夜行衣,一看便是杀人而来! “这才第七日而已,你们郑家,还真是等不及。”范光明自嘲地笑笑。 闻言,郑武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这范光明着实太怂了些,一进皇宫便彻底躲藏起来,他们别说动手了,就是连打探消息也困难得多。 若是平常时分,跟他耗一耗倒也无妨,毕竟你范光明能守一日,能守一月,但总不可能守得住一年! 但现在却万万不行,因为长平公主正在回来的路上! 本来说是最多一周内就会到,然而现在,却已经第七天了! 这代表什么?代表长平公主随时会回来! 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在这样的生死危机面前,家主在族中大发雷霆,声称若是再不解决范光明,所有人都得死!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铤而走险,使了些手段,没承想,竟还真成了。 “将死之人,何必多言。”郑武开口狞笑道,同时将一身的武道气势,悉数释放出来。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如同被拉满的弓弦,彻底紧绷起来。 “呵呵,你当真以为,自己能胜过我不成?”然而范光明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倒是露出了几分戏谑之色。 同时一身比郑武更加强横的武道气势,也是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距离宗师境,也就仅仅只是相差一线而已! 若是给范光明足够的时间,定能突破这一层瓶颈,成为真正的宗师高手,战场上能如入无人之境的存在! 而郑武则要差上一线,能不能突破宗师还未可知。 看着气势上比自己更加强盛的范光明,郑武不由得眉头紧皱,面罩下的脸露出肉眼可见的嫉妒之色。 “区区一个马夫的儿子,竟有这等武道天赋。” 要知道,他郑武打小开始练武,练到今天,不说一刻不曾停歇,但至少也是风雨无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再加上郑家的诸多资源辅助,这才在这个年纪堪堪达到如今的境界。 可范光明呢?虽说年纪比他大,但人家出身贫寒,起于微末。 在资源上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更是半路起家,之前从未练武过。 可即便如此,如今却依旧压了他一头。 这叫他如何能不羡慕、嫉妒! 心中甚至涌起丝丝缕缕的恨意。 不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毕竟,他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我既然敢来,你当真认为毫无倚仗不成?” 郑武冷笑一声,随后拍了拍手掌,道:“进来吧!” 片刻之后,范光明的两个结义兄弟,老三老四手持长刀并肩走了进来。 看向范光明的眼眸中满是杀机,以及……一抹微不可察的愧意。 “老四老五!我待你们不薄啊!” 范光明不由得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悲凉。 他知道在长时间的高压下,一定会出现叛徒。 但着实没想到叛徒会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两人。 “大哥,这一路走来,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临了了只剩这最后一步,跨过去我们兄弟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却退缩了。” “这不是断兄弟们的路吗?” “既然大哥不想给,那这荣华富贵,兄弟们便只好自己来取了。” “只是,要借大哥的项上人头一用!” “哼!”范光明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骂道:“我倒是看走了眼,竟认了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作兄弟。” “只不过,你们当真以为三人联手,我便会惧怕不成?” 范光明言语间,周身气势再涨,气血如炬,震人心弦! 这样的气势,着实骇人,距离宗师境,当真只差半步而已。 然而,郑武等人见了,不仅不惧,反而是冷笑连连。 “姓范的,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 “有没有感觉气血流动不畅?难以为继?”郑武冷笑道。 范光明一听,脸上头一次出现慌乱之色。 随后怒斥老三老四道:“你们两个孽畜,竟敢给老子下毒!” 他失策了,是真的失策了! 本以为他们这群当反贼的已经够阴险了,没想到在这些个高门大户的世家面前,是真的不够看啊! 人家那心,脏的那叫一个地道! “闲话少说,大哥,你就纳命来吧!”老三率先动手,手中长刀朝着范光明头上砍去。 范光明武力高强,五感敏锐,寻常毒药很难避开其感知。 所以他们下的乃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名为败血散。 虽说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但只有在武者全力运转气血时才会生效,而且气血运转得越厉害,这毒素便越深! 若是不催动气血,反而无事。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逼迫范光明全力与他们交手! 章节目录 第402章:功败垂成,范光明获救 铿锵! 风卷残云间,郑武和老三老四全力出手,一时间,范光明目之所及,俱是刀光! 范光明提刀上前,欲要与之交战。 然而刚刚运转气血,便感到周身传来阵阵刺痛。 一时间,脸色不由得肉眼可见第地看起来。 然而,不等他多想,对方的刀光便已经杀到了眼前。 范光明只能咬了咬牙,横刀在胸前! 当当当! 三声脆响几乎同一时间响起,范光明被劈砍得倒飞而出,应声倒地。 他自恃武力不俗,面对对方任何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可偏偏,对方是三个人!自己还中了毒,若是再打下去,今日怕是当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乎,范光明不再恋战,反而朝着宫殿大门方向夺路而逃。 “哼,贼子哪里跑!”郑武见状,却是冷哼一声,提刀率先跟了上去。 他们今天既然敢来,就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如今的范光明无异于笼中之雀,瓮中之鳖,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范光明跟郑武三人且战且退,一路逃向皇宫大门。 在他看来,只要逃出去,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到时候郑武也好,老三老四也罢,统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事情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又一次运转气血之后,范光明只觉周身上下,无一不痛,浑身痉挛起来,差点便一头栽倒在地。 “这毒药,竟如此厉害!”范光明一颗心沉入谷底,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再调动气血,无异于取死之道。 可若是不调动气血,那不就相当于引颈就戮吗?和取死之道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看,横竖都是个死字。 而郑武是和范光明差不多层次的武道高手,一眼便看出了范光明如今的状态,不由得大喜。 当即便手持利刃,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朝着范光明追杀而去。 只几步间,便来到范光明身前,手中的大刀更是迎头砍下! 范光明再次举刀横挡,然而整个人却是倒飞出去。 更是感觉胸口传来剧痛,喉头传来阵阵血腥味,随后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范光明有些萎靡不振,看向郑武和老三老四,冷笑一声道:“你们当真以为,杀了我,郑家就能顺利上位了不成?” “还敢犬吠!”郑武闻言,顿时大怒,直接冲了上去。 他这么费心费力地干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家主登基之后许诺给他的大将军之位吗? 如今范光明死到临头,却还敢说这种话动摇他的心神,实在是死有余辜! 眼看着郑武举刀再度砍来,自己却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 范光明索性不再挣扎,而是闭上了双眸,引颈就戮。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却并未传来,反倒是听见郑武的惨叫声! 范光明陡然睁开眼来,却见其身前站着一人,一身穿黑色夜行衣,手持镔铁红缨枪之人! 方才正是此人出手,只一枪,便断掉了郑武持刀的那支手臂! 而在郑武的角度,当时却只看到枪芒一闪,身上便传来剧痛! 换句话说,他连对方怎么出手都没看清楚,自己竟然就被斩断一臂! 高手!真正的高手! 绝对是宗师境之上的高手! 郑武整个人如临大敌,眼眸中满是忌惮,却是再不敢动手,而是毕恭毕敬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许人也?” “我们郑家在大晋也算有些势力,阁下与我等作对,并无太大好处。” “相反,只要阁下今日肯当作什么事情都未看见,就此离去。” “便是千两黄金送上!” 郑武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可谓有理有据,对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应当知道该怎么选! 然而,那手持镔铁红缨枪的身影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直接便冲了过来。 郑武顿时大急,然而下一刻,他便感觉胸口似乎有点漏风。 低头一看,已是被那人捅出一个大窟窿来。 随即扑通一声,不甘倒地,死不瞑目! 他这一生,虽说出身大族,但在族中地位却一直不高。 眼看天下大乱,郑家打算趁势而起,自己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可谁承想,却死在功败垂成的最后一刻,着实可悲。 老三老四看见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 要知道,郑武可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强的,比之范光明,也就弱上一线而已。 竟然被这黑衣人秒杀了!这黑衣人莫不是禁军统领项醒死而复生不成?亦或者说,是那位女武神殿下终于赶回来了? 然而不论是哪种情况,很显然眼前这位黑衣人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两人对视一眼,转头就跑。 然而跑了没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劲风声。这一刻,如芒在背对他们而言不再是一种形容词。 下一刻,两人也步了郑武的后尘,胸口被捅出一个大窟窿,喋血当场。 杀完三人之后,黑衣身影转过身来,面向范光明,手持长枪,杀机凛冽。 然而面对对方的凛冽杀机,范光明却是无动于衷,就那么坐在原地,与之对视。 片刻之后,黑衣人微微皱眉,随即上前,道:“当初答应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范光明闻言,终于露出苦笑:“你看我事到如今,还有选择吗?” “你是个聪明人,能不能当上皇帝,你自己心知肚明。” 闻言,范光明不由得长叹一声,道:“你说得对,我老范是个粗人,一介武夫,如何能坐上那个位置。” “只可惜,当你距离那个位置真的只有一步之遥时,却是难免抵挡不住诱惑。” “否则,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还和之前商议的一样,你们救我一命,我跟你们了,如何?”范光明郑重道。 黑衣身影闻言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范光明,道:“等伤势痊愈之后,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将这上面有关郑家的事情,悉数曝光!” 范光明接过纸张一看,才寥寥数眼,便彻底大惊失色。 “先后覆灭杨家,傅家,以及两位大楚使臣,郑家的手段,竟如此狠辣!” 难怪自己遭了算计,这阴险程度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记得行事。”黑衣人交代一句后,便转身离去。 章节目录 第403章:怎么敢的? 李长空立于黑夜之中,神色严峻,一直在眺望着远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跟随着李长空而来的一千大乾水师士卒此时此刻都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神情紧张地望向李长空的背影。 李长空来福州琉璃府之前,他们就听过这位大乾史上最年轻四品将军的诸多事迹,心中多有仰慕、崇拜! 而李长空来到福州琉璃府之后,随着他们跟李长空接触的逐渐增多,这种钦佩感和仰慕感也在与日俱增! 他们不得不承认,李长空是个极有魅力的人! 他不论面对何等情况,始终都是一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像这次前来大晋,短短一月内,大晋天下可谓风起云涌,几经浮沉,当真是乱到了极致。 即便是他们,也时常面临倾覆之危! 可有李长空在,却每次都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 中途甚至还假死脱身,骗过了所有人! 这期间,即便是再怎么凶险的情况,李长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显得智珠在握。 然而今天,却如此严肃,说明即将有大事发生! 再结合一下大晋当前的局势,这件大事怕是足以颠覆大晋的江山社稷。 很快,不远处便传来了动静。 一道黑色身影如若矫健的猎豹,在屋顶间几个跳跃,上下起落,只眨眼的工夫,便到了李长空身前。 一时间,一千士卒不由得如临大敌。 直到他们看清那黑衣人影手中的镔铁红缨枪,紧绷的心神才渐渐放松下来。 这世上使枪的高手很多,但此时此刻能出现在这里,使的还是红缨枪的,只有一人:夜雨枪李寄北! 如果说李长空是靠着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征服他们的。 那李寄北无疑就是靠着无比的武力征服他们的! 在跟随李长空之前,他们从未见过像李寄北这样勇猛的将军,即便是福州水师大都督李逐峰,怕是也要略逊一筹。 “情况如何?”见李寄北安全回来,李长空立即上前问道。 “答应了!” “亦或者说,除了答应我们,他压根就没有别的选择!”李寄北道。 “那就好,只要范光明肯牵头,那谣言就有了一定的可信度。” “毕竟你我此时都身份特殊,着实难以出面。” “既然范光明答应了,那先前在晋都城布下的暗子,也该启动了。”李长空冷笑一声,言语间眸光闪烁,仿佛跨越了时光,看到了郑家的衰亡! “好!我明日就去安排!”李寄北道。 “嗯,但切记不要做出头鸟,等范光明先动手!” “好!” …… 翌日清晨,晋都城内,郑家家主郑躬正在府中来回踱步,惴惴不安。 “不知父亲在为何事忧心,儿斗胆为父亲分忧。”一旁的锦衣青年郑龙图如是说道。 郑躬看了一眼郑龙图,有些心绪不宁,道:“昨夜我派遣郑武入了皇宫,杀范光明!” 郑龙图一听,顿时瞪大眼眸,问道:“如此好事,父亲为何不让孩儿一同前往?” 郑躬一听,不由得嘴角抽搐:“好事?呵呵,郑武至今未归,且音信全无,八成是已经遭遇了不测!你还觉得这是好事?” “怎么会?那范光明一介草莽,如何能是郑武的对手!”郑龙图眉头紧皱,眉宇间满是疑惑。 他知道范光明武学天赋不俗,否则当初他们郑家也不会选上他! 可就算武学天赋不俗,那也不能只靠天赋啊! 还得靠银子和武功秘籍! 银子自不必说,自古就有穷文富武的说法,练武必须要进补大量的药材和药汤,以滋补气血,这样才能不断打破自身极限,成为强者。 但喝了汤药不知道怎么消化也不行!空有一身力量却不知道如何应用更不行!也就是缺少对应的练法和打法! 这些就是所谓的武功秘籍! 他范光明一介草莽,就算有银子有天赋,但这武功秘籍总归是搞不到的。 所以武道境界肯定高不到哪里去,又怎么会是郑武的对手。 “怎么不会?郑武现如今还没回来就是事实!” 郑龙图闻言,也知道怕是出岔子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既然如此,那不如孩儿带兵,去皇宫走一趟,也好打探情况。” “进宫?你如何进宫?”郑躬眼眸微亮,其实这个方法倒也不是不行。但他们毕竟还没登基,名义上还是臣子,进皇宫,总归是需要个理由的。 “叛逆入宫,时日已久,我等忧心陛下安危,特来进宫勤王,迫不得已,才闯的宫门。”郑龙图抬起头来,嘴角微扬。 此言一出,就连郑躬也不由得多看了郑龙图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道:“看来平日里是为父对你过于苛刻,反倒是忽略了你本应有的才华。” “这法子不错,就这样办,速去速回。” “是!”郑龙图顿时喜笑颜开,大声说道。 然而,还没等他出门,便听见郑府管家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我郑家怕是要死到临头!” 听闻这些话,郑龙图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脸色铁青。 他郑家传承至今,已有数百年之久,期间什么风浪不曾经受过,何尝有过死到临头一说。 就连郑躬这位老成持重,城府极深的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呵斥道:“有什么事好好说,慌什么!” 然而郑府管家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两人的反应一般,依旧气喘唏嘘,神情紧张,哆哆嗦嗦地道:“老...老爷,范光明没死,还逃出了皇宫!” “正带着人,举着郑武的人头,大肆宣扬我等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郑躬和郑龙图心中均是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灭傅家、杨家,以及两位大楚使臣,与他范光明合谋,意图谋权篡位,更是借他之手,意图弑君!” 此言一出,郑躬再也保持不住自己身为家主的沉稳,脚下一个踉跄,竟是险些摔倒。 还要一旁的郑龙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自家老爹,这才避免了惨剧。 “他怎么敢的!”郑龙图咬牙切齿道。 章节目录 第404章:满盘皆输 郑龙图的话也是郑躬心中所想,他不明白范光明为何知道他们郑家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很有可能是郑武告诉他的,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范光明说出来了!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说出来了! 甚至还包括弑君的部分! 要知道,这部分他范光明也有份,甚至是主力! 他本就是反贼,若是想登基,统御天下,理应想尽办法提高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才是。 可这句话一说出来,别说挽回形象提高形象了,大晋的百姓不恨死他就算好的了。 周氏毕竟统治了这片土地长达数百年之久,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破船还有三千钉,周氏在人们心中依旧是有一定地位的。 而范光明却杀了周氏最后一位皇帝,此举拉到的仇恨可想而知! 这基本就代表他和龙椅上的那个位置无缘了! 妥妥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法子! “那范光明也不是蠢笨之人,如何能做得出这种事来!”郑躬只觉得脑子一团乱胡,所有对当前局势的分析都被搞的一团糟。 毫无疑问,范光明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掌控。 “若是早知道此子如此难缠,也许当初就不该选他。”郑躬长叹一声,言语中透着无力。 “父亲,倒也不必如此悲观。那范光明不过是一介反贼罢了,他说的话,能有几成可信度,又有多少百姓会相信?”郑龙图反倒是并没有多少慌乱,依旧在理性地分析着。 然而郑躬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百姓都是迂腐的,正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即便是没有做的事情也能传成是做了的,更何况这些事情我们本就是做了的。而且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做得仓促,并不干净,总能被人找到把柄的,避无可避!” 郑龙图一听,脸色也变了。但随即狠下心来,道:“既然如此,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范光明彻底闭嘴便是了。” “说得倒是轻巧,郑武在时配合毒药都不曾杀死他。现在想杀他,谈何容易。” “父亲,孩儿愿率领剩余族兵一试!”郑躬看向郑龙图,眼眸坚定。 要是再让范光明乱搞下去,他的太子之位怕是就要没了,自然不肯甘心。 郑躬闻言,不置可否,倒也没有反对。 见父亲沉默,郑龙图以为是默许,直接便转身出去,传召族兵,共谋大事! 然而,郑龙图走后,郑躬却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无力地坐下,双目无神,像是在放空大脑,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么一坐,足足坐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后,郑躬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时刻候在一旁,不敢离去的郑府管家,大喊道:“传令下去,所有郑家嫡系,连夜收拾金银细软,举族南迁!” 郑府管家闻言,不由得瞠目结舌。 不就是一个范光明吗,杀了就好了,而且大公子都已经带人去杀了,何至于此啊? “老爷,那咱们在晋都城的百年基业?” “不要了!通通都不要了!” “非常时刻,便要有非凡的胆气和魄力!” 郑躬站起身来,浑浊的双眸爆发出精光,怒斥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快吩咐下去!今夜子时,南城门准时出城!” “违令者,斩!” 郑府管家见自家家主这副样子,顿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怠慢,直接前去通知各大嫡系。 而郑躬则是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其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露出苦笑。 若非万不得已,他又何尝想这样? 但,不跑不行啊!不跑郑家可能得被灭! 枯坐的三个时辰里,他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郑武的武力虽然敌不过范光明,但那是正常时候。 昨夜范光明可是中了毒,一身实力十去七八,再加上郑武还有范光明的两个结义兄弟作为内应相助,怎么看都不应该输才是! 可郑武偏偏就是输了,且事到如今,人头都成了人家手中的玩物,何其凄凉。 这说明什么?说明昨夜除了范光明之外,很有可能还有第三方势力在场!而这方势力十分强大,至少有能够杀死郑武的高手! 最为关键的是,这方势力选择了帮助范光明,抵抗郑家! 所以今日范光明才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因为他直接放弃了登基称帝的野望!所以自然毫无顾忌,毕竟他本身就是反贼,在没有道德约束的情况下,弑君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所以郑家接下来的敌人除了范光明和他的反抗军外,还有一个藏在暗中,至今未曾露面的第三方势力! 而且很显然,这所谓的第三方势力是奔着大晋江山来的,与他们郑家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与冲突! 既然清楚了敌人,剩下的无非就是计算胜负率以及获胜后的利益而已。 胜负率……,说实话,即便身为郑家家主,郑躬也不觉得郑家能赢。 经过昨晚的袭杀事件后,郑家最能打的郑武已死。 仅凭剩下的族兵,再加上诸多手段,也不过勉强能胜范光明而已。 可若是再加上一个能轻易杀掉郑武的第三方势力,那是怎么看怎么没有胜算!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郑家到最后真的赢了,那又如何? 经过范光明这么一闹,郑家的名声已经臭了! 之后那藏在暗中的第三方势力定会到处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让他们郑家这数月以来积攒下来的大好名声彻底报废。 而没了名声,又得位不正,如何称帝? 称不了帝,等长平公主回来,岂不是死路一条? 再者说了,别说长平公主了,就是范雎的报复,他们郑家也扛不住啊! 所以,综合来看,他们郑家留下来的胜算并不高,无限接近于零,风险却奇高无比,一个不慎就是灭族的下场。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早离开,逃到南梁去,再度延续家族。 当然,如果龙图当真能把范光明杀了,那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至于现在,还是先做好逃跑的准备为好。 章节目录 第405章:举族逃亡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郑家家主郑躬在郑家大堂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其实,他对于郑龙图能否杀死范光明是压根没抱希望的! 毕竟,自己儿子有多少能耐,他这个当爹的还能不清楚吗?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到大,虽说也有几分才能,但更多的却是眼高手低。 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 这样的人,若是郑家还处于巅峰时期,自然可以为其遮风挡雨,倒也能安然度过一生。 可偏偏,现在郑家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庇护得了他? 所以他从心底就觉得自家儿子带着族兵前去杀范光明这事儿不靠谱。 毕竟那是只差一步就步入宗师境的高手!就连家族从小培养出来的天才武者郑武都折了,更何况是他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让郑龙图去了! 因为不甘心呐! 面对那个位置功败垂成,只差最后一步,这样的结局,谁能接受?谁又愿意接受? 再者说了,万一昨夜郑武已经重创了范光明呢? 也许,如今的范光明早已是强弩之末,正在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也说不定。 倘若真是这种情况,他们郑家却退却了,岂不是天大的笑柄? 所以让龙图去试一试,倒也无妨。 毕竟以这小子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亲自冲上去的,顶多也就是在后面指挥族兵拼杀。 若是拼不过,八成也就逃回来了,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才是。 可现在,时间都已经过去如此久了,郑龙图却始终未归。 一时间,郑躬也有些拿不准了。 “老爷,大家伙都准备好了,询问什么时候动身。”郑府管家气喘唏嘘地跑了过来,如是询问道。 郑躬闻言,神色却是有些难看,不过却并未有丝毫的迟疑,而是直接道:“让所有人都前往南城门,今夜子时,准时出城!” “那少爷呢?不等他了吗?” 闻言,郑躬沉默了片刻,随即道:“我在此处等着,你先吩咐下去便是。” “若是到了子时还没来,我等便只能先走了。” 郑躬闭上了双眸,眼眸中情绪复杂。 不过再怎么复杂,也不见他改变决定。 因为郑躬很清楚,自己不仅是郑龙图的父亲,更是整个郑家的家主! 如今一整个家族的安危都系在自己一人身上,绝不能犯任何错误! 更没有理由让整个家族的生命为他儿子一人陪葬的道理。 身为大族族长,有些时候,不得不冷血一些。 郑躬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明月皎皎,不由得感慨一声:“今晚的月亮,真圆。” 然而管家却从他口中听出了无限的残缺、凄惨与悲凉之意。 好似这月亮并非圆月,而是残月。 随着时间推移,夜色越来越深,眼看就要逼近子时。 然而郑龙图却始终不见踪影,对此,郑躬心知肚明,自己这眼高手低的儿子,怕是已经死在了那范光明手中。 当即哀叹一声,眼眸中涌现出凄凉,道:“走!” “去南门,彻底离开大晋,前往南梁!” “诺!”郑府管家也不由得哀叹一声。 很快,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当中,晋都城的南城门悄然洞开。 郑躬带着一众郑家族人,如若逃难一般鱼贯而出。 然而,等他们走到一半,却突然听见有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郑家人见状,顿时浑身紧绷,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即便如此,身后的马蹄声不但没有丝毫的衰减,反而愈演愈烈,声音越来越大,很明显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郑躬见状,不由得咬了咬牙,对着身旁的管家询问道:“此次跟来的,还剩下多少族兵?” “不到两百之数!”管家也是面色泛苦,颇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郑家身为大晋第一世家,平日里培养的族兵其实很多很多,只不过大多数族兵都藏于暗中,只有少部分暴露在他人的视线当中。 然而灭掉傅家、杨家以及两位大楚使臣的时候用掉了一批,杀范光明的时候又用掉了一批,刚刚大公子又带走一批,剩下来的真就不到两百人! 如果这两百人只是护送他们前往南梁,那完全是够的。 毕竟这两百人能活到最后,肯定是一众族兵当中的精锐,个个以一当十! 有着这样的两百人在,寻常山匪上来那就是送死。 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正规军! 不论打不打得过,就算能打过,一旦闹出来的动静过大,那也得玩完! “传令下去,所有族兵准备,待会儿若是见势不妙,便听我口令,击杀追兵,护送所有人冲出城门!” “诺!”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郑家人心中的那根弦也越绷越紧。 终于,马蹄声停下来了,因为马的主人已经到了郑躬等人的眼前! 然而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来的并非追兵,而是狼狈不堪的郑家族兵,甚至还簇拥着手臂明显骨折了的郑龙图。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去找范光明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郑躬注视着郑龙图的手臂,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回家主,我们本想倚仗人多的优势,直接冲杀了范光明。” “但谁承想,他似乎早就意识到我们会来偷袭,所以提前安排了伏兵,直接包围了我们所有人!” “为了冲出重围,不少兄弟战死,少家主甚至被毒箭射中胳膊,为了保全性命,我等只能出此下策。” 听闻此言,郑躬眉头微皱,眼神在眼前的族兵统领身上上下打量,脸色凝重。 如此好一阵之后,却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跟上。 眼前这个族兵统领确实是他们郑家的人,而郑龙图也确实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两者均未被调换。 甚至那些跟来的族兵也都是熟面孔! 可即便如此,郑躬还是走到管家跟前,小声道:“让剩下的两百族兵盯紧那伙人!一旦有任何异动,直接拿下,无需向我禀告,明白了吗?” “明白!”管家也是神色一凛,看向那几人的眼神不由得锐利起来。 章节目录 第406章:郑躬之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郑家一行人走的越来越远,逐渐远离晋都城,那群人却始终未曾发难。 郑躬对此有些疑惑,不由得眉头微皱,心中暗道:“莫不是我猜错了?” “不过也无妨,小心使得万年船。” “等到了南梁,任凭他们有何算计,也都不惧了!” 南梁这个国家,郑躬不得不承认,乃是四方诸国当中,甚至包括天子国大楚在内,它也是最为富裕的一个国家! 因为它占据着整片大陆上最为肥沃的一片土地! 再加上梁国国君往往十分看重商贸,不断与周边各国往来通商。 所以南梁的赚钱能力,简直骇人! 它一年的税收,甚至能抵得上西秦五到十年! 按理来说,都这么有钱了,军事力量理应无比强横才对! 因为钱多,就能给军队配备最为强横的武器和甲胄! 试问数万人手一件板甲以及精炼刀枪的军队,你怕不怕? 这样的配置,放眼整个大陆,也就南梁能配得起!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南梁的军事实力,乃是四方诸国当中最差的! 其实这片大陆之上,除了汉人和元人之外,还有第三个种族! 蛮人! 他们生活在南梁南部的十万大山当中,习性野蛮,成群结队,与野兽为伍! 虽说身体强壮,能懂兽语,但不事生产,终日以劫掠为生! 百年前,蛮人不曾走出十万大山,南梁也不曾走入十万大山,双方倒也算相安无事。 蛮人为了生存下来,只能自相劫掠,自相残杀! 可百年后,蛮人却是走出了十万大山,和南梁正式接触。 随后,南梁的噩梦就开始了! 不过区区数万的蛮人,竟然将一个国家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是何等的耻辱? 最后南梁国君无可奈何之下,与蛮人首领签订条约,每年会给予他们足够多的粮食与银子,以此来换取和平! 这样屈辱的条约刚刚签订的时候,梁人还咬牙切齿,羞愤难当。 然而很快,他们就接受了这一点! 因为他们发现,每年给予蛮人的粮食、银子和他们造成的破坏相比,竟然还要少上许多! 而且,他们还能够和蛮人互市,用精美的丝绸,瓷器来换取各种动物资源。 比如猛兽的毛皮,骨骼,牙齿等等,甚至还有一些十万大山中的珍贵草药和矿脉! 总体算下来,不但没亏,反而赚了不少! 这让南梁国君喜笑颜开。 殊不知,正是这样的行为,让南梁彻底失去了国魂! 连区区数万蛮人都打不过,更何况其他强盛的国家? 所以自那一刻起,南梁便成了四方诸国当中地位最低的存在! 别看他们大晋只是东陲三国的其中之一,不论面积还是人口和南梁比起来都是远远不如,但他们的军事力量,却足以碾压南梁! 这也是为什么郑躬觉得他们郑家能在南梁东山再起的原因! 这是个没有血性的国家!以他们郑家的手段,想要再次发家,不难! 可若是去了大楚,甚至是西秦那样的虎狼之国,那别说东山再起了,活下去都难。 尤其是西秦,简直全民皆兵! 甭管你是从哪来的,来干什么,只要成了秦人,那就得服兵役! 不服?死! 而且秦人有着严格的二十等军功爵位制度,也是秦人地位的象征。 若是没有军功在身,就是富可敌国,在西秦也是最为下等的贱民,想要翻身,就只有一条路:参军! 崇尚武力,乃是西秦整个国家的信条! 所以西秦从不缺武夫和猛将,甚至有过战争时期武将打完了文官接着上的传统风俗。 民风着实是过于彪悍了些,和他们郑家的家风不合,去不了一点。 而大楚,呵呵,虽说尚武之风没有西秦那么浓烈,但别忘了,他们刚刚得罪了大楚宰辅范雎,现在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剩下的也就只有南陈和南梁了,这两个国家相比起来,郑躬还是觉得南梁好混些。 而且他早就在南梁有所布置,过去了的话,绝对能以最快的速度东山再起! 郑躬如是想着,然而突然间,却是鼻头微动,闻到了一股香气。 他不由得有些诧异,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闻错了,如此荒郊野岭,哪里来的香气。 于是再次鼻头微动,仔细地闻了闻,那香味却更加浓郁了! “停下!所有人都停下!”郑躬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即大喝一声。 “都闻闻看,何处传来的香气。”郑躬眯起双眸,眼眸中藏着肃杀之气。 “家...家主,好像是大公子!”负责照顾郑龙图的丫鬟颤颤巍巍地说道。 郑躬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立即走上前去。 果不其然,越是靠近郑龙图,那股子香味便越是浓郁! “该死!” “动手!”郑躬大喝一声,管家立刻会意,做了个手势,顿时那批后面跟来的族兵全部被人或偷袭、或围攻地杀死。 “速速离开此地!”郑躬再度大喝一声,翻身上马,就欲离开。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支凌厉飞来的箭矢! 一箭精准命中郑躬胯下战马的眼睛,战马顿时吃痛,嘶吼的同时,高高跃起,竟将郑躬直接甩了下去。 “家主!”还好管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郑躬,否则这把老骨头,怕是要彻底散架了! “敌袭,做好战斗准备!”郑躬来不及站稳,再度大声呼喊道。 而随着他这一声呼喊,前方顿时冲出来一支军队,约莫千人左右,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两人似乎戴着面具,看不真切具体容貌。 郑躬见状,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躬下身子道:“两位好汉,你们想要什么?只要小老儿能拿得出来,尽管开口!只是还请放过我等。” “郑家主说笑了,我等又不是那贪得无厌之人,自然不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我们想要的,不过是老家主的命而已!”李长空冷哼一声,随即挥了挥手。 其身旁的李寄北顿时会意,一枪刺出,直接将郑躬捅了个穿透。 濒死之际,郑躬眼眸深处不由得短暂闪过一缕清明。 他失策了,对方使用手段,故意在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身上留下奇香,作为索引,追了上来,八成就是奔着覆灭他们郑家来的! 方才不该走上来攀谈,而应该指挥族人,直接四散而逃才是。 虽说能逃走的概率微乎其微,但至少有那么一分希望。 随即眼眸中的光彻底消散,整个人无力地向后倒去。 郑家家主郑躬,卒。 章节目录 第407章:乱世草芥 郑躬身为郑家家主,虽说并非历代家主当中成就最大者,但绝对是威望最高的一个,平日里在郑家可谓说一不二,保持着绝对的威严。 也就几个资历极高的族老能与他辩驳一二,其他人只有听令的份儿。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郑家人心中位高权重,说一不二的族长,却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被人杀死! 这对郑家人无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彷徨感、恐慌感、以及惊惧感一齐涌上心头,让他们呆愣在原地,浑身颤抖,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毕竟杀死他们郑家家主的那杆长枪,还在向下滴血! 在李寄北恐怖的威势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气氛持续发酵。 发酵到极点之后,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了,直接转过身,迈开步子,发疯一般逃走。 而这一举动无疑触发了连锁反应,在场的郑家族人顿时乱作一团,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对此,李长空却只是冷笑一声,大声下令道:“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李长空身后的大乾水师士卒们闻言,也不由得纷纷露出狞笑。 眼前这些人在他们眼中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一个个战功,而且还是送上门来的战功,拿得轻松无比,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传闻果然没错,跟着安北伯,有肉吃! 至于怜悯,呵呵,大乾的尚武之风虽然不及西秦那般可怖,但经历了乾高祖和乾武帝两任帝王的熏陶后,民众们的尚武之心也是被彻底激发。 身为大乾士卒,他们信奉的乃是“彼之仇寇,我之英雄!”这样的道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相反,敌人死得越多,自己人就能活得更多! 在这样的心理下,大乾水师士卒们挥刀的手不仅没有丝毫迟缓,反而更快了几分! 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抢夺战功! 毕竟郑家这次逃出来的人也就这么多,别人多杀一个,自己就少杀一个,这如何使得? 毕竟是白捡的战功,下次若是还想遇到这样的好事,怕是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工夫,郑家此次逃出来的所有人,都被斩杀殆尽。 这处地界上剩下的,只有满地的尸体与血液。 简直惨烈如人间地狱! 然而李长空却仅仅只是眉头微皱,并未有丝毫不适。 毕竟,这是战争!以战争的残酷程度来说,眼前这样的场面,怕是还排不上号。 据说在大陆的西部地区,除了现在的西秦之外,百年前还有个赵国! 也是国力强盛,人才辈出之国! 相比于现在的大乾,怕是只强不弱。 然而,却被西秦人屠一战坑杀四十万士卒,从此一蹶不振,不久之后便被西秦灭国。 一战坑杀四十万……,那才是真的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寻常人见了,怕是能直接吓昏死过去。 大乾今后势必要和大楚、西秦这样的顶尖强国碰上一碰的,若是他李长空连这点血腥气都受不了,又谈何与西秦人屠这样的举世名将相争锋? “就地掩埋尸体,打扫战场,速度快一些,天亮之前完成!听明白了吗?”李长空大喝一声,如是说道。 “明白了!”所有士卒纷纷开口回复,语气中还残存着些许亢奋。 …… 数日之后,晋都城大街上! “大爷,您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一衣衫褴褛,形似乞丐的中年男人看见一衣着干净的中年男人,连忙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对方的大腿,苦苦哀求,十分凄惨。 那衣着干净的中年男人见状,脸上显露出不耐烦之色,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怒道:“滚犊子!” 然而,那形似乞丐的中年男人见状,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再度扑了上来,更加用力地抱住了衣着干净中年男人的大腿。 只见他哭喊着道:“大爷,您就行行好吧。这吃的不是给我自己求的,是给我儿子求的!” “这几个月以来,我爹饿死了,我娘饿死了,我媳妇饿死了,现在就剩一个七八岁的女娃!” “昨夜还染了风寒,朝廷施的粥又停了,再不吃点东西,怕是...怕是挺不过今晚呐。” 那汉子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可谓情真意切,泪流满面。 衣着干净的中年男子见状,不由得面带不忍。 都是男人,若非迫不得已,谁又会这样作践自己,尊严尽失。 “唉。”他哀叹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半个用油纸包着的粗粮馒头,递了过去,道:“拿了赶紧回去救你儿子,莫要被别人抢了去。” 形似乞丐的中年男人见状,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像是被石头砸了一般,只不过砸他的却并非石头,而是巨大的惊喜! 他今儿个在这求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八十了,但全都无动于衷,有的还恶语相向,甚至将他拳打脚踢一顿。 他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方才拦住衣着干净的中年男人也不过是带着侥幸试上一试,谁承想,真遇上活菩萨了! “老爷您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我们父女这辈子都不敢忘!”形似乞丐的中年男人感激涕零,磕头如捣蒜! 那衣着干净的中年男人见状,却只觉有些疲惫,沿路走来,类似的场景他看得实在是太多太多。 随着大晋皇室以及郑家相继倒台后,他着实不知道,还有谁能救得了大晋。 这种时候,别管正不正统了,就算是别国,只要能给口吃的,那就是再正统不过的正统! 这乱世,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他摆了摆手,道:“快些回去吧,记得路上小心些。” 随后便转身离去,逐渐淡出男人的视线。 然而男人见状,却依旧对着其离去的方向,郑重无比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才起身,迅速钻入一旁的小巷,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然而,片刻之后,男人却发现,小巷尽头赫然站着两个流民,同样形容枯槁,但看他的眼神,却如同饿狼看见了食物一般,在冒绿光! 咔嚓! 其中一人抽出一把锈迹斑斑,刃口崩断的匕首,恶狠狠地砍向男人,道:“把馒头交出来,否则,死!” 章节目录 第408章:重开钱肆! 男人看了看对方手中锈迹斑驳,刃口倒卷的匕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双腿有些颤抖。 虽说那匕首破得不成样子,可毕竟是武器! 一旦捅到身上,不死也得残! 而在如今的大晋,残了、伤了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不外乎一个立刻死,一个等死而已。 “两位好汉在说什么,你们看我衣衫褴褛,破衣娄嗖的,哪里来的吃的。” “两位好汉当真是说笑了,我这就走,不碍着两位好汉的眼了。” 男人赔了个笑,转身就跑,当真是爆发出自己吃奶的力气,发足狂奔! 然而他跑得快,他身后的两人跑得却是更快! 追出小巷口后,没走几步路,便彻底追上了男人,其中一人更是一拳将其打倒在地,随后又朝着腹部狠狠补了一脚,最后往其脸上吐了口唾沫。 “跑你娘,老实点不就没事了?”另一人追了上来,掀开男人破破烂烂的衣服,就要抢走那半块馒头。 男人这时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那馒头,不肯松手。 然而下一刻,腹部却是再度遭受重击。疼得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口中吐出苦水。 然而即便如此,也依旧不曾松手。 “好啊好,还是个硬骨头!”那人骂了一声,随后加重了力道,不断踢在男人腹部! 即便男人的意志再怎么顽强,在接连的重击下,也不由得开始瞳孔涣散,双手的力气更是不由自主地减弱,最终被那两人夺了去。 “快走,莫要被别人抢了去。”那两人拿到馒头之后,飞速离去,不敢在原地停留半分。 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两行热泪从男人的眼眶缓缓流下。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只觉得若是死了,也许会是种解脱。 但他还不能死,他得活着,因为他还有女儿要养。 想起女儿,男人竟是从早已干枯的身体中再度挤出了一丝力气,艰难地爬起身来,走到墙边,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腹部在方才接连的重击之下,已经发出痉挛一般的剧痛。 当然,长时间不曾进食也是一部分原因。 然而他现在没有丝毫缓解腹痛的手段,顶多也就是找个地方歇一歇,随后继续乞讨。 他抬头打量一圈四周,入目却尽是破败与荒凉。 如今这已经是晋都城的主色调了。 唯一不一样的一栋建筑,其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淘金钱肆。 看着这个招牌,男人就来气。 他们本是一户晋都城中的普通人家,甚至称得上是小康家庭了! 父母健在,妻子貌美,还有个甜美可人的女儿,除了平日里做事辛苦些外,当真是美满幸福,快乐无边。 然而,直到淘金钱肆开业的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白拿的利润和银钱谁不心动? 所以他也随大流,将家中积攒已久的银钱全部存进了淘金钱肆当中。 然而,还没等他把本金带利息一块儿取出来,便迎来了巨变! 老晋王身死,新晋王登基。 随后便是淘金钱肆被查封,所有相关人员被赶出大晋。 紧随其后的便是各地暴乱四起,以郑家为首的诸多世家觊觎大晋皇位,不断挑起争端,导致民不聊生! 这期间,不知死了多少人。 而现在,男人看着淘金钱肆上那早已遍布灰尘与蛛网的招牌,不由想到,若是当初没有将银子存进去,该有多好? 至少能在这乱世当中,有一口饭吃。 男人哀叹一声,从虚无缥缈的幻想中挣脱出来,步履蹒跚地走到淘金钱肆门口,坐下,想要倚靠在大门上休息一二。 然而他还没靠多久,就听见身后的大门轰然洞开。 自己也一个踉跄,直接向后倒去! 摔倒之后,男人面带诧异地爬起身来,向后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的面孔,这年轻人身上穿着华贵的月白色衣袍,头发经过精心的打理,插上了发髻,面部白皙干净,眉眼微扬,藏着一股英气,一看便是大家子弟。 甚至是王公贵族,只怕也不见得有这份气质。 男人见到此人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当场跪下,抱住年轻人的大腿,哭喊道:“公子,您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 “我给您做牛做马,甚至是豁出命去都愿意啊!” 听着男人的哭喊声,李长空也不由得微微一叹,随后躬下身子,亲手将男人扶了起来,道:“不必如此。” “阁下可曾在我们淘金钱肆存过银子?” “什……什么意思?”男人呆愣在当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阁下只需回答是否存了银子,存了多少,是何时存的,现在是否想取出去。”李长空如是说道。 男人闻言,咽了口唾沫,对李长空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公子……您是说,之前存的银子,还能拿回来?” “自然,我们乾人做生意,最讲究诚信。” “你存了多少,现在就能取走多少。哦,倒也不对,还有利息也可一并取走!” 听闻此言,男人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昏一般,呆愣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急切道:“存了二十两银子,三月前存的!” “我不要利息,把本金还给我就成!” 李长空闻言,却是笑了笑,道:“不要利息是不行的,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童叟无欺,该是你的银子就是你的,我们淘金钱肆一分不会多要。” “二十两银子,存了三月,便算你二十三两一钱外加五百个铜板,你算算看可对。” 男人一听,神色有些尴尬,因为他虽说上过几年私塾,但学的仅限于识字,并不懂算术。 不过他只知道,自己白拿了三两银子!而且能一次性到手二十三两!这就是天大的喜事! “不错不错,分毫不错,敢问公子,现在能把银子给我了吗?”男人眼巴巴地问道。 “好说好说,你跟我过来取钱便是。” 随后男人便跟着李长空进了淘金钱肆,在大乾水师士卒临时充当的账房和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取走了属于他的二十三两一钱银子,外加五百个铜板。 不由得喜笑颜开,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富裕过! 章节目录 第409章:再不用饿肚子了 然而,男人走了没几步,便又折返回来。 重新走到李长空面前,恬着脸问道:“公子,想问问你们钱肆卖不卖米面,我...我可以多出一些银子来买。” 男人看着手中的钱袋,有些肉疼,但语气却是无比坚定。 就在刚刚,他想明白了! 以大晋如今的局势,有银子就能活下去了吗?呵呵,扯淡! 在这样的乱世中,银子若是不能买来食物,那就是惹人觊觎的灾祸之物! 而以他的身手,在这乱世之中,就连半块馒头都守不住,又如何能守得住这二十多两银子?还是换成米面最为靠谱! 毕竟家中的女儿还等着这米面救命呢!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自无不可,如今大晋粮食确实紧缺,我们钱肆中的存货也不多,你若想买,怕是要贵上一些。” “贵...贵上多少?”男人咬了咬牙,额头沁出汗水来。 在这样的乱世,粮食那是救命的东西。 却被这些高门大户中的权贵牢牢把控着,他们普通人想要获得些许,往往都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这位公子虽说看着面善,但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气势,应当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总不会要卖到数两银子一斤粮吧? 眼见男人已经冷汗淋漓,李长空便也不买关子了,直接开口道:“也不多,比以往的市价高上一成即可。” “一...一成?”男人听闻此言,不由得呆愣在原地,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这...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男人呆愣片刻过后,却是立即反应了过来,这怕不是对方看自己可怜,在不着痕迹地帮自己啊! 反应过来之后,男人直接跪倒在地,扑通就是一个响头! 再抬起头来时,已是热泪盈眶,语无伦次。 “谢……谢谢,恩公,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今后若有能力,必将报恩!” 李长空看着这一幕,却是哀叹一声,微微侧过身子,避开了这一拜。自己不过是正常做生意而已,粮食的定价也确实符合大晋现在的市场,他没多赚,也没少赚,如何受得起对方这一拜! 至于粮食从何而来,自然是李长空自福州带来的大批军粮! 当初李长空从福州出发之前就预料到,就算此行顺利地完成了所有谋划,大晋恐怕也是空前地混乱,说是民不聊生都不为过。 到时候粮食怕是比银子要来得珍贵! 再加上福州地处东南,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粮食产量很高,福州水师也不缺粮,所以李逐峰当初只给自己留了必须的粮食,其余的全给李长空带走了。 所以现如今淘金钱肆当中,其实储存了不少的粮食。 这些粮食,李长空本是想充作利息,还给晋都城的百姓,或是以买卖的形式再度卖给他们。 毕竟当初定下的利率实在太高,就算不用偿还世家大族的银子,只偿还老百姓的,李长空心中也有些没底,不大肯定够不够。 可如今这一幕,却是让他心头微堵。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两国交战,比这更惨的大有人在。 若是今后大乾败了,下场可能会更惨,他李长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却又位高权重,到时候恐怕直接就是惨不忍睹。 如今又何来的心思怜悯他人。 再者说了,大晋如今的惨状,又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他最多也就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从始至终目标都是大晋皇室和大晋的世家。 真正让大晋百姓沦落到这步田地的,其实周兴得负主要责任! 其次才是郑家,最后才是他李长空。 “不必如此,买卖而已,我们淘金钱肆素来公正。” “要买多少米面,交了银子后,自己支取去吧。”李长空摆了摆手,如是说道。 本来转身欲走,但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道:“对了,忘记说了,劳烦帮忙宣传一二。就说我们淘金钱肆又开张了,凡是先前在我们这存过银子的,不仅可以将本金和利息一并取出,还能在我们这就地购买米面。” “好!”男人激动地浑身颤抖,无比郑重地答应下来。 …… 吱! 老旧木门被推了开来,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女孩立即坐起身来,神色警惕地看向木门。 见进门的是自家父亲,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随即,一双眼眸却又忽地瞪大。 她看到了什么!米!足足一袋子的米!还有半袋子面! “爹……,这些,哪里来的?”女孩口中满是不可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但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朝着病床内侧又蜷缩了几分,看向父亲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和恐惧,同时对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甚至四处打量,寻找是否还有人跟着父亲一起回来。 男人见状,却是哀叹一声,道:“丫头,放心吧,爹没卖你。” “这米面,是从钱肆拿来的。” “钱肆?现在哪还有钱肆,爹可莫要诓骗于我。” “若是卖了也就卖了,能养活爹,也是好的。”女儿有些哀莫大于心死。 “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再说这等话,我要收拾你的!”男人有些生气,呵斥道:“说是从钱肆拿的,就是从钱肆拿来的!” “那淘金钱肆的东家,又回来了!” “不只还了我们的本金,利息也一并给了!” “不仅如此,现在的淘金钱肆还卖上了米面,这些就是拿一两银子买回来的!” “你平日里身子骨一向不错,这次感染风寒却如此严重,想来是一直没有进食的缘故。” “不过这下却是好了,再不必担心了!” “快去歇息,等爹爹做好了饭,就喊你来吃。” 少女闻言,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这种感觉就像在沙漠中久经跋涉,已经快要渴死的旅人突然间看见绿洲会怀疑是不是海市蜃楼一般。 少女觉得这样大的好事,不会凭空掉在自己头上。 然而,当看见父亲已经取出粮食,开始烧火做饭时,她才敢肯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再不用饿肚子了,真好! 章节目录 第410章:准备收网 翌日清晨,一大早,李长空便早早起床,搬了张桌子,坐在淘金钱肆的院子内,心有成竹地等待着。 李寄北则是站在其身后,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得问道:“你就这么肯定,这事儿能传得这么快?” “要知道,昨日你才把银子和米面还给了其中一人。” “一人而已,能叫来多少人?” 李长空闻言,却是笑了笑,道:“寄北,你不懂。” “消息的传播速度快不快,除了与知晓人数的多少挂钩,与传播的时间挂钩外,还和消息本身的重要程度挂钩!” “淘金钱肆重新开业,能取出昔日的所有银钱,甚至还能当场换购米粮。这则消息,对于如今的晋人来说,是足以救命的。” “只要有人听说,就势必会前来试上一试。” “你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李长空如是说道,然而李寄北一听,却是果断摇了摇头,道:“不赌,我的银子都要用来习武。”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 就在此时,淘金钱肆大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是个中年男人,只不过形容枯槁,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时间营养不良,忍饥挨饿导致的。 他看见淘金钱肆内果真有人后,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昔日在钱肆存钱的,现如今能把银子都取回来?” “不错。”李长空点了点头。 “还能换购米粮?” “不错,只不过如今我们的米粮也不多,若是想买,需得超出市场价一成。” 这话一出,中年男人这才颇为拘谨地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存款凭证。 这是当初李长空的发明,乃是由淘金钱肆发行的一种极其难以复制、抄袭的纸质物,用来记载存钱和取钱的记录。 由淘金钱肆和用户各持一份,用来存钱和取钱。 “大人,您看看,我当初在这存了十五两银子。”中年男人喉头耸动,咽了口唾沫,神情高度紧张起来。 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次了。 若是对方拒绝让他取钱,他也没处说理去,只能受着,然后等死。 说话间,中年男人将存款凭证递给了李长空。 李长空仔细辨认一番后,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李寄北道:“带他去取银子吧,若是需要换购米粮,也一并安排。” “好!”李寄北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继此人之后,仅仅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又接连来了数批人取钱以及换购米面。 而到了下午,来的人就更多了,竟然直接破了百! 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传播速度确实如同李长空所预料的一般,不可谓不快! 而第二天的人数则更加夸张,直接飙升到三百人! 第三天更是来了七百人! 是日夜,李长空打量着手中关于淘金钱肆的各项报表,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些报表自然不是别人做的,而是他前前后后收集数据,自己做的。 主要总结了银子和粮食两项开支,至于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倒是不怎么重要。 对于银子,有些出乎李长空的意料,还结余不少。 绝对够偿还所有晋人的存款,甚至还能剩下不少。 看来当初世家大户们存的银子还是要远远超过普通民众的,世家的人数虽然少,但却掌握着晋都城绝大部分的财富! 正是因为不用偿还世家们的银子,所以淘金钱肆才有底气偿还所有普通民众的银子,以积累声望和名气。 否则的话,以当初那么恐怖的利率,就算是把整个淘金钱肆都卖了,再加一个还在乾都城的武陵侯府也还不起这么多银子。 和相对富裕的银子比起来,粮食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在这乱世,能收购粮食的地方实在太少。 李长空已经派李寄北四处收购了,可和民众们巨大的采购量相比,却依旧是杯水车薪。 所以,补充粮食迫在眉睫! 李长空思虑再三后,取来信纸,开始落笔。 目前想要在大晋境内筹措到足够一城人所需的粮食,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然而,大晋没有,大乾却是有的! 毕竟现在距离李隆当年研究出新型水稻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而水稻又是一年两熟的作物,理应积攒了不少粮食才对。 他写信一封差人送回乾都城,送到陛下手中,要些粮食回来,应当不难。 不过,当写完此事之后,李长空却再度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他沉思的时间格外长久,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再次动笔。 大晋的局他布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多次以身涉险,就是为了让大乾不费刀兵,平和地吞并大晋! 至此之后,大乾的西方便可直接和大楚接壤,有这个强有力的援军在,拓跋天汗便再也不敢那般肆无忌惮地南下劫掠。 而如今,随着取走存款的大晋民众越来越多,李长空和淘金钱肆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对此,李长空有理由相信,若是自己再施个粥,或是多做几件能涨声望的善事,那么大晋民众很有可能不会排斥被收编为乾人。 虽说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先后经历了数个主宰者的统治,但这些人中,周兴也好,郑家也罢,无一能带给他们安居乐业。 反倒是让原本不错的秩序和经济彻底崩塌,让原本最为繁华的晋都城变得饿殍遍地,民不聊生,让大半个大晋都陷入纷争。 最后,是他们乾人站了出来,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虽说把存进钱肆中的钱重新取出来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那也得分场景。 以现在的场景而言,李长空完全可以拒绝偿还任何一个铜板,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可他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把利息也一并给了出去。 这样的举动对于如今的晋人来说,无异于救命之举! 所以很难没有好感! 总体来说,如今大晋的局势,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只靠自己和自己从福州带来的一千水师想要收编整个大晋肯定是不够的,必须要和大乾联系,取得昭武帝刘裕的鼎力支持! 除此之外.....,有些人,也不得不处理。 章节目录 第411章:大乾近况 数日之后,大乾皇宫。 正德殿,朝会。 昭武帝刘裕端坐于龙椅之上,和数月前相比,这位年轻的帝王明显沧桑了许多,眼眸深处藏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很显然,北方山海关的战役让这位帝王心力交瘁了数个月之久,毕竟,此战关乎到国运! 刘裕身为帝王,虽说不在北疆战场,但粮食辎重,补充兵卒等一系列事宜,都是由他亲力亲为安排的。 即便有贾平生等内阁三老,以及张邯的帮助,也十分耗费心神。 除此之外,就是西晋和南陈的情况了。 南陈虽说上一次水师被全军覆没,但据说这一次卷土重来的势头却更为凶猛! 而福州水师,如果他的记得没错的话,怕是不足万人,且只有艨艟,没有楼船。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再怎么相信李逐峰,刘裕也不由得心里打鼓,有些犯怵。 更可恶的还是西晋,撬走了老李! 那是他真正的左膀右臂,也是他面对一系列事件的底气所在。如今却远在西晋,这让他不得不尝试摆脱对李长空的依赖,学着自己独当一面。 然而挡着挡着,刘裕却发现,在没有人给自己兜底的情况下,做起事情来,难免束手束脚,好不快活。 和李长空在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而且最让他痛恨的是,西晋就算拐走了李长空,似乎也没有彻底放弃进攻他们大乾的打算! 尤其是那位长平公主,当真可恨! 一开始派遣十万精兵北上相助,倒也还算有诚意。 可随着中山王叔受创,张勋难以掌控全局后,事情就渐渐变得不对味起来了。 这位长平公主竟然带着麾下王牌娘子军,自发跑来了山海关相助于大乾! 若是真心的,那他们乾人势必感恩戴德,和大晋永结邦交,互为兄弟之国!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长平公主虽然也在尽力抵御拓跋天汗,但更多的力气,却是花费在掌控数十万镇北军上面! 不断地把自己麾下娘子军中的将领安插在各个重要岗位,且屡屡暗示娘子军将领,试图夺权! 若非张勋还算机灵,发现得早,联合数位武勋一同抗争,再加上中山王虽然重伤,但威严仍在! 所以才僵持了这么久! 否则北元打没打退不知道,至少事后他们大乾肯定还要再遭一波劫难。 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当时的刘裕可谓心力交瘁到了极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千方百计地想法子阻止长平公主的行动。 而在他和武勋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好消息终于到来! 天子国大楚不知为何突然起兵,一路杀向北元王庭,可谓直捣黄龙! 这消息传来之后,哪怕是拓跋天汗也坐不住了! 他虽说是统一草原的主宰,可王庭象征着草原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还有信仰! 一旦被毁,他势必声望大损,对北元的掌控力也将直线下降! 而以拓跋天汗的智慧,自然不会坐视这等事情发生。 毕竟如今的北元三部看似铁桶一块,实则是依靠拓跋部族强大的军事实力和他个人的恐怖声望强行糅合在一起的。 想要彻底融合,只怕还需要数年乃至十数年时光! 打打顺风仗还可以,若是打逆风局……,很容易一碰就散! 所以,在得知大楚建武帝连夜奔袭北元王庭后,拓跋天汗再度对山海关内的长平进行了几波诱导和强攻,见均没有效果后,便果断放弃了这长达近乎半年的攻城战! 要知道,当年他平定北元另外两大部族也就用了区区两年 可现在,他花费半年时间,却连一座城都没有攻下来,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是王庭重要! 只要保住王庭,就始终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可王庭若是没了,虽说不至于彻底覆灭,但绝对是伤筋动骨,信仰方面和凝聚力方面更是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拓跋天汗走得很干脆,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然而和拓跋天汗的干脆比起来,长平公主就很拖拉了。 张勋几次提出送她离开山海关,返回大晋,却都被长平公主以这可能是拓跋天汗的算计为由而拒绝。 一开始张勋他们还将信将疑,但眼看快半个月了,对方明明是走得不能再远了,可长平公主却依旧在使用同样的借口推托时间。 甚至还在进一步加大对镇北军的渗透,她似乎是想要将娘子军化整为零,布局在镇北军上下每一个关键节点,从而彻底控制这几十万大军! 对此,张勋等人哪里肯同意。 此次大乾近乎九成的兵力都汇聚到了北疆战场,镇北军更是前所未有地扩容到了三十万! 几乎已经相当于大乾的命脉了! 要是被人给夺走,那他们几个武勋也别想活着回去了,还是早早以死谢罪吧! 于是乎,随后便是以张勋为首的大乾武勋团队和长平公主之间的各种博弈了。 甚至战争都结束这么久了,双方却还在博弈。 最方便的方法其实是直接杀了长平!一了百了,多么干脆。 只可惜,他们不能!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是万万不能杀长平的! 因为在世人眼中,是长平长途跋涉,带着大晋精锐,奔袭万里,最终救大乾于水火! 所以大乾是欠着长平公主人情的,而且还是搭大人情! 这若是把名义上的恩公给杀了,那名声怕不是要臭到水沟里。 而长平很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行事才如此肆无忌惮。 对此,刘裕当真是头疼不已。 不过北疆的战报只是今日朝会的一小部分,他还有诸多其余事情要处理。 分别是各地州府传上来的奏报,所言无非就一件事! 没钱!请求朝廷支援! 此次北疆战役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不仅是国库,就连各地州府也贡献出了许多。 集一国之力,才堪堪抵挡住了拓跋天汗的北元狼骑。 然而现在拓跋天汗是打跑了,州府的钱却是没了,州兵府兵也没了,你朝廷总得管吧? 而这,则是第二个让刘裕心烦的点。 因为国库也空虚得紧,一场北疆战役几乎把家底打光,怎么支援各地州府? 只能是让他们休养生息,慢慢发展回来。 章节目录 第412章:震惊四座 时光如白驹过隙,又如指尖之沙,总在不经意间,悄然而逝。 不知不觉间,朝会便已持续了一整个上午! 别说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臣了,就连刘裕这位年富力强的年轻帝王,都有些撑不住。 不过不能撑也得撑,如今正是大战过后,大乾百废俱兴的时期,事事都需要处理,万不可懈怠。 直到这时候,刘裕才能体会到父亲景行帝的辛苦。 皇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九五之尊,天下第一等的高贵。 可真想做个好皇帝,却是难之又难,至少勤政这一点,就已经难倒了近九成的人。 当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刘裕不由得长出一口气,道:“可还有人要奏?” “若是无事,便下朝吧。”刘裕等了片刻之后,见无人应答,便挥了挥手,如是说道。 然而,就在此时,正德殿外却突然传来阵阵喧嚣:“安北伯来信!”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疲惫的刘裕顿时瞪大双眸,唰地一声站起身来,道:“何人在殿外喧哗,速速放进来!” 不多时,一气喘唏嘘的传信兵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他是青州的士卒,本是没机会来这乾都城的,更何况是觐见昭武帝刘裕。 只不过,当初李长空走的时候,刘裕曾经下令,但凡有关李长空的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传到乾都城来! 所以,当他们青州接收到那封信的时候,不敢怠慢,立刻选出了耐力最佳的士卒,也就是他,充当传令兵,连续几天几夜,跑死好几匹马,星夜兼程,这才赶来了乾都城,赶来了这大殿之上! “你方才在殿外说,有安北伯的消息?” “你可知欺君是什么下场?”刘裕虽说登基时日尚短,但一身气势已成,言谈举止间,龙威显露无遗。 那传信兵哪里经受过这等阵仗,当即双膝跪下,恭敬无比道:“不敢欺瞒陛下,此信件乃是由雪云雀传来青州,且盖着安北伯的印章,应当是安北伯本人所写,但是否属实,我等也不敢肯定。” 刘裕闻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雪云雀乃是当初昭阳郡主所养,总共也就那么几只,除了昭阳自己之外,也就怀庆公主和李长空才有。 这雪云雀特意飞到青州传递消息,且信件上还盖有李长空的印章,那这消息,九成九是真的! “速速呈上来!”刘裕如是说道。 与此同时,文武群臣也纷纷竖起耳朵,瞪大眼睛,朝着那封信件看去。 数月之前,李长空可谓大乾朝堂上前所未有的新星! 冉冉升起,亮得吓人。 再加上他爹李逐峰也有重返巅峰的趋势,所以但凡是个人都知道,老李家怕是要崛起了! 然而,这种情况在最近这数月里,却是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最近这几个月,可以称得上是大乾近年来最为艰难的几个月! 北方拓跋天汗携无可匹敌之势南下,连大乾柱石中山王都败于其手,闹得乾都城一时人心惶惶! 南方的南陈和西方的西晋同样是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在试探。 大乾可谓四面皆敌,外患已经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面对这些困难,他们这一批的文武百官可谓焦头烂额,绞尽脑汁到了极点,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 帮着皇上和兵部一起统筹粮草,兵马,规划运送路线,防止敌人突袭等等。 几个月下来,在场的诸位,哪个不是瘦了数斤? 可李长空呢?当初说是为了大乾才去的西晋,可他给大乾带来了什么? 十万精兵?那确实是不假。 可除了十万精兵之外,还带来了长平公主这个祸患! 再者说了,大乾又不是没给报酬,相当于这十万精兵是他们雇佣而来的。 所以李长空的作用何在? 一开始这样的势态还不明显,仅仅只是几个官员在说。 可到了后来,随着百官们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对李长空的怨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最后,这似乎已经演变为了一种趋势。 如今失联许久的李长空终于来信,他们倒也想看看,这位究竟在西晋干出了什么名堂,别不是多了好几斤幸福肥吧。 大殿之内,刘裕手捧信件,一目十行地快速阅读起来。 然而当眼睛扫过“收服西晋”“粮食不足”等字眼后,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呼吸也在逐渐急促。 到最后,已经是面红耳赤,激动得怒发冲冠。 “好!”刘裕狠狠一握拳,道:“安北伯不愧是我大乾柱石!” “传朕的命令,责令户部李隆于三日内筹集三十万石粮草,送往西晋都城,亲自交于安北伯手中!” 轰! 这两句话一出,可谓全场哗然。 尤其是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官员,此刻已经是瞠目结舌,呆愣在原地,仿佛是受不了这样大的落差,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陛下,三思啊!”许久之后,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立即高呼道。 “如今我大乾刚刚经历大战,百废待兴,银钱与粮食,正是最为紧缺的物资,如何能平白拿出三十万来,赠予远在西晋的安北伯?” “郑大人所言极是!”又有人站出身来,声援方才之人:“且西晋对我大乾,一直是虎视眈眈,那长平公主至今都不肯退出山海关,就是最好的佐证!” “将三十万石粮草给他们,无异于资助敌人!实乃不智之举,还请陛下三思!” 有着这两人的带头,越来越多的官员站出身来,反对刘裕的此番举动。 然而刘裕见状,却是没有丝毫的动怒,只是将手中书信递了下去,道:“诸卿莫急,且先看一看安北伯的来信,再做决定。” 此言一出,众多官员不由得面面相觑。 只是看封信而已,难不成还能改变他们的想法不成? 然而,当看完信件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却是一变再变。 方才张大嘴巴,瞠目结舌之人,此时此刻,那张嘴却是张得更大。 也有人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不断喃喃自语道:“一人谋国,这还是人吗?” 章节目录 第413章:大势将起 他们这些人中,不是没有能人。 可大家对能人的定义好像有些不一样。 在大乾文武眼中,能人或能提枪上马,为国征战,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或能提笔赋诗,文满乾都! 可到了李长空这里,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谁家的能人能一人谋国啊? 他们本以为自己跟着大乾同甘共苦数月时光,已经算得上是劳苦功高。 但和李长空比起来,却着实有些小巫见大巫。 这厮当初被长平公主逼迫去西晋时,可谓愁容满面。 谁承想,竟不声不响间,就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 西晋作为同样毗邻北元的国家,军事实力可一点不弱。 长平公主这位女武神尚且不说,单单就是那位禁军统领项醒,便不是好相与之辈。 一尊货真价实的宗师境高手,放在哪里,都是震慑力十足的。 而且除了这人之外,大晋的兵卒也十分强悍。 别的不说,单是足以比肩北元狼骑的娘子军,就足以胜过大乾所有军队。 这样一个军事实力丝毫不弱于大乾,甚至犹有胜之的国家。 真刀真枪干起来,大乾都未必能赢。 可现在呢?却被李长空一人直接拿下了? 什么是国士?这就是国士! 李长空用自身经历,给他们生动形象地上了一课。 相比起来,他们的那些个功绩,简直就没法比! 你文艺也好,武艺也罢,到最后不都是为了报效家国吗? 可再怎么报效,能比得上李长空直接攻略一个国家吗? 这一刻,方才还心有不满之人,纷纷偃旗息鼓。 他们终于是理解了为了李长空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那般高,即便只是个弱冠之龄的毛头小子,实际功绩和地位,却堪比内阁三老。 皇上能不喜欢吗? “陛下,安北伯为我大乾创造了千载难逢的良机!” “只要我们趁此机会拿下西晋,便可和大楚接壤,将再不必惧怕北元南下!” “等休养生息之后,甚至能反击之!”贾平生不愧是内阁首辅,其余人还在震惊的时候,他的一双慧眼却已经将李长空的计划看得七七八八,同时敏锐抓住了其中转瞬即逝的战机!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大乾就算再如何百废待兴,都应当抓住才是!” “否则一旦贻误,怕是要后悔终生!” 闻言,刘裕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颔首道:“贾师傅所言甚是,朕也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具体细节,还需要仔细商议,万万不可草率马虎。” “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尤其是刚才唱衰李长空的官员,此刻更是面红耳赤,说不出一句话来。 毕竟内阁首辅都点头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难不成真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阻碍整个大乾发展?那当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 “很好,对于此事的具体实施,贾师傅有何高见。”刘裕如是说道。 贾平生闻言,却并未立即说话,而是沉吟了许久之后,才抬头郑重道:“陛下,想要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大晋,其实很简单!” “最主要的步骤,安北伯已经帮我等铺好了路!” “如今的晋都城内,大乾的声望可谓前所未有!” “就连那位久经杀伐,声名赫赫的西晋女武神长平公主,怕是也及不上。” “可即便如此,长平公主始终是个祸患!” “微臣建议,要么将其扼杀,要么,便以山海关和几十万镇北军为饵,将其牢牢锁在山海关内,无暇回顾!” “前者不易做到,毕竟长平久经杀伐,一身武道实力不弱,如今中山王又身受重伤,定国公与之交锋尚可,可若想击杀对方,便有些不切实际了。” “所以只能执行第二点!而这一点想要成功的关键便是,绝不可让长平收到西晋的消息!消息封锁好了,我们便已经胜了一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同样无比重要!” “我大乾为何在大晋能有如此声望?因为咱们管粮食!这一点安北伯做得极好,人在极致的饥饿下,粮食绝对是收买人心的最佳途径!” “既然安北伯来信说粮食不够,那咱们补上即可。这种时候,万万不可心疼,机会稍纵即逝!” “这第三步则是收尾工作,若是前两步能做好,那我大乾已尽得民心,再派遣军队前往,收复晋都城,当不难矣!” “而晋都城收复之后,整个大晋还远吗?届时就算长平已经知晓我等的谋划,那又如何?她便是有通天之能,怕是也无力回天!” 贾平生的三策一出,整个正德殿内彻底哗然起来,文武百官俱是七嘴八舌讨论着可行性。 然而现在的时间,甚至已经过了午时,理应人人肚中饥饿才是,可结果却是,一个想走的都没有,都在兴奋至极地讨论着。 刘裕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思绪万千。 想当初,李长空前往西晋之时,他是何等的不舍。那种感觉,当真恍若被断了一臂。 也不知何时何日,能够君臣再见。 可谁承想,这才几个月的工夫,事态竟然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老李去一趟西晋,把人家整个国家都给拐过来了。 这可真是...真是...,我们老刘家就是命好啊! 随着朝会结束之后,大乾朝廷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各部门都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身在户部的李隆得知要运粮前往西晋时,更是喜出望外,直接申请亲自跟随运粮队伍前往西晋!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在恩府跟前,聆听教诲了! 不过乾都城是喜气洋洋,一副开开心心过大年的模样,山海关内的定国公张勋却是烦躁到了极点。 砰! 张勋狠狠一掌拍在案牍之上,劲力穿过木板,形成一个数寸深的掌印,可见张勋武道造诣之高。 然而即便如此,此时此刻的他,却依旧有些焦头烂额,甚至是气急败坏。 “该死的长平,真当本将军不敢杀她不成!” 这数日以来,长平的行为可谓愈发过分,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染指镇北军军权! 他如何能忍? 然而几经博弈之后,却是被一女子压得有些没脾气。 章节目录 第414章:北疆局势 长平自身实力卓绝,就连张勋这样的老牌将领也奈何不得分毫。 除此之外,各种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分化也好,拉拢也罢,那是一个使得比一个顺。 若是镇北军已经跟着中山王驻守边疆十余年,意志坚韧如铁,说不定真要被她策反过去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毅力的。终究还是被长平抓住机会,策反了几个将领,给他和镇北军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张勋思来想去之后,决定给乾都城发战报。 当初把长平请过来助战容易,现在想把人家送走却是难上加难。 整个镇北军中,恐怕也就只有中山王能压制得了她! 可中山王如今身受重伤,尚且在昏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实在不好说。 情况却不能再继续恶化下去了,所以必须向乾都城求援! 然而,就在张勋奋笔疾书,写好了奏报,想要差人送走时,门外却有声音传来。 “将军,乾都城来信了!” “陛下亲笔御诏!” 此言一出,张勋不由得浑身一颤,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打开房门。 随后,一传令兵走了进来,交给张勋一封书信,其上加印着大乾的传国玉玺。 看到这玉玺的标志,张勋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于心中暗道:“看来兹事体大啊!” 然而,当他拆开书信查看起来之后,脸上的凝重之色却是荡然无存。 脸色越来越好看,称之为喜上眉梢也不为过。 但喜悦的同时,也带着浓浓的震惊! 没想到啊!他是真的没想到李长空能做到这一步。 四方诸国当中,前往他国为质子的事例并不算少。 其中最为典型的,当属十余年前的西秦与大楚! 当时的秦王在大楚的强势逼迫下,不得已将尚且年幼的王子送入大楚为质! 按理来说,以大楚和西秦之间的仇恨,再加上这王子尚且年幼,理应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才是。 然而十余年后这位王子却是挣脱了大楚的控制,一举返回家乡西秦,并且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登基称帝,成为西秦的少年天子! 当时这事儿发生过后,便被人引为佳话。 在大部分人看来,去别国当质子的天花板,也就这样了。 然而,李长空却是直接交出了一份不一样的答卷。 人家是去当质子,他是去当老子! 人家能全身而退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大晋能全身而退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张勋感慨一声后,又看了看自己先前写好的那封奏报,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后将其撕得粉碎。 同时冷哼一声,道:“长平啊长平,你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有一说一,其实张勋还是很敬佩长平公主的。 能以一介女子之身,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称之为一代奇女子也不为过。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就是能耐再大,也终归是个晋人! “传我命令,让张邯,贾太岁以及朱犇素来见我!” “诺!” 不多时,身着铠甲的三人便已经出现在了张勋面前。 经过这数个月的磨炼,三人的变化都很大。 其中最为明显的乃是贾太岁,此刻的他,一身武道气息如若烈日朝阳,炽热而显眼! 很显然,这是刚刚突破武道宗师境,尚且不能完美控制自身气息的征兆。 虽说仅是初入宗师,但贾太岁天生神力,再加上这半个月中,多次跟在杨缺,张勋以及中山王这等顶级大佬后面学习,所以真实战力,却是不低。 除此之外,便是朱犇了。 一身武道气息也浓厚了许多,只是距离宗师,却依旧有着一定的距离。 不过这也正常,想要突破宗师何其艰难? 整个西晋翻来覆去,也就能找出那么两个祖师!就连朱犇他爹都不是宗师,他又没有贾太岁这般显赫的武道天赋,能达到这一步,可见这数月里是真正拼过命去厮杀的。 最后,就连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张邯,身上也多了几分铁血之气! 皮肤黑了不少,不过身子骨却更加壮实了,穿上铠甲,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就是穿回儒袍,怕是也无人会将其当作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 “很好,精气神都不错。”张勋难得笑了笑。 如果说这场长达数月的山海关战役能给大乾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那就无疑是成长了一批青年将领。让他们大乾武勋,不至于青黄不接。 “敢问将军,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张邯上前一步,如是说道。 在军中时,他从未称呼过张勋一句父亲,而是以士卒和将领的关系论处,旁人愣是说不得半点闲话。 “不必多说,尔等即刻点齐三万精锐,南下前往大晋都城!” “到了那之后,李长空自会告诉你们,该做些什么。” “老李……”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三人皆是一顿唏嘘。 原本还以为未必能有再见之日,谁承想,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三万精锐...,是否有些多了?我们还能去攻占晋都城不成?况且贸然调动三万人,怕是也瞒不住长平。”张邯眉头微皱,如是说道。 他有些不太理解自家老爹的意图,就算想要佯攻晋都城逼迫长平回援,也不用派这么多人去吧? 以晋都城的防御,三万人和三千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在他看来,派遣个三千人意思意思就得了。 况且,这样拙劣的伎俩,恐怕八成瞒不过长平。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哪来这么多话?” “这是陛下和满朝文武以及安北伯商议过后得出的结论,更是写了亲笔御诏过来。” “尔等只需听令行事即可,莫要多问。” “至于长平……”提起这人,张勋就是一阵头痛。 “能瞒就瞒,若是实在瞒不住,那便快速行军,无须多管!总而言之,你们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晋都城即可。” “长平这里,有我来帮你们拖住!” 这番话一说出来,聪敏如张邯,瞬间就察觉到了其中的要点。 怕是老李又在大晋搞出了什么大动作!以至于能直接影响两国形势! 唉,该说不说,还得是老李啊! “诺!” 章节目录 第415章:援军终至 数日之后,李长空立于晋都城城墙之上,颇有些焦急。 他敢肯定,自己的信件早已送到乾都城,可为何时至今日,却依旧没有回信? 这几日以来,在他的治理以及有意无意的宣传之下,晋都城可谓民心尽归! 毕竟,前世那么多的宣传手段,李长空就算没有深入钻研过,但耳濡目染之下,用来忽悠忽悠晋人,还是够用的。 当然,如果只是纯粹的空手套白狼,效果肯定没有这么好。 但李长空他是真的给银子和粮食啊! 而且还是在大晋民众饥寒交迫的时候给银子和粮食,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想要不归心都难! 现如今,在大晋民众眼中,他这个乾人的威望只怕比之昔日的大晋女武神都要来得高。 这就是粮食的魅力! 但这种事怎么说呢?成也粮食,败也粮食。 粮食能把李长空和乾人的声望推到如此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一旦断粮,可想而知,他们的声望势必会断崖式下跌! 甚至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若是你从未资助过他们,尚且还好,不会生出什么怨气来。 可若是中途资助一阵然后走人,那便会被人给记恨上。 而现在,淘金钱肆中的粮食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顶多再坚持个三五日。 到时候,若是朝廷的粮食还没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近乎半年以来的谋划,也将功亏一篑! 是日,夜。 李寄北陡然间睁开双眸,看向城外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 他感知到,似乎是有高手来了。 气血炽热如血,虽说像是刚刚突破宗师境,但似乎天生气血雄浑,远超常人,战力要比之寻常宗师更胜一筹。 不多时,李长空便被他喊了起来。 “来高手了?”李长空闻言,也不由得眉头一皱:“会不会是长平回来了?” 如果真的是长平,那就得跑路了。 虽说对方一开始有点儿倾心于自己的迹象,但长平是什么人?大晋女武神!硬生生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名头。 李长空可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是恋爱脑。 他都快把大晋搞成大乾的了,长平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所幸李寄北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测。 “长平突破宗师多年,气势虽说凌厉,可平日里却是能极好地收敛起来,不让周围人感受到半分压力。” “城外的这股气息,按照表现来看,和长平截然相反,应该不是她。” “那便好,可能是朝廷来人了,过去看看。” 李寄北闻言,却是有些疑惑,刚刚突破宗师境,且天生气血雄浑,远超常人,大乾武勋里也没有这号人啊。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晋都城城头。 城头上燃有篝火,借着依稀的火光向下望去,竟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 “这...起码得有上万士卒!甚至还不止!”李寄北心里咯噔一下,如是说道。 要是不是大乾来人,他们就已经可以考虑怎么跑路了。 “来者何人?”李长空对着城墙下大喝一声,如是说道。 “老李,是我们啊!怎么了?几个月过去,就不认识路?”贾太岁突破宗师之后,视力也有了一定的增长,借着火光,能依稀辨认出李长空的容貌。 “呼。”李长空松了口气,转身向着一旁的城防官道:“开城门,放吊桥,让他们进来吧。” “是!” 李长空接手晋都城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什么城防军,又哪来的城防官。 这些个守城的兵员,都是他后来自发组织的。 用粮食和银子招募来的,所以对于李长空可谓言听计从。 眼下城墙下的军队显然不是大晋的军队,可碍于李长空的命令,城防官略加思索后,终究还是放开了城门。 片刻后,直到看见贾太岁、张邯、朱犇等人带着三万大军以及一车又一车的粮草入城时,李长空才心中一定,彻底松了口气。 “怎么现在才到?” “已经算是够快了,足足三万大军,还要护送粮草,走不快的。” 是的,朝廷害怕粮草被劫,直接就让他们这三万大军来护送了,这才导致现在才到。 李长空闻言,倒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这么多粮食,对现在的大乾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若是被谁劫了,那可真是伤筋动骨。 让大军运送虽然效率低了些,但胜在安全。 “好,你们几位跟我回去休息,但是将士们先在城外扎营,明日一早再进一次城。” “这是为何?”朱犇诧异道。 “弟兄们远道而来,咋还能拒之门外。” 李长空闻言,笑了笑,却是并未多做解释,只是道:“放心便是,明日定给弟兄们好生接风洗尘。” “至于这目的,你们等明日便知道了。” 朱犇等人见他这么说,自然是选择相信。 随后转身领着军队,又出了城,在城外数里处安营扎寨。 安营完毕之后,再度跟着李长空,回了城内歇息。 当然,为了管理军队,自然不能都走。 所以刚刚突破,精力旺盛的贾太岁就被留在了城外。 而张邯和朱犇就相对疲惫了,需要好生休息一番。 期间,对于贾太岁突破之事,李寄北也是感慨万千。 以前的时候,他和贾太岁也交过许多次手。 贾太岁虽然天生神力,气血旺盛,远超常人,但因为未曾突破宗师,所以无法完美应用自身力量,总能被他轻易找到招式中的破绽,从而胜之。 但是现在,恐怕就不一定了。 突破宗师之后的贾太岁,已经能将自己与生俱来的天生神力天赋完美应用,就算招式上依旧有破绽,不够他的夜雨枪法精妙,但也可选择以力压人,走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怕是已经能够和自己正儿八经地斗上一场了。 李寄北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些许压力,遂不再休息,而是在皎洁月色中,拿出了系着红缨的夜雨枪,开始不停地磨砺自己的枪法。 在一轮又一轮的演练中,尝试威力更强,速度更快的招式。 章节目录 第416章:谋划 翌日清晨,晋都城的街道上逐渐开始热闹起来,淘金钱肆门口更是络绎不绝,围满了准备取粮食的人。 但是这些人的脸上,却或多或少带有几分忧虑。 淘金钱肆具体有多少银子和粮食并未公开过,但他们每天都来取,却是心中多少也有个数。 淘金钱肆的粮食,怕是不多了。 可就现在这晋都城的光景,没了粮食,叫他们可怎么活? 能不忧心吗? 然而,就在这时,淘金钱肆的大门却彻底轰然洞开。 李长空走至众人身前,道:“诸位,你们可知,我淘金钱肆,还有多少粮食?”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的紧张和忧虑瞬间攀升至巅峰,所有人都死死地注视着李长空,希望他能说出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数字。 然而,李长空却是道:“很抱歉地告诉大家,钱肆内的粮食,已经不足十石。”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忧虑和焦躁被瞬间点燃,现场可谓乱作一团。 “公子,不行啊!没粮食叫我们怎么活?” “公子,您行行好,再多弄点粮食来吧。” “都卖给我!这十石粮食全都卖给我,我愿意出市场价的两倍来购买!” “我三倍,我三倍啊!我们家不能没有粮啊!” 一阵阵鬼哭狼嚎声中,李寄北微微皱眉,就想上前震慑众人,却被李长空云淡风轻地拦住。 “诸位莫急,钱肆的粮食是不多了。” “但,我李某人除了淘金钱肆东家之外,还有第二个身份,那便是大乾安北伯,正四品征西将军,武陵侯独子!” “所以我已经上书大乾朝廷,令其派遣军队,护送了足足五万石粮食前来!” “只不过大乾如今刚刚打完山海关战役,可谓百废俱兴,这批粮食拿出来,也是伤筋动骨。” “所以诸位不好意思了,这批粮食暂时只对晋都城内的乾人出售。” 此言一出,晋人们的心情可谓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 方才还在庆幸终于有粮食了,谁承想下一秒就听见粮食只对乾人出售。 那他们这些晋人,岂不是还得饿死? 反倒是前来买粮食的少量乾人,听闻之后,当即感激涕零,高声大呼朝廷万岁! 这种出国在外,却依旧能感受到祖国温暖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这就是大乾!这就是他们的国家啊!太给力了! 见状,李长空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朝着人群中的一人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 那人见状,瞬间会意,顿时高呼道:“那若是我们晋人加入大乾,成为乾人呢?” “那是否可以购粮?” “这……”李长空沉吟少顷后,默默点了点头:“自是可以的。” “那敢问成为乾人有何要求?” “我大乾对待邻国,一向包容而开放,若想成为乾人,登记注册,领取身份铭牌即可,倒是不需过多的要求。” 此言一出,方才那人立即高呼道:“那我要成为乾人!烦请公子帮我登记一番!” “好说好说,你且去后院找一名为张邯的管事即可。” “可还有其余人想要入我大乾,成为乾人?” 这话一出,周遭众人不由地面面相觑。 他们是晋人呐,土生土长的晋人! 这个身份,少说跟着他们十几二十年了,根深蒂固到骨子里了,哪能说丢就丢? 虽然他们对大乾的好感空前,但也不意味着他们想真的变成乾人呐! 见众人还在犹豫,起初那人便又是哀叹一声,道:“诸位,不是我说,都如今这个情况了,你们觉得,大晋还有复国的可能吗?” 这话说的有点大逆不道,若是大晋朝廷还在,怕是要拖出去凌迟处死了。 但是在此时此刻,却并未有人出声反驳。 因为这话,是事实啊! 若非大晋皇室治理不当,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一堆乱子! 更是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若非淘金钱肆及时站了出来,他们怕是都要发展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从民心上看,大晋可谓尽失民心。 从兵力上来看,大晋的兵力也在平叛的时候消耗一空。 唯一还剩下的,也就长平公主带出去的娘子军和十万精锐了。 但这长平公主也不知是遭了什么邪,迟迟不曾回来。 既然如此,那十万精锐也就形同虚设了。 更何况,方才这位已经讲了,大乾已经派精锐来了! 那大晋还有复国的可能吗?有!只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最为关键的是,成为乾人能让他们购粮,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这就够了,比什么理由都重要! “大人,我愿成为乾人!” “大人,我也愿意成为乾人!” “大人,俺也一样!” 伴随着那人的引领,不少人站了出来,声称要加入大乾,成为乾人。 约莫有十余人! 而剩下的二十余人,则依旧在观望,在犹豫。 这些人的年龄都普遍偏大,对自己晋人的身份也更加根深蒂固。 想要他们加入大乾,成为乾人,不是简简单单一两句话便可以做到的。 李长空对此却是并不在意,反正时间他有的是,大可以慢慢来。 “但凡是有意加入大乾,成为乾人者,统统去后院找张邯管事,登记在册后,随我一起,出城迎接大乾的运粮队伍!” “诺!” 没多久,愿意加入大乾的晋人已经登记完毕,就要跟着李长空前往城门口。 而李长空见状,则是看了眼剩下的众人,不由道:“几位若是感兴趣的话,不如一起去看一看?” 这话一出,剩余的晋人纷纷眼眸一亮,齐齐点头。 他们虽然还在犹豫,要不要加入大乾,但去看一看,总归是好的,也能帮助他们更好地作出决定。 而李长空打的,显然也是这个心思。 不久之后,李长空带着众人抵达城门口,朱犇和贾太岁便出了城,不多时,便将驻扎在数里之外的三万大军带了过来。 只不过三十万石粮食,根据李长空的要求,却是只带进城了五万石! 剩余的粮食,则安排了数千人在原地驻扎看守! 章节目录 第417章:步步为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长空点头示意,随后李寄北铆足力气,气沉丹田一声大喝道:“开城门!运粮入城!” 这声音响彻云霄,自然也让所有人都听见。 在李寄北的指令下,轰鸣之声传来,城门被缓缓打开,吊桥也被放下。 三万大军,准确地来说,是两万七千大军,在贾太岁和朱犇的带领下,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城门口走来。 看见城墙下宛若黑云一般的大军,前来参观的晋人心中却是有些打鼓。 也不知这军队的军纪如何,若是做些烧杀抢掠之事,该当如何是好? 不过他们就算再怎么担心,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毕竟现如今对方的军队都进城了,再想说点什么,也已经迟了! 只能忍气吞声! 只不过,哪怕他们没有说,李长空却依旧知道他们心中想的是什么,于是嘴角微扬,道:“大家放心,我们大乾的军伍,向来军纪严明!以保卫大乾子民为己任。” “若有欺辱大乾百姓者,定斩不饶!” 听到李长空这番话,城墙下的朱犇也瞬间反应过来,带头高声呼喊道:“以我手中刀兵,护大乾子民!” 随后,便是两万七千人的齐声呐喊,一时间,气势如虹,直上云霄。 看见这一幕,已经放弃晋人籍贯,选择加入大乾者,纷纷喜上眉梢,暗自庆幸。 在这等乱世之中,有这么一支军队守着晋都城,多多少少能叫人安稳一些。 反观那些晋人,脸色却有些难看。 没听见人家说的吗?这是乾人的军队,只保护乾人! 这有问题吗?当然没问题,可你没问题归没问题,为什么要当着我们的面说? 再者说了,不加入大乾,还不给买米面,这谁受得了? 在双重心理落差下,终于又有人站出身,道:“公子,我愿加入大乾,成为乾人!” “喔?如此甚好!等回去之后,找淘金钱肆的张邯主管登记注册,领取身份铭牌即可。” “大家千万注意,身份铭牌乃是能证明你们乾人身份的唯一证物,来淘金钱肆购买米粮,皆要以此为凭证!务必要保管妥当!” “明白了,多谢公子!” 随后,陆续又有十余人选择加入大乾,彻底成为乾人。 以至于这一批跟来的晋人中,直到现在依旧是晋人的,已经寥寥无几,只剩五六人还在苦苦支撑。 但在重重压力之下,这样的支撑,又能维系多久呢? 不多时,大乾的两万七千人队伍入城完毕,城墙上围观的众人也悉数散去。 只不过有的人走得满心开怀,有的人则是忧心忡忡。 李长空相信,今日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播出去。 至于效果如何,那就得再看了。 就今天这些人来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但不能奢望所有人都像他们这样,大晋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上百年! 少数年纪大的,还是有几分家国情怀的。 当然,和前世当中的华夏却是万万没法比的。 华夏那不是几百年的事情,那是上下五千年的文化!而且数千年来,从始至终都维持着一个民族! 虽然中间被元和清插了两脚,断了两代,但这种文化和民族上的凝聚力,却是留存了下来。 除此之外,前世华夏在很多方面都称得上是位于世界前沿了。 至少让百姓安居乐业,吃饱穿暖没有啥太大问题,国民凝聚力也是空前绝后,国民安全更是有着充足的保障! 若是把大晋换成华夏,李长空压根试都不会试。 毕竟朱自清先生当年宁可活生生饿死自己,也死活不领取某国的救济粮! 其风骨、情怀可见一斑! 但,大晋只是大晋啊! 不过两百年出头的封建王朝而已,如何去跟前世的华夏比? 当然,如果说大晋也有像乾高祖和乾武帝这样壮怀激烈,立下不世功名的先祖,国民凝聚力自然会强上不少。 可偏偏,它没有! 这个王朝的历任国君,从两百年前到今天,都是中规中矩的平庸之主! 就连晋高祖,也不过是依靠阿谀奉承之言语,从当年的楚天子手中求得的这块封地! 这样一个国家,若是平安时尚且还好,可若是赶上什么大灾大难,谈何凝聚力? 更何况,如今李长空大招齐出,又是粮食,又是军队,他不相信会没有效果。 就算现在没有效果,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显现出效果来的。 是日夜,李长空屏退了所有的城防官,然后让朱犇和贾太岁连夜将城外剩下的二十五万石粮食给运进了城。 到了第二天,就是等消息的时候了。 只不过,消息却并不乐观。 来淘金钱肆取粮,且愿意加入大乾,成为乾人的晋人,只有区区百人。 晋都城乃是大晋都城,鼎盛时期,常住人口多达十余万! 只不过这数月以来,经过多番战乱,如今剩下的,却是只有五万了。 可即便如此,数百人和五万人比起来,也确实是有些杯水车薪了。 不过李长空并不着急,慢慢等待便是。 时间,永远是最好的催化剂。 第三天,来的同样是百余人。 第四天,人更少,仅有八十余人。 第五天,人数锐减一半,只剩四十余人。 就在众人怀疑李长空这法子是否真的有效时,转机却出现了! 第六天,足足来了三百人! 第七日,更是来了五百人! 至此,李长空终于露出了笑意。 “以往那些人来淘金钱肆购粮时,往往都会一次性采购一周的粮食!” “一周时间一旦过去,便会陷入缺粮危机!他们也就不得不作出选择了!” “先前之所以不选,并非不想选,而是还在犹豫罢了。” “这种时候,就需要些许外力来逼迫他们一把!” “老贾,寄北,老朱,你们仨且附耳过来。” “等到明日,便如此这般……” 听李长空说完之后,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这样真的能行吗?本来加入的就没多少,再这样说,人岂不是会更少?”李寄北皱眉道。 章节目录 第418章:下一步 “无妨,你只管去做便是。”李长空如是说道。 “那行吧。”李寄北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这一路跟着李长空,已然见过许多不可思议之事,但他还是觉得这事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至于贾太岁和朱犇二人,自然是毫无异议。 他们虽然和李长空分别已久,但李长空昔日创造的种种奇迹,却始终记在心头。 所以除非是超出了他们认知的事情,否则他们很少会反驳李长空。 …… 翌日清晨,晋都城的大街小巷便流传出了这样一则消息:自乾都城运来的五万石粮食,已经快被吃得差不多了。 据说是因为选择加入大乾,成为乾人的晋人太多,这才导致粮食不够吃。 更为恐怖的是,淘金钱肆为了节约粮食,宣布暂时停止接收任何想要成为乾人的晋人。 这样的消息一出,顿时全城哗然,所有人都彻底惊慌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之所以拖着,迟迟不肯加入大乾,纯粹就是仗着人多势众,觉得只要他们人多,就不成问题。难不成那李长空还真敢把他们这么多人通通饿死不成。 只要他们坚持下去,姓李的迟早有妥协的一天。 但是现在,他们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没等来姓李的妥协,反倒是粮食先吃完了。 在粮食快要吃完的前提下,人家作为乾人优先保障乾人的安危,就算是把他们都饿死了,传扬出去,也没人能说半个不字。 所以这一刻,他们才是真的慌了。 也是在这一天,来到淘金钱肆,声称要加入大乾,成为乾人的人直接突破了千人大关,达到了两千五百余人。这和前几天动辄几百人几十人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在一个量级。 随后几天里,这样的趋势还在愈演愈烈,几乎每天来到淘金钱肆加入大乾的晋人,都能达到千余人之多。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晋人全都如此慌张。 好的,下面是加入标点符号但不改变语句顺序后的内容: 自然也是有一批脑子机灵的,能看穿李长空的谋划。 毕竟整整五万石粮食,别说他们这些个老百姓了,就算是上万大军人吃马嚼,短短七天之内也吃不了这么多粮食。 这一看就是李长空编出来的谎言。只不过他们知道归知道,可又有什么用呢? 粮食短缺是事实,就算现在没有吃完,也总有吃完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李长空还会使用同样的策略。到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归根结底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加入大乾成为乾人。 于是乎,在李长空的这条策略之下,短短一周的时间过去,竟然足有接近两万的晋人选择加入大乾成为乾人。 要知道,整个晋都城也就只有五万人,短短两周下来,他们已经策反了快一半了。这样的进度着实是有些骇人。 其中的关键就是粮食,在这样的乱世之中,粮食就是拿捏老百姓命脉的关键。尤其是对于大晋这种凝聚力不强的国家,简直就是一拿一个准。 接下来又是两周,整个晋都城内残存的晋人,已经不足五百之数。这五百人,或是耄耋老朽之辈,或是真的忠心于大晋皇室。 总而言之,想要这些人归顺于大乾,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的。 所以李长空的一人谋国计划也算是告一段落。总而言之,还是十分圆满的。 连晋都城都已经彻底拿下,大晋的其余城市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等后续大乾缓过神来,派兵过来镇守就行了。既然如此,也该进入下一步了。 只不过对于这下一步,李长空却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立于窗边,从窗口向外眺望。如今寒冬腊月尽去,大地上不再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而是重新被绿色绚烂点缀。放眼望去,当真是满目春色,应当叫人心旷神怡才是。 然而,李长空眉眼间却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愁,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愧疚。 不过,只须臾之间,其眉眼间的神色便坚定下来。国与国之间的争斗,本就是彼之仇寇,我之英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毕竟,一旦稍有失误,便是千万人丧命。 既然如此,那让我李某人来做这个恶人又有何妨?想到此处,李长空重新落座于案牍之前,提笔毅然写下了一封寄往乾都城的书信。 数天之后,大乾皇宫正德殿。大乾天子刘裕高坐于龙椅之上,俯瞰文武百官,顾盼生姿,君威赫赫。一旁的随侍太监郑英高声呼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见状,沉吟了片刻之后,兵部尚书马如龙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兵部于昨夜收到安北伯的传信,其在信中声称大势已成,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了。只不过这一步,他也想参与一二。” 刘裕闻言,顿时大喜,点了点头道:“甚好!那便即刻发诏令,将安北伯从晋都城调往北疆,李寄北、贾太岁随行。” “另外,火速知会北疆,该收网了!” “此事不得耽搁,须即刻去办。诏令直接走内阁即可,无需经过六部。” “诺!” “另外,季凌,需要你也去北疆走一趟。” 季凌闻言,却是一愣,不由皱眉道:“陛下,若是臣走了,那您的安危?” “无妨,如今大势已定,皇城内的禁军还有上千人,况且隐龙卫和皇城司都在,何人能伤得了朕?你只管去便是!” “诺!”听刘裕这么说,季凌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点头称是。 北疆战役打了那么久,终于轮到他过去玩一玩了。 长平啊长平,希望你这大晋女武神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 “切记,要活捉,不可伤人性命。” “啊?”季凌闻言,顿时哑然。 “否则朕为何要派你去?杨缺和定国公两位老牌宗师联手,还拿不下她不成?” “臣明白了!”季凌脸色苦涩道。 相比于击杀,活捉的难度上升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章节目录 第419章:围杀 是日夜,张勋端坐于案牍前,状似假寐,但实际上,却并未入眠。 似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扑哧扑哧,窗外陡然间传来鸟禽扇动羽翼的声音。 霎时间,张勋的眼眸陡然睁开,目光锐利,好似有电芒射出。 张勋预料得没错,那鸟禽并未飞远,而是径直从窗户处飞了进来。 最终落在张勋身前的案牍上。 张勋见状,迅速关好门窗,随后将其右脚上的书信取了下来。 相比于传令兵,还是雪云雀这种通信方式更具有保障。 当初昭阳郡主是只带回去两只雪云雀,但别忘了,山海关正是雪云雀的出处! 张勋训练一两只雪云雀用于传递军情,自是再简单不过了。 看完书信之后,张勋顿时成竹在胸,随即取来火烛,将信件就地焚烧。 随后铺开纸笔,开始书写回信。 没多久,雪云雀便再次振翅高飞,离开了山海关。 …… 与此同时,山海关的某处房间内。 彩云望着正在收拾行装细软的长平公主,可谓分外不解。 “小姐,您这是在作甚?” “如今形势一片大好,难不成我等还要走不成?” 长平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你速速前去召回娘子军所属,我们连夜就走!” “为何啊?” “再坚持一两周,这镇北军,就得姓晋了!” “姓晋?呵呵,怕是我等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都两说!” “怎么可能?”彩云满脸的不可置信。 “为何不可能?” “你没发现吗?这几日以来,镇北军对我们的防备放松了太多太多!” “甚至别说防着了,简直就是放着让我们渗透!” “出现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张勋叛国了!准备背弃大乾,加入我们大晋,用整个镇北军和山海关作为见面礼,才会如此!” “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张勋已经位极人臣,且征战沙场多年,以悍不畏死著称。” “这样一个不怕死,不缺钱,不缺权的男人,为何要叛国?” “所以,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这是大乾朝廷的授意!那位大乾昭武帝,故意放着镇北军让我们渗透!” “啊,照您这么说的话,那位大乾皇帝岂不是个傻子?”彩云揉了揉脑袋,实在是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 “非也,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而这个图谋,势必不能让本宫发现!所以才宁愿出此下策,也要将本宫托在此处!” “当真是好算计,若非本宫前些日心血来潮,想要清点镇北军人数,还当真没有发现,莫名少了三万大军!” “且张邯,朱犇以及贾太岁这些青年将领,也悉数失踪,不见踪影!” “前两人倒也还好,但贾太岁天生神力,先天气血雄浑无比,突破宗师境后,战力不容小觑。” “和那张勋联手之下,击杀本宫不难!” “可连他也走了,张勋一人再奈何不得本宫!” “你想想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大乾朝廷宁愿置镇北军于险境,也要将贾太岁调走!” 彩云闻言,瞠目结舌,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些国与国之间的顶级谋划,她如何能猜得到? 长平公主突然停顿下来,目光深邃,幽幽叹了口气:“希望不是本宫猜想的那样。” “殿下,那我们也没必要走啊!趁此机会,一举侵占镇北军不好吗?”彩云再度问道。 “没机会了!”长平哀叹一声:“最近数日以来,每日都有娘子军的姐妹失踪。” “看守在本宫的侍卫,更是加了一轮又一轮。” “就连整个山海关的兵力布局,也是一再调度。” “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看不清楚吗?”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无需再忌惮我们,自然也就到了要把咱们给剔除出镇北军的时候了!” “此时不走,再过几日,怕是就走不了了!” 彩云一听这话,才知道是大难临头,转身就要回去收拾行装,同时知会娘子军的姐妹。 然而,她刚一转身,却被长平撘住肩膀:“行事切记低调谨慎,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诺!”彩云应了一声,遂快步离去。 …… 翌日,清晨。 黄沙漫天的官道上,一支女子骑兵正飞速前进着,为首者,正是长平! 这一支娘子军,自成立之初,就鲜少有败绩。 所以军风向来彪悍,如今却是望风而逃,叫她们心中,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这对于军心和士气,多多少少是有些打击的。 不过这种时候,长平显然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咻! 突兀间,一道银光朝着长平的头颅激射而来! “驭!”长平双手肌肉爆发,狠狠勒住马绳,将马匹停在原地。 砰! 就在下一刻,那抹银光狠狠射中了长平身前的地面,溅起满地沙尘! 等沙尘平复下来之后,长平抬眸一看,却是瞳孔微缩。 只见那抹插在地上的银光,赫然是一杆银戟! “银戟太岁?”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出来吧。”长平冷哼一声,如是说道。 言毕,贾太岁不慌不忙地从娘子军对面径直走出。 看见这一幕,长平心中却是一沉。 看来,她们的逃跑路线早已被发现! 对方就是掐着点在这等她们的,守株待兔也不过如此。 “还有谁,都一并出来。”长平再度一声低喝。 啪啪啪,啪啪啪! 身后传来鼓掌声,张勋身披戎装,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鼓着掌,缓缓而来。 “公主殿下真是好魄力,当机立断,镇北军说不要就不要了。” “事已至此,定国公何必再作讥讽?”长平神色有些难看,但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张勋身旁的独臂持刀身影上。 “独臂刀,杨缺?你没死?” 先前山海关战役时,她到的时候,就已经不见杨缺的身影,她还以为对方身陨在了战役中,这才敢打镇北军的主意。 否则,就算镇北王重伤,对方也有足足三位宗师境。成功率可谓微乎其微,她是万万不会做出此等不智之举的。 “还行,老头子命硬,倒是还能再活个一二十年。”杨缺咧嘴,笑道! 章节目录 第420章:五大宗师高手! 当杨缺现身的那一刻,长平的一颗心早已沉入谷底。 她虽然没有见过杨缺出手,但独臂刀杨缺的赫赫威名,却是听得不少。 一手独臂刀法,当真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真要论在战场上的杀敌数,只怕还要超过张勋! 只是自保能力及不上张勋罢了。 如今张勋、贾太岁、杨缺三位宗师高手围攻她一人,叫她如何能不心慌! “呵呵,当真是好大的阵仗。” “不过以为三打一,本宫就会怕了不成!”长平厉喝一声,以激励娘子军的斗志! 她想得很清楚,紧紧依靠自己的话,面对三位宗师高手,基本上属于十死无生! 好在她还有娘子军! 这可是足以比肩北元狼骑的精锐骑兵,是她一生的心血! 冲锋起来,威力无穷! 便是宗师高手,怕是也要暂避其锋! 依仗着娘子军的冲锋之威,逃出战场,乃是她最后的机会! “以一敌三都能口出狂言,西晋女武神,果真是名不虚传!” “只是不知,以一敌四,又当如何?” 天边传来一声冷哼,身穿金甲的季凌从天而降,手中长刀,闪着烁烁寒光! “大乾禁军总统领,季凌……”猜出来人身份后,长平简直有股要吐血的冲动。 “你们那位陛下,还真是……看得起本宫!” “以一敌三尚且不够,竟还要以一敌四!” 这下子,她能活下来的几率直线下降,怕是已经不足一成! 娘子军再怎么能冲锋,那也是大军! 对方四个完全可以追着她一个人打。 四人互相帮衬的话,很难被军队所伤。 “公主殿下说笑了,倒是还有一个。”恰逢此时,一柄红缨飘飞的镔铁长枪,落在了长平身前不远处。 一道身影缓缓落下,踩在长枪枪杆之上,一身武道宗师的气息彰显无遗,正是李寄北。 “你!你怎么会在此处!”长平看见李寄北后,反应出奇地大! 甚至比被四人围剿时,反应还要大上三分! “告诉本宫!你为何会在此处!”长平的声音再度拔高三分,厉声怒吼道:“李长空呢?叫他出来见本宫!” “这……,他没来......”李寄北话还没说完,李长空便从不远处的马车走了下来,看向长平公主,一时无言,只余下一声哀叹。 “是你!对吗?” “围杀本宫不是大乾皇帝的计策,是你的,对吗?”长平公主质问道。 李长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你们算计的,是晋都城,还是整个大晋?” 李长空闻言,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虽说各为其主,但长平于他而言,终归是有些恩惠的。 “回答本宫!”长平深吸一口气,再度加重语气! “是。” “那本宫的父皇呢?还有老大老七,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周兴和周铭本就贪欲横生,不满晋王在遗诏中将王位传给你,遂联合起来,杀君弑父!” “最终死于各自的反噬罢了,与我并无太大干系。”李长空如实回答道。 扑通。 长平手中,通体火红的长枪跌落在地。 她本人也觉天旋地转,平日里感觉如履平地的马背,竟是再也稳不住身子,就要掉落下去。 关键时刻,彩云及时纵马上前,将其搀住。 同时看向李长空,恶狠狠地道:“姓李的,我们殿下对你那般好,甚至还曾倾心于你,你就这么对她不成?” “你还有良心吗?” 李长空闻言,只觉扑面的寒风又盛了几分。 却依旧是荣辱不惊,嘴唇轻启道:“各为其主罢了。” “你!”彩云还要再说,却被长平一把拦住,道:“李长空,本宫只问你最后一句!” “晋都城,可还是我大晋所有?” 李长空闻言,摇了摇头:“九成晋人,已归属大乾矣。” 噗! 闻言,长平气急攻心,一口鲜血上涌,直接吐在了眼前的沙地上。 她后悔了! 她后悔自己既然认定李长空是能抗衡人屠与建武帝这样盖世人杰的人,又为何会生出能掌控这样的人的想法!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到头来,只能是自取其辱,自讨苦吃! 只不过,这个教训,实在太过沉重了些。 看着这一幕,李寄北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周兴和周铭的死,完全就是他们咎由自取,再加上杀他们的是郑家和范光明,跟李长空当真没多少关系! 只不过长平却没有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直接捡起长枪,翻身上马,高举长枪,喝道:“娘子军,随本宫冲杀,一个不留!” 这一刻的长平,再无逃出生天的想法,她只愿战死在此处! 看见这一幕,张勋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哨子,用力一吹。 不多时,其身后便有一支精锐骑兵全速而来,为首者,正是郑伦! 还好昨晚他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幕,所以才暗中做了准备,如今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将士们,随本将军冲杀!活捉长平者,赏万金!” 风卷尘沙起,娘子军和镇北军骑兵精锐只须臾之间,便冲杀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季凌、张勋、李寄北、杨缺以及贾太岁等五大宗师高手,也是不约而同地朝着长平同时出手! 这么些个宗师高手,除去镇北王外,几乎相当于是大乾武勋的全部底蕴了。毕竟连刚突破的贾太岁都算上了,这若是还拿不下长平,他们真就可以去死了。 而李长空和刘裕之所以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也要活捉长平,其实主要是李长空想活捉,但绝不是为了男女之情,说实在的,他对长平并无感情,他有昭阳便足够了。 之所以留下一个活的长平,是想从对方手中要到娘子军的训练之法! 如今放眼四方诸国,真正的强国,诸如西秦和大楚,都有能和北元铁骑抗衡,甚至超越的王牌部队。 唯独大乾没有! 所以重建乾武卒的想法,势必要提上日程。 但当初乾武帝训练乾武卒的方法时过境迁上百年,已经有太多不合适的地方了,许多地方只能借鉴! 所以他们急需新的、练就王牌军队的训练方法! 而长平训练娘子军的法子,就是个很好的参考方法! 章节目录 第421章:后续谋划 不论如何,女子的身体素质弱于男性,那是事实! 而长平却能将孱弱的女子,训练得足以和凶猛的北元狼骑抗衡! 足以看出这门练兵之法的珍贵之处! 若是用来训练精挑细选出来的,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效果是否会更上层楼? 再加上当年老祖宗乾武帝留下来的只言片语,重建乾武卒,想来是不难! 就在李长空思绪纷飞之际,眼前的战争,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娘子军虽说勇猛无双,几乎将准备军精锐骑兵压着打。 但长平顶不住啊! 她虽然已经心存死志,但有一说一,人真的是有极限的! 打两个三人也就罢了,打五个,那是真的不行! 五人一齐出手的情况下,没用多少时间,就生擒了长平。 而娘子军这里,看见主将被俘虏,士气瞬间大减。 郑伦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铆足全身力气,大喝一声:“兄弟们,反攻的时候到了!随我冲杀!” 随后……又没打过! 直到五大宗师高手下场,带头凿阵,才将娘子军分而划之,逐个击破! 李长空见状,不由得点了点头。 娘子军的威力,很符合他对乾武卒的想象! 若是能有这样一支军队,岂不是所向披靡! 见大局已定,李长空走了出来,点了点头,道:“不错。” “张叔,如今北疆虽说大局已定,但毕竟是我大乾与北元接壤之处,仍需一久经沙场的宿将镇守!” “便辛苦张叔了,等到我那老丈人恢复,您再回去。” “其余人,不日之后,押送长平,随我一起返回乾都城。” 在场的五大宗师高手中,李寄北和贾太岁姑且不论,这俩是年轻人,暂时还没啥地位。 但剩下的张勋和季凌,一个是定国公,一个是禁军总统领,贴身保护皇上安危的那种,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 就是杨缺,凭借其这次在北疆立下的赫赫功劳,今后在兵部恐怕也是青云直上了。 然而面对这些人,李长空却站出来发号施令了。 最为关键的是,没人敢不听! 张勋远在北疆,尚且还不知道。 但季凌可是从乾都城赶过来的,朝廷上的局势,可谓一清二楚。 眼前这位,在去大晋之前,已经深受陛下信任。 如今立下这泼天的功劳回来,放眼朝堂,只怕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就他出发前那三天,陛下就足足夸了李长空十几次! 而且每次都是在朝会时,这还是李长空不在的情况,可见其恩宠。 对这样一个人,他们怎么敢倨傲? “好!”张勋闻言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其余人更是直接称是,俨然一副把自己当作半个下属的模样。 …… 片刻后,山海关内。 虽说把长平运回去这件事很急,但也不急于一时! 老丈人身受重伤这都多少天了,他这个当女婿的好不容易来一次北疆,总归是要来看上一看的,否则回去了,怎么跟媳妇儿交代? 咯吱声响起,房门被推开,李长空迈步走入。 躺在病床上的中山王刘恭听见声音,缓缓睁开双眸,见到来人之后,眼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喜色。 他不得不承认,把女儿嫁给李长空,是他这辈子迄今为止,做过的最为正确的决定之一! 李长空在大晋的所作所为乃是绝密,而且当时长平又在山海关,所以知道此事者少之又少,不超过五指之数,而且个个都是大乾的死忠! 但这些人中,却绝对包括中山王! 知道了女婿的所作所为后,他那是叫一个喜笑颜开啊! 就连身上的伤病都觉着减轻了许多。 “爹,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李长空端着一碗汤药,放在了刘恭房间的桌子上。 “害,那拓跋小二使阴招,不讲武德,七八个围攻本王一个!端得是不要面皮!”中山王刘恭掷地有声地吐槽道。 闻言,李长空却是嘴角有些抽搐,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不久前他们大乾五大宗师围殴长平的一幕。 “咳咳,您老先起来把药喝了。” “不喝,本王的身体本王知道,只能靠自己调理,慢慢恢复。除非是用天材地宝炖成的汤药,否则效果极其有限。” “既然如此,那还喝甚?毕竟那药也忒苦。” 此言一出,李长空顿时板起脸来,道:“爹,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回去只能告诉昭阳了。” “咳咳,莫要告诉昭阳,本王喝,本王这就喝还不行嘛。”刘恭苍白的脸上露出惧怕之色,迅速起身将汤药一饮而尽。 李长空见状,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世人皆知中山王乃是女儿奴,此言非虚也。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一番玩笑过后,刘恭坐直身子,郑重问道。 “大晋你辛辛苦苦谋划下来,不可能只要一个晋都城。” “可若是全都要……,本王怕大楚那边不答应。” 听到大楚,李长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范雎那张老脸。 这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 大楚明面上毕竟是天子国,是有资格插一脚的。 “爹你放心,建武帝会同意的。” “他此生最大的愿景,无非就是恢复数百年前,大楚分封天下,诸侯景从的盛况。” “既然如此,原本的大晋可没多好说话,尚且不曾臣服于大楚。” “咱们大乾虽说不告而战,且取而代之。但,咱们对大楚,那是忠心耿耿啊!” “这不是为建武陛下分忧解难嘛?他本该有所赏赐才对,就算没有,也万万不该朝着大乾发难才是。” 听到这么没骨气的一番话,刘恭也不由得一愣,因为这实在是不像一人谋一国者能说出来的话! 但随即,便是一阵莞尔。 他明白了李长空的意思,大楚非能力敌者,应当先示敌以弱,虚以为蛇! “那然后呢?” “吞南陈!”李长空眼眸一亮,顿时满室杀机! 刘恭闻言,也是眼眸微眯,言语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东陲三国之中,南陈虽说地处富饶,但并未跟北元接壤,无灭国之忧。” “整体实力远低于大晋和我大乾!” “等我们消化完了大晋遗产,灭之,不难!” “至此,便算是一统东陲三国了!” “祖宗们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应当也是欣慰有佳!” 李长空不置可否,脸上也浮出笑来。 章节目录 第422章:君臣夜谈 李长空在北疆没有多待,就带着四大宗师高手返回了乾都城。 回城之时,距离乾都城还有数里地时,李长空难免有些近乡情怯。 毕竟,离家已有半年多。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昭武帝刘裕竟然特意在城头等待,就为了和他一起入城。 且入城之后,长街两侧,更是人山人海,均在高呼安北伯! 将长平公主送入刑部大狱,且叮嘱钟狱好生照看之后,李长空便出现在暖阁之中。 刘裕对于他的对话,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 “老李啊老李,这么久没见,你当真是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 “不声不响间就谋划了一个国,明日朝会,朕一定要好好地封赏你!” “陛下特意召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不成?”李长空笑道。 闻言,刘裕也笑了:“就知道瞒不过你!” “还是大晋之事,说句实在话,这大晋,朕想全吞!” “但又害怕西边的大楚不同意,该当如何是好?” “陛下,在北疆时,中山王也问过臣这个问题,您猜臣是如何作答的?” “莫要卖关子,速速道来!” “臣说,大乾若是吞了大晋,那位大楚建武帝非但不该发怒责罚,反倒应该有所嘉奖才是!” “为何?那建武帝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刘裕皱眉道。 “很简单,建武帝此生最大的愿景,莫过于恢复数百年前大楚分封诸侯,天下莫不景从的超然地位罢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吞并完大晋之后,派一能言会道之士,带上我大乾珍宝,前去大楚,以诸侯国之礼节向其朝贡,他自然也就不会为难我等了!” “以诸侯国之礼节?”刘裕闻言,眉头顿时紧皱起来,来回踱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纠结。 李长空看着这一幕,深深地笑了起来:“陛下啊陛下,竟还有鲸吞天下之野心!” 刘裕闻言,陡然一惊,不过见是李长空,随即又放下心来,叹息道:“如此乱世,天下群雄并起,朕既心有大志,又如何不想与他们争上一争这天下?” “那我大乾,就更应该向大楚臣服!” “亦或者说,是暂时臣服!” “此言何解?”听到暂时两字,刘裕心中又缓过来些许。 “依陛下之见,当今世界,哪些人最有可能夺取天下?” “不外乎三人也!” “大楚建武帝,西秦少年天子,以及和我大乾有血海深仇者——拓跋天汗!” “不错,此三人皆乃人杰也!且恰逢大楚,西秦与北元国力强盛,远超其余诸侯国!” “至少目前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他们占了!” “而我大乾,相对而言,就算是吞下大晋,甚至再加一个南陈,一统东陲三国,但底蕴上还是要差上一筹!” “所以必须先选择其中一方,率先臣服,借助其势,不断发展,最终积蓄力量,成为能和这三者相抗衡的存在!” “这三者当中,北元与我大乾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何能臣服于仇敌?” “西秦又相距太过遥远,所以看似有选择,实则并没有,只能暂时臣服于大楚!” “而大楚建武帝看起来刚愎自用,但据我观之,其实是个很讲究义气的人!” “咱们若是率先向他臣服,他就很难再冷起脸来打咱们!” “这样的话,他日再找借口灭了南陈,一统东陲三国,也不是不可能!” 听完李长空这么一番话,刘裕只茅塞顿开,心中舒爽万分! 只是,依旧有一点,不论如何也放不下:“老李,你说的这些都是优点,但还有个缺漏,却是不得不防!” “若是他日我大乾当真强大到足以与群雄逐鹿,争锋天下。那届时又该如何挣脱这名义上的枷锁呢?” 李长空一听,立刻就意识到了刘裕的忧虑之处。 你现在说大乾是大楚的属国,可若是等大乾强大到足以与大楚争锋时呢?到时候大乾也想分天下这一杯羹,可若是直接跟大楚对着干,岂不是要被人说造反? 这是什么?这是落人口舌啊! 封建王朝中,发动战争,都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否则就会授人以柄! 尤其是群雄争霸的时候,别人有了你的把柄,就相当于有了出师的名头,想来打你就来打你! 反过来,你却没有名头攻打对方,从名义上就落入了下乘。 刘裕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只不过对此,李长空却是有着另一番见解。 “陛下,依你之见,建武帝能笑到最后,一统天下否?” “这……,朕如何能知道。”刘裕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既然如此,那我们跟着建武帝,无非两种结果。” “要么建武帝中途落败,到时候这属国的名义自然烟消云散!压根就无人在意!” “要么建武帝当真武帝,覆灭了所有敌人,坚持到了最后!” “到了那时候,恐怕也就只剩大楚和大乾了!” “二者若是互相争锋,名声还重要吗?”李长空反问道。 名义这种东西,在群雄争霸的时候很重要,可若是二者争锋,还需要吗? 肯定不需要啊!剩下来的敌我双方只需要铆足了劲干死对方就足够了,什么招阴损就使什么招,何须顾忌名声? 能胜,能活下来,名声怎么样都是好的。 活不下来,名声怎么样都是臭的。 刘裕一听这话,顿时豁然开朗,如醍醐灌顶!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朕这就派人出使大楚!” “不!先派遣军队,接收整个大晋,把东西都吃到肚子里去,再去拜访建武帝。” “尘埃已定,他总不好再让我们把东西吐出来!” “是极是极!那出使大楚的人选?你要不要亲自走一趟?”刘裕问道。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上一次我和李寄北去一趟大楚,已经得罪了对方的宰辅范雎,离开时,对方派了足足三名宗师级高手追杀!” “此时再去,已是不妥。” “让贾阁老去吧,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口才又是极佳,出使大楚而已,难不倒他老人家。” “实在不行,就再提一次孝武皇帝,谅那建武帝也不会不答应!” 章节目录 第423章:组建乾武卒,攻伐南陈 “竟还有这等事!”刘裕眉头一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范雎,哼,此仇必报!” “那便让贾师傅去一趟,你且先歇歇。” 然而,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陛下,我还有要事要做。” “何事?” “组建乾武卒!” “自北疆来乾都城之前,我曾见过长平的娘子军,确实是世间一等一的铁骑。就算和拓跋天汗的北元狼骑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与我们镇北军的精锐铁骑互相冲杀,完全就是一副摧枯拉朽的架势!” “这还只是大晋,尚且有这样强大的娘子军。更遑论大楚王骑和西秦铁骑这两支成名已久的王牌铁骑。” “若是陛下今后想群雄逐鹿,争夺天下。那势必要训练出一支足够与这些个顶尖骑兵相抗衡的精锐!” “百年前的乾武卒,乃是不二选择!” “这需要的银子和铁器,怕是都不少。”刘裕闻言,却是有些犹豫。 他不是不知道王牌军队的重要性,可你再重要,也得有钱建啊! 现如今的大乾,可谓百废俱兴,到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若是再拨一笔天文巨款去筹建乾武卒,刘裕真怕国库直接空虚。 “此事,能不能缓缓?” 李长空闻言,哪能不知道刘裕的尴尬,顿时笑道:“陛下莫非是忘了,整个大晋的世家,可还得着咱们去收割呢!” “大晋的百姓绝不能动,但大晋的世家,又有何存在的必要?” “这件事甚至不需陛下亲自去做,交给大乾的世家即可,只不过这分账得提前谈好,最好是七三开,朝廷拿七成,剩下三成,当作是他们的辛苦费。” 刘裕闻言,顿时眼眸大亮,神采奕奕:“若是如此,那钱财上倒是没问题了,只是这训练之法,难不成全靠当年孝武皇帝他老人家留下的只言片语?” “若是如此,朕心里没底啊!” “所以臣把长平活捉回来了!她能练出来娘子军,未尝不能再练出一支乾武卒!” “但若只是如此,乾武卒还称不上天下无双!更难以匹敌百年前的荣光!” “所以,臣还有一事禀报!” 于是乎,接下来李长空便将自己在夷州时将燕山屠特意留下,寻找倭寇岛屿之事悉数道出。 “那星辰钢和乌金,当真有你说得那般神奇?” “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李长空恳切道。 “甚好!” “若是真能用星辰钢和乌金组建一支王牌铁骑,那想必,当真是天下无双了!” 刘裕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他已经能够想象乾武卒在战场上纵横捭阖,所向披靡的场景了。 “陛下,还有最后一件事!” “乾武卒组建完毕之后,臣想对南陈动手!” “这么久了,东陲三国,也该一统了!” 刘裕闻言,陡然一惊,却是没有立即同意李长空的说法。 身为帝王,在他的眼中,战争不仅仅只是战争,还有战败后的抚恤,以及战胜后的治理! 山海关一战,可谓掏空了大乾的家底,能拿下大晋,已经算是老李给力。 若是想再拿下南陈,说句不好听的话,以大乾现在的胃口而言,几乎没可能。 但...凡事都有例外! 若是大乾能快速地消化掉西晋的遗产,弥补山海关战役带来的损失,也不是不可能对南陈开战。 毕竟单从武将实力来看,南陈和大乾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李逐峰,就能把他们堵死在湘江口,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大乾和北元接壤,虽说时时刻刻都要面临被侵略、被覆灭的危机,但对其军事实力而言,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相比于没有和北元接壤的国家而言,不论是南陈还是南梁,大乾都要更胜数筹! 即便富裕如南梁,在军事实力上也不过给北方诸国提鞋的份儿。 所以若是大乾能迅速消化西晋遗产,缓过一口气来,刘裕有信心和南陈开战,并且战而胜之,无非是找什么开战的借口而已。 只不过,大乾消化西晋遗产,需要时间呐! 西晋毕竟是那么大一个国家,哪能说接收就接收,说消化就消化。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刘裕本想拒绝,他认为短时间内让晋人归心,难度太大,甚至基本不可能。 但李长空幽幽吐出了四个字:“杂交水稻!” 轰! 这四个字一出,刘裕顿时醍醐灌顶! 他明白了! 是啊,对于饱经战乱的晋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吃饱穿暖更为重要? 其中,吃饱还要排在穿暖之前,可见粮食的重要性! 而手握杂交水稻的大乾,在这方面,可谓占据着天然的优势! 只要好好宣传,不愁晋人不归心! 别的不说,单单一句加入大乾,就给分发杂交水稻的种子! 那你加入还是不加入? 几乎九成的农人都会选择加入!甚至是九成九! 这就是杂交水稻的魅力!产量翻倍的诱惑,谁也挡不住! 而晋人都归心了,距离完全接收大晋遗产,还远吗? 到时候,直接在大晋募兵,讨伐南陈都不是不可能! “好!此事,朕也同意了!” “西晋这边,朕亲自来督促!” “你安心筹建乾武卒即可,人选方面,有需要尽管提。” “暂且让老贾和李寄北担当乾武卒的左右副统领,老张担任军师,老朱和杨缺前辈我也要。” “行,你直接拿着朕的牌子去挑人即可,若是需要,季凌也可以给你。” “那倒不必,总归是要有人负责陛下安危的。” “你呀,在你回来之前,朕已经给福州发了诏令,不日你父就要返回乾都城,到时候,一同封赏你们父子。” “诺。” …… 刘裕说得不错,自从山海关战役结束之后,他便有时间抽出手来打理福州。 自然也不再需要李逐峰这员大将坐镇。 遂发了调令,命其回乾都城述职。 这调令的发出时间,甚至还要在李长空前往北疆之前! 之所以李逐峰还没到,完全就是在交接福州的一应事宜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在李长空抵达乾都城后的第三天,李逐峰也到了! 章节目录 第424章:官升三品 只不过李逐峰回来之后,父子俩还没叙多长时间旧,就被刘裕喊上了朝堂。 正德殿中,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刘裕端坐于龙椅之上,威严肃穆,堂皇大气! 今日的正德殿内,但凡能来的武勋,基本上都来了! 因为他们知道,一颗新星,即将冉冉升起! 陛下要给李家父子,封赏了! “李逐峰于福州镇守湘江流域,多次身先士卒,百步穿杨,射杀敌首!” “后又配合李长空、李寄北,以己身作为诱饵,换取五百死士以及李寄北登上飞云楼船,最终成功夺取飞云楼船,彻底获得湘江流域的制霸权!” “功勋卓著,特擢升为正三品衔——左将军!”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正三品只有前后左右四方将军! 而左将军排名第二,仅在前将军之下! 这样的官职在四方诸国的其余国家,可能算不得什么。 但是在必须以军功换取军衔的大乾,已经是个顶个的高衔了! 放眼所有大乾武勋,能比李逐峰军衔高的,也就一个暂代一品大都督的中山王刘恭和从二品镇军将军的张勋! 着实是叫人羡慕啊! 不过,却无任何一人嫉妒! 毕竟,人家这是实打实的军功,拿命换来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数月以来,山海关战役几乎牵制了大乾九成九的兵力资源! 朝廷对于福州水师的增援,几近于无! 而李逐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带着原本的福州水师,坚守了足足数月之久! 最后更是以自身为诱饵,为福州水师谋得了一艘楼船! 这样的战绩,说出去都不是骇人了,而是有些奇幻! 武勋们扪心自问,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既然如此,又何来的理由眼红他人? “多谢陛下!”李逐峰眼眶有些发红,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不胜唏嘘。 要知道,一年多以前,他也曾被封为左将军。 只不过当时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将大部分功劳都算到了儿子头上。 本以为经此一役过后,此生当与左将军之职再无缘分,谁承想,兜兜转转,还是升到了这个职位上。 当真是世事弄人,因缘造化也! “李长空,上前听封!” 郑英口中,这话一出,在场文武无不屏息凝神以待,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相比于李逐峰,李长空此次立下的,才是泼天的功劳! 陛下又会做出何等的封赏呢? “李长空,一人谋国,叫我大乾不费一兵一卒,尽得城百座,地无数!真乃无双国士也!” “今特擢升为,正三品衔,前将军!” 轰!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前将军!三品衔四方将军之首! 比他爹还要高上一头! 更关键的是,他们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李长空今年,似乎也才及冠一年! 也就是说,对方依旧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二十出头的前将军,何其恐怖! 已经回到武勋队伍中的李逐峰看见这一幕,更是嘴都险些笑歪了。 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儿子压上一头! 反倒是十分欣慰自己能被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欣儿,你若是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何等地欣慰。”李逐峰眼眶微微泛红,几度想起亡妻。 想起这些年来,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的辛酸,想起李长空早年间的调皮捣蛋,不干人事。 再和眼前这一幕相对比,只觉如梦似幻,有种幸福到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郑英看着这一幕,却是笑着摇头,你们殊不知,还没完呢! “另加封李长空为安北侯,食邑五千户,封地闲林!” “再赏黄金万两,云纹锦缎三千匹!” 轰! 又是一颗重磅炸弹! 安北侯!这可是侯爵! 还是食邑五千户的大侯!虽说不是最为顶级的万户侯,但也很不错了! 再看封地,闲林! 那可就在乾都城外!紧挨着城南,也就隔了条小河,走过去都没一里地! 那地方还是个难得的风水宝地,更是杂交水稻最早一批的试验田,如今可谓硕果累累,丰收满园! 这可就是关内侯了!还是天子脚下的关内侯! 才十二出头啊! 朱温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还在床头和女人撒欢呢。 再看看人家,已经建功立业,一点不比自己大半辈子的积累差!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相比于前面的,最后赏赐的黄金万两和锦绣三千匹甚至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即便如此,倒也没有多少人眼红。 李长空的本事,他们是真眼红不起来! 一人谋国,这是多大的算计啊!这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从今以后,老李家可就一门双侯爵了! 李逐峰愣在原地,甚至于都被惊喜冲昏了头脑,颇有些不知所措。 儿子就...就成侯爵了?跟自己一样了? 那今后自己的武陵侯,要传给谁啊? 这可是世袭的铁饭碗,总不能就这么丢了啊! 唉,可愁死人了! 这一刻,李逐峰只觉嘴角比战场上的刀枪还要难压,就是忍不住想往上翘啊! 一门双侯爵,啧啧,这怕是比老张家都要风光气派些,我老李家的祖坟,当初埋得是真好哇! 看见这一幕,刘裕也是笑了笑,随后挥手示意郑英停止,开始亲自道:“其余人的封赏,都一应交给吏部,不日便会有相关文书下来,诸卿莫急。” “除此之外,朕还有几件大事要宣布!” “这其一,贾师傅何在?” “老臣在!”贾平生闻言,立即站出身来。 “朕欲接收大晋的所有疆域,但绝对没有冒犯大楚的意思!” “希望贾师傅能带上我大乾的敬意和礼物,出使一次大楚,向那位大楚建武帝,表明我大乾一定会像昔日乾武帝一般支持大楚天子国身份的态度!” “贾师傅可曾明白?” 贾平生能成为两朝内阁首辅,自然不是庸碌之辈,此刻听刘裕一说,立刻就领会到了其中深意。 陛下这是想把好处都拿了,还不得罪大楚。 “老臣,领命!” 章节目录 第425:朝堂激辩 “另外,李逐峰,张子房听令。” “臣在。”两人闻言,立即站出身来,双手抱拳。 “任李逐峰为三军统帅,总领五万大军,张子房为军师,即刻出发,前往西晋,收复西晋疆域!” “朕只有两个要求,一,善待百姓。二,搜刮钱财!” 这两个要求一说出来,张子房和李逐峰不由得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既要善待百姓,又要搜刮钱财,显然这钱财不能从百姓那儿来,那从何处而来,就不言而喻了。 陛下这是想对大晋世家动手啊! “此事的具体实施细节,子房稍后留下来,与朕细细讨论。” “诺!”张子房有些理解了,内阁三老之中,林瀚性子最为刚硬、急躁,眼里揉不下沙子! 反观自己,则柔和似水,君王需要什么形状,便可变成什么形状。 所以这件事,才会落到自己头上。 “最后一件事!朕打算,重建乾武卒!” 轰!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引起轩然大波。 甚至之前刘裕封赏李长空时造成的轰动,也远远比不过现在。 不为别的,实在是乾武卒的名声太大! 就这么说吧,百年前,乾武帝+乾武卒=无敌! 真正意义上的无敌! 在当初那个时代,西秦铁骑和大楚王骑还远未崛起,汉族子民还处在被北元狼骑支配的恐惧当中! 可以说,在那个时代,北元狼骑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强骑兵! 然而,没过几年,乾武帝就崛起了! 随后带着八千乾武卒,直接北上,打过了山海关,一直打到北元王庭! 若非兵力不足,后继乏力,当时乾武帝真有带着乾武卒打穿北元的能力! 经此一役,乾武帝千古流芳! 即便是在百年之后的今天,四方诸国之人听见他的名声,也绝对要忍不住竖一个大拇指,心悦诚服! 同样的,乾武卒也跟着被染上了神话般的色彩! 成为了乾人的信仰! 在大乾百姓心中,只要组建出来,只要叫这个名字,它就一定是天下第一骑兵! 而这,反而成了乾武卒的枷锁! 因为做不到! 乾武卒的训练方法只有当初乾武帝留下的只言片语,而且距今已经上百年了!很多情况都完全不符合了! 再继续照搬当年那一套,绝对是死路一条! 可若是另辟蹊径,弄出来一支别的王牌骑兵,就算战力不弱,可若是没能达到足以问鼎天下,和西秦铁骑,大楚王骑争锋的程度,就势必会遭受巨大的舆论压力! 最关键的是,组建王牌骑兵耗银子啊! 而且消耗极其巨大,简直就跟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样! 做出来还不见得能落得个好。 这也就导致历朝历代的大乾君主,虽然都有重建乾武卒的心思,但是最终却一拖再拖,最终拖到了百年后的今天! “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 文武群臣反应过来刘裕不像是开玩笑后,更是纷纷出言劝阻。 然而刘裕却是眉头微皱,大手一挥道:“此事朕意已决,毋须多言!” “陛下,若是组建乾武卒失败,我大乾短时间内,怕是再无一统东陲三国的希望!”林瀚有些忍不住了,站出身来,如是说道。 在他看来,如果大乾能够成功消化大晋的遗产,那成功统一东陲三国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南陈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组建乾武卒的消耗太大了!若是失败,所有努力付诸东流也就罢了!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将会失去吞并南陈,一统东陲三国的机会! 现在乃是乱世,大楚和西秦相互掣肘,北方的拓跋天汗也被刚刚打退,短时间内大概率不会再南下! 他们若是想取南陈,当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受到的阻力将会很小很小! 可若是一旦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便是遥遥无期,不知道还要再等上多少岁月! 身为内阁阁老,林瀚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出身来,制止刘裕这个疯狂的行为。 然而刘裕闻言,却依旧不以为意:“此事朕已经与安北侯仔细商议过,如果进度顺利,乾武卒将会成为我大乾攻伐南陈的先锋军!” 林瀚闻言,愣了愣,随即眉头皱得更紧,扭头看向李长空,沉声道:“此事是安北侯向陛下提议的?” “不错!”李长空颔首,道:“林阁老不必如此,对于组建乾武卒之事,本侯有信心!” “一旦成功,乾武卒的战斗力绝不会弱于大楚王骑和西秦铁骑!” 此言一出,林瀚不由火气更大,怒道:“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大乾历朝历代的贤君明主何其之多?他们无一不想组建乾武卒,可最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了了之!” “莫非安北侯觉得,连历代先帝都做不成的事,你能做成?” 面对林瀚的咄咄逼人,李长空却只是笑了笑,道:“按照林阁老的说法,前人做不成的事,后人大抵也是做不成的。” “也就是说,在林阁老眼中,我等后人,大抵是永远比不过前人的。” “既然如此,又谈何发展?谈何治理天下?” “敢问林阁老,是百年前的大乾忍饥挨饿之民多,还是如今的大乾忍饥挨饿之民多?” “毫无疑问,乃是前者!” “而这正是历代先帝们治理天下的效果!” “可见,前人未必是什么都好的。前人做不成的事,后人未必也做不成!” “不知,这样的道理,是否能让林阁老信服?” 李长空一番话说出来,林瀚脸上的怒色稍稍减退了少许,却依旧寸步不让,道:“尽管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又如何?如今乃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当务之急,乃是吞并南陈,而非组建什么乾武卒!” “若是因为你的过失而导致吞并南陈失败,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可以。” “你看,你也知道你负不……什么?”林瀚瞠目结舌道。 “我说,可以!”李长空目光明亮,如含星子。 123sk.com 365zw.net jdxsw.com biqulou.com supedu.com qushu.net flxsw.com 5ycn.com dbiquge.com lwxs5200.com 365zw.cc xinbiquge6.com 章节目录 第426章:重返夷州 “两个月内,我若是组建不出乾武卒,届时自会向林阁老负荆请罪。” “到时候大乾也无需再在乾武卒上耗费更多的钱粮,直接南下攻陈即可。” “如何?”李长空似是有些不想争辩了,干脆给出了最后期限——两个月。 他知道林瀚的初心是好的,是希望大乾能够利益最大化。 但,他又何尝不是? 所以何必与之多费口舌?徒增烦恼? 直接明牌即可! 两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可也绝对不长。 大乾接收大晋的遗产少说都得两个月,所以如果他两个月内失败,并且放弃,将不会对大乾的后续计划造成任何影响。 若是林瀚这都不接受,那李长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让刘裕跟他就是! 李长空相信,刘裕只要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君王,那么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在自己这一方。 然而事实却是,林瀚闻言后,于心底默默计算了少顷,随后点了点头,表示并无异议。 甚至还道:“若是两月之内,安北侯当真组建出了乾武卒,老朽亦会登门,负荆请罪!” 林瀚是个正直的人,他急公好义,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李长空一人谋国,为大乾夺得整个大晋,不可谓不功勋卓著。 所以林瀚敬佩他,甚至敬重他。 但,当李长空提出组建乾武卒计划时,他的良心,他的道义,他的忠诚,却又让他不得不站出身来阻止! 因为在他看来,此事于国有害! 就这么简单,这么纯粹,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所以景行帝也好,昭武帝也罢,虽然很多时候都不大喜欢林瀚,却始终把他留在身边,以人为镜! 所有事情都商议好之后,大乾的诸位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忙了起来。 贾平生带着一大批奇珍异宝,踏上了前往大楚的路! 身为大乾宰辅的他,亲自作为使臣,这份诚意不可谓不珍贵!再加上乾武帝的昔日遗泽,想必是足以说服建武帝的。 李逐峰和张子房也领着大乾仅剩的五万精锐,前往大晋各大州府,开始接受地盘。 当然,在接收地盘的过程中,难免和当地世家有所摩擦! 但,绝不会棘手! 因为刘裕通过张子房和大乾内部的各大世家聊得很不错,双方对三七的分成都很满意! 所以明面上接收大晋遗产的只有李逐峰和张子房率领的五万大军,但实际上,他们背后有整个晋都城世家的支持! 别说五万人了,就算人数再少一倍,这一趟都出不了丁点岔子! 你什么时候都相信不了世家,除了当涉及到世家利益的时候! 这种时候,他们往往会变得异常可靠! 而李长空,也带着张邯、朱犇、贾太岁和李寄北踏上了前往夷州的道路! 只不过,他们走的却并非陆路! 而是先去了福州,随后从福州,乘坐飞云楼船出发,沿着一路上的水路,朝东北出发! 其实这么久以来,燕山屠给李长空传过不少消息。 基本上能够确定星辰钢和乌金的存在! 只不过,当地倭寇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武装力量,仅凭燕山屠和当初留守在夷州的些许武装力量,尚且不能完全夺取星辰钢和乌金。 对此,李长空给燕山屠的命令便是暂时蛰伏,等待支援! 而燕山屠左等右等,足足等了数月工夫,这援军,总算是到了! 轰隆隆! 剧烈的轰鸣声中,飞云楼船于夷州港口缓缓靠岸。 夷州城是座滨海城市,按理来说,应该靠海吃海才是。 但正处于封建王朝的劳动人民对于大海的开发远远及不上前世,再加上海上天气风云变幻,难以预测。 故而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渔民,在没有大型船只的情况下,也不敢在海上久留。 所以,夷州城很穷! 当年仅仅只是一次风灾,就能把老百姓逼得造反! 后来还被北元趁虚而入,暗中操控,以至于造反的幅度越来越大,范围也越来越广,甚至杀死了几员朝廷名将。 只是到头来,吃苦的却还是夷州百姓。 原本就清苦的生活,经历过战乱之后,更清苦了! 李长空站在飞云楼船上,向下俯瞰着夷州的大好风光,内心感慨万千。 不得不说,夷州的风景还是很美的。 只是封建王朝的劳苦大众很少有旅游的概念,否则夷州身为天然的滨海城市,很有可能借此小火一把,摆脱困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等朝廷救济。 但现在整个大乾都处于百废俱兴的状态,朝廷哪里救济得过来啊。 “侯爷!燕山屠参见侯爷!” 飞云楼船靠岸没多久,便有一身材魁梧,背负长弓的男子走了过来,正是数月未见的燕山屠! “侯爷,小的在此等候多时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跟小的走!” “好!”李长空微微颔首,随后带着一行人,跟着燕山屠,来到了他们在夷州的驻扎地。 其实就是个小院子,看上去还有些老破。 原本容纳燕山屠他们尚且还足够,可若是再加上李长空这次带来的三千人,便远远不够了。 不过索性只是暂且待上一会儿,倒也不妨事。 “侯爷,自您走后一开始的两个月里,我们几乎每天都出海!” “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就找到了那处倭寇岛屿!” “又经过了一个月时间的勘察后,我们发现,岛屿上确实有许多矿脉,当地也多有人以采矿为生!” “岛屿上的倭寇,甚至形成了专门的政权和相应的武装势力。” “看规模,足有千人。” “我们再三思量过后,觉得敌我实力悬殊,还是不宜打草惊蛇为好。” “所以之后的出海次数,就变成了一月一次,大致就是前往岛屿收集情报,同时避免被岛屿上的倭寇们发现。” 小院内,燕山屠对着李长空如是汇报道。 然而,听完之后,李长空却是眉头紧皱。 “若是形成政权,那就有些麻烦了。” “他们开采了多少星辰钢和乌金?可曾用于武装军队?” 李长空真正怕的,还是这群倭寇已经用乌金和星辰钢组建出了一支王牌军队。 如果是那样的话,棘手程度简直直线飙升! 123sk.com 365zw.net jdxsw.com biqulou.com supedu.com qushu.net flxsw.com 5ycn.com dbiquge.com lwxs5200.com 365zw.cc xinbiquge6.com 章节目录 第427章:出云国 燕山屠身为潜龙营校尉,更是老兵中的老兵,自然知道李长空是在担心什么。 所以听闻此言过后,立刻摇头,否定道:“侯爷多虑了,那倭寇岛屿上虽说矿脉众多,但倭寇的冶炼技术低下,不及我大乾,难以冶炼乌金和星辰钢!” “所以在他们看来,乌金和星辰钢,反倒是没用的金属!” “对于它们的开采反而不多。” “矿民们就算开采出来,往往也无处售卖。” 李长空闻言,颇有些诧异,随即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竟有这样一个民族,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看来不论什么时候,信息差都是致命的啊! 倭寇岛屿虽小,其上的政权也不够强大,不论是从疆域,还是人口,军事力量,亦或者是经济体量,都无法和四方诸国当中的任何一个相比。 但,若是他们能充分意识到乌金和星辰钢的强大之处,并加以重视,钻研冶炼技术,将乌金和星辰钢的矿脉充分开采,熔炼,打造成铠甲和兵器,并形成一支王牌部队。 那么依仗着这支王牌部队,倭寇未尝不可与四方诸国争锋! 若是得遇明主,甚至可以等到四方诸国争得差不多了,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从而占据广大地盘,再休养生息,以获得群雄逐鹿,鲸吞天下之力! 只可惜,信息差让这一切都成为了梦幻泡影。 “既然如此,那你准备一二,咱们原地休整三日,带着弟兄们好生放松放松!” “三日之后,新部旧部合二为一,打乱排序,重登飞云楼船,出海前往倭寇岛!” “此战,本侯要夺下整个岛屿!” “可曾明白?” 燕山屠闻言,有些兴奋,甚至浑身都在颤抖。 他留守在此处,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已经整整数个月了,时至今日,总算是等到了这拨云见雾的一天,怎能不激动? “诺!”当即兴奋道! …… 就在李长空等人抵达夷州城,并且原地休整时,倭寇岛内却有了另一番动静。 准确地来说,倭寇岛只不过是乾人的称呼。 这里的原住民,也就是乾人口中倭寇,将其称呼为出云岛! 寓意为太阳升起,云层翻涌之地,也寓意为,原初之地! 而身为原住民的倭寇,普遍身材矮小,大约也就六尺的身高。 乾人对于尺的度量,很有讲究,和前世的历朝历代都不一样,李长空专门研究过,大概是二十三厘米一尺。 六尺也就一米三多点,不到一米四。 这个身高,着实是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要知道,乾人的普遍身高为七尺半,也就是一米七左右。 古人嘛,粮食不够,发育不完全,平均身高一米七已经很恐怖了。 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长到八尺,也就是一米八左右,不是难事。 李长空,朱犇,张邯,都是这个身高。 若是一些军中猛将,亦或是天生神力,气血旺盛的武夫,诸如贾太岁、李寄北之类的,更是身高九尺有余! 足足接近两米一!光是站在那,就压迫感十足! 反正李长空自付,像自己这样身高一米八的,身在身高两米一的贾太岁面前,大概率是没啥动手的底气的。 这还是长得较高的乾人! 若是换成平均身高不到一米四的倭寇,那……,李长空想到那个场面,不觉有些滑稽。 不过倭寇虽然矮小,但却也建立起了自己的文化,甚至产生了不少割据势力。 其中最为强横者,便是织田家族! 织田家族的当代族长织田源,年富力强,远见卓识! 在十几年的时光里,带领着织田家族不断征伐,打败一个又一个割据势力,最终统一了出云岛! 而织田源感觉自己功勋卓著,前无古人,怕是也后无来者,又听说中原里汉人的至尊都自称为皇帝,遂自号为圣天无极大皇帝! 大皇帝,顾名思义,那是比皇帝还要尊贵一级的称呼! 是注定要载入出云史册,传颂千秋万代的! 而在织田源的带领下,织田家族也正式称霸整个出云岛,建立起了首个大一统国家:出云国! 时至今日,距离出云国初建已经足有一年时光。 出云宫内,圣天无极大皇帝织田源高坐于天照椅之上,威严赫赫。 天照乃是出云岛中流传最为久远,也最为广泛的大神的名号! 相传上古时期,有灭世大妖,八岐蛇,被万恶的中原人放逐而来。 八岐蛇在出云岛肆虐,伤人无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几乎摧毁了半个岛屿! 终于,在出云岛即将不堪重负之际,一位大神挺身而出! 他伟岸如同太阳,浑身散发着赫赫圣光,传说中,手持神剑,只一剑,便将八岐蛇重创,再出一剑,便是击杀! 从今以后,天照便成了出云岛倭寇们心中,最为强大而古老的神明! 织田源建立出云国之后,曾派人驾驶帆船,出海访问中原的汉人国度,故而得到了不少消息。 他知道,汉人皆以龙为图腾,坐的那都是龙椅! 而他身为出云国的开国太祖,圣天无极大皇帝,场面自然不能低于汉人皇帝。 所以特意遣能工巧匠,打造了一把黄金雕刻的天照椅! 在织田源心中,天照乃是最为崇高的古神,其地位肯定远超汉人国度中的龙图腾。 自然而言,自己的身份,也要远超汉人皇帝。 “今日,诸位可有事启奏?”织田源端坐在天照椅上,开口问道。 一时间,声威赫赫。 得益于出使汉人国度,出云国很多地方都学自汉人,就连朝廷,也有八九成相似。 只是不到一米四的官员,穿着一身长袍,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 “启禀大皇帝,我出云国已休养生息一年之久,现如今国库充实,艨艟无数,武士们更是磨刀霍霍!” “当年被否决掉的入主中原之事,是否该提上日程了?”众多小矮子中,一个身高足有七尺,快要赶上乾人平均身高的武士站了出来,如是说道。 此人,赫然便是出云第一勇士,上杉武越! 123sk.com 365zw.net jdxsw.com biqulou.com supedu.com qushu.net flxsw.com 5ycn.com dbiquge.com lwxs5200.com 365zw.cc xinbiquge6.com 章节目录 第428章:织田出海 上杉武越出云第一勇士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战绩! 可以说,当初织田源之所以能击败诸多割据势力,一统出云岛,建立出云国。 上杉武越可谓居功至伟! 以他足有七尺的身高,再加上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在出云岛的战场上,面对那些个平均只有六尺左右的小矮人,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出云国建立之后,上杉武越更是官拜大将军! 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最近,出云国内甚至有流言四起,称织田源意欲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出云第一美女织田长缨嫁给上杉武越! 可见上杉武越在出云国之地位! 而上杉家凭借着上杉武越,也一跃成为出云国仅次于织田的第二大世家! 当初出云国初建之时,上杉武越就极力出海,劫掠汉人国度! 在他看来,出云有天照大神的眷顾,乃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出云人更是神的子民! 相比之下,汉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只要织田源愿意出兵,不出三年,他定能攻略所有汉人国度!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忍! 当时出云国初建,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处于发展之中,实在是不适合再动兵戈。 所以当时的文武群臣联合起来,一同反对上杉武越,再加上织田源也有些犹豫不定,这才导致上杉武越的出海计划被彻底搁置。 但现在,他却旧事重提了!而且言语间,似乎信心满满! 文武群臣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好吧,准确地来说,是文臣们心里咯噔一下。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大部分武将都已经被换成了上杉家的人,对于上杉武越可谓言听计从,又怎么会反驳他? “大将军此言,未免有些不妥。”有一大臣站了出来,此人身穿绯色官袍,但身高却只有六尺,甚至脚上踩着的木屐还占据了半尺,走起路来,却是有些滑稽。 “据老臣所知,汉人国度正在爆发前所未有的大战,战争之惨烈,远超我们想象!” “此时贸然发兵,出海前往汉人国度,若是卷入他们的内乱,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 此言一出,上杉武越却是冷哼一声,直接道:“你当本将军是猪不成?汉人国度发生内乱,我们出云国为何要参与进去?” “自然是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拥渔翁之利!” 听闻此言,端坐于天照椅上的织田源也不由得微微颔首,显然是极其同意上杉武越的说法。 好吧,实际上,出海本就是他的意思! 根据从汉人国度获取的消息,他得知,数个汉人国度之间,正在,亦或者说,即将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而这,对于不甘心屈居于出云岛这等弹丸之地的织田源来说,无疑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正如上杉武越所说,他们又不是猪,岂会平白无故地卷入汉人国度之间的争斗? 自然是要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坐山观虎斗,最终攫取大批大批的地盘,再休养生息几年,便足以获得鲸吞天下的力量! 这样的诱惑,对于织田源来说,简直无法抵御! 而且他必须考虑,这是不是他此生能够遇见的,仅有的,能入主中原的机会! 虽说他号称圣天无极大皇帝,坐的也是天照黄金椅,事事都和汉人皇帝对标,甚至还要压汉人皇帝一头,但出云国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终究只是个弹丸小国罢了。 但他织田源志向远大,野心勃勃,是绝对无法容忍终其一生都被困于如此弹丸之地的! 所以,出海入中原,势在必行! 就在织田源沉吟之际,朝堂上,文管集团和以上杉武越为首的武官集团已经吵开了花! 双方针对是否出海一事,可谓各执己见,寸步不让! 然而,织田源看到这一幕之后,却是眉头一皱,微怒道:“不必多言,即刻起兵出海,入中原腹地!” “相应事宜,由上杉武越全权负责!” 此言一出,文管集团顿时炸了锅,几个资历老些的,甚至当场跪伏在地,哭嚎道:“大皇帝三思!” 闻言,织田源却是面露怒色,喝道:“此事朕意已决,谁若再敢多言,斩立决!” 织田源身为出云国的开国皇帝,在朝堂之上,有着绝对的权威! 即便是上杉武越这位号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也绝不敢撄其锋芒。 更何况是这些个文官? 当是时,那红袍老臣便呆愣在原地,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口。 而上杉武越看到这一幕,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喜笑颜开。 这些个文臣,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作对了。 而这一次,借着大皇帝的风,总算是狠狠敲打了对方一番。 “上杉武越,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准备?”织田源眉眼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 上杉武越被看得有些发虚,立即点了点头,道:“臣这就去准备出海事宜。”随后转身离去。 出云国虽然统一了出云岛,但是各项技术,不论是冶铁还是造船,都远远落后于中原地区。 所以,即便他们举一国之力,也难以造出楼船! 故而,出云国的海军,用的都是艨艟! 林林总总,大概五十多艘! 其中有数艘,修建得可谓富丽堂皇! 乃是专供织田源以及上杉武越这些大人物乘坐的艨艟! 出云国乃是岛国,平日里平民也好,士卒也罢,都免不了出海,所以水性很是不错! 虽说没有成熟的水师编制,但在此基础上组建出一支像模像样的水师队伍,并不太难! 上杉武越仅仅只用了两三天工夫,便将原本的出云军队重组完毕,形成了一支大概五千人的精锐水师队伍,作为前往中原大陆的先锋军! 事实上,说是先锋军,但出云国也拿不出更多了。 毕竟,对于一个弹丸小国而言,支撑五千军队,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若是再多,则负担不起。 这也是为什么织田源费尽心思,也要出海,前往中原,趁机谋利的原因! 区区五千人的军队,算什么大军?他织田源不想,也决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123sk.com 365zw.net jdxsw.com biqulou.com supedu.com qushu.net flxsw.com 5ycn.com dbiquge.com lwxs5200.com 365zw.cc xinbiquge6.com 章节目录 第429章:相遇! 海面之上,五十多艘艨艟一字排开,浩浩汤汤,气势骇人。 为首的一艘艨艟上,赫然便是织田源,上杉武越,以及织田长缨等人。 此次出海,为的是征战,本来是不该带上织田长缨的。 但是织田源考虑到进入中原之后,很有可能数年不会回到出云,再加上上杉武越一再请求,便把织田长缨也带在了身边。 织田源站在艨艟之上,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只觉心旷神怡。 他心想我出云如此架势,近乎五十艘艨艟,五千精锐兵马! 只怕中原大国中的皇帝出行,也就这样的场面了。 就在织田源感慨之际,上杉武越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却不由得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诧异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只见那海平面上,竟出现了一颗小黑点! 而且这颗小黑点,似乎正在向他们行驶而来! “大皇帝陛下,好似,发现了汉人的船只!”上杉武越身为出云第一勇士,自然也是有过出海经验的,很轻松就能判断出那黑点乃是船只! 而他们已经航行了数日,距离出云已经很远了,此时出现在海平面上的船只,只有可能是汉人船只! 织田源闻言,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喜色。 虽说一开始他信誓旦旦地要出海,但是等到真出了海,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没底气的! 毕竟汉人国度错综复杂,而且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其中似乎还有不少足以碾压出云的强国! 而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面对未知的国度,即便是织田源这样对自己极其有信心的开国皇帝,也难免有些慌张。 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他们竟然在出海之前,就遇到了一支汉人船只! 只要他们拿下这只汉人船只,必然能够得到许多有关汉人国度的消息! 到时候,等真正进入了中原腹地,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不论在什么时候,信息都是最为宝贵的! 他们刚出出云,老天爷就送来了获取信息的机会! 当真是老天爷垂怜呐! “天助我也!通知船队,速速前行,将那汉人船只拿下,朕要亲自审问!”织田源如是说道。 “诺!”上杉武越应和一声后,随即开始发号施令,组织船队,从一字排开的一字型逐渐向着弧形转变,朝着视野中那逐渐靠近的小黑点包围而去! 他的这套战术,等对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出云船队的包围圈之中,届时就算是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全军听令,合围汉人船只!杀!”上杉武越一声怒吼,已经摆好弧形阵形的出云船队,立刻便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远方黑点处飞射而去! 织田源也好,上杉武越也罢,本来都是信心满满的,上杉武越甚至还在和织田长缨交流,试图获取芳心。 他看得出来,织田源对于此事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不过也不会推波助澜,主动相助,所以若是想抱得美人归,还是得靠他自己。 不过也快了,织田长缨出身于织田家,经历过织田家早期的奋斗过程,并不是养在温室里的娇弱花瓶,自小向往强大的武者。 而上杉武越身为出云第一勇士,在身份上,就有着常人无可匹敌的优势! 再加上继续甜言蜜语,他和织田长缨的关系,很快就热络起来! 然而很快,织田长缨的脸色就不对劲了起来。 她眺望着远方,瞳孔收缩,樱桃小嘴大张,整个人瞠目结舌,可以说是已经没有了任何淑女形象。 “船...汉人船只!”织田长缨伸手指向远方,嘴中喃喃,如是说道。 上杉武越闻言,对于织田长缨的反应,却是不以为然。 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不屑。 果不其然,就算是织田家的公主,受到过最为良好的教育,而且接触过织田家的奋斗历程,但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罢了。 看见一艘汉人船只,竟都能失神成这样。 这一刻,上杉武越甚至觉得,即便织田长缨来时出云第一绝色,也有些配不上自己了。 不过,当他转过头来时,却是直接呆愣在原地,瞠目结舌,连句话也说不出来,竟表现得比之织田长缨还要不堪! 只见在上杉武越的视野中,哪里还有什么小黑点,分明是一座高楼! 只不过做成了船的样子! 比之他们精心铸造的皇室艨艟,不知高大了多少倍,壮阔巍峨了多少倍! 带着无比煊赫的气势,如同黑云压城一般,朝着他们不断行驶而来! 上杉武越额头不断有冷汗沁出,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汉人是怎么将船只造成如此模样的。 怎么能把楼房也搬到船上去? 这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过很快,他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只见织田源正冰冷地注视着他,显然是对他方才的反应很不满意。 上杉武越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汉人如此高大的楼船很有可能对我军气势造成不小的打击,遂直接开口道:“大皇帝陛下,这汉人楼船看起来高大威武,实则却如同空中楼阁一般,基础不稳,华而不实!” “这大概是汉人的商船!只有那些个追名逐利的商贾,才会造出来这样华而不实的船只!” “大皇帝陛下放心,我们的船只虽然小,但却是经过能工巧匠仔细打造的!无比坚固!” “只要数艘艨艟一齐冲撞,定能将这看似高大,实则不堪一击的汉人船只撞沉!” 此言一出,周围将领都有些面面相觑,显然是不大相信上杉武越的话。 人家楼船那么大的体型摆在那里,就算再怎么不堪一击,也不是他们这些艨艟能碰瓷的呀! 眼见将领们没有动静,上杉武越不由得冷哼一声,怒道:“需要本将军说第二遍吗?” 将领们闻言,脸色不由有些发苦,但面对强势的上杉武越,却又不得不执行命令。 不多时,出云船队的五十艘艨艟里,分出来五艘,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李长空等人所在的飞云楼船撞击而去! wm0.cc ebiquge.com zhuishu.cc bookabc.com 7878xs.com ranwen520.com xiaoshuwu.cc 99shumeng.com d9zw.cc biquge0.com yjwxw.com ffzw.com 章节目录 第430章:碾压 然而,飞云楼船上的李长空等人看着这一幕,却是一个个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在夷州城休整数日之后,便驾驭着飞楼船,正式出海,跟随着燕山屠记忆中的路线,前往倭寇岛屿。 然而,前几天倒还好,到了第三天,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前往倭寇岛屿的路途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支船队,而且...这支船队说不出地古怪! 别的船队航行,大多组成人字形,或者箭头形,让最前方的船只为船队破开风浪,减少身后船只的压力。 等最前方船只的水手力竭了,再换头船! 但是这支船队,却如同傻子一般,在海面上一字排开,将风浪吃了个满。 这对于有丰富出海经验的渔民来说,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李长空虽然不是有丰富出海经验的渔民,但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啼笑皆非。 而张邯则是很快就判断出,这大概率是倭寇的船队! 毕竟在他们已有的认知当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水师队伍,会是这种作风! 正当他们打算确认倭寇们的身份时,意外发生了! 对方船队突然改变阵形,呈弧形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手变阵还是可以的,处理的很是恰当。 甚至打消了几分李长空等人的怀疑。 但是很快,对方的操作又让他们看不懂了! 他们竟然派遣五艘艨艟,直接撞了过来! 撞...了...过...来! 李长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简直都有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老天爷,他们可是楼船啊! 船体的大部分虽然依旧是木头制造,但船头可不是! 船头所用的铸造材料当中,金属大概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比重! 再加上体积和重量上的优势,想要撞沉飞云,起码也得是同层次的楼船! 至于艨艟……,说句不好听的,怕是来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所以,对方这样的行为,与送死何异? 而伴随着对方艨艟的驶来,视力较好的李寄北和贾太岁终于看到了对方的真容! 从那不足七尺的身高就足以轻易判断,对方乃是倭寇! 燕山屠看着不远处那杆随风飘扬的太阳旗帜,沉吟少顷之后,更是恍然大悟道:“侯爷,我想起来了,这大概是倭寇岛中,织田家的旗帜!” “而织田家,就是在岛屿上建立政权的家族!” “整个倭寇岛,几乎成了其一言堂!” 李长空听闻此言,看向那插有天照旗帜,且外观明显与其他艨艟不一样的皇家艨艟,眼眸不由得明亮了数分。 “这样的艨艟和旗帜,只怕是你口中织田家的掌权者,亲自来了!” “而且看这阵仗,似乎还不小,怕是倾巢而出。” 出海之前,李长空和燕山屠细聊过一段时间,详细了解了出云岛的一些信息。 其中最为紧要的,自然就是出云岛的兵力情况! 在得知岛屿上所谓的割据势力满打满算也拿不出几千兵的时候,李长空的一颗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但现在一看,这支水师起码有四五千的兵力! 这哪怕对于统一出云岛的织田家而言,也不是能轻易拿出手的,更何况还有近五十艘艨艟! 所以,只有倾巢而出这一种可能! 张邯闻言,眼眸不由得微微眯起,沉声道:“若是倾巢而出,那这织田家,怕是所图不小!” “无妨,正愁找不到他们,现如今倒好,直接送上门来了!” 李长空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不客气啦!” “直接剿灭对方,随后长驱直入出云岛,将其纳入我大乾版图!” 以对方的航行路线来看,显然是奔着大乾去的,而且是倾巢而出,显然不怀好意。 既然恰好遇上了,那便顺手灭掉! “全军听令,全速前进,给这群倭寇来上一点来自楼船的震撼!” 对于对方为什么敢直接撞上来这个问题,短暂的震惊过后,李长空也想明白了! 冶炼技术和建造技术落后的倭寇,大概率没有见过楼船,自然不知道其恐怖。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自然也就有了如此举动。 轰隆隆! 在李长空的命令下,飞云楼船如同一只海上巨兽一般,破开风浪,带着煊赫无比的声势,朝着出云船队的五艘艨艟撞击而去! 那撞击而来的五艘艨艟原本还是信心满满的,觉得上杉武越身为大将军,又是出云第一勇士,不可能判断出错。 可是到了这一刻,却是肝胆俱颤,来自生存的本能告诉他们,必须逃!否则绝对会死! 霎时间,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五艘艨艟,此刻却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彻底偃旗息鼓,纷纷减速,更有甚者,直接调转船头,想要朝着反方向回去。 只不过,他们显然小看了飞云楼船的速度! 飞云楼船的体积虽然大,但那也是相对这些艨艟而言,在楼船中,其实并不算大! 因为当初南陈在建造的时候,便牺牲了部分载重和体积,以增快其航行速度和加速度! 所以这艘船其实是以速度见长的,否则,也担当不起飞云这个名字! 倭寇们退得快,却仍然快不过飞云楼船! 只听得又是一声轰鸣巨响,下一刻,三艘躲避不及的艨艟直接被飞云楼船撞中,船只直接解体,四分五裂,沉入大海之中! 这还没完,刚刚浮上水面的倭寇们本来还在庆幸捡回来一条命,却见头顶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 下一刻,飞云楼船再度撞了过来! 即便撞沉了三艘艨艟,却依旧没能让这艘楼船减速! 这就是惯性的恐怖力量!质量越大,惯性也越大,想要停止下来,需要的力量也就越大! 区区三艘艨艟,显然不够! 砰! 飞云楼船自一众倭寇头顶上碾过,再次擦中一艘艨艟。 这艘艨艟下场好了许多,并未被撞得立即解体,不过也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翻转了过来,其中的倭寇一个接一个落入水中。 随后便被飞云楼船上的弓箭手无情收割! 至此,五艘艨艟当中,只有逃得最快的那一艘,侥幸逃脱。 其余四艘,可谓全军覆没! wm0.cc ebiquge.com zhuishu.cc bookabc.com 7878xs.com ranwen520.com xiaoshuwu.cc 99shumeng.com d9zw.cc biquge0.com yjwxw.com ffzw.com 章节目录 第431章:给出云一点震撼 当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出云一方的所有人都傻了! 愣愣地看着己方已经沉没的四艘艨艟,侥幸逃脱的一艘艨艟,以及对方那毫发无损,依旧高大如楼船一般的巨船,心中不由得衍生出一丝退意。 这样的巨型楼船,真的是他们能撞沉的吗? 本来他们以为是可以的,毕竟这是上杉武越下的命令! 身为出云第一勇士,总不能不懂军事吧? 然而这一撞,却狠狠撞碎了他们对于上杉武越的信任感。 上杉武越懂不懂军事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 而此时此刻,出云舰队中央,那艘装修的富丽堂皇的艨艟上。 上杉武越在织田源冷冽的眼神下,额头已经见汗。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失误! 这似乎,不是什么商船! 而是某个汉人国度的正规水师! 想清楚这一点后,上杉武越立刻转身,向着织田源道:“大皇帝陛下,此乃天助我也啊!” “商人不可能建造如此坚固的船只,所以这只可能是战船!” “虽说不知他们隶属于哪个国家,但一旦拿下,必能让我们受益匪浅!” “光是这船只的建造技术,就不虚此行!” 听着上杉武越的话语,织田源眉头微微舒展,心中不断思索。 有一说一,这一波上杉武越确实失误了,面对未知的事物,竟然在不经试探的情况下发起进攻,这才导致四艘艨艟沉没! 但,他有句话说的却没错——战船比商船的价值,不知要高上几何! 他们若是能拿下这艘楼船,必将受益匪浅! 至于能不能拿下,织田源却从未担心过! 他们足足五十艘艨艟,五千精锐,这样的配置,还拿不下一艘船? “既然如此,那便加紧进攻。朕的耐心有限,两个时辰内,需要看到对方首领的脑袋!” 上杉武越闻言,心中微颤,知道这是织田源给他的敲打,才会设下两个时辰的限制。 不过他现在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诺!”上杉武越应和一声,随即开始指挥旗兵,以控制整支船队。 不得不说,上杉武越在出云军方,还是很有威严的。 即便经历了方才的失败,整支船队却依旧在其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飞云楼船上的李长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点了点头,道:“这倭寇头领,倒是有几分本事!” “那又如何?飞云楼船高大且坚固,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他们想要获胜,只有两种方法,要么凿船,要么火攻!”张邯闻言,却是如是说道。 “而自从飞云楼船被武陵侯夺取之后,为了防止飞云楼船也被其他人用相同的方法夺取,所以武陵侯早已加固船底,寻常刀枪,怕是很难凿沉!” “至于火攻……”张邯顿了顿,随即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老李你出行之前,往船舱里放的那些个材料以及海水,就是用来防止火攻的吧?”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张邯的观察还是很细致的,这样的队友,往往叫人安心。 海水的作用有两个,一是为了增加楼船的重量和吃水量。 其次就是灭火了,淡水资源宝贵,但海水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提前备上,自是有备无患。 除此之外,李长空出行前还收集了许多防火、隔火以及高熔点的材料,放置于船舱内各处。 就算现在已经入春,天气逐渐转暖,甚至略有几分炎热之意,但若是真有人对飞云楼船采取火攻,却会发现飞云楼船船体和船舱部分极难点燃! 而这段时间,足够飞云楼船上的大乾士卒灭火了! 所以,真要论起来,坐拥飞云楼船,且做好了各项措施的大乾一方,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合围!”然而上杉武越似乎不这么认为,直接指挥艨艟舰队,将飞云楼船团团围住! 他要风筝这只庞然大物! 你不是撞击厉害吗?那不让你撞到不就行了? “放箭!”又是一道命令被下达,围困住飞云楼船的艨艟上,纷纷飞出箭矢,朝着李长空等人射去。 然而李长空看见这一幕,却是有些哑然失笑。 还道有什么本事,原来,只是弓箭而已。 “盾牌防御,与之对射!”李长空不慌不忙地下达了命令。 随即,一名名水师士卒纷纷竖起藤盾,挡在自己和搭档身前! 而其身旁的搭档,则开始居高临下,用弓箭反击! 咻咻咻! 一道道破空声中,箭矢从天而降,无情地收割着倭寇们的生命。 反观从出云舰队上射出来的箭矢,却鲜少有能突破大乾士卒手中的盾牌的。 这么一轮对射下来,倭寇一方立刻损失惨重。 李长空更是发现,对方的箭矢与长弓,似乎质量极差。 射程甚至没有大乾弓箭的一半! 有些箭矢,甚至连飞云楼船的甲板都上不来,直接射在了船体上。 看到这一幕,贾太岁不由得以手扶额:“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信心跟俺们打!” “那就给这群倭寇再来上一点来自中原弓弩的震撼!”李长空笑道。 伴随着命令下达,片刻之后,一架足有一人高的大型劲弩被推了出来。 这样的劲弩,足有三架,也是李长空临行前从国库里搬走的! 毕竟飞云楼船除了速度快之外,面对同体型的楼船,其实没有太多攻击手段。 弓箭对于大型船只而言,无异于挠痒痒,总不能直接撞过去吧? 那到时候是谁沉没,恐怕还未可知。 而以大乾现如今的工艺,又造不出来船体炮,所以李长空思来想去,就把劲弩给搬上来了,多少也能增添一些飞云楼船的攻击手段! 而现在,则是到了劲弩见血的时候了! 不多时,三架劲弩已经就位。 “发射!”李长空一声令下过后,三根足够一人长的箭矢破空而出,朝着下方的艨艟飞射而去! 噗噗噗! 接连三声响起! 出云舰队内,三艘艨艟直接被射穿,当场沉没! 其上的战士,更是四散而逃,落入冰冷的海水当中。 随即被飞云楼船上弓箭手收下人头! wm0.cc ebiquge.com zhuishu.cc bookabc.com 7878xs.com ranwen520.com xiaoshuwu.cc 99shumeng.com d9zw.cc biquge0.com yjwxw.com ffzw.com 章节目录 第432章:斗将 “这……”上杉武越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他有一种,自己引以为傲的合围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的感受。 感受到身后来自织田源的冷冽眼神,上杉武越有些坐不住了。 “大皇帝陛下放心,这一次,本将亲自出战,定叫那汉将有来无回,叫那汉军气势全无!” 事到如今,斗将已经是上杉武越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不论他承不承认,汉人在兵法上的造诣,确实要超过他,再交手几个照面的工夫,就击沉了他们数艘艨艟。 要知道,这些可是他们准备带去中原的生力军! 以后要与群雄逐鹿,鲸吞天下的! 岂能白白损耗在这里! 危急之际,也只有他上杉武越出马,力挽狂澜了。 至于自己能不能力挽狂澜,不好意思,上杉武越从未怀疑过。 就凭自己这七尺有余的身高,以及惊人的力气,还有在出云岛上百战百胜的恐怖战绩! 他不相信随便一艘汉船上就能有和自己相当的战将。 在他心中,自己绝对是武将中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一小撮人。 等下与对方斗将,他唯一担心的便是对方不肯斗将!直接凭借楼船之利不断击沉他们的艨艟,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毕竟水战不比陆战,在水上,武将个人实力的作用将受到极大程度的缩减。 毕竟你总不能直接游到对方船上取其首级吧? “呔!兀那汉人,靠着楼船之利算什么本事,可敢下来,与你爷爷上杉武越一战!” 出云岛是和外界的汉人国度有联系的,再加上织田源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入主中原,所以数年前就在有意识地推行汉化! 时至今日,出云的权贵基本上都是能听懂汉语,且能说汉语的。 所以上杉武越这一嗓子吼出来,李长空等人自然是能听懂的。 然而,能听懂归能听懂,但对方这语气,这话语,实在是让人恼火。 “老李,让俺去吧,俺保证撕碎他的嘴!”贾太岁瓮声瓮气道,语气中明显压抑着怒火! “好,十回合之内取胜,可否做到?”李长空道。 “不必,三回合足以!” “孙贼,可敢上前,你汉家爷爷三合之内,必取你项上人头!” 这话一出,下方的上杉武越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他上杉武越好歹也是纵横出云岛无敌手的人物,以往的时候,敌人跟自己叫阵,最差也是大战三百回合。 到了这汉人将领口中,就成了三合之内取他首级了! “好好好,爷爷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容得你这样叫嚣!” 上杉武越直接起身,准备跨向另一艘艨艟。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纤纤玉手却抓住了其胳膊。 上杉武越回头一看,竟是织田长缨! 方才他连续两拨失利,自认丢尽了脸面,所以都没有主动找织田长缨搭话。 谁承想,对方竟主动上了! 当真是不小的惊喜! 上杉武越笑道:“公主殿下,怎么了?” “我感觉,对方敢放此狂言,恐怕不是一般人,还望上杉将军小心些。” “哈哈哈,公主殿下放心便是,这汉将也就嘴皮子利索,真要打起来,怕是银样镴枪头,他不是说三合之内取我首级吗?那公主殿下且看在下是如何三合之内取其首级的!”上杉武越大笑道。 见上杉武越依旧如此自大,织田长缨顿时就知道,自己的劝谏怕是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还有可能会起到反效果,于是便不再多言。 等上杉武越跨上一艘单独的艨艟离去时,织田源看向织田长缨,道:“怎么?担心上杉?” 织田源是想把织田长缨许配给上杉武越,以便更好地控制对方的。 奈何织田长缨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织田源又不想强迫自己这唯一一个女儿,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但现在,似乎是有了些许转机! “父皇,儿臣确实是担心上杉将军,只不过却是担心他输掉这场斗将。” “何出此言呐?上杉武越在出云内的战绩,可是有目共睹的。” “父皇,我们出云究其根本,不过是弹丸小国而已。” “位于中原的汉人国度则不同,传闻他们的一个州府,就有我们整个国家那么大!” “而范围大,诞生的人才也就越多!” “上杉将军在出云自然是独一档的,可若是放到汉人国度当中,恐怕也不算什么了。” 织田源听闻此言,不由得眉头微皱。 他下意识地想要抗拒这番话,毕竟上杉武越已经是自己手底下最能打的了,可你现在却告诉我,和中原的将军比起来,他不值一提? 但理智又告诉他,织田长缨的话,是有道理的! 世人只知他织田源一统出云,有着比肩汉人皇帝的丰功伟绩。 殊不知,这份功绩背后,也有着织田长缨的功劳! 织田长缨自幼聪慧,甚至可以用智近乎妖来形容,而且比起他要更加野心勃勃。 才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跟在自己身旁出谋划策! 也正是多亏了织田长缨的一次次谋划,织田源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一统出云! 所以,不论从话语里的逻辑,还是从织田长缨以往的表现来看,这番话都绝不可忽略。 不过织田源想了想后,道:“先看看,上杉武越就算不敌,应当也不会那么快落败,到时候若是当真处于下风,咱们及时鸣金收兵即可。” 上杉武越现在几乎是整个出云军方的代表性人物,他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击败,那么对于出云军方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所以织田源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一幕发生! 然而,就在他们商谈之际,上杉武越也终于驾驶着艨艟到了飞云楼船之下。 贾太岁见状,拿起银戟,甚至都没穿盔甲,便直接跳了下去。 轰! 贾太岁落在艨艟之上,导致船体一阵摇晃,他自己却宛如脚下生根一般,不动丝毫。 而上杉武越在对方跳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懵了! 对方,怎么这么高! 贾太岁和李寄北都是身高九尺,换算成厘米也就是两米出头! 而上杉武越,只有一米六…… 看着宛如小巨人一般的贾太岁,上杉武越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场斗将,怕是要输。 tfxs.cc sluke.cc 51xsw.cc lewen365.com 7lewen.com 2lewen.com 9lewen.com 3lewen.com lewen22.com 52zw.com txt99.net wanben.cc 章节目录 第433章:两合斩敌 他在出云,从未见过这样高大的人! 自己好像才堪堪到对方腰部! 这还有打的必要吗?自己比之对方,与孩童何异? 上杉武越回头看了看,只见织田源、织田长缨,已经三军将士都在看着自己。 顿时便咬了咬牙,知道此时决不能退,否则自己在出云境内征战杀伐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威望,恐怕统统都要付诸东流! 再者说了,自己可能有些杞人忧天了。 身高又不等于实力!自己是没有对方高,但自己在出云好歹有过近十年的征战、杀伐经验! 又岂是对方这样的毛头小子可以比拟的。 “小子,报上名来,你爷爷我不斩无名之辈!”上杉武越对着贾太岁,如是说道。 随后贾太岁的眉头便深深皱起,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想法:他怎么敢的啊! 从气息上看,对方连宗师都不曾突破,至于气血……这样的身高,就算晋升宗师,气血也要比常人弱一大截。 怎么敢跟自己这样叫板的啊? 贾太岁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通名的打算,直接提起银戟就走了上去。 通名,那得是势均力敌! 眼前这个嘴臭的倭寇,还没让他贾太岁通名的资格!否则当真是污了自己的名声! 咻! 贾太岁如若离弦之箭一般窜到上杉武越身前,一直拖在身后的银戟,此刻直接握住戟柄末端,借着前冲之势,来了一招力劈华山! 然而这一招落在上杉武越眼中,却只有一道银光朝着自己劈头盖脸地冲来,其余的凭借他的目力,竟是看都看不清!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依靠本能反应,将手中倭刀横亘在了身前。 铿锵! 银戟与倭刀相撞,这一刻,上杉武越只觉一座山压了过来。 刚一接触,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甲板之上,口鼻之中,更是溢出血来! 贾太岁见状,却是一声轻咦:“竟能挡下一招。” 这话落到上杉武越耳中,当真是讽刺至极。 不过他却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愤怒了,因为贾太岁的下一招,已经来了! 同样的银光,同样的力劈华山,只不过这一次的力量,似乎更大! 大到超出他的想象! 砰! 上杉武越手中的倭刀应声折断,银戟却是去势不减,直接落在了其胸腔之上! 砰! 上杉武越直接被砸在甲板之上,剩余的力道更是作用在船体之上,让整艘乌篷船都下沉了一尺有余! 而在这样恐怖力道的作用下,上杉武越的整个胸腔,包括肋骨,都被连根斩断,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此情此景,用一句开膛破肚来形容,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飞云楼船上,李长空等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啧啧称奇。 他们知道这场斗将贾太岁一定会赢,但没承想,竟然赢得如此干脆利落。 说好的三回合之内取敌将首级,结果从始至终只用了两招,哦不,准确得来说,是同样的招式用了两遍。第一招力劈华山,只是试探,第二招略微出手就直接将敌将连同兵器斩成两半。 李长空更是拍了拍李寄北的肩膀,感慨道:“老李啊,怎么样,有没有感受到一丝压力。” 李寄北看着下方贾太岁那气血雄浑的身影默默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些。”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李寄北和贾太岁同为宗师境的高手,自然能看出贾太岁第二招的强悍之处。 那个倭寇将军,虽说连宗师境都未曾踏入,身高也才堪堪达到七尺。想要杀他,对他李寄北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但,贾太岁第二招真正恐怖的是,他一戟不仅连人带兵器给劈了,还把整艘艨艟船给砸沉了一尺有余。 这一点,没有强悍绝伦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李寄北扪心自问,虽说自己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但绝对无法像贾太岁这般轻松。 如此想着,李寄北不禁有了几分唏嘘,曾几何时,贾太岁还没有突破宗师境的时候,即便全力以赴恐怕也难以在他手上走过三十个回合。 谁承想,突破到宗师境之后,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这就是天生神力,气血雄浑的好处啊! 不过倒也无妨,李寄北自信自己在招式的精妙程度上还是要胜过贾太岁不止一筹的。 毕竟,这可是当初他在蜀州巴山花了足足十年时间,更是历经多次生死危机才磨砺出来的。 尤其是夜雨枪中的杀招,夜雨寄北,他更是自信不落于任何招式。 而贾太岁在这方面要走的路,还长。 而就在李寄北心生感慨之际,下方位于四十多艨艟船上观战的倭寇们早已被吓得瞠目结舌,浑身发麻,当真是动也不敢动。 当是时,所有倭寇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浑身染血的壮硕身影上。他们觉得这一刻的贾太岁简直与下凡的魔神无异。 上杉武越是何许人也?堂堂出云第一勇士也,在他们的印象中,简直勇猛得不像话。 然而在对方这个满身是血的煞星面前,竟然连两招都没有成功。 这不是魔神下凡是什么? 而在为首的那一艘富丽堂皇的艨艟船上,织田长缨轻叹一口气,暗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在出云堪称无敌手的上杉武越,放到中原简直连个屁都不是。 织田长缨以手扶额,转身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织田源,语气急切地说道:“父皇,上杉将军已经战死,而我军士气也已经跌至底谷,还望父皇顾全大局,即刻撤兵,返回出云。” 然而,织田源听闻此言,脸色却是愈发难看起来。 他为了今天,已经足足准备了近十年之久,此次带出来的,也都是精兵强将,结果连中原大陆的面都没见着,就栽在一艘他们尚且不知道来历的楼船上。 苦心孤诣,十年心血,一朝散尽,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然而就在他不断挣扎之际,眼角的余光却瞥到那艘巨大的楼船似乎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迅速驶来。 当即再也不纠结了,直接下达了撤退命令。 毕竟,再怎么强烈的野心也比不过自己的命啊! htxs.org 1shuku.com zhuzhudao.net bixiawx.net shu5200.com du8xs.com txtzx.com 23xsw.org 23wxw.net 86696.net lwxs5.org bixia.cc 章节目录 第434章:抵达出云 然而,就在织田源反应过来之际,却已经来不及了! 先前都已经说过了,飞云楼船的体型也好,吨位也罢,在同级别的楼船中,其实算不了什么。 但是,其速度却是一绝,否则何来的飞云名号! 况且,李长空早在贾太岁取胜之际,就下令追击! 已然是占据了先机! 如此种种看来,织田源乘坐着一艘艨艟,如何能跑得掉? 此时此刻,他那艘被装饰的金碧辉煌,以彰显地位的艨艟船,似乎成了最大的讽刺! 被李长空驾驶飞云楼船一撞,便分崩瓦解! 贾太岁和李寄北更是一前一后,如若下山猛虎一般扑了上去,生擒了织田源和织田长缨! 贾太岁看了看自己手中似乎是国王的角色,立刻将其高举过头顶,对着四面八方,用其雄浑的嗓音喊道:“你们的皇帝已经被抓,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轰! 此言一出,原本还四散而逃的艨艟纷纷停了下来,其上的将领和士卒瞠目结舌地看向贾太岁手中高举着的那个人。 那,确实是他们的皇帝! 他们的皇帝雄才伟略,结束了出云数十年的乱战,最终一统出云,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可现在,却如同一条落水狗一般被人抓在手中,举过头顶,当作是战利品炫耀! 再加上刚才经历的大败,以及上杉武越的战死,他们哪里还有反抗的心思,直接就跪伏在地,高呼投降! 李长空见状,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老贾这厮,虽说平日里五大三粗的,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顶用的。 “所有人,跟随朱犇将军和张邯将军,下去接收战俘,以及他们的船只!” “接收完毕之后,全员返航夷州,可曾明白?” “诺!” 李长空这次带出来的人都是精锐,所以执行能力很强。 不消片刻,所有倭寇俘虏都已经被接收,整支船队也开始向着夷州方向返航。 …… 三日之后,夷州。 李长空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眼前已经遍体鳞伤的织田源,他不得不承认,身为出云的开国皇帝,织田源确实有远超常人的地方! 最起码,耐打。打了这么久,愣是不肯归顺。 “要不,咱们自己找?无非是多花费些时间罢了。”一旁的张邯如是说道。 “更何况,先前燕山屠他们已经积累了一些情报,再加上从一众倭寇俘虏那里收集到的情报,找到两座矿脉,应当不难。” 李长空闻言,微微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他原本是想找个位高权重的向导,带领他们寻找,并且挖掘乌金跟星辰钢。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事半功倍! 毕竟留给他组建乾武卒的时间,可不多! 李长空和张邯摇头离去,剩下的狱卒眼中,却是凶光大冒。 他早就接到命令,若是今日这什劳子倭寇王还不在两位大人面前招供,就可以不必留下了! 狱卒想到此处,掏出刀来,径直向着织田源走去。 而半死不活的织田源,这一刻也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 然而,终究只是徒劳罢了。 随着钢刀入腹,织田源逐渐安静下来,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织田源死了之后,剩余的倭寇高层,李长空自然也不打算留! 已经吩咐下去,赶尽杀绝。 至于普通的倭寇士卒,则留在夷州城,当作劳役。 然而让李长空没想到的是,这条命令才刚下达下去,织田长缨就被带到了他面前! “你说,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李长空注视着眼前人,目光微眯,带着几分怀疑。 而且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此女容貌,当真是不错! 肤若凝脂,颜如渥丹,香肩凭玉楼,湘云拥翠鬟。 只可惜,太矮了,连一米六都没有。 “不错,我想活命!”织田长缨言简意赅,同时注意到了李长空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目光。 为了增加筹码,便又道:“若是将军需要,贱婢可为暖床之需。”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有一个昭阳已经够了,就算要纳妾,自然也是找根底清白的大乾女子,又何须找一倭寇。 “不必了,本将军对你的没兴趣。” “你想活命,可以!照着我的吩咐做就是!” “不日之后,我们的船队将再次出海,前往出云岛。” “抵达之后,发动你的人脉,帮我们寻找两座矿脉!” “若是找到了,自然可以活下去,若是找不到,亦或是你中途想耍什么花样……” 李长空沉默了,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织田长缨。 不知为何,织田长缨只觉被这目光看得遍体生寒,于是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心中的其他心思,沉默地点了点头。 …… 两人谈判完之后没多久,整支舰队就再次起航。 在织田长缨作为向导的前提下,驶向出云岛。 其实,驶向出云岛的路,燕山屠是知道的。 所以,这是个试探! 可惜的是,织田长缨通过了试探! 不日后,一艘楼船带着浩浩汤汤四十几艘艨艟,终于抵达了出云边境! xiaoshuolang.com jjshu.com piaotian8.com wcxs.net kanshulou.com booktxtx.com 123wx.org shuwang.net xiaoshuoshu.cc 1kanshu.net baishuku.net uuxs.org 章节目录 第435章:码头帮 “出云岛,这名字起的倒是不错。”抵达出云时,正是日出时分,而出云岛上的日出,显然极美,故而李长空才有这么一番感慨。 “织田长缨,希望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若是觉得回到了故土,便可为所欲为,那也大可以一试。”李长空笑道。 而织田长缨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发苦。 开什么玩笑,父皇带着整座岛屿的精锐都被你三下五除二打趴下了,这剩下的守成之军,又如何能成得了气候。 因为想得很清楚,所以织田长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尤为配合。 没过多久,就帮助李长空找到了第一处乌金矿! 而且经过勘测之后,他们发现,这应该是整座岛屿上最大的一座乌金矿! 后来,又是连续发现了几处星辰钢矿脉。 几乎不到七天,就网罗了所有乌金矿和星辰钢矿。 李长空对这个进度,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 出乎他意料的同时,又给足了他惊喜。 所以,他决定遵守承诺,放织田长缨一条生路! 将其送往乾都城,交由陛下定夺! 送走织田长缨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 无非就是开矿,冶炼装备罢了。 但这,需要人手! 所以对于岛上的倭寇,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当采矿苦力! 可即便如此,挖矿的速度还是远远不够。 无可奈何之下,李长空再次驾驶飞云楼船回了一次夷州,用真金白银和好待遇招募来了一大群矿工,以及数十位手艺精湛的铁匠师傅,一并带回出云岛。 有了这样一群人的帮助,以乌金铸造的第一把武器,以星辰钢锻造的第一件铠甲,终于出炉了! 李寄北看着手中通体呈现暗金色泽的长刀,不由得有些不信:“这武器,真有你说的那么锋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李长空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若是不信,怎么不拿这武器去找老贾练练。” “练练就练练,我还能怕他不成。”李寄北道。 虽然他的一身本事都在枪上,但并不代表他不精通其他武器。 更何况是刀这样常见的武器。 当! 片刻之后,演武场上,乌金长刀与银戟相撞。 贾太岁本能地皱眉,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收回银戟。 然而,李寄北却是得势不饶人,不断上前劈砍,逼迫的贾太岁只能屡屡回防。 终于,在抵挡了十次之后,那柄跟随了贾太岁数年的银戟,竟然从中一刀两断,砍成了两半! 而这一幕,显然惊呆了正在比试的两人,让他们甚至忘记了手中动作。 最为懵逼的显然是贾太岁,在他看来,自己这杆银戟虽说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当年好歹也是找全乾都城最好的工匠师傅打造的,还添加了好几种稀有金属,从出道至今,跟着自己,可谓无往不利,叫自己就没有吃过兵器上的亏。 可现在,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被人一刀砍成两截了! 而李寄北的震撼丝毫不小,李长空说这刀锋利,他信。 但他没想到,竟能锋利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自己的镔铁红缨枪也就和银戟差不多的硬度。 这乌金长刀能砍断银戟,就说明也能砍断他的镔铁红缨枪! 作为一名沙场宿将,李寄北再清楚不过战场上武器被毁的重要性了,基本就相当于死亡! “此刀真乃神器也!” “听老李说,这把乌金刀才掺杂了百分之五十的乌金,便已经锋利到了这般程度。” “若是全部使用乌金锻造武器,又该有多么恐怖?简直难以想象!” 李寄北如是感慨道。 不日之后,星辰钢锻造的铠甲又再一次刷新了李寄北和贾太岁对于铠甲的认知。 在两人的认知中,防御力好的铠甲,重量往往也大! 就比如板甲,没把子力气的话,往身上一穿,自己能给自己累死,都不用敌人砍你了。 可星辰钢制作而成的铠甲却完全不同! 它不仅轻,而且足够坚硬! 李寄北用全力虽说能够震死身穿星辰钢铠甲的人,却难以破坏这套铠甲! 足见其坚固! 甚至连乌金武器,都能够硬抗数刀。 要知道,这可是同一个部位硬抗数刀才会出现损伤。 而在战场上,被人连续攻击到同一个部位的概率,却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穿上这么一套铠甲,几乎就是多了一张保命符! 他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用这样的乌金兵器和星辰钢铠甲武装出一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军队了! 也是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知道李长空敢于组建乾武卒的信心何在! 只是这兵器甲胄有了,兵源该去何处找? 这让李长空犯了愁,乾武卒的兵源肯定不能普通,他又不想直接从已有军队中征调,否则必然会谁也不服谁,所以只能自己去找。 “诸位,关于乾武卒兵源一事,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或是想法?大可畅所欲言。”李长空最终还是觉得集思广益,将所有人集中在了一起,如是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独燕山屠眼眸一亮,道:“大人!” “我倒是觉得,这夷州的码头帮,是个苗子!” “码头帮?听这名字,怎么像个帮派?”李长空本能有些不喜。 “大人有所不知,这夷州靠海,需要出海谋生的渔民太多,码头却又太少。” “渔民们为了争抢码头,往往会发生械斗,且夷州民风向来彪悍,久而久之,械斗规模也越来越大!就连官府也奈何不得。” “人们便将这伙依靠械斗争抢码头的人,称之为码头帮!” “他们虽说都是底层渔民出身,但是械斗经验丰富,都有一股子拳脚功夫在身!” “而且精通水性,大人若是这伙人训练为乾武卒,那岂不是可以水陆两用?” “最为关键的是,这伙人械斗起来往往悍不畏死!如同虎狼一般,极其骇人!所以官府才不敢管!” “我认为,乾武卒需要的,正是这样悍不畏死的凶狠,才能比得过北元狼骑、大楚王骑和西秦铁骑这三支王牌军队!”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点了点头,道:“那便去看看这所谓的码头帮。” xiaoshuolang.com jjshu.com piaotian8.com wcxs.net kanshulou.com booktxtx.com 123wx.org shuwang.net xiaoshuoshu.cc 1kanshu.net baishuku.net uuxs.org 章节目录 第436章:何为乾士,其风烈烈! 三日之后,夷州码头。 陈生看着对面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而来麻虎,却是丝毫不惧,直接大吼一声,道:“兄弟们,干他娘的!” 随即一马当先,朝着麻虎冲了过去,其身后众多小弟脸上也无丝毫惧色,皆是跟在其身后,准备动手。 麻虎那边见状,同样如此,冲锋了起来。 片刻之后,两拨人相撞,开始了激烈的火拼。 不远处的李长空看得真切,这群人都是往死里打的,若非大乾管制武器,今日怕是真要死了。 “难怪你身为知县,却久未处理这火拼之事。”李长空对着身旁的知县如是说道。 那知县闻言,脸上却是有些尴尬:“侯爷,不是下官不处理,实在是……没能力处理啊!” “这群人火拼起来,便是官府的人来了,也照打不误,极其凶残!” “好!好啊!”李长空不由得满意大笑起来,这才是他要的虎狼之师! “侯……侯爷,您说什么?”知县几乎觉得自己得了幻听。 “本侯说,本侯要将这些人,统统征召入伍,组建一支无敌之师!” “知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知县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这些不安分因素若是都去参军了,尤其是陈生和麻虎这两个领头的,那他治理起来就容易多了。 只是有什么好建议…… “启禀侯爷,这群人桀骜不驯,寻常手段怕是无效,可能需要,震慑一番!” “既然如此,擒贼先擒王,便先敲打一番两个头目。” “寄北,老贾,你二人谁想出手?” “俺来!”贾太岁兴奋道。 他已经跟李长空说过了,等这支乾武卒组建起来,自己也要在其中任职,而李长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所以这些人,以后可都是他手底下的兵! 看到他们能有这番精气神,贾太岁还是很兴奋的。 练得好了,绝对是一支精兵强将,若是再加上乌金武器和星辰钢甲胄,那便是放眼天下,也要所向披靡的程度! 贾太岁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更是如同蛮熊一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直接撞开一条路,来到了火拼的正中心,麻虎和陈生的交手处! 随后只见其一手一个,将两人一同举过了头顶,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麻虎和陈生受到这样的重击,却依旧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同朝着贾太岁招呼。 只可惜,实力的差距是绝对的! 宗师境且天生神力的贾太岁就是站在那让他们打,他们怕是也破不了防,除非用武器。 在被再次举过头顶之后,两人有些无可奈何,纷纷开口。 “你到底是谁?” “若是也想抢这块码头,就划下道来!” 贾太岁闻言,却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李长空。 李长空见状,立刻便知道,两人多半已经被打服,那也该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寄北,老朱,待会儿把全身的气势都放出来。这就是群虎狼,得狠狠震慑!” “诺!”朱犇和李寄北应声喝道。 “我们不是来抢你们码头的,而是来劝你们参军的。” “参军?”陈生和麻虎对视一眼,均是眉头紧皱。 “不去,当兵有什么用。” “当年夷州乱了大半年,也没见那些个当兵的能镇压叛乱!” “后来还是昔年的太子殿下,如今的陛下带着安北伯来才镇压的。” “朝廷的兵,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放屁!”李长空有些怒了,就算是再好的兵源,若是思想上不对,那他也不要。 “你们只知道夷州六月叛乱,朝廷几度征缴无果,可知这叛乱的背后还有北元的影子?” “若非拓跋天汗从中作梗,当年的叛乱又岂会持续如此之久!” “再者说了,尔等可知道,在刚结束不久的山海关战役中,有多少乾士为了我大乾抛头颅,洒热血,付出生命?” “我们的军队没有拓跋天汗的精良,唯一能堆的,就是人数!” “你知道山海关战役之后,山海关下的尸体都堆了几层吗?” “你又可曾知道,什么叫血流漂橹,三日不止!”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我大乾才得以度过如此难关,不至于断绝百年传承!” “也正是因为有他们,有你们口中的酒囊饭袋替你们去死,你们才能在这活得好好的,好胳膊好腿的抢地盘!” “不论何时,我大乾士卒,皆该受乾人尊敬!” “本以为你们码头帮有一腔血勇,能担当得了保家卫国的重任,如今看来,呵呵,我当真是瞎了眼!” “我们走!”李长空一摆衣袖,就要离去。 贾太岁、朱犇、张邯等人听闻他刚才的一席话,眼眶也不由得微微湿润。 他们都是在北疆经历过山海关战役的将军,知道那场战役中,究竟死了多少兄弟,又有多少袍泽慷慨捐躯。 如今,他们的死,却被人耻笑为酒囊饭袋。 贾太岁生气地往地上再度一摔两人,转身就走。 麻虎和陈生见状,却是一边哀嚎着,一边急忙站起身来,道:“且留步!” “我陈生同意跟你参军,但你得带我们去杀北元蛮子,给你话里的那些兄弟报仇!” “我们码头帮,我们夷州人,从不亏欠别人的!” “无非一条命罢了,死则死矣!” 麻虎见状,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俺也一样!” “死则死矣,好!这才算是有点虎狼之师的样子!”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次要招募的,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训练要求异常严苛!你们若是有人掉队,会被立刻遣返回来!” “还要去吗?” “去!我陈生打仗都不怕,还怕什劳子训练不成!” “俺也一样!”麻虎扯着嗓子吼道。 “你们呢?你们所有人呢?告诉我,你们的答案!”李长空抬起头来,气沉丹田,朝着四周所有人如是喊道。 “我们愿意参军,杀北元蛮子,报仇!” “报仇雪恨!” 一句句报仇声,响彻云霄。 李长空闻言,彻底笑了。 很好,他要的就是对北元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敢问将军名讳?”陈生如是问道,他觉着既然都参军了,总不能顶头上司的名号都不知晓。 “本侯李长空。” 话音落下,陈生如同石化一般,呆愣当场。 lwxs.net biqudus.com yueshuba.com hqshu.com biquge111.com xiaoshuoshu.net lwxsw.org 5ixs.com shoufashu.cc shumitxt.com qcxs.net dushu360.com 章节目录 第437章:乾武卒 “您就是当初那位平定了夷州叛乱的安北伯?”陈生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心心念念的恩人竟然就在眼前。 那……那他们刚才岂不是冲撞了恩人? 陈生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个嘴巴。 李长空见状,却是冷哼一声:“本侯乃朝廷命官,夷州乃大乾之地,夷州子民亦为大乾之子民,自然要救!”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大乾岂不是早就亡了?” 陈生闻言,只觉脸上火辣辣,有些丢人。 周遭众人同样如此,听闻李长空的名号后,本是兴奋的,如今却多了几分惭愧。 “若是尔等真有此心,就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证明给我看!”李长空如是说道。 “是!”这一刻,吼声响彻天际! …… 自那一日之后,码头帮的就跟着李长空乘坐飞云楼船,来到了出云岛。 开始没日没夜,惨无人道的训练。 李长空完全就是按照前世影视剧里训练特种兵的标准来训练这群人的。 本以为能留下来三千人就不错了,没承想,竟是有足足五千人都坚持了下来。 这实在是让李长空喜出望外。 要知道,当年乾武帝麾下的乾武卒也就八百人,这就已经打得当时不可一世的北元望风而逃了。 他要是组建一支五千人的乾武卒,那还得了? 不过最终李长空还是决定再筛选掉两千人,只要三千人。 原因有二,其一,乾武卒只要精锐!王牌中的王牌,必须优中取优。 其二嘛,就是乌金矿和星辰钢矿的容量不够锻造出五千人的兵器甲胄,顶多三千人。 就这样,一月光景,转瞬即逝。 这支新兵,也终于训练完毕。 这一日,李长空站在校场之上,其身后则是一批又一批乌金武器和星辰钢甲胄,身前则是一个个身体雄壮,精神奕奕的新兵。 “知道为什么带你们来这座岛屿训练吗?” “不知道!”陈生带头大喊道。 “因为这座岛屿当中,蕴含两种十分珍贵的金属。” “一种名为乌金,用它锻造出来的武器,乃是目前已知最锋利的武器!” “另一种名为星辰钢,用它锻造出来的甲胄,既轻便,防御力又称得上无可比拟。” 陈生和麻虎闻言,颇有些兴奋。 他们看着李长空身后的一筐筐兵器甲胄,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见众人的模样,李长空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道:“你们猜得没错,今天,就是你们正式成为乾士的时候,而这些,就是本侯给你们提前锻造的,天下第一的武器和甲胄!” 呜呼! 听闻此言,一众新兵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 谁不想用神兵利器。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这样的新兵也能分到。 “另外,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们。” 李长空顿了顿,脸色肉眼可见地肃穆了起来。 “先前有不少人问过我,咱们这支军队的名字叫什么,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当时的你们还不配!还没资格知道这支军队的名字!” 这话一出,新兵们就有些愤愤不平了。 码头帮打架斗殴出身的他们,最是要面子,哪里受得了这样被人说。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闭嘴了。 “现在,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你们有了初步的资格!” “咱们这支军队叫,乾武卒!” 轰! 如同热油被倒入锅中一般,整个现场都沸腾了起来。 乾武卒! 这个名字,他们实在是太不陌生了! 何止是不陌生,简直就是从小听到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是百年前跟随乾武帝大杀四方,所向披靡,最终问鼎天下的传奇军队啊! 是每一个大乾人的骄傲! 如今,这份骄傲,要落到他们头上了吗? “是的,今天,你们就要接替乾武卒的名号!” “身为你们的主帅,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可若是让我得知有任何一人辱没了乾武卒的名号,必杀之!” “是!!!”陈生挺直胸膛,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他感觉到了,这一刻,自己身上沉甸甸的责任。 不再是以往抢码头的好勇斗狠,而是,保家卫国! 乾武卒这三个字,既是荣耀,更是责任! “现在,所有人,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地上来,领取武器装备,然后面对我大乾龙旗,宣誓!” “诺!” 陈生第一个走了上来,领取了自己的乌金长刀和星辰钢甲胄,刚一入手,他就能感觉到,这绝对是神兵利器。 “穿好装备,去龙旗下宣誓!” “是!” 陈生穿戴好甲胄之后,拿着刀,走到了龙旗下,看着那随风飘扬,威严赫赫的大乾龙旗,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而身子都有些打抖。 李长空见状,道:“跟着我念!” “我李长空!” “我陈生!” “在此以乾武卒的名义宣誓,从今往后,绝不背弃国家,绝不背弃人民。必以手中刀剑,守护大乾之疆土,大乾之子民,如违此誓,天人共戮之!” “在此以乾武卒的名义宣誓,从今往后,绝不背弃国家,绝不背弃人民。必以手中刀剑,守护大乾之疆土,大乾之子民,如违此誓,天人共戮之!” lwxs.net biqudus.com yueshuba.com hqshu.com biquge111.com xiaoshuoshu.net lwxsw.org 5ixs.com shoufashu.cc shumitxt.com qcxs.net dushu360.com 章节目录 第438章:乾武出笼 随风飘扬的大乾龙旗下,一声声嘹亮的誓言响彻云霄。 陈生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 他感觉,自己好像完成了某种身份上的跨越! 从码头帮的一个街头混混,一跃成为了传说中军队的一员。 这种身份上的转变,让他有些迷茫,更有些患得患失。 甚至开始思考,自己配不配得上如此荣耀。 但,他想他已经准备好为眼前的龙旗付出生命了! 接下来,就是三千人,一个接一个地宣誓! 这个过程很长,但李长空全程都肃穆以待,没有表露出任何意思不耐烦。 最终,在月上柳梢,天色渐暗之际,这次宣誓大会,总算是结束了。 李长空看向台下一个个庄严肃穆的面庞,大声道:“所有人,三天时间,熟悉装备!” “三天之后,南下,攻灭南陈!” “此战,乃是尔等身为乾武卒的第一战,不但要胜,还要胜得漂亮!” “否则,以军法处置!” “听明白了吗?” 台下众多新兵听闻此言,心头俱是一惊,三日之后就要攻灭南陈? 但一月以来的训练生活早已让他们养成令行禁止的习惯,所以没有人表露出惊诧之色,而是齐声高吼道:“诺!” …… “就我们这些人,直接攻伐南陈,是不是太勉强了些?”张邯有些忧虑道。 “而且,咱们没有怕是没有合适的出兵理由。” “呵呵,谁说的?”李长空笑着拿出一堆信件。 张邯翻了翻,发现一半是由倭寇语写的,一半则是由中原汉语写就。 “这些是……织田源和中原国度沟通的信件?” “不错,而且好巧不巧,他们沟通的国家,刚好是南陈!” “这,倒是巧了。只可惜,没有他们跟南陈勾结的罪证。”张邯叹息道。 “谁说没有?”李长空却是笑着反问道。 “这书信掌握在我们手中,是什么内容,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总归是要个证人的,否则若是被有心人深究,怕是后患无穷!”张邯瞬间明白了李长空的意思,但与此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无妨,不是还有个出云公主吗?她是个惜命之人,想必是会配合我们造势的。” “更何况,名头而已,终归只是个借口。现如今西秦与大楚暗暗较劲,北元刚被打退,这三个强国都无暇顾及我们,这才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好!不过,事后要不要把织田长缨……”张邯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李长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她识不识抬举,乾都城有皇城司和影卫顶着,她若是真敢做些什么,迟早人头落地。”李长空冷哼一声道。 “那好,我这就去准备出征事宜!” “另外,乾都城那边,是否会配合我们行动?” “会的,但不会来太多人,顶天了七千!” “人一多,乾武卒的强度如何,也就看不出来了!” “好!”张邯应和一声,遂转身离去。其眸光中,隐有兴奋之色。 时隔百年,乾武卒,终于又要让世人震惊了! 三日之后,南陈。 南陈的国情有些复杂。 国君其实没有太大的权力,真正的权力反而被千年世家皇甫家给把持着。 皇甫燕云身为皇甫家的家主,同样是南陈朝廷的当朝宰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此之外,武勋之首的大将军之位,也落在了皇甫燕云的弟弟皇甫燕龙身上! 这两兄弟联手,可谓牢牢把持着南陈的国政。 除此之外,皇甫燕云的妹妹,皇甫蓉更是当朝皇帝的妹妹! 而除了皇甫蓉之外,当朝皇帝的后宫中,还有数十位皇甫家的女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陈王起初乃是一代明君,想要励精图治,却也无可奈何。 在朝堂之上,没有皇甫燕云点头,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久而久之,陈王便彻底放弃,开始自甘堕落,享受帝王人生。 毕竟后宫佳丽三千人,当个傀儡皇帝有什么不好? 也正是陈王的这种听之任之,最终造成了皇甫家一手遮天的情况! 也正是如此,当初皇甫松在接连战败,甚至弄丢了飞云楼船之后,也无人敢降他的职。 时至今日,他还是南陈的水师大都督。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姓皇甫罢了。 南陈的最北方,临近湘江的州府,名为湘州,逐浪府。 当年之所以取名为湘州,是那一任的陈王希望能把湘江流域彻底收归己有,打退大乾! 从而让湘江成为湘州的州内江!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么多年以来,南陈在和大乾的水战中,就没怎么占过便宜,更别说彻底收复湘江流域了。 只不过这一日,于湘州逐浪府驻守的巡防兵却是感觉江面上似乎有些不一样! 似乎,有个小黑点正在由远及近,朝着他们迅速驶来。 “莫不是什么迷路了的船只?”那巡防兵挠了挠头,显然有些不解。 等黑点走得足够近了,才猛然惊醒:“飞云楼船!这是飞云楼船啊!” 当初皇甫松乘坐飞云楼船出征的时候声势浩大,他也是有幸见过这艘楼船一面的。 “飞云楼船怎么自己回来了?”巡防兵的疑惑不由得达到了顶点,但很快,他便幡然醒悟! 大声吼道:“敌……” 然而第二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支破空的羽箭命中咽喉,顿时血流如注,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只能捂着咽喉,缓步倒下。 “随本将冲杀!先登夺旗!”李寄北放下手中弓箭,拿起由乌金打造的长枪!身披星辰钢甲胄,一马当先,当船只靠岸之后,第一个冲了出去! 而贾太岁,则是第二个! 跟在两人身后的,则是朱犇,以及乌泱泱的银灰色大军! 乾武卒第一战,终于来临了! 陈生冲在人群中,感受着刺激的氛围,内心深处竟然没有多少紧张。 反倒是觉得兴奋异常,感觉和帮派火拼的时候差不多,只是更为激烈,更为刺激罢了! 他,喜欢这里!喜欢,这个战场! “杀!” “杀!” “杀!” 这一刻,在陈人的惊慌失措中,喊杀声震天! shuosky.com jjwenxue.com quanben8.com xiaoshuoo.com wanjie.cc sgxiaoshuo.com book520.net biquge00.com xiaoshuo84.com smxiaoshuo.com biqugem.com kLewen.com 章节目录 第439章:皇甫家的反抗 在逐浪府的这场攻防战中,乾武卒表现出了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战斗力。 只是一个晚上,便攻下了城池! 随后仅用三天,便占据了整个湘州! 这何止是出乎了李长空的意料,简直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最为关键的是,在整个过程中,刘裕派过来帮忙的七千士卒压根就没发挥出多少作用,这份骇人战绩,完全就是乾武卒自己打出来的! 对于这样彪悍的战绩,李长空只做了三件事! 其一,督促后方粮草,并且提醒刘裕加强粮草的运输力量,以免粮草被劫。 其二,则是派人大肆在南陈散播,南陈意图与倭寇勾结,侵犯大乾边境,大乾这一次出兵讨伐,乃是顺应天意! 其三,自然就是继续进攻了! 他给乾武卒下达的命令是以最快的速度,直捣黄巢,打到陈都城去! 为何? 因为乾武卒毕竟是远土作战,拖得时间久了,距离长了,粮草辎重的供应将会越来越难以到位。 更何况,李长空从未小看南陈! 若是给了足够的时间,皇甫家举一国之兵包围他们,那他们必死无疑! 所以必须以快打快!以惊人的速度,直接打到陈都城下! 快到皇甫家无暇调兵,只能动用陈都城的兵,他们才有胜算! 另外,李长空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皇甫家走投无路之下,怕是会向大楚求援。 于是便上书朝廷,恳请贾平生带足金银珠宝,丝绸锦缎,再出使一次大楚,以安大楚建武帝之心。 做完这些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率领乾武卒,势如破竹即可! 没多少天,就再度连下两州! 目前距离陈都城,也只剩下一州之地! 是日夜,南陈国都,陈都城! 富丽堂皇的皇甫府邸之中,却是一片嘈杂。 皇甫燕云和皇甫燕龙坐于首位,下方则是议论纷纷,眉头紧锁的皇甫族人。 “前线传来消息,松儿,死了。”一阵嘈杂声中,皇甫燕龙说话了。 瞬间,寂静一片,整个大堂内变得落针可闻。 因为皇甫家的人都知道,皇甫松乃是皇甫燕龙的亲儿子! 而且皇甫燕龙因为早年间在战场上受过伤,所以只有这一个儿子! 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皇甫松面对李逐峰虽说是连败两次,但不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军事素养,在皇甫家年轻一辈当中,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毕竟,其当年乃是被皇甫燕龙亲自教导成才的! 本以为敌军数量不多,又是守城,有当地官府和豪强相助,派遣皇甫松应该足够抵挡敌军步伐了才对。 可谁承想,这才多久,就传回来皇甫松身死的消息了。 要知道,这里距离前线,光脚程就得几天! 这说明,皇甫松几乎是刚上战场,就死在了战场上! 而皇甫松已经是他们这一代当中,作战经验比较丰富的了。 皇甫松会死,说明他们去了也会死,而且大概率是横死当场! 这样的惨烈程度,让所有人的心都有些发颤。 “老二,节哀。”皇甫燕云说话了,整个皇甫家,就属和他一母同胞的三兄妹辈分最高,权力最大。 其中,皇甫燕云又是老大,故而身居家主之位。 他说的话,皇甫燕龙还是听的。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这支乾兵来势汹汹,没多少时日,便已经连破三州之地!” “再过不久,怕是要奔着都城来了!” “我等,还需要好生计较一番才是,否则,怕是要大祸临头。” “老二,前线还有什么消息,都跟大伙儿说说。” “是。”皇甫燕龙点了点头,遂语气沉重道:“这支军队,人数不多,约莫只有万人!” “每次冲锋陷阵的人数更少,只有三千左右!” “但,他们却个个悍不畏死,且手中的武器削铁如泥,身上的甲胄,寻常箭矢压根就射不穿!” “每次两军交锋,往往只是一个照面,就能叫我军溃败!” “如此战力,纵观生平,我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只怕,是大乾藏起来的王牌!” 这一番话说完,整个大堂的气氛都压抑了起来,仿佛有一朵乌云笼罩在众人头顶一般。 面对这样的敌人,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大乾不是刚刚经历山海关战役吗?有这样的王牌,竟然不拿出来用?”皇甫燕云道。 “这……大兄你的意思是,这是大乾在这两月之内,练出来的新兵?”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即便这是皇甫燕云的意思,也没任何一个人相信。 区区练了两个月的新兵而已,就快打到他们家门口了,怎么可能? “不论如何,有这种可能!”皇甫燕云却是不容置喙地说道:“若是新兵,只凭借一腔血勇,绝对难以为继,我们只要坚守住战线,等着敌军显露疲势即可。” “况且,对方将战线拉得如此之长,粮草辎重的运输势必会越来越困难,我们的军队则没有这样的困扰,所以拖下去,一定对我们有利!” “可是族长,难不成只一昧拖着不成?这和我们目前正在做的事情,怕是无甚差别。”而就目前的战果而言,可谓惨不忍睹。 他们今天来,不是来听这些的,而是想听到一些真正有用的法子! “自然不是,我们还需要自救!” “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做四件事!” “其一,四处散播大乾师出无名,向我南陈行侵略之举!实在是罪大恶极!” “最好能传到大楚,那位建武帝若是知道,想来不会坐视不理!” “其二,派遣小股精锐,截断他们的粮草辎重!” “其三,派人去大楚,求援!” “其四……”皇甫燕云沉默少顷后,郑重道:“若是以上手段都不曾起效,老二,那你就组织陈都城内所有军队,和华州军队合为一处,与敌军,决一死战!” “若是前三条都不起作用,那就说明对方的统帅做了充分的准备,将一切都考虑在了其中,灭我南陈之心不可谓不坚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与之决一死战!” “可若是等他们打到陈都城,势必士气尽失!” “倒不如趁着华州还没被攻陷时主动出击,配合华州军队,与其决战!” “另外,敦促一下兵部,调兵的命令不能停,能调来多少是多少!” 众人听闻这番话,心中总算是有了个底,纷纷道:“诺!谨遵家主之令!” shuosky.com jjwenxue.com quanben8.com xiaoshuoo.com wanjie.cc sgxiaoshuo.com book520.net biquge00.com xiaoshuo84.com smxiaoshuo.com biqugem.com kLewen.com 章节目录 第440章:南陈精锐尽出 翌日清晨,皇甫燕云还未上朝,便收到消息。 大乾一方称他们与出云岛倭寇勾结,意图入侵大乾,他们此次出兵,乃是举正义之师! 皇甫燕云听到这样的消息,脸色当时就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甚至有种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 在久攻不下福州琉璃府水师的情况下,他们确实有想过换一条路,通过和倭寇合作,袭击大乾的夷州。 恰好那倭寇王也是个野心勃勃,不甘于人后的角色,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但……他们还没开始实施具体计划啊! 想做的事情还没开始做,就没人抓住把柄,这种感觉实在是……说不出的难受。 “为今之计,只能期待第二条和第三条能够建功了!”皇甫燕云叹息一声,随即准备前往皇宫。 在此之前,皇甫家牢牢把控着敌军的消息,南陈皇帝甚至都不知道有人快要打到家门口了。 但今日,这消息却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 毕竟,皇甫家的下一步计划可是调动整个陈都城的军队与之决一死战! 这样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得住皇帝! 既然如此,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到了这个地步,皇帝除了依附于他们皇甫家,和他们共同进退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 正午时分,皇甫燕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皇宫。 这一次皇帝感觉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起初是勃然大怒,指着他和皇甫燕龙的鼻子在骂。 整个朝堂简直落针可闻。 等皇帝骂累了,似乎才终于接受自己的处境,同意将陈都城内所有兵马调往华州,与敌军决一死战。 只不过这个所谓的同意,是皇帝指着皇甫燕云兄弟俩的脑门说的,更有一句若是没能挡住敌军,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按理来说,被皇帝指着鼻子这样骂,皇甫燕云肯定是不干的,区区一个傀儡天子而已,何来的如此胆气? 但现在,无所谓了。 要是挡不住敌军,都得死!既然能达到目的,被骂两句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兄,不好了,前线传来急报!”皇甫燕云回到皇甫府邸,椅子还没坐热乎,就看见皇甫燕龙气喘唏嘘地跑了进来。 “何事?”皇甫燕云皱着眉头道。 “昨夜我们分别派出了近十波人马,要么前往大楚求援,要么去捣毁对方的粮道!” “可今天,在华州战场上,那位大乾统帅李长空,当着华州知州的面,将这十波人通通处死,一个不落!” “还生成这样的谍子,来多少他杀多少!” 皇甫燕云一听,一颗心已然沉入底谷。 “这位李长空,听闻其素来足智多谋,为人机敏,更有一人谋国的壮举!” “但却从未独自领过兵,不承想,其单独领兵起来,竟有这等威势!” “如今,我们前三条计划都已经被其一一识破,只剩下第四条可行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华州州城也守不了多久了吧?” “大兄慧眼,敌军实在凶猛!”皇甫燕龙叹息一声,这样会显得他这个大将军很无用。 “今日陛下已经同意调用陈都城所有兵马,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华州,务必在对方攻破华州城前抵达!” “给我传令给华州知州,只要能坚持到我们来,就是大功一件,事后我保他连升三级!” “可若是守不到我们来,就等着诛九族!” “另外,我们皇甫家的后路也要留一下!” “你连夜在族中挑选出三百不错的苗子,送出南陈,就去……南梁吧!” “那里的人都没血性,去了好存活。” “大兄!”看着皇甫燕云交代后事的样子,皇甫燕龙可谓心如刀绞。 想他们皇甫家,乃是何等的高门大户,世家大族!没承想,竟然也有被人逼迫到这种程度的一天! “还不快去做!”皇甫燕云低喝一声,现在时间容不得丝毫耽搁。 “诺!” …… 翌日清晨,陈都城外。 御林军外加四门城防军,足足五万大军,在皇甫燕云和皇甫燕龙的带领下,向北开赴华州! 调动五万大军的动静自然不小,惊动了许多百姓。 百姓们看着五万大军离去的背影,则是纷纷关好门窗,心中却是依旧免不了忧心忡忡。 说句实在话,南陈已经很久没有对外战争了。 有也是内部叛乱,很快就平息的那种! 作为并不和北元接壤,且被湘江隔开的南方国家,南陈军队的战斗力和大乾比起来,难免有些差距。 况且,北方的战争打到现在,民众多多少少也得到了些许消息。 听说大乾这次的军队可谓势如破竹,往往三五天便能占领一州之地! 怕是马上就要打到他们国都来了。 这样的消息,无疑让民众们有些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 华州州城外,乾军安营扎寨处。 “斥候何在?”李长空开口问道。 “小的在!”一身穿星辰钢甲胄的乾武卒小队站出身来,如是说道。 “让你们在华州城与陈都城之间日夜探查,可有消息?” “启禀将军,有的!” “就在今早,我们观察到了有军队自陈都城出,往华州城而来!” “什么穿戴的军队,人数大概有多少!”李长空唰地一声站起身来,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他知道,自己耗时良久布置的局,终于有鱼上钩了! “大部分是御林军装扮,还是些许城防军,人数约莫为五万人!” “好!你们斥候小队此次大功一件!等事后论功行赏!” “谢将军!”斥候小队顿时喜笑颜开着退了下去。 “诸位,这华州城城墙并不坚固,尔等可知,本将为何围困其如此之久?却并不发动总攻?” “等的就是今天!” “我们把南陈的主力引诱出来了,若是消灭了他们,此战胜矣!” “全军听令,张邯带七千人留下来继续围困华州城,城中不得外出任何兵卒,更不能传出丝毫消息,明白了吗?” “诺!张邯领命!” “另外所有人,和本将一起,带领三千乾武卒,伏击南陈主力!” 此言一出,军帐中众人均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三千打五万! wenxuebbs.com 1314xs.com ybzw.net qqshuba.com txiaoshuo.com dzxiaoshuo.com 5dzw.com xjtxt.com heidaobook.com papabook.com wuxiabook.com dushuku.net 章节目录 第441章:望仙谷 翌日清晨,皇甫燕云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官道上,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警惕性,倒是没有多高。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人都没什么警惕性。 毕竟,他们要出发的命令可是昨夜才发出来的! 今早才堪堪出发。 就算乾军的斥候再厉害,还能从他们刚出陈都城就盯上他们不成? 若是再过一两日,倒确实需要小心一二。 可他们才刚从陈都城出来,遇到伏击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在大军的行进中,时间不经意地溜走,转眼间,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现如今已经快要入夏,正午的这个时候,往往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 所以军队的行进速率明显有所降低。 皇甫燕云和皇甫燕龙将一切看在眼里,后者便道:“大兄,不如找一处安全之所安营扎寨吧?” “我们想要赶到华州州城,少说也要两日的脚程,急不来的。” 皇甫燕云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后朝前方看了看,发现正好有一处山谷,且此山谷云雾缭绕,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如人间仙境一般。 “前方可是华州的望仙谷?”皇甫燕云问道。 “正是,此处地处特殊,每到正午时分,便会有云雾缭绕,实在是华州的一大美景!” “若是平时,想必是人满为患的,如今,却是落得个如此冷清的下场。”皇甫燕龙感慨道。 “好,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望仙谷安营扎寨?”皇甫燕云如是道。 皇甫燕龙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却是有些犹豫:“大兄,按照兵法所言,如此云雾缭绕,且四方环绕之所,乃是设伏的绝佳之处。” “在此处扎营,未免不妥。” 皇甫燕龙毕竟是大将军出身,考虑事情的角度和皇甫燕云有所不同。 “二弟未免有些多虑了,如今才正午时分,就算乾军自我军出陈都城的那一刻就跑来设伏,怕是也来不及赶到望仙谷!” “既然如此,又有何惧之?” 皇甫燕龙听见皇甫燕云这么说,愣了愣,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也赞同皇甫燕云的观点,就算乾军的斥候当真如天上的鹰隼一般,全方位无死角地洞察他们的动向。 可,那又如何? 此处距离华州州城距离可不近!就算他们从今早出发,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来算,也绝对到不了望仙谷! 更何况,他们可听说了,这支乾军个个身披重甲,刀枪不入! 既然身披重甲,那必然笨重,行军速度可想而知! “好,那便听大兄的。” 皇甫燕云闻言,很是满意,随即道:“全军听令,于前方望仙谷安营扎寨!” 此言一出,众多军士均是欢呼雀跃起来。 望仙谷乃是华州名胜之地,本以为此次来是有硬仗要打,八成九死一生! 谁承想,打仗前还能有这样的福利。 这不相当于是公费旅游了吗? 不多时,五万陈军在皇甫家俩兄弟的带领下,进入了望仙谷,安营扎寨。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望仙谷的刹那。 一处云雾扰动的速率明显变化了几分,不过在所有云雾的遮掩下,却显得分外不起眼。 不多时,乾军于望仙谷的营帐处,斥候来报。 “启禀将军,敌军已进入望仙谷,预计两个时辰内安营扎寨。” 李寄北闻言,却是眉头一皱。 “这么容易就进来了?没有丝毫防备之心不成?” “若是由皇甫燕云带队,尚且算是正常,毕竟是一介文官,不曾上过战场!” “可是皇甫燕龙也在,却并未劝阻皇甫燕云于望仙谷安营扎寨,此事,会不会有诈?”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诈,放心便是。” “吩咐下去,准备突袭!” “老朱,你那一手召唤兽群的本事,也该拿出来用用了,否则,怕是都要生锈了。” “好说,老李你就瞧好吧。”朱犇拍了拍胸脯,转身朝着望仙谷山林深处走去。 “为何无诈?”李寄北挠了挠脑袋,依旧不解,故而追问道。 “很简单,行军速度!” “若是寻常军队,岂能半天时间不到,就从华州州城赶到望仙谷?” “这...自然是不能的,少说也需一两日脚程。”李寄北摇了摇头,随即恍然大悟! “但我们乾武卒可以,因为乾武卒组建的规格奇高,陛下特批一人双马,故而行军速度远超骑兵,更遑论其他军队!” “不错,更关键的是,乾武卒穿的乃是星辰钢甲胄,重量极轻,但却有着寻常重甲都不具备的恐怖防御力!” “而材料的区别,从外表很难分辨,所以,在敌人眼中,乾武卒穿的就算不是板甲,也是链甲!” “这一点,皇甫燕龙身为南陈大将军,不可能不考虑,所以在他们看来,我等现如今绝无可能出现在望仙谷中!” “此乃,天赐良机也!” 李寄北闻言,顿如醍醐灌顶。 他就说李长空怎么敢三千对五万,原来是算准了这一点! 以乾武卒的悍勇,再加上望仙谷的云雾缭绕,说不定真的可以以弱胜强,创造足以载入史书的奇迹! 李寄北深吸一口气,只觉兴奋得情难自禁:“我去准备了。” “嗯,老贾也跟着一起去,届时等我号令,号角一响,便率领全军冲锋。”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论死多少人,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停止冲锋!” “两军交战,最重要的便是气势!” “率军将他们的军阵凿穿,对方的气势也就泄了,则此战获胜不难。” “否则...休怪我以军法处置!” “诺!”贾太岁和李寄北一同兴奋喝道。 两人率军离去之后,随着时光的流逝,正午的太阳越来越高,望仙谷中的雾气也愈发浓重,甚至已经快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而安营扎寨后的陈军,在烧火做饭之后,军士们便陷入了沉睡的梦乡。 要知道,他们可是从昨晚深夜就在准备着,一直到现在都没打盹,如今总算是有了个睡觉的好机会,自然要好生珍惜。 殊不知,就在他们睡觉的时候,一双眼睛正在望仙谷上方注视着他们! 不多时,一道道猛兽的身影,开始悄无声息进入陈军军营之中! junshixiaoshuo.com Laoshuge.com biquhua.com 88wx.net sosogougou.com biqumi.com biquti.com biqusha.com gaoxiaow.com txtwb.com biquche.com 0dxsw.com 章节目录 第442章:乾武显威 大陈军营之中,皇甫燕云已经进入了梦乡。 在他的梦中,此次出征尤为顺利,李长空之流简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扫除。 随后更是以凯旋之军的身份,得胜回朝。 陈王率领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之远亲自迎接。 因为大胜,皇甫家在民间的声望一日好过一日,甚至传到了大楚皇室耳中。 以至于大楚皇室下旨,声称陈王一脉骄奢淫逸,不思进取,皇甫家当取而代之! 于是乎,皇甫家在万民的簇拥下,名正言顺地得了陈王朝的皇位! 而自己,也终于坐上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位置! 然而,就在皇甫燕云沉浸在美梦中无法自拔时,一声虎啸,却是将其活生生惊醒。 “虎啸?营地中怎么会有虎啸?”皇甫燕云大急,因为他察觉到,老虎的脚步声距离自己的营帐似乎越来越近。 “来人,保护宰辅大人!” 还好,关键时刻皇甫燕龙的声音传了出来。 随即便有一大批的脚步声接连赶来,将那老虎驱逐走。 不多时,皇甫燕龙钻进了营帐,喘息道:“大兄,不好了,不知为何,营地中突然闯入了许多猛兽!” 皇甫燕云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道:“难不成是敌袭?” “事到如今,不论是不是敌袭,都得把猛兽驱赶出去!” “然后,我的建议是,立马撤出望仙谷!” 这种时候,皇甫燕云没有再固执地坚持己见,而是点了点头,道:“好!” 望仙谷的山林不小,朱犇驱赶出来的野兽数量自然也不少! 一开始猛兽的性情还算温和,可随着陈军士卒拿起刀兵,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猛兽们本能地开始烦躁,发怒! 开始在陈军营地中大闹起来! 而等陈军士卒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将其驱赶出去,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皇甫燕云有气无力地瘫坐在营地内,只觉恨得牙痒痒! “若是让老夫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老夫绝饶不了他!” “大兄,当务之急,还是先撤出望仙谷为妙,其余事情,还可从长计议!” “好!”皇甫燕云点了点头,刚想喊人传令,便感觉有些不对劲。 抬头一看,天怎么黑了! 再一看,哪里是什么天黑,分明就是一块巨石当头砸下! “大兄小心!”关键时刻,皇甫燕龙猛地冲了上来,抱住皇甫燕云,狠狠往外一扑! 轰隆隆! 巨石落地,砸出一个大坑,坑外的皇甫燕云看着巨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方才他还只是怀疑的话,那到了这一刻,就一定是敌袭无疑了!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乾军究竟是怎么只用半天时间,就从华州州城赶到望仙谷的。 难不成华州知州叛变了?亦或者说华州已经被乾军拿下了?否则何至于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二弟,休要管我,立刻组织军队,提防高处落下的雷石滚木!” “敌军来得仓促,雷石滚木应当不多才是,等他们攻势结束,咱们就趁乱冲出望仙谷!” “到了地势平坦之处,摆开军阵作战,敌军必败无疑!” 敌军的两次偷袭虽说把他们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可这也恰恰说明,敌军的正面战斗力八成是不如他们的,否则何至于采取此等策略。 “诺!”皇甫燕龙一听,立刻就去组织军队展开防御了。 身为南陈大将军,皇甫燕龙的军事素养还是很不错的。 很快就让士兵找好了死角,躲避山谷四周落下的巨石和滚木。 就算没有死角,也可以人为用武器和盾牌进行搭建。 虽说不一定管用,但至少能大大减少伤亡率。 终于,又一轮攻势过后,轰鸣之声总算是停了。 见状,皇甫燕龙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谁承想,不过片刻,那催命般的轰鸣声竟再度响起。 而这一次,从山谷的悬崖峭壁上滚下来的,竟清一色全是滚木! 皇甫燕龙见状,冷哼一声,道:“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于是继续组织防御,抵御敌军的滚木攻势。 然而抵御着抵御着,皇甫燕龙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滚木,怎么湿漉漉的?其上好像有东西! 皇甫燕龙走到一根就近的滚木处,伸出手指摸了摸,随后放到鼻子处一闻,顿时大惊失色! “快找掩体,是火油!滚木上全是火油!” 皇甫燕龙话音刚落,便有漫天的火箭从天而降! 火箭射在滚木之上,碰触到其上的火油,便一发不可收拾,顷刻间燃起熊熊烈火! 一时间,整个望仙谷内,可谓烟雾缭绕,火光滔天,伸手不见五指! “灭火,快灭火!”皇甫燕龙大声嘶吼着,想要组织士兵灭火,却无济于事。 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下,别说他了,就算西秦的人屠和兵仙来了,恐怕也无法组织军队! 就在这时候,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彻整个望仙谷! “大乾风起!望者皆降!” “杀!” 贾太岁一身银甲,手持乌金长戟,骑着一匹浑身漆黑的高头大马,冲锋在最前方,犹如一支利箭的箭矢,狠狠凿向大陈士卒! 其身后跟着的,则是三千悍不畏死的乾武卒! 最后,则是一身银甲,手持乌金长枪的李寄北。 把他放在最后,乃是为了收尾! 如此一来,乾武卒的一前一后,就都有宗师高手坐镇,当坚不可摧也! “杀!”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三千乾武卒在贾太岁的带领下,直接冲入了火场! 贾太岁只记得自己手中银戟不断上下纷飞,杀得敌军人仰马翻,几乎银戟的每一次起落,都会带走一名陈军的生命! 而其身后的三千乾武卒,则更加勇猛,一个个红着眼睛,手中大刀和长枪不断劈砍,如同野兽一般! 更有甚者,还欢呼雀跃起来! 最后则由李寄北收尾,不断斩杀未曾死绝的敌人! 面对这样一支坚不可摧的利箭,陈军全盛时期都不一定能挡得住! 更何况是如今这种陷入慌乱,士气尽失的情况。 没多久,军阵就被乾武卒来回凿了个穿透! xiaoshuoshu.cn zzdushu.com eyxsw.com samsbook.com qq787.com qirenxing.com 1616ys.com kuuai.com huigre.com d9cn.cc ik258.net abcwx.cc 章节目录 第443章:穷途末路 打仗呢,往往最重要的就是士气! 两军交战,若是一方士气足够强,而另一方士气则难以为继,那往往能够创造出以弱胜强的奇迹! 就比如,现在! 南陈的军队数量虽然多,足有五万之众! 但因为皇甫燕云的错误决断,误入望仙谷,接连受到猛兽,和烈火的攻势,导致士气大跌! 现如今因为漫天大雾,看不清敌人的具体方位,士气更是一跌再跌。 反观乾军这边,乾武卒虽然只有三千人。 但自从南下入陈以来,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早已养成了一股子无敌的心气! 再加上原本就有的悍不畏死的一腔血勇,让这三千乾武卒相信,世界上几乎就没有自己打不败的敌人!冲不垮的军阵! 在这样巨大的士气差距下,乾武卒在贾太岁和李寄北的带领下,如同冲入羊群的猛虎一般,来了个七进七出,反复凿穿! 望仙谷上方的李长空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大定,他知道,此战胜负已分! 而皇甫燕龙看见身旁的士卒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也知道大势已去,立刻辗转到皇甫燕云附近,道:“大兄,事到如今,败局已定!” “你我还是早些离开,逃出山谷为好!” “到时候收拢残军,尚且有一战之力!” “相反,若是死在此处,怕是万事皆休!” 皇甫燕云一听,立即点了点头,道:“就依二弟所言!我等快些逃出去!” 事到如今,皇甫燕云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惊人的错误! 他毕竟只是一介文官,统兵经验聊胜于无! 不应该仗着身份发号施令,而应该将军队的指挥权和控制权全权交由二弟皇甫燕龙才对! 尽管在这样的情况下,皇甫燕龙也不见得能比他做得更好。 两兄弟虽然被打得一败涂地,但毕竟人老成精,当决定要逃跑时,动作还是很快的。 没多久,俩人就趁乱换好了一身普通士卒的衣物,并且特意避开来回冲锋的乾军,开始朝着望仙谷之外而去。 走着走着,两人开始有些体力不支,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皇甫燕龙尚且还好,年轻时好歹是入过宗师境的高手,到老了气血衰败,但底子还在,身体素质和普通人差不多。 但皇甫燕云就不行了,本就是个文官的身体素质,哪里能遭得了这样多的难。 没有死在火灾和乱军之中,就已经是万幸了,如今实在是没了力气。 皇甫燕龙一看,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不管自己的亲哥,于是便背上皇甫燕云,继续朝着望仙谷外而去。 但是皇甫燕龙走着走着,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前方,似乎有人! 又走近了一些之后,皇甫燕龙大惊失色,转身就想要逃离,但却被骑着猛虎的朱犇喊住:“站住!”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气息,皇甫燕龙心念电转之间,竟是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下,道:“军爷,您行行好,我大兄方才被火烧,又在乱军之中被人误伤,如今已是快不行了!” “还望军爷能放我们一条生路!”皇甫燕龙说得可谓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皇甫燕云更是第一时间会意,趴在皇甫燕龙的背上,做出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虚弱模样。 “军爷,我俩当了大半辈子的兵,本来马上就要退休了,谁承想,竟遇到这么个事儿!” “您看,能不能放我俩一条生路!” 皇甫燕龙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试探着递给朱犇。 朱犇见状,眉头不由得微皱。 虽说两军交战,但这样的情况,他倒还是第一次遇见! 以这俩人的年纪,本该颐养天年的,却还要饱经战火,实在是叫人于心不忍。 朱犇翻身下了老虎,将那几两碎银接过,掂了掂,眼眸微眯,道:“算你们运气好,遇上了军爷我,去吧!”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皇甫燕龙一边感激涕零,一边背着皇甫燕云,飞速朝着朱犇所指的方向离去。 然而看见两人离去的背影,朱犇却是冷笑一声。 “真当小爷我没见识不成?两个普通的老兵,何至于穿得上如此华贵的靴子?” “只是其中一人气息不弱,若是逼急了,只怕我也讨不得好。” “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 见身后的猛虎和少年将军都没有追来后,皇甫燕龙不由得松了口气,皇甫燕云更是直接清醒过来,哪里还有方才那副虚弱模样。 “这乾军确实勇猛,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 “若是能够收拢残军,与之再战,定要使计谋之!硬碰硬,实乃下策。” “大兄说的是,只是如今,咱们还是先出去为妙!”皇甫燕龙一边健步如飞,一边观察周围地形。 但是看着看着,却是眉头微皱,脚步也慢了下来。 只见他们已经走入一处密林之中,周遭雾气早已消散,密林之中郁郁葱葱,乃是一片翠绿之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绿得生机盎然。 只不过皇甫燕龙看着这片绿色,却是有些心慌。 “大兄,这条路,咱们好像没走过。”皇甫燕龙道。 皇甫燕云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在这样的处境下,若是迷路,等待两人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你放我下来,我来看看。”皇甫燕云毕竟是一朝宰辅,学识过人。 曾经学过如何通过树木与太阳辨别方位,他自信给自己一点时间,一定能走出这处密林。 皇甫燕龙将皇甫燕云放下来之后,其便径直走向一棵参天大树。 只不过那树上有一条裂痕,远看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近看却是会叫人毛骨悚然! 因为这哪里是什么裂痕,分明是一条隐藏起来的毒蛇! 毒蛇看着皇甫燕云朝着自己径直而来,立即蓄势待发起来。 当皇甫燕云进入攻击距离之后,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跳了出去! 皇甫燕云本想依靠树木和太阳来辨别方向,谁承想随便走向的一棵树木,便有一条毒蛇朝自己扑了过来,顿时傻眼! 不过还好,不曾呆愣在原地,而是拼尽全力扭转身体,躲开要害部位! 可即便如此,毒蛇的一双毒牙,也狠狠咬在了皇甫燕云的手臂之上! xiaoshuoshu.cn zzdushu.com eyxsw.com samsbook.com qq787.com qirenxing.com 1616ys.com kuuai.com huigre.com d9cn.cc ik258.net abcwx.cc 章节目录 第444章:战损 皇甫燕云身后的皇甫燕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家兄长的异状,立刻大步向前,来到皇甫燕云身旁,死死掐住毒蛇七寸,随后将其甩飞出去。 谁承想,这样的举动,却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 那漫山遍野的绿色,竟然开始一点点扭动起来,更有甚者,还吐出了猩红的蛇信子,睁开了狰狞的竖瞳,不带丝毫感情地看向皇甫家俩兄弟。 皇甫燕龙见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哪里是什么漫山遍野的绿色,分明就是一条条竹叶青伪装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 皇甫燕龙立刻脱掉自己的外衣,开始围绕着自己和皇甫燕云疯狂甩动起来。 而这时候,扑击而来的竹叶青则被其一条接一条地甩飞了出去。 只是才甩动了没一会儿,皇甫燕龙便满头大汗起来。 这样甩动外衣,需要的技巧性和力量性都极强,他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大兄,走!原路返回!” 皇甫燕龙现在算是明白了,只怕那员乾将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们,亦或者发现了他们身上的不对劲之处,这才指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让他们吃尽苦头! 皇甫燕云闻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倒是也想走啊,可现在被咬的那条胳膊已经开始发紫发麻,而且回去被那乾将抓住的话,岂不也是死路一条? “大兄,再不走,我们现在就得被蛇咬死!回去还有一线生机!” 皇甫燕龙身为皇甫燕云的胞弟,再了解他不过,立刻便看出了皇甫燕云的心思,出言大喝道。 皇甫燕云闻言,咬了咬牙,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开始后退。 片刻之后,兄弟俩终于退出了密林! 皇甫燕龙不顾丝毫形象地倚靠在树干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皇甫燕云状态更差,整条右臂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脸色更是开始发紫,显然蛇毒已经从手臂开始向全身蔓延。 而不远处的朱犇看见两人这幅状态,则是不慌不忙地骑马赶了过来。 皇甫燕龙见状,怒道:“阁下收了我们的银子,又何故欺骗我们?” “银子?你说这个?”朱犇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将其扔回给了皇甫燕龙,随后道:“现在不就没收了?” “你!”皇甫燕龙被这一幕气得险些吐血。 “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简单,老实交代你们的身份,地位,束手就擒,我尚且能保你们一条活路!” “否则,我看你这兄弟身上的蛇毒怕是快要发作了,到时候一命呜呼,可怪不得本将军!” “阁下明鉴,我们真的不过是两个老卒而已!” “放屁!真当老子没带过老兵不成?哪有老兵穿你们这么好的靴子?” 皇甫燕龙闻言,不由得嘴角一抽,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只顾着换衣服,倒是忘记换靴子了。 “这不过是我们兄弟趁乱抢的罢了,想着出去了,也好卖了换些银两度日!” “是吗?”朱犇脸上露出狐疑之色,随后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人便没有利用价值了,大黄,都给你吃了!” 朱犇话音刚落,那头斑驳猛虎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皇甫燕龙两兄弟而来。 皇甫燕龙见状,脸色顿时铁青。 这人特么什么脑回路?乾人难不成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将军...,我们有银子,希望能买下自己的命!” 朱犇不予理会! “将军,我们有陈军的情报,还知道陈都城的城防图!” 朱犇不予理会! 吼!一声虎啸响彻山林,眼见自家兄长就要葬身虎口,皇甫燕龙终于忍不住了,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大声吼道:“我是皇甫燕龙,南陈当朝大将军!” “这位是我兄长,皇甫家当代家主,南陈当朝宰辅!” “快快救治我等,若是耽搁了,你担待不起!” 朱犇闻言,这才转过身来,露出喜色:“好说好说,原来是两条大鱼!” “早说不就得了,何至于遭罪至此。” 朱犇立刻驱逐了猛虎,甚至还拿出贴身的药物,给皇甫燕云治疗蛇毒。 然后……他趁着皇甫燕龙不注意,狠狠给了对方一记窝心拳! 噗! 皇甫燕龙虽说曾经是宗师境高手,但年老体衰,气血衰败,又刚刚从蛇群中逃离,正是力竭之时,被来上这么一拳,当场便吐出一口老血。 “你干什么!”皇甫燕龙怒吼道! “老将军贵为南陈大将军,统帅上万兵马,小的实在是担心您暴起伤人呐!” “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老将军见谅!” 朱犇一边说,一边拿起绳子,把皇甫燕龙五花大绑了起来。 随后打了个死结,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一旁。 皇甫燕龙见状,当真是气急攻心,恨不得一口咬死朱犇。 他当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一边跟你套近乎,一边明目张胆地偷袭!然后捆绑,当真是娴熟无比,一气呵成! 这甚至都让皇甫燕龙有些怀疑,这厮到底是将军还是山匪? 片刻之后,主战场的硝烟和烈火渐渐平息。 贾太岁和李寄北带领着乾武卒,开始巡山。 朱犇见状,立刻就知道大局已定,该是到自己邀功的时候了。 于是便拎着皇甫家两兄弟,开始寻找李长空。 而在望仙谷山谷内,李长空望着满目疮痍的望仙谷,听着陈生汇报损失。 此战不可谓不惨烈,就算南陈军队士气尽失,但好歹有五万人,人数差距太大。 而且当时正值烈火燃烧,乾武卒进进出出,难免有人烧伤。 总计伤员三百七十二人,不过好在,死亡人数并不多,只有二十一人! 经此一役,乾武卒虽然向世界证明了其恐怖绝伦的战斗力,但可战之军的数量,也从三千减少至两千六! 这让李长空还是有些心疼的。 毕竟每一个乾武卒,都是他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耗费的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都堪称海量。 “把甲胄和武器留着,战后统一收归管理!” “伤员妥善处理,传令给军医,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尽快痊愈!” “至于牺牲的战士,统计姓名籍贯和地址,发放三倍抚恤金!” “空出来的人,回去之后从预备军挑选。” 李长空一连发布多条命令,迅速处理战后事宜。 xiaoshuoshu.cn zzdushu.com eyxsw.com samsbook.com qq787.com qirenxing.com 1616ys.com kuuai.com huigre.com d9cn.cc ik258.net abcwx.cc 章节目录 第445章:直捣黄龙 处理好受伤士卒之后,李长空环顾一圈四周,心中不由得微沉,道:“方才在战乱之中,可曾有人抓到敌军统帅?” 此言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还是一斥候站了出来,小心翼翼道:“启禀将军,小的曾见两人趁着战乱,换上普通士卒的衣物,朝着望仙谷外逃去,虽有心阻止,却无力回天,只怕那两人,就是敌军统帅了。” 这话一出,李长空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此战出征的乃是皇甫家现任家主皇甫燕云,更是南陈宰辅,以及其胞弟,南陈大将军皇甫燕龙! 若是能一战擒获此二人,那接下来的大战几乎都不用打了,直接长驱直入陈都城,直捣黄巢就行! 可偏偏,被这两人逃了出去! 以这俩人的能力和号召力,之后势必还会不断组织相应武装力量进行反抗。 而乾武卒虽说厉害,却也不能一军敌国! 之所以能取得如此优秀的战绩,主要是以快打快,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若是时间一久,等南陈把地方军队也调遣过来,那等待他们的,势必不是什么好下场。 “传令下去,全军沿着望仙谷,从内到外,展开地毯式搜索!” “此二人,本将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了吗?” “诺!”陈生应和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去,前去找人,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不用了!”朱犇提着皇甫燕云和皇甫燕龙,气喘唏嘘地走到李长空跟前。 将两人扔在李长空面前,道:“看看是不是这两位。” 李长空闻言,顿时看向先前说话的斥候! 那斥候仔细辨认过之后,猛地点了点头。 李长空见状,不由得大喜,拍着朱犇的肩膀道:“老朱啊老朱,你可真是我的福将!” “此战,你当为首功!回去之后,我一定向陛下为你请功!” 朱犇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运气好,运气好。” 同时心中庆幸不已,还好当初驱逐完虎狼之后,自己机智,偷偷躲在望仙谷外围,想着收拾残军,谁承想竟然抓到两条大鱼! “来人,把人带下去救治,保住性命!”李长空见皇甫燕云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如是说道。 “迅速打扫战场,返回华州州城!” 万事俱备,接下来,便只欠东风了,李长空兴致勃勃地想道。 …… 不多时,李长空便带着大批战俘,回到了华州州城。 而张邯也没有让李长空失望,依靠着仅剩的七千人,便将城墙攻破! 至此,乾军已连破三州,且距离陈都城,只有一步之遥! 李长空见状,更是道:“全面封锁华州州城已破的消息,另外吩咐下去,乾武卒休息三个时辰,今夜随本将夜袭陈都城,拿下皇宫!” 这话一出,顿时满座哗然。 “老李,要不等明日再入陈都城?那毕竟是大陈皇宫,必然守备森严,更何况乾武卒虽然勇猛,却也已经历经苦战,士气不高,贸然进攻,怕是讨不了好!”张邯劝说道。 李长空却是摇了摇头,道:“此次望仙谷之战,你没有跟着去,所以不知道。但本将却是知道,此次的五万陈军,恐怕大半都是陈都城中的禁军!” “很显然,皇甫家的俩兄弟为了阻拦我等,已经调用了所有兵力,准备殊死一搏!” “所以现如今,陈都城中必然守卫空虚!” “即便是皇宫,禁军数量也应该不多才对!” “更何况他们才刚刚派遣大军出城,又岂会料到我们转眼便来夜袭!” “是故,今夜正是拿下大陈皇宫,一战定乾坤的大好时机!” “绝不容错过!” 张邯闻言,心念电转之间,立刻就明白了李长空的意思,点头道:“诺!” “传我军令,全军休息三个时辰,今夜子时出发!” “贾太岁做前锋,李寄北做后卫,杀入大陈皇宫,活捉大陈天子!” “但有反抗者,一个不饶!” “老张,你留在陈都城外接应!若是一切顺利,那自不必多说。” “可若是我等天亮之前还未回来,就说明出了事,立刻回去驻守华州城,且传信回去告诉陛下!” 张邯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忍不住道:“不如这次由我来领军,你在外接应?” “不可,本侯乃乾武卒统帅,若是不在,恐怕士气大降!” 听见这话,张邯不由得有些无奈,叹息道:“诺!” …… 是日夜,子时! 一道道身穿夜行衣的漆黑身影朝着陈都城飞速前进着。 而陈都城城墙之上巡逻的军士却是寥寥无几! 毕竟当初皇甫燕云和皇甫燕龙已经带走了城内的大部分精锐,留下来的人数并不多,且大部分都在拱卫皇都,而非在城墙上巡守。 李轩乃是今夜的值夜士卒之一,看着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色,不由得打了个哈切,一股深切的困倦涌上心头。 深夜巡逻,当真不是个好活计,若不是给的银钱多,他是死活不会来的。 就在李轩准备找个地方倚靠着休息一会儿时,身后的城墙突兀地传来一道咔嚓声。 李轩听见声音,显得有些诧异,回过头来,朝着城墙走去。 然而当其走到城墙边时,揉了揉眼睛,仔细往下看,却是一无所获。 “莫非,是风吹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便从城墙下伸了出来,死死箍住李轩的口鼻,令其发不出半点声音! 紧接着,手臂的主人登上城墙,将李轩的脖子直接扭断! 贾太岁将李轩的尸体安静地放在一旁,随后收起攀登城墙用的铁爪手,环顾了一圈四周,提着暗金色长戟,朝着最近的巡逻士卒走去。 而其身后,一位又一位乾武卒不断通过铁爪攀登上城墙,目露凶光,朝着巡逻的士卒们扑去! 一时间,陈都城的城墙上,血流成河。 约莫一刻钟后,李长空和李寄北攀登上了城墙。 李长空看向贾太岁道:“都解决了吗?” “嗯,一个不留!”贾太岁沉声道,语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杀意。 “好,全军出发,目标大陈皇宫!” “此次,给本侯活捉陈王!” “诺!” xiaoshuoshu.cn zzdushu.com eyxsw.com samsbook.com qq787.com qirenxing.com 1616ys.com kuuai.com huigre.com d9cn.cc ik258.net abcwx.cc 章节目录 第446章:俘获陈王 大陈皇宫内,陈王看着眼前衣衫单薄,舞姿婀娜的舞女们,不由得喜上眉梢。 “此间乐,当真堪比天上仙境也!” 陈王不由得放声大笑,目光逐渐变得不怀好意,在舞女们的身躯上不断游走。 而正在跳舞的舞女们见状,不由得瑟瑟发抖,以至于舞姿都有些走样。 这一代的大陈皇帝,乃是一等一的暴君,对于权力没有多少渴望,但对于美色,却是有着令人惊奇的欲望! 后宫佳丽三千人也就罢了,每年还要在民间选拔秀女,而且选拔的规模之大,次数之频繁,简直令人咂舌! 短短几年下来,大陈后宫的妃嫔数量,早已突破三千人,奔着一万大关而去! 这样规模的后宫,别说是东陲三国了。 就算是巅峰时期的天子国大楚,也是远远比之不上! 可见这一代大陈皇帝在美色方面的追求之甚! 尽管如此,却依旧难以填满其心中的欲壑! 除了本国的女子外,其竟然开始不断搜拢他国女子,最好是能有点异域风情的! 为此,甚至干出了人口买卖这等事! 若不是皇甫家费尽心力替其遮掩痕迹,只怕大陈在四方诸国中的名声,早就烂大街了! 和倭寇有所沟通的,也正是陈王! 他不断兜售,亦或者赠予中原各国的情报给织田源,为的,就是品尝一番倭寇女子的风味! 尤其是织田长缨,陈王对这位号称出云第一美女的倭寇女子,那可是流连忘返,思之如狂! 当然,除了织田长缨外,他对名满天下的奇女子更是垂涎至极! 就比如,西晋的女武神,长平公主! 只可惜,南陈举国之力也不见得干得过西晋,更别说长平公主还是罕见的女子宗师,远不是陈王能够驾驭得了的,于是久而久之,便熄灭了这等想法。 直到最近得知西晋灭国,长平公主被大乾所擒! 陈王便升起了和大乾交换长平公主的心思!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将心中的想法付诸实践呢,乾军就打上门来了! 不过无妨,他有皇甫家! 不论是皇甫燕云还是皇甫燕龙,都是大陈不世出的人才。 再加上陈都城的五万精锐,对付区区数千乾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陈王丝毫不慌,依旧每日每夜沉浸于美色之中,难以自拔。 甚至做着战后和大乾交换长平公主的美梦! 然而,在阵阵歌舞声中,大殿之外,却是有些异样。 只见一道道身穿黑衣的身影不断穿梭在黑暗中,手起刀落,不断收割着一位又一位宫廷禁卫。 这些宫廷禁卫和一般的士卒比起来,也称得上是精锐。 但和乾武卒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尤其是武器装备上的差距,更是宛如天壤之别。 也不是没有禁卫反应过来,举刀反击,但结果往往却是连人带刀,被乾武卒一刀砍成两截! 留守下来的这批宫廷禁卫毕竟是挑剩下的,真正的大陈精锐,都已经死在望仙谷了! 剩下来的这群人,又如何挡得住乾武卒! 约莫半个时辰后,殿门被贾太岁一脚踹开。 李长空带着身后一众乾武卒踏入其中,瞥了一眼醉倒在舞女大腿上的陈王,冷哼一声,道:“去把他叫醒!” 贾太岁当即取了一坛酒,走到陈王跟前,将酒水狠狠浇在了其脸上! 陈王受到酒水刺激,猛地醒转,但脑子却依旧迷糊,竟朝着贾太岁的方向张开双手,口中嘟嘟囔囔道:“美人,美人快来朕的怀里。” 贾太岁被这一幕恶心得够呛,直接抬起腿,对着陈王狠狠来了一脚! 砰! 陈王被一脚踹飞,头磕碰在了台阶上,顿时头破血流。 周围的舞女和宫女们吓了一跳,却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看着满屋子的煞星,愣是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知道,这个国家,怕是要变天了! 受到血腥气刺激的陈王终于清醒过来,看着贾太岁,不由得慌乱起来,大吼道:“你是何人?谁允许你进来的?” “滚!给朕滚出去!” “来人,来人呐!” “聒噪!把他的嘴给本侯塞住!”李长空冷哼一声,眉头微皱道。 “诺!”陈生闻言立刻狞笑着上前,将自己的臭袜子脱了下来,塞进了陈王的嘴里。 “老贾,你带一千人留下,镇守皇宫!” “其余人等,跟本侯去抄一抄这大陈氏族的家!”李长空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不多时,整个陈都城就被乾武卒闹得人仰马翻。 陈都城中快要荒废掉的天牢,更是彻底热闹起来。 一个接一个的世家族长往里关,起初的时候,这些人还不服气。 但紧接着一看,好家伙,皇上也在,心里头顿时就平衡多了! 等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眼见就快亮了。 于是李长空便到城门口,喊了张邯进来,主持大局,同时安抚百姓。 对于别国世家,李长空向来是抱着赶尽杀绝的态度,顺便搜刮财富! 毕竟他们的国家都被灭了,也不再需要这群蛀虫了。 但对于别国百姓,李长空则采取怀柔态度! 毕竟今后这片土地,大乾还是需要继续统治的! 既然如此,那就最好让百姓们知道,即便换了统治者,他们的生活也依旧不会受到影响,甚至还会越来越好! 这样,大乾的统治才会越发稳固。 把张邯打发去主持大局后,李长空在大陈皇宫内开始奋笔疾书,给刘裕写战报。 战报的内容主要就是一点:赶紧派人来! 如今的乾武卒虽然连战连胜,已经接连攻破三州,外加陈都城,甚至是大陈皇宫。 但是因为人数过少,却无法留下太多人镇守! 所以时间一旦拖得久了,等大陈各州府反应过来,纷纷组织军队,进陈都城勤王,便是天大的麻烦! 所以一定得尽快派遣军队来镇守大陈领土,同时继续攻打其余不曾臣服的州府! 除此之外,就是缺少治理人才了! 李长空虽说带着乾武卒打下了大片的疆域,但是疆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世家得抄,民众得安抚! 这些肯定不能让李长空这个主帅来做,张邯一人也忙不过来,所以急需刘裕派遣相应的人才过来。 写完战报,派人送走之后,李长空才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在援军到来之前,守住陈都城即可。 xiaoshuoshu.cn zzdushu.com eyxsw.com samsbook.com qq787.com qirenxing.com 1616ys.com kuuai.com huigre.com d9cn.cc ik258.net abcwx.cc 章节目录 第447章:援军终至 不日之后,陈都城果然遭到了周遭州府府兵的进攻! 不过好在,由于时间尚且短暂,所以来的州府并不多,府兵的质量也参差不齐,对于陈都城和乾武卒的威胁,可谓微乎其微。 守城了几波之后,李长空觉得毫无压力,便决定当晚出城,夜袭敌军! 结果没费什么力气,竟然就把敌军给杀得溃不成军,俘虏了上前军士! 不过虽然击溃了这支府兵,李长空却并未开心起来,反而愈发忧虑。 大陈毕竟统治了这片土地上百年之久,总归是该有些忠志之士的,否则这国家早就亡了。 若是等这些忠志之士全都反应过来,举兵勤王,而大乾的援军还没到的话,那乾武卒就会变成一支孤军! 届时就算乾武卒再怎么能打,恐怕也无济于事! 李长空以手扶额,只觉身心有些疲倦,只得再度写了一封战报,发往乾都城,进行催促。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万万马虎不得! 不过好在,没让李长空失望的是,在他的第二封战报发出的第三天晚上,大乾的援军就到了! 足足十万大军! 可以说是现如今的大乾,在不调动镇北军的情况下,能拿出来的全部军队了! 毕竟西晋的土地还需要收拢消化,也需要军队,能拿出来十万大军支援南陈,足以说明刘裕对此事的重视了! 而为首之人,更是叫李长空诧异。 为首的乃是一文一武,武勋他再熟悉不过,乃是阳城侯朱温,朱犇老爹,一身武道境界虽说不曾踏入宗师境,但多年征战沙场,绝对不容小觑。 而文官才是让李长空最为诧异的,因为来的是当初和他有过冲突的内阁三老之一的林瀚! 当初李长空和刘裕力排众议,意图组建乾武卒时,反对声音最大的,就是林瀚! 因为在林瀚眼中,此事压根就不可能成功! 最终在朝廷的调解下,和李长空定下两月之约! 也正是因为有这两个月的期限,所以当初李长空组建乾武卒时才会显得那么仓促,仅仅训练了一个月,就让乾武卒彻底成军,投入实战。 若非码头帮的兵源确实给力,有着一腔血勇,且悍不畏死,否则还真打不出这样的战绩! 毕竟就算乌金和星辰钢打造的武器装备再好,也得看人! 在战场上,人才是最为关键的决定性因素! 武器装备不过是放大士卒的作用罢了。 所以算起来,李长空和林瀚之间,多少是有些恩怨在的。 然而李长空之所以诧异,却并非是因为这段恩怨,而是林瀚此刻的造型! 他身为一介文官,竟然背着一大捆藤条在身上,且藤条有些地方带有倒勾,刺破了其身上肌肤,留下道道血痕。 这是在……负荆请罪? 李长空脑海中隐约回忆起了两个月前林瀚在朝堂上所说的话。 “若是你当真能在两月之内组建乾武卒,老夫必将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李长空当时还以为是玩笑话,谁承想,人家当真了。 可见林瀚虽说有时候有些迂腐且死板,但内心深处,还是为大乾好的,称得上是忠臣,直臣。 看见这一幕,别说李长空本就没多少火气,就算真有什么火气,也散了。 毕竟一介文臣,还是年纪这么大的文臣,能做到这一步,实属难能可贵了。 也就是现在快要入夏了,天气逐渐转暖。 要是在寒冬腊月这么搞,林瀚怕是都要没命。 “林阁老,你这是作甚!”李长空快步上前,就要将林瀚背上的藤条取下。 林瀚却是伸手,阻止了李长空的动作。 “安北侯不必如此,老朽乃是重诺之人,当初说了要负荆请罪,如今怎么食言而肥。” “况且安北侯组建乾武卒,征伐南陈,为我大乾立下赫赫功劳,此事,朝堂上下,有目共睹!” “当初却险些因为老朽的谏言而荒废掉乾武卒,如此看来,老朽当真是罪大恶极!” “若不施以惩戒,如何能够服众!” 见林瀚这么说,李长空顿时明白,这厮的倔劲又上来了。 思索片刻后,李长空继续开口道:“林阁老所言不错,但此时乃是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 “如今乾武卒攻下大批南陈疆域,甚至包括陈都城,这些都急需能吏治理!” “陛下将林阁老派过来,想必就是为了此事!” “此时林阁老为了当初的戏言,一昧惩罚自己。若是耽搁了大事,岂不是万事皆休?” “这……”林瀚的坚持在李长空的三言两语下,开始摇摇欲坠。 若是事情只关系到他和李长空,那他势必是要把这负荆请罪进行到底的。 可此事还涉及到南陈,更涉及到大乾今后百年来的发展,乃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绝不能因自己而有所耽误! 于是林瀚深吸一口气,道:“那便依安北侯所言,老朽先将这大陈疆域治理好,再行那负荆请罪之事。”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嘴角抽搐,道:“林阁老开心就好。” “此次前来的文官,只有林阁老一人否?” 李长空眉宇间不由得浮现出些许忧虑,林瀚脾气差,不懂变通,有时候甚至有些迂腐,却依旧能成为内阁三老,为何?自然是能力足够强! 可只有他一人也治理不了陈都城外加三个州府啊! 林瀚闻言,不由得笑道:“安北侯放心,此次之事,陛下尤为上心,几乎将三分之一个内阁都搬过来了!” “且还有大半个翰林院,也跟着来了!” “如此之多的人才,便是短暂地治理整个陈国,怕是也够了!” 李长空闻言,顿时大喜! 十万大军外加三分之一个内阁和半个翰林院,这样的配置,足以消弭他所有的后顾之忧! “若是如此,那本侯有信心,一月之内,占领整个大陈!”李长空眼眸中闪过一丝自信。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林瀚和朱温闻言,不由得齐声大笑道。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随着林瀚和朱温的到来,乾武卒彻底从守卫城池和维护治安的活动中解脱出来,开始积极备战,准备攻城略地! abczw.cc abcxs.cc 26xsw.com 53xsw.com 71xsw.com 89xsw.com laixiaoshuo.com xkp.cc xssm.net yqm.cc dpq.cc hkx.cc 章节目录 第448章:凯旋 一月之后,李长空带领着乾武卒,返回乾都城。 此次出征,满打满算,从夷州城到攻下整个大陈,也不过才三个月。 对于寻常人而言,不过就是从入夏到入秋而已。 但对于大乾而言,却是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在这三个月里,大乾彻底接收了西晋的遗产,国力,经济,军事能力,等都直线上升,几乎翻倍! 最为关键的是,这三个月中,李长空不仅顺利组建乾武卒,还带领初出茅庐的乾武卒,打了一场震惊四方诸国的硬仗! 一月光景,灭了南陈! 如此战绩,即便在名将辈出的四方诸国,也称得上是极为难得了。 而攻下南陈也意味着大乾将一统东陲三国,国力也将再度翻倍! 短短的数月之间,东陲三国的天,便彻底变了!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人——大乾安北侯,李长空! 乾都城外,刘裕早已率领文武百官,齐齐等候! 李长空几乎每一次班师回朝,都能得到帝王出城相迎的待遇! 别的不说,单单这一点,放眼四方诸国,就没有多少武勋能够做到! “老李,辛苦了!”刘裕走上前来,看着风尘仆仆的李长空,以及其眼眸中的疲惫,不由得感慨道。 “此次征战南陈,乾武卒阵亡约莫百人,还望陛下妥善安置!”李长空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并非为自己请功,而是为乾武卒谋求福利。 这一点让其身后的乾武卒不由得热泪盈眶! 刘裕闻言,更是大手一挥,对着一众乾武卒道:“诸君都是我大乾的肱骨,我大乾的脊梁!” “你们放心,从今往后,尔等在前线为我大乾浴血奋战,但有伤亡,尔等妻女父母,朝廷负责赡养!” “你们的儿子,将会以荫生的身份,直接进入国子监读书!” “除此之外,还会得到一笔让你们家人从今往后衣食无忧的银子!” “朝廷,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一众乾武卒士卒闻言,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他们本是夷州人,对于大乾,对于乾都城,其实没有太多归属感。 但这一刻,他们觉得遇到这样的统帅,这样的帝王,便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值得了! “愿为陛下,为大乾效死!” “愿为陛下,为大乾效死!” “愿为陛下,为大乾效死!” 乾武卒爆发出声声呐喊,响彻云霄。 对此,刘裕甚是满意! 其实一开始他对于重建乾武卒也没有多少信心,之所以敢开始,完全就是出于对李长空的信任,谁承想,还真成了! 而且就战绩来看,这一代的乾武卒,怕是比之百年前的,还要更胜一筹! “莫要多说了,朕已经备好了酒席,给诸位将士接风洗尘,速速入城便是!”刘裕大手一挥,笑道。 李长空、贾太岁等人闻言,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笑容。 皇宫! 酒足饭饱之后,留下来的乃是李长空、张邯、贾太岁,朱犇等四人,也是刘裕至今为止,最为信任的四人。 “老李,事到如今,东陲三国已经尽入吾等彀中,但大楚那边,似乎对我们的行为尤为不满,接下来应该如何?”刘裕眉头微皱,有些烦躁道。 “无妨,大楚如今还要面对西秦这位劲敌,怕是无暇他顾!” “就算真的想腾出手来教训我们,又能拿的出多少兵力?” “等我们彻底接收完西晋和南陈的遗产后,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张邯如是说道,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况且东南沿海一带,向来富硕,有鱼米之乡的美誉!” “咱们更有杂交水稻这等神器,只要休养生息几年,国力之强盛,恐怕还要超过大楚!” “届时,未必没有群雄逐鹿,鲸吞天下的可能!” 听见张邯这番话,众人眼眸中都不禁闪烁出炽热的光。 即便是刘裕这位昭武帝,也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但凡是有点志向的帝王,又怎能抵御群雄逐鹿,鲸吞天下的诱惑? 然而他却没有发表言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李长空。 李长空见状,沉吟片刻后,才缓缓摇了摇头:“不可操之过急!” “当今天下,有望鲸吞天下者,首推三人,西秦的少年天子,大楚建武帝,以及北元的拓跋天汗!” “相比于此三者,我们就算一统东陲三国,占据富饶之地,但依旧捉襟见肘,恐怕不是对手!” “别的尚且不说,单论武勋实力,我们便远远不足!” “西秦的兵仙与人屠,都是不世出的人杰!” “大楚建武帝更是天生神力,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乃当今天下唯一一尊疑似宗师之上的存在,称之为万人敌也不为过!” “而拓跋天汗的恐怖,我们之前便已经见识过了!” “面对这样的人和势力,不是单纯国力够强就足够的,还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将领!” “如今,我大乾在这方面,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这番话一出,无疑是给众人浇了盆冷水。 朱犇颇有些愤愤不平,道:“咱们不是还有中山王吗?” 众人闻言,却是没有说话。 中山王在山海关战役之前,确实是乾人心中的神。 但在山海关战役中,拓跋天汗教会了他们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中山王的伤势,恐怕现在都还没好全。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没半点希望不成?”朱犇见众人都不说话,不由得皱眉嚷道。 “借势,诛北元!”闭目沉思许久之后,李长空缓缓睁开双眸,如是说道。 “何解?”张邯和刘裕立马追问道。 “我们如今的实力,还算不上顶尖,所以需要他人庇护,此之谓借势!” “而放眼四方诸国,我们唯一能借的,恐怕也只有大楚的势了!” “所以第一步,依旧得向大楚服软!以臣国自居!” “另外,建武帝向来刚愎自用,且优柔寡断,想来大楚国内针对我等的声音,大多都与他们那位宰辅范雎有关!”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派遣使臣,进献珠宝即可!” “以此举来稳住建武帝之心,为我大乾,争取发育时间!” “除此之外,便是诛北元!” “北元究其根本,都是异族!到最后不论是哪几方势力想要群雄逐鹿,鲸吞天下,怕是都不希望看到北元在旁虎视眈眈!” “所以我的想法是,联合四方诸国,先将北元彻底铲除!” “在此期间,我大乾需要背靠大楚,不断攫取资源,发展壮大,培养武勋!” “等北元被灭之后,方才有与群雄逐鹿的一丝机会!” abczw.cc abcxs.cc 26xsw.com 53xsw.com 71xsw.com 89xsw.com laixiaoshuo.com xkp.cc xssm.net yqm.cc dpq.cc hkx.cc 章节目录 第449章:官拜镇国将军 李长空的一番话说完,大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众人面面相觑,刘裕更是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如此甚好!” 身为帝王,还是有野心的帝王,却要一直屈居于建武帝之下,却是让他心中颇有些不好受。 但理智又告诉他,李长空说的才是对的! 大乾如今一统东陲三国,看似风光无限,但压根没有彻底消化西晋和南陈两国的遗产! 且在武勋和军队上的硬实力,和西秦、大楚、北元这等顶尖势力都相差甚远! 想要苟到最后,群雄逐鹿,甚至鲸吞天下,就必须依附于大楚。 似乎是看出了刘裕心思,李长空不由得开口道:“陛下可曾记得那位西秦的少年天子是何时前往大楚为质的?” “大概是十年前。”刘裕对李长空的询问有些诧异,但依旧如实答道。 “强如西秦,其天子尚且需要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十年之久,才换来如今群雄逐鹿的机会!” “而我大乾比之西秦,在军事和武勋上,远不如矣!” 李长空说到这里之后,便闭口不言。 但刘裕却是秒懂他的意思,叹息一声后,道:“朕明白,不过暂且低头罢了,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只是,以我大乾的影响力,怕是难以号召四方诸国,共同北伐。”刘裕微微皱眉,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忧虑。 “这,便是我们依附大楚后需要做的第二件事!” “向其陈明利弊,借大楚之手,号召四方诸国,共同北伐!”李长空开口道。 闻言,刘裕眉头却是皱得更紧:“这大楚建武帝虽说刚愎自用了些,但怎么说也是一代雄主,更有范增这等天下名士辅佐!” “如此人物,怕是难以按照我等想法行事!” 李长空闻言,不由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不错,大楚建武帝乃是极其自信,乃至于自负之人!” “这样的人,只相信他自己,任何人都控制不了他,更遑论我等!” “所以,我们只需向其提议即可,成不成,只能听天由命!” “但,依臣之见,成的概率极大!” “为何?”张邯不由得追问道。 李长空闻言,笑了笑,道:“因为,大楚建武帝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却又无比忌惮西秦,从而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此时,我等只需向其谏言,号召四方诸国一同北伐,若是有人能率先攻下北元王庭,便为天下共主!” “违者,四方诸侯当群起而攻之!” “如此一来,我们相当于给建武帝找了一条两全其美的道路!按照我们的建议来,既能达成目标,又不用担心西秦趁虚而入,能完美解决其当前困境,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喜上眉梢。 但仅仅只是片刻,刘裕便再度皱眉,道:“倘若大楚当真抢先攻下北元王庭呢?我等当真要臣服于他?认他作天下共主不成?”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 “拓跋天汗不是好惹的,西秦和大楚更是死敌,这两方势力绝不会让大楚轻易攻下北元王庭!” “到时候,势必会有诸多变故!” “而我等只需要在变故中不断发展,攫取资粮,壮大自身即可!” “只有自身实力足够强大,才有鲸吞天下的可能!”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到最后,我大乾的实力要远超大楚和西秦,那即便我们打破先入北元王庭为王的约定,又能如何?” “规则,说到底,只有在大家实力相差不大的时候才有效!” “若是其中一方足够强大,势必会撕裂规则!” “而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大乾争取更多的发展时间罢了。” 李长空说完之后,众人眼神纷纷一亮,均是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野心。 说句实在话,李长空的这番言论不怎么道德! 毕竟说好的先入北元王庭者为王,你怎么能撕毁约定呢? 但,这是群雄逐鹿,这是争霸天下! 若是太过老实,反而没什么好下场! 有些时候,不择手段才是主旋律! 而实力,则是一切的根本! “好,就依老李所言!朕明日就在朝堂之上派遣贾师傅再度出使大楚,向大楚建武帝谏言!” “陛下英明!”众人齐声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在南陈征战良久,返程的路上又是舟车劳顿,早些回去歇息。” “明日上朝准备好被封赏便是。” “谢陛下。” …… 翌日清晨,正德殿。 这一次的早朝,在李长空的印象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数最为稀少的一次早朝。 不过也没办法,现如今朝廷大部分的文武都被派往西晋和南陈收拾残局、治理疆域了。 为此,刘裕甚至还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开了多次恩科,选拔人才,以补充朝廷和当地的官员空虚。 “李长空,上前听封。”刘裕高坐于龙椅之上,看着李长空,笑着说道。 李长空闻言,大步上前。 “李长空于数月之内,不但组建乾武卒,且带领乾武卒于南陈境内,南征北战,最终攻灭南陈!” “为我大乾,彻底一统东陲三国!” “功勋卓著,不可不赏!” “现擢升为,从二品,镇国将军!”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其实满朝文武都知道此次覆灭南陈,李长空功不可没,但却没人想到,刘裕竟然会再次为其升官! 毕竟李长空上一次擢升为正三品前将军,还是在数月之前! 这才没几个月,就再升一次! 这样的升迁频率,简直不要太恐怖! 除此之外,就是职位了! 从二品的镇国将军!这个职位虽说同样是从二品,但从称号上来看,已经超过张勋的镇军将军了!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李长空乃是一众武勋当中,除中山王刘恭外,官职最高者! 而他才多少岁?才堪堪及冠一年,二十出头而已! 这样的年纪,已经官拜从二品,且有侯爵爵位在身! 这放在武勋必须以军功升迁的大乾,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他们的面前! 实在是叫人咂舌! 然而,他们却找不到半点逾越规矩的地方! 人家李长空,是当真有这样的实力! 每一次升迁,靠得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赫赫战功! 这才是可怕之处!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0章:朝会 随后,此次随李长空出征的众人也都被一一封赏。 尤其是贾太岁和朱犇,这两人,一个身先士卒,逢战必先! 一个在望仙谷大战时,不仅召唤出了兽群,扰乱敌方军阵,且生擒了皇甫燕云和皇甫燕龙两兄弟,称之为居功至伟也不为过。 所以这两人的封赏尤其重,还要胜过李寄北和张邯一筹。 一一封赏过后,刘裕高坐于龙椅之上,眼眸微眯,看向台阶下方,站在文官首位的贾平生。 贾平生感受到刘裕的视线,不由得微微抬头,和刘裕对视一眼,心中顿时了然。 只怕,还得出使一次大楚。 果不其然,接下来,刘裕便道:“诸位,此次镇国将军不但组建出了乾武卒,且在月余时间内便彻底拿下南陈,令我大乾一统东陲三国!” “然而,此时我大乾看似风光,实则不然。和西秦,大楚,北元这等顶尖强国比起来,还是捉襟见肘,难以望其项背!” “故而,朕欲向大楚称臣,为其臣国。” 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眉头紧皱,脸色难看。 向大楚称臣,为其臣国,在百年前压根就不算什么。 毕竟大乾本身就是大楚天子当年分封出来的诸侯国,本身就是其臣国,大乾国君见了大楚国君,也要自然而然地矮上一头! 不只如此,还需要每年进献一定的岁币。 且在大楚处于危难之际时,需要发兵救援! 但,这是在百年前! 在百年后的今天,大楚早已没了当年的威势! 四方诸国,大多都是表面上尊其为天子国,实际上压根就不搭理! 更别说进献岁币了,甚至后来大楚国君也觉得进献岁币有些不切实际,反而让大楚有些下不来台,故而废除了此项规定。 所以如今作为大楚的臣国,只需要名义上对其称臣即可。 但...即便只是一个名声,在如此的乱世之中,又有谁愿意呢? 别说西秦明面上和大楚对着干的强国了,就算是向来佛系,与世无争的南梁,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大楚的臣国! 而如今,刚刚拿下西晋和南陈,一统东陲三国,国力空前绝后的大乾,竟然宣布要成为大楚的臣国!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叫他们着实接受不了! 要知道,这和前面几次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前面几次贾平生出使大楚,只是带上些许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再在建武帝面前多说些好话。 实在不行,就把昔日的乾武帝拿出来说事儿。 总而言之,前面几次属于空手套白狼!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向大楚称臣之后,大乾就算在物质上不用付出什么,但至少在名义上,就是大楚的臣国! 今后还如何群雄逐鹿,鲸吞天下? 他们本以为一统东陲三国之后,刘裕的野心会进一步膨胀! 谁承想,野心直接没了。甚至还要把大乾的后路都给断绝掉,这谁能答应? “陛下三思啊!”当即便有人站出身来,声泪俱下:“我大乾男人,头顶天,脚踩地,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不输于那大楚分毫,何至于向那大楚俯首称臣!” “是啊,还望陛下三思!” “还望陛下三思!” 见跪成一片的满朝文武,刘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却又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在此之前他就预料到,此事不会顺利。 但以大乾现在的国力,确实难以和西秦、大楚、北元争锋,必须要认个大哥给大乾遮风挡雨才能争取足够的发育时间。 而三个国家当中,唯一合适的大哥,且容易认的大哥,就只有大楚! 这个决定除了面子上不好受,实际上对于大乾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刘裕又想到当年西秦的少年天子孤身入楚,做了足足十年的质子,饱经风霜,磨难重重,最终才撑到回国登基的那一天。 相比之下,大乾如今的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些许风霜和闲言碎语罢了。 如果连这些都承受不了,朕还如何与群雄争锋? 心念电转之间,刘裕的眼神彻底坚定下来,道:“此事朕意已决,毋须多言!”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顿时面面相觑。 武勋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李长空,现如今张勋不在,官职最高的李长空就是他们的领头羊。 而文臣们则纷纷将目光投向贾平生。 李长空见状,率先站出身来,高呼道:“陛下圣明!” 这话一出,武勋们的心算是死了一半,另一半和文臣们一样,都挂在贾平生身上了。 然而贾平生见状,却并未出言反驳刘裕,而是追问道:“那敢问陛下,老臣此次出使大楚,可还有别的事?” 贾平生说完之后,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刘裕,似乎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至关重要。 刘裕闻言,倒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朕思来想去,觉得到头来,不论是谁人鲸吞天下,都不能便宜了拓跋天汗这个异族!” “故而欲联合四方诸国,一同抗击北元!” “且为了不伤和气,故而定下约定,先入北元王庭者当为天下共主!” “若有不服者,群雄共击之!” “只不过此事兹事体大,朕和大乾的分量还不够,所以劳烦贾师傅替朕向建武帝谏言此事,希望能以他和大楚的名义,号召四方诸国,共同北伐!” 这番话说出来,贾平生心念电转之间,眸子中闪过一缕光芒,心中已有计较,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老臣遵命!” “只是兹事体大,老臣又年迈,唯恐能力不足!” “故而希望陛下能让子房兄和老臣一同出使大楚,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此言一出,刘裕不由得眼眸微眯,看向贾平生。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张子房乃是内阁三老之中,口才最佳者! 能言善辩,机巧能辩,年轻时更是号称有三寸不烂之舌,辩得整个乾都城罕有敌手! 贾平生非要带张子房一起去,其中深意,可想而知。 只能说,老臣不愧是老臣,人老成精也! 只短短时间,竟已洞悉了朕心中想法。 刘裕点了点头,同意道:“善!”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1章:朝堂局势 贾平生回答之后,文武百官彻底懵逼,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今天这是怎么了? 皇上抽疯也就罢了,怎么李长空和贾平生这两位大乾肱骨也跟着一起抽疯? 想不明白的只觉心有戚戚,惶惶不可终日,大乾痛失明主! 而猜到些许猫腻的,则是心中稍定,不再多言。 就这样,在一阵沉默中,朝会结束。 而朝会结束之后的第一时间,武勋们都下意识地向李长空靠拢,文臣们则下意识地向贾平生靠拢。 尤其是心中没底的,更是没有忍住,直接开口问道:“李侯爷,今日之事,您怎么看?” 李长空闻言,环顾一圈四周,见大多数人脸上始终带着疑惑,不由得叹息一声,道:“本侯只能说,陛下做出如此决定,是和我等商议过的。” “乃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绝非意气用事!” “还望诸位能仔细揣摩当今天下的局势,莫要再质疑陛下的决定!” “言尽于此。” 说完之后,转身便上了马车,朝着武陵侯府而去。 而留下来的武勋们,则是面面相觑。 但大多数人眼眸中却不再迷茫,而是呈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文臣那边在贾平生处得到的,差不多也是同样的答案。 而经过两人这么一遭,近乎七八成的文武官员都开始相信刘裕的举动暗含深意,否则像李长空和贾平生这样的国之栋梁,为何一句话都不说,反而一个劲地陛下圣明? 如此,大乾朝堂算是稳定了下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翌日,乾都城正西门,贾平生和张子房即将带领队伍出使大楚。 来送行的人很多,最为显眼的,便是昭武帝刘裕。 对于真正有才干的臣子,刘裕向来是给足脸面,待遇拉满。 更何况此次贾平生出使大楚,事关重大,他身为帝王,也不得不来。 “贾师傅,一路珍重!”刘裕看向贾平生,如是说道。 贾平生闻言,则是身子一顿,跪下叩首后,语气无比郑重道:“臣和子房,此次定不负陛下所托!” 刘裕听闻此言,只觉眼眶有些湿润,不由得大喝一声:“为两位师傅送行!” …… 贾平生和张子房走后,李长空的生活陷入了难得的平静。 每天只有一件事,练兵!练兵!还是练兵! 钟狱用手段从长平公主口中挖出了娘子军的训练之法! 李长空结合当年乾武帝训练乾武卒时留下的零星记录,再借鉴娘子军的训练之法后,独创了一套属于乾武卒的训练之法。 而这段日子,便是他施行这套法子的时候。 现如今的四方诸国可以称得上是风平浪静,但李长空知道,贾平生和张子房这一去,若是失败了还好,一旦成功,势必会搅动天下风云! 到时候群雄并起,逐鹿天下! 而以大乾如今的实力,想要参与到这样层次的战斗中,怕是还远远不够! 所以才要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如今的乾武卒,算得上是大乾唯一的底牌了! 因为李长空对乾武卒有着绝对的信心,这支骑兵绝对要超过西秦铁骑,大楚王骑和北元狼骑!称之为天下第一骑兵也不为过! 只可惜,就是人数太少,只有三千人。 若是能破万,那就是真正的杀手锏! 在前世之中,李长空曾经听闻宋朝时期,有一游牧民族女真,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而乾武卒如今给李长空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受! 如果真能有一万乾武卒,那即便乾武卒的统领只是普通将才,也足以和有兵仙、人屠这等绝世统帅坐镇的西秦铁骑硬刚! 只可惜,乌金和星辰钢打造的装备,只够武装三千人。 不过虽说人数有上限,但士卒的个体战斗力却还远未达到极限! 而这,就是李长空现如今没日没夜地训练乾武卒的原因! …… 时间在这样的平静中,又过了数日。 突然有一天,西方传来消息。 大楚建武帝号召四方诸国齐聚琅琊城,共同商议诛灭北元之事! 这则消息一出,即便贾平生和张子房还没回来,李长空也知道他们成功了! 接下来,路已经铺好,剩下的就看大乾的造化了。 李长空抬头望天,眼眸中倒映着满天星光。 大楚看似号召四方诸国,但实际上,号召的只有西秦和南梁! 因为这主意就是他们大乾出的,而发起者就是大楚,这两个国家不可能不到! 而在李长空的预料中,西秦没理由拒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对于西秦少年天子这样有野心的人物而言,自然是希望先肃清外患,再和大楚分一分高下。 至于南梁来不来琅琊,李长空就不确定了。 主要是这个国家的国君太佛系了,只顾着发展商贸,一心搞钱,而且对自己在南方的一亩三分地甚是满意,丁点野心没有。 来不来还真不好说。 不过若是他们三方都说要来,南梁国君就算再佛系,怕是也不敢不来,否则,便是犯了众怒! 时光如流水般逝去,转眼间,便是五日之后。 这五天里,中山王刘恭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故而张勋被刘裕从北方调了回来,和李长空一同带兵前往琅琊赴约! 除此之外,便是贾太岁,张邯,朱犇,李寄北,杨缺这些个青年将领和宗师高手。 人马方面,张勋领一万御林军,李长空则领三千乾武卒,共一万三千人马,皆是精锐! 在这一万三千人的拱卫下,刘裕登基之后,头一次离开乾都城,前往琅琊赴约! 乾都城的一应事宜,则统统交给刚回来不久的贾平生和张子房打理。 行军途中,刘裕骑着高头大马,对着身旁的李长空问道:“老李,建武帝为何将会面的地点定在琅琊城?” “此地距离我大乾,距离甚远,可是有什么说法?” 李长空闻言,冷笑一声,道:“琅琊城这个地方,位于大楚和北元的交界处,对于赴宴的国君而言,确实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因为我们不仅要提防建武帝大摆鸿门宴,将我们赶尽杀绝,更要提防拓跋天汗有可能的进攻。” “他们怕是想借琅琊城这个地方,看一看四方诸国国君的胆魄如何!”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2章:琅琊城会盟 “若是敢来,就说明胆魄卓绝,将来未必不能染指天下!” “若是连来的胆子都没有,那便成不了什么气候!” 闻言,刘裕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道:“会盟之事而已,竟还要搞这么些门门道道,心机未免太过深沉!” 李长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陛下,大楚的心机,恐怕还不止这些!” “琅琊城乃是四战之地,前往如此险峻之地赴宴,势必会带上本国精锐!” “这样一来,大楚便可以借此次琅琊城之行,洞悉四方诸国的实力!” “竟还有这一层!”刘裕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他本以为只是一场单纯的会盟,谁承想,竟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算计了两次! “传闻那位大楚建武帝刚愎自用,自负勇武,竟也能想出这等计策!”刘裕不由得出言感慨道。 闻言,李长空却是冷哼一声:“陛下,这主意,只怕不是建武帝想的,而是咱们那位死敌,大楚宰辅,范雎范大人的杰作!” 听闻此言,刘裕恍然大悟,随即脸上浮现出痛恨之色。 这位范雎和他们大乾结下的梁子可谓越来越大! 起初只是因为派人暗杀李长空和李寄北,故而引发矛盾。 但随着贾平生屡次出使大楚,却几乎每一次都受到范雎的针对! 以至于双方的矛盾不断加深,直到今天,几乎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若非没有机会,朕誓要取此贼首级也!”刘裕咬牙道。 “陛下莫急,范雎此人有大才,且在大楚德高望重,深受满朝文武爱戴,甚至很多时候,就连建武帝也不得不听从其谏言!” “这样的人,我们暂时还动不了,也不能动!” “毕竟若是没了范雎,仅凭建武帝,怕是难以抗衡西秦!” “等大楚和西秦分出胜负,就是我大乾一雪前耻的时候!” “希望这一天,不要来得太晚!”刘裕闻言,如是感慨道。 琅琊城位于大楚最北方,对于西秦和大乾来说,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而这段路,李长空等人足足走了十余天才走完! 更要命的是,中间还下起了雨,导致道路泥泞,难以赶路,士卒大多疲惫不堪,心有惰性。 不过好在,乾武卒非但没有丝毫怨言,还主动帮助禁军士卒,从而加快行军速度。 这才让他们在十余天内赶到。 抵达之后,李长空等人看着琅琊城城门令行禁止,井然有序的大楚士卒,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是在当着四方诸国的面秀肌肉啊!不然看守城门而已,何须这样的精锐! “来者何人!”李长空等人被一守城军官拦住去路! “朕乃大乾皇帝,受邀前来参加琅琊会盟!”刘裕坐着高头大马,挺身而出,语气中透着威严。 那守城军官见状,又看了看满身肃杀之气的乾武卒,以及上万大乾御林军,语气不由得低了几分,道:“原来如此,见过大乾皇帝。” “速速打开城门,让大乾皇帝进去会盟!” 尽管军官的态度还算恭敬,但刘裕等人心头还是忍不住火起! 他们代表的是大乾,刘裕身为一国之君,更是亲自前来,足以说明诚意了! 而建武帝非但没有出城迎接,反而在城门口设下关隘,这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李长空更是眉头紧皱,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又是那位大楚宰辅的手笔! 用这种手段不断挑衅他们的底线,惹怒他们,最后以此为借口发难! “陛下,大事为重!”李长空低声劝谏道。 刘裕闻言,深呼吸两口,怒气逐渐消散。 众人也开始朝着城中心的鹿台而去。 而从城门口到鹿台的一路上,他们所见到的,全是军队! 大楚在琅琊城,至少驻守了五万人,甚至是十万人! 刘裕看了看身后一万三的兵马,眉宇间不由得多了几分忧虑。 “老李,这次真的不是鸿门宴?”刘裕朝着李长空,低声说道。 “陛下,此次来的不只有我们,还有西秦和南梁!” “且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别的不说,西秦铁骑就不好对付!” “大楚若是当真行那鸿门宴之事,便是犯了众怒!” “我等三国所有兵力联合起来,这琅琊城内的楚军,只怕还不是对手!” “范雎对我等虽然有恨,却也做不出如此不智之举!” “陛下放心!” 刘裕听闻此言,才放下心来,继续前进。 不多时,鹿台已到。 而大楚建武帝早已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看向从远处而来的刘裕等人。 刘裕见状,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挣扎,但很快便被坚定所取代。 只见其上前一步,道:“大乾皇帝刘裕,见过陛下!” “作为大楚臣国,此次带来了金银万两,锦缎千匹,还望陛下笑纳!” 这两句话一说出来,建武帝顿时开怀大笑,道:“有心了,快些落座!” 建武帝指着自己身旁另一座龙椅,如是说道。 刘裕见状,神色不由得好看了几分。 他本以为会受到百般刁难,谁承想,这建武帝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而且给的位置还是紧挨着他的左手位! 这可是除建武帝之外,最为尊贵的方位! 在刘裕看来,这个位置理应给西秦那位少年天子才是,如今,却被建武帝给了自己! 这无疑是一种示好! 看来老李说得没错,建武帝虽说刚愎自用,但对臣属确实没话说,如今大乾虽说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付出,仅仅只是口头上愿意俯首称臣,却也能得到其明显的善意! 这笔买卖,不亏! 想到这,刘裕顿时爽快落座,道:“多谢陛下!” 建武帝闻言,顿时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对着李长空等人道:“来人,给大乾的诸位将军一一赐座!” “至于军伍,可暂且驻扎于西校场。” “谢大楚皇帝陛下!”李长空和张勋应和道。 这一幕落在范雎眼里,却是令其脸色难看。 他本来是安排了一系列让大乾众人难堪的活动,却被建武帝一一取消。 对此,建武帝给出的理由是,大乾乃是四方诸国当中,第一个愿意臣服于大楚的国家,若是被如此苛待,那今后还有谁敢依附于大楚? 对此,范雎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如果大乾是真心投靠,这样做自然没错,还能收拢人心,属于加分项。 可偏偏,这群乾人的心不纯呐!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3章:以武助兴 别的尚且不说,单单就大乾吞并西晋和南陈一事,就能看出来其野心不小! 若是当真与世无争,就应该像那位南梁国君一样! 分明占据着整片大陆最为肥沃的土地,军事实力却在四方诸国中堪称垫底,而且除了商贸之外,极少参与国际活动! 反观大乾,最近这半年来,可谓活跃得不像样子。 山海关战役,西晋和南陈被灭,可都是这位搞出来的事儿! 听说最近还重建了百年前的乾武卒! 就大乾的这一系列行为而言,他说他是个好人,想给你当小弟,你信吗? 范雎肯定不信,只可惜,建武帝信了! 不仅信了,而且还推心置腹! 觉得这是第一个投靠大楚的国家,一定要好生对待,给天下人一个榜样! 对此,范雎只觉心累无比。 “再等一阵子,西秦和南梁的人,应该也快到了。”龙椅之上的建武帝,对着左侧的刘裕,尽力挤出一副和善笑容,如是说道。 “另外走的时候,带些上好的精铁回去。” “我大楚身为天子国,怎么能一直拿你们大乾的东西。” 刘裕听见这么一番话,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有些梦幻。 这位建武帝,还真是……真性情哈,搞得他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毕竟他们送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拖住大楚而已。 而且金银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看来很值钱,但对于国家而言,压根算不了什么。 但精铁就不一样了,这是用来武装军队的战略物资! 寻常时候用来作为回礼还好,但现在可是乱世! 谁家的精铁不是用来锻造武器装备,加强自身军事实力的? 往外送的,怕是也只有建武帝了。 “多谢陛下,裕代大乾,在此谢过!”刘裕真诚道。 “哈哈哈,好说好说!”建武帝同样是开怀大笑,一时间,气氛竟融洽得不像样子。 “陛下,依臣看,西秦和南梁的两位国君怕是还要些时辰才能到!” “而大乾皇帝远道而来,咱们作为东道主,势必不能怠慢了!” “不如命人以武助兴,也好消遣一二!”范雎再也看不过去了,当即站出身来,如是说道。 以武助兴乃是大楚的传统,顾名思义就是让军中将领,或是民间的能人异士上台表演武学,以彰显大楚的尚武之风! 对于身为武痴的建武帝而言,这可比什么歌舞节目好看多了! 小时候他就是看这个长大的,也正是因为天天看人比武,才激发了他对于武道的兴趣! 再加上自己天赋异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练着练着,十多年后,等他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身后早已无人能望其项背! “此提议甚好,不知哪位将军愿意以武助兴啊?”建武帝果然同意,如是说道。 而听闻此言,台下的大楚军中,顿时有一中年英武将军站出身来,高升喊道:“启禀陛下,末将愿以武助兴!” 建武帝循声望去,不由得露出笑来,此人乃是龙锃军中的一名校尉。 天生神力,擅使双锤! 双臂有倒拽牛尾之力,一双大锤使起来,端的是虎虎生风,放在战场上,那就是如同绞肉机一般的存在! 因为其个人勇猛,很受建武帝的赏识。 只不过,这厮脑子不太灵光,莽夫一个,带不了兵,打起仗来更是不懂丝毫兵法,只知道横冲直撞。 这么多年来,别说立功了,反倒是犯了好几次错。 故而依旧只是一个校尉之职,但一身武力,却是早早突破宗师境,无人胆敢质疑! 此时见他出场,建武帝也是大手一挥,道:“善!” 得到建武帝的同意,樊化拿起双锤,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顿时拔地而起,随着一声巨响,稳稳落在了高台之上! 转身向着刘裕所在方向微微躬身颔首,道:“献丑了!” 随即便双臂一抖,一双大锤施展开来,带起呼呼风声,看起来就叫人心惊胆战,生怕这锤子砸在自己身上。 就在众人都在欣赏樊化大开大合的锤法时,李长空却是眼眸微眯。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樊化看似在舞锤,但实际上,却是在有意无意地向着他们靠近。 尤其是,向着刘裕靠近! 李长空见状,眉头微皱,不由得看向站在建武帝右手边的范雎! 只见范雎看似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走神模样。 但眸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刘裕和樊化身上,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见状,李长空不由得心中一沉。 这范雎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当下便站出身来,道:“建武陛下,这位将军一人演武有什么意思?” “久闻大楚尚武之风昌盛,军中武将更是个个都是万人敌!” “我大乾的尚武之风虽说不如大楚,但也想见识一二!” “不如就让我身旁的这位将军,和台上这位将军切磋一二,给大家助兴!” 这话一出,范雎顿时皱眉,一看是李长空,心头更是火起。 这厮当真是留不得!屡次坏他好事! 只可惜上次足足派了三位宗师暗杀,竟也铩羽而归,甚至连人都没回来,死在了大楚边境! 不过,他对樊化的武力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况且,比斗之中,更加难以留手! 若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大乾皇帝,也怪不得樊化! “如此甚好!”建武帝乃是天底下尚武的头号天子,武德充沛。 如今能看双方对打,他没理由拒绝。 “老贾,小心些。”李长空看向贾太岁,叮嘱道:“若是不敌便认输,不丢人。” 贾太岁闻言,没有吭声,只是握住乌金色长戟的手又紧了紧,只觉胸腔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随即大步踏出,走向樊化。 贾太岁这么一站出来,两米的身高便分外显眼,再加上那柄乌金色长戟,更是引人注目。 就连建武帝,也忍不住微微侧目。 要知道,使方天画戟这种武器的,要么是臭鱼烂虾之流,要么都是有些许本事在身上的! 而眼前这一位,显然是后者!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4章:贾太岁力压樊化 修行武道,若是有了一定的成就,便会养出一股子势。 若是在战场上厮杀得久了,杀得人多了,这股气势便会愈加雄浑,且杀气腾腾! 而现在,随着贾太岁走出身来,一步步释放气势。 樊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暴熊,一头猛虎,一尊杀神! 这些年来,樊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逢战必先! 遇到的高手不计其数! 但能给他带来如此压迫力的,却是少之又少! 而且每一个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如大乾的中山王,西秦的嬴勾,又如北元的两尊王护。 最为恐怖的,当属西秦人屠! 当那一位全力爆发气势时,即便隔着上百米,也能给樊化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而现在,他竟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将军身上感受到了压迫! 这让他很诧异,诧异的同时,便是愤怒! 樊化怒吼一声,如同一头出笼的雄狮一般,挥舞着手中双锤,朝着贾太岁,狠狠砸了下去! 他要用绝对的力量碾压贾太岁以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这样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然而,面对这如同神兵天降般的攻势,贾太岁却只是横起手中乌金色的长戟,向上一举! 当! 金铁交戈之声响起,震耳欲聋,尘埃滚滚! 范雎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喜上眉梢。 樊化在大楚军中,一直以来都以臂力惊人著称,甚至有过倒拽牛尾,使其不得动弹的壮举! 被这样刚猛霸道的力量挥舞着铁锤冲上往下砸中,这名大乾将领,怕是不死也要残了。 而且如今在樊化的巨力之下,烟尘四起,正是趁乱杀了那位大乾皇帝的大好时机! 樊化只要不是头猪,就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然而,等烟尘散去之际,范雎却是瞳孔收缩,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可思议的神情。 只见贾太岁竟丝毫无损地站在原地,用手中的乌金色长戟,稳稳架住了樊化的一双大锤! 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有余力!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只见下一刻,贾太岁双臂用力一振!樊化顿时感觉有一股如排山倒海般汹涌的力量席卷而来,从双锤作用在自己的双臂之上,想要将自己整个掀翻。 樊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不断后退卸力。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一看,竟是已经连退五步,心中顿时一沉。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论力气,他远不如贾太岁! 毕竟方才他可是从上到下,还借助了兵器和惯性的力量,结果都被贾太岁轻松借住! 反倒是对方一运力,自己就被震退,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看来,只能靠招式的技巧取胜了! 樊化虽说乃是一员力量型猛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招式! 只是平时遇到的敌军,他都只需要依靠一身蛮力直接莽过去就行,压根不需要使用招式,这才造成他好像不会精妙招式的假象! 但实际上,能达到宗师境,怎么可能不会几招精妙招式。 刷刷刷! 铁锤挥舞之间,发出呼呼破风之声,以刁钻的角度,带着无边的气势,朝着贾太岁当头砸落! 与此同时,另一锤则是朝着贾太岁胸口狠狠撞击而去,有着直捣黄龙的恐怖气势! 然而面对这一招,贾太岁却依旧是无悲无喜,只双脚岔开,与肩同宽。 手中乌金色的方天画戟从下往上撩,狠狠斩向对方直捣黄龙的那一锤! 当! 又是一道清脆的金铁交戈之声。 那带着无边气势,好似不可阻挡的铁锤,竟被贾太岁这一戟硬生生荡开! 且铁锤被震得不断颤动,以至于樊化左手虎口直接崩裂开来。 连带着右手的攻势,竟也受到了影响。 心中当下便是一阵惊颤,此人的气力,简直大到了他难以想象的地步! 和他比起来,自己倒拽牛尾的战绩简直就如同过家家一般好笑。 那乌金色长戟自下向上,荡开铁锤之后,达到最高处。 随后贾太岁脸色一狠,双臂瞬间发力。那乌金色长戟顿时带着无边的气势,如龙一般,朝着樊化的大锤狠狠斩击而去! 当! 咔咔咔咔! 先是一声金铁交戈的巨响,随后便是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只见那乌金色长戟竟将樊化手中的铁锤,硬生生给斩成了两半! 樊化看着右手的铁锤,心中一阵惊惧。 要知道,他这武器,可是由百锻精铁打造而成! 而且重量大,密度高,极为厚实。 平日里冲锋陷阵的时候,和城门死磕都鲜有破损。 如今竟然被人一戟给劈开了! 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现场众人,但凡是武夫,看见这一幕,都是心头一颤,被贾太岁的恐怖力量所惊呆。 只有李长空等人知晓,贾太岁是占据了乌金武器的利,才能打出这样惊人的战绩。 可即便如此,也十分了不得了。 那毕竟是由百锻精铁打造的巨锤!李寄北自问,自己怕是用出全力,也难以像贾太岁这样将其从中劈开! 这是力量型猛将的专属! 就连当今天下公认的天下第一,建武帝看见这一幕,也不由得瞳孔微缩。 随即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显然是对贾太岁这一招颇为认可。 但众人惊诧归惊诧,认可归认可,贾太岁可不会有丝毫走神。 在他看来,这场战斗,可还未结束! 只见场中,贾太岁身形一转,整个人已是高高跃起,使出一招力劈华山,手中长戟自上而下,化作一道暗金色长芒,朝着樊化凶猛砸去! 樊化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能横起左手铁锤,勉强格挡! 当! 咔咔咔! 又是同样的声音传来,那柄左手铁锤,竟也被贾太岁从上到下,劈成了两半! 樊化更是被巨力压下,整个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其左手虎口原本只是崩裂出一道小伤口,如今伤口却是被整个撕裂,血流不止! 整个人也是被砸得迷迷糊糊,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 见状,范雎哪里还不知道,胜负已分。 若是再打下去,樊化怕是连命都要丢在这里。 不由得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人站出身来,朝着李长空等人怒斥道:“大胆,陛下命你们比武助兴,你们竟敢对我朝将军痛下杀手!” “是何居心!”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5章:南梁至 此言一出,大乾众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李长空,他方才是察觉出樊化想借演武之名,暗袭陛下,这才让贾太岁登台与之比试。 谁承想,范雎竟还能抓住他们的把柄发难。 果真是人老成精。 李长空深吸一口气,刚想站出身来说些什么为贾太岁开脱,便见坐在上方首位的建武帝开了口。 “无妨,双方比试,若是不全力以赴,如何能见得了真章?” “况且樊化受的都是皮外伤,想来修养一阵子即可痊愈,不碍事。” “此战,当属这位大乾将领获胜!” 那人见自家陛下都这么说,不由得嘴角抽了抽,随后只能无奈地退了回去。 “此子,真乃一勇将也,万人敌也不过如此!” 建武帝看着气血雄浑,手持乌金色长戟的贾太岁,忍不住再次赞叹道。 甚至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的影子! “多谢建武陛下。”贾太岁朝着建武帝拱了拱手,随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即便是范雎,短时间内也找不到理由再次发难。 所以之后这段时间,倒是一直风平浪静。 直到,第二个国君的到来! 只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第二个来的竟然不是距离更近的西秦,反倒是距离最远的南梁! 南梁皇室乃是赵氏,这一任的南梁国君,名为赵徽。 据说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是在书画一道,更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据说他的一幅字画,在南梁民间,能卖出上千两银子的高价! 这身本事若是放在寻常的文人墨客身上,怕是足以名留青史了。 只可惜,赵徽是个皇帝。 所以各国史官给他的评价大多只有四字:不务正业! 这倒也不算污蔑了赵徽,毕竟这厮平日里除了练字作画,几乎完全不管国家! 最为过分的一次,更是足足三年不曾上过朝! 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任何一个和北元接壤的国家,只怕都活不过这三年! 也就在南梁,才能容许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即便一个国家的国君不作为到了这种程度,这个国家却依旧富裕得不像样子! 当年南梁太祖定下的国策便是重文轻武,以及多开商贸! 所以南梁文臣的地位都很高,且文风昌盛,这些年来,出过不少的名臣! 也正是在这些名臣的治理下,南梁才能在国君三年不上朝的窘境中维持稳定,甚至有所发展。 除此之外,就是南梁对商贸的重视了! 南梁几乎和自己的所有邻国都有贸易往来,且商路发达,不止有陆路,甚至还开辟出了多条水路! 就在大乾灭掉南陈,取而代之之后,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南梁的互市请求! 这样的效率,也难怪南梁经济发达了。 而且是异常发达,几乎是西秦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但这样的国策也并非没有弊端! 重文轻武带来的最为显著的影响就是:军事实力极其孱弱! 明明有这样多的钱财,若是尽心尽力,怕是足以打造一支无敌之师! 可赵徽压根就没这样的心思! 一来是他忙着练字作画,二来则是觉得没必要! 他们地处南方,又不和北元接壤,有必要发展军队吗? 再者说了,乱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这天下,就没有岁币解决不了的事情! 要是有,那一定是岁币没有给到位! 只要给到位了,敌人也能变朋友! 正是在这样的思想熏陶下,南梁的军事实力可谓惨不忍睹,区区一个十万大山中茹毛饮血的蛮族,就将南梁打得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依靠自己最擅长的方式——给岁币,解决了此事! 着实是……有些可笑。 而且经此一役,南梁在四方诸国当中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地位更是垫底。 毕竟北方的国家那可都是能和北元死磕的强国,你却是个连山里土著都打不过的弱鸡,能有什么地位? 然而这一次来的南梁士卒,却和传闻中的毫无军纪,行为散漫,战力低迷的南梁士卒有些不一样! 这些士卒行走之间,一个个昂首挺胸,且看起来精神饱满,体格健硕。 且数万人聚集起来,隐隐带有一股子凛冽的气势以及……杀机! 很显然,这一万多的士卒,都是见过血的! 而统帅士卒的两位将军,更是令李长空印象深刻。 其中一人,乃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目光中透着坚毅。 骑着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高头大马。 身躯更是雄壮,背负一杆长枪,在阳光的照耀下,寒光闪闪,一看便是难得的神兵! 且最为恐怖的是,那上万士卒行进之时,目光都隐隐落在此人身上,显然是以此人为首! 也就是说,这支军队八成是此人练出来的! 尚且不说此人战力如何,韬略如何,单纯练兵能练到如此程度,就殊为不俗了! 另一人则更为年轻,约莫三十岁上下,骑着一匹青鬃马,腰佩长剑,顾盼之间,竟有豪迈的书生气! 让人觉得,这不像是一位将军,反而更像是一位狂生! 只是感受着此人身上的气息,李长空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 因为对方俨然是一位宗师高手,而且看这架势,只怕不是刚突破的,而是老牌宗师高手! 至于那四十多的中年将领就更不必说了,气势如渊如狱,贾太岁和李寄北一见就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就连定国公张勋也眉头微皱,脸上浮现出些许紧张之意。 显然,这位将领的气息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再看对方的国君,却是一身红袍,正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欣赏沿途的大好风光,没有半点危机感。 这等表现落在李长空等人心中,当真与傻子无异。 见到如此种种,李长空不由得心中泛酸。 凭什么啊?这也忒不公平了! 他们大乾励精图治,历来就有尚武之风,最近更是西吞大晋,南灭大陈,不可谓不努力了! 可即便如此,到头来的宗师高手也屈指可数。 反观南梁国君,啥也不干,天天练字作画,却在不声不响间掏出来两尊战力不俗的宗师高手,以及大批精锐士卒。 这样的落差,搁谁心里能好受?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6章:岳扶摇 就在李长空郁闷之际,建武帝和范雎的目光,也纷纷落在了那两位将领的身上。 以建武帝武道当世第一人的眼力,看出来的东西自然要比李长空多上些许。 在他看来,那位四十岁,背负长枪的中年将军,真要论起实力来,怕是比之龙锃都不远了! 可龙锃是谁? 那可是公认的大楚第二!在他的指点下,站在宗师境最顶点的一小撮人! 放眼天下,能稳稳超过龙锃了,除了建武帝自己,怕是也就只有西秦那位深不可测的人屠了! 除此之外,也就一个嬴勾还算够看,能与之较量一二,其余人,皆难以望其项背! 而现在,竟然又冒出来一个足以与之交手的高手! 最关键的是,这高手竟然出自与世无争的南梁! 要是出自西秦,亦或者大乾,他都不至于如此诧异。 而范雎身为大楚宰辅,考虑得就比建武帝这个武痴要更多上一些了。 南梁看起来与世无争,如今却突然掏出来这么两位良将。 而且此次带来的军队,单从质量上来说,哪怕和他们的大楚士卒比,也不遑多让了! 这么一股势力,绝对算不上差,更不可能连十万大山里茹毛饮血的蛮人都打不过。 这么看来,难不成南梁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在韬光养晦,等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机会? 若是当真如此,那大楚就要早作打算了! 这一刻,在范雎心中,南梁的威胁甚至还要超过大乾! 毕竟南梁本就富裕,四方诸国当中,大楚、西秦、大乾三国的财富加在一起,怕是都有所不如! 如今更是在军事上显露端倪,这……着实有些可怕。 这些想法看起来复杂,但实际上,只是心念电转之间! 建武帝身为东道主,思虑过后,立刻便道:“既然来了,便入座吧。” 言罢,建武帝指了指自己右侧的座位。 赵徽闻言,颇有些受宠若惊。 他虽然不知道大乾为什么能坐在左侧首位,但现在建武帝要他坐的,可是右侧首位! 若是坐在左侧首位上的是那位西秦的少年天子,那这个座位他坐得心安理得。 可现在坐在左侧首位的是大乾国君! 那他再坐在右侧首位上,等西秦的人来了,看到之后,作何感想? 建武帝这是在逼他站队啊! 赵徽虽说不理国事,但并不代表他笨。 反而,这位精通书画的帝王脑子分外地好使,不消片刻,便想清楚了其中缘由。 随后,一声不吭地坐在了建武帝的右侧首位。 毕竟,西秦的少年天子就算再怎么不满,最应该针对的也是建武帝,实在不行,还有那位坐在左侧首位的大乾国君。 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身上! 赵徽来了之后,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期间建武帝也试图挑起话题,但……每次都是没聊上两三句,他便感觉对牛弹琴,最终忍不住自己终止话题。 身为帝王,最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如今的形势吗? 再不济,也该旁敲侧击一下各国的兵马、将领,亦或是国库是否充盈,人民是否安居乐业。 但这位赵徽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些,没两三句就能把话题引到琴棋书画上! 这让建武帝甚是无语。 而此时,李长空却是悄声走到了刘裕身旁,在其身侧耳语了几句。 片刻之后,刘裕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朕观南梁士卒,步履稳健,令行禁止,乃是难得的精锐之师!” “领军的两位将军更是胸有韬略,极为不凡!” “不知待会儿的演武,是由其中的哪一位将军出战?” 演武这事儿,乃是此次琅琊会盟的关键所在,建武帝更是早有提及。 毕竟他们这么多国君,带着自家精锐军队,跋山涉水,来到千里之外的琅琊,可不是为了单纯坐下来好好谈的。 单纯坐下来谈也没用,谈之前势必是要展示一番拳头大小的。 而这,便是演武! 演武共分为三轮,分别是统帅之战,猛将之战,和文斗。 统帅之战乃是双方国家各自派遣一位统帅,率领一万大军,彼此推演战阵,演武厮杀,最终决出胜者。 猛将之战就相对简单了,双方国家各自派遣一得意猛将斗将即可,胜负一眼即可判断。 最后的文斗,其实并不能体现国家实力,但好歹是千百年传下来的传统,也算是一些弱国的遮羞布,所以建武帝倒也没有废除。 大致就是比拼诗词,看谁的诗词做得好。 但这个和前两场比斗比起来,就难以鉴定胜负了。 除非作出来的诗词有明显差距,亦或者某一方过于惊艳,否则就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亦或者说,是拳头大的有理! “演武……”赵徽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似乎并不记得此事,还是身后一官员在其身旁耳语几句,方才想起。 “应当是岳扶摇上的。” “岳扶摇?”闻言众人面露不解之色,显然是不认得这个名字。 “便是那位领军大将,曾领兵抗蛮,将蛮族重新赶回了十万大山。”赵徽如是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一惊。 要知道,蛮族在他们看来虽说是茹毛饮血,未经开化的异族。 但就南梁的情况而言,蛮族可并不好解决! 一来,蛮族之祸久矣,蛮人的勇武和残暴早已深入人心,反观南梁,非但没有尚武之风,反倒是重文轻武,导致武将地位极其低下,士卒更是个个贪生怕死,和蛮族战士相比,当真是相差良多。 二来,蛮族对于十万大山十分熟悉,即便是打不胜,也可以借助十万大山的地形周旋,以消耗南梁军队的耐心以及粮草! 若是追入十万大山,南梁军队则多半不是蛮族对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岳扶摇非但组建出了一支精锐部队,更是将蛮族彻底赶进十万大山深处,替南梁彻底平了蛮族之患。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这样的大事,在四方诸国当中,竟然没有传出多少风声! 这就说明这一定是最近一年才发生的事,毕竟当时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山海关战役上,确实没什么精力关注南梁的变化。 可越是如此,越能彰显岳扶摇的能力出众! 短短时间内作出如此改变,实非寻常人也!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7章:人屠白骁 “那另一人呢?能和岳扶摇并驾齐驱者,想必同样不同凡响!” “你说稼轩啊,他的词作得极好,自是不同凡响的!”赵徽对于这个名为稼轩的武将显然要更加喜爱,话匣子一下打开,说了许多。 但来来去去,都是这位辛稼轩作词如何如何厉害,却是半点不提其带兵打仗和练兵的本事,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性情使然,着实叫众人感到无奈。 而就在众人闲聊间,今天的最后一位来宾,西秦,终于到了! 每个国家的服侍都大不相同,大乾的皇帝,穿的乃是龙袍,在这一点上东陲三国很像,基本都是如此。 而建武帝则不喜穿龙袍,多穿轻便甲胄,就比如现在,若不是其坐在龙椅上,单从打扮上来看,怕是更像一位武将,而非帝王。 南梁以红为尊,故而南梁国君身穿一身红袍。 其臣子称呼帝王,也不称之为陛下,而是以官家代替。 最后抵达的西秦,则更具特色,以黑为尊,举黑水龙旗,信奉玄鸟! 乘坐龙辇,走在众人最前方的西秦少年天子,更是一身玄色衣袍,其上带着道道金色纹路作为点缀,低调而奢华,更显帝王威严。 再加上这少年天子自身的气度,步履之间,当真是顾盼生姿,叫人赞叹,好一位少年帝王! 别的不说,单从卖相上来看,这位要压过在场的其余三位帝王,更具帝王之气! 在其身后跟着三人,其中一人,年岁颇大,身穿黑色甲胄,眼眸半眯,乍一看,平平无奇,与一田间老农无异。 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其身后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落后了半个身位。 这就说明,此人乃是整个西秦中,除却秦王赢兆以外,地位最尊贵者! 称之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毫不为过! 尤其是周围的大秦士卒,看向这位田间老汉的眼神当中,除了敬佩之外,竟还带着些许的惧意。 要知道,放眼四方诸国,兵卒之中,当以大秦锐士为最! 大秦也是三个和北元接壤的国家当中,武风最盛者! 这一点无可争议! 就算大楚再怎么给自己脸上贴金,建武帝也不好意思说大楚的尚武之风能超过大秦! 因为大秦整个国家在百年前,被秦惠文王改革之后,就成了一个专门为战争而生的国家! 整个大秦,制度森严,从贫民到一国之君,一共分了二十等爵位! 而想要获得爵位,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军功! 所以大秦将士,逢战必先,锐不可当! 毕竟在他们眼中,那些哪里是什么敌人,都是一个个活的军功! 除此之外,大秦和南梁恰好相反,重武轻文到了极点! 在大秦,武勋甚至可以在朝会上指着文官的鼻子痛骂! 而文官若是被骂得急了,便将手中笏板一扔,捞起袖子跟武勋互喷,喷到激烈的时候,动手也是常有的事。 你说文官怎么敢跟武勋动手? 因为大秦官员大多也是从武勋升上来的,只不过要么年纪大了,不能再上战场厮杀,要么更适合治理国家,再上战场厮杀有些屈才。 也就是说,大秦人均会武,即便是文官,也同样如此。 这样一个尚武之风恐怖到了极点的国家,打起仗来能不猛吗? 只可惜就是太穷了,被大楚牢牢锁在了西北苦寒之地,以至于秦人的生活水平普遍不如其余四方诸国的民众。 而这,也是大秦迫切地想要从西北之地打出来的原因! 也是他们和大楚之间,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 那位田间老农身侧,站着两人,一左一右! 左边那人,身穿一袭轻甲,面容年轻,尚且在三十多岁,步履走动之间,意气横生,显然是一个极为自信之人! 且周围大秦士卒看向此人的目光,多是敬佩,甚至有些痴迷! 田间老农右侧之人,竟和那位少年天子一样,身穿黑袍! 只不过黑袍上的金色纹路少了些许,且黑袍上纹的不是玄鸟,而是寻常飞禽。 而此人即便是穿着宽大的黑袍,但雄壮的身躯却不是黑袍能遮掩得住的。 目测最少也有两米,甚至更高! 虎背熊腰,雄姿英发,步履行进之间,甚至带起赫赫风声。 可见此人之勇武! “这三人,恐怕就是西秦三杰了!”张勋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到了极点! “怎么说?”贾太岁小声问道,从那位黑袍壮汉身上,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此人单从体型上看,一身气力恐怕就不逊色于他! 而从气息上看,更是要远远胜过他! 若是交手,他觉得自己的胜算恐怕不到三成! 这还是因为他过于自信,给自己偷偷加了一成胜算的结果。 李寄北同样脸色凝重,死死地盯着那黑袍人,只是余光偶尔会瞥向那田间老汉,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知为何,他在后者身上竟也能隐约感受到一丝威胁,只是这丝威胁却若有若无,极其淡薄,若是不仔细感受,甚至压根就察觉不到。 所以此时张勋发话,俩人都是竖起耳朵,准备仔细倾听。 “西秦三杰当中,最为恐怖的便是人屠白骁!” “想当年,在上一任秦王尚且在世的时候,大秦和大楚之间交锋不断!” “白骁便是在那个时候崛起的!” “通过军功不断提升,最终从一介小卒,到大秦武安君!” “简直就是大秦所有士卒羡慕的榜样!” “而其成名之战,便是以十万人对战大楚前任大都督项真的四十万人!最后战而胜之,且那一战打得太过残忍,最终连一个战俘也没留下,白骁将四十万人全部坑杀殆尽,至此之后,便被世人称之为人屠!” “也是那一战,导致大秦和大楚之间的关系彻底恶化!” “若不是之后秦王突然暴毙,大秦国都群龙无首,紧急召回了武安君白骁,再加上建武帝横空崛起,以太子之身,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大秦会不会败,只怕当真不好说!” “后来便是你们都知道的大秦战败,秦王幼子入楚十年为质的故事了。”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8章:赢兆 贾太岁和李寄北闻言,看向白骁的目光不由得更加凝重。 若是他们能从白骁的身上感受到惊天的杀气或是武道气势,其实他们反倒不会如此忌惮。 可偏偏,眼前的白骁就如同一个田间老农一般,身上没有半点气势。 这说明什么?说明白骁的武道造诣远在他们之上! 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地步,能完美控制自身气势,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 而这一点,他们甚至在建武帝身上都没有感受到。 两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西秦人屠和大楚建武帝,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武夫? “那另外两位呢?都是何人?”贾太岁追问道。 “另外两人乃是白骁的两个徒弟,兵仙韩青和西秦武陵君嬴勾!” “这两人,一人继承了白骁在兵法韬略上的造诣,打出赫赫战功,被世人尊称为兵仙!” “而另一人,则继承了白骁的武道!” “此人便是上一任西秦国君之长子,武陵君嬴勾!” “其实当初上一任秦王之所以派遣赢兆前去大楚为质,就是准备将嬴勾作为太子,继任下一任秦国国君!” “而且嬴勾从小便展露出惊人的武道天赋,再加上有白骁作为老师,不过短短数年时间,便在武道上一骑绝尘,超越了绝大部分人!”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作为下一任秦国国君,再合理不过!” “只可惜,不知为何,嬴勾却拒绝担任秦国国君,即便群臣以群龙无首之事相逼,也只答应暂代国君之位。” “而这一暂代,便是足足十年!” “十年之后,赢兆自楚国归来,嬴勾便让出了秦国国君之位,交予赢兆!” “至此,西秦的少年天子正式上线!” 听完张勋这么一番话后,李寄北和贾太岁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原来那身穿黑色王服的,便是上一任秦国国君,赢兆的亲哥哥嬴勾! 而这一位的武力,放在四方诸国中,能与之比肩的,恐怕也不足五指之数! 西秦已经有人屠白骁了,却又出了一个韩青和嬴勾,这样的豪华阵容,也难怪大楚如此忌惮! “西秦三杰,果真都是不世出的人杰!”李长空感慨一声,随后道:“不过,赢兆却更为了得!” “小小年纪,不仅能在西秦孤身度过十年!” “更是在回国之后,得到嬴勾的主动让位!” “这期间的曲折,怕是远非常人想象。” “最为恐怖的是,你们看,包括西秦三杰在内,西秦的将士看向赢兆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狂热!” “这表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不但压服了西秦三杰,更是尽得民心,彻底掌控了西秦!” “这样的帝王……世所罕见,怕是千年之久,也不见得能出第二人!” 听见李长空这番话,张勋、贾太岁和李寄北不由得纷纷侧目! 要知道,李长空此人平日里看似和气,但内心却是极为高傲的,至少很少夸人! 但如今对于赢兆的评价,却是高得不像话! “这赢兆,当真有如此了得?”贾太岁不由得皱眉,口中喃喃自语,看那神色,明显是有些不信。 然而李长空却并未再出言解释,而是于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自看到赢兆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一股直觉! 一股建武帝不是此人对手的直觉! 西秦和大楚的争斗,恐怕八成是西秦要胜了! “哼!”赢兆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还没多久,李长空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哼声。 想都不用想,他便知道是建武帝。 “既然来了,便落座吧。”建武帝抛出了此行针对赢兆的第一道难题! 以西秦的实力,足以和大楚并驾齐驱! 而赢兆身为西秦国君,身份理应同建武帝一样尊贵! 就算此次琅琊会盟你大楚乃是东道主,赢兆也理应坐在建武帝左侧首位,但这个位置早就在先前被建武帝送给刘裕了! 而刘裕现在也不可能站起身来让位,否则一来算是打了建武帝的脸,至此之后,大乾和大楚,怕是再无结盟的可能,你自称臣国也不行! 毕竟建武帝这样刚愎自负,极度自信的人,最为看重的就是脸面。 你要是敢当众打他的脸,他就敢当众杀你! 不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还想要什么好脸色不成? 其二就是丢了自己身为大乾国君的尊严! 所以说什么,刘裕都不可能站起来让这个位置! 这一点,赢兆自然也心知肚明。 不过他却是一言未发,直接走上高台,站在了建武帝的对立面。 其身后的嬴勾则是将身后背着的龙椅轰隆一声放在地上,随后赢兆就这么坐在了上面,正对建武帝! 一时间,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滞了起来。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59章:演武开始 赢兆此举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你不给我安排座位,亦或者说,给我安排的座位让我不满意,那我就自己带座位! 此举完美保全了他作为西秦国君的脸面,但,无疑是打了建武帝的脸! 他和范雎商议过后,本是想通过座次来刁难一番赢兆,同时杀一杀西秦的威风! 可现在反倒是他建武帝的威风被杀了! “赢兆,你们远来是客,朕已经尽了地主之谊,给你安排了座次!” “你如今此举,又是何意?” “莫非秦人都是不懂礼仪的茹毛饮血之辈不成?”建武帝冷哼一声,如是说道。 赢兆闻言,却是没有半点动怒,而是不疾不徐地道:“建武皇帝有所不知,在我们西秦,若是去往朋友家里,自然是客随主便!” “去往敌人家中,若是会面,则要带上椅子。否则,便要带上刀剑!” 这话一出,建武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了起来。 “你在威胁朕不成?” “岂敢,这就要看建武皇帝是将我大秦视作盟友,还是敌人了。”赢兆再次不卑不亢地作答。 建武帝闻言不说话了,只是一股煊赫的武道气势却从其身上陡然散发出来,如渊如狱,令人震颤! 赢兆虽说乃是一代明君,却并未习过武,自然是无法面对这样的气势! 建武帝便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如此一来,西秦自然颜面尽失,而大楚则要胜过一筹。 然而,赢兆身后,那道宛如田间老农般的身影却是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站在了赢兆身侧。 而那股子恐怖气势在到达白骁面前后,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没能对赢兆造成任何影响。 建武帝见状,不由得看向这位十数年前就名满天下的人屠,脸上浮现出些许凝重之色! 白骁成名之后就很少出手,但几乎每一次出手,都是石破天惊! 故而,整座天下也无人胆敢质疑眼前老人的实力! “陛下,西秦位于西北苦寒之地,秦人更是每日奔波于温饱之间,不像我大楚人人安居乐业,不用为温饱发愁。” “如此一来,在礼仪上有些缺漏,也是正常的。” “陛下身为大楚天子,当以宽广胸怀包容之!” 关键时刻,范雎站了出来,如是说道,算是给建武帝解了围。 “自当如此!”建武帝微微颔首,随后快速跳过了这个话题:“既然人已到齐,演武之事,便开始吧!” 经历方才之事,他已经发现,赢兆的嘴皮子相当利索,自己一介武夫,与他逞这口舌之力,只怕不是对手! 若不是范雎站出身来给他台阶下,他还真奈何不得赢兆。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机跳过话题。 而赢兆闻言,只是瞥了一眼范雎,脸色稍冷,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清楚,大秦和大楚之间的矛盾,只能靠战争和鲜血来解决,口舌之快,没有任何意义! 他还能说死这位大楚建武帝不成? 赢兆转头,看向身后的西秦三杰,道:“演武之事,便拜托三位了。” 三人闻言,顿时拱手,异口同声道:“愿为陛下分忧。” 与此同时,其余几位帝王也在挑选参赛人员。 大乾这边,刘裕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派张勋出场! 武勋方面,这次跟来的人不少,但是不论统兵经验还是武道实力,贾太岁、李寄北、张邯、朱犇这些人和张勋比,还是有些不如。 而李长空,刘裕倒是想让他上去试试。 不过李长空自己拒绝了! 因为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之所以能平西晋和南陈,靠的主要是计谋和乾武卒的悍勇! 但是此次演武要求出战的必须是同一兵种,如此一来,乾武卒优势尽去,不可再用。 那就是比拼实打实的统帅能力了,这方面,李长空确实不怎么擅长。 虽说也可以统帅万军,但和张勋这样的沙场宿将比起来,确实是有所不如。 而南梁那边,不出所料出场的是岳扶摇。 赢兆则是派出了名动天下的兵仙韩青! 建武帝由于自身乃是皇帝,不方便下场,故而演武的重担便落在了大楚大将军龙锃的身上! 四方纷纷开始准备,准备完毕之后,便要各自率领一万大军,捉对厮杀! 这一万大军当中,九千都是步兵,剩下的一千则是骑兵。 步兵之中,又分弓兵,盾兵,长矛兵,短刀兵等等。 丰富的兵种往往更能考验统帅的能力! 统帅必须熟悉所有兵种的优缺点,才能做到如臂指使的地步! 第一场大乾抽的签不算差,没有撞上韩青这位夺冠热门,而是对阵南梁的岳扶摇。 反观大秦和大楚这俩冤家,在第一场就对上了。 随着四方大军准备完毕,两处演武场纷纷开放。 一时间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四国军队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不过将士们所使用的武器均为木质,而且是密度极小的木材所制,所以倒也不用担心军队减员过多的情况,可以放心厮杀! 李长空看着下方正和岳扶摇对阵的张勋,眉头不由得皱起。 他在领兵一道上的造诣虽说不如身为沙场宿将的张勋,但好歹也在此道上有所涉猎,而且亲自领过兵,看还是看得懂的。 就眼下这种情况看来,张勋简直在被岳扶摇吊打! 而导致这种情况的,竟然不是因为张勋太菜或者失误了。 而是岳扶摇太强! 在李长空看来,张勋每一步做的都很不错,一万大军如臂指使,指哪打哪,可谓稳扎稳打! 如果是自己上场,怕是做不到这种程度。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岳扶摇吊起来打。 这厮当真是强得可怕! 如果李长空没猜错的话,张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落败了。 与此同时,另一方校场中,龙锃对于自身的统帅能力看得很清楚,虽然不错,但绝对难以和兵仙比肩!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有可以倚仗的自身武力! 只要自己带头冲锋,化作箭头,凿穿敌阵,他就不相信韩青还有手段能起死回生! 然而事实却是,他从演武开始,一直冲锋到现在,胯下的马屁就没有停过,但愣是没冲出去!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60章:岳扶摇的高光时刻 龙锃当时心就悬了起来! 大家都是一万人,照这样的冲法,怎么着都该凿穿敌阵了! 可现在别说凿穿敌阵了,连敌阵的边都没看到。 这韩青莫非会妖术不成?还是西秦犯规,上了不止一万人? 就在龙锃犯嘀咕的时候,站在场外的李长空,却是看得真切。 韩青自然不会什么妖术,但统兵之能,确实是出神入化,可称兵仙! 因为他竟用一万人,包围了同为一万人的龙锃大军! 而且任凭龙锃怎么冲锋,都始终冲不出来。 因为韩青真正将军队指挥到了如臂指使的地步,如同自己的身体一般,能够随意调动。 一开始,前方的秦军被龙锃率军冲开,后方的秦军则立刻补上。 而此时,前方的秦军被冲开之后,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是按照韩青的将令,以十分迅捷的速度补充到了队伍的最后方,准备展开对龙锃的下一轮围攻! 这才造成了不论龙锃怎么冲锋,都冲不出去的怪圈! 能把军队统率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堪称是出神入化了! 李长空一颗心也彻底沉入谷底,韩青的操作看似简单,无非就是前军调为后军,后军一直冲锋罢了。 但真正指挥起来,却是难如登天。 放眼当今天下,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恐怕不过五指之数! 在看韩青统兵之前,李长空觉得张勋,中山王刘恭等人的统帅能力都不弱,将军队指挥得如臂指使。 但在看过韩青统兵之后,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如臂指使! 有此人在,再加上大秦的精锐士卒,确实能够和大楚争锋! 即便大秦在苦寒之地,偏僻而又穷苦,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军事力量上的强大! 没过多久,双方战场就分出了胜负。 结果都没有出乎李长空的预料,获胜者分别是岳扶摇和韩青。 张勋回来之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看见刘裕,更是满心的愧疚。 他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沙场宿将,却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军,这不是在丢大乾的脸吗? 不过刘裕却是并未责怪,反倒是拍了拍张勋肩膀,宽慰道:“无妨,接下来好好打,尽力即可!” 这是硬实力上的差距,不是短时间内能追平的,所以刘裕只希望张勋尽力了就行,至少把风采打出来。 接下来便是胜者和胜者交锋,败者与败者交锋。 分到张勋这边的对手,自然是龙锃。 面对张勋,龙锃虽说自认统率之能未必不如对方,但依旧采取了老策略:冲锋! 他就不信,世上能有那么多兵仙! 而事实证明,张勋也确实不是韩青。 即便他已经将军队指挥到了极限,在龙锃的冲锋下,也依旧显得左支右绌,摇摇欲坠。 当然,也不全是张勋的问题。 大乾御林军和大楚精锐比起来,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始终差上一筹! 再加上龙锃一身仅次于建武帝的恐怖武道实力,冲锋起来,确实难以处理。 毕竟不是每位统帅都有韩青那样恐怖的统兵能力。 就这样,在时间的流逝下,张勋终究是支撑不住,让龙锃凿穿了军阵。 眼见士气低迷,即将落败,张勋甚至亲自下场厮杀,想要挽回局面! 只可惜,到这时候已经太晚了。 最终还是让龙锃获胜。 而另一边,却是罕见地陷入了僵局! 方才用兵如神,简直将龙锃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韩青,竟然只和岳扶摇打了个平手! 龙锃看到这一幕,当真是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就连高台之上,众人的目光也都悉数集中在了赵徽身上。 按照赵徽的讲述,这个岳扶摇虽说不错,但充其量只有一个打退蛮族的战绩。 跟龙锃,韩青这样的顶尖名将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 方才岳扶摇能胜过张勋就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了,现在更是和韩青打了个平手,这何其恐怖? 要知道,韩青可是名动四方诸国的兵仙! 那可是用一场场战役,硬生生打出来的名声! 而岳扶摇呢?当真是小透明一个! 这样的两个人打个平手,他们是真的不能接受。 而赵徽被这么多人看着,脸色也有些尴尬。 说句老实话,他也不知道岳扶摇这么猛啊! 之所以带岳扶摇和辛稼轩来,完全就是矮个子里挑高的! 南梁朝堂放眼望去,要么就是文官,要么就是混日子的武二代。 看上去有几分本事的,真就这么俩人了! 赵徽这次把俩人带来,甚至还有几分碰运气的想法。 在他看来,不要每场比试都垫底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谁承想,这个岳扶摇简直猛得不像话! 不但把张勋干翻了,还能和兵仙韩青掰掰手腕。 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朕也是才知道岳扶摇有这个本事。”赵徽有些无奈地冲众人笑了笑,他平时连国事都很少关注,更遑论军事了! 所以对于手底下的人才,亦或者说有没有人才,是真的不了解。 就连岳扶摇和辛稼轩手底下的军队,也是他们自己挑的人,自己练的兵。 朝廷除了出了银子,其他的完全没管! 但现在看起来,这些士卒简直猛得不像话! 和大乾、大秦的精锐比起来,竟然一点不虚! 当真是意外之喜! 而看到这一幕,李长空同样颇有感触,甚至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大乾,就缺这样的人才! 若是能把岳扶摇挖过来,大乾便有了和人屠兵仙这等顶尖统帅争锋的帅才! 再加上吸收了西晋和南陈的遗产,底蕴逐渐丰厚。 以及杂交水稻这个神器的帮助,假以时日,逐鹿中原,鲸吞天下已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 只是可惜,这样优秀的人才,怎么跟随了这样一个君主。 李长空看向正一脸懵逼的赵徽,无奈至极。 如此帅才,应当在北方的战场上纵横捭阖,所向披靡才对。 怎么偏偏就生在了南方,还生在了南梁,一看就不受重视! 感慨过后,李长空转过头来,和刘裕对视一眼,均是洞悉了对方的想法! 这一刻,刘裕的呼吸都不禁急促起来。 而场中韩青与岳扶摇的交锋,直到这一刻,才分出胜负!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61章:斗将 岳扶摇虽强,能和韩青打成平手。 但南梁的军队,却是胜不过西秦的军队! 岳扶摇率领的这支军队,乃是他亲自选人,且亲自训练的! 放眼四方诸国,都算得上是精锐。 只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大秦锐士! 在二十等军功爵位的加持下,大秦锐士几乎战无不胜,放眼四方诸国,也是难逢敌手! 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大秦只有骑兵强大,毕竟西秦铁骑可是足以和大楚王骑、北元狼骑并列的三大王牌军队! 殊不知,大秦的步兵并不差于骑兵! 照样有着一腔血勇,照样悍不畏死,奋勇杀敌,无非就是一个骑马,一个不骑而已。 在李长空看来,若是乾武卒上场,倒是能够凭借装备优势压得住大秦锐士。 可也仅仅只是凭借装备优势而已。 若是大秦锐士也有乌金武器和星辰钢甲胄,那谁胜谁负,还真不好定论,毕竟老秦人从不缺血性。 反观岳扶摇带出来的士卒,虽说也算得上精锐,但和大秦锐士相比,确实是要差上一筹。 这样的差距在普通统帅眼中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韩青何许人也? 当世兵仙也! 如此明显的破绽摆在自己眼前,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所以在韩青的运营下,岳扶摇终究还是输在了士卒的质量上! 李长空看见这一幕,思维却是有些发散。 这一场演武中,若是岳扶摇统帅的乃是乾武卒,那么哪怕是兵仙韩青,只怕也要败北了。 此战,岳扶摇声名尽起,可谓虽败犹荣! 岳扶摇战败之后,获胜者不言而喻,自然是西秦。 但南梁和大楚之间,却还要打上一场,分出个胜负,好决定谁是第二甲! 大乾倒是省心,在连输两场的情况下,已经提前锁定第四了。 很快,岳扶摇便和龙锃交上了手! 这一次,面对岳扶摇,龙锃不敢再冲锋,而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希望能通过军队,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机会! 要知道,韩青和嬴勾虽然同为人屠白骁的弟子,但韩青只继承了白骁的兵法造诣,并未继承其武道造诣。 这也就导致韩青的武道实力其实并不出众,至少和龙锃比起来,属于天差地别。 只要让龙锃近身,只怕真有被万军丛中取首级的可能! 而在龙锃看来,岳扶摇也差不多! 这厮在韬略上的造诣已经很恐怖了,总不可能武道上也一样强吧!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第二个人屠白骁了! 可白骁这样的人,千年难遇! 他不相信,一个来自南方国家的,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将,也能有这样的本事! 再者说了,就算岳扶摇在武道上当真有所成就,他也不信能超过自己! 当今天下,能让他忌惮的,只有两个半人! 建武帝,白骁,嬴勾,仅此而已! 再找不出第三人! 岳扶摇,也不行! 所以他有自信,只要让他靠近岳扶摇,他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赢下演武! 然而,悲催的是,他靠不近! 岳扶摇对于战场的把控不在韩青之下,显然是要高出龙锃一截的。 虽然没有使出像韩青一样不断围困的神技,但稳扎稳打之下,依旧让龙锃左支右绌,疲于应对! 最终没费什么工夫,便拿下了胜利! 李长空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由得生出感慨,哪怕是万人敌这样的猛将,在万军从中,也摸不到顶尖统帅的一根汗毛。 可见顶尖统帅的重要性! 一位好的统帅,堪称三军之魂! 接连三场比试,四个国家之间的排名已经很清楚了。 西秦第一,南梁第二,大楚第三,大乾最后! 对于这样的结果,赢兆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在预料之中。 赵徽则是又惊又喜,但看着建武帝和刘裕黑如锅底的脸色,却又不敢喜得太过放肆。 “接下来进行第二场演武,斗将!”建武帝甚至没有宣布统帅之战的结果,便迅速跳过话题,迫不及待地开启第二场演武! 在统兵一道上,他承认,西秦的人才确实远多于大楚,比不过也是正常的,虽说有些难以接受,但心里好歹有些准备。 但斗将可就不一样了,大楚的武将就如同西秦的统帅一般,简直多如牛毛! 而且大多都实力不俗! 像西晋和南陈,翻遍整个国家,估计也就能凑出那么两三位宗师境高手! 可范雎当年派来暗杀李长空的宗师境高手,就足有三位! 而且这三人死后,大楚朝廷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半点反应没有! 这就说明这三人即便是宗师高手,但在大楚,地位却并不高! 足以说明大楚宗师之多! 而除了普通宗师之外,大楚还有龙锃和号称当今天下武道第一人的建武帝这两张王牌! 就算建武帝因为皇帝身份不得参战,也绝对足够赢下演武了! 西秦这边,则是派出了白骁的第二个弟子,西秦武陵君,嬴勾! 南梁那边,则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竟然还是岳扶摇参战! 最后只剩下大乾还未选定出战人选了! 刘裕的目光在张勋、李寄北和贾太岁身上不断扫过,最终还是决定让张勋上场! 李寄北和贾太岁,虽说一个枪法无双,一个天生神力,气血雄浑,但毕竟是小一辈! 入宗师境的时间还短,反观张勋,不但十几年前就入了宗师境,而且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真要打起来,李寄北和贾太岁八成不是张勋的对手! 大乾唯一一个因战功获封的国公,可不是摆设! 所以刘裕想来想去,终究还是派了张勋出战! 只是不知为何,他做出这个决定后,右眼就开始狂跳,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再看看龙锃和嬴勾,底气顿时就没了。 这一次,不会又是垫底吧? 很快,斗将便开始了。 不同于上一次抽到的好签,这一次大乾的运气可谓巨差无比! 张勋直接对上了西秦武陵君,嬴勾! 而岳扶摇则是对上了夺冠的大热门,大楚龙锃!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63章:岳扶摇再显威 嬴勾使用的武器有些奇特,乃是铁挝和长槊,算得上是奇兵了。 而使用奇异兵器的将领,要么是不入流的插标卖首之徒,土鸡瓦狗之辈,要么就是真有能耐的万人敌! 而以嬴勾的名声,显然是后者! 一时间,张勋不敢大意,攥紧了手中的长刀,摆起了防御架势。 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他往往都喜欢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战术! 等对方先出招,自己再见招拆招,然后一边熟悉对方的出招套路,一边寻找对方的招式破绽! 一旦找到,便是雷霆一击,结束战斗! 也正是这样稳扎稳打的策略,才让他在数十年的征战中活了下来,且功勋卓著,获封国公之位! 然而这一次,情况好像有些不一样! 只见身高两米多的嬴勾带着煊赫无比的气势大步向前,只几步就走到了张勋身前,随后抡起手中长槊,带着万钧之势朝着张勋狠狠砸去! 张勋见状,不敢怠慢,急忙横起长刀抵挡。 当,一声巨响传来,张勋倒退三步,手臂发麻,虎口皲裂,隐有血迹渗出。 这么一招下来,张勋立刻就知道,稳扎稳打的策略不行,必须主动出击! 嬴勾和贾太岁一样,乃是力量型武夫! 刚刚就这么一下,就砸得自己手臂发麻! 若是让他再来几下,怕是连武器都握不住了!到时候,就是必败无疑的局面! 所以,必须用迅捷猛烈的攻势堵住对方,让对方难以攻击,才能有所胜算! 张勋想通这一点后,不再迟疑,手中大刀划过刁钻的弧度,朝着嬴勾的脸面当头劈下。 嬴勾见状,横起长槊,想要阻挡。 张勋却是冷哼一声,刀势竟然再度变化,改怒劈为横斩,再度划过刁钻的弧度,朝着嬴勾的脖子划去! 看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嬴勾脸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手中长塑跟着变化,想要挡住长刀,却是始终差上些许。 然而,就在张勋的刀即将斩中之际,却忽地停住了! 自然不是张勋手下留情,而是他使尽力气,长刀却依旧动弹不得。 抬头一看,长刀竟是被嬴勾手中的铁挝死死抓住! 张勋顿时大惊,使出浑身气力,想要夺回长刀。 对此,嬴勾却是冷笑一声。 方才本就是他卖的破绽,为的就是引诱张勋中计! 如今其长刀被铁挝抓住,自然是不可能坐视对方全身而退的。 嬴勾左手牢牢抓住铁挝,右手的长槊却是瞬间松开,整个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上前一步! 与此同时,右手握拳,带着雷霆之势,狠狠一拳命中张勋胸口! 砰的一声传来,张勋应声倒飞而出。 落于地面,面如金纸,嘴唇惨白,气血更是一阵翻涌,难以平复。 嬴勾方才一直在藏拙,为的就是等他全力出手,好用铁挝抓住他的长刀! 张勋已经看出了嬴勾的战略,只是如今,早已无济于事! 他输就输在不熟悉铁挝这等奇门兵器,再加上嬴勾故意设伏,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嬴勾这厮,可不是个纯粹的莽夫,至少也是个会动脑子的莽夫。 李长空走上前去,搀扶起了张勋,叹息一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张叔不必介怀,走吧。” 张勋闻言,脸上顿时涌现出羞愧之色,低下头来,不敢抬头去看刘裕。 连续两次演武,刘裕选的都是他!足见其信任! 可自己呢?却是一输再输,一直到现在,就没赢过! 当真是脸面尽失! 自己都快从一朝国公变成大乾罪人了。 然而刘裕面对这一幕,即便心中再怎么不好受,也只是拍了拍张勋的肩膀,说了句:“不必介怀。” 张勋和嬴勾之间,不仅仅输在奇兵和算计,还有硬实力之间的差距! 短时间内,确实难以弥补,就算换其他人上去,下场也不见得能有多好,甚至还有可能更惨。 如此一来,自然怪不得张勋。 砰! 恰逢此时,演武场上,一声巨响传来,众人见状,纷纷投去目光。 却见岳扶摇竟然正和龙锃打的有来有回,方才的声响,正是两人硬拼一招,随后平分秋色的结果! 看到这一幕,众人均是瞳孔收缩,眼眸放大,死死地盯着岳扶摇。 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纷纷转头,看向赵徽,眼神无比复杂。 南梁这样的国家,赵徽这样的国君。 何德何能得到岳扶摇这样的人才效忠? 统帅之能比肩韩青,勇武比肩龙锃,这不就是个削弱版的人屠白骁吗? 这样的人杰,怕是千百年都不见得能出一个! 结果却被赵徽这厮给碰上了,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而赵徽看着众人咬牙切齿的模样,额头不由得沁出汗水,有些中气不足地说道:“侥幸,侥幸罢了!” 李长空等人闻言,嘴角都忍不住有些抽搐。 这厮,当真好欠揍啊! 随后,岳扶摇与龙锃鏖战良久,足足三百回合,才棋差一招,败下阵来! 不过两人能打到三百回合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岳扶摇绝对是和龙锃一个层次的猛将! 接下来便是第二次抽签,而这次抽签对于大乾而言,简直如同噩梦! 毕竟不论抽到的是岳扶摇还是龙锃,张勋的胜算都几乎为零。 最终的抽签结果更是雪上加霜,抽到了更胜一筹的龙锃! 李长空和刘裕对此只能深吸一口气,已经在心里默默接受这一场大乾又要吊车尾的结局了。 不接受不行啊,是真打不过。 而另一边,则是嬴勾和岳扶摇的强强对抗! 在岳扶摇还没有崭露头角的时候,能和龙锃分庭抗礼的,可一直都是嬴勾! 可见嬴勾实力不俗,同样是和龙锃一个层次的猛将。 两人的比斗,倒是格外精彩。 你来我往,足足打了五百回合,却依旧未曾分出胜负。 见状,建武帝眉头一挑,道:“此局便视作平局,如何?” 以他世间武道第一人的角度来看,这两人的实力实在太过接近,别说五百回合了,就算是再打五百回合,也难以分出胜负! 这两人比斗完之后,就是嬴勾对战龙锃!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64章:凌烟阁 这两个老对手,对于彼此来说,可谓知根知底了。 嬴勾再想要战而胜之,使用计策自然是无用的,只能靠硬实力! 只可惜,嬴勾虽然是人屠白骁的弟子,西秦的武道第二人,但在硬实力上,却依旧是差了龙锃一头,鏖战三百回合后,最终惜败于龙锃。 而随着这场比试的结束,最终排名也随之公布。 第一自然是连胜两场的龙锃,紧随其后的乃是战平的岳扶摇和嬴勾,两人共列第二。 最后一名,自然是连败两场的张勋。 不过相比于前一场,倒也不是没有进步。 至少这次排名第三不是? 而对于两次演武均是垫底的结果,尽管刘裕早有心理准备,可等真到了这一刻,脸色依旧是有些不好看。 琅琊会盟,四国国君悉数抵达,演武比拼的不仅仅只是统帅和猛将的个人能力,更是一个国家国力与底蕴的体现! 如今这样的战果,岂不是说他们大乾在四国之中垫底? 这样刘裕心中如何能好受得了。 不过刘裕不好受,建武帝倒是挺开心。 毕竟这一次龙锃的竞争对手虽然不少,且个个强悍,但龙锃却依旧不负众望,为大楚拿下了这一场演武的胜利,实属不易,自然值得庆幸。 “咳咳,既然如此,那便早些开始第三场吧。”建武帝环顾一圈四周,见三位国君脸色各异,或胸有成竹,或眉头紧皱,不由得如是说道。 而原本还无精打采的赵徽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一把将身后站着的辛稼轩推了出来,道:“这便是我们南梁在第三场派出的人选了!” 对于岳扶摇,赵徽其实并不了解,也谈不上有多喜欢。 但对于辛稼轩,赵徽却甚是喜爱! 因为辛稼轩会作词!而且做得极好! 即便是在重文轻武,文风昌盛的南梁,也有着词中之龙的美誉! 尤其是边塞词,辛稼轩更是此道大家,就连赵徽这等自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帝王,在其边塞词面前,也不得不叹服! 而辛稼轩,也是他特意带来的参加演武的人选! 岳扶摇只不过是个凑数的,只是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厉害,倒是他这个做国君的失策了。 建武帝见状,却是有些意兴阑珊。 作为一个尚武的国君,他只对演武的前两场感兴趣。 至于第三场文斗,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到头来,也不过是随便派个人上去凑凑数罢了。 毕竟在他看来,只有统帅和猛将之间的战斗才能展现出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 而军事实力,则足以代表国家的国力! 至于文斗,呵呵,就算你们国家里人人都是文曲星下凡,等我大军杀到,又能奈我何?还不是引颈就戮? 所以大楚这边,建武帝只在文官当中随便指了一个人,便算作是参赛选手。 至于西秦这边,赢兆的思想倒是没有建武帝那么极端。 在他看来,武勋也好,文官也罢,对于国家而言,同样重要! 若是没有文官治理疆域,那你武勋何来的银子打仗? 打胜了仗又有什么用?开疆拓土? 占领的土地若是无人治理,与那荒芜之地,怕是也无甚区别。 只可惜,就算赢兆很重视,但西秦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尚武国度,就连文官都是从武勋里头选拔。 能治理国家的人才自然也有,但是技能治理国家,又擅长诗词的人才,是真没有! 所以他也只能和建武帝一样,随便在文官中选一人仓促应战。 而大乾这边,刘裕毫不犹豫地推出了自己的底牌:李长空! 想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一同玩闹那什么间谍杀,李长空每次输了,就会给他们作诗! 而且作出来的诗词,无一不是精品! 传扬出去之后,更是让整个大乾文坛震惊!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果断李长空啊! 而且这一场比斗,也是三场之中,刘裕唯一有信心能赢的比斗! 四人就绪之后,按照抽签顺序进行作诗,亦或者作词。 主题不限,只要看谁作的诗词足够惊艳。 李长空运气有些不好,抽到了最后一个,做不了先声夺人,便只好安静聆听他人的诗词,准备后发制人。 只不过,大楚和西秦的参赛选手水平着实一般,作出来的诗词也就勉强能看,实在是入不了李长空的眼。 而这两人作完之后,自然就轮到了赵徽口中的词中之龙,辛稼轩! 只见辛稼轩沉吟少顷后,开口吟诵道:“ 边塞依然铜雀噪 左手把刀环 列阵云屯山海关 受命保家山 鏖战壶头争击楫 蹈海誓投竿 勇退归来气宇宽 抱一剑 胆惊寒” 这首词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是微微一愣。 尤其是大乾的众人,更是频频侧目! 因为这首词写的,赫然就是不久之前,他们大乾与北元的山海关战役! 且辛稼轩将自己代入其中,想要抗击异族,保家卫国的真切情感,顿时跃然纸上。 用词不差,立意更是卓绝。 这样的一首词,任谁来看,都得称赞一声好词!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从头到尾,辛稼轩也就思考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能作出这等水平的诗词,足见其在诗词一道上的造诣了! 词中之龙,名不虚传也! 见状,刘裕、张勋等人略带忧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李长空。 面对这样一首词,李长空还能不能赢,即便是刘裕,此刻也没了把握。 而且诗词这样的东西,若是没有明显的差距,很难评价谁胜胜负!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同样一部文学作品,由于鉴赏者的后天经历和文学底蕴不同,看出来的东西也截然不同,感触和感悟,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面对众人的视线,李长空同样沉吟片刻后,便开了口。 只是却不曾吟诗作对,而是看向建武帝,问道:“敢问建武陛下,末将听闻,大楚素有尚武之风,武勋多如牛毛!” “但武勋与武勋之间,却是难以比较孰优孰劣!” “故而百年前,大楚先祖设立凌烟阁,供奉大楚最为杰出的武勋!自此以后,大楚武勋便以进入凌烟阁为荣。” “至今,已有二十八位武勋入主凌烟阁,不知是真是假。” 建武帝听闻此言,顿时心情愉悦,点了点头,道:“可惜朕不是武勋,否则,等朕死后,定能凌烟阁留名!”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65章:终获胜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 以建武帝的勇武,倘若真是武将出身,大概率是能入凌烟阁的。 建武帝见状,倒是来了几分兴致,道:“你问朕大楚凌烟阁,可是要以凌烟阁为题,作诗一首?” 李长空闻言,点头承认。 见状,建武帝兴趣更浓。 他对于诗词这样的东西,向来不怎么感冒。可若是以凌烟阁为题,倒是有些看头。 “好,若是你作得好,朕就做主,将你的诗词张贴在凌烟阁内,和我大楚历代武勋,同享香火供奉!”建武帝大手一挥,如是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惊。 尤其是楚人武勋,更是个个瞠目结舌。 要知道,他们做梦都想进凌烟阁,却是屡求不得。 谁承想李长空一个外来的小辈,竟能得到建武帝这等承诺。 就算只是诗词进去,那好歹也是进去了啊!总比他们这些没进去的强! 只可惜,就怕这小子把握不住这等机会! 若是作的诗词太差,这可就不是机缘了,而是祸端! 建武帝是要生气的! 然而李长空却是并未理会众人目光,只是平静地眺望远方,沉吟少顷后,开口吟诵道:“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轰,此言一出,建武帝顿时眉头一挑,同样看向北方,眼眸中隐隐藏着战意和杀意! 这十四个字很简单,却有一股意境跃然纸上,叫人豪气顿生! 更是对极了建武帝的脾气!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若是不做出一番丰功伟绩,谈何大丈夫? 而这吴钩,和关山五十州,也有讲究! 吴钩乃是一位大楚先贤的武器!这位先贤在世时所作出的杰出功绩,就是抗击异族! 死后更是被供入凌烟阁中,享受大楚香火! 而关山正是大楚的北方边境,虽说不如苍岚山脉那般苍莽雄伟,但也算中等山脉了,延绵足有数十里之远! 至于五十州,建武帝于心底默默算了算,觉得如今北元的地盘可能不到这么多。 不过他们大楚的州府,普遍要比大乾的大上些许,毕竟是天子国嘛。 若是按照大乾的州府来算,倒是差不多五十州之地,甚至还有超出。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恰逢此时,李长空念出了此诗的下半阙。 听闻之后,建武帝更是喜笑颜开,毫不掩饰自己对此诗的赞赏。 “好个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真男儿,就该像朕一样,提三尺剑,上阵斩敌寇,立不世之功!” “整天吟诗作对,还能把敌人吟走不成?” 建武帝这话一出,算是打了全天下读书人的脸。 不过在场的多是武勋,倒是不怎么在意,甚至还面有喜色,尤其是大楚的武勋。 毕竟皇帝越是讨厌文官,他们的地位就愈发稳固。 唯一脸色难看的,怕是只有范雎了。 “诸位,此诗如何?可还算能入得了诸位的法眼?” 此言一出,顿时响起阵阵议论之声。 片刻之后,建武帝率先开口,道:“好诗!绝顶的好诗!” “此轮文斗,合该你们大乾获胜!”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赢兆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这一轮李长空和辛稼轩谁获胜,都轮不到他西秦获胜。 既然如此,谁胜谁负,也无关紧要了。 至于大乾众人,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们前两轮可是次次垫底,颜面扫地。 这些比试的结果若是传扬出去,他们大乾还指不定会被人说道成什么样。 可若是第三场文斗能拔得头筹,战绩就好看了许多! 毕竟现如今能拔得头筹的,除了大楚就是西秦! 而这两个国家的实力是公认的强,屈居在他们之下,不算丢人! 这样的结果传扬出去,任谁也说道不得。 唯独赵徽有些犹豫,说句老实话,虽然李长空的这首诗堪称一绝,但辛稼轩的词也不错啊! 最为关键的是,辛稼轩是自己人! 而他们南梁,最引以为傲的就两个地方! 一个是经济,另一个就是文学! 在别的演武中输给别国,他都认了,完全可以承受! 但是文斗输给别人,真的是脸上无光! “这首诗确实堪称一绝,但稼轩的词也不错,谁胜谁负,只怕还有待商榷吧。”赵徽斟酌再三后,如是说道。 一听这话,建武帝顿时就眉头一皱,面带不悦地看向赵徽。 他都已经发话了,而且就连赢兆都没说什么,你赵徽倒是跳出来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胆子。 而赵徽被建武帝这么一看,顿时就失了继续辩驳的勇气,不想再继续与之争辩,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辛稼轩。 意思也很明显,这个名声,你自己去争取。 谁承想,辛稼轩沉吟良久之后,却是说道:“阁下这首诗,确实乃是一绝。” “在下这首词,尚且欠些火候,自愧弗如,改日再向阁下讨教诗词之道!” 一听这话,刘裕等人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就算这两首诗词的差距并没有大到离谱,但对手都亲自承认自愧弗如了,赵徽总该没话说了吧。 而赵徽也确实没话说,就连辛稼轩这个参赛人员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只不过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看向辛稼轩的目光,也不复之前的欣赏,而是带着点点厌恶。 这一幕被李长空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摇头。 赵徽此人,格局太小,注定成不了大事! 岳扶摇和辛稼轩也是倒霉,怎么遇上这么个君主,不关心国事也就罢了,还心胸狭窄。 一个不好,就要被穿小鞋。 看来,这二人与南梁之间,注定走不长久。 和我大乾,倒是有缘。 “好,既然如此,那便胜负已分,第三场文斗胜者为,大乾!” 对于这个结果,建武帝也甚是满意。 大乾毕竟是第一个归顺于大楚的四方诸国,若是在演武中获得的成绩太差,传扬出去,不仅是大乾颜面扫地,大楚也要跟着脸上无光!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个结局,可谓皆大欢喜。 赵徽除外。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66章:共议北伐 “既然演武演完了,也该说说正事了。”建武帝环顾一圈四周,见无人反对,便继续道:“此次召诸位前来,主要是为了共伐北元!” “山海关一战,拓跋天汗虽然被打退,但此人韬光养晦,用兵如神,非寻常人也!” “若是放任为之,势必会卷土重来!” “既然如此,我等不如趁他病,要他命!” “将北元彻底诛灭!”建武帝豪气干云地说道。 “诸位意下如何?” “好!建武陛下雄才大略,我大乾愿意出兵,与大楚共诛北元!”刘裕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 建武帝见状,不由地面露欣赏之色。 瞧瞧人家大乾,多会来事儿! 赢兆闻言,却是微微皱眉。 对于北元,他确实是想要诛灭的。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还是实力强劲的异族。 这万一要是在他们大秦和大楚争斗的关键时刻跳出来,做一回得利的渔翁,就大事不妙了。 所以,若是他们西秦自己出兵,他自然是愿意的。 可现在是和大楚一起出兵,那就值得商榷了。 万一你大楚打到一半,突然倒戈相向,那我怎么办? 眼见赢兆面带犹豫之色,建武帝不由得冷哼一声,道:“堂堂西秦国君,难不成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赢兆闻言,哂然一笑,道:“正因为朕是国君,才更要思虑妥当,不能拿我大秦将士的性命冒险。” 此言一出,建武帝脸上倒是少有地浮现出赞同之色。 对于赢兆这个对手,他的感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另一方面,却又有些钦佩。 毕竟若是易身而处,建武帝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对方的程度。 “放心便是,此次北伐,只为杀敌!” “若有任何人胆敢对友军出手,天下群雄共诛之!” 此言一出,赢兆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作为建武帝的老对手,赢兆自然清楚其刚愎自负的性格。 而如此自负之人,常常不屑于说谎。 更何况,这话是当着四方诸国国君的面说的,等于是昭告天下了! 在这样的场景下,他不认为建武帝会说谎。 “好,既然如此,那便共诛北元。” “我西秦可从西出发,攻灭北元朵颜部!” “那我大乾便从东出发,攻灭北元耶律部!”刘裕闻言,也出言表态。 北元三部当中,原本位于东方的,其实是拓跋部。 只是现在拓跋天汗成了北元之主,所以拓跋部的核心也就迁移到了位于草原中心的金帐王庭。 东方的地盘反倒是空出来,迁移给了耶律部。 “好,那朕便正面迎战拓跋天汗和他的拓跋部精锐!”对于打仗这件事,建武帝这辈子就没虚过。 而拓跋天汗久负盛名,早就是他想要交手的对象!只可惜先前一直被范雎所阻止,这一次总算是能战个痛快了! 三人说完之后,一齐将目光投向了赵徽。 赵徽见状,不由得一愣,随即嘴角抽搐。 不是,我南梁一个南方国家,和北元压根就不接壤,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三个北方国家一起疯啊! 但这话他却是不敢说,随着西晋和南陈灭亡之后,大楚、西秦和大乾都和他们南梁接壤。 这话说出来,直接得罪三个邻国,那他赵徽岂不是离死不远了。 “这,既然三个方向都有人负责了,那我南梁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但北伐毕竟是大事,我南梁虽说不出人,但钱粮却是有的。” “朕回去之后,打量一番国库,将其中钱粮,捐赠出一部分,用作北伐的军粮和军饷如何?” 这话一出,三位国君的脸色同时一沉。 要知道,北伐这等事,乃是和拓跋天汗去拼命。 哪有他们在前方拼命,赵徽却在后方悠然自得的道理? 而且,退一万步讲,赵徽看起来与世无争,万一骨子里藏着野心,等他们和北元斗得两败俱伤时,来个渔翁得利,又该如何是好? “北元乃是异族,凡我汉家子孙,人人得而诛之!” “你南梁不想去,莫非南梁不是汉家国度不成!”赢兆冷哼一声,直接扣下一顶天大的帽子。 原本还怒火滔天的建武帝见状,顿时没了出面的打算。 毕竟论嘴皮子,他也不得不承认,还是赢兆的利索一点,若是自己的话,怕是只能靠拳头叫赵徽臣服了。 “非也非也,我南梁自然是汉家国度,只是距离北元实在太远,不方便行军,更何况,不是出了钱粮了吗?诸位若是觉得钱粮不够,那也大可以再商量一二,何必动怒。”赵徽连忙摆手,如是说道。 “仅仅只是些许钱粮,如何比得过我等在前线浴血奋战,与敌搏命的将士?” “要知道,你付出的不过是些许银子,而他们付出的,则是自己的命!”赢兆继续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赵徽闻言,眼眸深处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怨毒。 他觉得赢兆有些不对劲,好像在针对他一般! 要知道,他对建武帝这个死对头都是不痛不痒的,唯独对自己,竟如此咄咄逼人。 不过碍于西秦的强大军事实力,赵徽却又不敢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只是道:“那秦王觉得,该当如何?” 赢兆闻言,却是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转头看向了建武帝。 他把决定权交给了建武帝! 建武帝见状,眉头微皱,心中泛起诧异。 他本以为赢兆如此咄咄逼人,是想借机给西秦谋福利,谁承想,对方竟在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退去了。 这是为何? 不远处,范雎看向赢兆的目光中满是凝重,却同样带着一丝疑惑。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赢兆此举必有所求! 他似乎很希望南梁也上战场,只是这样,又能给他和西秦带来什么呢? 他们的对手是大楚啊,又不是南梁。 而还没等范雎想出个一二三来,便听见一道声音想起:“北伐乃是汉家儿郎共同之事,想要不出兵是不可能的。” “不过南梁距离北元确实有些距离,不如这样,让岳扶摇和辛稼轩两位将军率领南梁精兵,从我大乾绕道,随我等一起,攻灭耶律部。”站在刘裕身旁的李长空如是说道。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67章:会盟结束 李长空这句话说完,在场众人不由得纷纷一愣。 其中,赵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建武帝和赢兆都没发话呢,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军多嘴什么。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建武帝闻言之后,竟然认真思考了起来,随后,出乎他意料地点了点头:“如此也可!” 而赢兆闻言,却是没有发表见解,但这,已经是一种变相的默认了。 面对这样的一幕,赵徽不由得眉头紧皱,他都差点以为这三个人联合起来演他了。 不过眼下在赢兆和建武帝都同意的情况下,他却也不敢拒绝,只是……派出全部军队和朝中精锐武勋去别国借道,着实让他心中有所芥蒂。 “并非朕不愿,但南梁也并非没有外忧。把军队都派遣出去攻打北元,若是这期间蛮人重新走出十万大山,侵略南梁,该当如何是好?” “这样,不如就让朕麾下的这两位将军带三万大军跟随乾军一同北伐?”赵徽试探着道。 南梁的军队肯定不止三万,甚至十几二十万也不止,不过大多数都战斗力堪忧。 到时候随便丢给大乾三万人,量他也挑不出毛病来! 毕竟朕只答应了支援三万人,又没说是哪三万人。 至于岳扶摇和辛稼轩这俩人,虽说有些本事,但赵徽着实不喜,留在跟前也是糟心,派出去了也就派出去了,他不心疼。 对此,建武帝脸色有些不悦,赢兆更是眉头紧皱,三万人,和他的预期相比,实在是少了太多。 “我们都是举国而战,你却只愿意出三万人?”赢兆语气冰冷地看向赵徽,如是说道。 “这...毕竟南梁地处偏远,实在是不好行军。”赵徽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为何,被赢兆看着他就感觉像是被一头猛虎盯着一般,让他汗毛倒竖! 这一瞬间的压迫,甚至比直面建武帝还要强上些许。 赢兆闻言,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这样看着赵徽。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而赵徽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却从建武帝后方传来。 “此处乃是琅琊,我大楚疆域!” “此次琅琊会盟,更是由我主建武帝主动召开,阁下应召而来,理应为客。” “不知陛下可曾知晓,客随主便的道理?” 随后阴沉着脸的范雎从建武帝身后走了出来,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赢兆,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赢兆见状,却是哂然一笑,道:“自当如此,那便全权交由建武陛下决断即可。” “朕便不越俎代庖了。” 说完,便径直坐了回去,竟不再理会赵徽。 而范雎见状,脸色却是更冷。 赢兆方才明显是不满三万人这个数字,故而才咄咄逼人。 而且按照他的性格,就算自己站出来,也应当辩驳几句才是。 可现在,却主动退却了! 这可是破天荒来头一遭! 所以,赢兆必有所求? 他求的到底是什么? 范雎深深地看了赢兆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建武帝,建武帝顿时明白,该自己站出身来主持大局了。 建武帝将目光投向刘裕和李长空,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三万人……”刘裕眉头微皱,道:“确实是有些少了。” “但若是南梁愿意负担相应的粮草辎重以及军饷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是耶律部而已,我大乾一朝,还是有些信心的。” 建武帝闻言,再次将目光投向赵徽。 赵徽见状,连忙点头。 他们南梁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只要不让他继续出人,那就没问题!粮草辎重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我南梁的富裕程度,远超你们想象! 即便是大楚这所谓的天子之国,每年国库里头的银子,怕是也及不上南梁的一半! “好,那此事便这么定了!”建武帝大手一挥,就此拍板! 见状,赢兆眼眸微动,但看见范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便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了声好。 他知道,在大楚,范雎地位崇高,乃是托孤重臣! 有些时候,哪怕是建武帝这个帝王,也得听他的! 而且此人称得上是天下名士,眼光独到,若是让他看出些什么,坏了大事,反倒是不好。 现在南梁虽说只派了三万人,但好歹出兵了不是。 而且岳扶摇、辛稼轩这两位也跟着一起去了! 尤其是那岳扶摇,在统帅一道上,竟能跟韩青相比,着实人才也! 这俩位加上三万大军,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西秦都同意了,大乾就更容易了。 于是此事便彻底定了下来。 而此次琅琊会盟的目的,也算是圆满达成。 达成之后,西秦众人是当夜离开的。 赢兆好似不愿意在大楚疆域上多呆一秒,赵徽第二天带着岳扶摇和辛稼轩一起走的。 毕竟之后的三万大军,还要他们带到大乾去。 而大乾众人,则是留得最久的,足足三日! 不仅被好生款待,离去的时候,还带上了不少的精铁矿。 这待遇,那是真的好! 离去的路上,刘裕和一众心腹坐在马车内,气氛略有些凝重。 “老李,三天前的宴会上,你提出那个要求,有何深意?”刘裕第一个开口,如是询问道。 “陛下,岳扶摇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将才,若是培养的好了,只怕又是一个人屠白骁!” “辛稼轩虽然稍次之,但能练出那样精锐的兵士,只怕一身本事,同样不俗!”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两人都是忠义刚正之辈!” “否则当日辛稼轩便不会忤逆赵徽的意思,承认自己的词不如我!” “这样两位良将,陛下不想要吗?”李长空笑着问道。 “自然是想要的。”刘裕叹息一声:“只是你也说了,这两人乃是忠义刚正之辈,就算我们把人要过来,只怕也不会背弃南梁,改投大乾!” “无妨,只要人来了,便有一丝可能!” “南梁若是在,他们才是南梁的臣子。南梁若是不在了,呵呵。”李长空冷哼一声,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68章:赢兆的意图 李长空此言一出,整个车厢内的温度好似都下降了一些。 张邯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刘裕更是面露为难之色,开口道:“老李,对南梁动手,难度可不小!” 南梁以前堪称四方诸国当中军事实力最弱的国家! 但是如今,伴随着岳扶摇横空出世,刘裕却有些拿不准了。 更何况,南梁富裕啊!他们其余三国的财富加起来,都不见得能比得上南梁!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和南梁陷入持久战!他们的补给将是无穷无尽的! 比消耗,就是两个大乾绑在一块,也耗不过南梁! “再者说了,若是岳扶摇和辛稼轩知道是我等对南梁动的手,又岂会诚心归顺?” “就算诚心归顺,这君与臣之间,总归是隔着一层芥蒂。”刘裕如是说道。 “不如,还是想些别的法子?”张邯也开口劝道。 他们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靠谱,别说能不能拿下南梁,就算真的能,拿下之后,也会有一堆隐患在等着大乾。 然而李长空闻言,却是冷笑道:“谁说我们要出兵攻打南梁了?三日之前的会盟宴席上,你们就不觉得赢兆对南梁的态度有些过于恶劣了吗?” 在场的众人,除了贾太岁之外,多少都是有些脑子的,李长空这么一说,顿时挑眉凝思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赫然是张邯。 只见他面露惊骇之色,语气更是难掩震惊:“你是说,赢兆想对南梁动手?” “何以见得?”朱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用清澈的目光看向李长空和张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至于贾太岁,从头到尾都在安静地倾听着,丝毫没有发表言论的打算。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此次琅琊会盟,是由建武帝组织的,他才是东道主!” “而赢兆除了初次到场和建武帝产生过些许口角冲突外,并未展露出太多的进攻性!” “可见就目前来说,他暂时还不想和建武帝撕破脸皮!” “但在南梁是否应该出战这件事情上,他却表现得尤为激烈!” “按理来说,赵徽畏战,应当由建武帝出面呵斥才对!” “可第一时间站出来的,却是他!” “这就说明,南梁出战与否,和西秦关系甚大!” “起初我以为赢兆和我们的想法一样,是眼馋岳扶摇这个顶级战将!” “所以我才提出让岳扶摇和辛稼轩率领兵马,和我大乾一同北伐耶律部族!” “此举,看起来是眼馋岳扶摇,但实际上,也是一次对赢兆的试探!” “我本以为他会站出来反驳我的提议,但结果却恰恰相反,赢兆没有丝毫的动作,他默认了!” “而你们想想看,南梁除了岳扶摇以外,还有什么是值得赢兆这位西秦国君觊觎的?”李长空如同解谜推理一般,将自己的思路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张邯和刘裕恍然大悟,朱犇眉头微皱,还在思考中,至于贾太岁,眼神却依旧清澈,从未改变过。 “那,赢兆觊觎的到底是什么啊?”朱犇思考过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长空一听,顿时有种扶额叹息的冲动。 “老朱啊老朱,以后吃酒席,你和老贾坐一桌!”刘裕扼腕叹息,对自己麾下武将的智商感到深深的忧虑。 “钱粮!自然是钱粮啊!”张邯同样有些破防:“西秦位于整片大陆的西北角,乃是苦寒之地中的苦寒之地!” “而南梁则位于大陆的最南方,素来富裕,且有鱼米之乡的美誉!” “论及财富,只怕我们三国相加,也不是其对手!” “南梁对于西秦而言,简直就是一块鲜美可口的肥肉之于饿虎!” “他怎么能不动心?” “更何况,就赢兆在琅琊城的表现来看,他也是动心的!” “只是,我还是有些困惑。” “若是他真想对南梁动手,又为何要答应建武帝的要求?” “先入北元王庭者为天下共主,在这样的誓约下,西秦和大楚之间,必有一争,谁胜谁负,尚且未知,不过必然无比激烈!” “难不成在这样的情况下,西秦还有余力攻打南梁?”张邯看向李长空,如是问道。 李长空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赢兆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猜得到他的想法。” “我们只需要知道,赢兆有可能对南梁动手就足够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我们能将岳扶摇和辛稼轩一直留在大乾,那就总有收服此二人的一天!”李长空如是说道。 刘裕闻言,顿时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好!” “不仅如此,在共同对抗北元的作战中,若是能与之结下深厚情谊,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一来,把握更大!”刘裕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不管大楚和西秦打成什么样子,大乾如今已经占据了东陲三国,论地方,不比南梁差,又有杂交水稻这样的神器,只要休养生息个一年半载,钱粮上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若是再有了岳扶摇这等能和兵仙人屠抗衡的顶级统帅,大乾就真正拥有了逐鹿天下的可能! 这叫他怎能不兴奋? “甚好,如此一来,咱们回去快些准备北伐之事!”张邯也跟着兴奋起来,毕竟是逐鹿天下,哪个男人不向往这样的事情! “不急,此处距离乾都城尚远,我们不如再商议一番北伐之事。”李长空如是说道。 “跨过山海关之后,再往北,可就是弱水河了!” “此河的宽度,深度,完全都不低于湘江!” “当年的北元在丧失掉山海关这座天然的战争屏障之后,就开始积极训练水军,将弱水作为了又一道战争屏障!” “如今,这支精锐水师恐怕也是北元唯一的一支水师队伍,应当就在耶律部手中!” “就算不在耶律部,拓跋天汗也肯定会送给耶律部!” “我们若想攻灭耶律部,这就是第一块要啃的硬骨头!” 众人闻言,不由得纷纷看向李长空。 他们先前还在想着会盟呢,而李长空竟然已经在考虑北伐的战略了! 好似,永远比他们要快上一步! 刘裕更是欣慰无比,有这样的人杰相助,天下何愁不定?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69章:感动的岳扶摇、辛稼轩 “老李你既然主动提及此事,想必对于如何应对这支耶律部的精锐水师,心中已有定计吧?”刘裕笑着说道。 李长空闻言,倒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些想法,不过尚且有些缺漏,如今正好大家都在,也好一并完善。” “甚好,速速道来!”张邯兴奋道。 反观朱犇,则是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贾太岁更是干脆别过头去,这样的场面和他的职业定位不符。 至于像朱犇这样认不清自己的,难免是要尴尬的。 马车内的众人在互相探讨,以待商议出一条针对耶律部水师的完美计策。 马车外,则是景象不断飞逝。 眨眼间,便是数日之后,刘裕和李长空等人安全回到了乾都城。 此后,便是调遣粮草和兵力,并且将消息传递给了依旧在北方镇守的中山王刘恭。 此次北伐,乃是要彻底将北元打退,打痛,甚至是打到他们亡族灭种! 所以山海关自然不再需要那么多镇北军驻守,而应该将更多的兵力用来北伐! 这也是刘裕下达的第一道命令,随后自然就是选择出征将领。 别人不说,率领乾武卒的李长空肯定是要出场的。 当初花费那么大的力气组建乾武卒,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这样的大型战役中发光发热,斩将杀敌! 除此之外,就是李长空之父李逐峰了! 虽说李逐峰的整体战绩和张勋、刘恭之流比起来有些捉襟见肘,但他却有着一个寻常大乾武勋都没有的优势——擅长水站! 这些年来,大乾和南陈之间的水战,几乎都是由李逐峰负责的! 相比之下,张勋和刘恭打的,反倒多是陆地战役! 考虑到此次需要进行弱水之战,极有可能得和耶律部的水师硬碰硬,所以李逐峰自然是非去不可的。 除此之外,就是张邯、贾太岁、朱犇这一批年轻将领,外加和朱犇他爹朱温一个年纪的老一辈武勋,都被刘裕派了出去。 最让人意外的反而是张勋,这位定国公竟然被留了下来! 而且这次大乾对待北伐的态度也和山海关战役时有所不同,并没有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北方,反而是在乾都城留守了五万精锐! 而这,自然是李长空的建议! 刘裕本来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出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耶律部的。 但李长空自从察觉到赢兆想对南梁动手之后,就对国都的安全分外上心。 毕竟南梁虽说富裕,但如今一统东陲三国的大乾,未尝就不富裕了! 只是他们还在消化西晋和南陈的遗产,未能将这份富裕彻底落实罢了。 所以必须要以重兵留守乾都城,以防不测!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西秦没来。不是还有个大楚吗? 建武帝会不会对他们动手不知道,但范雎可是一直恨他们入骨。 就算范雎也没有趁虚而入,乾都城不是还关着个长平公主吗? 此人若是脱身,没有宗师高手,怕是难以制服! 综合种种原因,刘裕最终才选择让张勋留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没过多久,南梁的人就来了! 只不过,岳扶摇和辛稼轩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双方见面时,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刘裕的眼睛。 而李长空一打量二人身后的军队,顿时了然于胸。 因为二人带来的军队,压根就不是琅琊会盟时出现的南梁精锐! 而是一群散兵游勇,乍一看就知道战斗力不咋地的那种! 甚至还有些无组织无纪律! 带着这样的一群兵打仗,别说有所帮助了,搞不好还要给大乾拖后腿! 岳扶摇和辛稼轩不仅是忠义之辈,而且一直向往着北伐,与异族交战,保卫汉家河山! 只可惜受限于地理问题,他们鲜少有这样的机会,这次能来,还多亏了大乾以及当初李长空的提议! 所以两人心中都是比较感激大乾的。 然而如今却受限于王命,不得不做出这样坑队友的举动,实在是叫他们心生羞愧,脸上无光! 不过二人怎么说也是头顶天,脚踩地的汉子。 岳扶摇沉思片刻后,便大步向前,单膝跪在刘裕身前,道:“见过大乾皇帝陛下,还请放心,在开战之前,我一定会对麾下部曲严加督促,不会闹出什么岔子!” “除此之外,我二人必将勠力同心,早日将这三万士卒训练成可战之师!”一旁的辛稼轩也走上前来,同样是单膝跪地,如是补充道。 刘裕见状,却是连忙上前扶起两人,道:“二位将军这是做什么,你们既然来了,我们就是要一同北伐的袍泽!” “袍泽与袍泽之间,又岂会有什么拖累。” “只希望接下来两位将军能与我大乾武勋勠力同心,早日覆灭耶律部!” 岳扶摇和辛稼轩闻言,纷纷一愣,随即心中对于刘裕、对于大乾的好感度不由得疯狂上涨! 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南梁,绝对是大事中的大事! 他们原本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责难的准备! 谁承想,这位大乾皇帝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不仅没有丝毫怪罪,反而看样子对他们颇为信任! “我二人必将竭尽全力,奋勇杀敌,以报大乾皇帝陛下恕罪之恩!”两人异口同声,如是说道。 刘裕闻言,心中不由得大喜。 那赵徽也是短智,竟然给他创造出如此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 若是多来几次,说不定二人说的就不再是大乾皇帝陛下,而是陛下了。 不过刘裕相信,总归是会有那么一天的! “既然如此,两位将军就在乾都城内驻扎三日,训练士卒。” “三日之后,咱们便出发,出兵北伐,剑指弱水!” “诺!” “老李,这三日,两位将军就由你替朕好生招待,万万不可有所怠慢,不然朕唯你是问,明白了吗?”刘裕佯装严肃道。 李长空也是配合,脸上露出些许紧张,随即道:“陛下放心,臣一定招待好两位将军。” 岳扶摇和辛稼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李长空可是大乾的正二品镇国将军,更是刘裕的心腹!属于大乾朝堂绝对的核心人物! 而他们呢,在南梁,武勋在朝堂上的地位,也就比那黄门侍郎和殿外的带刀卫士强上些许,完全就是被文官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何德何能让李长空招待啊!这一刻,两人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70章:出征 三日之后,乾都城外,整齐地驻扎着十万大军! 刘裕站在城墙之上,向下眺望,不由得心生豪迈! 曾几何时,他们还在北元的压力下艰难求生。 山海关战役更是叫大乾付出所有,耗尽底蕴,再加上有西晋和大楚的帮助,这才艰难抵御住了北元的入侵! 然而现在,不过才半年光景,大乾竟然就能组织起十万大军,向北元发起反攻! 这等变化,叫刘裕怎能不豪气横生? 如今,攻守易型了! 十万大军前,李长空胯下骑着一匹白马,身上穿的是星辰钢打造而成的甲胄,腰间别着的则是象征着耶律部王族权柄的神器——青霜剑! 整个人英姿飒爽!颇有种白马照银鞍,飒沓如流星之感! 其身后则是四员副将,分别为贾太岁,李寄北、朱犇、张邯等四人! 李长空昨日已经被刘裕任命为十万大军的总统帅,而张邯为副帅。 至于军队,则是大乾从各地州府抽调的精锐! 粮草则由李隆负责,以杂交水稻的产能,再加上东陲三国偌大的土地,在这休养生息的半年里,积攒下来的粮食,供养十万大军,可谓绰绰有余!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然而李长空却并未率军出发,反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身后乾都城的北城门再次开启。 一支人数约有三万人的军队缓缓走了出来! 为首的两员将领,正是岳扶摇和辛稼轩! 只不过这一次,李长空的目光却并未落在两人身上,而是集中在了他们身后的三万行伍身上! 这三万人三天前是什么样子,他心知肚明,别说军队了,说是游寇都在往他们脸上贴金! 纯粹就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散兵游勇,开战了第一个逃跑的那种! 带着这样的队伍出战,除了惑乱军心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然而三天之后,这群人却变了个样子! 虽然依旧有些不入眼,和大乾精锐没法比,但至少令行禁止,在行进过程中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很显然,岳扶摇和辛稼轩这俩人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让一支堪称散兵游勇的队伍,有了初步的约束力! 这样的练兵能力,李长空可谓前所未见。 这一刻,他表面上虽说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涌起阵阵喜意。 要知道,哪怕是兵仙韩青和人屠白骁这样的顶尖统帅,也只是擅长统兵,攻城拔寨,掠阵厮杀乃是好手! 但俩人在练兵上却没有什么突出的能力,也就和寻常名将相当而已。 而岳扶摇和辛稼轩却不同!就目前来看,这俩人的练兵能力,怕是能冠绝四方诸国! 捡到宝了!他们大乾实在是捡到宝了!一定要将这俩人留下来! 别的不说,仅靠这练兵的能力,俩人就称得上是人才中的人才! 若是错过了,刘裕怕是要悔恨终生! 所以到最后若是实在没法子了,李长空决定就是绑也得把两人绑在大乾! 见两人率领三万大军与大乾十万精锐汇合,李长空便不再迟疑,驱动着胯下战马上前数步,手中青霜剑出鞘高举,指向苍穹! 高声道:“大乾,万胜!” 此言一出,其身后三千乾武卒,顿时爆发出嘹亮的呐喊声:“大乾,万胜!” 再之后,便是异口同声的大乾十万精锐:“大乾,万胜!” 队伍最后方的岳扶摇和辛稼轩看着这一幕,彼此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俩人本来以为,大乾的军事实力也就比他们南梁强上些许,论及综合实力,怕是还不如他们南梁。 比之大楚、西秦这样的强国,想必是相差甚远! 但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这十万精锐单单论及气势,怕是已经不输于大楚和西秦的精锐了! 更是甩开了他们南梁十万八千里! 一时间,两人又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 谁让他们的王上重文轻武呢,重文轻武也就罢了,还不理国事。 这导致二人虽有一身的本事,却无处施展,只能蹉跎光阴。 不过随即,两人的目光又再次坚定起来。 虽说这次北伐的起点不太好,他们只带了三万游寇,但他们自信以自己的本事,同样能打出一番耀眼的战绩! 向世界证明,南梁亦有名将! “全军听令,随本将北伐,踏过弱水河,直取耶律部!”李长空高声呐喊,随即怒吼道:“全军出发!” 一声令下,十三万大军顿时迈开步子,朝着北方行进。 与此同时,在大乾北方稍远一些的沧江中,一艘艘艨艟也接连下水,没有一艘楼船拔地而起,如飞云盖海! 楼船上的为首之将,赫然便是李长空之父,李逐峰! “算算时候,也差不多。” “老朱,传令下去,全军出发,剑指弱水河!”李逐峰对着身旁的朱温如是说道。 朱温当年能和他竞争南下抗陈的资格,就是因为朱温也有些许水战经验,所以此次便被刘裕调配给李逐峰当作副手! 而他们这次率领的大乾水师,规模也是空前,足有两万人! 若是与十三万陆军合计,那便是足足十五万大军! 可见大乾此次北伐力度之大!那是动了真格的了! …… 与此同时,耶律部内。 耶律部栖息在一处广阔的草原之上,多以帐篷为居。 而在草原的中心位置,众多帐篷中,竟然神奇地长有一棵参天大树,实乃罕见奇观! 这棵参天大树之下,则是一顶远超其余帐篷的超大型帐篷。 这棵树,便是耶律部的精神象征,耶律王树。 相传,在远古时期,耶律部信仰的图腾,始祖鸟便栖息在这王树之上! 再加上大草原上长这么大一棵树,确实是有些神异。 故而这棵树在耶律部族人心中,往往有着非同一般的象征性意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耶律部甚至把王帐都修筑在了王树之下! 为的就是彰显王帐的威严,告诉族人,耶律王族的权柄,乃是图腾所授予的,不遵从王命之人,都将遭受惩罚! 而此刻,王帐之内的气氛却是有些肃穆,坐在首位的,乃是一名年近五旬的老者,不怒自威,让众人噤若寒蝉! 此人,正是耶律部的王,耶律业!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 章节目录 第471章:耶律业 说起来,耶律业也是个传奇人物! 当年他不过是耶律部族的右贤王而已,按理来说,在以左为尊的草原上,是没有资格染指王位的。 只是某一天,不知为何,耶律部左贤王突然暴毙! 当时耶律部上下,包括耶律可汗,都怀疑是耶律业做的! 可他们找了又找,却愣是没有找到丝毫的证据! 后面虽有左贤王一系的人脉扶持左贤王之子想要与耶律业抗衡,重新争夺耶律可汗之位。 但很显然,他们败了! 耶律业成功成为了新一任的耶律可汗!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他在民间多有诟病,被人称为是靠欺负人家左贤王的孤儿寡母上位,得位不正! 不过这样的声音,在耶律业执掌大权,带领耶律部走向繁荣之后,便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 若不是遇见了拓跋天汗那样的奇才,依靠耶律业的本事,和这几年以来耶律部休养生息积攒出的强大力量,恐怕耶律部才是最有希望一统草原的,而耶律业也是最有希望成为草原之主的男人! 只可惜,在拓跋天汗横空出世之后,这种希望就彻底成了不切实际的梦幻泡影,一戳就碎! 可即便如此,耶律业这十几年来,也在耶律部积攒下了厚重的威严,整个部族,无人胆敢忤逆于他! 故而,即便他如今已经迈入知天命的年纪,但仍然对朝堂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我已经收到天可汗的消息,称今日以来,大乾将会组织军队,进犯我耶律部!” “诸位对此事,都有何看法?”耶律业环顾一圈四周后,顿了顿,如是说道。 砰!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铁塔般的壮汉拔地而起,怒道:“他们敢!这群两脚羊,只有被我们进犯的命,何时胆子如此肥了?竟还敢来进犯我等!” “让他们来,来多少,本将军就杀多少!” 说话之人,乃是耶律部族的第一勇士,更是耶律业的心腹——耶律敖! 此人最为杰出的战绩,便是曾经与拓跋部族的两位王护其中之一交过手,虽说处于下风,但却坚持了足有上百回合! 要知道,拓跋部的两位王护,堪称太阳对草原的伟大恩赐! 乃是草原上最为杰出的勇士,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即便是在汉人国度中,能与之匹敌的,也寥寥无几! 而耶律敖能和这样的人交手,且维持上百回合不败,已经足以说明其勇武了! 在草原上,不会有任何人觉得这份战绩有所耻辱,他们只会赞叹耶律敖的胆魄! “不错,众所周知,汉人孱弱,一击就碎!” “而且此次前来的,还不是西秦和大楚这两个强国,不过是先前在天汗的兵峰下苟延残喘的大乾罢了!” “面对此等小国,我耶律部随手可灭!” “儿愿为父汗分忧,领兵出征,誓取对方主将头颅,献给父汗!” 耶律敖身侧,一位三十岁左右,容貌端正,却生得一双桃花眼的青年站起身来,神情桀骜,语气中更是对大乾不屑一顾。 此人正是耶律业之子,耶律摩。 也是如今耶律部的右贤王,只不过他这个右贤王却和当初耶律业当的那个右贤王情况有些不一样! 因为耶律摩虽说是右贤王,却是耶律部汗位的有力竞争者。 原因就是耶律部的现任左贤王耶律楚不得民心! 至于为什么,首先,他是耶律业的亲弟弟。 而耶律部的汗位一般来说,都是传给子嗣,没有传给兄弟的道理。 除此之外,便是耶律楚的儿子耶律齐干的好事! 在耶律齐被大乾俘虏之前,耶律楚在耶律部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耶律业也迟迟没有更换左贤王的意思,这甚至让他误以为自己真的有一丝机会! 只可惜,随着耶律齐被俘,青霜剑丢失之后,他在耶律部的名声就开始一落千丈! 这下子,算是彻底与耶律部可汗的位置无缘,至于这个左贤王,更是不知会在什么时候被撤掉。 随着耶律摩站出身来,陆续又有不少将领站出身来发表自己的意见,结果却大差不差,都是叫嚷着要活捉了敌军主帅,然后对其百般羞辱,最后杀了祭天,这样才能消解他们心中的愤怒! 然而听闻这些话之后,耶律业却是眉头一皱,大喊道:“够了!” epzww.com 3366xs.com 80wx.com xsxs.cc yjxs.cc 3jwx.com 8pzw.com xiaohongshu.cc kanshuba.cc hmxsw.com 7cct.com biquhe.com